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铁幕世界》 作者：李雪夜 内容简介： 重重铁幕，困锁世界。在这个肮脏黑暗的世界上，少年那十挣扎求存，命运却故意开他的玩笑，让他无法完成守护亲人、改变人生的理想。面对这样的世界，是低头沉默，还是昂首抗争？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突如其来的古武之力，将守护少年一步步走出铁幕，一拳拳击碎牢笼。...... 第1章 少年的选择 乱糟糟的铁渣街上，还有更加乱糟糟的地方。 那便是黑市。 黑市不是地下交易之所，而是铁渣街上唯一的集市。得名的原因是因为久无人治理，集市又脏又乱，臭水横流，污垢满墙。 黑市中，每天都有人贩卖着各种或廉价或昂贵的商品，当然，也有各类做其他营生的人混在其中。 比如有一类生意，是通过长时间艰苦的训练后，行于人后，将手伸入别人口袋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别人的钱包拿到自己手中。 “好大胆子。” 有一个年轻而冰冷的声音响起，高大而略有些消瘦的少年，抓住了某个正在做这种生意者的手腕。 那人一怔，随即拧起眉毛厉声喝问：“什么？” 少年阴沉着脸，用另一只手举起一张金属证件。 那上面有帝国宪兵徽章。 被偷者惊愕回头，护住自己的口袋快速跑掉了。 小偷身体比少年更壮实，但却不敢反抗，惊慌中跪地求饶：“大人请宽恕我吧，我是初犯，家里的老母生了病……” “这借口不够好。”少年摇头。 “我愿将这些都孝敬给大人！”小偷见对方不为情所动，便将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 少年接过，塞入口袋，松开了手。 “帝国的刑法有多严苛，你应该知道。”少年说。 “知道！”小偷连连点头。 “帝国的官员有多贪婪，你更应该知道。”少年说。 “知道！”小偷垂头丧气地脱下鞋子，又从鞋中取出一小沓钱，塞给少年。 他知道，死也不能进宪兵队，不然就算倾家荡产，怕也再出不了那黑狱。 这年轻的宪兵是个新手，还没学会榨干别人骨髓的狠毒劲，总归好对付些。 “算了。”少年说，“我可以放了你，但你必须离开铁渣街。这里的每一门生意都有它的从业者，你闯进来，便抢了别人的饭碗，坏了规矩。” “明白了！”小偷急忙点头，惊慌逃去。 都说铁渣街混乱，根本没有人管理，我才到这里来混生活。 呸！ 全是骗人！ 小偷流着泪跑远。 “那十，你可真坏！” 街边的老乞丐盯着少年嘿嘿地笑。 少年白了他一眼，数了数那些钞票——将近六百帝元。 “这样你还说我坏吗？”他将其中一张抽出，丢在老乞丐的碗里，转身而去。 “你可真是个大……”老乞丐开心地从碗里拿出钱后又气愤地摔在地上，大骂：“大坏蛋！破了半边的一块钱，能花吗？！” “这乞丐，太贪心。那钱放在碗里装装样子，省得别人笑你讨不到钱，不挺好？”少年摇头叹息。 行于黑市，各个商人都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他，把值钱的东西收了起来。 “呸！”少年很不开心。 “真宪兵来了。”街边摆小摊的老婆婆好心提醒了一句。 于是少年立刻快步离开了黑市。 踩着昏黄的灯光和铁渣街上随处可见的纸屑，穿过老鼠乱窜的长街，少年回到位于某条小巷中的家里。 十五岁的少女双手叉腰站在门口，瞪着他。 “今天的收入。”少年将所有钞票都塞到少女手中，少女数过后，才放他进门。 晚饭是鸡蛋煎馒头，少年吃得很香。 “怎么只有一个馒头？”他舔着指头上的油，意犹未尽。 “晚饭不能吃太饱。”少女说，“不然加重肠胃负担。我这是为你好。” 少年却明白，少女其实是为存款好。 于是他叹了口气：“男人活得就得像头牛一样吗？挤的是奶，吃的却是草。” 少女皱眉：“你不要牢骚满腹好吧？我这样勤俭持家为的是什么？” 她站在少年面前，认真地说：“爹妈为啥给你取名那十？十全十美啊！他们对你期望那么高，你可不能让他们的在天之灵失望。” “不然咱们换换名字？”少年那十认真地问。 “不行。”少女摇头，“我是女孩子，顶不起门户，又是你妹妹，自然得比你小一个数。再说，九儿这名字，哪能给男孩子用？” 那十叹息。 “我们存到多少了？点点吧。”他说。 “好！”提到点钱，那九便双眼放光。 少女很快掀开一块靠墙边的地板，取出一只铁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沓沓的钞票。 两人坐在一起点了起来，加上今天的收获，一共是五万四千零九百块。 “还差将近一半……”那十面有忧色。 “不是还有两年时间吗？应该可以攒够的。”那九安慰哥哥。 “嗯。”那十点了点头。 混乱的帝国中，唯一可以让人有安全感的是力量。有钱人可以轻易获得力量，然后用这力量获得更多的金钱，但穷人却很难翻身。 十万帝元，只要十万帝元，我就可以翻身成为强者。 那十在心里嘀咕着。 他偷偷看了正在小心地将钱收起的妹妹一眼。 然后，我就可以给你一个真正幸福的人生。 屋外，宪兵车的汽笛声响起，蒸汽机冒出白烟，车轮滚滚向前，街上老鼠纷纷逃入暗巷。 夜风穿过窗玻璃的破口，吹得那十打了个哆嗦，他急忙找纸板，挡住破口。 靠着招摇撞骗，好不容易攒了这么多钱，可距离那个数字却还差将近一半。 再有两年我就十八岁了，彻底成年，身体定型，就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而最关键的问题是——两年之后，我能攒足十万帝元吗？ 那十不大确定。 像今天这样恐吓敲诈外来生人的机会并不多，假宪兵证早已吓不倒黑市里那些与自己一样的家伙，而商家也早对自己充满了戒心，顺手牵羊越来越难。 到别的街区试试？ 他不敢。 他不怕死，但他怕自己死在外面后妹妹无人照顾，孤独地饿死在家里，或是被别人欺负，被恶徒拐卖。 那件事越早去做，成功的希望就越大，真要拖到十八岁再做，就算能成功，恐怕也要比别人差上许多。 那样不成啊…… 那十望向那九，发现她在算账。 那九在点钱时，脸上有一种很好看的笑容。但在算账时，愁眉苦脸。 “再过三天房东要来收租了……”她嘀咕着，“这样，就又要扣掉一笔钱……” “马桶一直渗水，已经不能再拖，必须修了，又是一笔钱……” “存粮不多了，油也快没了，又是一笔钱……” “这月电费好贵啊！不成，夜里得早睡！今后天一黑就睡觉！” 她在那边皱着眉头精打细算，琢磨着怎么才能花最少的钱，把这些事都一一办好。 但真的有些难啊！ 那十看着妹妹，觉得灯光下的她，很是漂亮。 十五岁的女孩，正是好看的时候，而且，她天生就比别人更好看。 如果她生在贵族家里，一定会被打扮得如同一位公主。可惜…… 她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也只能是一样贫穷的平民吧。 然后，她又要再替她的丈夫操心这些事，每天算计家中用度，熬掉她的青春年华。 我这个哥哥也太没用了。 那十看着妹妹，下定了某种决心。 铁渣街中有一处地方，是缺钱者的天堂。 他知道那里。 他也知道，那里是天堂，同时也是地狱。 取钱时那里是天堂，之后，那里便是地狱。 但是…… 如果改造了身体，我就不必再靠那些手段赚钱。我可以去打地下的拳赛，可以为富人当保镖，可以…… 可以做很多事，赚很多钱，然后将身体改造得更强大。 那九算了好久，终于崩溃，倒在椅中对着空气连踢带踹：“真是讨厌啊！” 发泄过后，还是老实地伏在桌上又算了起来。 夜终于深了。 那十夜里睡不着，从破沙发上爬了起来，然后听到卧室里妹妹说梦话的声音：“那十，你得光宗耀祖啊！你得成个人物，咱们那家全靠你了……” 那十一时怔怔。 十二岁时，父母因为花不起买特效药的钱，同时死于一场流行病，自此，兄妹俩便相依为命。 四年里，那十靠着一切能赚钱的手段，好不容易有了那些积蓄。 可惜还差一半。 怎么办？ 就算一切如先前一般顺利，凑足另一半也要再用四年时间。 那时，什么都来不及了。 那十望向窗外的黑暗，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于是铁渣街上某条巷中的某座屋子，迎来了它的新客人。 “五万？”柜台后的面瘫脸问。 “是。”那十点头，“一个月。” 面瘫脸坐在桌前，熟练地敲打着铜制打字机上那些钮扣一般的金属按键，打出一份借贷契约交给那十：“数额巨大，风险高，利息要再高出一倍。本息共计十万，一个月后还清。” “好。”那十咬了咬牙。 很快，面瘫脸从钱柜中取出五沓钱，麻利地点过后交给那十，而那十则将签名并按了手印的借贷契约交给了对方。 “无误。”面瘫脸仔细看过后说。 “无误。”那十仔细点过后说。 他将钱装入背包里，起身向外走。 “年轻人。”面瘫脸叫住了他，生硬地提醒：“你是否知道葛雷先生的座右铭？” 那十颤了一下，点头答道：“知道。” 铁渣街高利贷大王葛雷先生的座右铭是——死账即死人。 你可以欠钱不还，代价是你的命。这便是这句话的意思。 “知道就好。”面瘫脸转过头去，将那份契约归档放好。 同时也翻出几份契约，看了看后，自语道：“死账。” 于是撕了契约，丢在纸篓里。 那十明白，那代表有几个人已然从铁渣街上消失了。 我不会消失！ 只要得到改造的机会，我就有能力赚到成倍的钱，不过区区五万，对改造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我会成功！ 少年目光坚定，大步走入夜色中。 面瘫脸看了一眼少年的背影。 “年轻人总是容易过度自信。” 他自语。 第2章 改造 随着蒸汽机的发明，电的应用，大工业时代悄然而至。 最初，人们沉浸于工业文明的繁荣之中，认为这便是人类辉煌的极致。 但随着煤烟四散于空中，随着越来越多的工业废料抢占了人类的生存空间，随着贫富的差距越来越大，人们渐渐发现，这并不是最美好的时代。 环境变得越来越差，人们的贪欲变得越来越强，帝国变得越来越混乱。 人们挣扎着、拼搏着，只为能活着。 怎样才能活得更好？ 这是穷人思索的问题。 怎样才能活得更长？ 这是富人思索的问题。 于是，“改造”便被那些疯子一般的科学家发明了出来。 这其中，自然也有道术师和魔法师们的功劳。 以科学之力为基础，结合古老的道术与魔法，人们可以用工业文明产物——机械，来取代自己身体的天然组成部分。 最简单的改造，是四肢的改造——锯掉原来的人类四肢，将科学力量制造出的机械肢体连接到人类的骨骼与肌肉上，以道术或魔法之力延伸人类实质的神经与非实质的意念感官融入机械，使机械成为人身的一部分。 于是，战力将大幅度提升，人类变得更为强大。 混乱的世界上，强大便是一切的基础，没人不渴望强大。 变得强大，是穷人翻身的最简单途径。 也可能是唯一途径。 而富人们则会用机械脏器替换自己原来的脏器，如此，寿命便可大幅度延长，使原本的寿命翻上一倍，达到两百年之久。 改造是一件奢侈的事。 贵族的后代，在一出生时就可以接受“机械契合度”测试，如果不合格，则可以让科学家和道士、魔法师们一起，用种种妙法与药物调整，直到合格。 如果合格，当即就可以用机械脏器与肢体进行改造。 这样的肢体和脏器，与主人契合程度更高，力量便更强大。 而且因为是初生时便接受改造，所以身体会受道术或魔法影响，体质更胜于普通人。 家族会随着他们的成长，不断为他们更换机械脏器和四肢。 他们甚至会根据不同的需要，让人造出种种有不同功用的肢体。所以富人的衣柜里，装的并不只是衣服，还有一套套各式各样的“肢体”。 穷人就不同了，他们只能默默攒钱，在身体已经基本定型但还没有完全结束发育之前，接受机械契合度测试，然后改造。 因为身体已经定型，所以更换的四肢，便可以使用一辈子。 又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结束发育，所以四肢与身体便能更好地融合。 这是件痛苦的事，但也是无奈的事。 那十一直在为这件事积蓄力量——心理的，生理的，以及经济的。 这是他改变命运，走上一条与贫穷低层贱民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的唯一办法。 也是改变妹妹命运，让她可以享受更美好生活的唯一办法。 现在，一切都有了，只差鼓起勇气接受手术，向追随自己多年的四肢告别了。 那十轻轻抚摸着手臂，一时怔怔。 机械的手臂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用它去触摸东西，又会是什么感觉？ 还能感应到妹妹手上传来的温暖吗？ “你到底从哪里弄到的这么多钱？”那九一再追问。 “够了就好。你别操心太多。”那十说。 那九瞪了他半天，然后一脸崇拜地说：“哥，你真厉害。” “是吗？” “是啊。” 少女用力点头：“咱们现在能有四千多帝元的剩余，缴这月房租、修马桶、补充米粮、交电费、水费……” 她细数了好多事，然后笑着说：“做完这些，还能剩下好多！哥，你真厉害！” 那十拉着妹妹的手，笑容灿烂如盛夏阳光。 “你哥本来就是个很厉害的人。”他说，“今后还会更加厉害。” “你会成为很了不起的改造人。”那九认真地说。 “那是一定的。”那十点头。 那九将哥哥送到门口，又送到巷口，站在那里注视着哥哥的背影，看了好久。 然后她抹了把眼泪。 “哥，你的理想一定会实现的。你一定会成为最了不起的改造人，最强大的战士。”她轻声自语着。 嘴里天天嚷嚷着让那十光宗耀祖的她，其实对于祖先并没有什么感觉，对于家族荣耀也没什么感觉。 但她知道，哥哥自十二岁时起，便一门心思想成为改造人，成为真正的战士。 那是哥哥的理想。 但问题是，哥哥有自己这个拖油瓶、大累赘啊！ 他必会以她为先，为了她放弃那心心念念的理想。 这怎么行？ 聪明的她，很快便有了主意。 “哥，你身上承担着家族的希望，爹妈的期望，你可一定要成为改造人，改变咱们家族的命运，光宗耀祖啊！” 这句话便成了她的口头禅。 正是这句话，使哥哥可以名正言顺地为了自己理想而努力。 她很开心。 但她却并不知道，哥哥一心想成为改造人的原因，其实是她。 他的理想，只是让她得到幸福而已。 铁渣街上，少年背负着那沉重的理想，一步步远去。 荒芜城的中心地带，是繁华而奢靡的销金窟。这里是有钱人的天堂，没钱人的地狱。 改造公司的总部，就建在中心地带，但凭少年背包里的十万帝元，却根本不资格进入这里。 所以那十背着背包，来到了铁渣街尽头的改造公司金砂区分厂。 在收款处交上了十万帝元，少年得到了一张收据。凭着这张收据，少年进入厂内一座仓库里。 他推门而入，无数双眼睛向他望来。 仓库被改造成了一间休息室，因为窗子少，所以有些阴暗。阴暗潮湿的休息室里，坐着二十多个人，有男有女，有人衣着光鲜，有人衣衫不整。 那十找了个空位子坐了下来。 这些人年纪都比那十要大，最年轻的看起来也已经三十多岁，老的则已经五十多岁。 年纪最大的老者盯着那十，目光凶悍，这令那十很不高兴，于是用更凶悍的目光瞪了回去。 “呸！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凑什么热闹？”老者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浓烈的嫉妒，对身边人说：“这小子，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傻儿子。看那模样，就是个痴蠢儿。” “我是你爹。”那十冷冷回敬。 四年间，一个人摸爬滚打的生活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人若不强，便受人欺。 面对恶人时，退让是没用的。冲上去固然会挨打，但退让一样也会挨打，还会被人瞧不起。 所以，干脆就冲上去，就算头破血流，至少能让恶人不敢再轻易招惹你。 老者眼里放出凶光，冷笑几声：“是算准了改造之后，必能比老子强吗？” “一把年纪，还惦记着强不强？”那十不客气地回敬，“我以为你是来换一颗机械心脏，好让不争气的身体能再多活两年呢。” 老者恶狠狠地说：“小子，改造之后，我不介意教教你怎么做人。” 那十冷笑：“我还以为你只会做狗呢。” 这话惹得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老者大怒，立时站了起来，那十亦丝毫不惧地站了起来，与对方冷冷对视。 “想干什么？”休息室另一头，有人推门而入，不耐烦地质问。 老者悻悻地坐了下去，那十继续瞪了他几秒，才也坐下。 “这里不是街上，好勇斗狠那一套滚出去后再用不迟。”来人穿着医生的白衣，冷冷说道。 他望向那十，问：“那十？” “是。” “十六岁？” “零三个月。” “那么你先来吧。”医生说。 “凭什么？”老者立时站了起来，“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医生皱眉：“你多大年纪？” “五十三岁。”老者没太大底气地说。 “所以啊！”医生说，“论起改造的难易程度，他比你们都有优势。一天之计在于晨，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不希望第一例手术便那么艰难，而是希望它能顺利，这样我的心情就会很不错，接下来的手术会越做越顺。否则，就会相反。你明白了？” “明白了。”老者恨恨地坐下，又瞪了那十几眼。 那十冲他冷笑，站了起来。 跟着医生进入那扇门后，他发现前方是长长的塑料走廊，穿过这曲折的、由半透明塑料布搭成的走廊，他来到一间墙壁上布满暗红血迹与污浊黑渍的房间。 房间中有一架大机器，像一个被罩住的大床。旁边的蒸汽机喷着白气，有年轻的工人不住往与蒸汽机相连的炉子里添煤，为机器提供动力。 人类虽然发明了电力，但它只能用来照明。它的力量太弱小，远不足以用来驱动强大的机械。 煤，才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能源。 有一个大胡子正在喝酒，见有医生进来，急忙将酒往口袋里藏。 医生带着那十过去，指导他躺在那如床的机器上。 “会不会很疼？”那十突然开始紧张。 医生皱眉说：“又不是杀猪，当然会有麻醉。不然，你会在半途疼死。” 那十紧张地点了点头。 大胡子打着酒嗝走过来，推动一个拉杆，蒸汽机便冒出更多的白气，发出巨大的响声，然后，那机器的罩子上便闪起了电火花和各色光芒。 那十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调好麻醉剂的剂量，把他的四肢固定好，还有……把汽锯拿过来。”医生对那个年轻的工人说。 工人点头，到机器上方摆弄半天，然后过来用厚皮带绑住了那十的四肢，再跑去一边的柜子里，抱出一个蒸汽动力锯。 那锯上血迹斑班，看得那十心惊肉跳。 大胡子抢着接过锯，拉动开关，锯柄上喷出白气，锯条快速地转运起来。 “让我来吧，我喜欢干这个。”大胡子冲医生笑。 医生一脸的无所谓，低头观察机器下方的仪表。 大胡子提着据走向那十，那十知道，自己的四肢将与自己永别。 他突然有些伤感。 “等等！” 就在大胡子准备拉下机器上某个拉杆时，医生拦住了他。 “还是先进行一下机械契合度测试吧。”医生说。 第3章 古武传承 大胡子一脸不以为然：“从前都是直接做。” 医生说：“所以才出了那么多问题，所以上面才派了我来，让你改做副手。” 大胡子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没再坚持。 那十听的一阵毛骨悚然。 原来大胡子是过去的改造师，看来改造时相当率性而为，连机械契合度也不测。 改造成功与否，直接与机械契合度有关。不同的契合度，有不同的改造方法，不管数据而任性胡来，倒霉的是受改造者。 好在自己来的时机正确，已经有靠谱的人接手。 那十觉得自己很幸运。 医生启动了机器的某种功能，那十感觉背后一阵刺疼。 “不用怕。”医生说，“测试针刺入肌肉而已。” 那十点头，但还是开始冒汗。 医生盯着仪表，面色凝重，最后摇头：“给他解开。” “什么意思？”大胡子与那十几乎同时发问。 “罕见的机械契合度为零者。”医生说。 “零？”大胡子一怔，随即叹了口气：“这么倒霉的孩子，倒是第一次遇上。可惜。” 年轻的工人急忙上前，解开那十身上的皮带。 “会不会出错？”那十怔怔地看着医生。 机械契合度为零，便代表着无法改造。 他努力四年，为了改造不惜借高利贷，却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他无法接受。 医生皱眉：“我有十年执业经验，怎么会错？” 他转过身低声嘟囔：“本想来个开门大吉，不想这么晦气！” 那十怔怔地下了那机器，木然走向门外，穿过那休息室。 “这么快就出来了？” “没接受改造？” 人们议论纷纷。 那个老者站了起来，冷笑着迎上去挡住了那十的路：“小子，失魂落魄的要去哪里？先前不是挺猖狂的吗？” 那十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茫然。 老者揪住那十的领子，怒吼道：“现在怎么这么老实了？以为装孙子老子就能放过你吗？” 那十听到有人在说话，但听不清是什么。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耳边嗡嗡乱响。 医生的出现让老者放过了他，喜滋滋地跟着医生去了改造室。休息室里的人们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他，说着一些嘲讽的话。 但他听不到。 他走出休息室，来到前堂柜台，机械般地递上了收据。前台收款员不快地嘀咕了些什么，然后将五沓钱推了出来。那十看着那钱，终于缓过神来。 “我交的是十万。”他说。 “你不能接受改造不是我们的问题。”收款员不耐烦地说，“而且机械契合度检测也是要收费的。” 那十看着那五万，呆呆不动。 “怎么，想闹事？”收款员冷笑着按了铃，不片刻，就有两个走路咚咚作响的保安走了过来。 两人都接受过改造，四肢是精壮结实的机械，如同两辆能横扫一切的坦克。 那十呆呆地看着他们那象征着强大战力的胳膊，抱着那五沓帝元离开了改造厂。 站在门外，他一阵恍惚，一屁股坐在地上。 机械契合度为零？ 怎么会是这样？ 四年的努力，到头竟然只是一场空吗？ 一时间，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坐在那里哭了起来。 有几个人经过，瞥见他怀里的钱，双见他只是个哭哭啼啼的少年，立时动了贪念，过来伸手欲抢。 “干什么！？”那十恶狠狠地吼着，抱紧了钱。 “混帐东西，老实给我们就好！”几个人大叫着，要将那十按倒在地。 少年暴叫着跳起，拳头狠狠砸在一人脸上，直接将那人的鼻子砸塌，再一脚踢在另一人裤部，踢得那人发出尖叫，吐着白沫倒在地上。 另外两人向少年挥起拳头，少年被打得鼻血长流，嘴唇开裂，但却以更凶猛的气势反攻，将两人打翻在地。 抹了把脸上的血，那十快速将那五沓帝元塞入口袋，丢下倒地哀嚎翻滚的四人，飞奔而去。 机械契合度为零，这打击太强烈，几乎让少年垮掉。 但终没有垮掉。 人生未至于走到绝路，便还有无数种可能。日子也还要过，只要肯努力，也许用别的方法也能出人头地，让妹妹过上更好的生活。 眼前还有一件当务之急，就是那五万帝元的高利贷。 所以没时间去叹息与抱怨，先要解决这件事。 那十一路飞奔，来到铁渣街上那一处深巷，进入那间屋子。 面瘫脸从柜台里转过头，略有些惊讶：“怎么，还要借钱？” “不，我是来还钱的。”那十走到台前，将五沓帝元掏出递上。 面瘫脸仔细点过验明不是假钞后，忍不住说：“你这样讲信用的客人，倒是少见。” “利息是多少？”那十问，“我可能会晚点送过来。” 面瘫脸看着他，沉声说：“客人，契约上写得明白，借期一个月，连本带利，十万帝元。” 那十愕然：“可是……这钱我借了还不到一天……” “那是你的问题。”面瘫脸说，“至于我，只看契约。” “开什么玩笑！”那十气愤地踢了柜台一脚。 面瘫脸的眼神变得更为冷漠。 “好吧。”那十说，“一会儿我就送来三千帝元，算是利息。不到一天时间，你平空入账三千元，已经很合算了吧？” “看来，你对葛雷先生的座右铭有所误会。”面瘫脸冷冷说着，按响一个铃。 偏门打开，一个大汉走了进来。 他同样是改造人，胳膊粗壮，喷着蒸汽白烟。 那十向着门口冲去，但被他一巴掌推倒在地，然后反剪胳膊提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那十大叫。 “带去刑罚间。”面瘫脸说。 大汉提着那十一路向内走，进入地下室。 地下室有十几个平方大，里没有其他家具，只是墙壁上方有个神龛，里面有一个盘坐的神像。 大汉将那十丢在地上，转身出去，锁上了门。 柜台后，面瘫脸自语着：“总有这样的人，以为自己可以随便违约。哼，吃些苦头，他们就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葛雷先生的账了。” 大汉这时回到台前，站了一会儿后，问：“刑罚间，真的那么可怕？” “你想试试？”面瘫脸问。 大汉粗壮的机械臂猛地发力，摆出一个勇武的造型，臂上便一阵蒸汽乱喷。 他因过度炫耀武力，用力过度而憋红了脸，点了点头：“我更厉害。想试。” “最好不要。”面瘫脸摇头，“因为那种刑罚与你的体格无关。” 他指着脑袋说：“它是折磨你的灵魂。” 大汉一时愕然，不大明白。 地下室中，那十用力捶打铁门，无人回应。 他只能靠墙坐下。 接下来怎么办？ 不然就假意答应还钱，然后带着妹妹逃离铁渣街吧。 他一边想，一边情不自禁地望向墙上神龛中的神像，然后突然觉得那神像似乎在看他。 他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他看到神像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一道凌厉的目光锁定自己，然后，自己的身体就变得僵硬而不听使唤。 仿佛自己的灵魂已经离体，再控制不了身体。 他想大叫，但叫不出声。 一时，冷汗打湿了衣衫。 神像静静地看着他，许久之后，竟然站了起来，跳下神龛，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那十感觉无比恐惧，瞪大眼睛盯着神像。 人与神像对视了很久后，神像眼中突然放出强烈无比的白光，那十感觉那光如剑一般，一点点刺入自己的眼中，一时痛彻心扉。 他想大叫，却叫不出声。 他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那如剑的光刺进了他的眼中，又刺入了他的脑海。他感觉头痛欲裂，终于昏死过去。 许久之后，他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白色之中。 上无天，下无地。 一声厉喝，震动天地，接着，那白色世界之中有无数黑点生出，快速地流动。他愕然而视，渐渐发现那些黑点并不是虫子或什么魔怪，而是一个个文字。 上方有轰鸣传来，他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有无数黑字集中一处，凝聚成几个大字。 “武道总述？”他情不自禁地跟着念了出来。 随着话音落，那四个大字突然一震，然后便化成文字的暗流，向他狂涌过来，不由分说地冲入他的脑中！ 一时间，那无边白色世界中无数的黑色文字，全都汇聚成流，涌入他脑海，他痛苦地大叫着，倒地挣扎，终于再度昏死过去。 许久之后，他猛地醒来，惊恐爬起，望向四周。 置身处还是那地下室。 神龛中，那神像仍在盘膝而坐。 它没睁眼。 所有这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 但那十知道，这并不是梦。 因为此时他的脑海中，已经多了一些东西。 是知识。 是关于很久很久已前便已经失传的古武道的知识。 “武道总述”的所有文字，此时都已经印入了他脑海之中，化成他记忆的一部分。他略一动念，便能想起里面所有的记载、所有的细节。 他一时怔住，情不自禁地开始回忆。 武者，天地间至强存在。 纳天地之气而入丹田，炼丹田而为气海，复结丹。 气海之中，内丹之内，是内气。 人体受生物体局限所限，再强亦有尽头。但内气之强，没有尽头。 武者练气以为用，便可翻江倒海，只手灭杀万千生灵，一拳轰碎高大山峰。 甚至，可以破碎虚空，入茫茫宇宙大世界，追寻大道真谛，踏遍无穷文明世界！ 那十全身颤抖，不敢相信。 他看着那神像，总觉得一切是一场梦，但那关于古武道的清晰记忆，却让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只是梦。 于是他依着武道总述中的记载，开始站定一桩。 双足平行开立，略宽于肩。 双膝微蹲，身体正直，微微下沉。 闭目微垂首，双掌虚按于小腹丹田处，两手拇指与食指相触，形成一个倒三角形。 缓缓吸气，吸气时，扩胸而收腹，意想天地之气自三角形中吸入丹田，填充其中。 刹那间，那十打了个哆嗦。 只是吸了一口气，他便感觉到丹田生热，感觉到有什么力量流进了小腹！ 他的眼睛一亮。 第4章 内气 地下室中，那十闭上眼睛，感应着小腹中的热流。 那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某种能量。 他按武道总述中所载之法，继续练习吐纳，沉缓呼吸三十次后，便感觉小腹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盘旋流动。 于是他左手在下，右手在上，重叠捂在小腹之上，继续呼吸。 这一次，不是吸纳天地之气，而是巩固被吸入小腹丹田的气。 所谓“气”，指的并非是呼吸的空气，而是某种如空气般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能量。 将外界的气吸入丹田，这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将这外气炼化，成为自己的内气。 外气属于天地，内气才属于自己。 那十感应着丹田处的温度，慢慢呼吸，仍是吸气时收腹扩胸，呼气时缩胸扩腹。 吸气时，引导着小腹热流向着上而来，直至填满胸膛。 呼气时，引导着热流向下而去，复归于小腹。 如此往复数十次，吸纳的外气便终于被炼成了内气，存于丹田中。 那十一时欣喜，急着想试验内气的威力，但想到武道总述中的记载，便将好奇心强行压下。 内气得成后，亦急不得，还要再练。 先前是静功，接下来，便是动功。 他双足分开得更宽，身子下沉如同骑马，双手握拳，双臂交错于胸前。 深吸一气，引导内气传导向上，扩散到整个躯干，同时后足跟离地。 刹那间，他眼里放射出精光，足跟随着猛烈的呼气重重落地。 同时，双臂猛地向左右两边打开，形成一种如同担起重担的姿态。 吸入的空气，自鼻腔中快速地喷出，形成一声短促有力的哼响。 而躯干中的内气，则随之流入四肢之中。 内气传至足底，足跟震地生响。 内气传至双臂，手臂震空生响。 三种响声合而为一，气势惊人。 此为动功，目的，是练习如何将静功练出的内气传于四肢，化力放出。 一式结束，那十只觉自己四肢力量充沛，生出一种化身为强大力士的感觉。 他一阵欣喜，继续练习，又连做了十几下，突然感觉一阵气力不济，头晕眼花。 不好！ 他心中惊呼一声，急忙停止动作，复又练起静功，吸纳天地之气。 方才他太过得意，动功做得太急太多，却将内气消耗一空，反导致体虚乏力。 若再不管不顾练下去，便将伤身体损元气，造成内伤。 练功自有顺序，亦有限度，不可贪多求快，否则，便是走火入魔，自伤其身。 又做了百多下呼吸之后，那十才调整过来，长出一口气后，收功睁眼。 “古武道……内气……”他抬手看着双掌，好一阵兴奋。 走到神龛前，他虔诚地抱拳一礼。 右手握拳，左手化掌，贴于右手拳面上，向前微推。 这便是古武道的礼节，称抱拳礼。 拳代表了战意与战力等武力，为是威吓震慑；掌代表了防备与自我约束，有友好之意。 这便是武者之礼。 变化太过急剧，让少年多少还有些不适应。他看着神像，回忆着这一天的经历，隐约对人生有所感悟。 所谓世事难料，大抵便是如此吧？ 少年感叹。 前一刻，自己还身陷人生低谷，在一片黑暗中看不到希望。 后一刻，自己却成了古武道传人，成了拥有无限光明未来的武者。 这是为什么呢？ 他盯着神像，忍不住问：“您真的是神明？” 神像静默，并不回答。 “刚才的一切，是您创造的梦境、幻觉，还是真的曾发生过？”那十问。 神像依然静默。 它似乎已经将所有力量都给了那十，于是便不再有神通，而成了一尊普通的雕像。 “不论如何，要多谢您。”那十再度虔诚一礼。 然后，他重新站好桩，开始他的呼吸吐纳。 几个小时后，大汉奉面瘫脸的命令来到地下室，拉开铁门上的铁板向里看。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头大汗、一脸恐惧，张口求饶的少年，不想看到的却是一个淡定而立，闭目休息的少年。 “喂！”他敲了一下铁门。 那十缓缓收功，双手在小腹上揉了揉后睁开眼睛，问：“什么事？” 大汉一时怔怔，半晌才回过神，问：“让我问你想好了没有，还不还钱？” “还。”那十点头，“一个月后我会将五万帝元的利息一次还清。但你们得放我出去，在这里我怎么赚钱？” “等着。”大汉关上拉门，疑惑地歪着头往回走。 刑罚间真的很厉害？ 似乎是。 不然，这家伙怎么这么快便答应还钱？ 可是…… 他看起来没什么事啊？ 回到上面，面瘫脸问：“他说了什么？” “一个月后，一次还清利息。”大汉回答。 面瘫脸冷笑：“就知道，任何威吓和说教，都没有将这些心存侥幸的家伙关进刑罚间有效。” 大汉很想说，那少年看起来似乎没受什么苦，好像还挺享受。 但面瘫脸已经忙着去整理其他文件了。 “放了他，派人盯住他妹妹。”他一边忙一边说。 “妹妹？”大汉不大明白。 面瘫脸拿起一份报告：“他的妹妹是他的宝贝，向来呆在家里，不外出做工。他要四处奔波赚钱，盯他太辛苦，盯他妹妹就好。” “哦。”大汉应了一声，先到地下室去释放那十，然后去找手下分派任务。 离开了那座房子，那十抬头看着天上的阳光，突然觉得这每天都能免费享受的阳光，原来是这么珍贵。 他快步向着家里走去，全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两个尾巴。 那九刚刚吃过午饭，正在打扫屋子，听见门响急忙跑了过来，见那十一如从前，忍不住惊呼：“这是什么工艺？” “什么什么工艺？”那十没听懂。 那九伸出手，掐了他胳膊一把，因为太用力，疼得那十惨叫一声。 “你干什么？”那十揉着胳膊瞪眼睛。 “没改造啊？”那九一脸疑惑。 “嗯。”那十点头，“我的机械契合度是零，不能改造。” 那九怔了半晌，突然说：“没关系没关系，不是非要成为改造人才能光宗耀祖。当个平凡的商人啦，小贩啦，工人啦，什么的，也一样能光宗耀祖。” 那十笑着点头：“可不是？” 见哥哥似乎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打击，那九松了口气，但又隐约担心：他别是把痛苦憋在心里不说吧？ 那样最危险了。 她拉着那十的手，坐下，认真地说：“哥，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跟我说。” “没什么不痛快。”那十摇头。 “憋着不说不好。”那九严肃地说，“许多人就是这么变成精神病的。” 那十不大确定妹妹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打击自己。 “放心。”他拍着妹妹的手说，“天无绝人之路，这壶不开还可以提那壶。” “你真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那九松了口气。 “我跟你说件怪事。”那十说。 “什么怪事？”那九问。 那十想了想，略去了高利贷的事，把神像传承的事说了一遍。 “哥。”那九盯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心里有事，还是讲出来的好。要不，你抱着我哭一场吧？” “什么意思？”那十愕然。 “我觉得你快变成精神病了。”那九担忧地说。 那十苦笑。 的确，这种传奇一般的事，换成自己听到，应该也不可能相信。 “哭吧，哭吧。”那九抱住哥哥，不住拍他的后背。 “别闹。”那十推开妹妹。 “要不你咬我两口？”那九试探着问，“我心里憋屈的时候，就咬床单，挺管用的。” “我饿了，做点吃的吧。”那十想到一个转移妹妹注意力的办法。 “好！”那九急忙跳起来，跑到厨房里一通忙。 那十爱吃鸡蛋煎馒头，但那九这小吝啬鬼平时却很少做。 因为太费鸡蛋，也太费油。 这次，她难得地大方起来，一气用了六个鸡蛋，煎了两个大馒头。 “这是要过年吗？”那十惊呆了。 “吃，也能舒缓心情，减轻压力。”那九认真地说。 那十笑了。 有这么个妹妹，可真是好。 他一气吃光了六片馒头，一脸满足。 于是那九便也笑了。 晚上的时候，那九睡不着，一会儿一出来，看那十睡得如何。那十便假装睡着，故意打几声鼾。 “哥。”那九凑到沙发前，认真地说：“心里有事，就说出来。” “我的姑奶奶！”那十实在受不了了，“你有完没完？” “你平时不打呼噜的。”那九说，“所以我看出你是在装睡。” 那十彻底服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妹妹的眼睛，他本想仔细解释，但突然从那眼神中读懂了许多东西，于是心中一阵温暖，点了点头：“好。” 那九笑了。 那十起来，拉着妹妹在沙发边坐下，聊了起来。 “我的理想，其实倒并不是当个改造人。如果不用改造，也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可以不断向上，其实也很好。过去我是不知道除了接受改造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但现在不同了……” 他轻声诉说，那九认真聆听，听到一半时就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月光下的兄妹，仿佛一幅画。 第5章 修炼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那九便要出门。 “干什么去？”那十问。 “找份工作。”那九说。 “有我在，你瞎操什么心？”那十皱眉。 “总不能光让你一个人劳碌啊！”那九说。 “傻丫头。”那十拍了拍妹妹的头，拍乱了她梳好的头发，气得她又跳又叫。 “有哥在，你安心呆在家里就好。生计的事，不用你来操心。”那十霸气十足地说。 “可是……” “没有可是！” “哦。” 那十出了门，那九送到门口。 望着哥哥的背影，她忍不住笑。 有这样的哥哥，真好。 她又忍不住红了眼圈。 哥，你好辛苦…… 她转回头，面对小屋，叉起腰。 家里的事，就全交给我吧！ 不管是漏水的马桶还是屋顶待换的破瓦，不管是柴米油盐还是电灯费，都交给我吧！ 我会把这家打理得好好的，会拼命把你赚来的钱攒起来。 然后到时，帮你娶一个大美女当我嫂子！ 少女心里充满了雄心壮志，走入小屋。 那十走上街头，一边走，一边思索。 武道总述中记载，在很久之前的古代，古武道有一段时间曾分为内家与外家。 所谓内家，便是只重视内气修炼，轻视炼体者。 所谓外家，便是只重视炼体强悍，轻视内气者。 二者皆不可取，是和平时代古武衰落之后，那些缺少实战的所谓武道大师乱搞出来的东西。 真正的古武道，当是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因为强大的能量必须有强大的载体才能发挥威力，内外合一，方为最强。 练气是件简单的事，但炼体便比较复杂，要通过种种“硬功”强化身体，将脆弱的人体练得更加强健。 炼体，又被称为筑基，没有捷径可走，只能日夜苦练。 这就好像是制刀一样，除了不断锻打，慢慢定型。 基础筑得越好，将来的成就就越高，反之则低。 武道总述中有许多炼体筑基的方法，但都是要通过经年的打磨，才能铸就坚实的体格。 可现在的问题是——那十没有时间。 一个月后，要弄到五万元，除了黑吃黑之外，没别的办法。 目标那十早就有了。 金砂区里有许多赌场，如同一只只巨兽，不断吞噬着那些赌徒的血肉。 它们就是那十的目标。 但想吃野猪肉，先要有猎枪。那十必须先成为强大的武者，才能实现这个小目标。 武道总述之中，还记载了一些能提升炼体速度的方法。 那是一些古传的药物。 武道总述记载，可以通过这些活血药物提高身体活性，又或快速消除身体疲劳与损伤，使武者可以日夜苦修不必休息。 亦可以增加体质，让武者身体素质飞速提高。 只要弄到这些药，那十便可以在一个月之间，快速提升体质。 所以那十来到了铁渣街的药店仔细打听。 令他感到高兴的是——这些古方草药，现在竟然还都有在卖。 令他感到苦恼的是——这个工业时代里，这种草药的价格却贵得吓人，动辄上百帝元。 这是个问题。 他琢磨着——我现在的问题是没钱，想要有钱，就要想办法快速炼体，但想要快速成功炼体，就得先有钱…… 这岂不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那十一脸悲愤。 再想想练气，也是个问题。 不论内练外练，想要快速得到力量，都要靠一些特殊的秘法。 武道总述里也有这样的秘法，称银针刺穴术。通过此术，刺激遍布人体的各大穴位，就可以加快速度打通经络。而经络一通，内气在体内流动便更顺畅，能发挥的威力便越强。 这种细如发丝的银针到哪里去弄呢？ 这也是个问题。 算了，先想办法解决炼体的问题吧，至少那些药物就在药店里摆着，只要赚够了钱就能买到。 铁渣街某处，有一个酒吧。 白天时酒吧并不怎么起眼，晚上时，会有许多客人神秘地进来，然后消失在后门。 那是一个可以赚钱的地方，但现在那十还不能去。 关乎性命的事，可急不得。 那十经过那里，向里面看了看，然后转身而去。 铁渣街在荒芜城的边缘，再向外走，就是高高的垃圾山。这里是城内外贫民的天堂，常有人在这里寻找宝贝。 在没别的收入时，那十也经常光顾这里，因此对这里很熟悉。 再向远走，有几座无人问津的垃圾山，因为这里都是贫民的生活垃圾。 连贫民都不要的东西，自然再不会有任何人要。 那十一直走到了这里，然后找了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开始练功。 练气三步，吸纳外气和化外为内两步都很安静，不会打扰到别人，但内气爆发练习就声势惊人了，他要是在家里练的话，那九怕会被吓出精神病来。 炼体更是要击打硬物以及自己的身体，让那九看到，更不得了。 而且光是炼体与练气，也不算学会了古武道，还要不断练习种种攻防技术。 这里是最理想的地方。 那十先练了一会儿气，等感觉体内内气饱满后，又练习了几次内气爆发，然后回忆着武道总述中的记载，开始练习格斗技巧。 基础的格斗法，是拳脚的踢打技，基础中的基础，则是直线性的拳法。 直拳，万拳之母也。 但这一招直拳也有变化，配合不同的步法与身法，能形成种种不同的直线攻击。 但总有来说，也不过是向前一拳而已。 那十依着爆发内气训练中学来的内气控制之法，不断地做着练习。 武道总述中说得很明白——越是复杂的招法，实用性便越差。世间之所以有许多看似不同的复杂格斗动作，多是因为那些远离实战的所谓武道家，想当然地胡乱创造这些复杂技术，以显示自己武道的精深，表达自己与别人的不同，实际上却是偏离了武道的真谛。 何谓武道？ 以最直接、最精简、最快捷的方式击倒敌人的技术，是为武道。 何谓武道？ 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在修炼的过程中不断突破自我，铸就坚毅性格与坚强体魄的自我修行，是为武道。 一千种招法，有一千种破法。 只有快之一字，不可破。 怎样能快？ 动作越精简，便越快！ 那十现在还无法完全理解这些高深的理论，他只知道不必练那些看似漂亮的花哨技术，只要苦练这些基础拳脚便好。 于是，一拳拳呼啸而出，吐气声、踏地声、震空响，连成一响。 如同爆竹！ 练了几百拳后，他累得全身发软，便又开始练气。 然后是格斗架式的练习。 格斗架式，简称格斗式，是武者总结出来最便于攻防移动的一种姿势，姿势正确，人站在那里便几乎没有破绽，对方便很难攻得进来。 而想要打败对方，便要引导对方的姿势生出变化，露出破绽，如此便能轻易击中。 那十深以为然，一遍一遍地练习这种姿势。 从正常的站立过度到格斗架式，一遍遍不停练习，直到它形成身体反射，不需要去思考，随便一站便是最完美的姿态。 拳法腿法也是如此。 相比拳法，腿法更难练，因为想要踢得高、踢得快，便一定要练出柔韧性，要压腿，要抻筋。 那真是太痛苦了，简直和上刑一样。 那十龇牙咧嘴地做着那些自我折磨的动作，渐渐地却领悟了武道修炼的意义。 痛苦疲劳到极限时，人真的很容易放弃坚持，会想：不如就这样吧，已经足够了。 甚至是想：放弃吧，这太苦了。 如此，便是半途而废。 练习武道的意义，便是体会这种痛苦，感受这种脆弱，然后克服之、战胜之。 然后，便变得更强大。 我不能半途而废。 因为对我而言，放弃就意味着死亡。 那十咬紧牙关坚持着。 一天，两天，三天…… 一个星期之后，那十出现在酒吧前。 此时已经是深夜，酒吧里有几个酒鬼在喝酒吹牛。 那十向内走去，在后门处被一个大汉拦住。 “客人止步。”大汉指一个块牌子说。 “我是来打拳的。”那十说。 大汉一怔，打量着那十，然后笑了：“小子，别开玩笑。” “不开玩笑。”那十说。 “你这样的小子也能打拳？”大汉摇头，“我一根指头就能弹飞你。” “要不要赌一场？”那十问。 “什么？”大汉皱眉。 “我如果打赢了你，就让我进去。”那十说。 “这可是你自找的。”大汉感觉受到了污辱，冷冷说道。 那十走出酒吧，来到小巷中。 大汉跟了出来，握着拳头，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 那几个酒鬼跟了出来看热闹，带着醉意嘲笑那十。 “这个豆芽一样的家伙，是在找死吧？” “我赌五块钱，他是喝多了。” “来，赌一下，大个子要用几拳能打死他？” “我赌三拳！” “呸！你看那小子，个子虽然高，但一看脸就知道还没成年。我赌一拳！” “我押一块！” “我赌三块！” 酒鬼们的聒噪声中，大汉不屑地冲那十说：“小子，这里不是孩子玩耍的地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这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那十说。 然后，他摆出了格斗架式。 身子侧对对方，双腿微屈，步幅略宽于肩，足跟微抬，身子微弓，身体重心放在两腿之间，双拳抬起，一前一后，后手护头脸，前手微微摇晃，随时可以攻击，又挡住了对方攻击自己胸腹的路线。 大汉不以为意，大吼一声，一步向前，一拳呼啸而出。 他的拳很有力，因为他出拳时先向后拉出一段距离，但如此一来，就不够快。 所以那十一偏头就躲过了。 同时，他的拳头也笔直打出。 对方的拳头擦着他的脸颊滑过。 他的拳头顺着对方的手臂向前，重重击在对方的脸颊上。 一声闷响后，大汉软软地倒在地上。 周围，那些来不及喝彩的酒鬼们全都呆住。 那十揉了揉拳头，说：“你输了。” 第6章 一拳 一杯冰水浇下，大汉打着寒战醒来，面对那一拳就将自己打晕的少年，一时满心惧意。 “我赢了。”那十说。“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大汉惭愧不语，老实地打开了后门。 门后有一条小走廊，尽头有梯，通向地下。 在这不起眼酒吧的地下，却有一个巨大的格斗场。中央铁笼矗立，笼上铁丝网与铁栅栏上，有斑斑血迹。 几百人围着铁笼，狂热地叫嚣着，而铁笼里面，有两个肌肉发达的大汉在拼命厮杀。 拳头冲击皮肉，鲜血从口鼻中飞溅，洒落拳台。 这是铁渣街有名的地下格斗场，每天夜里都有各种各样的人因不同的目的来到这里。 拳手为了赚钱，观众则在赌钱。 地下室另一侧有楼梯，有改造人守在那里。那十抬头看，楼梯之上有平台，有房间，应该是这里老板办公室。 他走到楼梯前，被改造人拦下。 “我是拳手，想见老板。”那十说。 改造人笑了：“你这样的拳手我还是第一次见。快滚！” “人不可貌相。”那十说了一句很有名的古话。 改造人轻蔑地一笑，扬起胳膊，蒸汽喷射，黑铁发出震动声，是示威。 “怎么回事？”有人从小屋出来往下走，张口发问。 改造人急忙低头：“老板，这小子说他是拳手。” “拳手？”老板一身漂亮的礼服，上下打量那十，有些意外。 “拳手。”那十认真地说，然后摆出架势，打了几拳。 “有点意思。”老板笑了，勾勾手，后边随行的手下中有人急忙过来。 “让他试试。”老板说。 “跟我来。”那人引着那十，欲向铁笼那边去。 “先谈谈价钱吧。”那十没走，看着老板。 “和拳手打一场，佣金是一百帝元。”老板说。“赢了的话，能多得四百帝元奖金。” “成交。”那十点头，跟那人走了。 他一边走，一边取出早准备好的眼罩戴上。 如此，便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了。 老板望着少年的背影，摇头而笑，眼中有轻蔑色。 “他真能打？”手下人忍不住问。 老板笑了：“让疯子和他打。那小子最会折磨人，观众们好久没有热血沸腾过，该刺激刺激他们了。” “明白了。”手下人笑了。 那十来到铁笼边，等到笼内的厮杀结束才被带入铁笼。见到这么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进入笼中，观众们都是一愣。 “各位！”主持人站在铁笼里举着拳头大的金属话筒大叫，“古语说，人不可貌相，让我们来看看这位勇敢的拳手吧！” 那十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有点紧张，于是闭上眼睛，做深呼吸，吐纳天地之气。 “这小子害怕了！” 有观众大笑起来。 “这算什么拳手？我都能把他打趴下！” “他能打拳？那我的老祖母也能上台吧？” 这话又引来了众人的一阵哄笑。 站在楼梯上的老板突发奇想，让一个手下人跑到笼中与主持人说了些什么。 “各位，如果有谁认为可以击败他，就可以上来挑战！”主持人高声说，“挑战费只要一百帝元！如果胜利，退还挑战费，还会有两百元的奖金！” “我来！” “我来！” 观众们一时沸腾起来，许多人争先恐后地抢着上前，结果一个大个子肌肉男推开挡在前边的众人，先跳到了台上，冲着台下一阵大吼。 “祝你好运。”主持人拍了拍那十的肩膀，收了肌肉男一百帝元后退出铁笼。 肌肉男入铁笼，主持人将铁笼关闭，上锁。 有人走入人群，开始吆喝着让众人下注。 不论什么样的比赛，都可以用来赌博，人们觉得眼前是一个机会，便纷纷掏出钱来。 “我押大个子！” “我也是！” 局势一边倒，除了少数几个精明的赌徒外，几乎所有人都押了肌肉男胜。 “他输了怎么办？”有手下问老板。 “看他出拳，有几分样子。”老板说，“他不会输。” 投注结束，主持人敲响了锣，肌肉男龇牙咧嘴地向那十走去。 从小到大，那十没少打过架。 所以他并不缺少经验。 这一次，他有一周苦练的成果在身，便更不怕这种大个子。 他睁开眼，摆好格斗式。 “装模作样！”肌肉男大吼着扑了过来，伸手就来抓那十的头发。 那十直接一个后手直拳打了过去，正中肌肉男的左脸颊。 这与他打倒酒吧大个子的拳法如出一辙。 正面击中面部，固然可以让对方鼻骨折断，鼻血长流，一时失去战斗力，但却不容易让对方昏迷。 头部被攻击时人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头在受攻击时剧烈而快速地摇摆，形成震荡，大脑承受不住这种震荡，人才会昏死过去。 所以攻击侧脸，使对方的头部被拳力带动快速摆动，才是一击打晕对手的最好方法。 台下观众们那些嘲讽的话，让那十心里有些不痛快，所以他决定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本事。 肌肉男的脑袋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摇晃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意识，软软地倒在台上。 观众们还没来得及欢呼，这场厮杀就结束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一时怔住。 “我果然没有看错。”老板笑了。“让他多打几场。” “还有谁要来挑战？”主持人高声问。 “机会难得啊！也许刚才那家伙只是一时大意呢？一百元投入，三百元回报，还在想什么？好吧，我们把奖金再提高到五百帝元！五百！” 片刻的沉寂后，观众们又沸腾起来。 “没错，那家伙只是大意了。” “看那小子，豆芽菜一样的体格，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来！” 许多人又抢着向前。 于是，一个又一个自以为了不起的观众进入铁笼，却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下那十一拳。 转眼之间，就先后有六个人倒在铁笼中的拳台上。 观众们这时才傻了眼。 “打谁都是一拳啊！” “这小子……拳头这么狠？” “你不是说这样的拳手你一只手就能打扁吗？要不你去试试？” “算……算了吧……” 那十站在铁笼中，目光扫过笼外四周，四周都是紧急回避的眼睛。 没人敢和他对视，他们都怕这拳手伸手指向自己，点名让自己上台挑战。 不打，会被旁人嘲笑。 打，肯定也会被一拳干掉。 沸腾的观众们此时冷静无比，都扭过头假装看别处，不敢与那十对视。 “该疯子上了。”老板轻声说。 主持人连叫了几遍，也再无人上台，于是在接到老板的指示后，大声说：“机会只有一次，现在已经结束。接下来，将由疯子挑战这个一拳必杀的新拳手！” 观众们转回头来，又开始沸腾。 “疯子？这家伙不是因为上次杀死了对手而被宪兵抓起来了吗？” “乱说！是因为他虐杀了拳手，才被封杀，禁止上台而已。” “他可是拳手的终结者啊！多少人跟他打过后，下半辈子就只能活在轮椅上？” “这一拳小子跟他打的话……” “绝对死定了！” 那十听着观众们四起的议论，微微皱眉。 关于疯子的传闻，他曾听别人说过。 那是一个疯狂的拳手，见血便红眼，不把对方折磨至死不罢休，每场他的拳赛，都要出动改造人，才能将他从满身是血的对手身上拉开。 他的比赛向来血腥无比，每一个他的对手，都会落下终生的残疾。 所以没人记得他本来的名字，只记住了他的外号——嗜血狂人，疯子。 “是一拳小子能胜，还是疯子继续他的疯狂之路？”主持人高叫道。 “废话！当然是疯子胜！” “一拳小子也就能打打普通人，遇上疯子这样真正的拳手，只有死路一条！” “诸位，赶快下注吧！” 老板的手下四下游走，观众们纷纷掏钱下注。 “我押疯子，三十秒！” “我押疯子，十秒！” “我押疯子，轮椅！” “我押疯子，床！” “我押疯子，导尿管！” 观众们大叫着下注。 那十听得一怔。 这都是什么意思？ 三十秒，十秒，轮椅，床，还有……导尿管！？ 他不解地望向主持人，问：“这赌注是什么意思？” 主持人笑了：“押时间，是赌疯子会在所押时间内收拾掉你。至于轮椅什么的，是指你在比赛之后，后半辈子要与什么东西形影不离。” 还有这种押注法？ 那十一时怔住。 “年轻人，现在后悔也晚了。”主持人冷笑，“你如果选择退出，代价是支付所有观众的赌资，以及……你的命。” “我为什么要退出？”那十冷笑，然后问：“我可以下注吗？” 主持人一怔，然后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那我押上我先前赢得的所以佣金和奖金！”那十说。 “抱歉，并没有什么佣金和奖金。”主持人说。 “你说什么？”那十眼里燃起怒火。 主持人皱眉：“年轻人，不要冲动。” 他扬手，以大拇指指了指身后。 他身后，铁笼外，是那四肢皆为黑铁的改造人。 “你们老板说过，打一场佣金是一百元，胜了的话……”那十压着怒火，跟他讲道理。 主持人笑了：“年轻人，老板说的是‘和拳手打’。先前那些只是观众，不是拳手。” “你们可真是卑鄙。”那十冷笑。 “不，我们向来很有契约精神。”主持人说，“先前那几场是在帮你的热身，你应该感谢老板给你这样出头露脸的机会。” “那么，我就押上我下一场的奖金。”那十说。 “你胜了才有奖金。”主持人说。 “我会胜。”那十坚持。 “抱歉。”主持人说，“我们只收现金。” “那么就押我下一场的佣金。”那十说。 “这个可以。”主持人笑，“不论你是胜是败，那一百帝元都是你的，我们从不赖账。” “那最好！”那十冷冷地说。 这时，一声暴叫传来，仿佛野兽。 疯子来了。 观众沸腾了。 第7章 好多油 身高两米的壮汉，全身涂油，只穿着一只大短裤，大步向前而来。 一边走，一边高举双臂，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 “疯子，疯子！” 观众们大叫着，声音越来越齐。 这让疯子的登场变得极有气势。 相比之下，铁笼中那单薄的少年便显得孤单无助，像极了虎笼中等待被恶虎吞噬的羔羊。 “看，他已经吓得发抖了！” “小子，一定要在十秒之内被打倒啊！我所有的钱都押在这上了！” “不不不，你一定要坚持住，要激发起疯子的凶性，让他打断你的四肢，让你后半辈子只能与病床相依为命才行！” “你也太残忍了！小子，被打断双腿，后半生只能坐轮椅就好！” “疯子，一定要折断他的脊柱，让他后半生靠导尿管来放水！” 人们乱叫起来。 声潮纷纷，乱人心。 那十皱眉，然后闭眼，呼吸吐纳，补充方才消耗的内气。 于是，心与耳便都静了下来，外面再吵杂，他的心也不会生乱。 攻杀之技为武。 静心之术为道。 唯静心，方能沉思，唯沉思，方能感悟世间大道至理，方能升华内心。 不为外物乱，不因恐惧惊。 心如止水。 疯子一路咆哮着走到铁笼前，用力捶打自己的胸膛，引来更多的欢呼与喝彩。 他因这些欢呼与喝彩，变得更加兴奋，一把推开主持人，走入铁笼中。 “我的对手在哪里？”他仰天咆哮。 “就是这位！”主持人狼狈地爬了起来，指向那十。 “什么！？”疯子暴叫，一把揪住主持人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这个小毛猴子是我的对手！？你敢瞧不起我！？”疯子大怒。 “这是老板的安排！”主持人叫道，“这小子……很厉害的！打倒所有人，都只用一拳……” “一拳？”疯子将主持人丢到一旁，狞笑着向那十走去。 “你只用一拳，就能把对手打倒？”他厉喝着问。 “是。”那十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我也只用一拳就能把你打死！”疯子吼着。“但我不会一拳就打死你，我会让你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可以试试。”那十说。 主持人狼狈地逃出铁笼，锁上门，大叫：“精彩的比赛就要开始了，最后一轮下注的机会大家要抓紧！” “别忘了我下的注。”那十大声提醒。 “先活着出笼再说吧。”主持人嘀咕着。 疯子低头瞪着那十，一阵狂笑：“毛猴子，看你那细小的胳膊！老子的手臂都比你的腰粗！一会儿老子会把你的手脚都折断，把你的肠子掏出来缠在你脖子上，活活勒死你！” “你是疯子还是话痨？”那十不耐烦地问。 “杀了你！”疯子红了眼。 这时，主持人慌忙地敲响了比赛开始的锣声。 “疯子，杀了他！” “疯子，给他好看！” “疯子，疯子！” 观众们疯狂地欢呼着，仿佛他们也变成了疯子。 那十摆好格斗式，盯住对方。 对方身高在两米以上，自己想攻击他的头部，难度有些大。 踢裆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注意到疯子短裤内有东西鼓胀胀的。 那当然不可能是他的家伙，应该是护裆。 这家伙是拳台上的老手，惯于虐杀别人，自然也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要害。 而且踢裆这种动作，未免不够威风好看，不能震慑住这些叫嚣的观众。 那十盯住了对方的胸口。 “杀！”疯子狂叫着向着那十扑来，两只手一起伸出，向着那十的脖子抓来。 这也算拳手？ 那十冷笑。 他深吸一气，刹那间，一步向前。 步如疾风，身如闪电，出拳的同时猛地用鼻子向外喷气，引导内气注入四肢。 前足踏地，震地有声。 后拳重拳呼啸而出，如同疾驰的子弹。 在疯子的手触及他脖子之前，他的拳狠狠地打在疯子心口，一时，喷气声，踏地声，拳击中对方心口声，连成一声。 一拳之后，两人的身形就此凝住不动。 疯子瞪大的眼中，疯狂之色渐渐地消退。他的双手已经搭在了那十的脖子上，在外面人看来，他已经扼住对方的咽喉，胜负已定。 “他还以为那样的拳头能打倒疯子？” “太天真，太天真了！” “不到十秒，只是一招，疯子就要把他掐死了！” “我打赌，疯子会把他的脖子掐断！” “疯子一定不会让他死得这么痛快！他被封杀太久了，这次一定会用足所有虐杀的手段！” 观众们兴奋地大叫着。 但想象中疯子发威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他只是将手扼在那十脖子上，却一动不动。 所有人一时愕然，闭上嘴，望着铁笼。 老板在楼梯上瞪大了眼睛，刚叼到嘴边的香烟无声坠落。 主持人抓着铁笼，惊恐地看着里面，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那十缓缓地收回了拳头，抬起双手，向左右推开了疯子的大手。 疯子的双眼上翻，嘴里吐出一堆白沫，先是咚地一声跪倒在地，再是上身瘫软向前扑倒，形成一个撅着屁股跪地的姿势。 难看极了。 那十缓缓吐出一口气，望向铁笼之外。 他的目光冰冷而充满了骄傲，凌厉如同刀锋。 没有人敢与他对视，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疯子败了？” “怎么可能？” “那可是疯子啊！” “他……他的拳头怎么能这么厉害？” “一拳，又是一拳！” 人们情不自禁地议论起来，看着铁笼中的少年，怔怔发呆。 那单薄的身体里，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两米巨汉，竟然被他一拳就打倒了？ 那十瞄准的目标，是对方的心脏。 这很有点冒险，因为如果拳力不足，便无法让力量穿透对方厚实的胸肌，穿过那坚实的肋骨，传入心脏。 心跳停止的人，可以用巨力刺激心脏，让他的心脏因刺激而重新跳动。 但健康的人，如果心脏受到足够强大的重击，却会立刻心脏骤停，陷入休克！ 这一点，武道总述中说得很明白。 人体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强大，在巨力面前，它其实很脆弱。 武者要充分了解人体的结构，以坚实处为矛，攻击对方脆弱处；以坚实处为盾，守住自己脆弱处。 那十对自己的拳力很有信心。 因为他用的不光是肌肉的力量，还有内气的力量。 内力！ 唯内外合一，方称最强！ 此刻，他看着那两米高的巨汉，心中生出无比强大的自信！ 古武道果然厉害！ 只要我坚持修炼下去，总有一天，可以变得与改造人一样强大！ 如果不用改造，也可获得那样的力量，谁又会忍痛舍弃自己的肢体，付出高昂的代价去换取力量？ 那十心中十分感激，在心里感谢高利贷的面瘫脸。 如果不是你，我哪里有机会遇到那神像，又怎么能学到这样厉害的本领？ 这时，主持人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奇迹，奇迹！一拳小子竟然一拳就打败了疯子，果然不愧是一拳小子！” “一拳小子……” “一拳小子！” 许多观众情不自禁地跟着叫了起来。 这一夜，“一拳小子”这个外号，就此传开。 出了铁笼，那十被带到了老板面前。 “还真是不错。”老板一边称赞，一边示意手下送上一沓钞票。 都是百元大钞，但并不厚实。 那十皱眉：“应该不止这些吧？” “你下注的金额是一百帝元。”老板说，“而你的赔率……抱歉，这一轮赌的不是你们之间的胜负，而是你什么时候会被打倒，又会伤到什么程度。” 那十一时愤怒：“你们是想耍赖？” “事实如此。”老板笑了，“年轻人，打得不错。这些钱算是你的奖金，欢迎下次再来。” 说着，转身而去。 那十向前走了一步，目光凛然。 改造人亦向前走了一步，冷笑一声：“一拳小子，你能不能一拳打烂我的手臂？” 蒸汽喷起，粗大的黑铁手臂如同凶器一般扬起。 那十后退了一步。 与改造人动手是不智之举，再强大的肉体，也比不了那黑色的铁块。 那十接过钱，塞到口袋里，默默地离开了地下格斗场。 观众们看到他脸上的怒色，惊慌地回避。 离开酒吧后，那十深吸几口气，点了点那沓钞票。 一共两千帝元。 虽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巨额赌金，但在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轻松赚到两千帝元，这成果已经相当不错。 那十笑了笑，向家的方向走去。 时间已晚，忙了一天的那九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桌上的大碗里有那十最爱吃的鸡蛋煎馒头，还有一盘切好的香肠。 那十坐下来，一边看着熟睡中的妹妹，一边慢慢地吃着饭菜。 饭菜已经凉了，但那十的心却是暖的。 九儿，你的哥哥会成为很了不起的人，会成为令人尊敬与畏惧的战士。 我们的未来，会很美好。 他抬手，轻轻抚摸妹妹的脸，却不小心抹了她一脸的油。 怪不得今天的鸡蛋煎馒头这么香，原来这小吝啬鬼竟然难得地放了好多油。 他看着那张因为油而泛着亮光的小脸，笑得好暖。 “你……你回来了？”那九突然惊醒，一边擦着流出嘴外的口水一边说话。 那十默默地将十张百元大钞放在妹妹的面前。 “今天的收入。”他说。 那九惺忪的睡眼立时瞪得老大，闪起光彩，比灯泡还亮。 第8章 炼体第一段 一千帝元交给那九，一千帝元塞进自己口袋。 第二天，那十早早来到药铺，花光了口袋里的一千元，买了一大堆药材。 这事终没办法瞒着那九，于是他只能实话实说。 “我在修炼武道。” “这些是炼体时必要的药物。” “你得帮我把它们熬煮成药水，我好往身上涂。” 那九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堆草药，问：“这种东西……是药？不是野草野菜？” “不是。”那十耐心地解释——这是古传草药，有着神奇的效用，很珍贵，千万别煮坏了。 “很珍贵？要很多钱吧？”那九问。 “还好。”那十拿起一株，“像这个，五十帝元一株……” 不等说完，就被那九的惊呼打断。 “什么！？五十帝元！够我买一麻袋土豆了！” “这个呢？这个多少钱？” “什么！？一百二十帝元！？我的天！你被敲诈了！” “哥，你是要把咱们家败光吗？” “不对，你哪里来的钱？好啊，竟然知道藏私房钱了！还有多少？交出来！” 那十一脸悲愤地接受着审讯，所有口袋都被小管家婆翻了一遍。 面对搜出的那些零钱，那九面色阴沉。 “这些药对我真的很重要。”那十一脸严肃。 “有多重要？”那九追问。 “关系到未来。”那十说。 那九瞪了半天眼，小心地将这些草药摆好，跑到厨房里生火去了。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 那九生完火，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放在那十面前。 “干什么？”那十一怔。 “记账！”那九说，“你可以有私房钱，但今后你的每一笔花销，都要自己记账！我要时刻掌握家里的用度！” 那十苦着脸收起了本子。 他将草药按武道总述中的药方分好份，用纸包起，将其中一包交给那九。两个小时后，那九熬好了一锅药水，那药水散发着难闻的味道，熏得那九用发夹夹住鼻子，不住抱怨：“这间屋子被熏得已经不能住人啦！房东知道一定会骂死我！” 那十陪着笑脸，好一通安慰和夸奖，这事才算完。 武道总述中所记载的炼体之法，有些是要等一两个月后，身体打好了基础才能进行，但如果配合这种药水，便可以提前。 那十将药水装瓶带好，来到垃圾山无人处，开始修炼。 他手持着一根粗木棍，咬牙狠心，不断砸击双腿双臂与全身，打得自己全身淤青，忍受不住后，便用这种药水擦遍全身，然后站桩练气。 不知不觉间，身上的痛楚便渐渐消去，只半个小时，那些淤青便也消了。 那十一时大喜。 这些钱花得值啊！ 这炼体秘方果然是好东西！ 他一刻也不耽误，立刻再度开始练习“硬功”，身体承受不住时，便涂抹这种药水，如此反复练习，在痛苦中不断强化自己的身体。 这样一来，药水的消耗便极大，那一锅药水也只能用上半天。 一千帝元买来的草药，被他用三天时间就消耗一空。 但他的身体也变得更为坚实。 之前他出拳打人时，如果用力过大，拳头就会疼，但现在出拳击打树木也几乎没有什么感觉了。 这令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全力出拳，拳力便又增加了几分。 而且他的皮肤也变得更加坚韧，平时摸起来还是光滑柔软，但发力时即使从粗树皮上用力擦过，皮肤也不会有什么损伤。 用光了药水，那十便又拜访了地下格斗场。 老板见他到来，立刻露出笑容，亲自接见。 “这一次你不会黑掉我的赌注吧？”那十问。 “年轻人，学精明了。”老板哈哈大笑，“不过按我们的规矩，拳手是不能参加赌博的。” “上次……”那十皱眉。 “上次，我们并没把你当成真正的拳手。”老板说，“年轻人，想在这行里一直赚下去，唯有靠拳头取胜。投机取巧，我们并不欢迎。因为靠这个手段获利的只能是我，而拳手，只是我的雇工。你明白了？” 那十冷笑：“明白了。” “那么，还要打吗？”老板问。 “打！”那十点头。 老板笑了，立刻命令手下安排比赛。 那十的出现，引起了观众们的一阵骚动，几天前见识过那十厉害的观众们大呼小叫，刚刚看到“一拳小子”的观众则有些不以为然。 这单薄的身体，能有多大力量？ 与那十比赛的，是一位比较知名的拳手，不同于狂暴的疯子，他更加冷静，因此也更强大。 许多观众将注押在那十身上，也有许多人押那位拳手胜。 结果，那十又是只一拳就干掉了对方。 这一晚他一共打了五场，都是一拳击晕对方，毫不拖泥带水。 观众们的热情被点燃，一时沸腾，纷纷高呼着他的外号。 “一拳小子！” 这一夜的战斗，使“一拳小子”的下注赔率，由买一赔五减少到了买一赔二，但还是有许多人打算在他身上下注。 五场连胜，让那十口袋里塞进了两千五百帝元。 他恨了恨心，将这些钱都买了草药——更好但也更贵的草药。 那九气得大呼小叫，但最后还是忍着那难闻的气味，帮他熬药。 锤打自身，涂药，练气，再锤打自身…… 那十坚持着进行这种不断重复、无聊又痛苦的修炼，终于渐渐达到了武道总述中所载的炼体第一段。 炼体第一段，炼皮。 炼体第二段，炼肉。 炼体第三段，炼骨。 这三段炼法，难度逐渐增加，所需要的药物也变得越来越稀有、昂贵。 完成第一段的炼皮后，那十数了数，自己只剩下了半个月的时间。 这些日子以来，他白天以药物加速炼体，晚上便到地下格斗场去比赛。虽然格斗场不再为他安排那么多比赛，但每天至少也有两场，可以赚到一千元。 他每天参加比赛，为的并不是钱。 武道总述中讲，闭关苦修并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高手，想成为真正强大的武者，必须要经历一场又一场的实战。 就像游泳只能在水中学习一样，格斗也只能在格斗中学习。 只在岸上划动手臂的人，姿势做得再好，也不算学会了游泳。 只自己一人演练种种格斗技巧的人，姿势做得再好，也不算学会了格斗。 那十需要经验，需要与强者格斗的经验。 但可惜，地下格斗场的拳手都太弱了，没有任何人能让他出第二拳。 这让他有些发愁。 这天，他又来到地下格斗场，老板却将他请进了办公室。 “我做的是生意。”老板说，“所以我考虑最多的是如何赚更多的钱。” “我也是。”那十说。 “这些日子来，我是在花钱为你造势，让你成为明星。”老板说，“接下来，我要靠你赚上一笔了。” “对我有什么好处？”那十问。 “你可以分成。”老板说，“那将是很可观的一笔钱。” “具体呢？”那十问。 “我会请来一位外城拳手，很有名的拳手。”老板说，“然后你要根据观众下注的多少，决定是赢还是输。” “打假拳？”那十问。 “是。”老板笑。 “好啊。”那十笑了，“只要有足够多的钱赚。” 两人一拍即合。 这一天，老板没安排那十出场，而是开始宣传。 对手是一位真正的拳手，曾经在某大贵族的拳苑里呆过。后来因为被人打断了一条腿而不得不离开，最后成为一名极知名的地下拳手。 但就算断了一条腿，贵族拳苑里的拳手也非民间拳手可及。 他先后在九座城市里打过地下拳赛，凭那一只右手，打残过几十位有名的民间拳手。 因此，得到了“暴拳”的称号。 暴拳之名，在地下格斗界极有名，观众们听说暴拳会到铁渣街来，一时都极是兴奋。 这一场比赛很快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整个荒芜城的赌拳者和地下拳手都集中到了铁渣街，等着看这一场难得的大战。 那十对这一战也极期待。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强大的对手，只有对手足够强，才能激发他的斗志与潜能，才能让他获得更多的宝贵经验。 与强者交手的经验，是最可宝贵的财富，每个想变得更强的武者，都必须不断寻找更强的对手，获得这样的经验，才能不断走向强大。 几天后，比赛的日子到来。 那十早早来到了地下格斗场，老板将他请进办公室。 “这是你的战袍。”老板拿出一身黑色的衣服。 上身是长袖装，下身是长裤。 其上有一些简单的装饰，简约大气。 那十穿上试试，正合身。对头镜子看了看，果然比自己平时穿的便装要好些。 “有劳。”他说。 “我会让主持人告诉你应该怎么打。”老板说，“千万要记住，别出错。”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那十笑。 时间很快到了。那十走出办公室，一时愕然。 地下格斗场中，已经人满为患，赌拳者、看热闹者，还有地下拳手们，齐聚地下，能容纳一千多人的地下室，变得拥护不堪。 有穿着暴露的美女在铁笼中跳起舞，将气氛推向高潮，主持人上台，用种种渲染之词令观众沸腾、兴奋。 然后，在他隆重介绍下，在一束聚光灯照射之下，那十自楼梯处大步走向铁笼。 地下格斗场中立时响起了震耳的欢呼声。 “一拳小子！” 那十向前走着，因为这呼声而热血沸腾。 老板站在楼梯上，看着他的背影，面带笑容。 “可怜的年轻人。”一个戴礼帽的陌生面孔站在老板身边，也在看着那十的背影。 “珍惜人生中的最后一夜吧。”他说。 “在最辉煌时死去，也是种成功。”老板笑。 第9章 与强者战 铁笼中，一身黑衣、头戴黑色眼罩的那十如同一杆标枪立在那里。 许多人冲着他喝彩，吹口哨。 聚光灯投下，主持人激动大叫：“让我们欢迎地下拳台的王者，暴拳！” 聚光灯之下，一群沉默的黑衣人簇拥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走向前来。 男子披着一件大斗篷，上有兜帽，遮住了脸，只露出结实的方形下巴来。 人群沸腾，不住欢呼。 在黑衣人的簇拥下，男子一路走到铁笼前，将斗篷脱下，大步进入笼中。 男子大约三十来岁，赤着上身，穿着宽松的红色长裤，并不很高大，但极健壮。 他的肌肉看上去虽没有多厚实，但却给人一种钢铁般的质感。 那十注意到他的下巴厚而结实，脖子很粗。 脖子粗，头便稳，很难摇晃。 于是那十知道，此人的抗击打力一定十分惊人。 对方的拳头很大，拳节坚硬。这代表其攻击力更为惊人。 暴拳看着那十，目光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各位，最后的下注机会！” 有人在人群中游走大叫着。 许多人在犹豫，许多人抢着下注。 “听说你和人交手，只出一拳？”暴拳问那十。 那十摇头：“不是只出一拳。是没等出第二拳，他们就倒了。” “我的拳头也很厉害。”暴拳说。 “但愿不要让我失望。”那十说。 暴拳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摆出了格斗的架式。 那十一惊。 先前的所谓拳手们，都只是马马虎虎摆出个架式，但既不严谨，又不美观。 暴拳不同。他的架式严谨，而且姿态优美，这说明他受过真正的格斗训练。 没错，他是贵族拳苑里的拳手…… 那十暗自思量着，慢慢摆出格斗式。 暴拳的目光微动，显然也因为少年那完美的姿势而有些吃惊。 民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拳手吗？ 他突然间有些兴奋。 好多年没有遇上像样的对手了，这少年……却让我仿佛重新回到了拳苑。 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凌厉。 咄咄逼人。 主持人再度用夸张的言语，渲染了一番气氛，然后敲响了比赛的锣声。 观众们欢呼大叫着：“暴拳，上啊！” “一拳小子，冲啊！” 声浪并没有使两人失去冷静，此时，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耳朵里只有拳台上的声音。 铁笼之外，对他们而言是另一个世界，那一世界发生了什么，都与他们无关。 暴拳谨慎地移动着脚步，前手微微伸缩摇晃，似乎是在测量两人间的距离。 那十心生警惕。 武道总述中讲，距离感是格斗中极重要的技能，了解自己的攻击距离，才能知道何时发起攻击可以打到对方，何时攻击只是做无用功；了解对方的攻击距离，才能知道自己的安全位置何在，知道自己应该与对方保持怎样的距离。 距离感不好，攻击便会时常落空，徒耗力气不说，还会露出破绽，给对方可乘之机。变会在已经进入危险区域时，茫然无知，被对方一击打倒。 他小心地移动着步子，或左或右，故意拉开距离，不让暴拳量出攻击的最佳距离。 暴拳笑了笑。 两人用步子互相试探着，十几秒过去，仍没有交手。 观众不免烦躁不安起来，许多人大叫：“动手啊！” 这样的叫声自然影响不到两人，他们依然谨慎地移动着。 当发现自己很难进入最佳距离时，暴拳改换了策略。他不再只用步子试探，而开始有所动作。 他一步向前，左拳打出，又快又狠。 那十急忙躲闪。 其实他本不用躲，因为这一拳本碰不到他。但那拳太快太狠，给人一种巨大的威胁感，那十的躲闪，却是出于下意识。 暴拳露出一抹笑容，左拳接二连三地打出，都被那十躲过。 就在这时，他突然击出右拳，这一拳快如闪电，那十根本无法躲闪，只能用双臂硬挡下来。 咚地一响中，那十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暴拳人如疾风一般跟了上来，双拳快速地向着那十打去，那十摇晃着身子躲避，双拳护住了头。 一轮如暴雨般的拳头过后，那十踉跄地退出老远，暴拳缓步跟进，并没有追击。 好厉害！ 那十双眼放光，渐渐兴奋了起来。 这才是拳手，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只有与这样的人交手，我才能变得越来越强！ 见一拳小子被打得狼狈后退，观众们发出一阵喝彩。 “暴拳好样的！” “你才是真正的地下王者！” “结果了那小子！” 暴拳慢慢接近那十，低声问：“兴奋吗？” “还好。”那十语气平静，但掩饰不了眼里的光。 “面对强者，不会惧怕，反而兴奋……”暴拳说，“你有成为高手的潜质。” “多谢夸奖。”那十回答。 然后，他尝试着攻了过去。 一步向前，他快速出拳。 但在他移动的时候，暴拳也已经移动，所以那十的拳便打了个空。 那十不气馁，继续向前移动，同时拳出如雨。 但可惜，都没能碰到暴拳。 “你的动作不错。”暴拳说，“差的是火候。” “我打架的经验还算可以，但正经练武只是最近的事。”那十实话实说。 “自学？”暴拳有些惊讶 那十点头，突然一步向前。 他这次突进动作极快，暴拳竟然来不及移开，便立刻护住头脸。 但那十却是做了一个垫步，抬脚向暴拳腹部踢去。 暴拳立刻躬起身子，用双臂挡住这一脚，后退了两步。 “这脚不太好。”他说。 “只来得及认真地练了练拳。”那十说，“脚法还没怎么练过。” “不熟悉的技术，不要轻易使用。”暴拳说。 “多谢指点。”那十点头，突然再度欺近，快速出拳。 暴拳想试试他的拳力，所以虽然能躲开，却没有躲，以双臂护住头硬挡了下来。 好大力气！ 暴拳在心中惊呼。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让暴拳想起了拳苑中那些真正可怕的高手。 他急忙后撤，逃出了那十的攻击范围。 那十追击，但追不上。 “你的步法很厉害。”他对暴拳说。 “步法很重要。”暴拳说，“就算有再好的距离感，如果没有灵活的步法，也没办法抢占先机。” “懂了。”那十点头。 他知道，总的来说，自己就是什么都缺。 既欠缺技术，又欠缺练习，还缺实战经验。 可有什么办法？ 自己的时间太紧迫了啊！ 暴拳突然冲了上来，连续两拳逼退那十。后退中，那十的步法变得散乱，于是给了暴拳机会。他一步向前，身子随步而转，猛然打出一记凶狠的摆拳。 他的拳头划出巨大的弧度，因这弧度而生成巨大的力量，重重打在那十竖起护头的手臂上，打得那十一个踉跄，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暴拳一时愕然。 我已经用尽了全力，他怎么还能挡住？ 这小子，有些意思！ 观众们欢呼大叫起来，而一些押注在一拳小子身上的人，则发出不满的骂声：“混账东西，怎么那么没用！？” “你不是一拳小子吗？怎么突然变成没用的废物了？” “起来，出拳啊！” 那十快速地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 人们就一阵欢呼。 暴拳惊讶地看着这个异常抗揍的小子，忍不住问：“你还好吧？” “勉勉强强算还好。”那十说着，摆起架势。 要掌握好距离。 步法要快，要稳，还要灵活。 还要看准时机。 还要能读懂对方的眼神，预测对方的意图…… 格斗，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啊！ 他眼里放着光，学着暴拳的样子，前手微微晃动，迷惑对方的同时，也在测量距离。 他并不盲目地移动，而是在寻找最合适的角度，最合适的距离，最好的机会。 暴拳的眼里也放出光来。 突然间，他向前而来，拳头向着那十腹部打去。那十学着他的样子，躬下身子挡住。 暴拳却早料到他的动作，另一只拳横里扫来，呼啸带风。 于是，那十便再一次被打倒在地。 所幸，这一记直奔他侧脸而来的勾拳，仍被他及时抬起手臂挡住了。 然后，他再度站起。 暴拳眼里满是欣赏。 铁笼中，两人激战起来，那十偶尔能打中暴拳几拳，但不痛不痒。 不是他拳力不行，而是暴拳的躲闪与格挡技术太过可怕，总能避开他拳力最强处，让他子弹一般的拳头有力难施。 暴拳出拳，则十拳九中，一次又一次地将那十打倒在台上。 但一拳小子却能一次又一次地重新站起。 厉害！ 暴拳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渐渐放开，开始发挥全力。 于是那十倒下的次数就更多了。 时间在流逝，战局却是一边倒。 许多押注在一拳小子身上的观众开始失望，也有人握紧拳头，期待着奇迹。 擂台是个奇妙的地方，有时占据最大优势的人，反而会因一点小疏忽兵败如山倒。 他们期待着暴拳失误。 或许是因为众人的期望感动了神灵，也或许只是因为那条断过的腿，经受不起长时间的发力、支撑，暴拳打出的一记拳突然变形，速度大减，擦着那十的头顶扫了过去。 机会！ 那十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冲入暴拳内围展开猛攻，暴拳虽然全力防守，但那条不给力的腿却让他的身子摇晃起来，于是，少年的拳头便接二连三打在他的身上、头上。 好疼！ 暴拳咧起了嘴，试图反抗，但还是那条腿，让他没办法发挥原有的实力。 终于，在一次动作变形的攻击之后，那十的拳头重重打在他的胃部，暴拳踉跄后退着跪倒在地，捂着胃部干呕起来。 他再站不起来了。 “你输了！”那十有些激动地高声叫道。 “万岁！” “一拳小子，好样的！” 铁笼外的观众们兴奋地欢呼着。 但如此欢呼的观众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人脸色阴沉，摇头叹息。 暴拳是地下拳界的王者，而一拳小子不过是个新人，除了曾亲眼见过一拳小子战绩的人外，其他来自荒芜城各区的赌徒与拳手们，都不看好一拳小子。 他们将赌注都押在了暴拳身上。 但暴拳却输了。 铁笼中，那十兴奋地高举拳头，仰天大吼，向着笼外欢呼的人群振臂高呼。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胜利的喜悦与快乐。 这胜利不同于先前。先前胜利时，他并无感觉，因为那胜利来得太容易，于是便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这次不同，这次，他在绝境之中挣扎不倒，终于得到了机会，终于战胜了比自己更强大的对手！ 这才是荣耀！ 这才值得骄傲！ 暴拳喘息着，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他费力地用手擦去，望向自己那条断过的腿。 老伙计，你向来是这么给力啊…… 他摇头苦笑。 这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他愕然抬头，发现那是一拳小子。 “其实你比我厉害。”那十诚恳地说。 “我的腿是我的弱点。”暴拳说。“当然，这并不是理由。” “当然不是理由。”那十说，“所以我并没有手下留情。” 全力出手，是武者对对方最大的尊重。 暴拳这么做了。 那十也这么做了。 暴拳看着那十，突然笑了，伸手与他相握，借力站了起来。 少年的手很有力，有力得超出他的想象。 “你会成为了不起的拳手。”暴拳认真地说。 “那是一定的。”那十说。 换成别人这样说，暴拳会觉得那只是年少轻浮的狂言。 但那十这样说，他便觉得这叫自信。 老板与戴礼帽的人站在楼梯处，两人都有些惊讶。 “暴拳这是在表演吗？”老板问戴礼帽的人。 “据我对他的了解……”戴礼帽的人摇头，“不是。” “这么说，他不打算杀一拳小子了？”老板有些失望，微微皱眉。 “练武的人，有时会做出异于常人思维的举动。”戴礼帽的人摇头，“就算这小子走运吧。” 欢呼或抱怨，终渐渐平息。失意者口袋空空，倖倖离开，得意者口袋里塞满了钱，呼朋引伴喊着请客。 地下格斗场渐渐变得冷清。 老板的办公室里，老板当着那十的面点清了两沓钱。 “两万帝元。”老板把钱推到他面前。 那十微微皱眉。 “怎么，不满意？”老板问。 “你今晚的盈利，怕得有几百万帝元吧？”那十问。 “是啊。”老板点头。 “你说过，这次是分成，不是奖金。”那十说。“可这点钱，怕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年轻人啊！”老板笑了，“你以为我违反帝国法律在这里大赚特赚，便真的没人管吗？告诉你，这几百万的收入中，有很大一部分要送到那些允许我赚这种钱的人手里。你能分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那十没再说什么，揣上钱，离开了地下格斗场。 夜风有些凉，他向前走着。 有人从后而来，一步步跟随。 那十感觉后颈有些发寒，汗毛微微竖起。 第10章 未来 月下长街，其色昏黄。 街灯已亮起，但并不很亮，只能照清灯下几米范围。 许多灯都已坏掉，或是年久失修无人更换，或是被无聊的少年痞子打碎。 那十站在一处街灯之光照不到的地方，缓缓回身。 灯光之下，有人缓步走来。 那是个有着粗壮脖子结实下巴的男子——暴拳。 那十一怔。 “有没有兴趣喝两杯？”暴拳站在灯光下问。 “不会。”那十摇头。 “那……喝点果汁？”暴拳问。 “好。”那十点头。 暴拳看看四周，有些尴尬地说：“我不熟悉这里。” “跟我来。”那十招手。 两人一先一后向前走，来到另一座酒吧。 地下格斗场上的酒吧只是个幌子，老板并不靠它赚钱，所以也懒得好好经营，因此服务质量与酒水质量都不好，但胜在便宜，所以一些贪杯而口袋清苦的酒鬼便会去那里。 但那并不是铁渣街上真正可以喝酒作乐的地方。 两人进了酒吧，迎面而来的是疯狂嘶吼般的歌声与震耳的音乐，以及在舞池中狂舞的人群。 有人混在人群中卖着禁药，有人悄悄给女人的杯里下东西，有人在打架，有人在呕吐。 暴拳皱了皱眉。 那十向里去，跟酒保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入一条小走廊，进了一个小包间。 包间真的很小，两张可以挤进三个人的椅子靠着两边的墙，中间一个长条桌，开了门，人得从长条桌近门处的空隙挤进椅子里。 暴拳有点不大适应。 酒吧是不卖果汁的，所以那十点了一杯清水。 暴拳要了一杯酒，但喝了一口后，就皱眉放下。 “这也算是酒？”他摇头。 “在铁渣街，这就算是不错的酒了。”那十一边喝水一边说。 “我去过许多地方。”暴拳说，“平民的世界都和这里差不多。但这里未免也太差了一些。” “贵族的世界又是怎样的？”那十好奇地问。 暴拳脸上浮现出沉浸于美好回忆时才有的淡淡笑容：“他们喝的是用葡萄酿造出的美酒，而不是用工业勾兑法弄出来的粗劣酒精；他们听的是音乐家演奏的真正音乐，而不是这种震耳的嗓音；他们出行时乘坐的是最平稳的汽车，而不是那些如同海船般颠簸，还总要喷烟呛人的机车；他们的庄园整洁如同神国，花园里盛开着各色鲜花，喷泉中永远有清澈水柱喷起又洒落，阳光照在上面，便幻化出道道彩虹……” 他一气说了很多，最后突然停住。 “怎么不接着说了？”那十对这些很感兴趣，只盼他多说些。 从小到大，他看到的全部世界，便是混乱与肮脏的铁渣街，巨大而无秩序的荒芜城，以及城外的那些垃圾山。 明里暗里的势力，在这座肮脏的城市中周旋，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或死于宪兵之手，或死于黑帮之手。 暴拳所说的，是他完全未曾接触过的世界。 是另一个极为美好的世界。 他想多知道一些世间美好。 暴拳却摇了摇头：“不想说了，说再多也与我们无关。” “也许我们可以靠奋斗……”那十说。 暴拳又摇头：“少年的想法，总太天真。” “为什么不行？”那十反问。 “有些事，不是靠奋斗便能做到；有些世界，不是靠努力就能达到。”暴拳认真地说，“贵族就是贵族，平民就是平民。你可以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平民，但血脉限制，会让你永远都只能是一介平民。” 那十沉默。 “为什么来找我？”许久后，他问。 暴拳说：“其实按原来的约定，我现在会杀死你。” 那十目光变得十分凌厉，如同一把匕首。 暴拳笑了：“但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到底怎么回事？”那十问。 如果不是暴拳的腿有问题，他绝无可能战胜这样的对手。 即使他已经得到了古武传承，即使他已经成功达到炼体一段，仍不是暴拳的对手。 听闻对方曾要杀死自己，他不免有些后怕。 他得知道这是为什么。 “利益。”暴拳说，“作为地下格斗的王者，我的身价很高。这里地下格斗场的老板花重金将我请来，为的不是给你找个好对手，也不是让荒芜城的赌徒与拳手看到一场精彩的比赛。” “他只是为了钱。”那十想想后说。 “聪明。”暴拳点头，“你在这条街上有些名气，但与我相比，却可以算是籍籍无名。所以绝大多数人会押注在我身上，如果我败了，老板就能发一笔大财。” “但你是地下格斗界的王者。”那十说。“所以你除了重视金钱，还重视另一样东西。” 那是荣誉，是尊严。 两人都没有点明。 “所以他答应我，事后可以将你杀掉。”暴拳说，“让我泄愤。” “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那十感叹。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他问。 暴拳笑：“我很奇怪，你小小的身躯里，怎么能藏着那么大的力量？有几次我明明是全力攻击，但你竟然很快便能爬起。” 他打量着那十，说：“看你的伤，全都是体表瘀伤而已。” “靠灵活躲避，靠全力防御。”那十说，“还有一点特殊的技巧。” 暴拳点头，明白有些秘密是少年不想说出的。 于是他便不问。 “为什么打拳？”他问。 “钱。”那十很坦白。 “跟我一样。”暴拳说，“我要赚钱改造身体——从里到外。” “那可真是一笔大钱。”那十点头。 四肢的改造并不算什么，但内脏的改造既危险又昂贵，必须有好的改造师，必须有好的替代品。 “是啊。”暴拳感叹，“可一旦成功，我就能进入帝国拳苑。” 他看着那十，沉声说：“那可不同于普通拳苑，那是改造人战士的舞台，是真正大人物们聚集的地方。到了那里，你的人生会彻底改变。” 那十沉默。 “你攒钱的目的，也是改造吧？”暴拳问。 不知为何，那十不想对暴拳说假话。 “我检查过了。”那十说，“我的机械契合度是零。” “零？”暴拳瞪大眼睛，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半晌后，他急忙安慰少年：“也许是弄错了呢！从有改造以来，还没听说过机械契合度是零的人……” 接着，他就发现自己这话或许会对少年造成更大的打击，于是沉默。 仪器是不会出错的。 “真是遗憾啊。”他感叹道。 那十一笑：“我倒不怎么在意。” 暴拳见少年如此看得开，便松了口气，说：“我来见你，是想告诉你——地下格斗界很黑暗，不适合你这样的少年。但你可以努力再向上一步，想办法进贵族拳苑。”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金属名片，推到那十面前。 “我虽然从那里退了出来，但终究还是认识几个说得算的人物。”他诚恳地说，“如果你有意去帝都，就去找他。送上这张名片，他就会帮你。” 那十一怔。 两人可算是萍水相逢，暴拳没理由对自己这么好。 “好的拳手并不多了。”暴拳冲他笑笑，“我和你算是不打不成交。我真的很看好你。你让我想起了过去的我。” “多谢。”那十心中感动，收下了名片。 “别在地下格斗场里混了。”暴拳说，“那既赚不到很多钱，也会生生毁了你——或是让你永远陷在这低层的泥潭中，或是……如今天这样，让你掉入死亡之局。” 那十缓缓点头。 两人在酒吧外分手，那十借着极朦胧的月光与灯光望着暴拳的背影，抬手行了个抱拳礼。 回到家里，见那九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桌上有鸡蛋煎馒头片。 那十看着煎馒头片，一会儿后将那金属名片取了出来，仔细地看了好久。 这也许是一条出路。 但现在的自己，却还没办法走这一条路。 还差了太多啊！ 他暗想。 炼体第一段已经完成，手里有了两万帝元，他可以开始进行炼体第二段了。 这两万帝元，他一分也没上交给小管家婆，第二天一早，他来到药店，开始购置炼体二段所须的药材。 两万帝元不是小数目，但分用来买什么。 这些药材比先前的更加珍贵，价钱也更不便宜，那十极为内疼地将一张张钞票点了出去，真有种在割自己肉的感觉。 这可是我夜夜不归家，在外面靠身体换来的收入。 都是血汗钱啊！ 但他很快发现，贵不是问题，问题是有些药买不到。 而更大的问题是，这种叫血菱花的药，是药方中的主药。 血菱花为帅，其他药材为将、为兵，这才能组成攻无不克的军队。若是没有主帅，其他药就是一盘散沙。 那十二话不说，立刻去别家药店，但两天工夫里他几乎跑遍了荒芜城，还是一无所获。 但至少得到了一个消息。 “我们店里原来是有血菱花的。”一个店铺伙计见他一脸焦急，便好心告诉他：“但早就被人买走了。现在用草药的人本来就少，这种血菱花更是不常见，怕没处能买到了。” 那十心急如焚。 “谁买走了？”他递过一张百元钞票。 伙计眼睛一亮，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心，便有这样的回报。 “这人也急需血菱花，所以给我们留了地址，说一有货就立刻通知他。”他小心地翻查账本，将一条地址指给了那十。 第11章 医生 那十按地址找了过去，发现是一处小院。 街上人来人往，过往的蒸汽机车喷着白烟与灰烟，噪音不断。 那十向前走去，抬手按门铃。 应门的是一个少女，与他年龄相当，留着未及肩膀的短发式，眼睛大，眉毛浓，长得挺漂亮的。 “请问……”那十开口。 话未说完，少女已拉开门：“进来吧。” 那十一怔。 “别磨蹭！”少女皱眉催促。 挺泼辣啊。 那十心里嘀咕着，走进院子里。 院子不大，里面种了不少花草，都不大好看。 那十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心说把花草种得像菜园子似的，还真是一种旁人学不来的本事。 少女往前去，来到门边，回看见那十还站在院中“菜园子”旁不往前走，就又皱眉催促：“瞎耽误什么工夫？快进来！” 不会是误闯进那种地方了吧？ 那十陡然一惊。 铁渣街上也有那种男人找女人寻乐子的地方，不过那种地方都是灯红酒绿的，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巷口冲你招手，眼里带着媚色，让人一看就知道巷里是什么样的所在。 但他听说荒芜城其他地方，还有更高级的这种场所，看上去和民居差不多，里面也没有大把的美女，只有一两个素颜的姑娘，像极了良家女子。 他只听说，可没见过。 少女虽有些泼辣，但不说话时，还算清纯可人。 怎么就干了这一行？ 那十替她感到可惜。 “我是来……”那十不敢进门，站在门口解释。 这时门铃声又响，少女出屋过去开门，迎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那十瞪大了眼睛。 这小姑娘厉害啊！ 什么样的客人都接吗？ 老人走路一瘸一拐，少女就扶着他往里走。 这老爷子…… 那十心里感叹：身子都虚弱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和力气做这种事情吗？ “你进不进？不进让路！”少女见他还挡在门口，便冲他瞪眼。 那十急忙闪开。 少女扶着老人向里走，进了屋。 少女忙着扶老人，便没有随手带门，那十往屋里看，只见门里小屋中坐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那十一怔：是我想错了？ 不是那种地方啊！ 少女扶着老人坐下，回头见那十还站在门外，忍不住怒气冲冲地问：“你到底进不进来？” 那十急忙走进屋里，没等坐下，少女已经指着门口的位子说：“虽然你先来，但先进屋的是这位老爷爷，所以你排在他后面。” 那十默不作声地坐下，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什么所在。 没多久，里屋门开，有一个中年男人提着药包，欢欢喜喜地走了出来。 “大婶，到你了。”少女对坐在靠近里屋门处的一个中年女人说。 那十抻头往门里看，隐约见到有桌有床，还有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人，脖子上挂着个听诊器，坐在桌后。 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温和，见那十正看他，就冲那十点头笑了笑。 这时那十才明白，敢情这是一家黑诊所。 除了官方的医院之外，帝国还允许有行医资质的人自己开诊所，但必须经过官方认证，否则，就是黑诊所。 小院外面没有悬挂任何标志，那自然是没有认证的了。 那十恍然大悟——怪不得血菱花会被他买来。 怪不得外面那些花草被种成菜园子一般。 因为那本不是观赏用的植物，而是有特殊功效的草药。 陆续有人进入里屋，时间或长或短，出来后，手里都提了个药包。 那十隐约心动。 武道总述里提及的辅助药物以及疗伤药都是草药，想要真正掌握其中的医药学问，光靠捧着武道总述按图索骥，只怕不成。 最好还是有真正懂得草药药理药性、懂医术的人来指导，才能事半功倍。 可是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使用草药了，那十就算摔出一沓沓的帝元，怕也没人能领走这笔学费。 如果这个医生能教我呢？ 那十心里一阵激动。 前边有人走，后边有人来。等待的人坐上离开者的位子，新来者坐上等待者让出的位子。 不知不觉，也就排到了那十。 他走进里屋，随手关上门，到桌前坐下。 中年医生打量着他，说：“我看你气色不错，应该没有什么大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那十摇头：“您的病人不少，我不敢耽误您的时间，所以不和您绕弯子——我在配一种药，其中的主药是血菱花。到处寻不到，听说您这里有，只好来求您。” 医生有些惊讶：“年轻人，你懂草药医道？” 那十摇头：“不算很懂，只是有药方而已。” “能不能让我看一看？”医生问。 “不大方便。”那十说。“我愿出两倍的价钱，请您让给我五株血菱花。” 医生看着他，摇了摇头：“年轻人，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用钱来解决的。” “四倍的价钱。”那十皱眉。 医生收起了先前的笑容，面色变得冰冷。 这让那十有些纳闷。 一个开黑诊所的医生，会不见钱眼开？ 血菱花在药店里的价格是五百元一株，四倍价钱就是两千帝元。 五株血菱花，就是一万帝元，直接将那十用命拼来的收入干掉一半。 这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甚至是有些平民家庭一代人的积蓄。 那十也没办法，因为血菱花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我也需要血菱花。”医生竟然不为所动，冷冷说道：“库存的那些，还不够我用。” “您认为您的病人买得起这么贵的药吗？”那十问。 “你认为我治病救人，是为了钱吗？”医生反问。 “难道不是？”那十反问。 “既然没病，就请回去吧。”医生生硬地说，“我的病人很多，你不要耽误他们的时间。” 那十没多啰嗦，站起来转身离开。 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 他径直向外，认真地思索。 当圣人？ 那十摇头。 那种人物只存在于传说中，他不信在当今世上能寻得到。 书里的大人物是经过文人润色的，将其身上的一切烟火气都抹去，于是就只剩下了伟大、崇高、无私、圣洁……等等一系列美好的形象。 但现实却是肮脏残酷的，吃喝拉撤，柴米油盐，生老病死，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书里的圣女难道就不放屁？ 书里的圣人难道就没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欲望？ 他已经走了里屋，来到外屋门口，却突然转回身，又走了回来。 “你怎么回事？”少女皱眉拦住了他。 里屋的门还没关，刚走进其中的一位大叔惊讶地回头看他。 医生也皱眉望向他。 “我还有话要说。”那十说，“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到后面排着去。”少女说。 “让他进来吧。”医生说。 少女瞪着那十，并不让路。 “你是来找碴的吧？”她没好气地问，“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什么好人！” 那十看着她，很不服气地问：“凭什么这么说？” “你的眼神就不像好人。”少女说。 “我确实不算好人。”那十说，“为了能活下去，坑人骗人的事我没少干，偶尔也会偷东西。” 屋里诸人吓得急忙捂住自己的口袋。 “但我不是来找碴的。”那十说。 “让他进来。”医生说。 “老爸，不用理他！”少女大声说，“依我看，他也是来敲诈勒索的！” 她冲那十冷笑：“告诉你，我们不怕，你去宪兵队告我们吧！” 一屋子的病人，都露出了愤怒的神情盯着那十。 那十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他冲里屋的医生问：“您想当圣人？” “什么？”医生微怔。 “又或者说，您只是单纯地喜欢这种感觉？”那十说。 “不知所云！”医生皱眉，“请不要再耽误其他人的时间吧，年轻人！” 那十看了看医生，又看了看少女，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而去。 “有本事你就去告！”少女在他身后大声说，“看看到时是谁会被惩治！” 那十走出屋子，再次打量那片“菜园子”。 没错。 他走出了院子，站在门外思索了好久。 来看病的人穿着和自己都差不多——不论衣服样式，只论质地，都是大工厂批量生产的劣等混麻布。 这些人都是社会底层的贫民。 少女的衣裙样式虽然简单，但质料是上好的真丝料。 医生的那件白衣服也是。 这样的衣服，只一件，怕就能顶得上一个平民家庭三个月的用度。 还有这些花草，那十虽不全认识，但却认出了武道总述中记载的几样。 那都是价值不菲的草药。 这些病人能用得起这样的草药？ 那十摇头。 这么看来，这位医生和少女的来历就很有点意思了。他们根本不缺钱，相反，他们还在不断向外布施钱财——用这种贵重的草药给贫民治病，等于是变相的施舍。 有人自院内出来，那十拉住那人，问：“医生看病，收费贵吗？” 那人白了那十一眼：“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去告发肖医生，全城人都不会饶了你！” 那十松开手，那人便嘟嘟囔囔地走了。 只凭一句话，那十已经知道了答案。 就算不是分文不取，这位肖医生的收费也一定是低到了尘埃黄土里。 自肮脏的街区里摸爬滚打长大，他早看清了这世界残酷的真相。 哪有人会因为道义而去得罪别人？ 为利益罢了。 “是想当圣人？”那十自语，又摇头：“又不像。嗯，那就是在体现自我价值了。” 他笑了，心想：这些有钱人可真有意思。 第12章 单纯的好人 那十坐在门口，思索着用什么办法才能弄到血菱花。 病人进进出出，看着坐在门边的少年，有人惊讶，有人不以为然，有人视而不见。 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少女送走最后一个病人，看到那十坐在门口，立时横眉立目：“你还不走？到底想干什么？” “我快死了。”那十说，“你老爸能不能救？” 少女狠狠瞪了他一眼，进院关上了门。 “我真的快死了。”那十说，“大概只能再活个十来天。” “呸！”少女在门内一脸不屑。 “麻烦你告诉你老爸。”那十说，“第一，我不是流氓混混；第二，一开始我以为开黑诊所的都是为了赚黑心钱的黑心医生，是我错了；第三，我家里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妹妹，没别的亲人；第四，我们真的很穷，不像你们，穿真丝衣服，住独门独院的房子。我们只能租一间小屋，还时常交不上房租而被房东骂。” “关我们什么事？”少女厉声说。 那十笑了。 她没走，而是站在门那边听，而是接他的话，便是动了感情。 人都有怜悯之心，这种以救苦救难来体现人生价值的人，怜悯之心更强。 这时，医生走出屋子，问：“在和谁说话？” “那个坏小子。”少女说，“他一直没走，坐在门口，当看门狗。” 那十笑：这两句话说得，还挺押韵。姑娘有诗人的天分啊！ “别乱说话。”医生皱眉摇头。 “本来就是。”少女说。 “年轻人，你走吧。”医生走了过来，隔着门说。 那十没说话，因为觉得少女会替自己说。 果然，少女说：“老爸，他刚才认错了。” “什么错？”医生愕然。 少女得意地说：“我教育了他一通，他就悔悟了，说一开始以为咱们是开黑诊所赚黑心钱的黑心医生，是他弄错了。” 医生沉默了片刻，冲门外说：“年轻人，你知不知道开一家正规诊所，要做哪些事？” “不知道。”那十回答，“但能想到。” “说说？”医生问。 “帝国的官员只靠薪水，是养不起那么多小老婆，开不起那种大汽车，住不起那种大豪宅的。”那十说。“那些东西，是他们用手里的权力，从受限于这权力的人钱袋里抢来的。” “你倒是清楚。”医生笑笑。“就算你具备一切行医的条件，如果不贿赂他们，他们一样不会批准。” “您又不是没钱。”那十说。 “可我不想做那样的事。”医生说。 “为什么？”那十问。 “污了自己的品格。”医生答。 那十点头：“也是。” “爸，他刚才说他快死了。”少女这时悄声对医生说，“说顶多只能再活个十来天。” 医生摇头笑笑，问：“还说什么了？” 少女想了想，说：“说了四点，一，他不是混混，二，他知错了，三，他还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妹妹，四，他们很穷，在租房子住。” 医生怔了怔，然后说：“让他进来吧。” 少女皱眉：“你信他？” “聊聊也好。”医生一笑。 少女想了想，过去打开了门，探出头来，瞪着那十：“我爸让你进来，但你得老实点，再像白天时那样讨厌，我把你打出去。” “好。”那十点头，进了院。 医生已经进了屋，那十跟着少女走向房子，边走边问：“医生是姓肖？叫什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少女哼了一声。 “那你叫什么？”那十问。 “问那么多！”少女转过身，叉腰冲他瞪眼。 “小婷，怎么还没进屋？”医生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肖小婷？”那十问。 “不是！”少女瞪他一眼，转身推门进屋。 “肖婷？”那十问。 少女不出声了。 “知道了。”那十笑。 “笑个屁！？”少女回头，狠狠瞪他。 “对，是笑个屁。”那十急忙点头。 进了屋，来到肖医生的诊室里坐下，肖婷才突然反应过来，大怒：“你才是屁！” 肖医生一脸不解。 那十坏坏一笑。 “别闹了。”肖医生说了肖婷一句，看着那十，问：“你要血菱花，到底是要配什么药？” “一种对您来说没什么用处的药。”那十说，“但对我来说，却是救命的药。” “哦？”肖医生来了兴趣。 “我叫那十，有个妹妹叫那九……”那十说。 肖婷站在一边，忍不住捂嘴笑：“都什么名字啊……” “小婷！”肖医生投去责备的目光。 那十继续说：“我十二岁时父母得了流行病，那时荒芜城里还没有您这样的医生，所以他们就这样走了。那之后我和妹妹相依为命，全靠我在外面偷骗度日，勉强攒下了些钱。” 听到这里，肖婷露出鄙夷的表情，低声说：“还说不是流氓混混？做什么不好，去偷去骗？哼！” 那十扭头看着她，认真地问：“肖婷，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你说什么？”肖婷大怒。 “你以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除了偷骗之外，还能靠什么养活自己和一个妹妹？”那十问她。 肖婷想出很多，但没等说，父亲已经摆手。 “你别乱说话。”肖医生说。 那十继续说：“我本想用这些钱进行改造，成了改造人后就可以找正经的工作赚更多的钱，让妹妹过上好日子，但没想到我的机械契合度是零。改造厂以检测费为名，硬黑掉了我一半的钱，剩下的一半只够还高利贷的本金，还不了利息。他们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超出一个月不能不清利息，他们会杀死我。葛雷老大的座右铭是——死账即死人。” “听他吹牛吧。”肖婷一脸不屑，“杀人？他不怕帝国法律？” “肖婷小姐。”那十认真地对她说，“请相信我，法律这种东西，也是能花钱买的。” “你什么意思？”肖婷不解。 是真的不解。 “你说的那种药，能救你的命？”肖医生问。 那十点头：“为了还钱，我去了地下格斗场打地下黑拳，赚到了一些钱。但您知道，打拳是会受伤的，我赚的到钱有一半都花在了治伤上，很难在时限内攒够数目。到期还不了钱，我会被杀死。” 他看着肖婷，说：“穿真丝的人也许不会明白，一个穿粗劣混麻布衣服的人死在街头，真的不会比一只老鼠死在街头更令人震惊多少。” “那药？”肖医生问。 “是一种增强身体力量的药。”那十说，“力量增强，就能少受伤，钱就可以攒下来。” “你说你还剩下十来天的时间？”肖医生问。 那十苦笑：“其实已经不足十天。” “你不应该去借高利贷。”肖婷说。 “多谢您的事后提醒。”那十向她点了点头。 肖婷刚想说不用谢，刹那想明白了这话的真实意思，忍不住生气瞪眼。 “改变命运的机会摆在眼前，像我们这种在地沟里挣扎的小人物，是不敢错过的。”那十对肖医生说。“不知您能不能理解。” 肖医生沉默了片刻，问：“你的妹妹多大？” “十五岁。”那十说。 “比你还小一岁。”肖医生看着肖婷说。 肖婷撅嘴，不说话。 “家里一直靠你一个人的收入？”肖医生问。 “我舍不得让她奔波劳碌。”那十说，“何况……家务活儿其实也挺累人的。” “这倒是真话。”肖婷急忙插言。 肖医生看了她一眼，又问那十：“可你一个人赚钱养两个人，很辛苦吧？” “还好。”那十说，“看着妹妹能少受些苦，心里面就高兴，不觉得辛苦。” 肖医生又沉默了一阵，突然问：“你欠对方多少钱？” “五万帝元。”那十说。 肖医生点了点头。 那十注意到，肖医生也好，肖婷也好，听到这个惊人的数目时，眼神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我可以替你还清这笔钱。”肖医生说。 那十动容。 是真的动容。 与肖医生如何相见，如何对话，他想了很久。 既然对方混迹于底层，是为了从解救劳苦贫民中体现自我价值，那么他索性就给对方更大的价值。 解救几个贫民受苦的身体，哪里有解救少年兄妹的人生价值更大？ 治病只是一时之功，而改变一对苦难少年的命运，却是一世之功。 他反复想过很多次，最后才决定将实情和盘托出，激发肖医生治病救人的强烈欲望。 然后，对方也许就会把血菱花赠给自己几株。 一切都依着他的推算进行着，直到此时。 他愕然看着肖医生，不敢相信这一切。 然后他想到一种可能，急忙问：“代价，是我的药方吗？” 肖医生摇头：“那十，你还是小看了我。” 他站起身，走到墙角的柜子边，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两沓钞票。 “家里没放那么多钱。”他将钱放在那十面前桌上，说：“这两万帝元你先拿着，明天晚上你过来，取那三万。” “可是……”那十看着那两沓崭新的钞票，一时怔住。 “你不要有什么压力。”肖医生说，“这些钱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能用它们来改变你的命运，我会很开心。” “老爸，你也不怕他是骗子？”肖婷忍不住说。 肖医生笑了：“我相信他。” 那十抬头，看着肖医生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天不早了，早些回去吧。”肖医生笑着说，“别让妹妹担心。” 那十突然起身，夺路而逃。 “你干什么去？”肖婷大叫。 “那十，你的钱！”肖医生大叫。 那十充耳不闻，冲出小院，逃到街上，逃向远方。 许久之后他才停下，立在街灯昏黄的光下，喘息了好久。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单纯的好人。”他抬头看着天，喃喃自语。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看着天。 第13章 肮脏的世界 那十重新回到小院门前，敲响了门。 肖婷开门，有些意外。 “又回来了？”她问。 “嗯。”那十点头。 肖医生见到那十，脸上露出笑容，把那两沓钱递了过去。 那十双手接过，郑重地向肖医生行了个礼。 “这钱我会还。”那十说，“一定会还。” 肖医生笑笑：“照顾好你妹妹。别忘了明天晚上过来拿钱。” “谢谢。”那十又行了个礼，然后离开。 肖婷看着他的背影，心情有点复杂。等他走远后，她关上门，问父亲：“你真不怕他是在骗你？老爸，你凭什么相信他？” “其实也不是很相信。”肖医生说。 “那你还给他钱？”肖婷不解。 “如果他不是骗子，那么这钱就真的救了他和他的妹妹。”肖医生说，“如果他是骗子，也许我的善举就能改变他的人生，有那么一线希望让他感动悔悟，走上正路。” 他认真地对女儿说：“只用五万帝元，就能得到一线改变他人人生的希望，不是很值？” 那十回到家时，有点失魂落魄。 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感觉自己已经看破了人间，让他认为自己已经认清了人性，但今夜这两沓钱，给了他一个教训。 那九见他这副模样，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过来问：“没事吧？” 那十摇了摇头。 那九在他身边坐下，认真地安慰：“哥，没赚到钱也没什么。” 昨天晚上哥哥回来时，一身青瘀，没给她钱，今晚哥哥回来时，又如此失魂落魄，让她本能地以为哥哥是在外面受了欺负，遇了困难。 那十摇头，拍拍她的手：“没事。” “想吃点什么？”那九问，“我给你做。” “九儿。” “嗯？” “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真正的好人？” “有啊。” “你见过？” “你不就是？” 那九看着他笑。 那十一时怔怔。 “我算好人吗？” “为什么不算？” 那十看着妹妹笑了，然后摇头：“我不算。但在今天，我见到了真正的好人。单纯的好人。” 那九有些惊讶，半天后说：“可在这个世界上，好人都不长寿的。” 那十心头一跳。 第二天起来，那十吃过饭后，又去了垃圾山那边。 他站起桩来，但怎么也静不下心，于是便没再修炼内气，而只是单纯地练了一上午拳脚和硬功。 很累。 吃完自带的简单午饭，那十在垃圾山上躺了一下午，怔怔地望着蓝天白云。 天空是那样美丽，蔚蓝无边。白云是那样圣洁，不染纤尘。 它在空中不断幻化，仿佛道士口中的仙子，仿佛魔法师口中的天使。它自由自在，不受束缚，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蔚蓝无边的天空就是它的海，它是海里快乐自由的鱼。 那十坐起来，望向四周。 一座座高大的垃圾山，与蓝天白云形成鲜明的对比。 远方的垃圾山上、山下，有渺小如蚁的身影，穿着肮脏破旧的衣衫，在翻找着可以使用或是换钱的“宝贝”。 他站起来，望向更远方的荒芜城。 一座座烟囱冒着浓烟，阳光下的城市，看起来却是黑色的。 那是油泥，是煤灰，是毒烟。 那十怔怔，又抬头看了看天。 单纯的好人在这样的世界里，真的能活下去吗？ 烟上高空，向着云伸出黑手。 但它终不及云高，于是在半途消散。 他在这里坐到黄昏，然后出发，回到荒芜城，一路来到小院。 院门半开着，并没有锁，这让那十有些意外。要知道城里的治安远没好到晚上可以不锁门的地步。 他推门而入，呼唤着肖婷的名字，但没有回应。 他疾步来到屋门处，看到屋门也敞开着。一丝不祥的预感让他全身汗毛竖起，脊背发凉。 他冲进屋里，进入诊室，然后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肖医生。 肖医生胸腹处都是血，血染红了他的白衣。 他的右手握着一把小型的防身手枪，显然曾经与敌人战斗过。 “肖医生！”那十冲了过去，将血泊中的肖医生小心地抱起。 肖医生费力地睁开眼睛，看清是他后，低声问：“你来啦？” “是谁？”那十眼里闪烁着怒火。 “抱歉，那三万帝元……不能借给你了……”肖医生艰难地说。 那十摇头，不知说什么好。 “人到底是什么呢？”肖医生喃喃地嘀咕着。 那十不知怎么回答，他只能问：“是谁干的？” “以前的一个病人……”肖医生说，“我救了他的母亲，他却为了那么一点钱杀我……那十，人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那十摇头，“我只知道，有时人是人，有时人是野兽，有时甚至比野兽还要凶残。” “是啊……”肖医生一时失神。 突然，他眼睛里闪起光彩，用力抓住那十的衣袖，喘息着说：“那十，我可以相信你吗？” 那十点头：“可以！” “救小婷，求你救小婷！”肖医生艰难地叫着，“他们把小婷劫走了……她不能出事，不能出事……” 他抓着那十的衣衫，瞪眼看着那十，将右手中的防身手枪塞到那十的手中，然后便不再动了。 那十怔怔看着他，许久后，慢慢抬手，帮他合上了眼睛。 他看着肖医生的白衣，想起了那些白云。 黑烟升不到那么高的空中，所以污染不了白云。 可是好人呢？ 好人终不是白云，不能脱离尘世困扰。 他将肖医生平放在地上，站了起来，观察那把巴掌大的防身手枪。 他从前没见过这种武器，但总归听过。 这是一把双筒手枪，两只枪管一上一下，没有准星，只能近距离防身用。 他很快找到了机关，打开了枪身。 两支枪管末端，各有一个空弹壳和一发完整的子弹。应该是这发完好的子弹，让歹徒不敢上前将这把枪抢走。 那十走到柜子前，看到柜门敞开，抽屉也全被拉了出来，想来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劫掠一空。 桌子也是如此。 那十在房子里转，在各间屋子里查看。 所以屋子都被翻过，药库也被洗劫，那些成盒的药物都被拿走了。 但草药被留了下来，乱丢了一地。 与成药不同，草药需要有经验的医生合理搭配，才能成药，那些歹徒显然不懂这些。 他们应该都是外行，所以也不懂它们的价值。 那十在一个倒在角落的竹篓里，找到了十株血菱花。 已经风干的花，又干又硬。 他抚摸着那花，将它们小心地装到口袋里。 他仔细地寻找着，终于在肖医生卧室门边角落里找到了两发子弹。 那应该是歹徒拿走弹盒时掉落的，一路滚到了这里。 他小心地将子弹收好，然后重新回到诊室，仔细地检查。 诊室四壁与天棚地板都完好无损，没有弹孔。他又仔细地检查了别处，都没有弹孔。 这说明那发子弹打中了一个歹徒。 然后那十向着肖医生的遗体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屋子，离开了小院。 夜已深了，他望向周围。 邻近的院落里没有灯，一片黑暗。 他冷冷一笑，脸上有嘲讽之色。 远还没到睡觉的时间，邻居们却家家灯火皆无。 这样的静夜里，那一声枪响应该极是刺耳。 他们就算睡着，总也会被惊醒。 是的，他们听到了枪声，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却没有冲出来救护，也没有跑去宪兵队报案。 他们只是关上了灯，假装自己已经睡着，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便敢在人前摆出一副道德无亏的模样。 人总是会生病的，尤其在这样肮脏的城市里。 肖医生平时应该没少帮过他们。 可当肖医生有事时，他们又在哪里？ 人到底是什么？ 那十抬头看天。 城里的天空是灰暗的，因为工厂烟囱的烟弥漫在城市上空，遮挡了天幕。 月亮在这雾外，其光朦胧黯淡。 那十大步向前，随后飞奔起来。他一路跑回铁渣街，跑到了那间酒吧，在守门大汉敬畏的目光注视下进入后门，走下楼梯，来到地下格斗场。 他上场时，都带着眼罩，所以没人知道他的相貌，因此，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谁的瞩目。 肖医生给出的线索太少了，但那十通过自己的观察，得到了更多。 第一，对方能搬空药库，可见人数不少，至少不会是一个人，而且一定有交通工具。 第二，对方劫走了肖婷，而不是当场污辱后杀死，一定是认为她有更大的价值。漂亮姑娘的更大价值，无非是卖到那种地方。但人口贩卖不是件简单的事，这说明对方有这方面的路子。 第三，对方中有一人中枪了。 他一路来到楼梯前，被改造人挡住。 “什么事？”改造人的态度不是很生硬，应该是看在“一拳小子”的分上。 “我要见老板。”那十说。 改造人眼神中带着警惕之色。 “我来给他送钱，不是来找他麻烦。”那十说。 改造人自信地一笑：“有我在，你找不了任何人的麻烦。” 随后，让开了路。 在办公室里，那十见到了老板。老板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来给你送钱，一大笔钱。”那十坐了下来。 “怎样的一大笔钱？”老板饶有兴趣地问。 “我曾打赢过暴拳。”那十说，“如果我再次上台，赌徒们会赌谁胜？” “你。”老板说。 那十点头：“所以如果我像暴拳一样，你就会再有个几百万的收入。” 老板笑了：“你与一般的拳手不同，很有生意头脑。说吧，条件是什么？” “十万帝元。”那十说。 “可以接受。”老板点头。 “还有……”那十向前俯下身子，低声说：“我要你动用你的力量，帮我查一些事。” 第14章 化身黑暗 那十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什么，然后推给老板。 老板看过后，皱了皱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帮我查就好。”那十说。 “这不容易。”老板说，“说起来，我有些不划算。这样吧，价钱折一半，这事我全力帮你干好。” “成交。”那十点头。 老板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十，半晌后说：“我有点后悔了。” 那十没理他，起身后说：“要快。” “放心。”老板点头。 回到家时，那十发现那九还没睡。 “哥？”那九发现那十的情绪不大对，有些紧张。 那十没说什么，拉过妹妹的手，一起坐在沙发里。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那十说。 “怎么了？”那九问。 “肮脏，残酷，无情，黑暗。”那十说，“容不下一片白云。” 那九不知怎么回答，默不作声。 第二天一早，那十来到地下格斗场，从老板手里接过了一张纸。 “你想象不到昨天一夜间，荒芜城中有多少人受过枪伤。”老板说。 “多谢了。”那十点头。 “比赛在五天后。”老板说，“光是造势，我就花了一大笔钱。” 那十没接话，径直走了。 “小子。”老板在他身后叮嘱，“我知道你还有个妹妹。你要是乱来让我的比赛落空，我就只能在她身上找……” 没及说完，那十已经转过头来。 老板看着那十的眼睛，突然间有种被眼镜蛇盯住的感觉。 那感觉让他全身僵硬，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许久之后，那十转身而去，老板长出一口气，瘫坐在椅里。 “弄不好是我被耍了。”他喃喃自语，“也许暴拳不是故意输给他，而是真的打不过他。暴拳没有杀他，是因为知道杀不了他……” 他愤怒地捶桌子：“谁说打拳的都是一群头脑简单的家伙！？” 那十坐在蒸汽机车中，会着深呼吸。 就算是充满工业废气的城市中，也有着至纯的气。这遍布天地间的能量，正被他炼化成自己的力量。 机车在某一站停下，那十随着人流下了车，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一条短街，走入一家药店。 “我是送货的。”那十对看店的伙计说。 “什么货？”伙计问。 “便宜货。”那十答。 “推荐人？” “东街老汤。” “跟我来。”伙计将他引向了后门。 这些切口都写在那张纸上，那十本以为切口这么简单恐怕是假的，是老板在应付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地下生意并不复杂。 是的，这城市是有宪兵在，但除了压榨平民，勾结黑帮，他们其实并不负责维护什么法律与公正。 所以又何必那么谨慎？ 进了一间办公室，那十见到了药店的老板，老板示意他坐下，问：“都有什么货？什么价格？” “听说昨晚，贵店进了一批便宜货？”那十问。 老板面色微沉：“你不是送货人？” 那十掏出一沓帝元，放在桌上：“只是想买点消息而已。请老板行个方便。” 老板冷笑着按了桌边的一个铃，片刻间，就有四条大汉冲进了办公室，个个手持着短粗的铁棍。 “年轻人，发财发到老子头上了？”老板冷笑，“找死！” 一个大汉向前一步，手中铁棍呼啸，向着那十后脑打来。 那十起身的同时，反身挥臂横扫，手臂撞在大汉手臂外侧，让他这一棍击偏落空。 随后，那十的身子完全转了过来，另一拳重重打在大汉太阳穴上。 高大的汉子直接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又一棍铁棒扫来，那十俯低身子躲过，起身的同时一拳上击，打在大汉下巴上。 大汉壮实的身子小小腾空，摔在地上后便不动了。 剩下两个大汉一起攻来，那十用左臂硬挡了铁棍一击，一脚踢在其中一个裆部，再一拳打在另一个脖子上，两人一个口吐白沫弓着身子倒地，一个歪着脑袋软软地缓缓瘫倒。 老板吓得面无人色，惊恐地拉抽屉。 那十转身，那把防身手枪指向老板。 “别开枪！”老板惊呼，“一切……一切好说！” 那十将桌上的一沓钞票拿了起来，装回口袋，重新坐了下来。 “我真是来买消息的。”他认真地说，“你为什么非逼着我动手抢呢？” 老板面如土色，将昨晚的事一字不落地全交待了出来。 那十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走过去，拉开了抽屉。 里面有一把枪，一尺多长，是笨重的旧式火枪，打铅弹，一次只能射一发子弹。 那十对它没兴趣。 “把钱都拿出来吧。”他用枪指着老板。 老板一边流汗一边嘟囔：“兄弟，我也是有人罩着的……” 那十一拳打得他翻起白眼，然后自己翻了他的柜子与抽屉。 离开药店时，那十口袋里多了万把块的钞票。 还是黑吃黑赚得快。 那十心想。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那座小院前。 院门已经封锁，上面贴了宪兵的封条。那十想了想后，去了宪兵队。 说明来意后，他被门卫放行，进入宪兵队大厅后再次说明来意，被带到了停尸间。 肖医生的尸体被安置在冰冷的铁柜子里，被一块破旧的麻布盖着，身无寸缕。 “是这具尸体？”宪兵问。 那十点头。 然后问：“在我之前，没有人来过吗？” “来干嘛？”宪兵冷哼一声。 “认尸，交安葬费。”那十说。 宪兵嘲讽地一笑：“谁会为不相干的人花这笔钱？小子，你是他什么人？” “他治过我的病。”那十答。 “有病。”宪兵嘀咕了一句。 那十很快被带到一间办公室里，一个宪兵小队长做了笔录后，看着那十，不说话。 “长官，案子能破吗？”那十问。 “我们会尽力。”小队长说。 “你知道，查案很辛苦的。”小队长继续说。“城里每天都有人死于斗殴或是抢劫、谋杀，我们没时间专门为了一件案子费心力。想要尽快破案不是没有可能，但是……” 他捻了捻手指。 那是一种暗示。 那十感觉到愤怒——有人被杀，你们不是急着破案，而是勒索死者的家属？ 难道你们没有底线吗？ “我并不是他的亲人，是得过他好处的患者。想帮他交安葬费，以作报答。”那十说。 “这样啊。”小队长想了想说，“那你得再多交一笔押金——万一将来他的亲人来要尸体，我们也好应付。” 那十心里愤怒至极，却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推了过去：“长官，辛苦您了，我们一群穷兄弟，就凑出了这么多。尸体我想自己带走，自己安葬。” 宪兵队所谓的安葬，无非是把尸体一裹，在城外乱葬荒地里一埋。 那十不想让肖医生在那种地方长眠。 小队长不客气地查了查，然后点头：“自己抬走吧。” “您真是仁善的大人！祝您长命百岁！”那十感激涕零地鞠躬。 扛着仅用一条裹尸带包裹的肖医生，那十步履有些沉重。 他就这样扛着他穿过闹市，走过小巷，来到城郊墓园。 花去两万帝元，那十为肖医生买了一块特等墓地，看着墓园的工人将肖医生的尸体装棺掩埋。 他又买了一束花，放在墓前。 然后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城郊的天空也还算蓝，天气晴朗，没有云。 他默默地离开，回到宪兵队前，在街角坐下，呼吸吐纳。 天色渐黯。 不到黄昏时，那位小队长出了宪兵队，和几个部下一起嘻笑着坐上了车。 那十快步跟上，小心地跟在车后。 他虽然追不上那车，但从车行的方向，知道了他们的去处，于是穿行于小巷中，反而先他们一步来到了那条夜里比白天更明亮的街。 不久后，宪兵的车开到，小队长带着部下进入一间酒馆。 那十静静等待。 一个小时后，小队长打着酒嗝走了出来，摇晃着进了旁边的小巷。 那十环顾四周，也踉跄着脚步，仿佛一个醉汉般，跟进了小巷。 小队长正解开裤子，对着墙壁发威，突然被人从身后勒住了脖子。他一时惊恐，想要挣扎，但巨大的力量作用下，他的颈骨瞬间断裂，头被人扭到了右肩后方。 那十松开尸体，任小队长倒在他自己的便溺之上，然后蹲下来，从小队长口袋里搜走了所有的钱。 “生自黑暗，就不要想着成为什么圣洁的白云。”他轻声自语。“我就是黑暗。这很好。” 那十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小巷，向着黑药店老板提供的那个地址而去。 过了一条街区后，他来到一间酒吧前，冲着守门的一个打手低头哈腰：“这位大哥，请问塔姆大哥在不在？” “什么事？”对方见他如此低姿态，知道是小人物，于是越发装得威严起来。 “我有点事要求塔姆大哥帮忙，大哥说让我到这边找他。”那十弯着腰说，“钱我都带来了，不交给大哥，不安心啊。” “他今天休息。”打手说，“你去他家找吧。” 那十连连道谢，问清了塔姆的家后，又问：“大哥怎么称呼？” “姓王！” “谢王大哥！” 那十快速离开这条街，七转八转，到了另一条街上，来到一间大屋前，敲响了门。 半晌后有人在门里吼：“谁！？” “酒吧王大哥让我给您送钱过来！”那十说。 不久门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赤着上身，喷着酒气，上下打量那十，问：“送什么钱？” “在这不方便说。”那十假装回头警惕地观察四周。 男人将那十拉了进来，关上了门。 “家里没旁人吧？”那十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就老子自己！”男人吼，“钱呢？” 那十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男人立时疼得弯下腰，喘不了气，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跪倒在地。 第15章 杀人，救人 那十揪住男人的头发，将他的脸拉了起来。 “塔姆？”他问。 “我……我是……”男人痛苦地说着，“你……你是谁？” 那十没有回答，拉着他的头发将他拽到里屋。 塔姆拼命挣扎，结果被那十在肚子上连踩了五六脚后，就再没了力气。 那十四下寻找，然后砸碎了一只盘子，用破瓷片刺穿了塔姆的手掌。 塔姆发出惨叫，鲜血顺着掌心流了一身一地。 “你要什么？你要什么？”他痛苦地叫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被医生击中的是谁？”那十问。 “你说什么？”塔姆一颤后，装出一脸愕然。 那十用瓷片再刺穿了他另一只手掌。 塔姆惨叫着：“是阿杰！灰尘巷的阿杰！” “一共几个人？”那十问。 “四个，一共四个人！”塔姆说。 “引路的是谁？”那十问。 “许东，是许东！”塔姆一边喘息一边哆嗦着。 “纸和笔在哪里？”那十问。 塔姆指了个方向。 那十顺着那方向走去，看到桌子，在桌子上看到了废纸，从抽屉里翻到了笔。 他坐在桌边，记下了那两个名字。 “仔细点说——他们都叫什么，住在哪里，在什么地方混事，越详细越好。”他催促。 塔姆挣扎着蹭到墙边靠住，看着鲜血淋漓的手，好一阵哆嗦。 “不要让我问第二遍。”那十语气森然。 塔姆哆嗦得更厉害了。 他急忙开口，细数另三个同伙的底细，那十一一记下，然后问：“医生的女儿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塔姆颤抖着说，“旺德有路子，也有地方，所以人让他带走了。我们只在等着分钱。” “那盒子弹呢？”那十问。 “卖掉了……”塔姆说。 那十点头：“多谢合作。” 他收起了纸，拿着笔走到塔姆身边，不及塔姆求饶，就将笔刺入了塔姆的太阳穴。 他找到厨房，放水洗掉了手上的血迹，然后出了门。 夜风有些微凉，吹在身上有些冷。 那十裹了裹外衣，低头向远处走去。 许东的家离肖医生的家不远，只隔一条街。 他不急着去。 受伤的阿杰此时还躺在家里养伤，他也不急着去。 旺德的家在城郊，离这里比较远，走着去的话，得用上个把小时。 于是那十开始奔跑。 血在血管里加速流淌，心脏跳得更加剧烈，让血液中的能量可以更快地传导到人体各处。 丹田在起伏中，将一道道内气送向躯干，再延伸到四肢。 夜色中，少年如同一只黑色的豹子，快速地穿过大街小巷。 十分钟后，那十来到了城郊的那座小废车厂前。 他做着深呼吸，尽量将方才全力奔跑消耗掉的内气补回一些，然后向前走。 废车厂里堆放着百十辆报废的蒸汽机车，如同一座座小山，组成了迷宫一样的通路。 通路尽头，是一间大屋。 屋子里点着灯，隐约有歌声传出。 那十缓步向前走，让呼吸更加平稳。 就在这时，黑暗的车山中突然窜出一道黑影，那十惊愕地躲避，狼狈地倒地翻滚。 黑影落地，龇牙发出呜呜的低吼，是一只黑色的大狗。 还有三只狗，从不同的地方走了过来，冲着那十龇牙咧嘴。 “四个畜生。”那十自语。 不知是在说那四个人，还是这四条狗。 一只狗猛扑上来，那十躲开的同时，重重一拳砸在狗的侧肋上，狗呜咽着飞出两米远，摔在地上。 另三只狗一齐扑了上来。 那十微微皱眉。 武道是针对人类设计的格斗技巧，他所学过的东西里，没讲怎么与猛兽搏斗。 总之是攻其要害，避其牙爪吧。 他这样想着，快速地躲闪，但狗的灵活与力量超出他的想象，一只大狗在与他错身而过时，竟然一扭头咬住了他的胳膊。 感受到胳膊上的疼痛，那十发出愤怒的哼声，内气顺丹田而上，传入手臂，猛地一震。 大狗哀嚎着松开了嘴，被那十一脚踢在脖子上，打着滚飞了出去。 另两只狗冲过来，那十转身奔跑，然后跳上一辆废车，利用地形躲避。 很快，他发现某辆废车下方伸出的排气管，于是一把抓住，用力摇了几下，将其抽出握在手中，连挥两记，将两只追来的恶犬脑袋打碎。 这时，先前被打飞的两条狗又爬了起来，向他追来。 这就是人类需要武器的原因吧——那十看着手中的金属管想。 肉体再强悍，终也不如坚硬的武器。 他抡起排气管，将两条狗先后打倒在地，然后扔了排气管，撸起袖子察看胳膊上的伤。 还好，只是留下了尖锐的牙印而已。 但如果不是自己已然完成了炼体第一段，恐怕这一咬已经让自己皮肉绽开，鲜血横流。 伤不怕，最怕狗有狂犬病。 那十心里叫了声侥幸，大步向着大屋走去。 屋里，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啃着鸡腿喝着酒，桌上的留声机里放着一张唱片，歌声柔媚。 那十踢开门走了进去，男人一怔，急忙跳了起来，从床边抓起一把砍刀，但不等他将刀扬起，自己就被那十一脚踢倒在床上。 那十走过去，连砸四拳后，旺德终于没了反抗的力气。 “医生的女儿呢？”那十拾起那把砍刀，刀尖抵在旺德咽喉。 “我……我不明白……”旺德有气无力地叫着。 那十不说话，挥刀一斩，旺德的右手便告别了他的右臂。 旺德捂住手腕蜷缩在床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医生的女儿呢？”那十说。 “我不知道！”旺德痛苦地叫着，“人已经交给北山区的余强大哥了。” “他是干什么的？”那十问。 “人贩子。”旺德说，“那个女孩很漂亮，有气质，又是处女，他说能拍出个好价钱，所以没送去娼馆。” 那十面色冰冷，但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来肖婷没受到污辱。 “什么时候交的人？”那十问。 “就是今天晚上。”旺德咬牙说，“你快去北山区月亮街，那里的月亮馆，是他们拍卖女奴的地下市场，去得早还来得及救她……” “多谢。”那十一笑，一刀砍在旺德脑袋上。 旺德瞪大眼睛舒展四肢，终于再也感觉不到痛苦了。 那十走出大屋，发现屋旁有一辆破旧的蒸汽机车。 这应该就是用来搬运药物的那件交通工具了。 可惜他不会开，所以只能再次跑向黑暗中。 飞奔中，他不断调动着丹田内的内气，不断吐纳着外界的气以做补充。他的身体在这种呼吸之中，变得更加强健有力，步子也更平稳，速度也越来越快。 更奇妙的是，他渐渐感觉自己可以在这种疾奔中得到某种快感——就像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后，又有美女为自己按摩了全身一样舒服。 可他没有时间体会这种奇妙的感觉。 北山区在荒芜城北，靠着北山，所以得名。 月亮街是一条长街，很宽很大，街两边有许多能让有钱人得到种种快乐的地方。 那十赶到那里，抬头看着月亮馆那华丽的大门，以及立在门边身穿礼服健壮如牛的打手，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 先去准备一套像样的衣服就好了。 因为这种地方，穿混麻粗布的人根本进不去。 不急。 他告诫自己，假装只是从这里路过，然后钻入旁边的小巷，绕着月亮馆周围走了一圈。 他发现月亮馆后方有一个小院，里面停了许多漂亮的汽车。 这些车不仅以蒸汽机为动力源，其上还有道士的符篆或是魔法师刻的魔法阵。它们为这种汽车提供了额外的动力，使造车人可以将车身设计得更为精致华美，富丽堂皇。 当然，只有真正的有钱人才能开得起这样的汽车。 那十看看四周，爬上了一旁的高墙，又跳到了墙旁的小楼上，隐藏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 夜色渐浓。 三个小时后，有人陆续从月亮馆的后门走了出来，保镖在前，穿着种种华贵衣衫的富人在后。 那十看到几个穿长裙的少女，低头跟了出来，分别进了不同的车。 他皱眉。 又犯错了。 这里灯光太暗，自己离得这么远，根本看不清哪个是肖婷。 这时，有保镖扛着一个不住挣扎的少女走了出来。 那少女被捆住了手脚，但身子还在如鲤鱼一般激烈地打挺，奈何却不敌保镖的巨力。 那十眼睛一亮。 这应该是就那个不消停的肖婷了。 少女被丢进了车里，一个戴礼帽的富翁也钻了进去，然后车子发动，向远而去。 那十跳了下来，在夜色的掩护下，再度吐纳着天地之气，运转着丹田内气，发力奔跑。 拐过几条小巷后，车子就能驶上大道，那时，就算那十还可以追得上汽车，但也会很快被人发现。 这里是最佳的动手地点，不能错过。 但还有几辆汽车也在走这条路，现在动手会被他们发现。 那十想了想，翻墙抄了个近道，躲在墙角，等前面几辆汽车驶过后，咬牙冲了出去。 咚地一响中，那辆车撞上那十，他直接飞了出去，摔在几米外。 车子猛地停下，车里的富翁惊魂未定，惊呼连连，保镖瞪着眼下了车，过去踢了那十几脚：“混账东西，找死吗？” 其他几辆车这时驶了过去，有富翁探头观望，然后嘲笑。 那十哼哼着慢慢爬起，哭丧着脸说：“明明是你们撞的我，怎么还打人？” “怎么没撞死你！”戴礼帽的富翁探出头大骂，“滚！再啰嗦打死你！” “听见了吗？”保镖扬了扬拳头。 那十挣扎着爬起，趁机望望前后。 那些车已经远去。 这辆车后面，再没有别的车。 于是，他的目光变得冰冷。 比这夜色还冷。 第16章 喧嚣而宁静的夜 少年看起来并不怎么健壮的身体，慢慢地站直。 却给人一种钢铁堡垒的感觉。 “撞了人，还想打人？”他看着车里的富翁，语声冰冷：“谁给你这样霸道的权力？” “混账东西！”富翁阴沉着脸下令：“打断他的狗腿，丢到一边去！” 保镖冷笑：“遵命。” 下一刻里，他便抬手揪住了少年的领子。 遗憾，他那高高举起的拳头，却并没能发挥威力。 少年的膝盖重重撞在他双腿之间，撞碎了两颗圆圆的东西。 保镖吐着白沫扑倒，少年后退，顺势扶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拧。 静夜中，咔嚓一响。 然后少年就动了起来，直冲向汽车。 另一个保镖见事不妙，立刻跳下车迎了上去，一拳击向少年。 那十俯身，扬拳，一拳砸在保镖鼻梁上。 刹那间，鼻骨碎裂，鼻血长流，保镖踉跄倒下，那十冲到车侧，一脚将正要发动汽车的司机踢出车去，再跳过车身，一脚踢在刚爬起的司机脖子上。 静夜中，咔嚓一响。 倒下的保镖不顾鼻子，复又爬起，但那十已经又跳了回来，一脚侧踢踢在他膝盖外侧，保镖身子一歪跪倒在地，少年的拳头狠狠砸在他太阳穴上。 保镖倒下，口鼻中鲜血齐流，眼睛睁着，不再合上。 富翁惊恐中从怀里拔出一只防身手枪。 但不及他对准少年，坐在他旁边被绑住手脚还被布堵住了嘴的少女，就用头撞了过来。 等他推开少女，再想瞄准，少年已经抓住他的手腕，夺下了他的枪，将他拉下车。 富翁摔在地上，凄惨哀叫。 那十望向车内，问：“是你吗？” 少女挣扎探出头，正是肖婷。 那十抬脚，一脚重重踩在富翁脸上，富翁发出一声惨叫，身子一颤。 那十抬脚，再踩，六下之后，富翁没了声息。 肖婷瞪大眼睛，虽然害怕，但还是一眨不眨地看完了这一幕。然后，她发疯般地扭着身子，发出呜咽声。 那十上前，将她扛了起来，然后飞奔。 “不要乱动，不要乱叫。”他一边跑一边说，“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惨叫声已经惊动了月亮馆门前的打手，他们正在向后门小巷这边赶来。 肖婷全身颤抖，便还是听话地停止了挣扎。 那十进入小巷，利用地形迂回远去。 他一气跑回出荒芜城，跑到了城外的垃圾山上，才将肖婷放下，在垃圾堆中翻到一块罐头皮，用它锯齿般的边缘，割破了捆绑少女手脚的绳子。 他这才坐倒在地，喘息着，看着肖婷。 肖婷自己拔出了堵嘴的布，瞪大眼睛，流着泪看着那十。 “我爸爸呢？”她问。 “明天我带你去他的墓。”那十说。 肖婷扑了过来，不断厮打：“胡说！我爸爸没有死！” 那十不加抵抗，任她发泄。 许久后，肖婷瘫在地上，失声痛哭。 “哭吧。”那十说，“这里远离城市，不用怕被人听到。” “我要报仇！”肖婷却止住了哭声，疯狂大叫。 “四个凶手，我杀了两个，还剩两个。”那十说，“你可以亲手杀他们。” 肖婷哭了很久，然后昏死过去。 许久后醒来，又再哭。 反复了几次后，她再哭不出眼泪，就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我爸是好人。”她说。 “是的。”那十点头。 “好人为什么要这样死去？”她问。 “因为这个世界不好。”那十想了想后说。 “这样的世界，应该毁灭掉。”肖婷说。 “也许吧。”那十沉默了一会儿后说。 “是谁安葬了我爸？”肖婷问。 “我。” “谢谢你。” “不客气。” “你怎么找到我的？” “费了一些力气。但还好，终是找到了。” “谢谢你。” “不客气。” 两人对视，一时沉默。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肖婷问。 “先去我家，还是先杀人？”那十问。 “我想先杀人。”肖婷说。“我怕到了明天，我会失去这种疯狂的勇气。” “好。”那十点头，“有两个人，一个是忘恩负义的患者，一个是昨晚被肖医生打伤的流氓。” “我要杀那个忘恩负义的人！”肖婷咬牙切齿地说。 “好。”那十起身，转身蹲下。 “干什么？”肖婷一怔。 “路太远。”那十说，“我怕你没走到地方就先累倒。我背你。” 肖婷沉默了许久，才默默地走过去，伏在那十的背上。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那十背起她，边向前走边问。 肖婷用力抓住他的肩，似乎想将他的皮肉抓破。 “没有！”她颤抖着怒吼。 “我知道他们没有糟蹋你，因为那样你就不值钱了。”那十说，“我说的欺负，就是欺负的意思。” “有。”肖婷点头，想起了自己被验货的过程，一阵颤抖。“所以我要亲眼看着你一脚一脚踩死那个老东西。” “你敢杀人吗？”那十问。 “不知道。”肖婷摇头。“也许敢吧。如果不敢，请你帮我。” “好。”那十点头。 两人不知再说什么好，于是各自沉默。那十背着她开始飞奔，肖婷感觉耳边风声呼啸，于是抬头，望向前方。 夜色深沉，看不清前方。 她突然又想哭，但拼命咬住了嘴唇，不出声。 可眼泪还是滚滚而下，打湿了那十的背。 那十假装没有感觉到。 经过那座小院时，肖婷叫住了那十。 “最好别看。”那十说，“看多了伤心。” “我怕我没有杀人的勇气。”肖婷说。 那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十几分钟后，肖婷把头抵在他的背上，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那十回应，再向前飞奔。 平民区，某间青石屋前，肖婷再次叫住了那十。 “他家就在这里。”肖婷说，“他母亲当时病重，我爸怕他来回取药时无人照顾他的母亲，所以让我送过好几次药。那些药都很贵……” “肖医生的心更贵。”那十说。“他不该辜负。” “休止是辜负！”肖婷咬牙切齿。 那十蹲下身子，放下了她。 “剩下的交给我。”他说，“要不要亲自动手，到时你再做选择。” 说着，他大步向前，一脚踏开了那扇旧木门。 静夜中，这动静很大。 肖婷突然有些担心，问：“会不会惊动邻居？” 那十冷冷地说：“昨晚的枪声更大。” 然后他大步走进了那黑暗的屋子。 肖婷扭头看四周，担心有人走出来询问，但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有人出来。 屋里传来惊叫声与东西破碎声，接着是哀嚎与求饶声，然后是那十的声音：“进来吧。” 肖婷急忙跑进去，小心地关上了那已经开裂的门。 灯已被打开，那十站在屋里，地上跪着鼻血长流、颤抖不止的年轻男子。 肖婷认出这人正是许东。 “不要伤害我的儿子！”老女人从屋里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下，向着那十磕头。 那十看也不看她，只是盯着许东，问：“你的良心不会疼吗？” 看到肖婷走进屋，许东发出惊叫，然后没命地向着肖婷磕头：“小婷妹妹，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但我是被他们逼的……” 肖婷看着这凶手，身子颤抖，颤声质问：“可他们从来没到过我家，他们从来不知道我家里有钱，更不知我家囤积了那么多贵重的药。是你，是你来我家求药时，见到我爸柜子里的钱，是你知道我家药库里，都有什么药！” “我……”许东痛哭流涕，“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求你饶了我……” “饶了他吧，饶了他吧！”他的母亲也在哭求。 那十看着肖婷，问：“你来还是我来？” 说着，将手里的匕首递给肖婷。 肖婷看着那不匕首，全身颤抖。 那是许东对付深夜访客的武器，但没能发挥什么作用，就落到了访客的手中。 肖婷看看匕首，又看看跪地磕头的许东和许东的母亲。 “如果不是我爸，你的母亲早就死了。”她说。 “是我不好！”许东一边磕头一边叫。 肖婷胸膛起伏，突然接过那十递来的匕首，冲向前去，将许东撞倒在地。 “你去死吧！”她咬着牙说。 然后，她爬了起来，许东却倒在地上，瞪大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有胸膛处一片血红，那匕首插在他的胸口。 “啊！”许东的母亲发出尖叫，扑在许东身上，但却只能眼看着儿子咽了最后一口气。 “你杀了他！”她尖叫着，冲着肖婷瞪圆了眼睛。“我和你拼了！” 她跳了起来，疯魔一般扑向肖婷，肖婷被她的气势惊呆，踉跄后退，跌坐在地上。 那十向前，抓住女人的头发，反手一扭将她的身子扭过来，双手用力，拧断了她的脖子。 尸体不再发出恐怖的尖叫，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肖婷吓得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 “我们该走了。”那十抱起她，大步而去。 “她……她并不该死……”肖婷惊恐地喃喃说道。 “教育出那样的儿子，本就该死。”那十说，“更何况……肖医生救了她的命，她现在却想杀你。” “他就是用那把匕首，刺倒了我爸。”肖婷说。 “现在你用那把匕首杀了他，已经亲手为肖医生报了仇。”那十说。 “可我感觉很不好。”肖婷又哭了，“我想我爸……” “我们明天去看他。”那十说。 肖婷把头埋进那十怀里，哭得全身颤抖。 屋里的灯还亮着。 外面却是一片黑暗。 周围邻居的家中，没有任何灯火亮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看。 大家仿佛都睡得很香很甜，全没听到外面的声音。 那十远去，留下几声冷笑。 第17章 错在一处 那九打开门，然后瞪大眼睛。 “介绍一下。”那十说，“我妹妹那九，肖婷。” “你……你好。”那九有点慌张地打招呼。 “你好。”肖婷这一声好问得有气无力。 那九发现这位小姐姐的眼圈很红，似乎哭过好几场。 她惊讶地看着哥哥，心说：你该不会是用强来的吧？ “让她和你挤一挤。”那十说。 “只一晚。”肖婷说。 “没事没事！”那九急忙摆手，“哥，要不我睡沙发吧。” “那我睡哪里？”那十皱眉。 “睡里面啊！”那九说，“你们一起。” “胡闹！”那十摇头。 想了想后又说：“也好，你睡沙发。” “早直说多痛快。”那九偷笑。 然后就见那十往外走，一愣，问：“哥，你去哪里？” “办点事情。”那十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关好了门。 那九一脸不解——姑娘都带回来了，你却走了。什么事情比姑娘重要？ 她偷眼看了看肖婷，心说：真漂亮。 再往下看了看，暗惊叹：真不小！ “我睡沙发就好。”肖婷木然说着，坐到了沙发里。 “哦……”那九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跑去厨房烧水，然后端出热水，送到肖婷面前。 肖婷木然地道了声谢，却没喝，靠在沙发上发呆。 那九想跟她聊几句，但又不知从何聊起，愁了半天，干脆进屋了。 她把屋门关得死死的，找了两团棉花塞住了耳朵，心想：哥估计是面子挂不住，假装躲出去，等我睡觉他再回来。嘿嘿，我多聪明！嗯，这样就不会听到你们的声音了，你们随意吧。 天快亮时，那十回来，进屋插好门后发现肖婷靠着沙发睡着了，不由皱了皱眉。 我睡哪儿呢？ 算了。 他拿过被子给肖婷盖上，自己把家里四个凳子靠墙排成一排，抱着胳膊躺在上面。 不知不觉，天亮了。 那九起床，拔出耳塞，到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声音，想了想后把耳塞塞了回去，推开门往外走。 然后一惊：我哥这是什么睡法？ 不是应该搂着姑娘在沙发上睡吗？ 明白了，怕我知道，故意躲这么远。 她嘿嘿坏笑，跑去厨房，开始准备早饭。肖婷很快被声音吵醒，揉着眼睛醒了过来，正要质问老爸一大早在瞎忙什么，却突然意识到老爸已经不在人世，自己也不是睡在自己家里。 好一阵心酸难过。 但她还是起来，忍着没再落泪，到厨房里看看，问：“我能帮些什么忙？” 那九背对着她忙碌着，没答话。 她又问了几声，那九正巧转过身，余光扫到她，吓了一跳，直捂胸口。 肖婷有些诧异。 那九这才从耳朵里拔出耳塞，说：“吓我一跳。我昨晚进屋后就塞上棉花睡觉了，什么也听不到。” 她把耳塞再塞回来的意义便在于此——要故意让肖婷看到，好让对方明白，不论昨晚发生了什么，她都没听到。 这样就不尴尬。 “我能帮些什么忙？”肖婷问。 “等着就好。”那九说。 “我爸在世时，也都是我照顾他。”肖婷说，“这些活我都会干的。” “真的不用……”那九说。 肖婷不客气地走了过来，帮她在炉灶上热锅。 “是要煎荷包蛋吧？”她问。 “不。”那九摇头，“鸡蛋煎馒头片。我哥最喜欢吃。” “听起来不错。”肖婷说。 女生总能很快找到共同的话题——尤其在厨房里。很快，两人就聊了许多，那九觉得这个小姐姐人不错，关键是会干家务活儿，这很好。 只是不知花钱方面如何，如果大手大脚那可不得了，将来哥哥会吃苦的。 不过好在她没有别的家人了，这样哥哥就不必操心管她的父母。 但坏处是，也没有老人可以反过来照顾他们。 真是一喜一忧啊！ 十五岁的少女在那里一边聊天，一边瞎烦恼着。 “饭好了！” 那十被妹妹的高声惊醒，揉着眼睛坐直了身子。 “哥你真厉害，竟然没掉下来。”那九看着那四张凳子感慨。 那十没说什么，把凳子搬到桌前放好，三个人坐下来，吃了一餐早饭。 “吃完我们要出去。”那十说。 “哥，我去买一张双人床吧。”那九说。 “干什么？”那十一怔。 “以后里屋让给你们。”那九认真地说，“我睡沙发。” “胡扯！”那十皱眉摇头。 “你误会了。”肖婷脸微有些红，摇了摇头，“我们之间……不是那样。” 那九笑：“还不好意思呢，没事没事，反正两家都没有家长，我是妹妹，可不敢乱管这些事。” “吃你的饭。”那十瞪她一眼，“小小年纪，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不就比你小一岁吗？”那九翻着白眼嘀咕。“许你做还不许我想了？霸道！” “我去收拾厨房了。”肖婷起身。 “我也吃饱了。”那九也起身，冲那十做个鬼脸：“我帮嫂子干活儿去。” “不要乱叫吧？”那十脸色铁青。 “你管我！”那九还以白眼。 那十挠头，思索着应该怎么跟妹妹解释清楚这件事。 “你们怎么认识的？”那九在厨房里小声问肖婷。 “说来话长……”肖婷也不大知道应该怎么说。 “有空说说。”那九笑。 “好。”肖婷想了想后说。 “你们的屋子是租来的？”她问。 “我哥相当会赚钱了！”那九紧张地说，“他已经攒了好多钱，将来一定能买到自己的房子——大房子！” “我家房子挺大。”肖婷说，“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空着也是空着，你们要不要搬过去一起住？” “真的？好啊！”那九喜上眉梢，往外看那十，满脸的敬佩。 我哥就是厉害啊！ 这是找了个有钱的小姐姐啊！ 不用自己花钱，对方还倒贴……这男人办事——犀利！ “别乱做决定！”那十训斥。 “要你管！？”那九瞪他。 那十一脸的无奈。 “我们走吧。”他催促肖婷。 “好。等我忙完。”肖婷说。 于是那十不得不又等了半个小时。 之后两人出门，那九笑着送到门口，挥手说：“早点回来！我做好午饭等着你们！” 肖婷冲他笑笑。 那十一脸铁青色。 “昨天你出去做什么了？”肖婷跟他一起走在街头时问。 “杀人。”那十说。 “那个中了枪的人？”肖婷问。 那十点头：“还有金山区收购你的那个余强。我没强大到可以无视宪兵队的程度，所以不能留下破绽。” “看样子，你是老手。”肖婷说。 “老手吗？”那十一阵失神。 从小到大，坏事也没少干，而因为自己弱小，所以做坏事时就必须考虑周到，否则留下破绽，对方随便提根棍子就能活活打死自己。 现在不同了。 自己是能够轻易杀死好几个大汉的高手了。 他突然打了个寒战。 昨晚自己杀了多少人？ 为什么没有半点感觉？ 是因为肖医生的死，让自己陷入了愤怒，所以杀人时才没有害怕？ 他不知道。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是天生的杀手？ 还是因为古武道的修炼？ 因为那神奇的内气？ 他不知道。 “我们认识其实才两三天。”肖婷说，“你却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她低声说：“还杀了那么多人。” “肖医生第一天认识我，就肯借给我那么多钱。”那十说。“那又算是什么？” “只是因为这个，你就冒险救我，还为我报仇？”肖婷问。 “这是个肮脏黑暗的世界。”那十说，“我曾以为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人。直到遇到肖医生。” 肖婷一时沉默。 然后说：“我曾以为，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这么黑暗肮脏，还是有很多好人的。” 然后她又笑：“我们当初的看法，原来正相反。而且有趣的是，我们都错了。” “我们真是有缘。”她感叹。 那十招手，拦下一辆出租马车，带着肖婷坐了上去，不久后来到墓园。他将肖婷带到墓前，指着那碑前鲜花已凌乱的墓说：“他在这里。” 肖婷看着墓碑，目光似乎在努力穿透墓穴看清长眠其中的父亲。 她在墓前跪了下来，默默哭泣。 那十知趣地走开，走到远处望风景。 墓园里当然没什么风景好看，所以他只是在看天。 “哪来的穷酸？别挡道！”突然有人厉喝，那十皱眉低头，见有一对中年夫妻正要往里走。 他正好挡住了他们的道。 他本想道声歉就让开，却听那中年男人回头喊墓园的管理人：“我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高等墓地不会被那些只能买得起下等墓地的穷鬼打扰吗？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管理人急忙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抱歉。 “真是讨厌！”中年女人皱眉侧身，做出躲闪的姿态，仿佛怕那十身上的晦气沾染到自己。 那十打量两人。 两人穿的衣服样式都算精致，用料也不错，单纯的棉料，没有混麻。 这应该是小有家资的中产阶层，有自己的房子，银行里有几万帝元的存款。 管理人跑过来，看清那十后，刚要解释，那十已摆了摆手，让开了路，径直往回走。 中年女人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对管理人说：“你们的管理水平太差了，穷鬼随便进入高等墓地，让这里的格调都被拉低了。” 管理人刚要解释，中年男人又说：“你看你看？他怎么还往里面去了？你们也不管管，就任由这种穷酸在高等墓地里乱转？” “抱歉。”管理人好不容易插进嘴，说：“那位先生买下的是一块特等墓地，所以自然有出入这里的权利和自由。” 中年夫妻一时怔住。 “特……特等墓地？”中年女人一时失声。 中年男人面色大红，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拉着自己的女人，灰溜溜地向自家墓地而去。 一边走，还一边自找台阶地嘟囔着：“这些有钱人，品味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怎么还喜欢穿穷鬼的衣服？” 管理人冲两人的背影笑，嘀咕了一句：“狗眼看人低！” 其实，如果那十当初不是不还价地掏出两万帝元砸在他面前，他又何尝会将这少年高看一眼？ 这世界上多数人都是如此，面对强者低声下气，面对弱者趾高气昂，嘲笑别人，却看不清自己的丑陋。 那十走回肖医生的墓前，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因此只是刻了一个姓。你告诉我肖医生的名字，我让他们再刻上去。” “爸爸叫肖无邦。”肖婷说，“但不用再刻上去了。这样就很好。” 第18章 小子驾到 往回走的路上，肖婷说：“到我家来住吧。” “已经被封了。”那十说。 “撕下去就好。”肖婷说，“那是我家，宪兵不能帮我报仇，总不能还不让我回家吧？” “这事可说不定。”那十说。 “无非是勒索。给钱就是。”肖婷说。 “肖医生曾说过，不想污了自己的品格。”那十说。 “可人得活下去。”肖婷说。 那十沉默。 “我一个孤女，撑不起一个家。”肖婷说，“求你。” “好。”那十想了想后点头答应，然后忍不住说：“这件事上，其实是我占了便宜。” 肖婷笑笑。 “你哪里是占了便宜，分明是惹上了麻烦。”她说。 两人先回到了肖婷家，肖婷直接撕了封条推门进去。 “我收拾一下，你回去也收拾一下，今天就搬过来吧。”她说。 那十想了想，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只身一个人确实不安全，而自己突然间也有点不大放心妹妹整天一个人在家了。 “好。”所以他答应了。 回到家里，那九把他迎进门，然后往外望，不见了肖婷，有些紧张：“小姐姐呢？” “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搬家。”那十说。 那九一脸激动，问：“她家的房子很大吧？” “还好。”那十说，“有好几间屋子，还有个院子。” “院子！？”那九一脸激动，“也就是说，我们有地方随便想怎么晒衣服就怎么晒衣服，想穿成什么样子出屋就可以穿成什么样子出屋，还有地方可以散步、休息、喝茶、聊天晒太阳？” 那十一时愕然。 他原没意识到家里多个院子，就多了这么多好处。 “太棒了！”那九欢呼着，搂着那十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一世英明，被你搞得一脸口水……”那十一边擦脸一边皱眉。 “哥。”那九认真地冲他竖起大拇指，“犀利！” 原以为这个家里没什么东西可收拾，不想一收拾就是一大堆，最后那十不得不出去雇了辆马车，才把这一堆看起来不值什么钱，但如果重新购置却会花费一大笔的宝贝运了出来。 两人先去了房东家，把租金结清。上次那九交了一个月的房租，还没到期，于是那九要求退款，结果房东摆了一堆道理，搞得兄妹俩觉得自己没再补交点钱就已经是占了大便宜，灰头土脸地走了。 “跟我斗？”房东目送他们离去，一脸得意。 下午时两人到了肖婷家，肖婷已经把凌乱的一切都收拾好了。那十发现她的双眼有些红肿，显然是又哭过。 一路上，那十已经对那九说了肖婷的遭遇，此时那九看到肖婷的样子，也跟着难过起来，又不知怎么安慰，就抢着问还能帮着干什么活儿。 一番忙碌，两人在肖婷的家里安顿了下来。 那十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那九则流连于小院之中，志得意满。 “你平时靠什么赚钱？”肖婷问那十。 “打拳。”那十说。 “很辛苦吧？”肖婷问。 “还好。”那十说。 “我有些存款，足够养活咱们三个。”肖婷说。 “但不能坐吃山空。”那十说。 “吃不空。”肖婷说，“你不要到外面打拳了，我雇你。” “雇我？”那十有些吃惊，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 “教我打拳，保护我。”肖婷说，“一个月一万帝元干不干？应该差不多了吧？” 那十愕然看着她：“你真这么有钱？” “还好。”肖婷说，“维持这种生活的话，一辈子不工作也可以。”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十纳闷地问。 “不想过奢华生活的有钱人。”肖婷笑笑。 “成交！”那十点头。 “不过……我还有一场不得不打的拳赛。”他说。 “不能不打？”肖婷问。 “报仇的线索是对方帮忙找到的。”那十说，“我如果不还这人情，会有很大麻烦。” “我能不能去看？”肖婷问。 “可以。”那十点头，“但不能告诉九儿。” “那你得教我打拳。”肖婷说。 “学那干什么？”那十摇头。 “在这个可怕的世界上，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不正是暴力吗？”肖婷说。 “好吧。”那十想了想后，点了点头。 “成交。”肖婷一笑。 安顿下来后，那十开始考虑炼体的事。他将所有药材分派好，加入了血菱花，然后再请那九帮忙熬药。 不过肖婷很快将这件苦活儿接了过去。 肖婷家里有专用的药室，于是苦涩的药味再不用飘满屋了。她的煎药手法更老到，远胜过那九。 那十将药汁分瓶装好，准备再次奔赴垃圾山，但被肖婷拦下。 “咱们家有院子。”她说。 “我怕吓到你们。”那十说。 “不会。”肖婷摇头，“你答应了教我，我正好跟你学。而且也应该让周围的人知道，这个家里还有男人在。” “也好。”那十想想后点头。 第二段的药，是内服与外擦两用，那十在院子里开始练习，肖婷和那九好奇地在屋檐下搬了椅子来坐着看。 那些站立不动吸气呼气的法子，让两人不住点头，那九也表示想跟着学。 但那些哼哼哈哈发力的动作，两人就不大喜欢了。 等再看到那十抻筋压腿时的痛苦表情，那九先打了退堂鼓。 又看到那十用身体撞墙，用棍子抽打身体，那九一时脸色苍白。 “哥，你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她忍不住问。 “花了大钱，跟一个老拳师学的。”那十随口乱编。 “我感觉你是受骗了。”那九认真地说，“花了多少钱？” “少管！”那十皱眉。 “静静看着吧。”肖婷急忙说。 在拳赛的那天上午，那十用光了所有的药水，终于成功完成了第二段的炼体。 他深吸一气，再度呼出，丹田内气随着动作而动，在他呼气时走出丹田，进入全身。 他猛地出拳，震动空气作响。 “厉害！”那九瞪大眼睛拍掌，“哥，你昨天出拳时还没这么大声音呢！” 那十笑笑，很是开心。 他能感觉到自己肌肉的变化。 现在的肌肉，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传导内气时的效率比原来高出许多。他用棍子猛击自己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什么疼痛，身上也没有任何淤青。 “你来，用力。”他将棍交给肖婷，伸出手臂。 肖婷咬牙切齿，发了半天狠后砸下。 不疼不痒。 “把我想象成许东。”那十低声说。 肖婷盯着他，瞪了半天眼，突然尖叫着挥棍，往那十身上拼命打去。 那十站定，一动不动。 那九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惊叫：“小婷姐你疯了吗？” 咔嚓一声，棍子砸在那十头上，那十的毫发无损，棍子却断了。 “很好。”那十笑笑。 肖婷吓得一屁股跌坐地上，那九尖叫着冲过来检查哥哥的脑袋。 “没事。”那十说。 “别是打傻了吧？”那九嘀咕。 心想：这女人发起疯来好凶！将来跟她一起生活，会不会受气？ 又一想：受就受些吧，有免费的屋子住，哥一个月还有那么多钱可拿，让哥给她当奴隶也行啊！ 晚上的时候，那十随便找了个借口，将那九留在家里，自己带着肖婷来到了地下格斗场。 他特意给她买了顶大帽子戴上，挡了她半张脸，然后说：“别让别人看出你认识我。” “哦。”肖婷急忙点头。 格斗场中再次人满为患，荒芜城中的赌徒和拳手们再度云集，争着一睹一拳小子的风采，又或是想将上次输掉的钱再赢回来。 那十去了老板的办公室，肖婷一个人在拥挤的人群中受罪。 “下注啦下注啦！”有人在人群中游走，“开场前下注有优惠……” “我买一拳小子赢！” “我也是！” 人们争着抢着下注。 肖婷一脸愕然，忍不住问旁边一个画着烟熏妆的女人：“这个一拳小子很厉害吗？” 女人看着她，皱眉问：“什么也不懂，来凑什么热闹？” 旁边一个年轻人激动地说：“当然厉害！知道暴拳吗？地下格斗界的王者，贵族拳苑里的高手，这样的人都被一拳小子轻松拿下，你说一拳小子厉不厉害！” “有人猜测，一拳小子也是贵族拳苑中的高手。”有位大叔说，“他每次比赛都蒙着脸，是怕别人认出他的身份来。因此有人也猜测，他可能是一位贵族少爷，特意到这种凶残的地方来磨炼自己的技艺。” “姑娘，买一拳小子吧。”地下格斗场的人走过来说，“保证你能发大财！这机会可不多，一拳小子不靠打拳过活，高兴了才会出场。” 肖婷望着远处的二层办公室，一时愣神。 他竟然这么有名？ 可是……他是贵族少爷？ 她忍不住想笑。 比赛很快开始，在聚光灯照耀下，穿着一身黑皮衣，披着红披风的一拳小子，一如往常地蒙面前来，引来人们一阵阵欢呼喝彩，一时间，“一拳小子”的欢呼声响彻地下。 震得肖婷耳朵嗡嗡响。 她惊讶地看着那十，突然觉得这身打扮的他，真的好帅。 那十的对手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壮汉，据说是另一个城市有名的地下王者，但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不看好他。 两人上台，激战开始，肖婷看得紧张无比，心里忍不住跟着所有人一起念叨：一拳小子必胜！ 可惜世事往往与人愿违。 第19章 超人之战 骂骂咧咧的人群散去，地下格斗场变得空旷而冷清。 肖婷站在角落里，有伙计过来说：“我们散场了。” “我等人。”肖婷说。 “谁？”伙计问。 肖婷指了指二楼的办公室。 桌子上，五沓帝元。 “我还在担心你会和暴拳一样讲什么面子，不肯轻易输掉。”老板笑着说。 “我和他不一样。”那十一边将钱装入口袋一边说：“打拳是他的事业，于我而言，只是赚钱的手段。” “我喜欢你这样的人。”老板说。“今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吗？” “应该没了。”那十起身而去。 “今晚你中了不少拳。”老板说，“没事吧？” 那十摆摆手：“多谢关心。” “他好像更强了。”老板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嘀咕。 那十和肖婷离开地下格斗场，在酒吧中，遇见一群喝酒骂街的酒鬼，肖婷发现这里有许多方才的观众，都在骂一拳小子。 “但愿他重伤不治！” “没看他最后是被三个人架走的吗？死定了！” “活该！” “都是这个混蛋，害我连最后翻本的机会都没有了！” “老子的钱，都押在他身上，他却打成那德性，简直混账！” 肖婷有些生气，想过去理论，但被那十拉着快步离开了酒吧。 “简直没有道理！”肖婷生气地说，“你又没让他们下那么重的注。” “但我确实骗了他们。”那十说，“这一场拳是假拳，我故意输的。” “为什么？”肖婷不能理解。 “赚钱。”那十随口将道理解释了一番，肖婷愣了好久。 “这可怕的世界，不但残酷，而且凶险。”她忍不住说，“怎么到处都充满了欺骗？” “世界就是如此。”那十说，“它像泥潭，我们只能在泥里挣扎。” “没别的办法？”肖婷问。 那十不语。 也许有答案，但那答案离自己太远。那应该是大人物或哲人想的事。他自己只想着能过得更好一些，让妹妹有个美好的将来。 他没有往新家去，而是一路来到了那条小巷，进屋后，他看到面瘫脸依然在柜后忙着。 见他到来，面瘫脸停下工作，点了点头：“最佳顾客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那十没说什么，将那五沓钞票放在柜上。 面瘫脸点了点头，到保险柜中拿出契约，验过钱后，将契约交给了那十。 “像您这样的顾客，我们随时欢迎。”他硬挤出一个笑脸，十分难看。 出屋后，那十长出了一口气。 “高利贷的事，终于不用担心了？”肖婷问。 “嗯。”那十露出笑容，用力点头。 虽然对现在的他来说，这笔钱其实已经不算负担，但总归是锁在心头的一个结。 能早点解决，总是好的。 “接下来做什么？”肖婷问。 “回家。”那十语气轻快。 “明天开始，你得教我打拳。”肖婷说。 “这个给你。”那十从口袋里摸出那把防身手枪，递给肖婷。 “肖医生的。”他说。 肖婷沉默地接过，低头看着枪，说：“可惜它并没能救爸爸的命。我的命也不是它救下的。” “武器是死的。”那十说，“人是活的。女人身体天生不如男人强壮，要传出很多辛苦才能达到男人天生就拥有的程度。你不如去学学射击。” “也好。”肖婷想了很久后说。 见肖婷这么听劝，那十很是欣慰。 “你不心疼那一万帝元？”肖婷问。 “什么一万帝元？”那十一时不解。 “你不教我打拳，就没有这笔学费了。”肖婷笑笑。 那十皱眉，着实有些苦恼。 “这样。”他说，“我少收些，每月五千，教你基础的防身术。怎么样？” “有用吗？”肖婷问。 “就算有枪在手，也得有好身手。”那十说着，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肖婷问。 那十转过身，目光冰冷。 两人身后有三个穿皮衣的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把旧式的火枪，先用枪口指着那十，又用枪口指了指旁边的小巷。 肖婷吓得说不出话来，手微微发抖。 那十挡在她身前，拉着她慢慢往小巷中走。 三个人跟了进来，拿枪的那个说：“这么晚了，不应该在街上乱走。不知道铁渣街的夜有多可怕吗？” “现在知道了。”那十说。 那人用枪指着那十，向两个同伴使眼色。两人各自握着匕首向前来。 “别乱动，不然我没法保证你的安全。”一个人走近那十，伸手来翻那十的口袋。 那十突然横起手掌，一掌重重击在对方咽喉处，对方痛苦地捂住了脖子。 那十又起一脚，踢在另一人胃部，那人直接向后飞出，撞在墙上。 持枪者有些惊慌，举枪瞄准，那十将捂着脖子的歹徒推向他，同时发力向前，一跃而起，凌空一拳，打碎了持枪人的鼻子。 两个歹徒一起倒地，那十一脚踢飞了对方手里的枪，再各赏他们一脚，将两人踢昏。 撞在墙上那人正挣扎着爬起，那十抢步过来，又一脚将他踢昏，然后拉着肖婷从小巷另一头离开。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肖婷说。 “什么？”那十一怔。 “光有枪也没用。”肖婷说，“再厉害的武器，也要通过人来发挥威力。” “那价钱再涨一涨吧？”那十说。 “也行。”肖婷笑，“那样的话，你和那九也得交伙计费和租房费，我来算算……” “当我没说。”那十一脸铁青色，“真是越有钱越吝啬。” 肖婷笑。 正往前走，一个黑影突然从天而降，轰隆一声砸塌了街边一堵墙，一时砖石乱飞。 那十急忙转身，背对那处，用身体护住肖婷。 肖婷吓得不轻，紧张地问：“什么东西？” 那十转过身，看到有一个人影从那砖石瓦砾中坐了起来，正望向他。 “年轻人，过来。”那人抬手，勾了勾手指。 夜色中，那十看不清那人和长相甚至是衣着，但却能看清他的轮廓。 所以他打了个寒战。 那人抬起的手掌，是正常人的四倍大小，这说明对方一定是改造人。 “过来。”那人说。 “我们只是过路人。”那十说。 那人动怒：“我让你过来！” 那十硬着头皮过去，肖婷吓得急忙拉住他，要将手枪往他手里塞。 “小姑娘，你可以试试朝我开枪。”那人冷笑。 黑暗中，他竟然可以看清肖婷的小动作，让那十和肖婷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那十将肖婷拿枪的手推了回去，咬了咬牙，大步走向那人，问：“您想让我做什么？” 内气随着呼吸快速地在体内起伏，那十随时准备做出全力一击。 那人坐在地上，另一只手抓起了一条大蛇般的东西，扬了扬：“帮我装在背上。” 那十愣了愣，然后壮着胆子走近。 走近后，他才看清这人，却又吓了一跳。 他见过的改造人，不过是将四肢换成结实的钢铁机械，但这人却不同，从头到脚，完全被钢铁所包围，头也是魔神一般的金属。 那人转过身后，将后背对着那十，反手指着：“这东西没人帮忙的话，自己装不上。你来帮我，我不杀你。” 那十这时才看清，那人举起的大蛇般的东西，是两条根部连在一起的机械手臂。 他小心地接过，按那人的指示，找到了机关契合处，试探着扣在那人背上，依次将机关契合。那人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背后那两条机械手臂也像活了一般，跟他一起舞动着，呼啸生风。 那十急忙退下。 “谢了。”那人点头，结实的头盔中透出明亮的目光。 那十这才知道，这颗魔神般的头只是头盔而已。 那人踢飞瓦砾，大步走到街头，挥挥手：“你们快走吧。” 那十急忙拉着肖婷的手，跑到了另一旁的巷中，但不及跑远，空中便有呼啸声起。 转眼之间，一个黑影从远处一跃而来，落在地上时，却没有发出应该有的响动。 那也是一个改造人，也是从头武装到脚，金色的身体在灯光照耀之下，如同一尊古神的雕塑。 那十拉住肖婷，贴墙而立，不断乱跑出声。 金甲人看着四臂人，沉默无声。 四臂人大笑，扬了扬背后的铁臂：“没想到吧？你费了那么多心机，抢先手杀了我的仆人，但我自己却把它装上了。” 金甲人似乎并不喜欢多话，突然一动，就像一道金色闪电一样冲了过来。 他的手抬起，五根手指仿佛是五个钻头，高速旋转中带起电火花，向着四臂人当头抓下。 四臂人躬身后退，背后的两臂快速出击，其速度之快，竟然化成了一片缭乱光影，仿佛旋转中的风扇。 那十根本看不清楚。 他瞪大眼睛，愕然看着两人的战斗。 这是怎样的改造人！？ 这又是怎样的战斗！？ 街上，钢铁互相撞击的电火花四溅着，两人快速地移动，快速地攻防，街边路灯的铁柱，此时就像是脆弱的铝棒，被两人轻轻一碰就会弯曲、断裂、飞远。 四臂人猛地跃起，那十注意到他的脚上有光闪动，仿佛是个古老的文字。 他这一跳，竟然就跳到了二十米高的空中！ 二十米！ 那几乎是七层楼的高度！ 四臂人转眼间从空中呼啸而下，四条铁臂一起出击，向着金甲人砸下。 金甲人没有躲闪，他立在原地，抬起手来，胸膛处立时有一道光芒闪耀，形成一个奇妙的图阵。 图阵中生出力量，传导向前，从他掌心放出，与四臂人的四臂撞在一起。 巨响声如同雷鸣，金甲人脚下的地面碎裂、下陷，形成一个直径四米的大坑。 金甲人手臂一震，胸膛处的光阵再度闪耀，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四臂人震得如皮球一般旋转疾飞向远方。 四臂人的惊呼声从空中断续传来：“你这……竟然炼出了……阵……” 人渐远去，声音就再听不清了。 金甲人凝立那坑中，双手握拳，昂然望着远空，如同一尊不屈的神。 那十看呆了。 肖婷看傻了。 那十屏住呼吸，拉住肖婷的手，指了指远处，小心的挪动步子。 “站住！” 金甲人突然望向这边，沉声开口。 第20章 大麻烦 那十和肖婷同时停步，冷汗如雨。 金甲人望着黑暗中的小巷，仿佛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过来。”她说。 是的，是“她”。 那声音虽然冰冷低沉，透过头盔传出后又有些许变化，但那十还是听得出，那是个女人。 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女人？ 我的天。 那十在心里嘀咕。 “怎么办？”肖婷颤声问他。 “跑不掉。”那十说，“只能赌。” “赌什么？”肖婷紧张地问。 “赌她和刚才那人一样，也有求于我们。”那十说。 “怎么可能？”肖婷摇头。 “过来。”金甲人提高了些声音。 “别怕。”那十松开了肖婷的手，转身向外走。 “如果有事，你快跑。”他低声说。 肖婷紧张地扶住了墙，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 那十松了口气。 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身边人纠缠不清，死也不肯先逃，结果连累自己失去逃走的机会。 是个可造之材。 那十在心里给肖婷打了个评语。 他走到那个坑边，停下脚步，试探着问：“您……要我做些什么？” “本地人？”金甲人问他。 “是。”那十点头。 “家在哪里？”金甲人问。 “有些远的地方。”那十说。 “扶我出来。”金甲人向着那十抬起手。 那十发了会儿呆。 让我扶她？ 这时他注意到金甲人胸膛前方的那个光阵已经开始黯淡，有些模糊不清了。 “你是打算让我杀了你吗？”金甲人的语声变得冰冷。 那十急忙摇头，诚恳地说：“大人，我只是个小人物，能为您这样的大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走进坑里，扶住金甲人伸出的手。 那机械手臂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沉重，甚至比普通人的手臂还要轻。 这是怎么回事？ 那十不解。 金甲人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在那十的搀扶下慢慢走出坑。 那十感觉自己是在扶着一个喝醉了酒的普通女孩走路，基本上没有太大的负担。 金甲人指指暗巷，示意从这边走。那十不敢说什么，只好扶着她进了小巷，向肖婷使个眼色后，一起向前。 “带我去你家。尽量走小巷。”金甲人说。 这让那十很是为难，肖婷这时却不知从哪里得了勇气，在前引路：“往这边走。” 那十扶着金甲人，一路回到了肖家小院。 那九还没睡，听到门响迎了过来，见肖婷面色苍白，不由担心，没等问，便见哥哥扶着个金甲改造人走了进来，立时吓了一跳：“我的天！” 这时，金甲人胸膛处的光阵完全黯淡，一下消散，那十便感觉自己是扶了一台蒸汽机车，身子被压得一个踉跄。 多亏他已经达到炼体二段，丹田又有内气化内力，力量异于常人。他当即内力爆发，全身肌肉瞬间如同钢筋一般结实，同时发力，这才能慢慢将金甲人放下，而没被她压倒。 “哥你好大力气！”那九感叹。 “不是感叹这种事的时候吧？”那十说。 他弯下脚，仔细检查着金甲人的头部，好半天后才找到某种机关，尝试了一阵终于打开，将头盔除下。 头盔保护着一张美丽的脸。 那是一个看上去有十七八岁的少女，有着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眉，挺直的鼻梁。 她留着齐耳短发，肤色如雪。 “好白。”肖婷忍不住嘀咕。 “好美。”那九也忍不住嘀咕。 那十发现女生们的关注点真是让他无语。 “哥你怎么又往家里带漂亮姑娘？”那九问，“这回这个好像比小婷姐还有钱的样子，还是改造人啊……哥，你不能老这么犀利吧？” 那十一脸铁青色：“别胡说八道。” 肖婷哼了一声，心里嘀咕：改造人有什么了不起？有钱又有什么了不起？ 不过……她长得也太好看了。 肖婷盯着金甲少女的脸，心里泛酸味。 “现在麻烦大了。”那十看着少女说，“她应该是改造人中的……高级者，先前还和另一个改造人有过一场大战。我感觉他们都是超人。” “没错，超人！”肖婷连连点头，有些担忧地说：“我们要是卷进他们的争斗中，恐怕……” “到底怎么回事？”那九问。 肖婷将之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那九吓了一跳：“好要命呀！哥，你快把这人送走吧。” “往哪里送？”那十摇头。“没有遇上也就算了，既然遇上，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丢到外面去不就好了？”那九嘀咕，“我们又不认识她。” “丢出去？如果她因此死了，我们就惹上了大麻烦。”那十说，“而如果她没死，肯定会回来找我们……自然是更大的麻烦。” “哥你怎么这么能惹麻烦呢？”那九感叹。 “先弄到里屋再说吧。”那十叹了口气，运足了力气，却也没办法将这铁疙瘩般的金甲少女抱起来，只好勾着她的两腋往屋里拖。 肖婷和那九急忙帮忙，但她们的那点力气基本上不起什么作用。 好不容易拖到里屋，却没办法抱上床——再者说，床也承受不了这少女的重量。 “这可真是千斤大小姐。”那九一边擦汗一边嘀咕。 “我也是千金小姐。”肖婷小声嘟囔。 那十看着少女，一阵头痛。 应该怎么救治？ 他完全不懂。 但就这么放着不理，似乎也不是办法。万一她真死在自己家里，自己又怎么处置？ 还有那个四臂人，会不会寻到这里？ 到时怎么办？ 头疼，真是头疼。 “不如抬走卖掉吧。”那九一边敲打少女的金甲一边说，“如果真是金子做的，咱们就发大财了！” “你这是典型的要钱不要命。”那十说。 “可现在的问题是就算不要钱，可能也会没命。”那九说，“还不如搏一把，卖了吧。” “别扯淡。”那十瞪她一眼。 两个姑娘没什么主意，跟着瞎议论到半夜，各自去睡了。那九一个人守着金甲少女，十分头疼，想睡也睡不着，瞎琢磨到天亮。 不管怎样，不能把时间都耽误在这上，而且光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也不能把她看活。 那十想了想后，离开了家。 首先是去药铺，寻找炼体三段的辅助药物。 虽然现在没有了高利贷这个催命符，但金甲少女与那四臂人的一场大战，却像是一座更大的山，一把更利的刀，让那十忍不住想在更短的时间内变得更强。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太可怕了。 在这样疯狂的世界里活着，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更安全。 否则，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 肖医生手里有枪，银行里有钱。但他还是死了。 混乱的世界中，更强大的暴力才是保护自己和亲人的最有效手段。 捷径这东西，一旦开始走，就容易让人上瘾。尤其当这捷径本身并不是取巧，而是一种技巧时，就更容易让人沉迷。 现在再让那十老实地靠自身之力炼体，已经很难了。 可问题是，他走了几家药铺，都没能找到一味自己想要的草药。直到他再次来到曾经售过血菱花的那家，又给伙计塞了一张帝元后，伙计才耐心地听他一味味数着那些奇药。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伙计听完后吸了口气。 “这些药，你们有？”那十眼睛放光。 伙计摇头：“虽然没有，但老板似乎可以通过某些渠道弄来。不过价钱可是不菲。” “我能不能见见你们老板？”那十问。 “这个……”伙计面露难色。 那十一笑，塞给他五百帝元。 伙计二话不说，转身进后堂。 不多时，一位中年老板兴冲冲地跟伙计一起走了出来，问：“大主顾在哪里？” “这位就是。”伙计急忙指向那十。 中年老板一怔，那兴奋的目光渐渐黯淡，皱眉问：“是你要买这些药？” “是。”那十点头。 中年老板冷笑：“年轻人，我没时间跟你胡闹。” “为什么这样说？”那十不解。 “你知道这些药的价值吗？”中年老板说，“这都是顶级的滋补草药，像你这种穷小子，别说买齐全部，就算是其中一种，也能让你倾家荡产！” “又能有多贵？”那十皱眉。 中年老板冷冷说道：“你要的这些药，全部加在一起要三百万帝元，你拿得出来吗？” 伙计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这些药会这么贵。 那十更是吓了一跳，一时怔怔：“三百万？” “三百万。”老板不屑地哼了一声，扫了呆若木鸡的那十一眼后，冲伙计说：“今后办事长点脑子！连人也看不准，害老子瞎高兴一场！” 伙计低头不敢语，老板转身往里间走。 “等等！”那十突然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老板停步回头，一脸不耐烦。 “三百万不是小数目，但也没有多大。”那十说。 “好大口气！”老板瞪眼冷哼。 “这些药，你都能弄到？”那十问。 “那是自然！”老板很是得意地说，“少年人，老实跟你说，荒芜城历史最悠久的药店曾经有三家，但到现在就只剩下我这一家。为什么？因为我的路子比那两家野得多！” “很好。”那十点头，“那就帮我弄一份。” “我没时间跟你胡闹。”老板皱眉。 “不是胡闹。”那十认真地说。 少年的眼里闪着光，凌厉而又威武。 “有意思。”老板哼了一声，“我可以帮你进这批货，但你要先交五十万的押金。” “三天后，我送钱过来。”那十点头，转身离去。 伙计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然后问老板：“老板，您真要替他进这批货？” 老板冷笑：“这么贵的货，哪能轻易进？一个不好能让老子把店铺都赔进去！” “可是……”伙计不解。 “放心，那穷小子哪里交得起五十万押金？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老板一脸笃定。 第21章 胆子和能耐都要有 “能不能借我五十万？” 那十回到家里，将肖婷拉到院子中妹妹肯定听不到两人说话声音的地方，压低声音问。 “你要干什么？”肖婷问。 “买药。”那十如实回答。 “还要买药？”肖婷有些惊讶：“什么药这么贵？” “很贵的药。”那十的回答如同未答。 “你跟我去银行吧。”肖婷不再多问，进屋拿了父亲的印章，拉着那十出了门。 那十一阵心动：或许也可以抢银行吧？ 荒芜城中央的黑岩区，是城市的核心，大人物都住在这里，也被称为富人区。 这里遍地是豪华的建筑，高大的门面，穿着真丝华服或皮裘大衣走来走去的人。 那十行在这样的街上，得到的是很多厌恶、嫌弃加轻蔑的目光。 这里的治安不同别处，街上随时可以见到巡逻的宪兵。 两人向前走时，有一个宪兵走了过来，这让那十有些紧张。 毕竟是杀过那么多人的人，见到宪兵终没办法完全冷静。 “小姐。”宪兵看了看那十，对肖婷说：“您认识这人？” “家里的下人。”肖婷说。 宪兵点头：“没事了。” “那家伙过来盘问是什么意思？”两人继续向前走，那十低声问。 “怕你是歹徒，劫持了我。”肖婷笑。 “以貌取人。”那十心里有些不高兴，嘟囔了一句。 “要不要换身衣服？”肖婷问。 那十摇头：“穿着一身真丝，太招摇。也不适合我们那里的生活。” 肖婷若有所思：“也许我也应该买几件棉纺或是混麻的衣服了。” 很快到了银行。 那十从没来过帝国银行，觉得有些新鲜。那高大的建筑物有四层，如同一座小城。 城上还有小型的哨塔，那十看到背着枪的哨兵站在这些哨塔中，盯着四周。 门前，两个改造人一左一右站在那里，身子挺得笔直。 这些防卫措施，很快让那十打消了抢银行的念头。 进入银行后，肖婷来到一个柜台前，铁栅后的柜员检验了肖婷的印章，核对了肖婷的签字和指纹后，将五十沓帝元堆到了肖婷面前。 “您走好！”柜员笑着躬身。 那十急忙过来，用准备好的口袋将这五十万装了起来。 “好家伙，比想象中的多。”那十嘀咕。 背着口袋出了门，门口的两个改造人不停打量那十，让那十感到很不舒服。 看来下次到这种地方来，真得换一身真丝衣服了——他心里嘀咕。 直接雇了一辆出租马车，一路回到家里，那十让肖婷下了车，自己则坐车去了药店。 药店的伙计没想到那十这么快就会回来，微微一怔，看在之前那几百帝元的分上，热情地迎了上去，虽然知道这穷小子没可能交上押金，还是问了句：“不会是来交押金的吧？” “就是。”那十点头。 “那您是有什么事？”伙计问。 那十一怔：“交押金啊！” “啊？”伙计呆住。 他以为那十的“就是”，是“不会交押金”的意思，没想到却是弄错了。 他瞪着那十，不敢相信这家伙一转身的工夫，就能弄来五十万。 抢银行也没这么快吧？ 那十将口袋放到柜台上，拉开拉链让他看。 伙计当场吓得呆住。 五十沓崭新的帝元，明晃晃地放在口袋里，伙计感觉自己的眼睛被晃花了。 五十万啊！ 他一辈子不曾见过这么多钱。 “我我我……”伙计结巴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叫老板出来吧。”那十说。 “就去！”伙计慌张地奔向里间，一路上磕磕绊绊。 老板正在里面偷闲，伙计没敲门就闯了进来，把他吓了一跳，开口就骂：“混账东西，起码的礼貌也不明白？” “老板，他……他回来了！”伙计叫。 “谁？”老板皱眉。 “他来交押金了！”伙计叫。 老板愣了愣，然后想起不久前“狼狈”而去的那个穷小子。 “你跟我开什么玩笑？”他板起脸。 “不是玩笑！”伙计说，“我亲眼看到了，五十万帝元，都在口袋里！” 老板着实被吓了一跳，一时呆滞。 “怎么可能？”他低声嘀咕着，突然身子一抖：“该不会是有乔装癖的贵公子，或是什么帮派里的大人物吧？” “还愣着干什么？”他冲伙计瞪起了眼，“还不快请？” 伙计一溜烟地跑了出来，急忙将那十请进里间。那十将那大口袋直接抛给伙计，差点把伙计砸一个跟头。 走进里间，只见老板面带笑容迎上来，躬着身子打招呼：“哟，少爷这么快就回来啦？” “我不是少爷。”那十说，“只是一个穷鬼。” “少爷真会开玩笑！”老板哈哈大笑，亲自将那十请到沙发边坐下，亲自给那十端来了茶。 “我时间紧，办正事吧。”那十摆手。 “是是是！”老板一边点头，一边示意伙计将口袋放下，再摆手赶伙计出去。 “真没想到，少爷办事这么利落。”老板关好门，急忙过来打开口袋，仔细地查验那些钞票。 都是崭新的帝元，显然是刚从帝国银行中取出来的。 老板明白，帝国银行惯会欺生，只有面对真正的大客户时，才会百般讨好。 像他去帝国银行存取钱时，都得排长队，哪里能这么快完事。 而且取出的钱，多数都是半新不旧，或者干脆就是全旧的钞票，像这种成沓的崭新钞票，他可没见过几次。 由此可见，眼前这一身平民衣装的少年，绝对是帝国银行的大客户。 贵族少爷啊！ 老板真心后悔，先前不应该那么莽撞。 这样的大财主，万一得罪了，那就是一大笔的损失！ 先前那件买卖如果做成，老板转眼就能有几十万的收入，可是一笔真正的大生意！ 他露出最真诚的笑容，侧身坐在那十旁边的沙发中，再看那十，只觉眼前人哪里是个少年，简直是个天使、神灵。 “钱对吧？”那十问。 “对，全对！”老板急忙点头，“少爷，先前是我眼瞎乱说话，您可别介意。听说，您先前也在小店买过药？” “不算买过。”那十说，“只能说是问过。” “少爷是聪明人啊！”老板急忙说，“我家这店，是城里有名的老字号……”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那十说，“既然连押金都交了，生意肯定是要做的。” “对对对！”老板连连点头。 “但这些药必须丝毫不差。”那十说，“如果你敢用假药和仿品骗我……” “哪能呢？”老板飞快摇头，“钱这东西，有命赚还得有命花啊！” “这话说得不错。”那十也笑了，“老板是个聪明人。” “不然怎么能把店开到现在？”老板嘿嘿地笑，拍着胸脯保证：“少爷您放心，这些药我一定丝毫不差给您办回来！” “要多久？”那十问。“我急着用。” “半……”老板察颜观色，见那十开始皱眉，急忙说：“八天！八天后您来取，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十点头，伸出手。 “啊？”老板一时不解。 “收据。”那十指了指口袋。 老板呵呵地笑：“少爷办事谨慎！” 拿着五十万帝元的收据，那十走出药店，身后是躬着身子的老板和一脸呆滞的伙计。 “少爷慢走！少爷下次再来！” 那十走远后，老板欣喜若狂地进了里间，伙计则呆呆站在门口，望着少年的背影。 他心里嘀咕：这世界不公平啊！ 都是年轻人，凭什么他就这么有钱，我就只能是个穷伙计？ 走在街头，那十心里嘀咕：八天。 应该够了。 他穿过小巷，走过长街，离开金砂区，往西走，绕过黑岩区，来到西城星光区。 星光区区如其名，熠熠闪耀。 闪耀的不是星光，而是钱的光芒。 荒芜城中最有名的赌场，都开在这里，这里是赌徒们的天堂，也是赌徒们的地狱。这里每天都会有人发财，每天都会有人破产。 这里还每天都会死人——有人是输光了钱自杀，有人是躲债逃跑时被别人杀。 还有人是因为口袋里钱太多，被抢劫者杀。 输光一切的赌徒，有时会选择自杀，有时会选择去杀别人，抢来更多的钱，让自己有翻本的机会。 这里，就是那十的机会。 三百万不是小数目，他不信肖婷能说拿就拿出来。 再说，他也不想麻烦肖婷。 因为那有些仗着恩情勒索的意思，那十不想那么干。何况借的钱总是要还的。 除了抢银行外，也只有抢赌场能快速弄到这么多钱。 但也不是所有的赌场每天都有这样可观的流水。 那十早已有了目标。 他掏出口袋里的钱换了筹码，在目标赌场中这里转转那里走走，不时赌上几把。 借机，从容地观察着赌场的地形。 在这里行事，要极小心。 荒芜城中央的黑岩区，是标准的富人区，宪兵队在那里严格地执行着的帝国法律，不给任何人犯罪的机会。 南部秀水区是商业区，各种大小小的店铺集中在那里，居住的多是中产阶级，那里的治安也很不错。 那十所在的金砂区是工业区，大烟囱林立，环境极差。那里住的都是平民，宪兵队除了捞钱之外，什么也不管，所以治安差到了极点。 北部北山区到处都是娱乐场所，西部星光区赌场云集，这两个地方，也是荒芜城中帮派集中之地。 这两个区的宪兵，和帮派沆瀣一气，等于是官方的黑帮，黑帮的宪兵。 在这两个区里做事，要极小心，不能招惹帮派，也不能招惹宪兵。 那十想在这里抢劫黑帮的赌场，着实得有天大的胆子与能耐才行。 第22章 纤细的少女 在赌场混了一天后，那十回到金砂区。 快到家时，突然一拍头。 光忙着琢磨药和钱的事，却忘了打听改造人的事。 回到家里，他来到那间屋中，蹲在金甲少女身边，仔细观察了很久。 少女呼吸平稳，脸色也还可以，看起来应该不会死。 但要怎么医治呢？ 他很犯愁。 “你不是想偷袭她吧？”那九躲在门口悄声说。 那十被吓了一跳，回头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她这副样子，你偷袭一个我看看。” 那九凑过来，摇头说：“我试了一天，怎么也打不开她这一身金家伙。刀都撬坏了呢！” “那九，你不是我妹妹。”那十认真地说。 “什么？”那九一脸惊愕。 “你是我祖宗。”那十继续认真地说。 他指着金甲少女说：“你得明白，她就算不是贵族子弟，也是咱们这种小人物根本招惹不起的超人。今后你少打她这一身金甲的主意，明白了吗？” 那九畏畏缩缩。 “她的头盔呢？”那十突然想起什么。 “没看见……”那九眼神往别处乱飘。 “祖宗！”那十吓出一身冷汗，“你不会给卖了吧？” “你救了她的命啊！”那九生气地说，“再说她也不能白住在咱们家吧？” “我给你算算。”那十认真地说，“咱们现在住在肖婷家，住不用花钱；每天都是肖婷去买菜，吃不用花钱；肖婷还答应每月付我五千帝元学费，足够咱们两个人花。你就真那么缺钱？” “能多攒一点是一点。”那九说，“钱多了又不烫手。” 心里说：结婚时你没点积蓄，将来在小婷姐面前会很没底气，一辈子抬不起头的！ “但这钱烫手，绝对烫手！”那十指着金甲少女说。 那九撅嘴，转身而去，不一会儿就哼哧哼哧地把那个头盔抱了过来，丢到床上。 砸得那床忽悠一下，那十差点以为床板会断。 看着完好无损的头盔，那十长出了一口气。 “吃饭了！”肖婷叫。 饭桌上，三人边吃边聊，肖婷问起那十这一天去了哪里，那十含糊地答说去订药。 “什么药这么贵，五十万只是订金？”肖婷吓了一跳。 “很厉害的药。”那十说。 “你跟我说说。”肖婷说，“我爸学过道家医术，对草药很在行，我跟他学了不少。” 那十心头一动：是啊，身边就有现成的明白人在，买药前怎么没想到先问问肖婷？ 他随口说了几味药，肖婷立时瞪大眼睛：“都是珍贵的补药啊！” “你有进货的路子吗？”那十问。 肖婷摇头：“我爸也是到城里药店去淘或是订购。药材的进货途径，只有药店老板们才清楚。” 那十想了想后，将方子里所有的药都说了一遍，让肖婷帮他估算，肖婷皱眉想了半天想不清楚，拿出纸笔来算了一阵，说：“至少得两百三四十万吧。” 噗！ 那九把刚喝进嘴的汤喷了那十一脸。 “两百……三四十……万！？”少女瞪大眼睛看着哥哥惊呼。“哥，你这是要疯吧？” “枉我一世英明，被你搞成一脸汤水……”那十悲愤地抹了一把脸，看着妹妹，满心无奈。 肖婷急忙去拿毛巾。 “药店老板说至少三百万。”那十一边擦脸一边说。“这个奸商，一气赚了我六七十万？” “药店当然要有赚头。”肖婷说，“不过他也太黑心了。” “哥，你上哪里弄这么多钱去？”那九一脸惊慌。 “自然有办法，你不用担心。”那十说。 “非买不可？”那九问。 “是。”那十点头。 那九皱眉，认真地想了半天后，说：“哥，咱们动手抢吧！” 肖婷被她吓了一跳，心说：这小姑娘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那十冷笑：“好啊，不过老板和伙计都见过我的脸……这样吧，我负责抢药，你负责灭口？” “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那九立刻改口。 那十哼了一声：“小小年纪，就知道想歪点子！” 肖婷看着那十，心说：还是那十一身正气。 却忘了那十早就承认过自己是靠坑蒙偷骗养家。 那九问：“这些药平时是不是没什么人买？” “当然，这么贵的药，谁买？所以老板说进货要用八天时间，看来是从很远的地方弄来。”那十说。 “那就好办了。”那九说，“到时你往死里砍价！他要是不同意，药咱们就不要了。” “还有五十万押金呢！”那十皱眉。 “怕什么？”那九一脸得意地说，“就算他能白得五十万，可两百多万的货没有别人买，他压在手里只能等药烂掉，到时根本赚不到钱，反而会赔得更多。生意人不是傻子，明白哪轻哪重，只要让他差不多赚一些，他能答应。” “说不定能行。”肖婷说。 “到时试试吧。”那十点头。 第二天一早，那十起来后习惯性地又来到金甲少女的房间，习惯性的推门而入，然后就怔在那里。 窗外阳光射入屋内，少女回过头来，金色的四肢与雪白的身体在阳光照耀下一起散发出圣洁的光。 背对那十的少女已经脱下了身上的金甲，躯干上不着寸缕。 她的身材纤细苗条，但该起伏处便起伏，尤其是双腿之上的几重曲线，看了让人不想移开眼睛。 那十怔怔地看着，一时呆住。 “你还要看多久？”少女问。 “对……对不起！”那十惊慌后退，急忙关上了门。 他慌张跑到那九房间前，用力敲门：“九儿，有没有什么不穿的衣服？给我一件。” “你要穿女生的衣服？”那九开门，一脸惊讶。 “别扯淡。”那十摇头，“是给她穿。” “谁？” “你想卖掉的那个人。” 那九吓了一跳：“我哪有那么大的衣服给她穿？再说她要衣服干什么？” “她的身体没那么巨大。”那十解释，“外面的都是铠甲，脱掉后里面……” “你把她给扒了？”那九一脸惊讶。 “怎么了？”肖婷在这时走出了房间。 “没事没事。”那九急忙掩饰，“别听我乱说，我哥没把那个小姐姐的铠甲扒掉。” 肖婷瞪大眼睛看着那十。 那十一脸铁青色。 正在这时，那房间的门打开，只有四肢是金甲的少女走出房间。 那十吓了一跳，急忙想扭头，但又因为有点期待而不想扭。 结果他发现少女扯下了床单，在身上围成了一件样式简单的裙子。 “好漂亮！”那九忍不住赞叹。 “有没有吃的？”少女问。 她面色平静，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她越是这样，那十就越有点不安。 “你等一下，我去做早饭。”肖婷急忙向厨房而去。 那九只见过昏迷的她，但肖婷却见过大展神威的她，因此心里对她还是有点怕。 “我去帮忙。”那九也跑了。 那十站在那里，看着少女，有些尴尬。 少女走到桌边，拉过椅子坐了下来，问那十：“有没有水？” “有！”那十急忙跑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少女。少女接过，一饮而尽，并没有道谢。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那十解释。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厨房。 那十打量少女，这才注意到她的胳膊和腿并不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条胳膊那条腿。 少女的金色四肢和正常人一般大小，纤细而苗条，曲线圆润。 那正常大小的四肢上，每隔不远，就有一种小巧而结实的连接机关，如同鲜花图案。 那十觉得这应该是用来连接外层粗壮铠甲的。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高级改造人吧…… 那十想了想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有什么事需要我做？”他问。 少女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应该是受伤了吧？”那十问。 “是。”少女点头。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医治改造人。”那十说，“又不敢让别人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只能等你自己醒来。” “你做的对。”少女说。 “要怎么治你的伤？”那十问。 少女想了想后，摇了摇头：“你治不了。” “你的躯干总归还是人类的身体。”那十说。“机械可以维修，身体可以医治，怎么会治不了？” “当然可以医治，但你治不了。”少女说。 她的态度并不算冷漠，只是平静地说着话。但这样的姿态，却更让人觉得离她有千里之遥。 冷漠其实也是一种情绪、一种姿态，属于正常人所有。是正常人，就可以用正常的方法与之交流。 但那十真不知怎么跟她交流好。 “我不问你事情的原由。”那十说，“你与我们不同。我们只是普通人，很普通的普通人。我们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虽然因为巧合而有所交集，但转眼还是要分开。我可以全力帮你，因为我不想家人有事。” “明白了。”少女点头，“我的伤需要休养，养好后我就会离开，不会对别人说起你和这里。” “我也不会对别人说起你的事。”那十说。 有香味飘来，那九端着菜汤，肖婷端着烤面包和香肠出了厨房。 少女静静地坐在桌边等待，肖婷拿来餐具分发，然后将食物分给几人。 少女这才拿起刀叉，把面包和香肠切成很薄的薄片，一片一片慢慢吃，最后才喝汤。 “好优雅。”那九的看着少女的动作，忍不住感叹。 肖婷似乎有些不服气，也开始用优雅的动作吃饭，但很快发现以这种速度吃饭实在不解饿。 少女站起身，说了声“我吃饱了”，就回到她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那九侧耳听了半天，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低声说：“又去睡了吧？” “她说身上有伤没好。”那十说。 “我可以帮她治。”肖婷说。 那十摇头：“改造人的身体可能与我们普通人不同。我提过帮她治伤，但她说我治不了她的伤，她需要慢慢休养，养好后会离开。” “可如果她……”肖婷想起那夜，有些担心，怕那九害怕，就用隐含着说：“不放心我们呢？” 那十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我们要更快获得自保的能力。”他低声说。 第23章 意外 赌场每天人流如潮，那十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什么人注意到。 一连四天时间，他不断光顾赌场，用两天时间了解了赌场对账的时间，第三天起，半夜之后就按那时间潜伏在周围，或是躲在暗巷，或是伏在建筑物的高层，发现了规律。 每天十二点左右，都会有包着厚重铁甲的汽车开过来，有改造人和四个挎刀的壮汉从后门而入，提出一只只大箱子，放到车上运走。 而赌场内，还有一个改造人接应他们。 两个改造人…… 他心里犯嘀咕：这事不能在门口干。 他暗中跟踪铁甲车到大路上，发现运送过程中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怎么办？ 他坐在屋顶想了半天，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铁甲车在驶上大道之前，会在小巷中行驶大约五百米左右。 这五百米，就是他的机会！ 他开始仔细地谋划，认真地做起准备。 改造人固然厉害，但也不是没有对付的手段。 铁甲车固然坚固，但也不是没有破坏的方法。 他坐在家里，谋划着自己的行动计划，预料着对方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 这天夜里，他又来到了赌场后门，跳上高墙攀上屋顶。 十二点之后，铁甲车缓缓开到，那十悄悄地从另一个方向跳下屋顶，翻墙绕到铁甲车必经之路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宝贝。 有着四只脚的黑色长钉，名为不倒钉，抓起来随便往地上一扔，保证有一只尖脚朝上，等着扎破车子的轮胎。 它是铁渣街修车铺老板最喜欢的宝贝。 那十扔完不倒钉，立刻跳上墙，隐藏在旁边建筑的屋顶。 他选择的是这五百米路程的中段，此处僻静是其一，离大道和赌场距离都不近是其二。 只要动手够快，那么赌场的保安和大道上的巡逻宪兵，就都来不及反应。 他静静地等待着。 静夜中，他隐约听到了铁甲车行驶时的声音，于是开始深呼吸。 遇大事时，更不能紧张，要冷静。 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防身手枪。 钉子是到修车铺老板那里花钱买来的；手枪是从肖婷那里暂时借的。 打算学射击的肖婷早买了子弹，那十不愁没有弹药可用。 铁甲车虽然厉害，但轮胎终是橡胶。 不倒钉足以对付。 改造人虽然厉害，但身体终还是人。 和这样的人近身缠斗极是凶险，但如果手中有枪，就有很大胜算。 解决掉他，那四个挎刀的壮汉便不是问题——堂堂荒芜城地下格斗界的王者，哪里会将四把刀放在眼里？ 那十再次仔细琢磨整个过程，再度细细预料对手的反应。 根据这些想象中的不同反应，他已经做出了无数个相应的应对方案。 做事之前，一定要谋划仔细，种种可能都预计到，事情就容易成功，不易失败。 这便是所谓的谋定而后动。 可就在这时，他耳边听到刹车的声音，接着便是呼喝声与金属撞击声。他一怔，急忙向着赌场方面跑去，然后便在转角处看到了令他吃惊的一幕。 铁甲车斜停在路中间，护送那些钱箱的改造人正在与另一个改造人搏斗，两人的金属肢体在空中不住撞击，发出震耳的声响。 而那四个大汉，则在被另一个改造人虐杀。那改造人仗着金属肢体的硬度与巨大力量，如同虐待小孩子一般，将四个大汉一一杀死，然后冲过来与同伴一起合力，将对方的改造人击杀。 那十怔住。 他预料了几乎所有的情况，但却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得手！”一个改造人兴奋大叫。 “收声！”另一个改造人愤怒斥责。 前一个改造人急忙捂住嘴，然后跟同伴一起从车里拎出那几个钱箱。 一共五只钱箱，都被两人拎了出来。两人一先一后，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那十早已悄悄跳上墙，爬到了旁边一间仓库的屋顶。 借着车灯的光，那两人的样子他看得极是清楚，但两人却不知道自己所做一切，都已被人看在眼底。 那十不敢多留，急忙溜出小巷，却也没敢立刻离开，而是进了赌场，赌了起来。 他注意到赌场中很快有了动静，一个个荷官露出紧张的神色，警惕地打量着赌场内的客人，有健壮的保安开始巡逻警戒。 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又赌了一个多小时，借机观察赌场的反应，然后才摇头叹气离开。 回到家里，他进了房间，倒在床上，把方才的情景又重新回忆了一遍。 没错，不会错，是他。 他皱着眉头，陷入深思。 两个改造人中，有一个是他的旧相识，那家伙一直守在地下格斗场的楼梯下，守卫着老板的办公室。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打起了赌场的主意，而且跟自己这么心有灵犀，不但盯上了同一家赌场，甚至选择在同一天动手。 那十知道，接下来星光区会全区戒严，宪兵会走上街头巡逻盘查，各大赌场也会倍加小心，更会全力追捕犯人。 自己再没有机会去抢劫其他赌场了。 怎么办？ 那十开始犯愁。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武道总述中的记载。 炼体第三段达成后，人体的筋骨皮三层组织将圆融一体，合力之时形成的力量是先前的数倍，骨如精钢，皮若蟒鳞，筋如铁索。 （注：筋是肌肉的俗称，也是韧带，这里统一代指肌肉与韧带组织。） 只手击碎岩石，提脚踢断铁管，不在话下。 再出拳时，三力相合，拳便能生成强大的冲击力，如同蛮牛拉车奔行冲撞，无人可挡。 他仔细地思索、比较，最后认为，如果自己完成了炼体第三段，达到了筋骨皮相合圆融的地步，实力应该就能达到改造人的程度！ 那时，自己就可以将这两个改造人一一击倒，把那笔巨款抢到手！ 可问题又来了——想要完成炼体三段，就得先有钱。 抢了他们两个，就能有钱。 但要想拥有击败改造人的力量，自己就必须完成炼体三段。 那十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的气急败坏。 “这不就是死循环？”他嘟囔着。 转眼之间，药店老板说的那个第八天到了。 那十又琢磨了两天，没别的办法，只能在一早吃过早饭后，将肖婷拉到了院子里。 “能不能再借我点钱？”那十问。 “多少？” “两百五十万吧。” “两百五十万？”肖婷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急着买药。”那十说。 “我以为你有办法呢。”肖婷说。 “本来有，现在没了。”那十说，“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还你。” 肖婷想了想，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小数目，但你开口，就算不是借而是要，我也给。” 她抬头看着他，面带笑容。 “多谢。”那十松了口气。 光顾着松口气了，没注意少女眼神中那些别的东西。 两百万不是小数目，有了上次取五十万的经验，这次那十直接雇了辆出租马车，坐着去了银行，拉着两个大口袋回来，先把肖婷送回了家，再坐车去了药店。 药店门口，伙计像个盼郎归的怨妇一样，正在用悲苦的眼神四下张望，见到那十下了车，立时喜出望外，如同盼到了郎君的女人一样，欢呼雀跃。 “您可算来了！”他急忙迎了上来。 那十拎着两个大口袋往里走，伙计急忙给开门。 药店里间，老板正在满地乱转。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天，那位看似贫穷的贵公子却不见人影，可把他吓坏了。 别是同行为了对付我设的套吧？ 虽然有五十万押金在手，但这批药材价格昂贵，几乎用去了老板全部的流动资金，如果对方迟迟不来结清余款提药，这些宝贝押在库里，就是巨大的负担。 如果没有别的事还好，万一有个什么大事小情，老板立时没有资金可用，到时万一真有人再耍别的手段，让他破产都有可能。 他现在开始后悔，觉得自己先前不应该那么冲动。 就在这时，伙计推门而入，兴奋地叫：“老板，那位少爷来了！” 老板大喜如狂，丝毫不顾伙计未请而入的不礼貌，急忙迎了上去：“还不快请？” 那十拎着两个口袋走了进来，将口袋放在桌上，看着老板，说：“我只一个要求。” “您说，您尽管说！”老板急忙点头。 “我帮你搞定这么大一笔生意，得给点回扣吧？”那十问。 老板当时怔住。 买药的人管卖药的人要回扣？ 这事……从没听过！ “我要的不多。”那十说，“这批药材我一共给你二百七十万，我留三十万。” “这……”老板瞪大眼睛。 “老实跟你说吧。”那十说，“我也是代人办事，是我家大小姐要这些药材。虽然城里只你一家店铺最悠久，但别的店铺也不是没用的废物。重利之下，我想他们都能帮我进到这些药材。不论给谁带去这么大一笔生意，我都能十抽其一。你自己琢磨，同意，钱留下，药我拿走；不同意，钱我带走，那五十万我可以不要，但我家大小姐一定会找人要回来，你留不下的。不过你终究有药在手，自己留着慢慢卖，也不会赔本。” 老板怔了半晌，最后哭丧着脸说：“小哥，你这生意经还真是……你不当生意人，真可惜了。” 那十微微一笑：“这么说，成交了？” “成交！”老板咬牙切齿。 第24章 水煮活人 提着三十万帝元和价值两百七十万帝元的药材，那十回到了家。 一进院，他就看到金甲少女正立在窗前看着他。 他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对方也点了点头。 那九迎了出来，接过哥哥手中的口袋，好奇地往里看，吓出一身汗。 “这么多钱！”她惊呼。 然后急忙拉上拉链，一脸警惕。 “自己家的院里，你防着谁？”那十说。 “有外人啊。”那九不敢回头，用手往身后指指。 她自然是在防着金甲少女。 那十一脸无奈：“只怕人家那一身铠甲中随便拎个胳膊腿出来，都不止这个价。” “这么贵？”那九吓了一跳，琢磨着是不是什么时候趁少女不备，偷条胳膊出来卖掉。 肖婷也迎了出来，帮着往屋内拎东西。 那三十万帝元，那十并没有交给肖婷。 “欠你的钱一起还。”他说。 “咱们之间不用分这么清楚。”肖婷笑笑。 她帮着那十将草药整理好，然后按着那十的药方搭配分份。 这一次的药，用法与先前不同，不是结合硬功擦涂，而是直接放到大桶里，和人一起煮。 肖婷家里有两个浴桶，是她和肖医生分用的。但浴桶是木制，要烧好水后倒入使用，却没办法直接煮人。 那十又到市场上买了个大铁桶，回来自己在院子里砌了个灶台把铁桶架上，倒上水开始烧。 肖婷帮着把草药倒入桶里熬，熬好后等着水温降下来，便急忙回了屋。 那十脱得身上只剩下一条大短裤，然后回头。 那九在窗子里冲他咧嘴乐，他狠狠瞪眼后，那九拉上了窗帘。 没看到肖婷。 但他看到了金甲少女。 少女还是立在窗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眼里没有好奇之色，只像在看一道普通的风景。 那十想了想后，背对她脱下了大短裤。 反正我看过你的，这次让你看看我的，就算扯平了。 那十忍不住回头，结果发现那九脑袋出现在窗帘外。 金甲少女目光平静，似乎在看他的屁股。 肖婷的半个脑袋出现在另一扇窗后。 那十急忙跳进桶里，然后被烫得嗷地一声叫，差点又从桶里跳出来。 咬牙死命忍住，身子沉进桶里，那十咬牙切齿，不知道是因为被三个少女偷看了在生气，还是水实在太烫让他难过。 身子沉在水里，感受着水的温度，闻着药的气味，那十只觉得痛苦无比。 为什么要练武呢？ 当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不是也挺好？ 何必非要成为强者，成为战士？ 何必受这种苦？ 他的心念开始动摇，在痛苦中挣扎。 三百万啊！ 他瞪大眼睛，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眼前这些苦算什么？咬牙挺过来，不仅三百万欠款可以轻松还上，无数黄金和帝元还在不远处等你！ 那十，不能认输！这是为了你的人生，也是为了妹妹的未来！ 他深深吸气，开始配合着呼吸吐纳，在水中煮人身汤。 这一煮，就是大半天。 不知是因为渐渐适应了水的温度，还是他的身体吸收了药力后开始变强，他渐渐不觉得痛苦，反而有了一种舒服的感觉。他浸在水里，闭上眼睛，呼吸均匀，内气在体内随着呼吸起伏流动，传遍全身。 真爽啊！ 他忍不住轻轻地长出一口气。 “哥，你的声音好娇羞哦。”那九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吓了那十一跳。 睁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那九和肖婷已经一左一右地站在两边，正好奇地看他。 “看什么看？”那十瞪眼，“男生洗澡，女生围观，什么世道？” “我们来问问你吃不吃午饭。”肖婷说，“看你挺舒服，没好意思打扰。” “不吃，不饿！”那十气鼓鼓地说。 到了晚上的时候，那十感觉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但也开始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他往后望望，见三个少女此时都不在窗前，便站了起来往灶台里看。 火还在燃烧着，按理说水温现在应该还挺高，但不知为什么，他却感受不到热量，反而有些冷了。 是不是药力已经完全被我吸收，所以…… 他琢磨着。 “哥，这样暴露着屁股不好吧？”那九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那十一屁股又坐进了铁桶里。 回头，见那九正站在门口，身后是两个漂亮的面孔。 金甲少女坦然直立，目光从容。 肖婷躲在那九身后，露出半个脑袋，面色微红。 那十的脸变得通红。 “女流氓！”他咬牙切齿地嘀咕。 好不容易把三个女流氓骂进了屋，那十飞快地跳了出来，用准备好的浴巾擦净了身子，穿好了衣服。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通红，就跟煮熟了的大虾一样。 不过没有什么痛苦，只是觉得舒服，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 这些药果然厉害——他琢磨着。 这样的日子，便这样地开始。 每天早上，肖婷都会帮那十先熬好药，然后调小火，等水温降下后，那十就钻进桶里，被三个少女或是一同或是轮流地偷偷注视。 第二天下水时，那十便感觉不到前一天的痛苦了，第三天时又减轻，到了第四天时，那十再下水，便感觉不到什么热度，于是要肖婷帮忙又添了一些火。 于是水温一天天提高，到了第八天，肖婷已经不敢用手摸了。 “你确定？”她有点担心地问那十。 “没事。”那十摆手，开始脱衣服。 这些日子来，他已经习惯了被三位少女注视，干脆抛开羞耻心，大方地坦诚相对。 如此一来，反是肖婷开始不好意思了，急忙扭过头，匆匆地跑了。 那九大大咧咧，站在门口冲肖婷说：“干嘛不好意思？被看的又不是你。” “废话！”肖婷白了她一眼。“你也不好这么看吧。” “怕什么。”那九笑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谁没看过谁啊？” 肖婷脸色一红：“现在你们都长大了，谁也不能看谁了！” 说着，硬把那九拖进屋，拉上了窗帘。 “这时来什么劲？”那九嘀咕，“前几天偷看得最来劲的不正是你？” 金甲少女立在窗前，目光平静，一直在注视着那十。 天将黑的时候，她走了出来，来到铁桶边，近距离观察。 那十睁开眼睛，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随便看看。” “有……有什么可看……” 金甲少女走近，看着那十，问：“你到底在做什么？” “变强。”那十说。 金甲少女摇头：“变强的唯一途径，是接受改造。你既然有那么多钱，为什么不去改造？” 那十摇头：“我试过。但我的机械契合度为零。” “很罕见。”金甲少女平静地说。 “是啊。”那十感慨，“所以我只能走另一条路。” “看起来很痛苦。”金甲少女说。 “切掉自己的四肢换成钢铁，比这更痛苦吧？”那十问。 金甲少女摇头：“不知道。我接受改造时，年纪还小。” “听说贵族会连内脏一起改造？”那十问。 金甲少女点头。 “身体每成长一点，都要再更换吧？”那十问。 金甲少女点头。 “那不痛苦？”那十问。 “我们有道士或魔法师施法，还有医生用麻醉术麻醉，一觉醒来，什么都已经结束了。”金甲少女说。 “身上会不会留下疤痕？”那十问。 “会，但很浅。”金甲少女说，“道术或魔法，以及特殊的药，都能起到消除疤痕的作用。” 那十一时沉默。 贵族的活法，真是想都想不到的那么奇怪。 “谁告诉你这样做可以变强？”金甲少女问。 “……祖传秘方。”那十说，然后又补了一句：“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所以家里只有我知道。” “毫无意义的秘传。”金甲少女说，“这也许能让你的身体比一般人健壮一些，但即使在一阶改造人面前，你也如同一只弱小的兔子。” “兔子急了也能咬人。”那十说。 他有些不大高兴。 我在这里付出艰辛，为了变强不断努力，你却站在一边泼冷水。 不大地道吧？ 何况有没有意义，又关你什么事？ 金甲少女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摇头转身而去，说：“你只是在做无用功，白白让自己痛苦。”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那十小声嘀咕一句。 但金甲少女竟然听到了，脚步微微一顿。 随后，还是缓步离开了。 或许是因为被金甲少女的冷水刺激，那十生出好胜心，大声把那九叫了出来，让她又添了许多柴。 “哥，你真要把自己煮熟了卖掉吗？咱家真不缺这些钱……”那九眼泪汪汪地往炉里添柴。 “少扯淡。”那十深吸一气。 终于再度感受到了水温带来的痛苦，那十这次没有闭眼，而是瞪大了眼睛，深呼深吸，带动丹田内气，主动来吸纳桶中的药。 他在桶中半蹲站桩，手结三角于丹田，吸气时，意想自己在吸纳桶里的药力。 转眼之间，一道道力量自丹田而入，在他体内翻腾。 他的眼里透出一道道精光，全身的皮肉在不规律地律动，外人看在眼里，像极了颤抖。 “哥，你快出来吧！”那九被吓坏了。 那十不语，眼里光芒更盛，他疯狂地吸纳着药物的力量，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骨如支柱，是身体的基础。 肌肉与韧带依附于骨上，连接所有骨骼，让身体整合为一。 皮盖在筋上，化为最外层的防御，也将骨与筋包容一体。 筋骨皮三物合一，便组成了完整的生物。 那十突然大喝一声：“九儿，闪开！” 那九惊慌跑回屋里，那十眼里精光绽放，按着内力爆发的动作，猛地一振臂。 “哼！” 一声鼻音，如同响雷。 那厚实的铁桶，瞬间被那十生生击烂飞散！ 滚烫的药液，飞溅四方，流淌一地，熄了炉中火。 那十握拳而立，那一具躯体，如同铜铸的武神。 第25章 炼体三段 天色未黑。 太阳虽然已经西沉去，但余光仍在天地间。 院子里，那十握拳凝立，面对西天的红霞。 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强大无比，一拳击出，仿佛可以打穿空间，击破重云。 他的胸膛起伏着，因为兴奋，也因为骄傲。 我做到了！ 他在心里大吼！ 落日余辉之下的少年，气息悠长，目光坚毅。 身躯如铁！ “哥，你要这样站多久？” 那九推开门，站在门口问。 “虽然我从小没少看你光屁股的样子，但那两位小姐姐没见过。”她说，“天还没黑，你就这么大胆地耍流氓……不太好吧？” 那十这才意思到自己还光着身子。 一时，如神英姿，满腔自豪，化成了无比尴尬。 他捂住下身，红着脸回头，只见金甲少女平静地立在窗前。 目光淡然，正在打量自己的身体。 肖婷露出半个脑袋，偷偷地在看。 那十羞愧难当，又无处可逃，急忙抓起旁边的衣物来挡要害。 但他方才那一下爆发，不但击烂了铁皮桶，也让四溅的热水把衣服与浴巾都冲到远处，这时旁边只剩下了一只袜子，被他抓在手里。 一只袜子能挡得住啥？ 挡得住中间的一个，挡不住旁边的俩。 “看什么看？”他蹲在灶台后扭头冲那九大喊：“还不快给我拿条浴巾来？” “你耍流氓还耍出理来了？”那九冲他翻白眼。 裹了条浴巾，匆匆跑回屋里，那十直接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 那九过去敲门，说：“哥，这种事想开点就好了。不就是被看了个光吗？不要紧，又不是被外人看——你把她们都娶了不就好了？” “滚一边去！”那十在屋里骂。 “嗯，还有力气骂人，那就没事，不会想不开寻死上吊。”那九放心地边嘀咕边走开了。 那十找了一身衣服穿好，站在屋里，抬手握拳，看着自己的拳头出神。 他慢慢呼吸，引导着内气运行，突然向前一拳打出。 拳风破空，呼啸作响，在空屋里发出咚地一响。 现在我到底有多强呢？ 他推门而出，向外走去。 “你去哪里？”肖婷追过来问。 “哥，不就是被大家看到光屁股的样子吗？不要想不开离家出走。”那九急忙来劝。 “少胡说八道。”那十瞪她一眼，对肖婷说：“我出去走走，试试力量如何。” “是成功了？”肖婷问。 “嗯。”那十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离开家，一路向城外去，来到了垃圾山时，天色已经黑了。 他眼睛里的精光并没有消失，这光让他在黑暗之中也能大略看清周围，虽不能说是纤毫毕现，但行于黑暗中，却也感觉身边如同有昏黄灯光照耀一般。 这让他有些惊讶。 炼体第三段，也是最后一段，完成之后，看来不仅是筋骨皮合一，增强了力量，还让这副身体机能得到了全面的提升。 他静静聆听，发现自己的听觉也比从前厉害了不少，甚至能听清老鼠在垃圾堆中争夺食物的厮打吵闹声。 他缓步向前，四下观望，很快找到了一扇被丢弃的蒸汽车车门。 这种车门由两层铁皮夹着铁支架组成，很是沉重。 那十将它拿起，摆好，握紧拳头后一拳打了过去。 轰地一响中，两层铁皮与中间的铁架一起被巨力打得变了形，那铁架弯曲，铁皮如同废纸般皱成一团。 那十看着自己的拳头。 拳锋上，连一块油皮也没被擦破。 更没有感觉到半点疼痛。 厉害啊！ 他一时兴奋，开始寻找新的目标，很快发现了一块混凝土。 那里面还有扭曲的钢筋，看起来极是结实。 那十鼓起勇气，深呼吸之后，依照着内力爆发的方法，吐气出拳。 一拳砸下，如同一只铁锤砸下，那一块人头大小的混凝土直接被砸得粉碎四散，里面的钢筋被砸得弹飞出去，却没能伤到那十的手。 那十只微微感觉有点疼痛。 他看着自己的拳头，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样的一拳如果是砸在人的头上，岂不是一拳就能把人脑袋砸碎？ 好家伙！ 我哪里还算个人，简直是一件行走的凶器！ 他兴奋地四下寻找，终于找到了一截被掩埋在垃圾之下的黑铁管。 铁管有成人大腿那么粗，黑铁铸成，其上已经满是锈迹。 那十用力拉了拉，铁管微动。 他感觉这截铁管恐怕不短，于是双手用力，猛地拉动。一时间，哗啦啦作响，压在其上的垃圾掉落一地，一截近两米长的铁管被那十生生从垃圾山中抽了出来。 能将被压得这么结实的长家伙抽出，可见那十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怎样的地步！ 这让那十也是一阵兴奋。 将铁管托在手中，虽然能感觉到它的重量，但那十却不觉得怎么吃力。 这一截粗重的铁管至少要有一百多公斤，在那十感觉中，却跟一根沉重的棍子没什么不同。 他试着抱住水管舞了几下，不怎么太费力。 只手托起水管，也还可以。 他十指发力，抓住水管，翻下手掌，水管被如同被钢钳钳住一般停在他手中，不曾掉下。 他满意极了，将铁管找了个地方用力插入垃圾之中，然后对着铁管一阵拳打脚踢。 全力出拳打在铁管上，拳头会有些疼痛，但并不严重。 脚踢在上面，也会有轻微的疼痛。 但这种程度的疼痛，并不影响他发力。他围着铁管大打出手，一时间，叮当巨响传遍四方，吓得许多老鼠拼命逃离这是非之地。 他越打越兴奋，热血奔流中，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突然飞起一脚，重重踢在铁管上，铁管被他巨大的力量直接踢得飞了出去，摔在远处。 他追上查看，只见那铁管受力处微微弯曲。 “一阶改造人？”那十笑笑，双拳对撞，咚咚有声。 “到底谁是兔子？” 他望向远方的城市，目光森然。 …… 夜风起，科勒打了个寒战。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寂静的长街。 街上空荡，并没有人。 科勒皱眉，哼了一声后，活动了一下他那粗壮的机械胳膊。 有蒸汽自排气孔中喷出，嗤嗤作响。 这种声音如同狮子示威，在警告黑暗中的宵小，离科勒大爷远一些。 科勒转身，继续向前走。 长街两边本来都有灯，但或因故障，或因人为，几乎都已经不再亮。整条街上，也只有两三盏路灯亮着，闪着昏黄的光。 科勒不喜欢这里。 他喜欢星光区的繁华，喜欢北山区的香艳，喜欢黑山区的富贵。 但为了生计，他却不得不活在金砂区，闻着工业毒气的味道，看着大烟囱冒出的烟笼罩天空。 地下格斗场的老板，每月支付给他的薪水是一万帝元，这些钱在金砂区平民眼中看来无疑是一笔巨款，但在身为改造人的科勒眼中看来，不过是小钱。 生活就是如此讽刺，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他自视为了不得的人物，却只能每天为这点小钱奔波。 该死！老子当初花光了爹妈的老底，为的可不是整天给别人当保镖、看场子！ 不过，这种狗日的生活就要结束了。 大哥说过，只要避过这一阵子风头，我们就可以尽情享受那几箱钞票！ 到了那时，老子也要当老板！雇一群打手围着老子转！ 科勒想象着未来的日子，露出得意的笑容。 到时雇个什么样的人来给老子当保镖呢？ 改造人不安全，万一他盯上我的钱怎么办？ 雇拳手！ 地下格斗场里有的是好拳手，尤其是那个一拳小子，竟然连贵族拳苑出身的暴拳都能打败，真是厉害。 对，到时就雇他给老子当保镖！ 他要是不干呢？ 敢！？ 老子一拳就能砸出他脑浆子来，他敢不干！ 到时，还要弄一群漂亮姑娘来，天天陪在老子身边，老子想如何就如何…… 科勒咧开大嘴，忍不住笑出声。 这时，又一阵风吹来，科勒打了个寒战后，隐约感觉到什么。 于是他回过身。 身后昏黄的街灯映照之下，一个与他相比显得极是瘦弱的身影，立在街头。 “干什么的？”科勒厉喝一声，拳头在胸前一撞，撞出一串火星。 “找你借点东西。”对方缓步向他走来。 科勒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我认识你？”他问。 “算认识吧。”那人越走越近，到了近处，科勒看到一张年轻的脸。 “你？一拳小子？”科勒吃了一惊。 “是我。”那十点头。 “跟你又不是很熟，找我借什么东西？”科勒问。 “最近手头缺钱。”那十说，“想借点钱花花。” 科勒瞪大眼睛看着那十，突然大笑起来：“有意思！” 他双拳一撞，冷冷问道：“一拳小子，你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有能力对抗改造人吧？” “不能吗？”那十反问。 科勒冷笑：“别以为打赢了区区一个暴拳，便能不可一世。你们这些普通人，就算把拳法练到顶级，对我们改造人来说，也不过是一堆没用的肉球废物而已。” 他抬起一只手，用力握拳，钢铁关节发出吱呀响动。 他轻蔑地看着那十说：“来，对我的拳头说说，想借多少钱？” “具体数目我也不大清楚。”那十想了想后说，“反正是五只钱箱。” 科勒看着他，一时怔住。 “别跟我说那些钱不在你这里。”那十说，“我亲眼见你从赌场的押运车上提下来的。” “找死！”科勒目光冰冷，动了杀心。 那钢铁大手，向着那十抓去。 第26章 谈谈 巨手泛着金属的光泽，呼啸而来。 如同死神的召唤。 那十向后退去，步法从容。 科勒一抓落空，也不以为意。 “对了，你是拳手，是荒芜城最厉害的拳手。我倒忘了。”他笑着躬起身子，举起双拳。 “来吧，一拳小子。”他说，“老子会让你知道，所谓的内体凡胎与改造者之间，到底有多大的距离。” 那十没有和他多废话。 他后足蹬发地力，低头收腹，突然一步向前，右拳笔直地向着科勒打去。 科勒冷笑着躬身收腹，一对铁臂如同盾牌一般并拢着挡在身前。 他的防守架势毫无破绽。 愚蠢的东西，难道敢用拳头往我的铁臂上招呼？ 科勒心想。 这时那十一拳击来，狠狠打在他的铁臂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着科勒的身体，铁臂被拳头击中的地方生出凹陷，科勒壮实的身躯被这一拳打得踉跄倒退，一下摔在地上。 怎么个情况！？ 科勒倒在地上，瞪大眼睛，一时呆滞。 朦胧月光与昏黄灯光之下的少年，再次向前冲来，不等科勒缓过神来，拳头已经再次向着科勒打来。 科勒惊恐地收缩身体，用铁臂抵挡，少年的拳头不断撞在铁臂上，一声声巨响之下，科勒被震得气血翻腾，缓不过气来。 这是怎么回事！？ 科勒脑子里乱成一团。 人的拳头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就算有，打在钢铁之上，损坏的岂不应该是拳头？ 就在这时，少年的拳头终于砸开了这一对铁臂，然后重重打在科勒胸口。 科勒感觉自己像是被铁锤击中，身子一震，从嘴里喷出一蓬血沫。 他痛苦地蜷起身子，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艰难地抬起，无力地摆手。 “别……别打了……会死人的……”他痛苦地呻吟着。 那十微微喘息着。 动手之前，他也没想过竟然可以这么顺利。 那可是改造人啊！ 竟然像个没用的病鬼一样，说倒便倒，几拳下去就没了战斗力？ 强，我真的很强！ 少年眼里泛着精光，在科勒身边蹲下，问：“怎么称呼？” “科……科勒……”科勒艰难地说。 “算起来，咱们也有几面之缘。”那十说，“就算不能称为朋友，至少也是老相识，对吧？” “没……没错……”科勒痛苦地点头。 “你看。”那十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想和你好好说话的，可你非逼我动手。是不是你不好？” 科勒一脸悲苦，瞪着少年。 少年也在看着他。 他急忙点头：“是是是，是我不好！” 心里好生憋屈。 “肉体凡胎与改造者之间，有很大差距吧？”那十看着对方那样子，忍不住逗趣。 “是……”科勒委屈地点头。 “多大呢？”那十问。 “天空和大地那么大。”科勒说。 “谁是天空？” “当然是您了！” “这个敬语用得好。本想再给你两拳，现在算了。” “……那多谢……” “不用客气。”那十拍拍科勒的肩膀，问：“另一个抢劫者是谁？钱在谁那里？” “是我大哥马洪。”科勒老实地说，“钱都在他那里。他说现在风头正紧，不能乱花惹嫌疑，要等两个月，等风头过去再说……” “蠢货。”那十摇头，“你就不怕他哄住你，自己带着这笔钱远走高飞掉？” “不能。”科勒摇头，“我是孤家寡人，他可是有家的人。” 有家？ 有家好啊！ 那十笑了。 “带我去见他。”那十说。 “一拳小子……不，一拳大哥。”科勒苦着脸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道儿上的规矩，见面分一半。”那十说，“你们抢了赌场的押运车，正巧被我看到，我帮你们保密，你们当然得出些好处给我不是？放心，要告密的话，我早就去星光区了，不用来找你。” 科勒挣扎着爬了起来，胸口痛得厉害，不敢大口喘气。 “放心，死不了。”那十安慰他，“我已经留了力了。” 留了力了还这么狠？ 这要是没留力，还不一拳打死我？ 科勒瞪着那十，心里嘀咕：他别不也是个改造人吧？ 可看着那十那“纤细”的胳膊，他又不得不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古怪，太古怪了！ 那十闪到一边，抬手示意他在前带路。 科勒被一拳小子打得怕了，哪里还敢耍什么花招，只得老实在前引路。 心里却想：你再厉害，总不能一次对付两个改造人吧？ 等见到马洪大哥，我们两个一起出手，看不把你砸成一摊烂泥！ 他心里发狠，慢慢呼吸，感觉胸口处好受些后，越走越快。 两人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一处宅院前，科勒敲响了门，里面立时传来犬吠声，没多久另一个高大的改造人打开门，见到科勒身边还跟着个普通人，略有些惊讶，但也没怎么在意。 在改造人看来，普通人不过是一群老鼠、蚂蚁，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这人正是另一个抢劫者，马洪。 “什么事？”他皱眉问。 科勒一脸为难。 “你是马洪？”那十问。 “他是谁？”马洪扫了那十一眼，问科勒。 “地下格斗场的拳手，外号一拳小子。”科勒说。 “听说过你。”马洪又扫了那十一眼，点点头。“找我什么事？” “拿钱。”那十说，“科勒说你们兄弟很有钱，塞满了五个钱箱，见我挺穷的，打算分我一些。我们就来了。” 马洪瞬间怒目圆睁，瞪住科勒。 科勒咧嘴：“可不是我说的，是那天他躲在暗处，都给看到了。” “有意思！”马洪冷笑，盯着那十上下打量。 “好说。”他没像科勒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而是点了点头，说：“道儿上的规矩，见面分一半，你看到了，自然有你一份。但钱不在家里，我藏在了外面，跟我来吧。” 说着反手关上门，向远而去。 那十笑：“马洪大哥可比科勒大哥通情达理好说话多了。” 说着，跟着马洪向前去。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啊！ 科勒紧紧相随，盯着那十心里暗自发狠。 转过一条巷，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渣土院，马洪停了下来，转身打量那十。 “一拳小子？” “是我。” “名字能不能说？” “能，那十。” “怪名字。那天晚上的事，你都看到了？” “是啊，清楚得很。” 那十面带笑容。 马洪也面带笑容。 “年轻人都有个毛病。”他认真地说，“就是太过自信，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围着他在转。” “是吗？”那十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是。我没这毛病。” “你的毛病更严重。”马洪指着脑袋说：“你病在这里，得治。” “怎么治呢？”那十紧张地问。 “靠这个。”马洪呵呵笑着，举起了拳头。 他的铁拳比科勒的还大一圈。 他的手臂比科勒的还要粗壮结实。 “不大明白。”那十盯着对方的拳头，皱眉摇头。 “去死吧！”科勒想起方才自己被打的惨状，心里发狠，突然出拳。 那十早料到他会出手，冷笑着快速闪开。 科勒已经受了伤，力量与速度都不如先前，他自然不怕。 他一直盯住马洪，在闪过科勒一拳后，直向着马洪冲去。 马洪目光冰冷，一拳呼啸，向着那十反手扫来。 我能挡住吗？ 我的身体机能已经得到全面提高，拳头既然可以承受与钢铁的撞击，身体应该也差不多。 试试！ 那十没有躲避，竖起手臂，全力抵挡。 咚地一响中，马洪的铁臂扫在他手臂上，巨大的力量打得他凌空飞起，摔出几米远。 “蠢货！”科勒哈哈大笑，牵动伤处，咳嗽得流出眼泪，好不狼狈。 马洪却面色凝重。 数米外的地上，少年慢慢站了起来，甩甩手臂，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渣。 “改造人？”那十抬头看着马洪，淡淡一笑：“也不过如此。” 瞬间，他箭步向前，疾冲而来，冰冷的目光锁定马洪，一对拳头轻轻举起，如同子弹，等待出击。 马洪一时有些惊慌。 方才一击他并没有留力，按理说这少年应该已经臂骨粉碎，头骨破裂，倒地奄奄一息才对。 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不可思议！ 他怒吼一声，不敢有丝毫保留，一脚向着那十扫来。 那十亦大吼一声，抬掌迎着对方的胫骨推去。 一声巨响，马洪扫出的腿被少年的手掌挡住，一股大力从少年掌上传来，马洪的腿竟被推开，一时失去平稳，踉跄数步。 少年没有放过眼前的机会，疾步跟上，趁对方身体不稳，快拳如雨向着对方头部打去。 马洪急忙用铁臂护住头，但少年的拳头竟然拥有不可思议的巨力，打在铁臂上，震得马洪身子摇晃，眼前发花！ “杀了你！”这时科勒喘着粗气冲了上来，举拳攻向那十。 那十皱眉，只能快速退开，任科勒将马洪救下。 对付一个，游刃有余。 同时对付两个，有一些难度啊…… 那十提着拳，保持着警戒的架式，缓步绕着两人移动。 马洪喘息着，睁眼瞪着那十，一脸的骇然。 “你……你那是什么力量？”他不解地问。 “足以杀死改造人的力量。”那十说。 “所以我建议你们放松心态，坐下来和我谈谈。”他说，“谈判虽然也算是一种战斗，但至少不会死人。” 第27章 夜里有怪物 马洪打量着这不可思议的少年，心里犯着嘀咕。 突然，他心中一惊。 过去曾听说过，那些高阶的改造人享受的是不可思议的强大技术，可以将强大的机械肢体做得如同普通人的肢体一样。 难道……这小子是高阶改造人！？ 不可能！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混迹在这种地方？ 可还有别的可能吗？ 他看看科勒，低声问：“你受伤了？” “之前被他打的。”科勒小声说，“都吐血了……” 马洪又是一惊。 那十端着架势，不住移动，嘴里说：“这件事其实很好选择——其一，冒着被我杀死的危险杀人灭口，保证那五箱钱都是属于你们的；其二，坐下来谈谈怎么分钱，然后我们成为朋友，各过各的日子。” “我选第二条路。”马洪想了想后，叹了口气。 都怪这个该死的科勒！ 马洪狠狠瞪了自己的好兄弟一眼。 他是有家的人，被别人知道了家的所在，就等于被人抓住了要害。 先前他不在意，是因为觉得杀掉那十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可现在不同了。 如果自己选择拼命，就算合两人之力能击败那十，但如果杀不死他让他逃掉，自己的家人就危险了。 算了，反正那笔钱不是小数目，多一个人分，也一样是横财！ 虽然心中不甘，但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马洪咬牙发狠，往回走。 那十收起架势，微微一笑。 这一次，他故意走在最后。 来到马洪家里，三人遇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妈妈，科勒急忙行礼：“干妈好！” “这个小家伙面生得很啊。”老妈妈冲那十笑。 那十也冲他笑，指着科勒说：“我是科勒大哥的小弟！” “傻小子也有小弟啦？”老妈妈拍了拍科勒的胸膛。 科勒咳嗽了两声，嘴角有血色。 “您去休息吧，我们还有些事。”马洪急忙说。 他带着那十一路来到房中一间储物间，从里面翻出了五个大袋子。 箱子太显眼，自然早就处理掉了。 “每箱是两百万。”马洪说，“一共是一千万。” 那十想了想，开始皱眉。 自己现在欠了肖婷一共三百万，如果平均分的话，自己能从马洪这里分到三百三十万左右，还完欠款，就只剩下三十万了。 对了，还有之前药店回扣的那三十万，一共六十万。 若放在过去，这六十万对他而言就是一笔天大的巨款，但现在跟眼前的一千万一比…… 小钱啊！ 马洪见他目光闪烁不定，心里开始担忧。 “给我三百四十万，我立刻就走。”那十果断做出了决定。 “那岂不是你分得最多？”科勒忍不住嘀咕。 “你们还可以再去抢啊。”那十笑笑，“但要注意别被别人看到。” “被人看到也没事。”马洪瞪着科勒说。 科勒跟他玩大眼瞪小眼，一脸不解，心说：你瞪着我干什么？ 马洪心里都要恨死科勒这个引狼入室出卖大哥的家伙了。 “分钱吧。”那十搓手。 一脸无奈的马洪只得打开口袋，点出了三百四十万，交给那十，然后叮嘱：“千万别急着花，星光区那帮家伙一定已经气疯了眼，突然发现你变得这么有钱，一定……” “知道知道。”那十摆手。 心说：我倒是想大手大脚。 可只有区区七十万，你让我怎么大手大脚？ 我那还有银针刺穴等着花大钱呢！ 等等？ 他望向两人，心里打起了主意。 马洪见他目光有异，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这家伙又要干什么？ “你们两人见没见过一种特别细的银针？”那十问。 “银针？”科勒一怔，“缝个衣服，不用这么奢侈吧？” “什么样的银针？”马洪问。 那十想想，说：“我可以画出来。” 马洪只好去找纸和笔。那十接过，按着武道总述里的图示画了出来，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都看不懂。 “怎么像根毛？”科勒嘀咕。 马洪想了想，说：“这东西看起来不像现代的东西，应该挺古老吧？” “没错。”那十点头，“相当的古老。” “那应该到古董商那里看看。”马洪说，“世间上的老东西，几乎都在这些人手里。” “介绍几个。”那十来了兴趣。 马洪只好将他所知的古董铺子都说了一遍，那十用笔记下，收了起来。 “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二位了。”那十冲两人笑笑，背起那装了三百四十万帝元的口袋，转身就走。 马洪急忙把剩下的口袋用东西一盖，起身往外送。 “跟他这么客气干啥？”科勒一脸不解。 马洪狠狠瞪他，低声说：“我是要看住他，以防节外生枝！” 一路将那十送出了门，马洪这才松了一口气。科勒望着那十的背影，哭丧着脸说：“咱们兄弟拼死拼活抢来的钱，就这么让他拿了大头？” 马洪恨恨瞪他。 “反正也分了，不如把我那份也给我吧？”科勒试探着问。 “唉，大哥，你不回话光这么瞪我干啥？不是，大哥，你骂我干啥？唉哟，大哥，有话好好说，你打我干啥？我这还有伤在身呢……” …… 那十哼着小曲，背着口袋，一路轻快地往家走。 炼体已经完成，机械契合度为零的自己，如今已经成了可以轻易击败一阶改造人的强者。 而且一转眼间，就成了坐拥七十万帝元的小富豪……不，豪还算不上，但总归是有钱人了。 七十万啊！ 从前是想都不敢去想的。 不过这笔钱不能乱用，要想办法将银针弄到手。 那十看着月色，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一夜。 四臂人大战金甲少女带给他的震撼，直到现在仍挥之不去。 未见那场战斗之前，他想象中的强者世界也不过如此。 见过那场战斗之后，他才知道真正的强者有多强大，自己离真正安稳的世界还有多远。 必须尽快完成银针刺穴！ 武者炼体成功，只是铸造了一个可以承载更多更强内气的容器，真正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还要让内气变得更多、更强，将其化为内力。 那就要求丹田不光是气海，还要结出内丹。 丹田丹田，容内丹之田，方为丹田，可见内丹有多重要。 内丹成后，丹田内便可以容纳更多更强的内力，而想让丹田结成出内丹，先要让丹田中的内气可以从容地流动于全身。 他现在虽然也能做到，但只是通过呼吸配合引导内气流动而已，远没有达到控制内气随心所欲的地步。 想达到那一步，就要让体内的经络打开。 经络并不是实物，肉眼看不见，拿刀将人体斩开也寻不到。 但它却是内气的通道，只有将经络打开，内气才能真正在人体内自由流动，传遍全身。 那之后，武者才能进一步修炼得丹。 如果我打开了经络，修出了内丹，又会变得多强呢？ 那十满心憧憬。 就在这时，有人叫了他一声。 “喂！” 那十一怔，回头一看，见身后跟上来几个梗着脖子皱着眉的家伙。 这几个家伙的手里也都有家伙——铁棒，钢管，匕首，链子…… 都是街头混混打架用的家伙。 那十笑了。 “几位什么事？”他问。 “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省得我们费力气揍你。”拿着钢管的人用钢管指着那十。 “这是什么东西？”那十盯着钢管看，一脸疑惑。 “找死是不是？”拿钢管的人怒喝一声。 他声音未落，那十已经一脚踢了过去。 没踢人，而是踢钢管。 那钢管立刻飞了出去，消失在黑暗夜空中，也不知飞向了哪里。 几个混混呆呆抬头，望向远空，许久之后，才听到钢管坠落砸在某家屋顶上的声音。 那声音离这边很远。如果不是因为此时是静夜，根本传不到这边。 拿着钢管的家伙还保持着抬手的姿势，但全身颤抖，直冒冷汗。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呀。”那十把头凑过去，微笑着问。 “那个……”拿钢管的家伙缩回手，他感觉自己一条手臂都已经麻掉。 “我是说这么晚了，大哥您一个人走夜路不大安全，想提醒您一声，要注意安全。”他咧着嘴，挤出一张笑脸。 “你们手里拿的又都是什么呀？”那十望向那几个人。 丢匕首的丢匕首，扔链子的扔链子，一群人高举双手，脸上是夸张的友善笑容。 “没有呀，什么也没有呀！” “这么晚了，别在街上乱转。”那十认真地对他们说，“荒芜城的夜很可怕的，指不定跑出个什么怪物来，吓人一跳！” 几人吓得一哆嗦，然后皱眉陪着笑脸点头：“就是，就是！” 那十一笑，转身而去。 “今天心情好。不收拾你们。”他嘴里念叨着。 几个混混吓得不敢乱动，等他走远后，才都长出了一口气，纷纷捡回了自己的家伙。 拿钢管那家伙比较尴尬，为找回面子，骂了一句：“算他跑得快……” 几人悻悻地离去，本以为这一夜没什么收获，但在一条小巷中，却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边走一边在喝着酒。 “这个……”拿匕首的那人一摆手，几个人立刻过去，将中年男人围住。 “大叔，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走，很不安全的。”没了家伙的那个家伙走上前去，笑容阴森，冲着中年男人龇牙。 中年男人慢慢抬起头，眼里带着血丝。 他喝了不少酒，一张嘴，便有一股浓烈的酒气喷出来。 “一个人走不安全，人多一起走就安全吗？”他问。 没家伙的家伙被熏得不轻，捂着鼻子后退：“这个酒鬼，这是喝了多少酒？！” “穿的可是真丝衣服呢！”拿链子的人眼睛放光。 “我来看看口袋里有多少钱吧。”没家伙的家伙凑上前去，向着中年男子的衣袋伸手。 中年男人摇晃着抬起手，那只手突然就如闪电一般来到没家伙的家伙面前，从他胸前掏出了什么东西，拿在眼前看了看，又随手丢掉：“不是金属啊……” 没家伙的家伙脸色苍白，僵立不动。 他的同伴一时惊奇，拿匕首的凑过去一看，立时吓得跌坐在地上：“心，心！” 没家伙的家伙倒了下去，胸膛处有一个大洞，有鲜血从中泊泊涌出。 方才中年男子随手一掏，竟然就突破了他的胸膛，掏出丢掉的正是他的心脏！ “怪……怪物啊！” 尖叫声响起，几个混混吓破了胆，转身要逃。 中年男人望着他们的背影，笑问：“你们的呢？是不是金属？” 巷中，一时鲜血横流。 第28章 未醉的酒鬼 回到家里，那十先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吃早饭时，他也是喜气洋洋。 “哥，你是捡到宝贝了？”那九问。 “差不多吧。”那十说。 “什么宝贝？”那九立时双眼放光。 “一会儿去银行吧。”那十对肖婷说。 “还需要钱？”肖婷有点惊讶。 “不，还钱。”那十笑笑。 “这么快？”肖婷和那九一起惊呼。 “就这么快。”那十很是得意。 “我吃饱了。”金甲少女站了起来，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那九注视着她进了屋，突然说：“一起住了这么久，天天也只能听她说这么一句话。对了，哥，你没问问她叫什么？” “别问。”那十担忧地叮嘱，“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那九嘟囔着打断了他的话。 饭后，那十背着口袋，和肖婷一起去银行把三百万又存了起来。 “你对古董有没有了解？”出来后，那十问肖婷。 “还好吧。”肖婷说，“你别信那些小铺子的古董商，他们多是骗子。古董这东西，没有一定实力可玩不起。” “陪我去看看吧。”那十说，“我自己乱转的话，在这种地方怕要处处受阻。” 肖婷笑了：“早就说让你买几套好衣服穿。” “为了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我还得费心打扮？那太不爽。”那十嘀咕。 “先去买衣服吧。”肖婷说。 那十却发现不远处正有一家古董店，于是拉着肖婷向那边去了。 古董店铺子不小，装饰古色古香中透着一股隐含的奢华，两人进去便有人迎了上来，肖婷说了句只是随便看看，那人便点头微笑，陪在一旁。 两人每到一件古董旁时，那人都会解释一番，说古董的历史与故事。 那十觉得自己也不买东西，却要别人陪着讲解，挺不好意思的，就直接问：“我想找一些银针，你这里有没有？” “银针？”对方一愣。 “很细很长，不是缝衣服的。”那十一边说一边比量。 那人摇头：“这种东西……没听说过。” 那十露出失望的神色，离开了古董店。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用？”肖婷好奇地问。 “让我的力量变得更强。”那十说。 “说起来……”肖婷说，“直到现在你都没腾出时间教我拳法呢。” “真不好意思。”那十笑，“不过反正也没收你学费。” “天天在我家免费吃住不算？”肖婷反问。 “是你非邀请我们去的。”那十说。 “说来说去都是你的理。”肖婷哼了一声。 “那边还有一家古董店！”那十拉过她的手，飞奔向前。 “站住！”有宪兵大呼小叫着跑过来，差点没拔刀相向。 “我家下人，下人！”肖婷急忙解释。 然后踹了那十两脚：“早跟你说过，我腿早好了，用不着你拉着！你看，有力不有力？” “有力，我的大小姐！”那十鞠躬哈腰陪笑脸。 宪兵这才松开刀柄走开了。 肖婷一脸得意，那十瞪眼不敢出声。 两人进了古董店，转了半天，又问起银针的事，对方一个劲摇头。 一路在黑岩区里转，走了大半天，逛了好多家古董店，都是一无所获。 最让那十泄气的不是没有银针，而是这些古董商根本都没听说过什么古董银针。 “这是干什么用的？” “是胸针？” “装饰品吗？” 古董商在那十面前反而变成了问题多多的白痴。 “这东西对你真的这么重要？”肖婷忍不住问。 “很重要啊。”那十感叹。 “咱们再转转。”肖婷想了想后说，“也许这种古董并不怎么值钱，所以这些大古董商都没有尝试去了解接触它。” “也对。”那十点头。 两人离开黑岩区，那十打开那张纸，按着马洪提供的线索一路找了下去。 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天黑时两人回了家，都是饥肠辘辘。 那九迎出来，不怀好意地打量两人，笑了起来：“这一出去就是一天，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 “说话怎么一点没有女孩子的样子？”那十责备。 “许你们做，不许人家说？霸道。”那九作鬼脸。 “我饿了。”金甲少女推开门走了出来，言简意赅。 “我去做饭。”肖婷急忙说。 “那九被你惯坏了。”那十皱眉。 “这还没结婚呢，就偏向小婷姐啦？”那九在厨房里大叫，“将来结了婚，还不知怎么虐待我呢！” “不要乱讲！”那十厉声说。 肖婷面色有点发红。 那九却不怕他，不一会儿从厨房里端出了吃的：“早做好了，怕凉，放在锅里来着。” “我早饿了。”金甲少女说。 那九白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吃白食的。” 吓得那十和肖婷急忙用咳嗽声掩盖。 金甲少女不以为意，直接到桌边坐好。 “脸可真不小。”那九皱眉嘀咕。 “你真是我祖宗。”那十把她拉到一边，刚要责备，那九就说了起来：“我知道！她是大人物，是超人，得罪不起！” “知道就好。”那十擦了把汗，认真地低声说：“咱们是真得罪不起她。你别看她现在这副样子，那天晚上……” “知道了知道了。”那九不耐烦地推开他。 那十叹了口气，看看围着餐桌坐定的这三位少女，突然觉得自己家里可真是热闹。 第二天一早起来，那十便出了门，继续寻找着纸上记录的那些古董商。 一家家古董店走过去，那十始终一无所获。 心灰意冷下，有些无聊，找了家小饭店进去，点了两个菜，要了一瓶酒，借酒浇愁。 正喝着，见有个戴白手套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拿着个银色的扁酒瓶，一边走一边喝，步子微有些摇晃。 店里没有空位了，中年男人不等服务生说话，就自己走到那十面前，指了指他对面：“有人？” “没。”那十摇头。 “好。”中年男人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拍着桌子叫服务生。 “您要点什么？”服务生急忙追了过来，躬身微笑。 “牛肉，三分熟。”中年男人说。 那十不理对方，自己慢慢吃菜喝酒。 “喝闷酒？”中年男人看着他问。 “算是吧。”那十点头。 “伤身啊。”中年男人摇头。 “来。”他说，“咱们两个一起喝，就不算是闷酒了。” “那算什么酒？”那十问。 “萍水相逢有缘酒。”中年男人笑笑。 那十也笑：“好啊。” 他抬手，举杯：“敬萍水相逢。” 中年男人举瓶：“敬有缘。” 两人一同喝了一口，中年男人打了个酒嗝，浓烈的酒味熏得那十一皱眉。 “您之前没少喝啊。”他说。 “不多。”中年男人笑，“让我算算……从早上到现在……也只是二十几瓶吧。” “二十几瓶？可真不少。”那十感叹。“这样烈的酒，您竟然没醉倒，真是好酒量。” 中年男人笑了，拍着桌子说：“好眼力！他们就不cd说我喝醉了。” “这哪里算是醉？”那十摇头。 他用之做对比的，却是“二十几瓶”这一数字。的确，喝了二十几瓶酒之后走路只是微摇，还能正常和别人说话交流，确实不能算是醉了。 中年男人冲他竖起大拇指，然后低声说：“告诉你个秘密，我之所以一天到晚酒不离身，并不是贪杯。我是越喝酒越厉害！” 说最后一句时，还故意挑了挑眉毛，一脸得意的笑容。 他表情这么暧昧生动，那十自然是想到了“那方面”上去，于是一笑，点了点头，一脸心领神会的样子，举起杯：“敬越喝酒越厉害的人！” 中年男人大笑：“好好好！” 没多久，服务生将三分熟的牛排送了上来。中年男人放下酒瓶，拿起刀子在牛肉上划了一刀，立时皱眉：“服务生，你自己看，这是什么？” “牛肉啊？”服务生答。 “屁！”中年男人大怒，一拍桌子：“三分熟的鲜牛肉，外面是棕色的，一刀下去，里面是粉色，最里面是鲜肉本色，还要有血渗出来才对。你自己看，这是什么东西？拿冷冻的牛肉来骗我是不是？” 服务生听得怔住。 老实说，他都不大懂这些，也不知客人说的是对是错。 那十冲服务生摆了摆手：“你忙去吧。” 然后对中年男人说：“大叔，这就是你不对了。” “我怎么不对？”中年男人冲他瞪眼，“他用冷冻牛肉来骗我，难道他还对了？” 那十认真地说：“餐馆与餐馆不尽相同，就像人与人不尽相同一样。这里只是一家小餐馆，胜在价格便宜，而不是食材新鲜味道一流厨艺高超。您入普通的餐馆，却提上等餐厅的要求，自然是您不对。” 中年男人大感兴趣，问：“那怎么挑毛病才算对？” “如果他们的食物不卫生，或者是上错了菜，又或者是味道差，您拍桌子骂人就没毛病。”那十说。 “这样啊。”中年男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用刀切下一小块尝了尝，微微一笑：“味道还算可以，勉强能吃。” 然后一拍桌子：“服务生！” 服务生吓得急忙跑过来。 “你这冷冻牛肉冻了几年了！？”中年男人厉声质问，“这口感简直差到了下水道里！你这样——把饭钱给我免了，我就不追究了！” 服务生慢慢收起了惶恐的表情，冷冷说道：“您想吃霸王餐就直说，别老拍桌子。拍坏了，怕您赔不起。” 说着往外走。 “干什么去？”中年男人质问。 “上街，看看有没有宪兵。”服务生答。 “别。”那十笑笑，对中年男人说：“您这顿饭我请。您别乱挑毛病了。” “真的？” “真的。” “服务生！再来一份鹅肝，一份沙拉！” “……听他的，我请。”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服务生嘀咕着走了。 中年男人看着那十，不住点头微笑：“好小子，男人就应该豪爽。你这么大方好客，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正在这时，街上一阵骚动，那十好奇，把头探出窗外看了看。 只见周身被铁甲包围，背后还有两条铁臂低垂的一个改造人，正大步走在街上，引来无数路人的惊呼称赞与关注。 第29章 另一个世界 当那十看到那人时，那人也看到了他。 刹那间，四臂人露出兴奋的表情，向着餐馆飞奔而来。 他如一阵风，疾行而至，竟然直接撞破墙壁冲入餐馆。 餐馆内尖叫声四起，有人被撞飞出去，有人被飞落的砖石砸倒。 “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他冷笑着，向着那十这边猛扑过来。 那十一时惊慌。 只不过是在人群之中看了你一眼，我就惹上这么大麻烦吗？ 那十已经完成了炼体三段，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但他明白，在四臂人又或金甲少女这样的存在面前，自己还只是个渣渣。 跑？ 他相信自己一定跑不过这个可以一蹦二十几米高的家伙。 要战斗吗？ 打得过吗？ 正在他迟疑不知如何选择时，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阴魂不散啊。”他嘟囔了一句，就突然向着四臂人冲去。 四臂人看到中年男人时大吃了一惊，但眼里随即放射出兴奋的光，四条手臂几乎同时舞起，化成了一片缭乱的影，将中年男人笼罩在这乱影之中。 中年男人的目光变得极为犀利，他突然张口嘴，一道烈焰便自他口冲喷出，化成一个大火球，瞬间将四臂人包围其中。 那十瞪大了眼睛。 他终于明白中年男人说的喝得越多越厉害是什么意思了。 四臂人惨叫一声，踉跄后退，四臂之影动荡，却不曾停息。 中年男人在那乱影之中，迈着仿佛醉酒一般踉跄的步子摇晃了起来，这摇晃的步法带着他快速来到四臂人近处。 他抬起手，以手为刀向前刺去，直接刺穿了四臂人那坚实的胸甲，透入对方胸膛之中，一把抓出一件东西。 四臂人踉跄后退，撞在餐馆的大橱柜上，一时，玻璃破碎，柜子崩散，墙壁被撞塌半边。 他倒在那一片凌乱之中，挣扎着想起来，但在短短几秒之后，便瘫了下来，再不能动了。 中年男人看着手中的东西，露出笑容。 “金属的。”他自语着，然后突然用力一握。 他手中那颗金属心脏，便被他握成了一团破烂。 那十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脑子里有些乱。 四臂人的厉害，他曾亲眼见过，在他看来，那就是超人。然而此时这强悍的超人，却像是一只不起眼的小蚂蚁，连碰都还没碰到中年男人一下，就这么死了。 那十不敢相信，中年男人的那只手竟然那么坚硬锋利，可以像切豆腐一样切开重甲。 但眼前事不是幻觉。 他怔怔地看着中年男人的手，突然发现那并不是普通人的手。 白手套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只是普通的手套，因此在这一刺之下，已然破损，露出了里面的金属手掌。 中年男人很快放下了手，用长袖遮挡了那手套破损处。 他转过身，冲那十一笑：“不好意思，不能赔你继续喝几杯了。” “没……没关系。”那十机械地摇了摇头。 餐馆里的人早已吓呆，一个个躲在各个角落里。 方才招待中年男人的那个服务生全身颤抖，躲在柱后牙齿打战。 中年男人摇晃着走出餐馆，很快消失在人海之中。 那十也急忙顺着破洞离开了这里。 这算是吃了顿霸王餐吧？ 他心里嘀咕。 此时他已无心再去寻找银针，只想赶快回家。 他们都是谁？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荒芜城中？ 那十心中充满疑问，但乱猜也猜不出答案。他回到家里，看到金甲少女仍站在窗前，注视着外面，心中一震。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那九见那十回来，张口就问。 “嗯。”那十随便应了一声，过去敲响了金甲少女房间的门。 里面没有回应，那十又敲了几下，然后说：“你不出声，我就进来了。” 还是没有回应，于是那十推门走了进去。 金甲少女从窗前转过身，看着他，目光中有询问之色，但嘴上却没说什么。 “我今天碰到那个四臂人了。”那十说。 金甲少女有些疑惑，但很快明白了那十说的是谁，于是问：“他在哪里？” “他死了。”那十说，“我在餐馆里碰见了一个很能喝酒还会喷火的中年男人，他只用一招就掏出了四臂人的心脏。” 金甲少女的眼神微有变化，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她转过身去。 “他是谁？你又是谁？你们是谁？”那十问。 “你曾说过，我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金甲少女说，“异界的事，不要多问，与你无关。” “可你们侵入了我的世界。”那十说。 “你小心躲着就好。”金甲少女说。 “我只想知道你们会做些什么。”那十说。 “小心地活着吧。”金甲少女答。 这回答让那十的心情有些沉重。 出了金甲少女的房间，那十在客厅中坐下，喝了一杯水。 “没事吧哥？”那九过来问。 那十摇了摇头，然后回到房间里换了一身衣服，对那九说：“我还要出去。” 说着推门而出。 “神神秘秘的……”那九看着他的背影嘀咕，然后又忙自己的家务去了。 那十走在街上，脑子里还在浮现方才的一幕。 他曾以为，四臂人和金甲少女已经是改造人中顶级的存在，现在才知道，他们之上还有更强大可怕的存在。 一道火焰，一掌前刺。 只是两招，中年男人就轻易杀死了那个可怕的超人。 强者的世界，真是不可思议。 那十无法猜测他们来此的目的，也不知接下来荒芜城中会发生什么事。 但他知道自己应该抓紧时间做些什么。 变强！ 要尽快变强！ 他知道惊恐或猜测都对前途无益，自己唯一能把握的，便只有自己。 那么便不断向上吧。 只要变得更强大，不管这世界如何变化，不管身周会有多少不测渐至，自己便都可以应付。 他一家家地寻找着古董铺子，寻找着那似乎无人知晓的银针。 经过那条街时，他看到许多宪兵。 那家餐馆已经被封锁，持枪的宪兵围住餐馆，警惕地望向四周。 那十匆匆而过，没有谁注意他。 也许是今天这离奇惊人的遭遇给他带来了好运，在某个街角不起眼的小铺子里，他竟然发现了银针的线索。 铺子的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客人进门，他爱理不理，只在那里擦他的破茶壶。 那十本没抱什么希望，随口问了一句，老头子却抬起头。 “这种东西是古代医生治病的工具，现在很少人知道了。”他说。 那十眼前一亮：“您知道？” 老头子点头：“不仅仅是知道。” 那十急忙摆出恭敬的笑脸：“老先生，我很喜欢这种东西，您要是有的话，我可以出高价。” 老头子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高不高价倒没什么，不过我有些麻烦事，你要是能帮忙，白给你都成。” 那十双眼放光：“您说！” “你认不认识什么拳手？”老头子问，然后说：“如果你能介绍我认识几个拳手，让他们答应教我小孙子拳法，一切都好说。” 那十看着老头子，笑得呼呼哈哈。 吓了老头子一跳：“有病啊？” 那十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老先生，我就是拳手。” “你？”老头子瞪了他半天，气呼呼地说：“闲着没事拿我寻开心来了是不是？看你瘦不拉叽的样子，哪里像是拳手？” “人不可貌相……”那十解释。 “滚滚滚！”老头子气愤挥手，“闲着没事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正说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健壮少年推门进屋，那十回头一看，发觉少年与老头子有几分相似，而且特意穿了一件印着巨大拳头的运动衫。 估计老头子说的就是这孙子。 “我回来了。”少年也不看老头子，随口说了一声，往里面就走。 “我真是拳手。”那十故意高声对老头子说。 少年一怔，停下脚步向那十望来，打量了一番后摇了摇头，不屑地一笑：“拳手？” 继续往他的里屋走去。 “你想让我怎么证明？”那十问老头子。 老头子看了看孙子，又看了看那十，一笑：“好办。小俊啊，你来试试他？” 少年停下，轻蔑地看着那十，说：“爷，别听他瞎吹。哪有体格这么单薄的拳手？肯定又是来骗钱的。” “少年。”那十转过身，皱着眉，一脸的老气横秋：“人不可貌相啊！你以为长了一身腱子肉就是拳手了？” 少年胸口的肌肉跳了跳，愤怒地瞪着那十：“你讽刺我？” 那十笑容淡然：“不，是嘲笑你。” 少年大怒：“你找死！” 说着就冲了过来。 “到外面打去！”老头子急忙护住破茶壶，然后冲那十说：“这可是你自找的，打坏了我可不赔！” “我如果赢了，怎么说？”那十问。 “到时再说！”老头子指着门外。 那十一点头，推门而出。 门前街上，那十和少年相对站定，少年举起胳膊，微一用力，两个肉疙瘩就隆了起来。 那十只是笑。 “我不喜欢你的笑脸。”少年说，“所以我会让你破相。” “前提是你得有那个能耐。”那十说。 少年冷笑，突然冲了过来，一脚撩阴。 用不用这么狠啊？无冤无仇的，上来就断人子孙根？ 而且你小子挺阴险啊，嘴上说着让我破相，动起手来却是招呼下三路。 不厚道。 那十抬脚，一脚把少年踢倒在地。 少年摔了个眼冒金星，愣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的。 第30章 市井传说 “怎么样？”那十问。 少年爬了起来，晃晃脑袋，一脸愤怒：“你使了什么诈？” 那十心里很不高兴。 明明是你在使诈吧？ “再来！”少年大吼一声，冲上来就是两拳。 那十轻松闪过，一侧身，脚下一勾，只知向前猛冲的少年就摔了个狗吃屎。 鼻血长流的少年站了起来，一脸不服：“我自己摔的，不算！” “再来。”那十冲他勾勾手指。 少年不住猛冲，然后一次次摔倒，却不知自己是怎么倒下的。 如此这般，没多久，这小子就再爬不起来了，躺在地上呼呼喘气。 “服不服？”那十问。 “不服！”少年叫，“是我自己摔的，我没败！” 那十摇了摇头，走进古董铺。 “怎么，没打？”老头子上下打量他，见他身上没伤，有些诧异。 “给你孙子点钱吧。”那十说。 老头子一脸不解。 “他好去治伤。”那十说。 老头子一怔，急忙跑出去，接着外面就是一阵大呼小叫。 那十背着手，从容地在铺子里踱步，欣赏那些他其实根本看不懂的古董。 不一会儿，老头子皱眉进了屋，冲着那十瞪眼。 “是你让我跟他打的。”那十一脸无辜。 “他找他的狐朋狗友去了。”老头子说。“年轻人，你最好小心些，这次被打伤的话，我可真不负责。” “如果我打了他们呢？”那十问。 老头子冷笑：“少吹牛。” 那十凑过来，问：“我的本事你孙子见证过了，怎么样，够格教他打拳吧？” “这些事，我不懂。”老头子说，“等我孙子亲口认了再说吧。” 那十心里一阵气。 这对祖孙倒真不愧是祖孙，一个熊德性，不认账。 没多久，门被推门，少年瞪眼走了进来，冲那十叫：“有没有胆子出来？” “走。”那十一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铺子，绕到铺子后面的空地上。 空地上站着三个人，年纪都不大，但都比那十大。 三个人都极是雄壮，一个个肌肉隆起，不用发力就把衣服撑得鼓鼓囊囊的。 “听说你挺能打？”最高最壮的一个沉着嗓子问那十，故作老气横秋状。 “还好吧。”那十说。 “你打了我们的兄弟。”另一个说。 “那是他爷爷让的。” “你还使诈！” “那是这孙子放屁。” 少年大怒，没等发作，最高最壮那个一抬手：“啰嗦这些没用。你，上。” 三人中的一个舒展了一下胳膊，朝那十走去，冷笑道：“小子，我给你整整骨。” 说着突然伸手抓来。 那十站着不动，一脚踢在这家伙小肚子上，壮实的年轻人一个小腾空，像蛤蟆一样扑在地上，疼得冷汗直冒，站不起来。 那两个家伙一怔。 “下一个是谁？”那十望向两人。 “一起上！”最高最壮的那个大叫。 两人一起冲了上来，那十仍是不动，抬脚横扫踢在最先一个的膝弯，踢得那家伙身子一歪半跪在地，一侧身让开另一人的拳头，反手一拳砸在对方脖子侧面。 他没怎么发力，但对方也承受不住，歪着脖子踉跄着，被最先倒地的那家伙身体一绊，也摔在那里。 那十望向半跪着的那个，那人吓得急忙抱住脑袋，叫：“我都倒下了你不能出手了！” “我跟你玩过家家呢？”那十白了他一眼，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他侧头看着少年，问：“还服不服？” 少年完全看傻了眼，一时张着嘴说不出话。 “你别得意。”歪着脖子的家伙爬了起来，身子还在打晃，如同在走醉步一般。 “有种你等着，我找我大哥来！”他叫嚣。 “我等着。”那十点头，走到一边，在一堆破砖上坐了下来，悠闲地哼着歌。 三人互相搀扶站了起来，少年要帮忙，被其中一个踢了一脚。 三人相扶而去，少年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那十朝他勾了勾手，他犹豫一下，走了过来。 “叫什么？”那十问。 “布……布俊。”少年答。 “是不俊。”那十笑。 “那些真是你朋友？”他问布俊。 布俊摇头：“不……不算是。我是他们小弟，给他们跑跑腿，买买东西什么的……” “勒索你啊？”那十恍然。 布俊脸色一红：“也不是。小弟孝敬大哥，不是应该的吗？” “我给你当大哥如何？”那十问。 “这个……”布俊扭捏半天，说：“他们上面还有大哥，很厉害的，是真正的拳手。” “哪有那么多真正的拳手。”那十笑。 “真的！”布俊说，“他们大哥是打地下黑拳的，可有名了，还和一拳小子交过手，连一拳小子都说他很不错呢！” 那十差点从砖头堆上出溜下去。 “一拳小子？”他问。 “是啊！”布俊双眼放光，“你一定听过吧？” “没。”那十摇头。 “一拳小子你都没听过？”布俊皱眉，“你是不是拳手啊？” “拳手就得知道他？”那十问。 “当然！”布俊提起一拳小子，一脸的崇拜，“那可是咱们荒芜城地下世界的骄傲！不论和谁交手，他都只用一拳。一拳啊！那些强大的拳手根本没机会见他第二拳！就算是地下格斗界的王者暴拳，一样也只能饮恨在他的拳下。” “你挺崇拜他？”那十问。 “当然！”布俊点头。 “也不算什么吧。”那十说，“听说他后来不是输了？” 布俊的神色一下黯淡。 “他只输过一次！”半晌后他想出了说词，激动地说：“胜了那么多次，只输了一次，怎么能算是失败？而且许多人都说，那次只是一拳小子不在状态，又有点轻敌大意，所以才被对方偷袭成功而已。他早晚是要回来，重夺王位的！” 那十一顿笑：还重夺王位？ “你笑什么！？”布俊大怒，“他是我心中偶像，你敢笑他，我和你势不两立！” “好，我不笑。”那十收起笑容，一脸严肃。 布俊冷哼：“我劝你快跑吧！不然等他们的大哥来了，你不死也得变残废！” 正在这时，先前三人中的两个先跑了过来，一左一右看住那十。 “什么意思？”那十问。 “怕你害怕再跑掉。”其中一个说。 “跑？”那十笑。“我还以为你们是找个借口就此跑了呢。” “我们会跑？”一个说，“开什么玩笑！我们大哥这就过来，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我们大哥是地下世界有名的拳手，曾经和一拳小子打过的人物！”一个说。 “听起来好像挺厉害啊。”那十说。 “你现在最好仔细想清楚，一会儿怎么向我大哥求饶！”一个冷笑。 “你死定了。求神保佑吧。”一个阴笑。 那十望向远处，充耳不闻他们的乱叫，耐心等待着。 没多久，最高最壮的那个年轻人引着一个壮汉走来。 壮汉极是健壮，与他相比，这几个健壮的年轻人根本就不够看。 那十打量这人，隐约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那人走过来，瞪着布俊，问：“就是你？” “不是他，是他！”引路人急忙指向那十。 “什么？”壮汉瞪大眼睛盯着那十，上下打量一遍，大笑道：“这么个豆芽菜，也能把你们打倒？你们也太菜了！” 说着大步向前，瞪着那十，说：“小子，道歉，赔医药费，我也许就可以不动手。” “对，赔医药费！”旁边人跟着叫，“不然就打死你！” “我们伤得可重了，你至少得赔个几百……不，几千医药费来！” “害怕了就赶快拿钱，拿晚了打断你一条胳膊，再晚打断一条腿！” 那十看着壮汉，不理那些小子的叫嚣，问：“听说你跟一拳小子打过？” 壮汉听着他的声音，有点疑惑。 他上下打量那十，突然一把抓过最高最壮的年轻人，将他上衣一把撕碎。 年轻人吓得面无人色，捂住胸口惊叫：“大哥，你这是……” 壮汉没理他，把那衣服撕下一条，又撕出两个洞，递给那十：“兄弟，麻烦你戴一下让我看看成不？” 语气已经没先前强硬了。 那十一笑，接过戴在脸上，抬头看着他，说：“我看你有些眼熟啊。” 壮汉立时打了个机灵。 “大哥，收拾他啊！”赤着上身的小子在一旁催促。 “我收拾你大爷！”壮汉咆哮着，一把将那小子抓过来，啪地一个耳光抽得那小子原地转了三圈。 “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壮汉暴叫着，把那两个小子也抓了过来，一人抽了一个耳光。 三人像陀螺一样转着。 布俊看得目瞪口呆，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壮汉脸上堆笑，走到那十面前，躬着身子说：“一……” 那十抬食指在嘴唇上一竖：“别乱叫。” “是是是。”壮汉立时明白，“大哥，这三个狗东西竟然招惹您，真是找死。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收拾他们。” 那十一指布俊：“他们三个老欺负他，怎么办？” “狗东西！”壮汉大怒，过去又是一人一巴掌，把旋转的三人抽停下，然后一个个揪着头发丢到布俊面前，指着布俊叫道：“你们三个狗东西记住，他今后就是你们的大哥！敢对大哥不敬，老子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三人眼冒着金星看着布俊，一时都傻了眼。 布俊傻眼得比他们还厉害。 第31章 银针在手 “叫大哥！”壮汉怒吼。 三个人乖乖的低头弯腰，冲着布俊叫了一声大哥。 “兄弟，怎么样？”壮汉一脸媚笑地问布俊。 “这个……” “不满意我再揍他们！” “不……不用了！”布俊急忙摆手。 “今后他们敢对你不敬，只管来找我，我收拾他们！”壮汉笑着报上了地址。 “好……”布俊哆嗦着点头。 壮汉又跑到那十面前，笑问：“大哥，您看这事处理得怎么样？” “挺好。”那十点头。 “你们三个，还不快滚！”壮汉冲那三个暴叫。 吓得三人急忙飞奔跑远。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布俊一脸怔怔地看着那十问。 那十一笑，望向壮汉。 壮汉立时会意，指着那十说：“小子，你还不知道大哥的身份？告诉你，这就是名震咱们整个荒芜城地下格斗世界的第一拳手，堂堂拳皇，一拳小子大哥！” 布俊吓得一个哆嗦，差点跪下。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壮汉冲布俊笑。 “没什么事了，多谢。”那十冲壮汉摆摆手。 壮汉会意，但又忍不住凑过来低声问：“一拳大哥，最后那场委屈您了。您不打算什么时候再把这面子抢回来吗？” “这种面子要不要所无谓。”那十说，“那也不是我想要混迹的世界。不过是当时手头缺钱，赚几个钱花而已。” “大哥是胸有大志的人啊！”壮汉感叹，又说了几句好话后，告辞去了。 布俊看着那十，那十看着他。 半晌后，布俊咽了口口水，拘谨地走过来行了个礼：“一……一拳大哥！” 那十点头，问：“现在服不服？” “服！”布俊激动起来，“当然服！我刚才就跟您说了，您是我的偶像！” “偶像问你点事，你不会说谎吧？”那十问。 布俊急忙点头：“您问！” “你家里有没有古董银针？”那十问，“大致这样……” 他随后掰碎了一块砖，用尖角在地上画。 却不知这不经意的举动，看得布俊一阵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偶像果然是偶像！ 这么结实的砖头，在他手里简直就像块饼干似的！ 厉害！太厉害了！ “看这里！”那十跺跺地面。 布俊急忙仔细看，看了半天直皱眉：“好像没见过。” “你爷爷骗我？”那十瞪眼。 布俊一阵紧张，说：“您别急，我去问我爷爷！” “走。”那十点头，跟着布俊到前面进了屋。 “爷！”布俊过去，吵着问：“您是不是说咱们家里有银针？我怎么没见过？你是不是骗人？” 老头子见那十啥事也没有，一时有点发怔，布俊吵着他要银针，他急忙摆手：“别闹别闹，这个倒真是有……” “那快拿出来啊！”布俊大叫。 “等等！”老头子看着那十，“你小子……真是拳手？” “什么小子！？”布俊急了，“人家是荒芜城里都有名的拳手，你别乱叫！” 老头子吃了一惊，那十冲他嘿嘿一笑：“老爷子，银针呢？” “银针嘛，有倒是有。”老头子咳嗽一声，开始拿架子。 “在哪里？”布俊急忙问。 “没你的事。”老头子将他推开，冲那十笑：“这些东西可是古董中的古董，宝贝中的宝贝……” 那十皱眉：“你先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要是能给布俊介绍拳手……”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老头子老神在在地念叨着古语。 不带这么玩的吧？ 那十有种被人涮了的感觉。 “你这里有多少？”他压着火气问。 老头子伸出一只手掌：“五枚。” “只五枚？” “你还想要多少？五枚很多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大白菜？这可是古董、古董！价值连城！” “到底多少钱？” “这个得容我再想想。” 那十瞪着老头子，老头子悠闲自得地擦茶壶。 真是人老奸马老猾啊！ 这老家贼！ 那十气哼哼地离开了古董铺，留下布俊在那里跟老头子磨叽发脾气。 回到家时，天也快黑了，肖婷出去学射击也回来了，正和那九一起张罗晚饭。 金甲少女推门而出，张口就是那句：“我饿了。” “死要饭的！”那九在厨房里嘟囔。 肖婷吓得急忙捂她嘴。 “怕什么？”那九不以为意，“你们不在家时，我骂得比这狠。” 金甲少女走到餐桌前坐下，看了那十一眼，问：“心情不好？” “嗯。”那十应了一声，也坐了下来，“遇见了一个可恶的奸商。” 金甲少女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在那里呆坐着，那十看看她，见她没有聊天的兴趣，知道她只是随口一问，就没再往下说。 不久肖婷和那九端来饭菜，几人边吃边聊，那十说起今天古董铺的遭遇，肖婷说：“你不应该这么着急。古董商人就是这样，你越着急，他越不急，等着不断往上抬价。” “真是奸商。”那九嘀咕。 “他们这一行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肖婷说。 “我可跟他耗不起。”那十皱眉。 “你不说他那个孙子挺听你话的吗？”那九说。 “还好。”那十点头。 “让他偷出来给你！”那九说。 “你这想法很是有创意啊。”那十皱眉。“跟谁学的？” “你呗。”那九指着他。那十一阵无语。 “管他怎样，有用就好。”那九说，“到时你教他孙子几招拳法，就当银针是学费了。” “也好。”那十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那十来到古董店前等着，不久见布俊出来，便隔着街向他招手。布俊见到他，立时满面喜色，急忙跑了过来。 “昨天我跟我爷爷吵了一架……”他说。 那十摆手：“交给你件事，能做好吗？” “能！”布俊立正敬礼。 “打听好银针的事，然后把它给我偷出来。”那十说。 “保证完成任务！”布俊答应得极是痛快。 “明天这个时候我来取。”那十说完，转身而去。 “一……”布俊刚想叫“一拳大哥”，但想到那十不想被别人知道这事，就急忙追上去，谨慎地问：“偶像，您能教我打拳吗？” “可以教你几招。”那十点头。 布俊一脸欣喜，敬礼后跑了。 第二天一早，那十早早过来，等了许久，才见这小子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他向布俊招手，布俊急忙跑了过来，将一个筷子盒般的小木盒递给那十：“都在这里了。” 那十打开一看，只见有五枚细长银针整齐地排列在盒子里，正是武道总述上画的那种刺穴银针。 “太好了！”他拍拍布俊的头，“小子干得不错！” “什么时候能教我打拳？”布俊一脸兴奋。 “现在。”那十说。 将布俊带到古董铺后面的空地，教了他一些站桩的技巧，不想这小子却不识货，一脸不满意地嘟囔说学拳为啥却要傻站着。 那十自然也没打算教他什么系统的拳法，干脆投其所好，教他如何出拳踢腿，又陪他练了一会儿。 习武这种事，只有在真正的对抗中进行才有成效，有那十陪他练，他自然能找到进步的感觉，练了两个小时，极是兴奋。 跟他分手后，那十回到家里，在房间里拿着银针看了又看。 这东西扎进身体里，不会出血？ 一定很痛吧？ 那十犹豫了片刻，终还是没有勇气直接扎自己。 武道总述里讲得明白，许多穴位很是关键，如果搞不好一通乱扎，可能不但不会打通经络，还会自伤其身，到时再落下什么毛病，得不偿失。 得找人在他们身上试验试验。 那十琢磨。 找什么人呢？ 这是件令人发愁的事。 突然间，他想起了不久前夜里的遭遇。 铁渣街也好，金砂区其他地方也好，一到夜里，就有某一类人四处流窜，挑选喝醉的人或是落单的人下手。 就是他们了！ 那十早就干惯了黑吃黑的事，现在不过是捡回老本行，轻车熟路。 入夜后，那十出了门，专挑那些黑暗的小巷转，结果一无所获。 这些抢劫犯都怎么了？ 这是停业整顿呢还是怎么着？ 转了一个小时，别说抢劫的，就连个小偷也没遇上，这让那十心里十分郁闷。 金砂区的歹徒们集体学好了吗？ 他很郁闷地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去星光区。 那里是赌徒的天下，输光了钱走投无路的家伙们，往往会铤而走险，临时转职为小偷或强盗。 想找这类人收拾，并不难。 一路来到星光区，他特意去买了一瓶劣酒，用酒漱口后，呼吸间就带上了酒气。 在街上一路晃悠着，又假装到小巷中呕吐，结果真引来了两个歹徒。 两人拿着匕首，刚把那十逼入小巷深处，便被那十一脚一个踢倒在地，疼得捂着小肚子吸凉气。 “疼得厉害吧？”那十关切地问。 “疼……疼……”被问的那个流着泪点头。 “我给你治治？”那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人疑惑地看着那十，接着就见这家伙从怀里掏出个盒子，从盒子里拔出一根很长很细的银针。 不片刻后，惨叫声就在小巷中响起。 这声音，被淹没于主街上喧闹的歌声与赌场中的乐曲里。 “乱叫什么？难道扎得不对？这不是很对嘛，中府穴不就是这里……哎哟，抱歉，可能扎偏了几厘米……” “咦？针刺伏兔穴应该不是这种反应啊？哟，弄错了弄错了，太向上了，不好意思啊……” 两个歹徒蜷缩在地上，被这个虐待狂折磨得凄惨无比，生不如死。 第32章 猎魔工会 第一夜的尝试，让那十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银针刺穴是个高深的技巧，可比炼体难得多。 拿自己的身体练习认穴，绝对是脑子进水的表现，拿别人来练手，真是个好主意！ 那十自己暗赞了自己好几遍。 白天时候，又跑去教了布俊些拳脚，问起他爷爷的事，布俊咧着嘴乐，说老头子跟他发了一夜的火，现在气得正在床上躺着，铺子也没开门。 “你问问他想要多少钱，我给。”那十说。“你偶像不是没钱的人。” “这是我孝敬您的，哪里能要钱？”布俊小嘴极甜。 在这里耗了两个小时，转眼也就差不多中午了。那十回家跟妹妹和金甲少女一起吃了午饭，下午没出门，躺在床上琢磨着银针刺穴的事。 他试着用银针扎了自己几个穴位，因为有了昨夜的经验，所以没有出错，但还是疼。 他龇牙咧嘴，心说：走捷径这东西快是快，但老实说，可比一步步练要苦得多。 到了晚上，再度出门，潜伏于夜色之中勾引着猎物。 天底下的坏人太多了，没几分钟就有几个抢劫犯又落到了他的手里，被他拖到偏僻无人处好一通扎针。 几个人被扎得欲哭无泪，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打着哆嗦求他：“大哥，我好歹是条硬汉，要不您就直接给我一个痛快吧。” “要痛快？好，扎这里应该会很痛快。” “妈呀！大哥，光是痛，没有快呀！” “大哥，你放过我吧，我口袋里的钱都给你。” “你大哥我不缺钱。” “大哥，你缺啥跟我说一声呗？我能给的都给你。” “你可真是好人，好，那你让我多扎几下就好。” “大哥别扎了，痒，痒死了！” “痒？痒就对了。咦？痒到要死似乎不大对。嗯，这么扎可能能解痒，你别急着死，我给你治……” “大哥你还是杀了我吧，用我的刀就好，我的刀快……” …… 一夜辛苦，那十又有了不小的收获。 但离能在自己身上试针的程度，还差了不少。武道总述中记载的人体穴位有七百多个，光是认准这些穴位，就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白天时候，那十上午去教布俊打拳，下午在家呼吸吐纳练内功，晚上则跑出去害人。 一连几天，布俊的拳法进步越来越大，那十的针法进步也是飞快。 这俩人天天都是拿活人练习，一个是面对高手不用怕误伤招招可全力出手，一个是面对不相识的歹徒不用心疼对方针针想怎么扎就怎么扎，再笨的人进步也慢不了。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那十的针法越来越得心应手，自觉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完成针法的“修炼”了。 这天晚上，照常出门，引出三个劫匪后全都打倒，然后拖到了僻静处。 “今天要练一点之前没练过的。”他呵呵笑着说。 “暗夜狂魔，终于抓到你了！” 突然间一声厉喝，把那十吓了一跳。 接着，无数灯光从四面八方射来，晃得那十直皱眉。 几十个人从黑暗中涌了出来，占据四方，将那十团团包围。 屋顶四处，都有人举着煤油大灯，对准那十。 还有两辆车开了过来，用车上的煤油大灯照着暗巷，一时间，四周如同白昼。 那十皱眉望去，发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 那些人都是曾被他用来试针的劫匪。此时，这些人一个个咬牙切齿，仿佛见到了杀父仇人，一个个拎着砍刀，抓着匕首，提着大棍，对那十虎视眈眈。 “哟，人不少嘛。”那十手搭眼罩，微微一笑。 “暗夜狂魔，今天就是你的末日！”有人大喝一声。 那是一个络腮胡大汉，穿着一件大貂皮衣，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金链子，身形如熊。 “阁下是什么人？”那十问。 “猎魔工会会长，熊奇！”对方答。 还真是熊。 那十乐了。 “猎魔工会是个什么组织？”他满心好奇地问。 他只听闻过魔法工会，这个猎魔工会的名头却向来没听过。 “就是狩猎你这暗夜狂魔的工会！”熊奇叫道。 “我？”那十怔怔指着自己的鼻子，“暗夜狂魔？” “可不就是你！”无数人愤怒地大吼着。 “兄弟们，今夜，我们终于可以报仇了！”有人流着泪大叫。 “必要手刃此贼，方解我心头之恨！” “暗夜狂魔应该被千刀万剐！” “不，千刀万剐也难偿还我们的痛苦，应该把他剁成肉酱！” 那十一脸诧异：至于这么恨我吗？还剁成肉酱……你敢吃啊？ “各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一脸真诚地解释，“我其实只是看出你们身上有隐疾，因此想用我微末的一点医术，来为大家驱走病魔，带来健康与幸福……” “别放屁了！” “你这混账东西，可害苦我们了！” “如果不是熊奇大哥将我们团结起来，结成工会，我们日后还会再受你的害！” “今天就是你的末日，暗夜狂魔，去死吧！” 人们一通大呼小叫。 “熊奇是吧？”那十望向那个络腮胡子。 “是。”熊奇缓缓点头，挺着胸，双手叠放在腹部，一副黑帮教父的作派。 “我看你病得也不轻。”那十认真地说，“正巧我刚学了一套古传的银针刺穴疗法，来来来，我给你治治？” “打死他！”熊奇厉喝一声。 “上啊！” 几十人狂呼乱叫着，挥舞着手里的家伙向那十冲了过来。 小巷里一时乱成一团。 十几分钟之后，熊奇带着大家跪在那十面前，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最真诚的笑容，五大三粗的熊奇甚至眨巴着眼睛，装出一副可爱状，细声细气地说：“大哥，早知道您是好人的话，我们哪里会抗拒呢？您说个地方，我们排着队过去让您给我们治病，也省得劳动您老人家大驾……” 那十坐在一辆蒸汽机车盖子上，目光扫过这几十个绵羊一样的凶徒。 “承认自己有病了？”他问。 “有病，是有病！” “病得还不轻呢！” “多亏上次大哥您帮我治过，现在好多了。” “小弟一直感激涕零，想要报复……不不不，是报答，却苦于找不到大哥，只好出此下策，跟着他们一起，只求能见大哥一面，当面道谢……” 那十乐得岔了气：“就你这番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不信？” 那人一脸尴尬。 “大哥，要不……您给我治治？”熊奇艰难地开口。 他不是贱皮子，实是被打怕了，只怕自己这个领头的会被暗夜狂魔干掉，干脆来一招苦肉计，自我牺牲以讨好对方。 那十打量他那张脸。 右眼肿成大包，眼睛变成一条缝，鼻子歪在一旁不住流血，咧开的嘴里少了好几颗牙…… “哎呀！”那十感叹一声，“你这伤得真是不轻，我得好好帮你治治才是。” 熊奇打着哆嗦，却强装出笑脸，痛苦无比。 “过来。”那十拍拍车盖。 熊奇费力地站了起来，来到车边。 “坐下。”那十再拍车盖。 “不敢，不敢。”熊奇一个劲谦虚。 那十一脚把他踢倒，再拍：“过来，坐下。” 熊奇咧嘴站了起来，老实地坐到了车盖子上。 那十打量猎魔工会会长大人的脸，认真地说：“放心，扎上一针，保证没有后遗症……” 络腮胡子欲哭无泪，在心里不住骂自己：我是有多蠢？ 以为趁暗夜狂魔肆虐，这些小混混束手无策的当口，搞出这么个工会来，就可以将这些一盘散沙团结在一起，形成一方势力，自此我为老大，却不想竟然撞上了这么个硬点子…… 苍天啊！ 我这是什么背运啊？ 那十取出银针，呵呵一笑。 跪在地上的几十人同时一打哆嗦。 那针，让他们想起了过去日子里的某一夜。 熊奇还没尝过这滋味。 “衣服脱了。”那十下令。 “啊？” “快点。” “大……大哥，你还好这个调调吗？在下容貌不佳，大哥还是……” “少废话！” “大哥，不行啊，不能这样啊！哎哟，嘿嘿，啊！呵呵……” 一连串奇怪的叫声传来，几十个跪在地上的歹徒泪流满面：对，就是这样，就是这种痛苦，会长，您终于也尝到了…… 半个小时之后，赤着上身全身抽搐的熊奇倒在车盖子上，连呻吟的力气也没有了。 那十满意地收了针，望着众人。 几十张谄媚的笑脸迎来。 “刚才你们会长说，要组织你们排着队找我去治病，都听到了吗？”那十问。 “听到了。”众人抢着回答，纷纷点头。 “等他醒了告诉他，明天我会在星光区和黑岩区交界处挂招牌，公开治病。”那十说，“让他组织好猎魔工会的诸位，依次去我那里治病。少到一人，我就多扎他一针。” 几十个家伙大眼瞪小眼，然后一起打哆嗦。 这场面，也很壮观。 那十抬手伸指，指点众人。 几十人急忙低下头去，一脸谦卑。 那十跳下车盖，扬长而去。 真好玩。 他边走边笑。 第二天，他特意跑了一趟市场，买了凉棚和条幅，找人在条幅上写了“银针神医”四个字，带着来到星光区和黑岩区交界处，随便找了处宽敞地方，支起凉棚和条幅，坐在那里等。 半小时后，几十人的伤者大队浩浩荡荡而来，把路人吓了一跳。 第33章 银针神医 鼻青脸肿的熊奇笑着上前，冲着那十鞠躬，叫了声大哥。 那十摆手：“叫我神医。” “是，神医大哥。”熊奇忙说。 那十捂额头。 “既然你们这么配合，我也不好意思再伤害你们。”他摇头后，打量众人，诚恳地说。 众人一阵毛骨悚然。 “这样吧。”那十对熊奇说，“把你们猎魔公会的成员，登记造册，我每天点五个人医治，其他人可以安心休息。怎么样？” “那好，那好！”熊奇想起昨夜，忍不住全身打哆嗦，低头凑近那十，用极低的声音说：“神医大哥，您看，我这么全心全意为您服务，我的那份是不是就免了？” “免了。”那十一笑。 “多谢神医大哥！”熊奇一脸欣喜。 转过头，趾高气昂地开始指挥众人排队登记。 熊奇原本就有十来个小弟，在众人中算是身材健硕的，此时帮着指挥众人，好不威风。 昨夜交手，让那十知道熊奇这家伙很有两下子，也能算是半个拳手，他那些小弟也都会个三拳两脚的，在混混里算是能打的。 也正因此，他才盯住熊奇，让他带众人主动过来挨收拾。 这也让他悟出一个道理——上御下，没必要事必躬亲，选几个有能力的人，放心安排下去就好。 自己只要看好这几个有能力的人，多大的队伍都能带好。 如此，省心又省力。 猎魔工会的核心成员当然是熊奇的人，剩下的都是原来混迹这里的小混混与抢劫犯、小偷，加在一起有七十多号人，人数也不少。 众人一起排号，平均半个月才轮一回，大家算算，也能接受。 实在也是不能不接受。 一方面，自己已经加入了猎魔工会，这时退出，等同叛徒，熊奇必定不会饶了自己。 另一方面，自己若是不同意，暗夜狂魔……不，银针神医必然也不会答应，到时让熊奇盯住自己，不用打也不用骂，只是限制自己活动，自己哪里还能干老本行？如此，饭碗等于就丢了。 诸人有苦难言，只好不言，见反正也不是自己一个倒霉，便干脆认命了。 这么一来，那十也省了不少心，越看熊奇越顺眼，觉得这真是个大好人。 熊奇为诸人排好了次序，然后问那十今后是不是天天在此“医治”，那十想了想后说：“当然不成，总得有间屋子吧。不用大，但至少得有一间。” “交给小弟！”熊奇一拍胸脯。 一通忙活后，熊奇把自己的据点给腾了出来，恭敬地将那十请了过去，把那十那“银针神医”的条幅挂在外面。 “那个东西就收了吧。”那十说。 “不，得挂着。”熊奇一本正经地说，“这代表着猎魔工会的本部。” 那十一笑，随他去了。 既然对方已经成了自己的“病人”，那十也不好再胡乱扎针。好在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把针法练得差不多了，只是还要再加深功力而已。 五个人被他一人排了一小时，轮流上阵，每人的前半小时都被他扎得鬼哭狼嚎，后半个小时则转忧为喜，舒服无比。 他前半个小时里，先用对方试针，尝试不同穴位被不同手法刺激后人的反应，后半个小时则是按武道总述中记载，为他们疏通经络。 这样一连半个月，他的针法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准确无误，自觉可以向自己下狠手了。 但他却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银针数量不够用。 只是疏通经络，五枚银针没有问题，但他是要打通一道道经络，开辟出内气通道，这五枚银针就捉襟见肘，完全不够用了。 为此他愁了好几天，发动猎魔工会的人四下寻找，但也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拿这些人试验，想找到一条用五枚银针打通道道经络的方法。 这天，熊奇眼见一个个挨针的人先是龇牙咧嘴地忍受，再是挤眉弄眼地享受，心里在一时好奇，忍不住推开一个刚享受完的家伙，冲那十咧嘴笑：“神医大哥，您能不能给我扎几针？” “你不是求我不要扎你吗？”那十问。 “这个……”熊奇老脸一红，“我看他们挺舒服的，也想试试。” “好呀。”那十笑。 熊奇觉得神医大哥笑容有点阴森，满心忐忑地坐了过来。 然后就被扎得欲哭无泪。 那五个轮值挨针的看在眼里，分外开心。 会长大人，您也有今天？ 那十正扎得起劲，突然有人推门而进。看门的会员大怒，厉喝：“谁？不知道敲……” 话没说完，就吓得呆住，急忙站起来。 那十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宪兵站在门口，正冷冷地望着自己。 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 可惜那十早在很久之前就做了亏心事，光人就杀了好几个，此时见到宪兵，多少有些含糊。 他将熊奇身上的针拔了下来，仔细收起，冲宪兵一笑：“长官有什么事？” “你就是那个什么银针神医？”宪兵问。 “是我。”那十心里一惊。 “跟我来。”宪兵招手。 “请问长官是有什么事呀？”那十问。 “跟我到宪兵队里走一趟！”宪兵厉声说。 熊奇一惊，低声说：“神医大哥，你做啥坏事了？” “滚。”那十踢了他一脚，“有坏事也是你们做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那十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跟宪兵走了出去。 星光区的宪兵队，大院森严，阁楼巍峨。那十跟着宪兵一路向内，来到一间办公室前，宪兵让他在外面等候，自己进去报告。 那十琢磨着应该不是自己犯了什么事。 不会跟猎魔工会有什么关系吧？ 不多时，宪兵出来，将那十请进了办公室。 落地窗前一张大办公桌，有一位宪兵队长正在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问：“你是医生？” “不算是。”那十说，“只是懂一点古传的银针疗法而已。” 宪兵队长抬头看了那十一眼，见那十这么年轻，微有些惊讶。 那十见这这宪兵队长看上去只二十多岁年纪，也有些惊讶。 “你很年轻。”宪兵队长说。 那十心说：你也不大。 “我听街上的混混都在传，说你针法如神。”宪兵队长说，“有些人多年的关节炎肌肉酸疼什么的，都被你扎好了。是这样？” 那十一怔，心说：我怎么不知道？ “倒有可能。”他急忙说，“但找我扎针的人太多了，我没法进一步跟进，所以他们好没好，我却不知道。” “有趣。”宪兵队长看着他，问：“为什么给他们治病，还不收钱？” 那十一惊，心说：对啊，我怎么不管他们收钱呢？ 再一想：我逼着人家过来挨针还收人家钱，这跟抢劫有何区别？扯淡，不能干。 表面上恭敬地回答：“长官，其实这门手艺虽然是祖传，但我也是刚开始接触，自己对自己都没信心，所以不敢乱找人来试针。这些人都是街头的混混，就算扎出毛病也没什么大不了，扎坏了他们也算是我对城市治安做贡献了。所以……” 他笑笑，话没说尽。 宪兵队长点了点头，说：“多年的老关节炎，你治得了吗？” “不敢保证。”那十说，“但可以试试。” “改造人的关节炎，你治得了吗？”宪兵队长问。 那十一怔：“改造人也有关节？” “你管那么多！”宪兵队长瞪眼。 “可以试试。”那十想了想后说，“但不敢保证。” “治好有赏。”宪兵队长说，“治不好的话……” 他冷笑：“你先前在本区内聚众集会，事先却并没有得到宪兵队的批准，这可是重罪！” “长官，冤枉啊！”那十知道他指的是那天猎魔工会一众伤员跟自己见面，登记造册的事。 “那是他们来找我，可不是我……”他急忙解释。 宪兵队长皱眉打断：“只要治得好，你就可以没事。” “我尽力。”那十叹了口气。 “我叫米雷，神医叫什么？” “那十。” “什么？” “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你这番介绍法，作家可以拿来凑字数。” “是啊，呵呵。” 宪兵队长米雷站了起来，高声吩咐备车，随后带着那十向外而去，坐上一辆蒸汽机车，吩咐司机向城中某处开去。 在星光区一条不起眼的街上，车喷着白烟停了下来。米雷带着那十下了车，进入街边一座老房子里。 有老仆人迎上来问好，米雷点了点头，引着那十来到楼上。 “小雷吗？”楼上某个房间里传来一个低沉雄浑的声音。 “是我，师父。”米雷笑着回答。 “进来吧。” 米雷带着那十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大沙发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健壮老者。 老者是个改造人，但他的四肢都不健壮，甚至连普通人都有不如。 那十惊愕地发现，他的下肢虽然和金甲少女的腿差不多，但上肢只是简单的框架结构，并没有太多的金属物。 这样的肢体，只能勉强维持日常行动，根本无法用来战斗。别说是改造人，就算是普通人拿大棒用力一击，也能将这样的肢体打得弯折变形。 怎么还有这样的改造人？ 他心里奇怪，却又突然想起了那个戴白手套的中年男人。 不会这位老伯也是个高手吧？ 那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第34章 传奇人物 老者骨骼粗大，身材健硕，可以想象，当武装上真正的钢铁四肢时，会有多威武。 他眼泛精光，望向米雷，问：“工作时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里是我的辖区，这是日常巡视。”米雷说。 “勉强可以算吧。”老者说。“那就不骂你了。” “介绍一下。”米雷向那十说，“这是我的师父，前星光区宪兵队分队长，庞柯先生。” “庞柯先生？”那十吃了一惊。 他过去听过关于此人的市井传闻，很有点传奇色彩。 庞柯与那些只知道牟取私利的宪兵不同，嫉恶如仇，以正义为座右铭，常以雷霆手段对付黑帮与罪犯，令荒芜城的地下世界不时闻之丧胆。 但正因为他太过强硬，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官职一降再降，最后被降到星光区，成了星光区宪兵大队的一名分队长后，终于沉寂，再无人听过他的传闻。 没想到，那十今天竟然能见到这位传奇人物。 庞柯看着那十，问：“你知道我？” “当然。”那十说，“您的传奇一直在坊间流传。” “哪有什么传奇。”庞柯叹了口气。 英雄迟暮，壮心已逝。 他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老人。 “师父，他叫那十。”米雷介绍，“是擅长古传银针医术的医师。” “医师？”庞柯一怔，“你带他来，是要给我看病？” “您的关节炎，也许可以用这种方法来医治。”米雷说，“我听街上的混混……” 庞柯摇了摇头：“小雷，不要费这种力气了。没用的。” “没试过您怎么知道？”米雷说。 庞柯看了那十一眼，问：“你今年有十八岁？” “十六岁零几个月。”那十说。 “小毛孩子！”庞柯笑笑。 “师父，您别看他年轻，但是真有一些手段。”米雷急忙说，“街上的混混……” “不要总提街上的混混。”庞柯皱眉，“你的职责所在，是让街上没有混混！” “是。”米雷低下了头。 这老爷子，脾气挺暴，不过真如传闻一般，嫉恶如仇啊。 那十打量老人，琢磨着他的关节在哪里。 “您这么说就不对了。”他高声说。 庞柯看着他，问：“哪里不对？街上有混混存在，不是宪兵的失职？” “我指的不是这个。”那十说，“您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年龄取人。” 庞柯冷笑：“我还用不着你一个毛孩子来教训！你走吧，你那套招摇撞骗的本事，用来对付那些无知混混还可以。对付我？哼！” 他语气生硬，令人不快。 那十不喜欢这样的人，但他不打算就此离去，因为自己还缺银针，而凭自己的力量真的很难再找到线索。 宪兵终究是官家人，路子应该更广，而且眼线必然遍布全城，非街头混混可比。他觉得这是一次机会，想借这次机会让米雷帮自己寻找银针的下落。 但想让米雷出力，自己就必须先有所表现，至少得让米雷看到治好庞柯的希望。 “技艺高低不在年龄。”那十说，“否则这世上，就没有年轻才俊这一说。” “你能算才俊？”庞柯冷眼看着他。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是？”那十说。“您的大名，我小时候就听过，一直以为您这种坚持正义刚正不阿的人，必是通情达理的人，没想到……哼！” 他也哼了一声。 庞柯没生气，反倒来了兴趣，问：“你那手法跟谁学的？” “祖传。”那十说。 “你父亲呢？”庞柯问。 “我十二岁时过世了。”那十说。 “抱歉。” “跟您又无关，您道什么歉？” “那是谁传给你的医术？” “家传医书。” “这么说来，根本没人手把手教你？” “何必别人手把手？进化论里说，人类是由古猿进化而来，那最初的古猿，又有谁教它穿针引线，谁教它刀耕火种，谁教它使用工具？”那十一连串反问。 米雷听得直冒汗，生怕那十激怒师父。 他倒不怕那十挨揍，他是怕师父生气之后拒不就医。 庞柯却笑了。 “你小子挺有意思。”他说，“可是没人教你，你怎么知道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些手法是对是错？” “我的手法不是靠别人教出来的，而是靠自己不断摸索经验练出来的。”那十骄傲地说，“我一直在拿星光区的混混们练针，靠实践总结出了我自己的针法，百试百灵。” “这就是我一直想跟您说的。”米雷急忙插话，“那些混混中有许多人原本有病在身，都被他给扎好了。我这才敢带他来见您。” 庞柯打量那十，忍不住问：“街头混混什么德性，我自然知道。他们就甘心让你拿他们练针法？” 那十一笑：“当然不。他们是被我打怕了，被逼无奈。” “有意思！”庞柯来了兴趣，慢慢站了起来，“你懂拳法？” “凑合吧。”那十说。 “来，向我出拳。”庞柯抬手，冲那十示意。 “师父，您……”米雷急忙上前拦住，“您老毛病又犯了！您现在的身体……” 庞柯一怔，然后叹了口气，看看自己这脆弱的四肢，重又坐下，对米雷说：“你试试他，让我看看。” “可以吗？”米雷问那十。 “来吧。”那十一笑。 兄弟，我是荒芜城地下格斗场的帝王啊！ 放心长官，我会手下留情的。 米雷清理了房间，空出了一大片地方，然后站定，冲那十点头：“全力攻过来。” “打伤长官就不大好了。还是长官来打我吧。”那十诚恳地说。 米雷冷笑：“我有求于你的，是你的医术，而不是你的拳术。年轻人，别太自负了！” “自负的背后是自信，自信的背后是实力。”那十说。 米雷动怒：“年轻人，你面前的是自幼练拳的真正高手，是威震星光区的拳手，可不是那些街头混混！” “真让您对付那些一拥而上的街头混混，您怕是不如我。”那十认真地说。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那十的态度激怒了米雷，他大喝一声：“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我会为您留情面的。”那十继续认真地说，“所以您就不用留了。” 米雷面色阴沉，感觉自己受到了污辱，突然一步向前，一拳向着那十打来。 拳风呼啸，破空有声。 有两下子啊！ 那十心里赞叹一声，躲闪不及，就直接抬臂护头，硬挡了一下。 米雷一拳击中那十胳膊，第二拳便呼啸而来。 双拳连击，是他得意的手段。 第一下直拳就算对方能防住，也必定会被他巨大的拳力打得架势不稳，这时第二下摆拳划弧打过来，对方的架势就会立刻被瓦解。 力弱些的对手，甚至会直接被他打翻在地。 那十看起来并不强壮，力量自然有限，米雷有信心直接两拳将他放倒。 呯地一响中，他的第二下摆拳也打在那十的手臂上。 那十蜷着身子挡下这一拳，然后后撤。 米雷直接呆在那里。 他……竟然挡住了？ 怎么可能！ 那些两百多斤的大汉受了我这两拳，也会摇晃不稳，他怎么…… 米雷看着那十，一时怔怔。 庞柯却眼放精光。 那十见米雷愣在那里，就问：“不打了？” “你……你怎么挡住的？”米雷问。 “就这么挡。”那十把自己的防御动作重做了一遍。 “不可能！”米雷大叫。 那十一脸无辜：“什么不可能？我刚才不就是这么防守的？你又不是没看见。” “我是说……”米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够了。”庞柯笑了起来，“凭这一招铁壁般的防御，我就信你能打趴下街上所有的混混！” 那十一笑：“您老眼尖。” 米雷盯着那十，心里连声嘀咕着“不可能”三个字。 “来吧，小子。”庞柯坐直了身子，“我可以让你试试。别让我失望。” 那十一笑，取出针盒来到庞柯身边，然后看着老人发呆。 “您……关节在哪里？”他有点尴尬地问。 庞柯脱下了上衣，赤着上身，那十便看到了他与众不同的肩膀。 改造人接受改造，是将四肢自根部除去，然后利用现代医学之力，与道术或魔法力量结合，将创面改造成关节，再将钢铁肢体装入其中，这样，神经可以更完美的整合，四肢也可以更加结实。 但庞柯的两臂不同，并没有从手臂根部处截掉，而是保留两肩与部分大臂。 那十有些惊讶。 “我本来是贵族出身。”庞柯说，“虽然在小的时候先给我改造了内脏，但家父想让我成为钢琴家，他怕过早改造肢体，会使我失去真正的演奏天分，所以决定等我身体定型后再加以改造四肢。但没想到后来家里出了事，我也由贵族沦为了平民。我不甘心就此被压在社会底层，所以冒险让私医帮我改造，结果……” 他叹了口气：“那些人的技术有限，不能从根部移除四肢，于是我就成了这副样子。人类的骨骼承受不住钢铁的压力，我又是个武人，惯于出拳踢腿，就使得它们负担更重提前老化，还得了很严重的关节炎，如今，也只能靠这种轻便义肢让我不至于变成废人。” 他看着那十，认真地说：“如果你能治好我，你就是我的恩人，我会尽全力报答。如果你治不好我……” 他说到这里，停了停，突然叹了口气：“算了，终是我弟子的一片苦心。你尽情试吧。” “老爷子放心。”那十说。 “我的针法，天下无双！” 第35章 访客 那十打量着庞柯的肩膀，心中快速回忆着武道总述上的记载。 气，遍布天地之间，万物呼吸之时，皆可得之。 但只有修武之人，以特殊手段吸纳之，存留之，气方可驻留人体之内，慢慢化为力量。 也就是说，普通人在呼吸之时，也会吐纳天地之气，只是这气在身体里随着人的呼吸动作一进一出，丝毫不留而已。 气不通处，则有淤。 淤重者则痛。 气若通，便可滋养周身骨骼、肌肉、脏器，使人不易生病，长命百岁。 如果疏通庞柯肩膀周围的经络，然后人为地将流经这里的气暂时留住，应该就可以让这些气慢慢地滋养其肩关节，慢慢修复骨骼的损伤。 那十先前虽然治好过许多猎魔工会的小混混，但那都是无心之举，这一次，却是他第一次开始认真思索。 对方不是街头小混混，而是宪兵里的传奇人物，大意不得。 此事还关系到自己开经络的大事，也马虎不得。 他很谨慎地取出针来，认真辨别着庞柯穴位的位置。 庞柯的上肢还保留着一部分大臂，自肩而下，一共还保留着十四个穴位，想用五枚银针一次性全数打通，根本没有可能。 那十仔细地思索着，慢慢取针，下针。 银针纤细，并不坚实，想要刺破皮肤，需要配合特殊的手法。那十慢慢捻动针尾，将银针旋转着刺入，慢慢扎至抬肩穴中，再轻轻弹捻，用银针来刺激穴位。 庞柯微微皱眉，似乎痛楚，但忍住了。 那十再取银针，思索片刻后，慢慢扎入侠白穴中，反复刺激，等庞柯再度皱眉后，才停下。 随后，又依次以剩下的三枚银针，刺入其三焦经中的肩髎、臑会、消泺三穴之中，反复刺激。 庞柯眉头皱得越来越深，米雷看的有些担心，但又不敢乱插言，在一旁坐立不安。 那十不断捻弹这五枚银针，十几分钟之后，庞柯的眉头就舒展开来，渐渐露出舒畅的表情，似乎很是享受。 米雷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那十偷眼观察他，隐约觉得这小子人不错。 师父又不是父亲，又已经卸任在家，于情于利上，都已与他无关。但他还费尽心思寻找医生帮师父治病，这份师徒之情，令人感动。 比起那些重利轻义的宪兵，他简直算是圣人了。 一个小时后，那十慢慢收了五枚银针，庞柯问：“结束了？” “今天的治疗结束了。”那十说。 “您试试？”米雷对庞柯说。 庞柯慢慢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露出惊喜之色：“确实好多了！” “怎么样？”米雷一脸兴奋，“早跟您说了，他是神医！” “我的胳膊能不能恢复如初？”庞柯关切地问。 “按道理来讲——能。”那十说。 庞柯不由激动起来：“如果你真能治好我，就是我的大恩人！” “也是我的大恩人！”米雷说。 那十摇头：“我说的是按道理来讲。” 两人一时惊讶，心头一沉，米雷忙问：“难道说还有什么问题？” “是。”那十点头，说：“不过问题不是出在你们身上，而是我这里。” 他拿起那五枚银针，说：“这种针可算是古董，现在就连古董商都没几人能认识它们了。我这五枚银针也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寻到的，但数量太少，根本不足以用来治病。” “那需要多少针？”庞柯急忙问。 “越多越好吧。”那十说。“最少也得个三四十枚。” 米雷急忙说：“师父您放心，我来想办法，找遍荒芜城，也要弄到这些针！如果荒芜城中没有……我就再到别处想办法，总能找到的！” “辛苦你了。”庞柯连连点头，眼中有激动之色。 没体会过那十的针法之前，他并没有心存希望，因此可以不动声色。 但体会到了银针医术的妙处，庞柯不由动了心。 堂堂强悍拳手，二阶改造人，却沦落到这种地步，他怎么会甘心？ 若有一点点恢复力量的希望，他也会如溺水者抓紧稻草一般抓住！ 那十又为庞柯另一个肩膀施了针，庞柯倍感舒服，也更加激动，看到了自己恢复雄风的希望。 至于双腿，则没有这种烦恼——那部分的骨骼本就粗大耐用，倒没出现什么问题。 而且对方不提，那十也没有主动要求施针。 离开了庞柯的家后，米雷仍是一脸兴奋。 “先别急着高兴。”那十说，“可别忘了银针的事。” “放心。”米雷点头。“这些天，你先帮我师父慢慢治疗，至少维持着让他不再受病痛的折磨，而我会全力寻找银针。” 可一定要尽全力啊！ 那十在心中嘀咕。 米雷直接将那十送到了猎魔工会的总部，会员们都被吓了一跳，紧张地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熊奇躲在窗子后面看，等见到那十与米雷有说有笑着对话后，立刻抢着第一个迎了出来，一脸悲壮地说：“长官，如果有什么事，也都是我的事，与神医大哥无关……” “行了吧你。”那十瞪他一眼，“早看到你躲在窗子后面鬼鬼祟祟的了。” 熊奇嘿嘿地笑。 米雷并不看他，对那十说：“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明天开始，把用在这里的时间用在那里。” “好。”那十点头。 米雷乘车而去，熊奇急忙将那十迎进了房里。 一众会员们面对那十时，显得更加恭敬，这显然与那十和米雷的关系看起来极不一般有关。 “神医大哥，宪兵找您什么事？”熊奇问。 “也没什么。”那十说，“帮人治病而已。明天开始，我就不过来了。” 说着，收拾东西往外走。 “那您今后还来不来了？”熊奇紧张地问。 “不来了。”那十说。 “我们会想您的！”熊奇一脸悲伤，假装抹眼泪。 那十撇嘴。 自己在这里一天，熊奇就当不了真正的老大；自己一走，猎魔工会就只剩他一人说了算。 他会舍不得自己？ 离了星光区，一路回到家里，那十十分开心。 吃饭的时候，聊起了今天的事，肖婷忍不住说：“我也听过庞柯的许多传奇，一直对这位老伯很是敬佩。明天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以什么名义呢？”那十问。 “护士。”肖婷调皮一笑。 “也行。”那十点头，“一到黑岩区，你就四处跟人说我是你家下人，这回算是找补回来了。肖护士，小护士！呵呵。” 第二天，两人一起来到星光区庞柯家里。 老管家一见是那十，就变得十分热情，急忙将两人迎了进去，甚至都不盘问肖婷是谁。 到了二楼，见到了那位传奇老者，肖婷有些激动。 庞柯对新来的小姑娘也不以为意，只是向那十问了些应该如何配合他的问题。那十一一回答，让庞柯十分满意。 老者的态度与昨天又有许多不同，此时是真的将那十当成了一位神医，而不是一个毛孩子。 “昨晚我睡得很舒服啊。”他感慨，“可是早上起来没多久，肩膀又隐隐有些酸涩了。” “这是自然。”那十说，“治疗才刚刚开始嘛。再说银针数量不足，我没法为您全面治疗，现在的治疗也只是治标，维持着让您不那么痛苦而已。您还得催米雷长官，尽快帮我找到银针。” “关于诊费，你有什么要求？”庞柯问。 “没什么要求。”那十说，“您是正义的使者，民众的守护神，我为您治疗是荣耀。” “胡扯。”庞柯笑，“说吧，要多少？” “到时把那些银针送给我就好。”那十说。 “听起来，是我占了大便宜。”庞柯说。 “不。”那十摇头，“那些针其实还挺贵重的。” “好，那就说定了。”庞柯点头。 那十松了一口气。 光找到这些银针还不成，还得让它归为己有才成。不然治好了老人，自己却没办法完成银针刺穴，忙碌一番是图个啥？ 肖婷安静了一阵，等那十忙起来后，就忍不住问庞柯一些关于他的传说。 庞柯因为那十的原因，对这个小姑娘也没什么架子，说说笑笑，否定了一些离奇的传言，也肯定了一些。 肖婷极是开心，但没多久又有些黯然。 “您这样的好人，却处处受排挤，真不公平。”她说。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庞柯说。“有人在沉默中灭亡，有人选择了苟且，有人选择了归顺于腐朽，也有人想着抗争。” “帝国的治安如果由您这样的人来维持就好了。”肖婷说，“那样，我爸爸也许就不会……” 她眼圈微红。 庞柯问起了肖医生的事，肖婷简单地说了说。老者叹了口气，安慰了少女几句。 这时，管家引着两位宪兵长官上了楼。 “您好。”两人礼貌地向庞柯行礼。 “坐吧。”庞柯点头。 “既然您在治疗，我们就先不打扰。”两人先告退，到一楼客厅去等候了。 一个小时后，那十结束了治疗，与肖婷一起离开，这两人才来到庞柯的二楼小客厅中。 “我们来自北山区，有件案子想来麻烦您。”其中一人恭敬地说。 “什么案子？”庞柯问。 “杀人案。” 两人详细地将案情细说。 “我说你们怎么会这么积极，原来死者里有一位富豪。”庞柯冷笑。 “说起这个……”其中一人犹豫半天，说：“方才您的那两位客人中，有一个看起来很眼熟……” 第36章 所见 阳光明媚。 那十踏着阳光来到老宅，敲响门后，管家恭敬地将他迎上楼去。 在二楼见到庞柯，微笑着打了招呼。 “咱们的小护士怎么没来？”庞柯问。 “其实本来也用不着她帮什么忙。”那十说，“只是她听说我是在给您治病，就非要来见识一下传奇而已。” 庞柯笑了：“你这小子治病时沉默不语的，很无趣。小姑娘在旁边，能陪我说说话。” “我也能陪您说话。”那十说。 “那怎么一样？”庞柯摇头，“你要知道异性相吸的道理。” 那十吓了一跳：“您老不会是……” “不要乱想。”庞柯说，“只是人老了，喜欢和小姑娘聊天而已。等哪时你老了你就明白了。” 那十咧了咧嘴：“我家小姑娘太多，我倒只想让她们安静安静。” “你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明天带她来吧。”庞柯说。 回去后跟肖婷聊了聊，没想到肖婷也挺想和这位传奇多聊聊，于是第二天又是两人一起去了庞柯家。 庞柯的情况越来越好，但没有足够的银针，他的病根还是无法除去。 不过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每天和肖婷聊天，谈笑风生。 那十上午为庞柯治疗，下午练功，不知不觉过了好多天。 这天和肖婷从星光区回来，一路走一路聊，正走着，那十突然觉得方才经过的小巷里，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情不自禁地又退了回来，向小巷里看。 “怎么了？”肖婷问。 那十微有些吃惊：“是他。” “谁？”肖婷问。 那十摆了摆手，快步走进小巷。 小巷中，穿着真丝长衣戴着白手套的中年男人静静地坐在墙角，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去。 那十蹲了下来，抬手想摸他的脉搏，随即想到他的手臂是金属，哪里有什么脉搏。 于是抬手，去摸他的脖子。 有脉搏，但有些弱。那十皱眉，轻声呼唤：“喂，你是睡着了吗？” 中年男人并不回应。 肖婷也走了过来，有些害怕，问：“他……是死了吗？” “不。”那十摇头。 也许应该不理他，让他在这里静静地自生自灭。 也许他根本没事，只是喝多了酒，在这里小睡片刻。 他这样超越超人的存在，哪里轮得着自己这渺小的弱者来操心？ 但那十一想起那天在餐馆里，正是中年男人出手杀了四臂人，才让自己脱离了危险，便觉得欠他许多。 他想了又想，终还是将他背了起来。 家里已经有个神秘的少女了，再多一个神秘的大叔也无所谓。也许让他们凑在一起，反而能更快地让自己摆脱麻烦，或是弄清楚他们出现的原因与意义。 “你要带他回家？”肖婷问。 “总算是一起喝过酒。”那十说，“不能看着他倒在这里。” 肖婷没再说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后。 到家后，肖婷将父亲的诊室清理了出来，在长桌上铺上毯子，就算是一张临时的床了。 那十将中年男人放在那上面，再为他盖上了一条毯子。 “需不需要我给他听听诊？”肖婷问。 那十摇头：“改造人跟我们并不一样，再说你那医术……等等看他会不会自己醒吧。” 肖婷很不高兴：“我的医术怎么了？也没治死过人啊。” 那九跑了过来，打量中年男人，皱起了眉头：“哥，你往家里捡漂亮姑娘也就罢了，这怎么还捡回了一个老伯伯？” 门声响，金甲少女推门走了出来，来到近处，看着沉睡中的中年男人。 “你认识他？”那十问。 金甲少女并不说话，看了一会儿后，又径自走回房间，来到门口时停住，转头说了一句：“我饿了。” “就知道吃！”那九气愤地说。“你在我家里白吃白住多久了？” 那十和肖婷吓得急忙拦她。 金甲少女立在门前，想了一会儿后说：“那你需要什么？” “钱啊！”那九眼睛放光，笑了起来：“小姐姐，你要是有大把的金币或者是大捆的钞票什么的，不妨给我一点，我保证顿顿都有好吃的。” 金甲少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说：“我饿了。” 然后就进了屋。 “饿死你个死要饭的！”那九愤怒大叫。 那十和肖婷拼命捂她的嘴。 “我……也饿了……” 突然间，沉睡中的中年男人也开了口，但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那九一脸愤怒。 “我去做饭！”肖婷急忙往厨房跑。 “哥，这都是怎么回事？”那九指着中年男人问。 “这是我的一个……”那十不知怎么说两人间的关系。 “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他想了想后说，“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总不能眼看着他倒在街头。所以我先把他背回来，等他恢复，自然会离开。” “咱们家成收容所了！”那九嘟囔。 “好了。”那十拍拍她的脑袋，“其实这里是肖婷的家，连我们兄妹也是她收容的。对不对？” 那九皱眉半晌，哼了一声。 到了午饭时间，金甲少女一如往常一般，不用人叫自己就出了房间，到餐桌前坐下。没多久，肖婷端上了香喷喷的饭菜，金甲少女取了自己的一份，低头开吃，不理旁人。 香味传入屋里，中年男人鼻子嗅了嗅，慢慢醒了过来，眼皮低垂地下了“床”，一路来到客厅，到餐桌边坐了下来，睡眼惺忪地说：“好香啊，我也要吃。” “阁下是哪一位？”那九厉声问。 中年男人看着那九呵呵地笑：“小姑娘真漂亮，跟天使似的。” “真的吗？”那九一脸欣喜，眨巴着眼睛。 “仔细看……天使似乎也不及你美丽啊！看这眼睛长得，像是一泓湖水，能让人的心沉进里面不想再浮出。”中年男人说。 “大叔，我帮你盛饭！”那九拿过碗，给中年男人乘了满满一碗。 那十一脸铁青色，心说：这个大叔怎么让我觉得有点危险？ 中年男人看了看金甲少女，又看了看肖婷，最后冲那十一笑：“这是你的家？” “是。”那十点头，“我见你倒在小巷里，就……” “多谢。”中年男人点头，捧起碗吃了起来。 他吃东西很快，狼吞虎咽的，与金甲少女的文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他吃得并不多，吃光了那一碗饭后，就志得意满地起身，又回那屋里睡去了。 那九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背影，仿佛在看怪物。 “哥，你怎么净捡些怪人回来？”她问。 然后说：“不过他这人呀，说话还是很中听的。” 那十冲她翻白眼。 回到房间，那十照例练习呼吸吐纳，吃过晚饭后休息了一阵，就到院子里练习拳脚。 虽然格斗要在对峙中练习才有进步，但反复磨练个个动作，却是提高速度与力量的不二法门。因此，对打极有必要，但这样一个人的反复练习也必不可少。 二者缺一，都练不出真正的高手。 中年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坐在院中的长椅上，看着那十练拳，并不置评。 那十练了一会儿停了下来，见中年男人一直在看，就走过去，笑了笑：“指正指正？” “不敢乱讲。”中年男人摇头，“我对这些事情不在行。” “谦虚。那天您的英姿我可还记忆犹新。”那十说。 对方笑笑：“那和这种不一样。” 然后带着点歉意地说：“那天连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那十一怔：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是连累了我？ 中年男人看着那黑沉沉的天，似乎有些疲惫。 “你杀我，我杀你。不累吗？大家都好好活着，用这些力气做一些有用的事，又有多好？”他沉声发着感慨。 “那天那个人……”那十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但这误会其实挺好。所以他试探着问：“为什么要杀您？” “许多人都想杀我。”中年男人笑了笑，“为什么呢？我也想不通。” “您认识那位少女吗？”那十忍不住问，“就是家里面，四肢是金色的那个。” 他指了指金甲少女的房间。 中年男人打了个哈欠，说：“这个区的烟太重了，到了夜里连星星都看不到。你看，月亮也是朦胧的，昏黄得像个大号的路灯。” “金砂区是工业区。”那十说，“工业区就是如此。” “人类进入蒸汽时代已经几百年了。”中年男人轻声嘟囔着，“为什么一直没有进步？为什么？” 那十听不懂。 这世界不是一直在进步吗？蒸汽机车跑得越来越快，煤的提炼技术也越来越强大，煤油可以炼制成浓缩液，煤可以压缩成钻石一样的小晶体，烧起来散发出的光与热及维持的时间，却比之前还长。 这不是进步？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中年男人继续说，“是有一种力量限制着我们、禁锢着我们，把我们死死地绑在原地，不让我们向前？就像一重重的铁幕，死死地将我们困在这里，困在这肮脏的牢笼中……” “我听不大明白。”那十说。 “是啊。”中年男人笑笑，“你只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一个普通孩子。你脑子里想的只是自己眼前的小生活，哪里有闲情去思考整个世界呢？你所见的，只有眼前，只有眼前……” “你眼前的这个孩子也许并不普通。”不知为什么，那十感觉有些愤怒。 也许是因为这对自己的轻视，是来自于一个让他佩服的强者。 “每一个人都曾认为自己绝不普通——在他们的少年时代。”中年男人笑笑。 “你呢？”那十问。 “一样。”中年男人说。“现在我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到极点、卑微到极点的小角色。在时代的大潮面前，在的囚笼面前，我什么都不是。” 说着，他站了起来，缓步向屋里走去，低声自语着：“什么都不是。” 那十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这强大的男子，其实满心落寞。 这个强大的男人其实是脆弱的。 “人活着，就总要向前走。”那十忍不住说。“世界如何，天地间的大道理如何，我不懂，我只知道既然活着就要活得精彩。我承认，我所见的只有自己眼前的小生活，但把这小生活过得精彩，难道不是一种成功？千千万万人把自己的小生活过得更加精彩，这世界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中年男人停下脚步，在那里站了好久。 第37章 东利公司的人 早上的时候，那十被一阵争吵声惊醒。 起了床，穿了衣服出了屋，来到门口，他发现肖婷和那九站在门口，正在和外面的什么人争执着。 他推门而出，大步赶过去，问：“什么事？” “没事。”那九气哼哼地说，“几个神经病。” 那十走到门前，打量门外。 门外五人，四个穿黑制服，衣服都是名贵的真丝。 这四个人面无表情，眼里满是高傲，背着手站定，不说话，一副目空一切的高手架势。 还有一个矮小的男人，穿一身灰色长衣，戴着一顶灰色礼帽，胸前别个胸花，拄个拐杖正跟肖婷起劲：“小姑娘，你不要太过分，我们东利公司向来不怕威胁。” “我也向来不怕威胁！”肖婷大声说，“我说了不卖，就是不卖！” “卖什么？”那十问。 “你是干什么的？”矮小男人打量那十。 “男主人啊。”那十说。 “这么说，是你说了算？”矮小男人问。 “她说了算。”那十指着肖婷。 “来，小伙子，过来说话。男人和男人沟通比较好，和女人说不清楚道理。”矮小男人往远走，冲那十招手。 “别过去。”肖婷一把拉住他。 “到底怎么回事？”那十问。 “这个什么东利公司非要买咱们的房子。”那九说。 “东利公司是一家制药公司，专做假药害人。”肖婷低声说，“我爸在这一带行医，在整个区都很有名望，所以他们想收购我家宅子改建成医馆，借我爸的名推销他们的假药。” “给多少钱？”那十问。 肖婷瞪眼：“这种事，给多少钱都不行！” “为什么不行？”那十问。 “我不能让他们借我爸的名誉用假药害人！”肖婷说。 “害就害吧。”那十笑，“肖医生过去从不害人还一直帮人，那些人又何曾感谢过他？” “你！？”肖婷一脸气愤。 矮小男人见那十这么说，立刻眉飞色舞，再次招手：“年轻人，过来说话。” “来了。”那十冲他一摆手，走了出去，跟着那家伙来到街边。 “年轻人，这座宅子已经很有年头了，根本不值什么钱。但如果你们愿意将它转让给我们东利公司，我们愿意出一大笔钱。”矮小男人说。 “多大呢？”那十问。 矮小男人笑：“你一辈子也没见过的那么多！” “那可真是不少。”那十一脸惊喜。 “还是男人跟男人沟通起来痛快！这个小姑娘不明白事理，你帮我劝劝她。”矮小男人说。 “这么旧的宅子，你们东利公司要它干什么？”那十问。 “改建成医馆。”矮小男人说，“直说吧，肖医生在本区的名声不错，我们想借他的名声，推广我们的药。这笔钱，说穿了就是买名声的钱，宅院只是附属品。” “快人快语，我喜欢。”那十笑。 矮小男人也笑：“怎么样？” “那到底是多少钱呢？”那十问。 矮小男人伸出五指。 “五百万？”那十眼睛一亮。 “五……”矮小男人被口水呛得一阵咳嗽，瞪起眼睛：“年轻人，你是穷疯了不成？五百万？五十万！” “五十万？”那十瞪眼，“这么点钱能干什么？还想买肖医生的名声，你这岂不是扯淡？” “疯了吧你？”矮小男人瞪他，“张口五百万，你见过五百万长什么样吗？年轻人，你是拿我寻开心吗？” 那十哼了一声：“小瞧人？你等着。” 他转身进院，回到屋里，不一会儿提着个口袋出来，来到矮小男人面前，从口袋里抽出一沓钱，挥起砸在矮小男人礼帽上，把礼帽直接砸扁一角。 “五十万？你是拿我寻开心吗？我随随便便提个钱袋出来，里面就不止五十万你知不知道？”那十叫道。 矮小男人呆住，眼见那十手中口袋里全是成捆的钞票，怕没有一百万也得有六七十万，一时有点发蒙。 “回去告诉你们老板，真有诚意，想好了再来谈！”那十瞪他一眼，拎着口袋进了院，关上了门。 矮小男人怔怔望着那门，忍不住自语：“我是做梦呢吧？” 院子里，肖婷松了一口气，冲着那十笑：“我还以为你真是要买这宅子，原来你是故意去奚落他。” “我知道你舍不得。”那十一笑，“名誉什么的都在其次，这是你和肖医生共同的家，哪里能卖？” 肖婷一时泪光满眼，点了点头：“是啊。其实我现在也不在乎他们是不是卖假药骗人。我爸活着的时候帮了那么多人，可他死后……哪怕那些人过来问一声他葬在哪里，去墓前鞠个躬，我也会觉得爸爸没有白帮他们一回。可是……” “这个世界冰冷无情，僵化死板，就像这金砂区的天空。”屋门口，中年男人拿着酒瓶，望着天空，沉声感慨。 他喝了口酒，叹了口气：“也许它本可以更好……” 不等他的感叹结束，院门就咚地一声被踢开，矮小男人大步走了进来，四个保镖队形整齐地跟进。 “你们干什么！？”肖婷厉喝。 那九急了：“我家大门很值钱的你们知道不？赔钱！” 矮小男人冷笑：“看来你们是根本没把我们东利公司放在眼里。毛孩子们，你们知道我们公司有多大势力吗？” “还真不知道。”那十摇头。 “今天就让你们先尝尝滋味！”矮小男人大叫着一挥手。 四个保镖立刻向前，从口袋里抽出甩棍，啪地一甩，铁棍伸长。 中年男人喝了一口酒，望向那十。 “面对这样的世界，你能如何呢？”他问。 “努力活着。”那十说，“想办法活得更好。” 说完，他就迎了上去。 “不自量力。”矮小男人冷笑，“想在女孩们的面前逞英雄吗？告诉你，我这四个保镖过去可是打过地下黑拳的拳手，向来以冷酷无情出手凶狠著称。就凭你这毛小子？你们四个听好，今天先给他们一个小小教训，把这小子的两条腿给我打断！” “轻而易举的事。”一个保镖冷笑着迎向那十，举棍就打。 “真不知你们怎么练的拳，全身都是破绽。”那十一脚就将这家伙踢飞了出去，摔在两米外的地上，再站不起来。 那三个保镖一时大惊，交换眼神后一起冲了上来。 中年男人喝着酒，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出手的意思。 某扇窗后，金甲少女静静而立，平静地看着院中的人和事。 那九有些害怕，大叫：“哥，小心！别被棍子打到！” 那十点头。 但随即就听那九叫道：“被拳拳打到的话倒没什么，被铁棍打到肯定得受伤，到时还得花钱治伤。你配的那些药贵到能让人倾家荡产，咱们可用不起呀！” 那十一个趔趄。 敢情你不是心疼我，是心疼钱啊！ “有破绽！”一个保镖挥棍打来。 那十用手臂直接挡下。 铁棍打在手臂上，砰地一响，可见对方的力量极大。 “啊，我的钱！”那九悲痛欲绝，差点晕倒。 但那十丝毫不受影响，抬手一拳打在对方脸部正中，对方立时鼻骨粉碎，嘴唇开裂，脸部变形，身子直接横过空中，摔在地上。 那十甩掉手上的血，反手一拳将一根打来的甩棍击飞出去，再一脚踢倒了甩棍的主人。 一转身，一巴掌将最后一个保镖也抽飞了出去，然后迈步向矮小男人走去。 “你你你你……你别过来！”矮小男人吓得往后退，一下摔倒，连滚带爬。 中年男人一边喝酒，一边点头：“这小子，有些意思。” 那十走到矮小男人面前，蹲了下来，举了举拳头。 那拳头上有血迹。 矮小男人吓得全身打哆嗦，咧嘴挤出笑脸：“小兄弟……不，这位先生，我也只是个跑腿的，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您犯不着和我一般见识吧……” 那十晃了晃拳头，一脸痛心疾首：“受到你们无端袭击，我现在身受重伤，很难过啊！” 矮小男人心里骂娘：扯淡！你哪里有伤？那全是我们人的血好不好？ 脸上却只能强笑着：“可……可真是对不住……我向您道歉好不好？” “好。”那十点头，“但道歉只能医我心灵的创伤，医不了我身体的创伤。” “那……” “你们得赔我点医药费，我自己买点药擦擦就好。” “是是是！”矮小男人急忙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不等他到钱包里掏钞票，那十已经一把将钱包夺了过来，打开数了数，三十多张百元钞票。 他把钱包往口袋里一塞，冲矮小男人一笑：“好，我接受你的道歉和赔偿了。你可以走了。” 矮小男人欲哭无泪，连滚带爬地起来，一路跑到门口，才敢冲那十大叫：“好小子！你敢打伤我们东利公司的人，还敢抢劫我，你等着，天黑之前，让你全家死光！” 那十站了起来，矮小男人吓得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 “九儿。”那十说。 “啥事啊哥？”那九一脸虚弱地问。 那十一指倒在地上的那四个保镖：“搜搜他们的口袋，值钱的东西都留下，赔咱家的门。” “好嘞！”那九一脸兴奋，喜笑颜开。 “不好吧？”肖婷有点担忧。 “打坏人要赔，弄坏东西也要赔。”那十说。“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好。” “对！”那九一边点头，一边把四个保镖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 收获了四个钱包，两枚戒指，一条金项链。 她又盯住四个保镖的腰带，嘀咕着：“看着金光闪闪的，会是金子吗？” 想了想，便要去解保镖们的裤子。 “别装死了，再不跑，我妹妹就要把你们扒光了！”那十厉喝一声。 四个似乎一直昏迷的保镖挣扎着跳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扒光？”那九听到那十的话，眼睛一亮，然后大叫着追了出去：“等等，你们的衣服好像也很值钱，扒下来给我！” 第38章 较量 客厅中，那九一脸兴奋地查着钱包里的钱。 中年男人喝着酒，看着那十，面带笑容。 “身手真是不错。”他称赞。 “我对你说过，你眼前这个孩子也许并不普通。”那十说。 “他们还会回来。”中年男人说，“那时你打算怎么办？” “办法总比困难多。”那十说。 “说大话可解决不了问题。”中年男人摇头。 “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说大话了。”那十说。 中年男人笑了笑，自语：“年轻真好，从不服输。就算输人，也绝不输嘴。” 那十很不爱听。 “你无非就是看不起我。”他说。 “我哪里敢。”中年男人笑，“我只敢看不起我自己。” 说着，一边摇头一边喝酒一边往屋里走。 “东利公司那种黑心公司，怕什么手段都能用出来。”肖婷有些担心。 “擦好你的枪，口袋里多装些子弹。”那十吓唬她。 他这么一说，肖婷就更加紧张了，急忙跑进屋去检查那只防身手枪。 帝国对于枪械的管理极严，市面上能见的多也只是旧式火枪，击发一次就要用好半天时间上弹。 像肖婷的这种防身手枪，已经是市面上的高级货，一般只有大佬才配得起。 如果射术好的话，有这么一支枪在手，就等于随手将两条人命握在手里。 但问题是，肖婷的枪法可能已经练得很不错，但心理上却不成。 打架也好，杀人也好，这种事情有时候看的不是力量与技术，而是心理。够狠，有胆子，临危不惧，就算赤手空拳也有威胁力。相反，就算拎着把枪，也没人怕你。 那十想了想后，起身到肖婷门口说：“带着防身就好，我不会给你用它的机会。所以，不用担心。” “哦。”肖婷一边检查枪，一边紧张地点头，显然没听进去。 “你放心。”那十说，“咱们家的院子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来一支军队也打不下来。” “可是……”肖婷说，“前提是她愿意帮忙，而且现在也已经有能力帮忙。” “也是。”那十点头，望向金甲少女的房间。“所以靠天靠地靠别人都不行，最重要的还是靠自己。” 说完就走了。 肖婷却怔怔地坐在那里，将他这句话想了好几遍。 那九还在那里查钱，那十白了她一眼：“小财迷。就那么几个钱，要查到天黑吗？” “你管我！”那九冲他吐舌头。 东利公司的报复自然不会这么快就到，但那十却也要提前做好准备，他想了想后出了门，在外面转了大半天后才回到家里。 “干什么去了？”仍在查钱的那九问。 那十好一阵头痛，诚恳地说：“九儿，你要是实在愿意查钱，到我房里去查那个口袋里的钱吧。” “太多了，吓人，我会晕过去。”那九也诚恳地说。 她举起那几只钱包：“这些不多不少，正好。越查越开心。” 那十彻底无语。 “哥，有空你把这两个戒指和项链拿去验验呗？”那九举起战利品。“真要是金的，就卖了换成钱。” “傻孩子。”中年男人喝着酒晃悠出来，“没听说过乱世买黄金？” “什么意思？”那九一脸不解。 中年男人笑着出了门，到院子里长椅上躺着喝酒去了。 “这老酒鬼。”那九嘟囔。 吃中午饭的时候，大家都很沉默，肖婷是担心东利公司的报复，心中忐忑不安，那九是想着那些戒指项链到底怎么处理，金甲少女是一惯如此，老酒鬼是忙着狼吞虎咽没工夫。 那十也不出声，只是悠闲地吃喝，然后还美美地睡了一个小午觉。 下午的时候，外面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吵吵嚷嚷的，似乎是来了不少人。肖婷有些紧张，想出去看又不大敢，就跑过来敲那十的门。 那十起床，伸了个懒腰，打开门，冲肖婷笑：“不用担心，不过是个小公司而已。” “你可别小看了他们。”肖婷说，“敢公开生产假药害人，还能一帆风顺地持续做着生意，没有官方的背景怎么行？一定是黑白通吃的。” “我就擅长对付这种黑白通吃的家伙。”那十笑。 “你别瞎吹了。”肖婷说，“外面吵吵闹闹的，我怕会是他们。” “我去看看。”那十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肖婷紧张地摸摸口袋中的手枪，跟了出去。 “哥，要打架了？”那九两眼放光，极是兴奋。 “可能是吧。”那十点头。 “这次多打几个。”那九说，“多抢点钱包！” 想了想后又说：“可他们要是不来踢门怎么办？哥，你等一会儿，我把家里的破烂收拾收拾，都堆在门口，他们要是往里冲，肯定能撞上。到时咱们就讹他们……不是，就让他们赔咱们家的东西！” 那十一脸铁青色，装没听见，急忙出了门。 来到门前，那十打开门往外看，只见外面的街上站了五十多号人，一个个手提着棍棒砍刀，眼放凶光。听见门响，所有人一齐扭头望了过来，几十人的目光集中在一起，足以吓得胆小点的人直接瘫倒。 那十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对面街边一辆汽车上。 汽车的车窗都摇了起来，只隐约能看到里面坐了人。 那十笑了，大声问：“是东利公司的人吗？这是来修我家这扇被你们踢坏的大门吗？” “小子，还敢嚣张？”车窗摇下一小半，露出了矮小男人的脸。 “你没听说过‘少年轻狂’？”那十反问，“我正少年，自当轻狂。” 矮小男人冷笑：“你是以为我们不敢冲进去把你们都砍死是吧？” “你们这么大胆子吗？”那十一脸惊恐。 矮小男人冷笑：“你自己向那边看一看，就知道我们有多大胆子了。” 他抬手，指了指街的另一边。 那十抻着脖子望过去，只见在街头处，有五六个挎刀的宪兵，把这条街封锁住，不让人进。 街尾处也是如此。 “果然是黑白通吃。”那十嘀咕着。 “明白了吧？”矮小男人一脸得意，“不怕告诉你，我们东利公司跟宪兵队有着极深厚的友谊。这条街的两边都已经被宪兵队封锁了！” “哦。”那十点头。 “现在，是不是想跟我谈谈生意的事了？”矮小男人冷笑。 “你们愿意出五百万帝元的话，我可以考虑。”那十说。 矮小男人一阵大笑：“五百万帝元？知道够买你这种废物多少条命吗？” “我的命很值钱的。”那十说。 “最后问一遍：十万帝元，你们卖不卖？”矮小男人厉声喝问。 “早上时还说五十万，现在又变十万，你们东利公司真是反复无常。”那十摇头，“这样的公司，我可不敢跟你们合作什么生意。慢走，不送。” 说着，冲矮小男人摆了摆手。 矮小男人狂笑：“你说送客，就能送客？” “上！”他猛地一挥手，摇起了车窗。 短街上，五十多个手持棍棒砍刀目光凶悍的凶徒，盯着那十，缓缓向院门处而来。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那十面色苍白，“你们真敢行凶杀人？不怕我家邻居们出来打你们个半死？” 凶徒大笑。 “蠢货，谁敢管我们东利公司的事？让他出来我看看！” “小子，你竟然敢跟我们东利公司作对，你这根本是找死！” “你们再往前来，我可喊人了！”那十往后退。 凶徒们笑得更厉害了。 “喊啊，有本事你就喊，看谁敢来！” “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是吗？”那十微微一笑。 “来人啊！有人要行凶杀人啦！”他扯着嗓子大叫。 凶徒们大笑。 就在这时，从旁边几间民宅里突然冲出一群群手持铁棍、砍刀、铁链、匕首的混混，人数有七十多号，远胜于东利公司的人数。 这些人一出来，就将两头的街道封死，一个个拎着凶器，看着东利公司诸人，虎视眈眈。 “王八蛋，反了天了！？”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穿着裘皮大衣的络腮胡壮汉站在墙头，瞪大眼睛冲东利公司的人怒吼：“竟然敢到我们大哥家门前来生事，你们长了几个脑袋！？” “长了几个脑袋！？” 七十多号人一起大吼，声震四方。 东利公司那些打手先前还气势汹汹，此时都傻了眼，一个个急忙紧缩阵型，举着凶器，紧张地戒备着外围。 那十摇头：“混混就是混混，以多欺少时气势汹汹，一陷劣势，就成这个德性了。” “大哥放心。”熊奇站在墙头，冲门口的那十谄媚一笑：“谁敢动您一根毫毛，工会的兄弟们就把他给剁成肉酱！” “剁成肉酱！”七十多号人一起吼。 东利公司的打手中有人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家伙都掉在了地上。 院子里，肖婷手捂着口袋里的枪，见到外面这么多人出现保护那十，一时又喜又惊。 那九站在屋门口，一脸惊讶，喃喃自语：“厉害啊！我哥不但说往家里带姑娘就能带姑娘，还能说带小弟就能带小弟……犀利！” 汽车里，矮小男人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这少年是何方神圣？怎么手下的人比我们东利公司的打手还多！？ 那十看着汽车，一阵冷笑：“是出来跟我赔礼道歉，再赔偿我的损失，还是我让我的兄弟们跟你理论理论？” “你别太嚣张！”矮小男人摇下车窗，恶狠狠地说：“你以为我们东利公司的实力只限于此吗？你们两个，给他点颜色瞧瞧！” 车门开，两个壮汉走下车。 他们的四肢皆是钢铁，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 熊奇吓得一个哆嗦。 第39章 嚣张 改造人目光冰冷，眼神高傲。这高傲自然源自于那强大的、超人般的力量。 他们环视四周，望向谁，谁便情不自禁地低下头，不敢与他们对视。 这让他们的高傲不免又高了几分。 矮小男人下了车，冲着门口的那十冷笑：“年轻人，你的能力很出乎我的意料，但是……你要知道，东利公司，是你惹不起的真正庞然大物。你的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两个改造人向前，似乎是故意要给他们眼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压力，所以步子沉重而缓慢。 东利公司的打手们立刻又扬眉吐气趾高气昂起来，一个个舞着手里的家伙叫嚣：“来啊？有种你们倒是过来啊？” 熊奇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望向那十。 那十一脸震惊：“我的天，连改造人都派出来了？你们东利公司真是好大的阵势！” “现在怕了？晚了！”矮小男人厉声说。 院子里，中年男人走出房子，一边喝酒，一边面带笑容地望向门外。 连改造人都出动了？ 年轻人，这次你要怎么办？ 窗内，金甲少女目光平静望向外面，似乎也在等着看那十的表现。 “怕？”那十笑了。 “不就是改造人吗，谁家里还不养着两个？”他微微一笑。 老酒鬼心里暗笑：原来是指望着我和她？年轻人，别以为吃你两顿饭，我就会觉得欠了你人情。 矮小男人一怔，随即被他逗笑了：“年轻人，你还真是如你自己所说，年少轻狂！” 两个改造人一脸轻蔑，其中一个冲东利公司的众人说：“让开，别挡老子的路，老子过去把他的脑袋揪下来！” “是，大人！” 一群打手急忙让路。 那十笑容淡然，靠在门口处，扯着嗓子叫了一声：“我家的两位门神何在？” “在这里！” 一声大吼声起，不远处一家院子里，两个健壮的改造人大步而出。 猎魔工会的混混吃了一惊，急忙让路。 熊奇吓了一跳：乖乖，神医大哥家里还真养了两个改造人？ 不仅他吓了一跳，肖婷和那九也吓得不轻：改造人？ 他什么时候连改造人的朋友都交了？ 老酒鬼一口酒差点没咽下去，愣了半天：这小子……有点本事啊！ 马洪和科勒分开猎魔工会众人，吓得东利公司的打手们一阵闪躲，让开一条路。 两人来到门前，冲那十一点头，叫了声大哥。 大哥？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熊奇怔了一会儿后，不由一脸兴奋：乖乖不得了啊！神医大哥可真是大哥啊！竟然还有改造人小弟？ 老子这次是真的抱上了一条大腿啊！ 万不能松开！ 猎魔工会的混混们也因两个改造人的这一声大哥而心花怒放，一时间胆气冲天而生，目光越发凶悍。 东利公司的两个改造人一时愕然，停下脚步，不敢再轻易向前。 那十冲两人一笑：“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科勒一本正经地说。 两人转身，面对东利公司诸人，面色一时阴沉。 “敢到我大哥家里来生事？”科勒瞪眼。 “谁想死，就过来。”马洪粗壮的手臂一动，有白色蒸汽从里面猛地喷出，气势惊人。 东利公司的打手们吓得直往后退。 “这……”矮小男人瞪大了眼睛，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不就是一间普通的民宅吗？ 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吗？ 怎么会…… 一时间，他额头冒汗。 那十冷笑着望向他，问：“阁下，现在咱们是不是能谈一谈赔偿的事了？” “什……什么赔偿？”矮小男人一怔。 “踢坏我家大门的赔偿。”那十说。 “胡扯！”矮小男人急了，“那个之前不是赔过了？” 那十一怔，想了想后点头：“确实赔过了，我给忘了。不过……你们出动这么多人马，惊动邻居，扰得四邻不安，不需要赔偿？你们大呼小叫要打要杀的，把我这脆弱的小心脏吓得现在还在狂跳，不需要赔偿？” 矮小男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九在院子里激动不已：“对对对！哥，让他们所有人把钱包都交出来！” 东利公司的打手们情不自禁地捂住自己的口袋，一脑袋汗。 “放屁！”矮小男人缓过气来，一时大怒，“臭小子，别以为自己手下有点黑道势力，就可以无法无天！这个世界是有法律的！” “哟，这时候又开始讲法律了？”那十冷笑，“好，那就请你跟我讲一讲吧。” 矮小男人叫过一个改造人，低语几句，那改造人立刻向街头而去。 猎魔工会的人哪敢拦他，急忙让开路。 那改造人来到街头，立刻将那几个挎刀宪兵叫了过来，宪兵们一边走一边吹哨，街尾的那几个宪兵便也挎着刀，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矮小男人一声令下，东利公司的打手急忙收起了自己的凶器——或是藏在衣服里，或是直接塞进了汽车备箱里。 “怎么回事？”有宪兵厉声大喝着拔出刀。 猎魔工会的混混自然也不敢拦他们，急忙让开。 十多个宪兵过来，纷纷拔刀出鞘，看着猎魔工会的人，虎视眈眈。 “好大胆子！”一个宪兵叫，“这是要聚众闹事吗？” “长官。”矮小男人迎上去，笑着说：“快给我们做主吧，这小子无法无天，竟然带人要围殴我们这些老实的员工。” “简直放肆！”宪兵冲那十瞪眼怒吼，指着马洪、科勒，以及猎魔工会的混混们问：“这些人都是你纠集来的？” 猎魔工会的人一阵紧张，熊奇急忙在墙头上蹲下来。 马洪和科勒也有点不知所措。 他们再厉害，也不敢公然与帝国宪兵对抗，面对帝国官方势力时，也只能低头。 “是啊。”那十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冲宪兵们点头。 “聚众持械，意图闹事，这是重罪！”宪兵厉声说，“立刻放下武器，跟我们回宪兵队！” “你说我有罪我就有罪？”那十瞪眼，“你让我跟你回宪兵队我就跟你回宪兵队？你以为你是谁？” “大胆！”宪兵厉喝，持刀向前，“胆敢违抗帝国宪兵的命令，格杀勿论！” 那九这时有点紧张了，在院里说：“哥，要不，咱们就不用他们赔了吧……” 那十看着宪兵冷笑，指着东利公司的打手们说：“是他们到我家门口持械闹事，我只是正当防卫。” “他们持械闹事？”宪兵冷笑，“我们怎么没看见？” 矮小男人笑得极是开心，说：“小子，我看你还能怎么嚣张！” “想怎么嚣张，就怎么嚣张。”那十认真地说。 就在这时，有蒸汽机车的鸣笛声响起，众人闻声抬头，只见在街尾那边，有一辆蒸汽机车疾驶而来，直向小院这边开。 猎魔工会的人急忙闪开路，东利公司的人也纷纷让开。 宪兵们认出那是宪兵队的制式蒸汽机车，有些惊讶，也急忙纷纷闪开。 蒸汽机车停了下来，四位挎刀宪兵跳下车。 众人注意到，他们身后背着帝国制式步枪。 见到枪，许多人的脸都绿了。 四个宪兵站定，接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宪兵分队长从车里走了下来，负手向前，打量那十几个挎刀的宪兵。 几个宪兵急忙敬礼，叫了声：“长官！” 矮小男人一脸怔怔，心说：这位是谁？我们也没请他啊…… 米雷打量那些宪兵，缓缓点头，问：“你们到我朋友家来，有什么事？” “您……您的朋友？”宪兵们一怔。 米雷点头，指着那十说：“就是这位那十先生。” 那十靠着门，一脸温和的笑容，指着自己鼻子说：“嗯，就是我，我就是那十先生。” 那十几个宪兵一脸尴尬。 “当然。”米雷说，“作为星光区宪兵队的一名分队长，我是无权过问你们金砂区宪兵执法事宜的。不过我师父庞柯先生过去帮过你们金砂区不少忙，跟金砂区宪兵队大队长的交情也算不错，我以私人身份过问一下朋友的事，不过分吧？” 那些宪兵面色一变，为首的急忙摇头：“您是长官，当然不过分。” 米雷指着那十，问他们：“我的朋友违反了帝国哪项法律吗？” “这个……”为首的宪兵一阵含糊。 有一个宪兵壮着胆子说：“报告长官，他聚众……” 不及说完，米雷已经望向东利公司的打手，一皱眉，对部下厉声说：“我怀疑这些人暗藏凶器，要持械伤人，你们立刻检查一下！” “是！”四人应了一声，从背后摘下步枪。 东利公司的打手们吓得面无人色，直往后退。 “误会，误会！”矮小男人急忙摆手，挤出笑脸向前来，说：“长官，这都是误会。” “误会？”米雷皱眉。 “是啊。”矮小男人认真地说，“其实是这样——上午的时候，我们的人来拜访，结果不小心弄坏了那十先生家的大门，我现在是带着公司员工过来帮他修门来了。” “修门啊。”米雷笑了。 “修门就不用了。”那十说，“赔钱就行。” “听见了？”米雷问。 “是是是！”矮小男人苦着脸擦汗，欲哭无泪。 “原来只是民事纠纷。”米雷冲那十几个宪兵一笑，“看来没咱们什么事。” “是呀是呀。”为首宪兵急忙点头，“那我们就不打扰长官和朋友聊天了。” 说着，带人灰溜溜地走了。 “慢走，不送。”那十挥手。 第40章 拆门装门 没了宪兵撑腰的矮小男人，显得更加矮小了。 “这个，要怎么赔呢？”面对四个宪兵手里的步枪，他很是含糊。 “门的钱，还有精神损失费……”那十想了想，然后回头问妹妹：“得怎么赔？” “汽车，汽车！”那九望向那辆汽车，眼睛刷刷放光。 那十一脸汗。 “这个有点过分了吧？”他认真地问。 “不过分。”那九摇头，“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汽车呢。” 米雷微微皱眉，也觉得这事确实过分了。 一辆蒸汽机车的价值也在三十万元以上，就算是中产阶层也买不起，这种将蒸汽机内藏，燃烧煤晶提供动力，体型因此更为精致漂亮的汽车价格就更昂贵，最便宜的也要七八十万。 东利公司这辆车，价值怎么也在百万以上。 “问题是要来你也不会开啊。”那十跟妹妹商量。 那九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用力摇头：“不会可以学。” 那十捂额头。 熊奇觉得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在墙头上又站直了身子，大声说：“我们这些善良的市民，都被东利公司的打手们吓出了心脏病，现在胸口难受得厉害，得去看医生。东利公司不赔吗？” “赔钱！”猎魔工会的混混们大叫大嚷，用凶器击打地面作响，一脸凶相。 科勒看看马洪，马洪干脆捂住胸口哼了一声：“哎呀，东利公司的人好凶啊，我这小心脏有点受不了了……兄弟，扶着我点，我得去看病了……” 科勒急忙将他扶住，一脸关切：“大哥，你可要挺住啊！你放心，这里有宪兵长官在，他为会我们作主的！” 米雷转过头去擦汗。 不管那么多了！ 反正东利公司又不在我的辖区内，得罪就得罪吧。 这是为了师父，为了师父…… 他转过头，板起脸，用冰冷的目光盯住矮小男人。 矮小男人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蛇盯住的青蛙，除了打哆嗦，什么也不能做。 “下车，下车！”他冲着司机大叫，“没听见那十先生说吗？这辆汽车得用来赔偿！” 司机急忙下了车，指着后备箱说：“里面的东西……” “什么东西？屁的东西！”矮小男人吓出一身汗来。 那可全是凶器啊！宪兵不来查我已经求神拜佛感谢上苍了，你还特意提！？ 他冲着那十媚笑：“那十先生，事情就这么办吧。给您和邻居们带来这么多不便，真是抱歉。您看，我们是不是能走了？” “且慢！”那十认真地说，“回头你再说我是讹诈怎么办？” 矮小男人苦着脸说：“那怎么可能？” “还是立下字据的好。”那十说。 “那九！” “嗯！” “进屋写一张赔偿字据，拿出来给这位先生签字！” “好嘞！” 没多久，那九捧着一张字据兴冲冲地跑了出来，那十接过检查了一遍，觉得没问题，就又递给了米雷。 米雷看了一遍，让那九加了几条东西后，递给了矮小男人：“你看看吧。” 矮小男人一边擦汗一边看，然后不住点头：“是的，是自愿，完全是出于自愿！对对对，是一辆旧车，都已经很旧，其实也不值什么钱，那十先生愿意收车不要钱实在算是给我们面子……” 一边说，一边向人要来了笔，认真地签名。 “要盖东利公司的章。”米雷觉得好人要做到底，于是冷冷提醒了一句。 矮小男人欲哭无泪：“我哪里能有公司的印章，盖我私人的名章好吧？” “职务名章。”米雷更正。 矮小男人哭丧着脸取出职务名章加盖，米雷接过，检查无误后交给了那十。 “自己保管好，丢了就没对证了。”他叮嘱。 “一辆旧车而已。”那十把字据随便一叠。 那九冲过来，劈手夺过，一脸埋怨：“哪能这么随便？” “我们可以走了吧？”矮小男人问。 “先别急呀。”那十笑了，“你看我家院子——门这么小，汽车这么大，开不进来呀。反正你也带了修门的人来，这样吧，把门给我拆了重新扩建，再把汽车给我开进院子里来就好。” 矮小男人瞪大了眼睛。 “怎么，你们不是来修门的？”米雷皱眉。 “怎么能不是呢？”矮小男人急忙摇头。 在他带着哭腔的命令下，两个东利公司的改造人小心翼翼地开始拆门拆墙。 那九站在院中，趾高气昂地指挥着，把一众东利公司的打手指挥得团团转。 肖婷到现在还没太缓过神来，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看着这一切，只觉得不可思议。 老酒鬼靠墙喝着酒，看着忙碌中的打手们，若有所思。 金甲少女的目光依然平静。 那十和米雷在街边聊着天，米雷说起庞柯的近况，对那十深表感谢。 “那些都不重要。”那十摆手，“关键是银针。没有足够多的银针，根本没办法为庞柯先生去病根。” “已经有些头绪了。”米雷说，“再过不久，也许就能弄到手。” 那十松了一口气，心里很是兴奋。 “师父太让人操心了。”米雷忍不住说，“身体已经这个样子，还惦记着城里的治安问题。我劝了他好几次也劝不住，你有空也帮我劝劝他。” “我尽量。”那十点头。“不过他已经退休了，再操心又能怎样？” “是啊。”米雷说，“关键是那些没用的废物，遇到解决不了的案子，就总去骚扰他。烦。” 那十想起了那天带肖婷去时，来访的那两个宪兵长官。 “老爷子是好人。”他说。 “银针我会尽快。”米雷说，“东利公司这边……我怕他们不会甘心，还会找你麻烦。虽然我的辖区不是这里，但这里的大队长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应该……” “面子这东西，也是有价的。”那十笑了笑。“如果有人给出的价钱超过了面子的价值，不论是谁的面子，都只会被踩在脚下。” 米雷一时沉默。 “你对现实的理解，似乎超出你的年龄。”他感慨。 “如果你在铁渣街上一路摸爬滚打着长大，你也会如此。”那十说。 “不论如何，需要帮助时尽管开口。”米雷说。 “谢谢。” 几十个人一起忙活，拆门装门的事很快就解决了。新的大门很气派，是两个改造人跑到两个街区外新买的金属门，雕花框架，双向开门，汽车开进开出丝毫不费劲儿。 矮小男人挤着笑脸，等那九满意后，又得了那十的允许，这才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来时坐着汽车，着实威风，走时只能小跑，着实辛苦。 见这边没什么事，米雷就告辞而去了。 马洪、科勒以及熊奇等人，也相继离开。走时熊奇反复叮嘱，说大哥有事小弟服其劳，今后有什么差遣一定不要客气。 关上门，进了院，只见那九正从那辆汽车中钻进钻出，一会儿坐坐驾驶位，一会到后面躺一躺，满脸欣喜。 肖婷走过来，忍不住问：“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那十说，“字据也是那家伙自愿写的，咱们没逼他。” “你可真是厉害。”肖婷一脸崇拜，“什么时候收了这么多小弟，还有改造人？” “你要知道，我向来是个深藏不露的男人。”那十一脸的深沉。 老酒鬼打着酒嗝笑：“真没想到。” “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那十说。 心里想：难道我现在可以赤手空拳收拾一阶改造人的事，还会告诉你？ “哥。”那九从车里探出头，“你得赶快去学学开车，不然这么个大家伙放在这里不动，还不得生锈？” “不是你想要吗？”那十说，“那你负责学。” “说定了？”那九双眼放光。 那十突然有点后悔。 这鬼丫头，怕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主意。小不大点儿的，开这么大一辆车，得出去惹出多少祸来？ 不等那十反悔，那九跳下车，向他伸手。 “干什么？”那十问。 “给钱，学费。”那九说，“我得找师父教我去。” “有学费可拿？”老酒鬼站了起来，往前凑。 “你什么意思？”那十问。 “如果给学费的话，我可以教。”老酒鬼说。 “就你那整天醉醺醺的样子……教她怎么开车撞大树？”那十摇头。 “这种东西，都是小玩意儿。”老酒鬼说，“想我当初手里把玩的，可都是……” 摇了摇头，一笑：“算了。小姑娘，走，我开车带你兜风去。” “你可别乱来！”那十吓了一跳。 老酒鬼早就麻利地钻进了车里，直接发动车子，向那九招手。 “来了！”那九一脸兴奋钻进车里，那十两只手一起拉都拉不出来。 “我还没坐过汽车呢！”那九叫，“蒸汽机车都没坐过！” “危险啊！”那十说。 那九甩开他的手，指着大门：“快开门！” “我跟你说。”那十把头探进车里，认真地对老酒鬼说，“车撞成什么样我不在乎，我妹妹要是……” “啰嗦。”老酒鬼皱眉，自己下车去打开了院门，又回到车里，麻利地挂档加油，呼地一声开车冲了出去。 等那十追到门外，他已经开着车消失在街头。 “看他的手法，很老练嘛。”肖婷说，“你就别担心了。再说……” 她低声说：“他是改造人啊！你不是说他很厉害，只两招就干掉了那个四臂人吗？不会出事的。” 那十皱眉，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把老酒鬼的底细告诉肖婷。 这个饮酒无度的家伙，就算是超人又如何？终是不能让人放心啊！ 第41章 野兽成群 只用三天的时间，那九就学会了开车。 汽车呼啸着冲进院子，吓得那十面色苍白。 “你是我的祖宗！”他愤怒地瞪着那九，“万一撞上房子怎么办？万一受了伤怎么办？” 那九一吐舌头：“不会的，我在小巷里都能横冲直撞。” 那十愤怒地瞪着老酒鬼。 老酒鬼打着酒嗝，呵呵笑着：“九儿是个天才。” “听到了吗？”那九一脸得意，“哥，我是天才！天才车手！” “你过来，咱们谈谈。”那十拉着老酒鬼走到院外。 “在院里不一样可以谈？”老酒鬼一边喝一边说。 “你打算在我家住多久？”那十问。 “还没想好。”老酒鬼认真地说：“先住着看吧。” “你和那个家伙不同。”那十说，“她是受了伤，所以我才收留她。” “是怕自己打不过她，所以不敢往外赶吧？”老酒鬼笑。 他倒是道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我可救过你的命。”老酒鬼认真地说，“你就这么对我？” “你什么时候……”那十正要反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九儿跟你说的？” “是啊。我原以为那家伙是来杀我的，但后来听九儿说起，才知道那家伙和你曾经有过一段遭遇，所以明白了那天他是冲你去的。” “……” “没话可说了吧？” “他未必是去杀我。” “但他找你一定是为了金甲。你会出卖她？” “其实，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凑巧经过那里而已。” “年轻人。”老酒鬼拍了拍那十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世间的巧合，也许都是冥冥中的宿命。谁知道呢？” 那十一时怔怔。 宿命？ 从自己离奇地获得武道总述，到自己偶然撞见四臂人大战金甲少女，再到与老酒鬼的相遇…… 宿命吗？ …… 老旧的宅子里，庞柯看着那十，问：“有心事？” “没什么。”那十摇头，“只是有点着急。上次米雷说银针的事已经有了线索，可到现在也没见他到手。” “好事多磨。”庞柯说。 “小姑娘今天又没来啊。”他说。 “她去练枪了。”那十说，“经过上次东利公司的事后，她觉得自己还不够强。” “多强算是强？”庞柯摇头，“告诉小姑娘，手里有枪是没用的。” 他指了指胸口：“这里有枪，才能不惧一切危难。” 那十点头，把这句话也记在了自己心里。 “去没去过北山区？”庞柯突然说。 那十一怔，然后摇头：“听过。那里是富人们的天堂，哪是我这种穷小子能去的地方。” “穷人也有穷人的乐趣。明天陪我去那里走走吧。”庞柯说，“我想爬爬山。” 那十一时犹豫。 “怎么，没时间？”庞柯问。 “不。”那十摇头。 第二天，两人坐上一辆出租马车来到了北山区。在离山还有两条街的地方，庞柯下了车，和那十一起步行。 “最近的感觉越来越好了，所以想活动活动。”他说。 “适当的运动是有好处的。”那十说，“但不要过度。” 庞柯笑笑，往前走去。 两人并不说话，只是向前，走着走着，那十的步子却变得沉重起来。 他发现两人走的这条小巷，正是当初自己营救肖婷的那一条巷。 再往前，就是月亮馆的后院。 “怎么突然慢了下来？”庞柯扭头问他。 “没慢啊。”那十笑笑。 “我喜欢北山区的山风。”庞柯望向北边的山，“但我不喜欢这里的这些建筑——看似华丽，实则肮脏。” “听说这里有地下的奴隶交易。”那十说。 “是。”庞柯点头，“我在宪兵总队时，就想要铲除这个区的地下人口市场，但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贬到了星光区。那里的乱事更多，结果这么一年年耽搁下来，直到被迫退休，这件事也没做成。” “您的正义，看来很难推行。”那十说。 “这就如逆水行舟。”庞柯说，“大势如此，你非要逆势而行，于是你身边的一切便都变成阻碍你向前的巨力，你低头前进，用尽全力，却也只能保证自己没后退而已。” 他叹息：“有些可悲。” 两人终于来到了月亮馆后院，那十忍不住看了看那后门。 走过这条街，向北去，来到了北边的山上，庞柯一口气爬到山顶，来到山边的凉亭里坐下，望着偌大的荒芜城。 “如此繁华，怎称荒芜？”他轻声自语。 “繁华都是表面。”那十说，“您更应该去金砂区走走，那里是工业区，是这个城市之所以得享繁华的基础，但却到处都是毒气浓烟，烟囱林立，垃圾成山。” 庞柯沉默不语。 “你和小婷是怎么认识的？”他好奇地问。 “说来话长。”那十随便聊了聊。 “这么说，肖医生遇害后，金砂区的宪兵队一直没破案？”庞柯皱眉。 “是啊。”那十说，“他们除了压榨平民，勾结富人之外，哪里还会有闲心办案？” “肖医生那样的好人，就这样死了，冤不得伸，你能甘心？”庞柯问。 “放不下又能怎么样？”那十摇头。 “其实这案子并不难破。”庞柯说。“你仔细说说，我帮你琢磨琢磨？” “您应该多休息。”那十说，“别总想这些事了。” “你说的对。”庞柯叹了口气，“多年的老毛病，总改不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宪兵了，何苦操这些心？没力气逆流而上了，干脆顺水漂流，看两岸风景。养老喽！” 那十笑笑。 “东利公司一直没动静？”庞柯问。 “应该是心存恨意，却不敢出手吧。”那十说，“米雷毕竟是宪兵分队长，而且还有您这位传奇人物在后。” 庞柯一笑：“传奇并不值钱。东利公司损失这么大，关键是还丢了面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明枪他们是不敢放的。”那十说，“至于暗箭……” 他笑了笑：“我一直在防备着。只要他们敢放，我就会让他们知道，在铁渣街混大的男人，绝不是好惹的货色。” 庞柯看着他。 看了很久。 在山上坐了半个小时，聊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两人下了山。顺着山路刚走到半山腰，就有一群人迎了上来。 这一群人有一百多号，一个个虽然不是健硕的壮汉，而且年纪看起来都已经不小，差不多都已经人到中年，但眼神却极是凶悍。 这种凶悍，不是东利公司打手或猎魔工会混混们那种人多势众的凶悍，而是骨子里的凶残。 那十看着他们的眼神，感觉像在看一百多头嗜血的野兽。 他不由想起庞柯之前的话。 他看得出，这是一群心里有枪的人。 “庞柯先生。”他们停了下来，有人冲着庞柯冷笑。“时隔多年，终于又见到您了。” “没想到你们还敢出现在荒芜城。”庞柯打量着他们，目光冰冷。 金属的四肢微动，发出吱呀的声音。 一个年纪看起来比庞柯还大的老者笑了：“庞柯，看你现在的身体，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那孔武有力的胳膊呢？这像鸟笼子一样的东西是什么？还能把我们打翻在地吗？” “你可以来试试。”庞柯冷冷说道。 “对头？”那十低声问。 “他们曾经是荒芜城中最有名的凶徒。”庞柯说，“是我把他们送进了监狱。很遗憾，要么是他们的表现太过良好，要么是监狱长收了不少黑钱，他们提前太早出狱了。” 那个老者笑了，笑容阴森可怕，有点像画本里的鬼怪。 “庞柯，大家听说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废物，就特意来看看你，送你些礼物。”老者说。 “你们还有这种好心？”庞柯问。 “当然。”老者点头，“我们怕你像棵枯树般一点点死去太过凄凉，因此决定来送你一程，早点结束你的痛苦。” “抱歉，怕不能让你们如愿。”那十摇了摇头，挡在庞柯身前。 老者打量那十，笑问：“孩子，你多大了？” “没你的事。”庞柯说，“你走吧。” 然后冲凶徒们说：“这是我的医生，我们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我想你们不至于像现在的街头混混那样没品吧？” “不关他的事，他可以走。”对面的老者点头。 “走吧。”庞柯说，“这件事你帮不上忙。” “未必。”那十笑笑。 庞柯说：“如果是在城里，也许坚持一阵，你的那些兄弟朋友就会赶到，但在这里……” 他又摇头：“其实就算在城里，就算你的那些兄弟都赶过来，一样不是他们的对手。你看他们，他们是真正的野兽，是嗜血的狂人，那些混混和打手与他们相比，只能算是成群的老鼠。他们却是狼。” “这评价真高。”老者点头，看着那十，说：“年轻人，我们不想欺负孩子。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 “他是我的病人。”那十说。“你们现在要动他，就是在破坏我的工作，就是在砸我的招牌，就是在和我作对。” “那十！”庞柯沉声说，“快走！别啰嗦！” 老者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十，点了点头：“兄弟们，现在的少年，倒少有这么有种的了。那让我们看看，他到底是真有种，还是只会装腔作势吧。” 那些凶徒眼放着寒光，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了家伙。 那都是一些小巧的家伙——如同爪子一样的巴掌长小弯刀，套在手指上的铁指虎，被磨出了尖锥的螺丝刀…… 它们都不大，但都凶险到了极点。 “别逞强了。”庞柯有些生气，“你快走，这事你管不了！” 那十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治好你之后，我自然会从容离开。但现在，他们是在干扰我的治疗，是要砸我的招牌，这件事就变成了我的事，反而与你无关了。” “杀庞柯。”老者轻声说。 一百多人向前冲来，目光集中在庞柯身上。 没有一个人把那十当成一回事。 第42章 银针刺穴 “走！”庞柯声音低沉，抬手要拉那十。 “不要过来！”那十却突然向前冲去，让庞柯抓了个空。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面色阴沉眼神冰冷的中年人，两只拳头上都戴着铁指虎。 见那十迎上来，中年人一言不发，直接一拳打过去。 那十没有躲。 他一拳击出，打在对方胸膛上，直接将中年人打飞出去，砸倒后面五六个人。 对方一时骇然，这才知道这少年的厉害。 那十向前去，每次拳头攻出，都会有人横飞出去。 他立在庞柯身前，如同一道雄关，如同一道铁岸，挡住了凶猛敌军，挡住了夺命潮水。 “放倒那少年！”老者沉声下令。 于是，所有的人都向着那十冲去。 “后退！”那十高声说。 庞柯明白，他是在对自己下令。 于是他缓步向后，看着那十的背影，缓缓点头。 强敌在前，那十丝毫不敢大意，没有隐藏实力，直接全力出手！ 筋骨皮相合，一气贯通！ 他如同冲入羊群的猛虎，咆哮挥爪，转眼之间，一个个凶悍的强徒倒下、飞起、昏厥。 到最后，那十杀红了眼，毫不留手，一脚扫去，咔嚓一响，竟然直接将一个凶徒的双腿同时扫断。 惨叫声，响彻山间。 “停！”老者惊恐高呼，抬手示意。 一众凶徒惊慌地向后退去。 但那十已经打疯了，不顾一切再向前冲，又打飞了五个人，这才收住脚步。 他握紧拳头，眼放凶光，盯住对方。 一百多人中，此时仍站着的只剩下不到一半，这些人手握着凶器，面带着惊惧，眼中再没有先前那种令人生畏的凶悍之色。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不再是狼，而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老者惊愕地问。 “医生！”那十厉声回答。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医生？说你是屠夫还差不多！ 老者忍不住擦汗。 “还想动我的病人吗？”那十问。 语气森然，让这些亡命之徒也打了个哆嗦。 “好。”老者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今天看在小兄弟你的面子上，我们就放庞柯一马！庞柯，咱们的账，等以后再慢慢细算！” 说着挥手，剩下那些人急忙扶或背起伤者，丢下一地的凶器，狼狈而去。 啪啪的掌声响起，庞柯看着那十，缓缓点头：“厉害，真是厉害。小雷和你相比，实在差得太远了。这么强悍的功夫，从哪里学来的？” “家传。”那十深深吸气，平复心境。 这一战初始之时，他心里也不太有底。 自己虽然有一阶改造人之力，但这些人毕竟是真正的凶徒，而且人数众多。因此，他丝毫不敢留力。 现在静下心来细细回忆方才的战斗，他才渐渐安心。 只要足够小心，用步法让自己始终不被对方围攻，即使对手有百人之多，自己也一定能得胜。 “多谢你了。”庞柯说。 “您是我的病人。”那十说，“我将您带了出来，就得将您再带回去，不能丢在这山里。” “今天多亏有你。”庞柯说，随即不由感叹：“这些凶徒再次回到荒芜城，只怕地下世界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多亏你，他们现在伤了元气，剩下的这些人也会老实上很长一段时间。” “即使没有他们荒芜城也一样混乱。”那十说。“他们是一瓶墨汁，倒进清水里，清水就会变得乌黑。但荒芜城已经是一池黑水，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 “你对世界的看法，有些悲观吧？”庞柯说。 “不。”那十摇头，“只是看得比较清楚而已。” 他一笑：“我并不悲观，也不盲目乐观。我只是知道——想要在任何地方活下去，都先要弄懂这地方。” 庞柯缓缓点头，一时沉默。 回到家中，庞柯并没多做挽留。那十又为他扎了几针舒筋活血后，便即离开。 第二天再来到庞柯家，刚一见面，就见庞柯冲自己笑。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庞柯说。“银针弄到手了。” “太好了！”那十一脸欣喜。 庞柯笑笑，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桌上有一个木盒，样式古朴，色泽黯淡，显然是一件古物。那十过去将它打开，见里面都是银针。 “一共五十枚。”庞柯说，“应该够用了吧？” “足够了。”那十点头。 “那么，可以开始真正的治疗了？” “是的。” “那可太好了。” 庞柯侧头望向房间角落里的一个金属柜，目光复杂。 那十捧着那盒银针，喜不自胜。 有了这东西，自己就可以使用银针刺穴之法，打通周身经络。 到了那时，自己就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亦为今后丹田成丹打好了基础。 虽然这只是强大之路的开始，但却是无比重要的一步。 而自己的试验对象，就是庞柯。 让庞柯将上衣脱去后，那十开始谨慎施针，自丹田处开始，以银针刺激穴位，一路向上，针行两侧，逐一疏通经脉，顺着足三阴与足三阳两条经脉行针。 将气逐步引至上身后，再改针行于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将气一步步送至肩臂部。 他时而轻捻，时而轻弹，不断刺激着这些穴位。 庞柯一时感觉痛楚，一时感觉灼热，一时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不由皱起了眉头。不过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只感觉到全身舒畅，两肩上更是生出暖意，关节处越来越舒服。 沉默中的两人，一个仔细体会身体的变化，一个仔细体会针法刺激后人体的反应。 一个小时后，那十逐一收针，将针放入盒中。 “带走吧。”庞柯说，“它是你的了。” “多谢。”那十说。 “应该是我谢你啊。”庞柯感叹。 随后问：“依你看，大约要多久，我的病才会彻底治愈？” 那十仔细想了想，说：“差不多十天左右吧。” “好。”庞柯露出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 告辞离开之后，那十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就冲进屋里。 想了想后又急忙出来，郑重地叮嘱那九，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自己。 “神神秘秘的，不是要做什么羞羞的坏事吧？”那九嘀咕。 “小小少女，思想怎么这么复杂？”那十瞪了她一眼。 关上门，在里面上了插锁，那十脱掉衣服，审视自己的身体。 前边的穴位很好办，但后面的穴位是个大问题。 那十有些苦恼。 难道还得教出一个弟子来，好给自己施针？ 想来想去，他觉得干脆抛开背后的穴位不管，只用那些自己能够刺激到的穴位来疏通经络。 这当然会使银针刺穴法的功效大大降低，但却能保证在不泄露银针刺穴法的前提下，让那十尽快地打通部分经络，引导内气在体内流动。 他仔细地分析之后，终于开始向自己下手。 银针刺入穴位，初时痛苦，后来麻痒。他缓缓呼吸，依照练气之法引导内气流动，渐渐的，被银针刺入的穴位中，便传来了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那仿佛是身体里新开了一道门户，气血多了一道通路，让人一下感觉到一种畅通无阻的爽快，以及突然而来的强大。 欣喜中，他慢慢地将银针逐一刺入穴位中。 内气在体内沸腾缭乱，又慢慢地顺着那些穴位而动，渐渐地形成了一条条看不见的河流。 他以银针一路引着那河流不断向上，自丹田起，传至两肩、两臂。 再向下去，传至双腿。 一时间，他的身上插了几十根银针，轻轻一动，那些细长如发丝的银针就摇来晃去。 他静坐在床上，呼吸吐纳，任银针插在身体上，开始练气。 吸纳天地之气，纳入丹田，慢慢地让其化为自己的内气。 再引内气流向全身，最后以特殊手段，爆发内力。 “哼！” 鼻中哼声，脚下震地声，双臂破空声，三声合一。 筋骨皮三力合一。 瞬间，他感觉到丹田中的内气化成了洪水，向着全身四处猛地冲去！ 那些插着银针的穴道，此时便成了洪水向前时的阻碍。 而因为有了那些简单的通道，那些洪水再不会像从前一样四处泛滥，于是便凝聚成一股力量，猛地向着那些阻碍冲去。 刹那间，那十身上所有的银针都被这强大的力量撞飞出去，叮当乱响中，撞在天棚与四壁上，再跌落地上。 若不是银针又细又软，这一下爆发飞射，只怕要插满墙壁。 那十感觉到那洪水突破了阻碍，轰然向前而去，沿着自己已经打通的那些通道，奔流到自己全身各处。 这些通道仍不完美，虽然成型，但却不稳定，而且有些地方似乎因为缺少了分支而变得有些混乱。 可与先前内气在体内不受控制地四溢相比，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那十一时欣喜。 他知道，这些问题必与自己未曾刺醒后背的某些穴道有关。 但无所谓了。 他跳下床，静静地站好，呼吸吐纳之间，按着更高一层的内气引导之法，开始引导体内的内气顺着这些成型的通道流动，慢慢体会控制之法。 虽然背后无法施针，但只要他不断依法修炼，这已经成型的通道就会越来越稳定，越来越强大，那些分支小流也会被渐渐理顺。 总有一天，他可以不借银针之力，自己控制着内气去冲击背后那些穴位，使全身十二经脉全数打通无阻！ 那时，他会有多强？ 他双眼放光，满心期待。 第43章 进步与恢复 夜色深沉。 那十静静坐在床上，呼吸吐纳。 他没有睡。 当内气在体内如河水奔流时，天地之气滋润全身，他的大脑也被气所围绕。 一时无思无想，仿佛沉浸在温暖的海里，缓缓漂浮，比深沉的睡眠更能让人得到放松。 小院里漆黑一片，某扇窗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金甲少女立在窗前，目光平静地望向外面。 黑暗之中，有人悄悄接近这座小院。 老酒鬼在他的桌床上翻了个身，难得地打了两声鼾。 那十深浸于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浑然忘了身边世界时间的流逝。 但突然间，他动了动。 寂静之中，他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针在轻刺他的皮肤，令他不安而紧张。 他睁开眼睛，向窗外望去。 金砂区的月色永远是昏黄而朦胧的，想借着它看清外面，并不容易。 但那十自从修炼内气起，眼睛便异于常人，可以看清昏黄月色下的黑暗。 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的眼力变得更强，而当他特意运起内气时，黑暗的小院在他看来便如黄昏时一般。 耳边传来机械运动时的轻微声响，沉稳而谨慎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小院。 那十略有些愕然。 武道总述中讲，真正的高手能对危险生出感应，感官远远超出常人。 那么现在的这种感觉，是不是预示着有危险将要来临？ 院外，两个身影停步。 那是两个四肢皆是钢铁的改造人，看着小院那与陈旧围墙极不协调的崭新大门，咬牙切齿。 他们隶属于东利公司，正是当初跟着矮小男人来此动粗的那两个改造人。 “我想把这门拆了。”其中一个说。 “不要节外生枝。”另一个说，“他们毕竟有宪兵朋友。老板说过，只要弄死那个该死的那十就好。” “我要砸碎他身上每一块骨头！”第一个恶狠狠地说。 “杀掉就好。”第二个说，“如果下手太重太狠，会被人怀疑到我们的头上。” “那又怎么样？”第一个不以为然，“这里终究不是那个宪兵队长的辖区。” “总之还是小心一些好。”第二个说，“别忘了，这是公事，不是私仇。” “都有！”第一个冷冷说道。 他一跃而起，手搭在墙头，略一发力，人便掠过墙头落到了院中。他的同伴用同样的手法进入院里，向着大屋而来。 那十轻轻打开窗子，跳了出来。 月光下，两个改造人看到少年的身影，都是一怔，一起停下了脚步。 “别打扰我的家人。”那十低声说着，抬手指了指外面。 “正合我意。”第一个改造人冷笑着转身，翻墙而出。 第二个改造人看着那十，有些不解。 他为何不怕？ 难道说，还有陷阱？ 他并没有转身追随同伴，而是缓缓走向少年。 “我说了，别打扰我的家人。”那十的目光变得冰冷。 “不会打扰到他们。”改造人说，“事情会很快结束，你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说着，他突然向前冲来，一拳击向那十。 他的速度极快，换成普通人，甚至是拳手，都极难躲开他这一击。 内气在体内运转着，那十看着对方，在对方出手之前便已经预感到了危险，于是在对方出手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他向前斜冲，身子微俯，躲过这一拳的同时，左拳顺势击出，正中改造人的侧肋。 改造人踉跄后退，额头上冒着冷汗，痛苦地弯下身子，用手捂住软肋。 那十这一拳，几乎将他左侧下方的肋骨全数击碎！ 破碎的肋骨刺穿了他的脏器，那些血肉构成的组织开始渗血，开始衰竭。 改造人确实强大，但这种强大并非没有弱点。 中央的血肉之躯，就是他们的弱点。 第一个改造人此时又跳入院内，看到同伴竟然在那十拳下吃了亏，吃了一惊。 “算了。”那十说，“就在这里吧，反正你们也闹不出什么动静。” 话音方落，他便向着第一个改造人冲去。 改造人没想到那十这么悍勇，竟然敢正面与自己对抗，不屑地冷笑一声后，疾步迎上，快速地连出三拳。 那十身子一晃，借着飘渺如烟的步法绕过对方正面，来到对方身侧，一脚截踢，踢在对方膝弯处。 结实的铁腿关节猛地弯曲，改造人被那十踢得身子一歪半跪在地，为了维持平衡，对着那十这一方的左手下意识地撑在地面。 于是，这半边身子便失去了防御。 那十一拳打来，内气在经脉之中依他的意图快速流动，然后在拳锋炸烈。 这一拳打在改造人的太阳穴上，发出一声闷响，改造人眼睛瞬间瞪大，接着便失去神采，咚地一声扑摔在地。 幸存者看着那十，瞪大了眼睛，骇然发声：“你做了什么？” “嘘！”那十将食指竖在唇上。 “不要吵，大家都在睡觉。”他说。 然后他便冲了过去，先是一脚将改造人挥来的手臂踢开，再用脚尖点在了他的喉节上。 咔嚓声响中，改造人的喉节碎裂，气管被破损的组织堵塞，改造人痛苦地捂住喉咙，张大了嘴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喘不了气。 那十拧身一记平勾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改造人顺着拳力摔了出去，倒在地上，再不觉得痛苦了。 那十回头，望向大屋。 大屋安静如常。 “还好。”他嘀咕着，走过去一左一右扛起两个改造人的尸体，打开大门向外而去。 他们被那十安葬在了城外的垃圾山下，深埋在无人爱理的贫民生活垃圾之下，也许永远也再见不了天日。 那十回到家，小心地关好了门，从窗子进了屋，再关好窗，躺到了床上。 练功虽美妙，但也不能过度。武道总述中就记载了许多贪功心切，结果练功过度走火入魔的例子。 那十强迫自己多想想那些例子，而不要只沉浸于那美妙的感觉中不自拔。 “温柔乡是英雄冢啊！”他轻声嘀咕。 过去听到这句古话，他只以为是男女之情最能消磨壮志的意思，直到现在他才有了新的看法——也许这话就是古代武者用以提醒自己不要沉浸于修炼的警句吧。 他渐渐睡去。 某间屋里，金甲少女立在窗边，背靠着墙壁，静静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桌床上，老酒鬼钻入了毯子里，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九睡得四仰八叉，被子几乎被她全踹落在地上。 肖婷侧身睡着，看上去像一幅静谧的画。 这是一个很平静的夜。 起床后的第二天，也是一个平静的白天。 上午的时候，那十会去庞柯家里帮他治疗。下午和晚上，那十则安静地呆在房间里修炼，沉浸于那美妙的境界与感觉中。 不知不觉，时日匆匆。 这些日子里，庞柯的情况越来越好，那十的内气修炼进步也越来越大。 那些缭乱的经脉，在那十引导着内气的一次次冲击与梳理下，渐渐变得整齐有序，背部那些穴位受到内气的冲击，也变得不安分起来，一个接一个地慢慢打开，使那十体内的“河道”变得更加丰富，也更加通畅。 一条条细小的分支“河流”渐渐生成，将更多的力量传递到更多的地方。 那十再不必依靠着呼吸动作来引导内气，此时，丹田中的内气成了他身体中的另一种肢体，完全受他意念控制，他想让其在体内如何运转，它就会如何运转。 而在他不主动控制时，它又会依着某种规律，随着那十无意识的呼吸，在他体内自动循环。 可以说，内气的运转很像是人的呼吸——你随时可以依自己的意志加以控制，而当你不去控制甚至忘了它的存在时，它依旧自动运行。 也许，这就是这股能量被古人称为“气”的原因之一吧。 当所有的穴道都被那十有意识地引气激发之后，他渐渐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气将要进一步变化。 由气而为力，内气化内力。 气不可控，但力生自己身，便可控。 可控，便是一件最犀利的武器，天下无双！ 他兴奋地坚持修炼，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黄昏来临。 庞柯站在房间角落的那只金属柜子前，轻轻抬手，又慢慢放下。 几度犹豫之后，他还是打开了那柜子。 柜子里，是钢铁铸就的四肢。 这一副肢体并不如何粗壮，它们很精致，也很结实。他看着它们，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默默地看了它们十几分钟，才慢慢抬手，将自己的左臂卸了下来。 “老朋友，我们又能在一起了。”他微笑着取出柜子里的钢铁左臂，小心地安装在自己的手臂上。 闭上眼，感受着神经与机械手臂内魔法阵相连的轻微痛楚，庞柯露出笑容。 “痛苦，就是活着的感觉。” 他自语。 夜色降临，荒芜城中灯火燃起。 有些地方，亮如白昼；有些地方，灯光昏黄；有些地方，一片黑暗。 同一座城市，在夜色之下，却有着如此的不同。 某间地下酒吧里，老者端起酒杯，喝起了一支歌。 酒吧中的人都跟他一起唱了起来。 “白色的是刀啊！刺进宪兵的胸膛！绿色的是钱啊！装进大爷的钱囊！漂亮的娘们儿，把裙子掀起来吧，爷们儿的相思粗又长！” 这是一首充满暴力色彩的下流歌曲，很多年前，曾在暴徒们的世界里流行。 后来荒芜城几乎一代的凶徒，都被关进了监狱，这歌就失传了。 “诸位！”老者高举酒杯，“听说那个医生的任务就要结束了。他不再保护庞柯，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杀庞柯！”酒吧里的人共同举杯，红着眼高叫。 此时，酒吧楼梯上传来门破巨响，一个死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摔在地上。 那是他们的守门人。 有人自上而下，走入地下酒吧。 金属四肢撞击铁楼梯时，发出清脆的响。 “我来了。” 庞柯笑。 “你们来杀啊。” 第44章 庞柯的正义 老者缓缓起身，从腰带上拔出匕首。 “杀！”他红着眼大吼。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拿出种种凶器冲向楼梯。 庞柯闭上眼睛。 他听着这些喊杀声，听着这些奔跑声，听着桌椅被推向一边或直接踢飞的声音。 有多少年不曾听过这些声音了？ 真好。 他睁开眼睛，一拳将一个凶徒的脑袋打碎。 骨头与血肉四溅，红白二色满眼。 他大步向前，快速出手，每次出拳都有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鲜血四下里飞溅，洒满整个酒吧。 悍勇很快变成了惊恐。 “他完全恢复了！” “他的病治好了！” “他怎么会杀人？！” “疯了，他疯了！” “跑，快跑啊！” 凶悍的狼，再次变成了软弱的羊。 “庞柯！”老者颤抖后退，大叫着：“你……你怎么能杀我们？我们已经出狱了，不再是罪犯，是守法的公民！就算我们对你出手，但既然没有伤害到你，就……” 庞柯没有说话，他撞开数人冲到老者面前，一拳打在老者胸膛上。 老者吐血飞了出去，死在半空中。 几分钟之后，地下酒吧恢复了宁静。 庞柯站在死尸遍布的酒吧中，缓步走到柜台前，自己调了一杯酒喝下。 “我先前所坚持的正义，有些问题。当然是不正义本身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他看着老者的尸体说，“既然这个世界不允许绝对正义的存在，既然法律不能惩治你们这样的恶人，那么我也要做适当的调整。” 他一饮而尽，缓步向外走去。 月色朦胧，街灯昏黄。 他静静走在这样月色下，走过一盏盏街灯。 夜已深，街上并没有别的人。这城市中，某些地方依然灯火通明，酒色醉人，但有些地方已经沉入了死寂之中。 他行于死寂之中，渐渐来到一条不起眼的小街上。 街长三百米，两边多是院落。住在这里的人，虽然还算不上是中产阶级，但至少比一般的平民过得更好。 他打量着四周，很快找到了那扇崭新的金属大门。 大门是双开门，这和周围所有院落的门都不同。 气派的大门两侧，却是陈旧的砖墙，看上去极不协调。 庞柯笑了笑，走过去敲了敲门。 金属撞击的声音，在静夜里如此清晰，传出很远。 他一直敲，于是周围有人被惊醒，带着怒火走到院子里，踩着梯子上了墙头，等看到声音起处是那扇金属大门后，立刻缩回头去，蹑手蹑脚地回到屋里，不敢发出任何声息。 “怎么回事？” “小点声，又是肖医生家！” “可别作声，闭上眼睛，只当自己睡着了。” “他家的闲事，可不能乱管！” 小院里的屋子亮起了灯，那十走了出来。 那九和肖婷都披着衣服跟到门口，那九揉着眼睛嘟囔着：“这是谁，这么晚了来打扰，不知道人家要睡觉的吗？” 那十打开大门，看到是庞柯，微微一怔。 等看清了庞柯此时的打扮，不由再怔。 “不请我进去？”庞柯问。 “请进。”那十急忙闪开身，让开门。 庞柯走入院内，冲着肖婷和那九点头一笑。 肖婷还以笑容，对那九说：“这位是米雷的师父庞柯先生，你哥的病人。” “哦。”那九应了一声，然后皱眉：“可也不能半夜三更的来打扰医生吧？” “抱歉。”庞柯说，“惊扰到你们，是有些不该，但这是最好的时机，我不能错过。” 三个人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庞柯转身，看着那十，问：“那次之前，你没有去过北山区？” “没有。”那十摇头。 他心生警觉，皮肤上也生出了微微的刺痛感。这让他知道危险将至。 谁是危险？ 也许就是眼前的人。 “我有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庞柯问。 “请讲吧。”那十点头。 “有一个很好的医生，他有一颗仁善的心，为人看病只收取很少的钱。”庞柯说，“但这样的好人却并没有得到好报，他的一个病人勾结其他人杀死了医生，洗劫了他的家，还劫走了他漂亮的女信，卖到了北山区的地下奴隶市场。” 肖婷在颤抖，泪水在她眼眶中转。她勉强扶住门框，没有瘫倒。 那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十看着庞柯，沉默了许多，然后问：“那天那两个宪兵，是北山区的人？” 庞柯点头：“那些愚蠢的家伙连这样简单的案子都破不了，所以只能找我。” “有意思。”那十说，“我以为那些宪兵只会为有钱人服务。” “是的。”庞柯点头，“如果不是你杀了那位购买奴隶的富翁，他们不会费尽心思来破这案子。” “您怎么知道是我？”那十问。 “因为小婷。”庞柯说，“你虽然将富翁和他的保镖都杀了，甚至将经手人也杀了，但月亮馆里见过小婷的人，不在少数。宪兵根据他们的描述为小婷画了像，那天巧遇时，他们认出了小婷。” “原来如此。”那十缓缓点头。 肖婷满眼惊恐，想起了那一天。 是她缠着那十要跟着一起去，去见见这位传奇的正义卫士。 想不到，这便种下了大祸。 她很是后悔，但又有一丝希冀。 庞柯毕竟是那十的病人，是那十的精心治疗，才使他重新得到了过去的力量。 而且他也已经退休在家，不再是宪兵队长。 可他为什么会在深夜拜访，提起这事？ “东利公司的事，让我感到好奇——收服猎魔工会那群小混混并不算什么，但能让两个改造人听命于你，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到的事。”庞柯说，“然后我联想到了星光区那起一直未破的劫案。” 那十点头：“您真的很厉害。” “说起来不难。”庞柯说，“押运者中有一个改造人，而只有改造人可以对抗改造人。那四个普通人死得很惨，应该也是改造人的手笔，所以作案者至少是两个改造人。你不过是一个无业的平民，但却有那么多钱，只能解释为发了一笔意外的横财。那么，应该是你掌握了什么人的把柄，通过要挟得到了意外之财。” 那十笑：“您的分析真是厉害！” 庞柯继续说：“但他们既然敢动手杀赌场的人，自然也不会忌惮你这样一个普通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拥有他们不能应对的力量。所以他们不但甘心分把钱分给你，还会在你有事时跑过来帮忙。当然，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因此我不敢确定。” “所以你就找到了那些人？”那十问。 庞柯点头：“我知道只要放出些风，让他们知道我的行踪，他们必然会来杀我。” “这就有些冒险了。”那十说，“如果您先前的分析全是错的，那天您就会死在那里。” “破案不是静静坐在办公室里乱猜。”庞柯说，“当然要冒险，我已经习惯了。” “然后您通过我那天的表现，印证了您的猜测？”那十问。 庞柯点头：“虽然想不通，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拥有可以对抗改造人的力量。然后，这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他的目光变得冰冷无情，沉声说：“那十，我要以杀人罪逮捕你。” “你说什么？”那九火了，披着衣服就要往前冲。“你敢动我哥一个试试！” 肖婷急忙拉住她，将她推到身后。 “庞柯先生！”她大声说，“您不能这样做！您既然知道了前因后果，就应该明白他是为了救我！” “救人是正义，但杀人不是。”庞柯说。 “如果不杀人，怎么救人？”那十反问。 “你应该到宪兵队报案。”庞柯说。 那十笑了：“您也说过，您早就想铲除地下人口交易组织，但没能办到。您都无法办到的事，现在的宪兵能办到？” “是啊。”庞柯点头，“这世界变得太快，太多，我们也应该改变。所以我愿意承认，你自己去救人是对的。” 肖婷松了一口气。 但庞柯接着说：“但凭你的力量，可以轻松将他们击倒，将小婷救走，却没必要杀人。而且死者不光是富翁他们，还有那个病人和他的同伙。他们虽然可恨，但罪不至死，你的做法属于滥用私刑。这已经超出了你可以行使的权利范围，所以你也变成了罪人，一个杀人犯。” “又有多少无辜的少女，毁在了这些人的手里？”那十问，“她们呢？有人为死去的富翁主持公道，谁为她们主持公道？” “我。”庞柯说，“逮捕你后，我会去摧毁月亮馆，解救所有被奴役的人。” “您？”那十摇头，“您已经不是宪兵。而且您也看到了，那些被您送进监狱的人，不是已经都放了出来？” “是的。”庞柯点头，“我说过，世界变化了，我也应该随之变化。所以我不会逮捕他们，只会杀了他们。你不同，你只是个犯了错的好人。所以我不杀你，只会逮捕你。” “什么逻辑。”那十皱眉。“别忘了您已经不是宪兵，不是宪兵，就没有执法权。” “我已不再为帝国服务。”庞柯说，“自退休起，我只为正义服务。帝国可以解除我的职务，但正义永远不会抛弃它的卫士。” “正义？”那十眉头锁得越发深。 “只要将自己归为正义的一方，就可以随便杀人吗？”他问，“如果这是，那么我杀那个富翁和他的保镖，也是合理合法的。” “我不想讨论这个。”庞柯说，“孩子，束手就擒吧，我不会伤害你。米雷会好好照顾你，也会为你请最好的律师。” “不必了。”那十摇头。 “您有您的正义，我也有我的。对我来说，一个深夜闯入我家，打破我家中宁静的人，就是恶人；一个被人救治而重新拥有了力量，却反过来用这种力量害我的人，就是恶人。我有权让这种恶人闭上他的嘴。” 第45章 老酒鬼的善恶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庞柯看着那十说。 “所以我决定在今夜动手。”他说。 “明天是最后一次治疗，你说过，那之后，我的病根会被彻底治愈。那样，我就欠了你一个人情。”他说。 “可人情重要，还是正义重要？当然是后者。这世界如此肮脏不堪，就是因为很多人太重人情。为了人情，可以无视法律，无视正义，徇私枉法。人情撕裂了公平与正义，接着，这道口子越裂越大，人就开始堕落，从开始的为了人情敢于违反原则，演变成为了利益无所不为。”他说。 “你的私刑是为了救人，听起来，也算合理。但，这道口子一旦裂开，就只会越裂越大。今天我们容忍了这种私刑，明天我们就不得不面对更多的私刑。而当私刑泛滥，受苦的还是你们这样的平民。试想，如果东利公司仗着权势，对所有敢于违抗他们的人使用私刑，那些普通人怎么办？”他说。 “一切恶，最初时都是以合情的样子出现的。你一旦接受了它，它就会疯狂生长，最后变成不合情也不合理、再没人能阻止的大恶。”他说。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点点变得肮脏黑暗的。”他说。 “我不想让它继续黑暗下去，又无法面对人性中脆弱的一面，所以才会选择在今夜动手。因为我毕竟是一个凡人，不能真的逃开一切的情。你并没有治愈我，我就不用领你的人情，就可以狠下心逮捕你。”他说。 “但是这样，那病就还留在你身上。”那十说，“一两年后，也许你会再次戴着那种铁丝式的四肢，被迫缩在你的小屋里。” “没办法。”庞柯说，“正义与私利，只能选择一个。” “多说无益。”那十举起拳头。 庞柯摇头：“没用的，孩子。我是二阶改造人。” 他突然就动了起来，冲到那十面前，一拳向着那十腹部打去。 那十的双拳举得很高，腹部处，正是破绽所在。 但这破绽自然是他故意留出的。 他早预料到对方会如此出拳，因此早想好了反击的动作，右手压在对方手腕借力跃起，左手拳向着对方头侧打去。 对方是改造人，是拳手，是成名已久的传奇人物。 他不敢留力。 庞柯的拳头被那十的体重压偏，电光石火间无法变招。 他也没想变招。 他的左手抬起，竖起成掌，推向头侧，挡住了那十一拳。 撞击声沉闷，那十一拳击中对方的手掌，借力向左侧空中移出，落在一米外。 落地后，他立刻垫步侧踢，踢向庞柯肋侧。 庞柯手臂外格，挡开那十的脚，那十脚步落地，拳头快速打来。 庞柯摇晃着身子，从容地躲闪着那十的拳头，眼中有赞许之色。 那十见上路攻击不见效，突然起脚踢向庞柯膝盖。 庞柯没有躲，微微蹲下身子，用膝盖承受这了一踢。 那十控制着体内的内力洪流冲入右脚，化成了可怕的摧毁性力量，重重击在那铁膝上。 庞柯的身子却连晃都没晃。 他一拳击出，直取那十胸口。那十来不及收脚，就急忙竖起双臂抵抗。 内力瞬间布满双臂，与金属拳头相撞，发出沉重的一响。 巨大的力量将那十的身子轰飞出去，摔在数米外的地上。 庞柯飞奔向前，在那十刚刚起身之际一脚扫来。 那十咬牙，抬手臂抵挡，再次被踢飞出去，摔在墙角。 他快速跳起，摆开架势防御，但双臂已经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对方的速度、力量，都要超过他许多，而且格斗的经验更在他之上。面对这样的对手，就算他已经可以自如控制体内的内力，亦没有丝毫胜算！ 二阶改造人，竟然这样厉害？ 看着那颤抖着的双臂，庞柯没有再冲过来，而是缓步走向那十。 “跟我走吧。”他说，“没有必要受这种痛苦。” “我没有错。”那十摇头，“不跟你走。” 庞柯摇头：“那我只能打断你的手脚，将你带走。” “住手！”肖婷大叫着，举起了手枪。 双管的防身手枪，在灯光照射下，枪身浮现起一点点光。 枪口乌黑，肖婷握枪的手在颤抖。 庞柯看了看她，问：“我让那十带给你的话，你还记得吗？” 肖婷咬牙，努力做深呼吸，想让手变得更稳些。 但没有用。 庞柯摇头：“枪不在你心里，即使在你手中，也没有丝毫威胁力。” 他弯下腰，拾起一枚石子。 谁都不知他拾这枚钮扣大小的石子要做什么，下一刻，便见他将那石子弹射出去，打在肖婷手腕处。 痛呼声中，肖婷捂着手腕，枪掉在了地上。 “不许动我哥！”那九大叫着将枪拾了起来，对准庞柯扣动了扳机。 庞柯没动，那子弹呼啸着打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你心里虽然有枪，但可惜，技巧太差。”他冲那九笑笑。 那九重新举枪对准了庞柯。 庞柯依然不以为意。 “这么大声音，吵得人头都要裂开了。”那九背后，有人打着哈欠走了过来，把小少女轻轻地拉回屋里，伸手下了她的枪。 “你又没练习过射击，这么胡乱开枪，只是浪费子弹而已。”老酒鬼一边笑，一边将枪上了保险，塞回到肖婷手里。 他从屋中走了出来，站在院中，打量庞柯。 庞柯也在打量他，目光中有疑惑与警惕。 那十松了口气，心想：养你多日，用在一时。高手，你终于出来了，可别让我失望啊！ 老酒鬼和金甲少女，正是那十有勇气与庞柯正面对抗的底牌！ “阁下是什么人？”庞柯问。 “你呢？”老酒鬼反问，“你又是什么人？” “前星光区宪兵大队分队长，庞柯。”庞柯说。 “没听过。”老酒鬼摇头，“但你也说了，是‘前’分队长。你已经卸任了。” “捍卫正义的人，永不退休。”庞柯说。 “正义？”老酒鬼笑了，然后认真地问：“什么是正义？” “守卫善，消灭恶，就是正义。”庞柯答。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美好，善良，纯真，光明，这一切皆是善。反之，毁灭，破坏，黑暗，罪恶，这一切皆是恶。” 老酒鬼点头，又问：“请问人生病的时候，是谁守卫了病人，消灭疾病？” “医生。”庞柯答。 “如果我们航行于海中，要靠谁来保证我们的安全，避开大海里可以毁灭我们的风浪？” “舵手。” “那么如果我们没有病时，是不是就不需要医生了？不在海上时，是不是就不需要舵手了？” “是。”庞柯点头。 “所以只有在黑暗降临，世界变得肮脏无比时，正义才有用？而在这世界充满美好的时候，正义就没有用了？” 庞柯微怔，想了想后摇头：“不，正义在任何时候都有用。世界变得美好，是因为它充满了正义，它就在正义之中。” 老酒鬼点头：“说的好。当世界在正义之中时，美德就会遍地开花吧，人们就都是善良的吧？” “正是。”庞柯点头。 “会有这样的世界吗？”老酒鬼问。“你是一个成年人，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成年人。你知道世界残酷的真相，还坚信会有这样的世界？” 庞柯沉默。 “善是正义，对不对？”老酒鬼问。 “当然是。”庞柯答。 “请问善是否会伤害人？” “当然不会。” “那么善良的人也不会伤害人了？” “是。” “反言之，伤害人的人，便不能称之为善良对吧？” “这……不能一概而论。”庞柯皱眉，“为了正义而伤害恶者，也是一种善良。” “正义是善，善是不伤害，而为了维护正义去伤害人，却也是善。”老酒鬼笑，“你的原则怎么处处充满了可笑的矛盾？” 庞柯面色阴沉：“伤害恶者与伤害善者是两码事。” “我不想问为什么你伤害恶者就是善，而那十伤害恶者就是恶。我只想问问：谁来定义善恶？”老酒鬼问。 “善与恶早有定义。”庞柯说。 “对，你说过，毁灭，破坏，这些都是恶。”老酒鬼说，“但为什么这毁灭与破坏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却又可以得到截然相反的评价？为什么有的毁灭是善，有的毁灭是恶？你为善恶做出了定义，回过头又亲自否定了这种定义，你的善恶充满了种种悖论，由你来执行的毁灭是善，别人执行的却是恶，这样的主观结论，到底能不能算是正义？” 他看着庞柯，说：“说到底，你所谓的善恶，只是你认为的善恶；你所守护的正义，只是你认为的正义。你自己是否正义，在你的理论之中找不到答案。你的正义是否真的是正义，在你的理论中也找不到答案。” 他认真地说：“请问，这样的你，如何就敢说自己是在维护正义？如何就敢说自己是正义的使者？如何就敢轻易决定别人的生死与命运？你不要急着答，我现在想告诉你——当光明充满世间时，有人违背法律，因此而被处罚，这自然是善，但当黑暗充满大地，权贵们肆意践踏着法律的尊严，弱者只能挣扎求存时，你苛求弱者面对践踏着法律的权贵时，面对那些以恶为武器肆意伤害他人的恶人时，自己却要严格遵守法律，严格坚持着所谓的善，这难道是善？不，这是伤害，这是另一种恶！” 庞柯皱眉，不知如何回答。 第46章 那十的原则 庞柯抬手，轻轻拍掌。 “言词犀利。”他说，“但有什么意义？” “对于相信这世界上还有道理可讲的人来说，有意义。”老酒鬼说，“但对于只相信拳头的人来说，当然没有意义。” 庞柯缓缓举起了双拳。 “我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这拳头。”他沉声说，“在这个肮脏黑暗的世界上，它是我最好的伙伴。我不擅长与人辩论，也没办法反驳你的那些歪理。我只是要将那十带走。然后，我会让这个城市一点一点，变得更好。” “说到底，还不是谁拳头更硬，谁便代表了正义？”老酒鬼摇头，“正义啊正义，你是个好东西，但问题是，历史上几乎一切令人恐惧的罪恶，都是由深信自己代表着你的人做出来的。” 庞柯没再多说话。 他发现，在说话上，他不是对方的对手。 那么就用拳头来交流吧。 他一步前冲，来到某个微妙的距离。 双方不论是谁，向前一步就可以攻到对方。 老酒鬼看着庞柯，并没有摆出任何架势。 他只是突然出拳。 这种距离下，他自然打不到庞柯。与凶徒战斗了半辈子的庞柯，自信打架的经验远胜任何人。 所以他没有动。他要等对方拳力用尽时出拳。 但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了痛楚。 对方的拳头不可思议地打中了他的脸，他凭着本能与多年练就的条件反射仰身后退，这一拳才没有彻底摧毁他的脸。 他的鼻子中了拳，鼻骨破裂，鼻血长流，眼泪涌出眼底，模糊了视线。 他快速后退，擦去鼻血与泪水。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惊愕地看着老酒鬼。 老酒鬼举起手臂，拳头在腕关节处灵活地伸缩着。 “一个小巧的机关。”他笑着说，“可以让我的手臂突然长长个二三十厘米。” “高级货啊……”庞柯打量着对方的胳膊，“有点麻烦，但无所谓。” 他突然向前冲来，抬起双拳保护好自己的上半身，直冲进老酒鬼的攻击范围内。 老酒鬼任他向前来，然后突然一拳打出。 拳头击在庞柯的铁臂上，发出巨响。庞柯的身形踉跄后退，一时脚步不稳。老酒鬼突然向前一步，一脚横扫，直接将庞柯踢飞出去。 庞柯的身子斜着飞出两米，摔在地上，虽然立刻一滚而起，但老酒鬼却以更快的速度追了过来，再次一脚踢出。 庞柯抬起双臂硬挡。 响声中，他向后飞了出去，直摔到了大门之外。 滚了几滚后，他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望着门内的中年男人，发了好一阵呆。 “显然，我的拳头更硬些。”老酒鬼说，“所以正义就在我这一边。” “我不会放弃。”庞柯阴着脸说。 “先去把北山区那些真正的恶人解决掉，再来这里欺负平民吧。”老酒鬼的语气变得冰冷。“那样，我多少会高看你一眼。” “我履行我的正义，不是为了让谁高看。”庞柯说，“我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为了正义不惜名誉？”老酒鬼摇头，“历史上有太多这样的疯子，自称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自以为是在牺牲自我成全天下。却不知，他才是别人的地狱。” 庞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而去。 走出这条小街，转过一个弯后，他停了下来，胸膛起伏了半晌，终于喷出一篷鲜血。 院中，老酒鬼走到门前，小心地关好了院门，打着哈欠走到屋门前，说：“这么晚了，大家都睡吧。我都要困死了……” 那九瞪圆了眼睛盯着他，忍不住说：“老酒……不是，大叔，你可真厉害！” 老酒鬼冲她笑笑，拍拍她的头，往屋里走。 “不打算和我聊些什么吗？”那十走过来问。 “这么晚了，睡觉。”老酒鬼说。 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了门，熄了灯。 肖婷和那九都忍不住望向那十。 “真没想到庞柯是这样的人，恩将仇报！”肖婷气愤地说。 “哥，咱们不用怕他。”那九一脸兴奋，“老酒鬼大叔那么厉害，他敢来，打死他！” “什么传奇英雄，呸！”肖婷嘀咕。 那十一时沉默，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睡吧。”他说。 将两个姑娘送回各自的房间后，那十回到自己房间里，一时怔怔。 在老酒鬼面前，庞柯弱小得像个孩子。 而在庞柯面前，自己却真的是个孩子。 他想起老酒鬼的话，深以为然。 以正义为名，自认为自己的正义一方，便容易迷失在自己以为的正义之中，然后渐渐变成一种令人恐怖的存在。 无所不为，失去原则却自以为坚守着原则，进而疯狂。 有多少传奇英雄，其实并不是英雄？ 英雄是什么？ 不也是普通的人吗？ 他们有优点，自然也有缺点，甚至有时可能缺点更胜于优点。 善与恶？ 有些无聊啊。 他想了很久，想不明白，于是起身来到老酒鬼门前，刚一抬手，门就开了。 “睡不着，想出去走走。”老酒鬼走了出来，低声问：“你呢？” “一起吧。”那十说。 两人来到院子里，坐在了汽车前盖上。 “烟尘遮天的，也没星星可看。”老酒鬼抬头看着天，低声嘟囔。 “什么是善恶？”那十问，“我又算是善还是恶？” “你怎么也纠缠起这些问题来了？”老酒鬼笑。 “您在和庞柯辩论前，我也没仔细想过。”那十说，“但现在我想仔细地想一想这问题。” “少年总是会长大的。”老酒鬼点头。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他轻声自语着，“谁又能给出一个清楚的标准来？你看到有恶狼在捕食小羊，你出手救下，这是善吗？你在饥饿时杀死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吃掉，这是恶吗？” 他看着那十，说：“我学着庞柯，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只雁自北向南飞去过冬，不幸受了伤，落在一家院子里。院子的主人是一个老人，他好心救治了这只雁，给它食物，给它住所，让它在这里过了一个平安的冬天。第二年，雁经过这里，便又留下，还带来了几个同伴。老人再次给它们食物与住处。后来雁每年都会来这里过冬，带过来更多的同类。那十，老人是善是恶？” “是善。”那十想了想后答。 “故事这样继续，直到有一年，雁群与从前一样落到老人的院子里，等待着老人的食物。但一天过去，两天过去，老人并没有出现。等待中，天气越来越冷，饥饿的雁即使想飞，也已经无力飞远，再逃不出那可怕的冬寒，于是纷纷死在老人院中或是逃向南方的路上。”老酒鬼说。 故事至此完结。 他看着那十，问：“老人是善是恶？” 那十怔怔：“他为什么不再喂养它们了？” “因为他去世了。”老酒鬼说。 那十沉默了许久。 “善与恶，邪恶与正义，那都是人类发明出来的东西，为的是劝诫自己的同类。”老酒鬼说。“发明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人人都想别人友善地对待自己，害怕别人欺凌自己。但善与恶终究是否就真的是善与恶，却很少人说得清楚。” “您的看法呢？”那十问。 “我的看法？”老酒鬼笑笑，“重要吗？” “至少对我来说，很重要。”那十诚恳地说。 老酒鬼沉默了一阵，说：“我从前有过许多看法，足够写成好几本书。但我现在没有任何看法。我只想逃避，逃出这个已经无法变得更好的世界，寻找另一个更好的世界。我知道这是扯淡，这是懦弱，但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他转身进了屋，边走边说：“你还年轻，不要想太多。努力活着，努力活得更好，就好。” “那在这过程中呢？”那十问。 “你杀死的那些人，也只是想活得更好而已。”老酒鬼说，“但他们选择的是通过伤害无辜的人来成就自己。你呢？我想你已经有所选择了吧。别总以为有经验的长者就正确无误，别偷懒地打算按着他们的指引的路去走。你是你，你的人生要你自己体会，你的原则要你自己树立。” 他进了屋，睡他的觉去了。 那十坐在夜空下，想了很久，然后突然笑了。 “是啊，我还年轻。”他自语着，“我只要努力活着，努力活得更好，在这过程中不去伤害无辜，就好。” 如果有人来伤害我呢？ 我还有这一对拳头！ 这就是我的原则。 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呼吸吐纳着睡着。 第二天的阳光，有些浓烈。 浓烈的阳光下，蒸汽机车停在老宅前，米雷下了车，手提着果篮，另一手捧着鲜花，兴冲冲地叫开了门。 他注意到老管家面有忧色，不免有些疑惑。 在二楼的房间里，他见到了坐在椅中的师父。 庞柯已经换上了那一副轻便义肢，冲弟子笑笑：“你小子，又在工作时间往外跑。” “例行巡察。”米雷一边说，一边将果篮放下。 “那十没来？”他问。 “他不会再来了。”庞柯说。 米雷有些惊讶：“您上次说今天才是最后一次……” “他的医术那么好，当然会提前完成。”庞柯说。 “那这花我送到他家里去。”米雷说。 “不必了。”庞柯摇头。 米雷怔怔，一时不解。 “你是宪兵队长，而他是一个街头混混。”庞柯认真地说，“如果你想变得和别人一样，那么与这样的人交往也无不可。但如果你不想堕落，那就要和他划清界限。” “师父……”米雷有些惊愕。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庞柯摇头：“你与他的距离越近，像上次那种利用宪兵之力对付其他人的事，就会接连发生。是的，那次是东利公司罪有应得，但你如何保证那十不会因为可以借你的势，而不断超越界限，得寸进尺？如果有一天，他反过来借你的势去欺压别人，去为恶呢？” “师父……”米雷想要辩解。 庞柯目光变得极为严厉：“你若是我的学生，便听我的。” 他扭过头去，又说：“当然，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不听。但之后听苦果，你自己承担。” “不。”米雷急忙摇头。“师父的话，一定是正确的。” 庞柯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47章 这样的世界 高高的垃圾山上，那十静静而立。 四周虽不空旷，但却无人。 他望着远处的城市，看着金砂区林立的烟囱中冒出的滚滚浓烟，再看看浓烟冲向的蓝天，以及蓝天上的白云。 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回忆，然后想起——认识肖医生后，他曾在这里看过类似的画面，生过类似的感慨。 这肮脏的世界上，还是有单纯的好人的。 虽然他们单纯得可笑。 可正是这种可笑的单纯，才是世界上最可宝贵的东西。 我想守护这种单纯。 但先要有能与这世界上的肮脏黑暗抗争的力量，先要有能活下去的力量。 他深深吸气，缓缓呼气。 体内，丹田中的气被他调动起来，开始在体内不断循环——有目的的循环。 所有尚未完全开启的穴道，在这种循环中慢慢地觉醒，开始呼应内气的呼唤，开始成为经脉通道上一个畅通的节点，一个可容内气经过也可容内气停留的车站。 所有尚未完全梳理好的经络，在这种循环中都慢慢地变得整齐有序。凌乱变成了规整，某种规则，便在那十体内悄然而生。 有轰鸣声从他体内传出，如同惊涛拍岸。 又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爆炸。 许久之后，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望着蓝天与白云，望着无边的垃圾山，露出笑容。 世界，我来了。 全新的我来了。 他跳下垃圾山，脚步轻快，向着城里走去。 经过某座垃圾山时，突然冲出了一群年轻人。 这些人衣衫破旧，上面都打着补丁。 显然，他们是城中最贫苦的底层，挣扎在重压之下艰难求存的一群。 那十看着他们，依稀仿佛看到了十二岁时的自己，于是心里生出些许怜悯。 他们最大的二十多岁，小一些的十七八岁，面对那十怜悯的目光，却露出凶悍之色，手里握紧了家伙。 其中有带着小块混凝土的铁管，有微曲的钢筋，还有粗木棒子。 那十微怔：难不成是要抢劫？ 为首的年轻人拿着把短刀，指着那十：“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总是到我们的地盘来，偷了我们不少的宝贝吧？” “这里还有宝贝？”那十笑了。“恕我没看出来。” “别装蒜！”有少年用棍子敲着旁边的废铁厉喝，“这两座山是我们的地盘，山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们的，你敢打主意，就得传出代价！” “真没打主意。”那十摇头。 “你听好了。”为首的年轻人说，“今后不许再出现在这里。” “抱歉。”那十摇头，“这里并不是你家的宅院。” “我说是，就可以是。”年轻人说，“谁敢惦记我们地盘上的东西，我就要他的命。” 那十看着对方，既感觉到可笑，又感觉到可悲。 “今后我还会来这里，也还会从这条路走。”那十说，“另外我真诚地告诉你——我对这些垃圾并没有什么兴趣。就算我有兴趣，我只不过是一个人，又能从你们这里拾走多少？” “不论多少，都是属于我们的。”年轻人不耐烦地说，“你想要加入我们也可以，挨着个磕头拜大哥，今后大哥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老子就可以赏你一条活路……” “没兴趣。”那十摇头，向前走去。 “你是自己找死，不怪我。”年轻人冷笑着说。 他把刀一挥：“上！打死了直接埋在垃圾堆里！” 一群人提着铁管和木棒冲向那十，一个个凶相毕露。 那十不由想起了那天围攻庞柯的那些凶徒。 然后他笑了。 我了解你们这些人。 不管你们表现出怎样的凶残，骨子里装的却都是怯懦。 你们不敢向比你们更强大的人出手，只会向比你们弱小的人耀武扬威。 那些凶徒只在庞柯病弱时才敢来杀他，你们呢？ 怕也只敢在面对只身一人的我时，才会这么英勇吧？ 是的，你们在努力地活着，努力地想活得更好。这没问题。 但你们的手段有问题。 你们想通过伤害他人来维护自己的利益，这与那些掌握权势者欺压你们并无不同。 但我跟你们不同。 他毫不留情地抬脚，直接将冲到近前的一个少年踢飞了出去。少年嘴里喷出鲜血，洋洋洒洒漫天，人在空中横飞出数米远，摔落在垃圾堆中。 他手里的铁管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那十一脚踢在那根铁管上，铁管飞舞而出，打在一个青年胸口，青年胸口处传来骨碎的声音，人一震之后摔倒在地，再没爬起来。 “杀……杀人了！” 先前还气势汹汹的这群人，立时像是见了鬼的小女生一样，尖叫着四散跑开。 那个拿着刀的年轻人跑得最快。 那十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向前而去，看也没看那两具尸体。 也许他们都是贫苦的可怜人，但这并不是他们可以来杀自己的理由。 既然你们打算伤害无辜的我，那么我就可以自卫。 你们自己寻死，与我无关。我又何必有什么怜悯？ 怜悯敌人，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他大步而去，那些年轻人惊恐地躲在垃圾山各处，望着他的背影，全身颤抖。 回到城里，那十去了庞柯家。老管家来应门，看到他时，目光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说明庞柯没将那些事对他讲。 “先生出去了。”老管家说。“很早就出去了。他说晚饭不用等他，也许晚上也不会回来。您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会转告先生。” “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他怎么样了。”那十说。 他又来到星光区宪兵队，对守卫说自己要见米雷。 很久之后，守卫回来，先前的礼貌态度变成了冰冷生硬的居高临下：“米雷分队长公务繁忙，除非提前预约，否则不见任何人。” 那十明白这只不过是托词，是借口。 他本想跟米雷好好谈谈，谈谈庞柯的问题，但现在他明白，庞柯的问题不光是庞柯自己的问题。 那问题如病，已经传染了米雷。 “也好。”他低声自语着离开。 “既不是朋友，又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最好早划清界限，这样对彼此都有好处。”他微微一笑，毫不介怀。 他大步向前，一路来到了北山区，来到了那条以娱乐业知名的街。 有一辆车经过他身边，他侧头扫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就看到了车里的情形。他看到有一个昏迷的少女坐在后座，左右各有一个男人架着她。她的头无力地靠在其中一个的肩膀上。 他停下脚步，看着那车向前驶去，看着那车转入了一条巷子。 然后他发力追了过去。 两米多高的墙，在普通人看来就是无法逾越的阻碍，但在他看来却是可用来抄近路的工具。 内力在腿中流动，在足底爆发，他一跃便跳上了墙。 他在墙上和屋顶奔跑，追踪着那辆车，一路来到某个娱乐场所的后院。 那不是月亮馆，没有月亮馆那么气派，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站在屋顶，看到两个男人将那少女从车上架了下来，说笑着往后门处抬。 他跳了下来，冲对方打了声招呼：“喂！” 两个男人和刚走下车准备帮忙开门的司机都一脸警觉，这让那十确定了他们的身份以及所做的事。 “你们打算把我邻居家的女儿抬到哪儿去？”那十指着昏迷中的少女问。 “她突然晕倒了，我们在路边发现了她，怕她出事，就先带回来，准备请医生来为她看看。”司机微笑着回答。 “哦，原来你们在做好事。”那十恍然大悟。 “是啊。”司机点头，冲他招手：“小兄弟，你是她的邻居？那可太好了，我们正愁不知道怎么通知她的家人呢。来，你告诉我们她家在哪里，一会儿我开车送她回去。” “好呀。”那十没心没肺地笑着，点头走了过去。 司机面带笑容，一只手移到背后，拔出了一把短刀。 那十走到近前，不等他亮出那把雪亮的刀，便先一拳狠狠砸在他胸口。 仿佛中了一记铁锤一般，司机的胸膛直接塌陷下去，他连发声的机会也没有，便顺着这一拳之力倒在车上，将车砸出砰的一声巨响。 那两个男人一时惊慌，一个架住少女，另一个拔出短刀向那十冲来。 那十一脚踢在他脖子上，咔嚓声中，男人的颈骨折断，头逞九十度角弯向一旁。 架着少女的男人惊恐地张大嘴，但不及他发出惊呼，那十已经一脚侧踢将他踢飞出三米远，撞死在墙上。 少女瘫倒，那十一把将她抱起，转身而去。 某个小公园里，那十将少女放在椅上，到旁边的水池中捧了水过来，浇在少女脸上。 少女悠悠地醒来，揉着眼睛嘀咕着：“好冰……哥哥，酒给我，我还能喝……” 那十看着她，听到这一声哥哥，想起了那九。 于是，等她完全清醒后，他温柔地问：“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少女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是谁？那个英俊的哥哥呢？” 原来不是真正的哥哥，而是那种哥哥。 那十仔细回忆：嗯，不错，架着少女的两个黑衣人中，有一个确实长得挺英俊。 “他是坏人。”那十说，“我把他打跑了……” 没等说完，少女已经惊叫着跳了起来，指着那十叫：“你……你想对我做什么？你想绑架我吗？告诉你，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那十看着她，摇了摇头，自嘲地一笑，然后走开了。 “你别走，这是哪里？你得把我送回去！我刚让那位哥哥对我生出好感，一切都被你破坏了！他可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你打了他，他不会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吧？我的好事都被你搞砸了！我不管，你得帮我找到他，你得向他道歉，否则我就去宪兵队告你！你回来，不然我就喊人了！” 她跑过来拉住那十的衣袖不松手。 “这样的世界……真的有些无聊啊。”那十抬手一掌斩在她颈侧，将她斩昏，然后顺势将她放倒在长椅上，嘀咕着走开了。 第48章 夜色中的风景 月亮馆是做什么的？ 普通平民甚至是中产阶层都无法知道。 因为只有真正的富翁，才有资格进入这里。 月亮馆中富丽堂皇，银片镶嵌成的巨大球体吊在天棚穹顶，缓缓旋转，如同月亮一般，将银辉洒下。 美丽的姑娘穿着典雅的衣裙，或行走于馆中的t形台上展示自己动人的身姿，或坐于客人旁边，一起喝酒聊天，展示自己不俗的谈吐。 还有些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弹着琴，或是画着画。 不时有举止优雅的客人走来，或是静静欣赏，或是点评几句，或是与她们聊起艺术。 这里像是一个真正高雅的地方。 但只有真正的客人才知道，月亮馆的地下，另有天地。 水晶吊灯之下，是铺着红色地毯的展示台。 展示台不高，相反，其位于最下方。 展示台前方，是一道斜坡，中央一条通道，直连到上方那扇门前。 两侧，是一个个小包厢，戴着面具或露出真面目的人坐在里面，慢慢地品着杯中的酒。 有穿着洁白衣裙的少女，被绳子绑着手牵到展示台上，主持人介绍着少女的身高、体重与三围，在他的命令下，少女慢慢转身，让包厢中的客人能更全面地看清自己。 少女流着泪，却不敢哭出声。 “我喜欢这样的女孩。”有人舔着嘴唇举起了手里的号牌。 竞价就此开始，一番大战后，有人得胜而笑，有人冷哼发泄。 一个又一个少女被带到展示台上，做着种种动作，满足着客人们的种种要求，然后被抢购。 有少女激烈反抗，不断挣扎，于是有健壮的男人上前将她架住。 “这样火辣的才够味。”有人笑着举起号牌。 无数人争抢。 每一次举牌，都意味着月亮馆又多了一大笔收入，也意味着这城市某处，又多了一个必须抛弃所有尊严与人格，在余生里面对主人委屈求全的奴隶。 “这是今晚最后一件标的物。”主持人说。 一个铁笼被拉了上来，里面绑着一个满眼怒火的少女。 “泼辣到极点的姑娘。”主持人说，“即使被我们调教师调教了三天，仍不改其本色。各位，征服这样的女孩，会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 号牌不断举起，价格被富翁们一抬再抬。 直到终于有一人坚持到最后，其他人不得不摇头叹气认输。 “她归我了。”那位富翁得意地说。 “等等！”主持人望向后方，激动地说：“又有一位先生举起了号牌！” 上方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包厢内，一个没带保镖在身旁的男人举起号牌。 “跟我争？”得胜者一阵恼怒，再举号牌。 两人的举牌大战一经开始，便似乎不会休止，一时间，两个号牌此起彼伏。 角落里的男人似是丝毫不吝惜金钱，不断将价格抬高，引起了全场人的关注与惊叹。 “这人疯了吧？” “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女孩而已，怎么能值这么多？” “面子，是面子问题。” 最初的胜者终于再坚持不住，不再举牌。但角落里的男人，还是不断举牌。 “对不起先生。”主持人忍不住说，“您已经竞拍成功，一再举牌，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要与所有人竞争。”男人开口。 “我不明白。”主持人一脸疑惑。 “今夜，这里所有的女孩，我都要了。”男人说。 一时间，全场哗然，所有人都望向了那个角落，有人大声说：“你疯了吗？” “不。”男人摇头，慢慢站了起来，环视众人，说：“不光是这些女孩，还有你们，我都要了。” “什么！？” “疯子，这是个疯子！” “是谁把这样的疯子放进来的？” 主持人皱眉，在他示意下，有灯光投射过去，照亮了那个包厢，让所有人都看清了男人的模样。 他戴着面具，穿着长大的风衣，眼睛透过面具向外投射着冰冷的光。 “客人。”主持人严肃地问，“请问您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擅长说。”男人说，“所以……你自己看吧。” 他突然动了起来，冲向离他最近的包厢，不等包厢中的四个保镖有所行动，便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将他们全数击杀。 他没有武器，用的只是一对拳头。 包厢中的富翁发出惊叫，惊恐着要逃，却被他一脚踢飞出去，直摔到下方。 “来人，来人！”主持人大叫，“有人砸场子！” 一群打手自展示台后方冲出，手持着长刀向上冲去。 四个改造人大步走了出来，钢铁的四肢在灯光下闪起寒光。他们微微躬身，然后发力，虽是后发，却立时越过了那群打手，先向那男人冲去。 主持人于愤怒中露出轻蔑的冷笑：“敢到月亮馆中来生事，你真是活……” 不等他说出那个“腻”字，他的轻蔑就变成了惊恐。 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戴面具的男人只一拳，就攻破了一个改造人的铁臂防御，将他的头打碎。再反身一脚，将一个改造人踢得凌空而起，直摔到下方，钢铁四肢砸倒了一个富翁和一位保镖。 一个改造人怒吼着扑去，但他的拳头被面具人轻易躲过，随后，面具人连环两拳，打得改造人旋转飞出。 最后一个改造人害怕了，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但面具人显然不打算放过他，向前一跃，一脚飞踢将他也踢飞，直摔到展示台上。 主持人惊恐颤抖，向后退去。 面具人反身走到最高处的门前，抬手拧断了把手。 然后，他冲向下方，将月亮馆的打手一个个击杀。那些富翁惊叫着向下逃去，指挥着自己的保镖来抵挡，但无一例外，都被面具人杀死。 “和他拼了！”有胆大的富翁大叫着掏出防身手枪，向着面具人射击。 面具人轻松闪过，几步来到近前，一记肘击打碎了富翁的脸。 尸体扬着鲜血飞舞于空中，再重重摔落。 面具人四下里冲锋，不断将每一个进入自己攻击范围的人击杀。 他仿佛是一架恐怖的杀人机器，不将地下拍卖场中的所有人全数杀死，绝不罢休。 “混蛋！”主持人尖叫着冲了出来，举起手中枪。 面具人抬脚一踢，一张椅子旋转着飞去，砸倒了主持人。接着，面具人冲到近前，铁足在主持人的脸上踩过。 立时一片血肉模糊。 人们在惊叫，在逃命，又于逃命之中鼓起勇气，掏出手枪向面具人射击。 面具人灵活地闪避着，不时踢飞椅子甚至是桌子来打倒持枪人，又利用地形迂回躲避，继续着自己的杀戮。 展示台上的铁笼中，被绑着的少女惊愕地看着这一切。 那些鲜血触目惊心，她看得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这时面具人从笼前经过，冲她眨眨眼睛。 “苦难很快就会过去。不用等到明早，你就会自由。”他轻声对少女说。 然后一掠而去，一膝撞碎了一个富翁的胸骨。 有人试图从展示台后方的通道逃走，但不等他们接近那里，面具人就冲了过来，将每一个试图从这里逃走的人击杀。 惊叫声，枪声，痛哭声，响成一片，但不久之后，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血泊之中，面具人缓步来到铁笼前，用铁手拉断了铁条，将少女身上的绳索撕破。 少女颤抖着，不敢看他。 面具人走向后台，将里面几个少女手上的绳索一一撕断。 “在这里等我。”他对少女们说。 然后，他顺着后台的通道离开。 少女们战战兢兢地聚在一起，一时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最高处的那扇门突然破碎，化成无数木屑散落四方。一个少年大步走了进来，当看到满地的尸体时，微微一怔。 “他果然来了。”少年自语。 “事情由这里开始，再于这里了结，也挺好。” 他笑着向前而来，跨过一具具尸体，一直来到展示台上。 那个铁笼中的少女本已在后台，与其他少女躲在一处，此时鼓起勇气，抓起一把落在地上的枪冲了出来，用枪指着少年：“别动！” “别激动。”少年冲她笑笑。 她觉得少年的笑容很好看，让人安心。 “我是来救你们的。”少年认真地说。 “我……怎么相信你？”少女颤抖着问。 少年缓缓抬手，指了指自己口袋，然后慢慢把手伸入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块金属制成的证件。 那上面有帝国宪兵的徽章。 “是宪兵！”少女惊喜欢呼，冲后台叫：“大家不用怕，宪兵来救我们了！” 姑娘们一时欣喜，纷纷走了出来，却不敢看那些尸体。 少年扬着手里的证件，高声说：“你们不用害怕，外面的坏人都被我解决了，你们跟我走。” 他在前边带路，向着那扇门而去。 少女们紧随其后，唯恐被落下。 只是行走间，有少女忍不住小声嘀咕：“帝国的宪兵……不是只知道收黑钱，和那些坏人都是一伙吗？” “总归会有好人吧。”有少女猜测。 她们跟着少年，很快来到了月亮馆之外。少年一摊手：“你们自由了，回家去吧。” 少女们激动不已，连连向着少年鞠躬道谢。 “大家跟着我！”铁笼少女大声说，她扬了扬手中枪：“我们不能分散，万一再遇到坏人怎么办？我护送大家回家！” 少年看着她，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算了，和他的事过后再说吧，我先送你们回家。走。” 他将手插在口袋里，向着远处走去。 少女们急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夜色中，他们走成了一道风景。 第49章 终有一战 清晨的时候，庞柯摘下面具，走在熟悉的那条街上。 天已亮，但街上几乎还没有什么行人，所以站在门边的少年，就特别的显眼。 庞柯停下，静静望着那十。 那十心有所感，转过头来，冲他一笑，然后迎了过去。 两人在街头相对而立，对视着。 “辛苦了一夜，很累吧？”那十问。 “辛苦了一夜，却被人掠夺了劳动成果，让人很不开心。”庞柯说。 “你怎么知道是我？”那十问。 “还能是谁？”庞柯反问。 “那些女孩很害怕，我觉得早点让她们和家人团聚比较好。”那十说。 “但若不能除尽这些人贩子，她们终还会再次被拍卖。”庞柯说。 “话说你昨晚杀了不少人啊。”那十说。 庞柯微微一笑，不说话。 “我杀的人和你相比，简直不值一提。”那十说，“凭什么你就非要逮捕我？” “因为我是执法者。”庞柯说，“我是在依照法律，履行我的义务，所以我是在执法。而你不是。所以你的所做所为，就是在乱法。” “退休的执法者。”那十强调。 “那只是腐败官僚做出的决定。”庞柯说，“因此，我并不承认。” “有意思。”那十笑，“你一方面坚定地维护法律，一方面又在违反着法律。你不觉得自己太过矛盾吗？你这种行为，就叫严于律人，宽于律己。” “你和那人学了不少口舌上的功夫啊。”庞柯感叹，“但没有意义。” “是啊，跟不想讲道理的人讲道理，确实没有意义。”那十点头。“但我还是想说——你所说与所为不一致，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不公平的事。” 庞柯沉默了一阵，说：“等北山区的那些地下拍卖场都消失后，我会把自己关进监狱。” 那十认真地说：“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和我都没有错。” “不。”庞柯摇头，“私刑是罪，杀人也是罪。你必须受到惩罚，我……也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那十问。 “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庞柯说。 那十沉默了一会儿，说：“今天就这样吧。我本想和你做一个了断，但既然你的事业没有完成，那你就先去忙吧。如果在那之后，你还是想将我送进监狱，我们再打。” “打？”庞柯笑了。“年轻人，昨天的教训不够吗？你是不是以为家里有一个厉害的家伙，你就可以横行无忌了？你知不知道你只身来挑衅是个很不明智的决定？” “怎么，你一定要现在了结这件事？”那十问。 “你走吧。”庞柯说，“你终究还算是好人。我会让你亲眼见证北山区人口市场的覆灭，见证法律与正义的公平，然后再让你心甘情愿地住进监狱。” “哪有人会心甘情愿地让自己受苦？”那十摇头，大步离去。 庞柯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少年人，总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北山区月亮馆惨案，轰动了全城，一时间，全城的宪兵精英都集中到了那里。 一夜间，月亮馆被清剿一空，除了那些女孩之外，所有参与地下人口拍卖的成员都被杀死，连那些进入拍卖场的富翁也无一生还。 这件事令北山区人心惶惶，所有的地下拍卖场同时关闭，不敢再做生意。 白天的时候，几位宪兵队长来到了庞柯的家中，恳请这位戴着轻便义肢的退休宪兵队长再度出马。 “我现在这个样子，又能做些什么？”庞柯坐在椅中叹息。 晚上的时候，他再度戴上面具，穿上长大的风衣，戴上皮手套，走入夜色之中。 半个月后，北山区所有的地下人口拍卖场都被夷平，几乎所有的人口贩子都被杀死，好多热衷于养奴调教的富翁，也凄惨死于家中。 无数女孩被解救，得与家人团聚。 无数富翁惊恐中主动释放了奴隶，以求平安。 北山区变得一片萧条。过去那些灯红酒绿之地，变成了夜色中寂静黑暗的废墟，看上去仿佛黑夜中的巨怪，带着几分恐怖的气息。 有宪兵在四下里巡逻，三五成组，战战兢兢，端着步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举枪瞄上半天。 他们也是人，是人，便也懂得害怕。 有汽车从旁边经过，他们主动地向旁让了让路。 汽车是富人们的玩意儿，坐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这些冒着生命危险深夜上街巡逻的小宪兵，可招惹不起这些大人物。 但他们不知道，坐在车里的，其实只是一个生活在平民区的少年。 那十隔着车窗向外看，面带笑容。 “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他做得真是漂亮到了极点。”那十称赞。 “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说北山区这边是闹鬼了呢。”那九边开车边说。 “走吧。”那十说，“这里的人口市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吞噬那些无辜的女孩了。” “很长一段时间？”那九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他们还会死灰复燃？” “凭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能改变这一切？”那十摇头。 那九沉默。 车子向回开，渐渐来到北山区边缘。这时，有一个穿长风衣戴着面具的人走到路中央，挡住了去路。 “什么家伙？”那九吓了一跳。 “靠边停车。”那十说。 车子在路边停下，那十走下车来，慢慢地走近庞柯。 “算是完成了？”他问。 庞柯缓缓点头：“逮捕你后，这件事便算告一段落。” “你呢？”那十问。 “荒芜城有五大区。”庞柯说，“过去，我曾认为凭着铁血执法的凌厉手段，终能铲除一切黑暗，但现在我才发现，原来破尽黑暗的最佳手段不是光明，而是更深的黑暗。我会继续杀下去，直到荒芜城中的恶人再不敢抬头。” “也许是个办法。”那十点头。“但你没必要非得逮捕我吧。” “被我杀掉的人，未必都完全该死。”庞柯说，“但为了还民众以太平，他们也只能牺牲。他们以生命为代价，帮我维护了正义，你牺牲一些自由又算什么？” “又回到这个话题了。”那十皱眉。 “你不是最擅长说这个？”庞柯笑，“我给你个机会——你能说服我的话，我放你走。” “还是算了吧。”那十摇头，“其实我也不擅长这个，我更擅长的是这个……” 说着，他摆出了格斗架势。 庞柯笑着摇头：“孩子，你太不明智了。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但可惜，你自己不知珍惜。” 他没有摆任何架势，反而扭头望向旁边。 “你家里的那个高手，是否就在附近？”他问。 “在家里。”那十答。 “不可能吧？”庞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明知北山区的人贩子已经被我铲除干净，明知我下一步要对付的就是你，你还敢一个人出来？” “因为我用不着别人保护。”那十诚恳地说。 “自大是年轻人的通病，这很要命。”庞柯说。 “这话我原原本本地送还给你。”那十说，“自大是老人的通病，他们以为凭着自己几十年沉浮的经验，就有资格肯定或否定年轻的生命，这其实挺可笑的。” “很快你就知道谁才可笑了。”庞柯说着。 突然，他向前而来，一步进入那十的攻击范围之内，却不做任何防御动作。 这是自信的表现，是游刃有余，是好整以暇。 他看着那十，似乎已经看穿了那十全部的想法，全部的动作。 可惜。 那十的拳头毫不客气地呼啸而来，那速度超出庞柯的想象，他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那拳头就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他愕然地看着那巨大的拳，一时有此恍惚，然后急忙向后撤步。 他摆开架势，盯住那十，心里想：是我大意了？ 这一拳的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 那十慢慢收回拳头，冲着庞柯一笑：“讲道理你未必能胜我，但终还有希望。但动手的话……你肯定会败。” “别太得意！”庞柯冷冷发声，向前而来。 拳头向前击出，看似有雷霆万钧之势，但实际只为诱敌。 真正的杀招，却是下盘的一记横扫。 铁腿呼啸而出，破空发声，就算前方是一截铁管，也能一脚将之踢断！ 那十双眼闪光，没被那虚击的一拳所诱，始终保持着完美的格斗式。 面对那可怕的一脚扫踢，他也没有躲，而是沉下身子，硬挡了下来。 内力运行无碍，迅速地传到前腿上，那条腿在瞬间变得如同钢铁一般，甚至比钢铁还要强悍！ 砰！ 铁腿扫中了血肉之躯，想象中的骨断肉烂并没有发生，那十的身子只是受力扭动了一下，略微失衡，但随即又调整了过来。 真的很疼啊！ 那十忍不住咧了咧嘴。 但也只是很疼而已。 一扫得手，庞柯却呆住了。 他忍不住低下头，看着那十的腿，然后再抬头，看着那十的眼。 “你什么时候接受了改造？”他问。 “改造？”那十一笑，有些遗憾地说：“我很早就想将自己变成改造人了，但很遗憾，我的机械契合度是零。” 他垫步向前，前腿正蹬，庞柯急忙收腹以双臂合拢为盾抵挡。 接着，他便被这一脚踢得倒退数步，脚下一绊，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不可能！”他叫出了声。 第50章 少年如是说 “世界唯一不变的事情就是变化。”那十说，“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绝不可能！”庞柯有些激动。 他站了起来，一把扯掉了面具，丢在一旁。 “事实胜于一切。”那十冲他勾了勾手指。 庞柯大吼一声，再度冲了上来，一脚横扫。 这一脚又快又猛，那十应该躲不过去，但他偏偏靠着灵活的步法，如同幽灵一般向后闪去，自庞柯的攻击范围中退了出来。 一脚扫空，庞柯因为用力过猛，身子随之旋转一周。 但他并不惊慌。 旋转的速度极快，他借着旋转之力换足支撑，扫出的腿落地撑住身子，另一条腿随身旋转扬起，反向横扫。 那十闪过对方的横踢，正要向前反击，对方另一条腿已经扫来，他急忙抬臂护头抵挡，被这一脚踢得踉跄数步。 庞柯脚落地，快步冲上，拳头如雨点一般轰了过来，那十一边抵挡一边后退，连退了十几步，终于摆脱了这场拳雨。 他甩甩胳膊，好一阵龇牙咧嘴：“好疼！” “不可能！”庞柯瞪大了眼睛。 他的铁拳毫无保留，倾全力出击，就算是铁管应该也会被打弯，那十的血肉之臂，怎么可能挡得下这一串连击！？ “被动挨打总是不好。”那十嘀咕着，突然向前。 庞柯心中一惊，情不自禁地后退，保持距离。 “怕了？”那十笑了。 庞柯面色阴沉，不想承认，但又不好反驳。 “只是谨慎而已。”他说。 “有让二阶改造人谨慎的资格……看来我真的很厉害啊。”那十自言自语。 然后突然垫步向前。 庞柯不敢轻易让他接近自己，立时用步法拉开距离。 那十一笑，奔跑几步突然腾空而起，一记侧踢。 庞柯向一旁闪开，反手一拳打来。 但那十的拳头也向他扫来，带着呼啸的风声。 他的拳头打在那十背侧，那十的拳头抽在他的脸上，两人一个摔倒在地，一个踉跄几步，一阵发晕。 那十很快跳了起来，趁着庞柯还在甩头的空档冲了上去，拳头呼啸着砸向对方。 庞柯感官失常，只能以铁臂护住头脸，弯下身子硬挡。 这种龟缩式的防御看起来极是难看，但却可以将身子正面的要害都保护起来。 那十的拳头立刻绕过去，攻击他的侧肋。 庞柯夹紧身子，肋部暴露处便变得极小，但那十的拳头砸在其上，还是让他痛彻心扉。 他慌乱的躲避，却在躲避中被那十一脚踢在膝弯处，立时身子一晃跪倒在地。 那十一脚踢在他护头的两臂上，庞柯沉重的身体立时扬起，向后仰摔在地。 他喘着粗气挣扎坐起，看到少年静静立在那里，微微摇头。 “你已经没有能力逮捕我了。”那十说，“我们之间的事，是不是可以放一放了？” 庞柯慢慢站起，脸色十分难看。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认真地问。 那十想了想，说：“因为我是天才吧。” 庞柯眉头深锁，并没再说什么，转身蹒跚而去。 那一脚踢得不轻，让他的一条腿微微变形。 他想起那天，自己故意让那十踢中自己的膝盖。 那时的自己，不动如山。 才过了几天？ 这小子为什么…… 他想不通。 那九把车开到了那十身边，探出头嘀咕：“他不是说过，等平了人口市场，他就把自己也送进监狱吗？这人说话不算数啊。” 那十笑笑：“走吧。” 上了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回到了家里，那十却没有进屋。 “怎么？”那九问他。 “想在外面静静。你去睡吧。”那十坐在长椅上说。 “体味胜利的喜悦？”那九笑。 那十微笑着摆了摆手。 那九进屋后不久，老酒鬼走了出来，来到长椅上坐下。 “好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他问。 那十点头：“击败了庞柯。” 老酒鬼看着那十，问：“你的力量，是否跟你每天练的那些奇怪东西有关？” “奇怪吗？”那十反问。 “对我来说很是奇怪。”老酒鬼说。 “那是一种古老的……武术。”那十说，“我在很巧合的情况下得到后，就一直坚持苦练，终于成功了。” “看来现在的你可以力敌二阶改造人了。”老酒鬼说。 “不是力敌。”那十纠正，“是战胜。” 老酒鬼笑笑：“嗯，这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不经过改造，便可以获得与改造人一样的力量，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会引起轩然大波的。你要小心。” “嗯。”那十点头。 他看着老酒鬼，认真地说：“所以……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杀人灭口？” 老酒鬼笑了。 那十也笑了。 “说到底，庞柯是好人。”那十说。“只是在某些方面，有些偏执。” “谁又不是好人？”老酒鬼反问。“杀人犯回到家里，会深情地拥抱自己的妻儿；敲诈干商贩口袋里所有钞票的官僚，也会为乞讨的残疾人抹一把眼泪。你所见过的每一个恶人，都有他善的一面。单纯的混账虽然也存在，但极少。” “您这观点有点……”那十不知说什么好。 老酒鬼笑笑：“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的私利而努力奋斗，当你的私利与他的私利对撞时，就生出了矛盾冲突。这世间无所谓善恶和好坏，只是利益的冲突对撞。” “您有些偏激啊。”那十说。 “一个国家攻击另一个国家，夺取其财富与资源，而它的人民却会拍手叫好，欢呼雀跃。”老酒鬼说，“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好人？” 那十一时沉默。 “可世上只有一个国家。”他说。 “你不觉得奇怪吗？”老酒鬼问。“世界怎么会如此统一？” 那十不知如何回答。 “您曾说过，人类进入蒸汽时代几百年，却一直没有进步，这不合理。”他说。 “是的。”老酒鬼点头，“正如人类世界只有一个帝国一样不合理。” “可是存在即合理啊。”那十说。 “存在就合理？”老酒鬼笑，“那只是指自然事物吧。人为创造出的东西，凭什么合理？” 那十觉得自己再跟他说下去，脑子会混乱。 “我不懂那么多。”那十摇头，“我只想努力过上好日子——就像上次您说的那样。” 老酒鬼看着他，许久后问：“你对这个世界很满意吗？” 那十摇头：“可再不满意又能怎么样？” “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世界之外，可能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老酒鬼眼睛放光，如同天上的星星。 那十一时愕然。 “那才是真正的世界。”老酒鬼望着天空，悠然神往，喃喃说着：“那里的文明应该还在发展，还在进步，它解决掉了许多由工业带来的问题——遮天的烟雾，有毒的空气，如山的垃圾；还发展成了真正文明的世界——没有腐败的官僚与宪兵，一切在法制之下，有序运转……” “那样的世界，可真理想。”那十一时心动，忍不住说。 “理想国？对，就是理想国。”老酒鬼点头。 他看着那十说：“我一直在幻想建立这样一个国家——由真正贤明的执政者领导，执法体系严格依照法律尽职，工人、农民、商人，一切普通的公民各安其位，安居乐业。这样的国家，一定会美好……” 那十想了想，问：“我不大明白，能不能问问您？” “请问。”老酒鬼说。 “公民为什么可以安居乐业？”那十问。 “因为执法者严格依照法律履行职责，就不会有腐败、勒索，以及种种压迫。”老酒鬼答，“一切人都依照法律行事，不违规，不逾越，所以所有人都可以安居乐业。” “掌握统治权力的执法者，又为什么不会腐败？”那十再问。 “因为他们头上还有真正贤明的执政者统治他们。”老酒鬼说。 “真正贤明的执政者？”那十摇头。“我不认为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存在。” “为什么不会有呢？”老酒鬼来了辩论的兴趣，“我认识好多杰出的人物，他们贤明，公正，有着睿智的目光。” “他们可掌握着大权？”那十问。 老酒鬼摇头感叹：“这就是我不喜欢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啊！这堕落的世界中，掌握权力的都是愚人，都是堕落者，真正有知识有能力的人却被排挤……” “我觉得您错了。”那十说。 “我觉得，人是会被环境改变的。”他接着说，“那些上位者未必愚蠢，也许只是因为他坐上了那个位子，得到了那样的权力，于是就发生了变化。高位与大权，总会让人变化，您所说的那些公平贤明而睿智的人，坐到那样的位子之后，一定也会变，最终变成高位与权力的奴隶，变得与现在您所憎恶的那些人一样。脑袋永远是被屁股所左右的，这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老酒鬼一时愕然。 “少年。”半晌后他摇头一笑，“你的想法很奇特，但……” 那十站了起来。 “父母仍在人间时，我认为坑骗和偷盗都是不对的。”那十说，“现在，我依然这样认为。” 他看着老酒鬼，认真地说：“但在我父母死后到我得到武道之力中间的这一时期，我不认为它们是错的。因为当时只有依靠它们，我才能带着妹妹一起活下来。我的道理，是我用血泪换来的。” “我觉得，那天晚上您说的‘不伤害无辜地努力活着，努力活得更好’，真是精彩。前边您说的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对撞，也极有道理。但您说的这理想国，却真是有些天真。”他说。 然后他转身进了屋。 丢下老酒鬼一人，在夜空之下，在长椅之上，沉思了一夜。 第51章 生路 星光下，戴着面具的男人一跃而起，落在车顶。 车中人一阵惊恐，猛踩刹车。 面具人直接一拳砸穿了车顶，抓牢车身，等车子完全停下后，一跃落到前车盖上，一脚踢碎了挡风玻璃。 车中人惊恐下车，向远逃去。 后座上，被绑着的少女无力地瘫在那里，面具人看了她一眼后，追上逃远的几人，将之一一击杀。 随后，他才来到车边，将少女抱了出来。 少女穿着黑色长裤，白色的衬衫，一头黑发半遮着面，绳索紧紧勒在身上，难以解开。 面具人直接将绳索扯断，轻轻摇晃少女，低声呼唤：“醒醒。你已经没事了。” 就在这时，那看似柔弱的少女却突然出手。 她的手在受困时被胳膊遮挡，所以面具人没看清那手上的肉色来自于一对薄手套，而不是她的肌肤。 那只手平伸如刀，快如闪电，迅速地刺在面具人胸口。 凭着几十年搏杀的经验，面具人快速向后撤去，但胸口还是被刺中，衣衫上有鲜血渗出。 “好身手。” 少女咯咯笑着站直了身子，脱下了手套甩在一旁。 手套中，是一对冰冷的钢手。 其上指甲尖锐，如同一把把小匕首。 她轻轻甩了甩头发，露出一张俏丽的瓜子脸。 她是个漂亮姑娘，美中不足是表情太过凶狠凌厉，使这份美变得有些令人心惊胆颤。 “没想到我竟然可以惊动城主大人。”面具人沉声说。 “你和北山区的这些大豪，有什么恩怨？”少女问。 面具人摇头：“没什么恩怨。” “那为什么要毁灭他们的产业，杀他们的人？”少女问，“我曾以为，你是有亲人被他们所害。” “不。”面具人摇头，沉默片刻后，问：“城主难道和他们有什么利益牵扯？” “那是自然。”少女笑，“不然，他们如何能将这门生意一做这么多年？” “我早该想到的。”面具人喃喃自语。 “你到底是谁？”少女问。 “听说城主麾下有所谓的‘四杰’。”面具人说，“你是雷娜？” “看来你也不是等闲之辈。”少女打量面具人，突然笑了：“如果不是因为私仇，那么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本可以成为城主麾下干将，但却被贬到了星光区当小小宪兵分队长的家伙。” 面具人沉默出手。 “我说中了。”少女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向前冲去，如刀的手掌向面具人的脸上刺去。 面具人抬臂格挡，但少女却在瞬息之间变招，一翻掌，由刺变抓，抓住面具人的手腕，另一只手再向面具人脸上刺去。 面具人低头躲过，同时向前进步，被抓住的手腕一翻，手掌也抓住对方手腕，另一只手抄在少女双腿之间，双臂合力，一拉一托，将少女举起来，向着那辆蒸汽机车砸去。 少女身子一拧，脱离控制，被抓住的手臂突然脱节，人落到远处。 面具人摔了个空，只将那只断掉的手砸在了车上。 少女皱眉咬牙，转身飞奔而去。 面具人在后疾追，转眼之间，两人越过数座院落，来到另一条街上。少女突然停下，转过身来，冲着面具人咯咯地笑：“你中计了。” 黑暗中，有十个改造人缓步走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面具人围在其中。 有黑衣人提着箱子走过来，少女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新的、指甲更锐利的钢手，从容地装好。 “你知道我的名字，却不知我的外号？”少女说，“少了一只手这种事，对壁虎雷娜来说，并不算什么。” 面具人沉默不语，转身向外冲。 十个改造人一起冲了上来，当先前一拳猛击，被面具人轻易躲过，面具人随手一拳，便将那改造人打得头骨破裂。 但这一下阻挡，却也给了其余改造人时间，他们立刻又将面具人围住。 少女俯身冲了过来，钻入人群。 她锐利的手掌向着面具人小腹刺去，面具人提膝挡下，正要还击，两个改造人一左一右攻来，一个出拳，一个出脚，使他只能撤步后退，同时抬臂防御。 有改造人自后方攻来，面具人反身一脚踢中改造人胸膛，改造人直接飞了出去，胸膛凹陷，未落地，已气绝。 少女趁机攻来，面具人虽然已经快速躲避，还是被利指划破侧肋。 衣衫裂开大口子，一道伤痕触目惊心。 面具人一脚踢去，少女抽身而退，几个改造人扑过来。 面具人连续两拳击杀一个，箍颈抬膝撞杀一个，但肩头又被少女刺了一掌。 这一掌刺得极深，拔出时少女故意勾指，直接掀开一块皮肉。 面具人身子一颤，闷哼着后退，一拳打飞一个改造人，拼着背后再挨了少女一刺，终冲开一道破口，向远方黑暗处逃去。 少女环顾四周，见十个改造人在这片刻之间便死了一半，令她的面色微变。 “追，不能让他逃了！”她厉喝着追去。 面具人在黑暗中奔行，越屋过院。 奔逃之中，他故意做出种种痕迹，或是手按墙头时用力压碎砖，或是撞断某家的晾衣架，而绕了个圈子后，却向着少女追来的方面而去。 黑暗之中，少女与五名改造人几乎与他擦身而过，却并没有发现这个大胆的家伙，竟然在与自己相向而行。 面具人潜伏在黑暗中，小心地向前而去，不求快，只求稳，不留痕迹，不发出声响。 夜色中，少女追出极远，终不见了对方留下的踪迹。她皱眉思量半晌，命令那五个改造人分散开来，探查四方。 自然一无所获。 “这个老狐狸。”少女冷笑，“不愧是宪兵出身。” “大人，要怎么办？”一个改造人问。 “他还有个徒弟。”少女说，“还有一个家。” …… 沉沉夜色中，面具人飞掠向前，不走大道，只走小巷，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谨慎地不惊扰巷中的住客。 站在某条街上，他一时犹豫。 前路何在？ 四方皆是黑沉沉的一片，似乎并没有什么生路可走。 他想了想后，换了个方向。 许久之后，他来到一条街上，踉跄着走到一扇与墙壁极不般配的对开金属大门前，用最后的力气跳起，跃过大门，摔在院内。 然后，他便昏死了过去。 院里有大宅，某扇窗前，金甲少女静静而立，看着倒在那里的他。 屋中，正在练功的那十突然睁眼，推窗跳到院中，疾步来到他身边。 “怎么搞成这样？”那十揭开那面具，见其下确实是庞柯的面孔，不由皱眉。他跳到墙头四下张望，不见有什么人影，便又跳回院内，将庞柯抱了起来，快步顺窗跳进自己屋中。 他犹豫片刻，终没将庞柯放在床上。 庞柯身上有血，万一弄脏了被褥，不好处理。 他将庞柯放在地上，仔细地检查庞柯身上的伤。 重伤有两处，一在肩头，一在后背，其余的伤口相比之下倒并不严重。 他看着庞柯，忍不住嘀咕：“你为什么要跑到我家来？是觉得我们的交情好到我一定会救你的地步吗？” 叹了口气，他还是拿出了针盒，取出银针。 仔细回忆着武道总述中的记载，他开始试着用银针封穴为庞柯止血，再引导庞柯体内的气顺脉而走集中在伤口处，让伤口得到滋养，尽快恢复。 两边一起下手，却有些矛盾——前者要封死一切，后者却要畅通一切。 这种相互矛盾的针法极考验人，好在那十经过之前长时间的练习，针法已然炉火纯青，在反复试验了几次之后，就找到了窍门，一边封穴闭血，一边导气疗伤。 一阵忙乱之后，庞柯的情况终于稳定，面色略有恢复，气息也变得均匀起来。 那十擦了把汗，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老者，不由摇头。 你一门心思要把我逮捕归案，但自己受了伤后却又跑来找我。我怎么这么贱，竟还要救你？ 他自嘲地笑。 然后微微皱眉。 你是二阶改造人，又是厉害的拳手，是什么人能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他看着庞柯肩头的伤口，只觉触目惊心。 对方不但实力强大，手段还极狠毒，便如庞柯所说，心中有枪，手中有枪，而且还有用枪的技艺在身。 会是什么人？ 那十想不通便不再想，起来找出一些纱布和棉布，小心地帮庞柯将伤口包扎好，然后将他抬到床上。 “也不知我欠了你什么。”他一边做一边嘀咕，“连床也要让给你睡，你是我爹吗？” 他守在床边，又观察了一会儿，见庞柯确实没有问题，便拉过椅子，坐着椅中靠着椅背慢慢睡着。 第二天一早，阳光将他晒醒，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然后呼吸吐纳，引导内气行于颈肩及一切酸疼生涩的地方，转眼之间，便生龙活虎。 庞柯还在沉睡，但脸上已经有了血色。 “哥，吃饭了。”那九在门外喊。 “来了。”那十走过去打开门，那九在门口瞥见床上有人，吃了一惊，急忙跳着脚仔细看，吓了一跳。 “哥，你又往家里带了个人！？”她惊呼。 第52章 打探 那九的惊呼，引来了肖婷。 “半夜往屋里带姑娘了？”她开那十的玩笑。 “不是，好像是个男的。”那九在一旁说。 “好重的口味！”肖婷假装震惊。 “少来。”那十瞪她一眼，“是庞柯。” “什么！？”肖婷和那九一起瞪眼。 那九进厨房把菜刀抄了起来，跑来就要往屋里闯，吓得那十急忙抱住她。 “我来！”肖婷随手抄起扫帚就要往屋里冲。 “消停会儿吧！”那十急忙伸脚，拦住门。 “一大早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老酒鬼晃悠了出来。 “白吃白喝的人哪来的理直气壮的勇气！？”那九挥着菜刀怒吼。 老酒鬼吓得转身就躲进了屋里。 “都别闹了！”那十厉喝一声。 总算暂时震住了两人。 他松开那九，急忙关好了屋门，把两人拉到餐桌前。 “吵完了？”老酒鬼从屋里探出头，“可以开饭了吗？” “我饿了。”金甲少女拉开门，站在门口说。 那九面色阴沉，当地一声将刀剁在桌上。 老酒鬼急忙缩回屋里。 金甲少女退后一步，关上了门。 “他怎么会在咱们家里？”肖婷气呼呼地问。 “半夜时候跳墙进来的。”那十说，“受了重伤，差一点死掉。” “死了活该！”那九说，“你为什么要救他？” “我也说不清。”那十摇了摇头，“他就倒在我面前，总不能眼看着他死去吧？他虽然偏执，但总归是在做好事。北山区现在一片萧条，无数少女得救，总归还算是他的功劳。” “那天如果不是老酒鬼大叔，你早进监狱了。”那九说，“杀人罪啊！还不被判个死刑？” “死刑倒不至于。”那十说，“帝国的法庭，有钱就可以免罪。” “我们这点钱，真的填不满那些法官的胃口。”肖婷认真地说。 “过去听说过医者父母心，以为都是胡说。”那十感慨，“等他倒在我面前，我才终于知道，让一个医生放弃他的病人是有多难。” “少臭美了。”那九哼了一声，“人家可没当你是恩人。” “他醒了，我就让他走。”那十说。 老酒鬼再次探出头来，小心地问：“可以开饭了吗？” 这时，那十的屋门被推开，庞柯扶着门框和墙，慢慢地走了出来。 “醒了？”那十问。 那九和肖婷一起瞪着庞柯，目光凶悍。 庞柯抬头看着那十，问：“为什么救我？” “你又为什么来找我？”那十反问。 两个问题，有着相同的答案。 庞柯走到餐桌前，那九一把拉走了他面前的椅子。 “救人救到底，给口吃的吧。”庞柯说。 “你不抓我哥了？”那九没好气地问。 庞柯沉默了许久，说：“整个世界都腐烂了，我却苛责其中一人，是有些过分。” “坐吧。”那十说，“吃完这顿饭，请你立刻离开。” 他向那九示意，那九哼了一声：“求得着别人时就又换了套说法，真小人！” 总归是将椅子又推了过去。 庞柯坐了下来，拿起馒头，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那九和肖婷气鼓鼓地看着。 “一起吃吧。”那十端起了碗。 两个房间的门一起打开，金甲少女和老酒鬼来到餐桌前坐下。老酒鬼发现庞柯占了自己的位子，微微皱眉，踢了他一脚：“让让。” “我是伤号。”庞柯说。 “我可以让你伤得更彻底一些，然后就不用麻烦医生为你操心了。”老酒鬼笑眯眯地说。 庞柯站了起来，拿着馒头端着碗，到墙角蹲着吃。 老酒鬼坐了下来，那九开心地帮他递碗筷，低声赞：“干得好！” 两人互视，一阵挤眉弄眼。 那十吃完饭后站了起来，又拿了个馒头过去，递给庞柯。庞柯接过，就着碗里的一点咸菜吃下，然后起身。 “这份恩情我会记着。”庞柯说。 “如果你早能这样看得开，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那十说。 “现在呢？”庞柯问。 “再见。”那十冷冷说道。 庞柯有些失落地向外走，那九故意大声说：“不送！” 庞柯停在门口，然后转身，对那十说：“昨天晚上我走投无路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的徒弟，而是你，这让我自己也有些惊讶。我对自己说：那只因为你是医生，有救我的力量，但却没能说服自己。生死之间，人会生出许多感慨，或许那就是顿悟。那十……千万不要堕落。”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那十说。 庞柯推开门走了出去，很快离开了小院。 那十若有所思。 “你快吃。”他对那九说，“吃完饭开车带我出去看看。” “看什么？”那九问。 “在这小小荒芜城里，庞柯足可称高手。”那十说，“能将他伤成这样的人一定很厉害。这样的人来到城里……我想知道这人的背景。” “为什么？”金甲少女难得地问了一句吃饭之外的话。 “如果是北山区地下势力请来的人，那么他就只是过客，与我们无关。”那十说，“如果他是城主麾下的什么人，今后我们行事就得小心一些。”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老酒鬼。 老酒鬼自顾自地吃着，似乎对一切全无所谓。 金甲少女也低下头，喝着自己碗里的粥。 吃过早饭出了门，那十打开大门，那九发动车子驶出去，等那十关好门上了车后，一脚油门，风驰电掣。 “你能不能慢点？”那十抓着车门把手，好一阵心惊胆战。 “你干脆下车自己走。”那九嘟囔。 不一会儿，车便开到了北山区，来到那一条曾经繁华复又没落了的罪恶之街。 那十看到许多之前已经紧闭的门如今又重新打开，已经放置了好久而沾染灰尘的建筑，正有人在打扫。 “你停在这里。我下去看看。”那十让那九将车子在路边停下，自己向前走去。 月亮馆门前，他看到许多工人搭起了脚手架，正在忙碌地擦洗外墙和玻璃。 他走过去，问一位工人：“月亮馆这是要重新营业吗？” “不久之后吧。”工人说。 “老板不是已经死了？” “听说换了老板，背景比先前那个还硬。” 那十还要再问，有两个黑衣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厉声喝问：“干什么的？” 那十扫了他一眼，说：“问问什么时候开业，我好来捧场。” “你？”一个黑衣人笑了起来，上下打量那十：“穷小子，说梦话呢？” “你哪只眼看出我穷了？”那十问。 黑衣人指着自己的眼睛：“两只都看出来了。” “去去去！”另一个黑衣人挥手驱赶，“少在这里捣乱！耽误了工人的工作，老子……” “你说什么？”那十盯着他，目光凌厉。 “老子……”黑衣人瞪眼张口，刚说了两个字，那十已经一脚踢在他胃部，黑衣人舌头吐出老长，捂着肚子痛苦地跪倒在地，哇哇呕吐。 “你……你敢来月亮馆闹事！？”另一个黑衣人大叫，却不敢向前，反而后退几步，张嘴喊道：“来人！有人来闹事了！” 转眼间，五六个黑衣人冲了过来，将那十围住。 领头的是一个光头，瞪着那十，喝问：“小子，活腻了吗？” “我看是你们活腻了。”那十冷冷地说。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光头扬手，用大拇指指着身后的月亮馆。 “月亮馆啊。”那十说，“你们关门后本少爷好久没地方消遣，今天见你们有重新开业的打算，就过来问问。怎么，你们换了老板，就敢对客人耍横了？” “客人？”光头上下打量那十，一阵冷笑，“你？” “我。”那十点头。 “小子，小心风大扇了你的舌头。”光头恶狠狠地说。 那十懒得理他，抬手招了招，那九立刻发动车子，一脚油门狠狠踩下，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来，吓得一众黑衣人急忙躲闪。 那十也吓了一跳，但为了保持形象，好整以暇地站着没动。 一阵刹车声，车子在离他二十厘米的地方停住。 黑衣人们都吓出了一身汗。 那十插兜而立，一脸淡定。 他的目光送过狼狈的诸人，冷笑一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摇下车窗，冲光头说：“你们开业那天，我会过来拜访。你工作这么尽责，我会对适当的人适当地提及一下的。” 光头望着那辆汽车，一时傻了眼。 汽车可是金贵的奢侈品，不是大富豪哪里用得起？ 他这时才知道眼前这不起眼的小子，竟然真的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 “这位少爷！”他急忙抢上前，躬着身子，陪着笑脸道歉：“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们这些看门的计较。先前是我们狗眼看人低，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那十冷眼看着他，说：“小心点，今天风大，别再扇了你的舌头。” 光头一阵笑：“小的严加防范，不让穷鬼靠近这里，不也是为了您这样尊贵的客人着想吗？” 那十没兴趣跟他纠缠，坐在车里，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眯着眼问：“北山区萧条了这么久，怎么突然间又活过来了？” “先前的事，您也知道。”光头看看左右，小心地说：“有那个杀人狂在，谁还敢开门营业？不过上头派了高手过来，那个杀人狂已经被干掉，这条街自然又要恢复繁荣了。” “是好事。”那十点头。“到时我会来捧场。” 说着，一扬手，那九知机地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呼啸而去。 光头急忙叫道：“少爷走好！少爷一路顺风！” 随后擦了把汗，嘀咕着：“这群有钱人的爱好真让人摸不透，非打扮成普通人的样子来这种地方……这谁受得了？” 急忙招呼黑衣人们过来，厉声训斥，要他们今后眼睛放亮些，得罪了这些癖好奇怪的有钱老爷，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车上，那十抹着汗，认真地问那九：“九儿，你刚才那一脚刹车……是真有把握吗？” “我哪知道。”那九嘀咕，“你怎么不躲？我当时吓出一身汗呢。” 那十好一阵后怕。 第53章 危险世界 客厅中，几个人围坐一起。 “怎么样？”肖婷问。 “月亮馆换了主人。”那十说，“相信北山区中其他被庞柯血洗过的地方，也是如此。” “有人失去，就有人获得。”老酒鬼一边喝一边说，“他们的死对某些人来说，未必就是坏事。” “您的意思是？”那十问。 “说说你的调查结果吧。”老酒鬼说，“打伤庞柯的人是来自外面还是本城？” “应该是城主的人。”那十说，“守卫提到了‘上头’，说的应该就是城主。” “那么显而易见。”老酒鬼说，“这些买卖都被城主直接或是间接地接收了。庞柯所做的一切，只是帮城主轻松地收获了一大笔财富而已。” 几人一时沉默。 “这个城市，看起来还真危险。”那十说。 “这世界又有哪里不危险？”老酒鬼打着酒嗝说。 “那些富人住的地方，就不危险。”那九想想后说。 “那些死在庞柯手下的不都是富翁吗？”老酒鬼问。 “那……城主住的地方不危险。”那九说。 “错了，其实他活在帝国最危险的环境中。”老酒鬼笑。 那九一脸不解。 “你以为混迹于官僚系统中的这些人，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一心享受就好？”老酒鬼说：“不，有时他们比普通人更朝不保夕，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更加疯狂地攫取财富，不顾一切地纵情享乐。因为他们也不知自己会死在哪一天，死得又会有多凄惨。帝国历史上，无数曾显赫一时的大家族，现在又在哪里？” 那九一时怔怔。 “那离我们太远了。”那十说，“我们现在考虑的只是如何在荒芜城里好好活下去。” 他看着老酒鬼，认真地问：“您就不能跟我们说清楚您的身份吗？” 老酒鬼打了个酒嗝，嘿嘿笑着，醉倒在桌上。 “酒可真是好东西。”那十气哼哼地说。 没过多久，有客拜访，那九去应门，然后慌张地跑了回来。 “怎么了？”那十问。 “宪兵，是宪兵！”那九紧张地说。 那十拍拍她的手：“不用怕，该来的躲不掉，没来的不用躲。冷静。” 他走出屋，来到院门前，推门一看，只见外面停了几辆宪兵队的蒸汽机车。 米雷见他出来，便下了车，径直来到他面前。 “长官有什么事？”那十问。 “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见过庞柯？”米雷问。 那十皱眉：“他是你师父吧？这么直呼其名，妥当吗？” “我现在只知道他是杀人凶犯，是通缉要犯。”米雷板着脸说。 “当初你带我去他家时，可不是这副面孔。”那十说。 “那时他是我的师父，是帝国宪兵的骄傲，是我学习的榜样。”米雷说，“但现在他犯了罪，是罪人。” “他可真是活该。”那十笑了，“他把拳法传给了你，也把偏执传给了你。这就叫自作自受吧？” “你到底见没见过他？”米雷皱眉问。 “没有。”那十摇头，“不过你放心，如果有他的消息，我立刻通知你——当初我治好了他的病，他却恩将仇报，抓住我的小把柄不松手，非要把我抓去你那里受审，不是我逃得快，早被关起来了。这老东西，实在是该死。” “你犯了什么事？”米雷一脸严肃。 “小偷小摸。”那十说，“过去我还小的时候，为了养家糊口不得已干的小小坏事而已，这城里每一个流浪儿差不多都干过。” “这么说，他是有些过分了。”米雷语气缓和了下来，“虽然执法必严，但这种小事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是说啊！”那十点头。 “你毕竟治好了他的病，他却……”米雷摇头，“真的不应该。” “所以你们最好赶快抓到他。”那十说，“到时我肯定要到监狱里去气气这老家伙。” “如果有他的消息，你知道怎么找我。”米雷说。 “是，长官。”那十点头。 他立在门前，望着一辆辆蒸汽机车远去，心情有些沉重地关上了门。 “怎么说？” 进屋后，肖婷急忙过来问。 “自作自受。”那十摇头，将米雷的意图细说了一遍，听得肖婷一时愕然。 “他们师徒还真都是一个德性，习惯于恩将仇报。”她嘀咕。 “坚持正义，秉公执法，这都是好事，是美德。”那十说，“但他们用错了地方——在这个腐烂而肮脏的世界里，人可以苛求自己，但不能苛求别人，许多时候更不能死板行事。他们做的正相反。他们在泥潭里滚了一身黑泥，却要求别人是干净的。” “管他们呢。”那九说，“他们师徒自己相爱相杀去吧，咱们看热闹就好。” 那十点头。 吃过午饭之后，那十走到院中。 老酒鬼也跟了出来，一边喝酒一边问：“找我什么事？” “您怎么知道我是要找您？”那十反问。 “吃饭时你一直看我，我又不是美女。”老酒鬼说。 “想请您帮忙。”那十诚恳地说。 “什么忙？”老酒鬼问：“不会是让我救庞柯吧？” “开什么玩笑。”那十摇头，“我顶多可以不记恨他，但说要帮他，没兴趣。” “那是什么事？”老酒鬼问。 “想让您陪我练一练拳脚。”那十认真地说。 老酒鬼笑了：“年轻人，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您是真正的高手。”那十说，“虽然我并不知道您到底有多高。” “为什么要找高手陪你练拳脚？”老酒鬼问。 “这个城市很危险。”那十说，“我虽然能击败庞柯，但离真正的强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知道你们的存在也就罢了，知道世界上还有你们这样可怕的人，我心里总是不安，觉得自己就像个虫子，说不定哪天招惹了你们这样的人，就被捻死了。” “那就不要去招惹。”老酒鬼说。 “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那十说。“如您所说，在这个黑暗肮脏的世界上，厄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主动找上你，让你死得无比凄惨。” “可那些世家也不能避免灭亡，你学几招拳脚，又能如何？”老酒鬼问。 “总归比什么也不做强。”那十说。 “我不求能在天地间占一席之地，只求能在这小城中安静而平安地活着。”他诚恳地说。 老酒鬼点了点头：“好，我可以陪你练习，但不保证你能因此有所提高。” 那十一脸欣喜，郑重一礼：“多谢您了。” “就在这里吗？”老酒鬼问。 “我有个好地方。”那十笑。 等将老酒鬼带到垃圾山后，老酒鬼的眉头不由皱成了大疙瘩。 “垃圾堆啊……”他厌恶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我能找到的最安静也最安全的地方。”那十说。“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在这里练功。” “忍了。”老酒鬼叹了口气，“谁让我总是在你家里白吃白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 他一边喝酒，一边向那十招手，示意他攻过来。 那十曾见识过老酒鬼的厉害，当然不会跟他客气，立刻冲向前，拳头如雨点一般向着老酒鬼打去。 老酒鬼一边喝酒，一边从容地躲闪着，在连闪过那十几十拳之后，突然抬臂横扫。 在他有所动作之前，那十便感觉皮肤刺痛，急忙停止出拳向后退去，同时抬臂防御。 老酒鬼的拳头带起一道风，风自那十的手臂上扫过，如同利爪，令那十感觉到一阵痛楚难当。 他踉跄后退数步，惊愕地检查着双臂，发现手臂被扫过处已经一片通红。 要知道，他已经达到了炼体三段，而且打通了十二经脉，可算是经络通畅，更掌握了内气运转之法，化气为力，此时的皮肉之坚，已然可敌钢铁。 老酒鬼的拳风就能将他的手臂扫红，如果是拳头直接打在手臂上…… 那十冒出一身冷汗，不敢想象。 “怕了？”老酒鬼问。 “不。”那十双眼放光。 “只是发现自己可以跟这么厉害的人交手，而感到有些兴奋！” 老酒鬼笑了：“看来你是个天生的战士。” “那我就全力出手了？”那十问。 “想死的话，就不用尽全力。”老酒鬼淡淡说道。 那十向前冲去，右腿猛地扫出。 他的左脚用力抓地，脚甚至直接插进了坚硬的垃圾山中。他身动如旋风，一转之间，真的带起了一道风。 那一条腿呼啸而出，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能毁灭一切的凶器。 老酒鬼抬起一条手臂，轻松地将这一踢挡了下来。 那十的脚借力反弹，快速落地，另一条腿又凌空踢来。 老酒鬼的右手始终抓着酒壶，左手向外一推，直接将那十踢来的腿推开。 那十厉喝作声，拳脚肘膝，一时无所不用其极，尽数向着老酒鬼攻去。 老酒鬼凭着一只左手轻松抵挡，不时还仰头喝一口酒。 许久之后，他似是有些累了，左手向前一推，手臂突然伸长二十厘米，一下将那十推得远远飞了出去。 惊呼声中，那十飞出二十几米，自垃圾山顶摔了下去。 “能安静地喝一会儿了。”老酒鬼笑着坐了下来，慢慢饮酒。 但不到半分钟，一身凌乱的那十就从山下爬了上来，大叫着：“再来！” 老酒鬼愕然：“这小子的体格和精力都未免好得太离谱了吧？” 第54章 陷阱 蓝天白云之下，那十鼻青脸肿地仰躺在垃圾山上。 老酒鬼坐在一边，悠闲地喝着酒。 “袄听梭……给造则有十阶……”那十说。 老酒鬼踢了他一脚：“嘴巴肿就不要说话吧，分辨你要说的是什么很费力的。” 那十闭上嘴，内气不断冲向全身各个伤处。 “改造者当然是有等级之别的。”老酒鬼说，“基本上来说，四肢改造算是一阶，内脏与四肢皆进行了改造，算是二阶。二阶之后，看的是蒸汽炉的数量——肢体中加装了一台蒸汽炉，即为拥有了一‘汽力’，这就是三阶。人最多可以加装四台蒸汽炉，每加一台增一阶。七阶者，则是在躯体或外层铠甲上炼出了符篆或魔法阵，可以吸取天地的能量，八阶是在内脏中炼成符篆或魔法阵，而九阶者则可以通过符篆或魔法阵整合机械与自身，进而发挥道法或魔法的力量。” “十阶者呢？”那十问。 老酒鬼惊讶地低下头看他，只见他那肿得老高的嘴巴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你的身体真是让人不解。”老酒鬼说，“不然我把你解剖了研究一下？” “别！”那十一咧嘴，“我保证你啥也研究不出来！” 老酒鬼笑：“开玩笑而已。” “你们这种高手的玩笑，我可不敢轻易接。”那十嘟囔。 “那第十阶呢？”他问。 老酒鬼沉默了一阵，说：“你这辈子不知有没有接触到那个层面的可能，问了也没用。”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无限多的可能。”那十说，“您怎么知道我接触不到那一层？” “十阶……”老酒鬼沉吟半晌，还是摇了摇头：“等你达到某种境界，自然就知道了。” 那十不能理解老酒鬼对于十阶改造人的秘密，为何如此讳莫如深。 “您是几阶？”他问。 “我嘛……”老酒鬼笑：“你猜？” “不会就是十阶吧？” “哈哈哈哈……伤好了？起来再打。” 垃圾山上，便又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响和惨叫。 白天的时候拉着老酒鬼到垃圾山上找虐，晚上回家则修炼内功，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那十渐渐感觉自己变得更为强壮。 但自己到底变得有多厉害了，他却不知道。 老酒鬼太强大了，如同一座支天的高山，他这株小草不论如何疯狂生长，在这大山面前，也依然如先前一般渺小。 北山区的那些娱乐场所，又热热闹闹地开了起来，宪兵们巡行于大街小巷，俨然把这里当成了黑岩区一般对待。 富豪们的胆子便也大了起来，又开始了他们奢靡且罪恶的夜生活。 城市中，许多酒吧里，有英俊的男人搭讪着那些眼泛桃花的姑娘，于是一杯酒下肚后，那些满心装着金钱梦或爱情梦的姑娘们就成了笼中鸟。 这一夜，那十走上北山区街头，看着那些灯红酒绿，一时无语。 庞柯所做的一切，仿佛是沙滩上的沙堡，潮水一来，什么都没有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死了很多人，但这世界依然如故，不曾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是从前的为恶者换成了当今的为恶者。 那十觉得有些心烦，走到一家酒吧里点了杯酒，却没喝几口，只是看着那些纵情狂饮的人出神。 许久后，他带着些微醉意离开了酒吧，走上回程路。 经过某条巷口时，他见到里面人影晃动，听到了挣扎与呼救的声音。他微微皱眉，停下脚步向巷中望去。 内气运于眼，黑暗的巷中，一时如黄昏。 有一个少女在挣扎，两个黑衣男人一个捂住她的嘴，一个抓住她的双腿，正在向巷子深处拖。 少女用力甩头，喊出一声救命，然后又被捂住了嘴。她拼命地挣扎，挥舞胳膊，但却不敌两个男人的力气。 又是这种事。 那十面色阴沉，心里也有些阴沉，大步走了进去。 “你们在干什么？”他沉声问。 “不关你事，滚！”一个男人厉喝。 “救命，救命！”少女挣开对方的手，冲着那十大叫。 眼泪流了满脸，少女眼神惊恐，身子颤抖。 要杀多少人，才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才可以让他们停手？ 那十沉着脸向前走，心中有些消沉，也有些愤怒。 “滚！”一个男人松开少女的双腿，从腰后拔出一把匕首，迎着那十走来。 那十突然加速，在达到某个距离时一跃而起，一脚凌空侧踢将男人踢飞出几米远。 落地时，男人已经没了气息。 另一个男人一时大惊，丢下少女，也拔出匕首向着那十冲来，那十大步前行，对方突然出手，寒光一时缭乱。 对方显然不是普通的混混或打手，匕首连刺数下，都极有章法。不过这章法在那十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一掌斩在对方手腕上，男人的手腕立时折断，不及他发出惨叫，那十一拳击中他心口，男人捂住胸膛踉跄几步跪倒在地，然后没了气息，向前扑倒。 那十走向少女，少女却一脸惊恐，不住后退。 “你不用怕。”那十说，“我……” “来人，快来人！他出现了！”不及他说完，少女已经尖叫着转身向巷子深处跑去，而旁边的屋顶上，则出现两个身影，其中一个一跃而下，落到巷中。 那十微微皱眉，望向那人。 那是一个健壮的改造人，穿着轻便甲，钢铁的胳膊露在外面。 怎么会有改造人在这里？ “一个少年？”改造人微微皱眉，摇了摇头，然后沉声说：“跟我回去。” “回哪里去？”那十问。 “宪兵队。”改造人说。 “为什么？”那十问。 “你杀了人。”改造人说，“我现在怀疑你与连续杀人犯庞柯有关系。” “你说有关系就有关系了？”那十冷笑。 改造人显然没有和他再废话的意思，大步向前：“麻烦！” 他向着那十挥掌，掌缘的目标是那十的脖子，看来是想将那十打晕。 既然只是为打晕，自然是留了力的，所以这一掌切来，在那十眼中，却是轻飘飘慢悠悠的，全无威胁。 那十却不留情。 对方已经看到了他的样子，若不杀人灭口，早晚是麻烦。 他一步向前，一拳重重打在改造人脸上，刹那间内力爆发于拳锋处，他的拳头如同一只流星锤，将改造人的脑袋打成了漫天的红白碎屑。 “该死！” 屋顶上，另一个改造人惊呼一声，突然大叫：“包围他！” 又有三道身影出现，立于小巷周围的屋顶或墙头，将那十包围起来。 四个改造人快速移动，有两个跳入巷中，一前一后挡住那十的去路，另两个则站在两旁的屋顶，防止那十向两边逃窜。 这是个陷阱。 那十望向巷子深处，那姑娘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有意思。 他笑了笑。 这陷阱显然是用来捕杀庞柯的，没想到自己却稳稳当当地踏了进来。 无所谓。 杀了就是。 他沉默无声地向前而去，向着挡在前方的改造人冲去。 对方显然没想到他如此悍勇，首当其冲者急忙摆开架势，另三个却没能在第一时间一起冲上来，形成合围。 那十一拳虚点，拳风呼啸，令对方信以为真，急忙抬臂全力防御，但那十却半途收手，矮身一拳击在对方腹部。 内力冲击，对方直接飞了出去，摔在远处。 这时，那三个改造人才在惊骇之中缓过神来，后方的疾冲向前，左右两人一跃而起，在空中挥臂砸向那十。 那十不躲，直接张手抓向两人的手腕，双手十指如同铁钳一般将对方的手腕死死握紧，猛地发力，将两人当成人肉大锤抡起，次第砸向后方的改造人。 那改造人完全懵住了，他见过无数种战斗法，却何曾见过这么悍勇的打法？ 砰地一响中，一个改造人先砸上了他，接着，是第二个。 改造人被砸倒在地，口吐鲜血。 那两个也被抡得眼冒金星，一阵眩晕。 就在那十准备大开杀戒时，背后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他一惊之下松开两个改造人，猛地回身一拳。 拳头与锐利的指甲相撞，拳锋上传来痛楚，那十咬牙忍住，内力于拳中爆发。 终是挡下了这一击。 两人一击之后同时后退，那十举着鲜血淋漓，伤口见骨的拳头，冷冷望向对方。 那是一个黑发少女，有着一张瓜子脸，五官精致。 她长得很漂亮，只是表情太过凶悍凌厉，让她的美变成了一种另类的恐怖。 “以为会引出庞柯，没想到，竟然引出了这样一朵奇葩。”雷娜盯着那十，双眼放光。 “奇妙，真是奇妙。你套着人皮手套吗？不不不，那就是你真正的血肉之躯。凭着血肉之躯，竟然可以如此轻易地杀死一阶改造人……有趣！”她冷笑着。 “你是谁？”那十问。 “听没听说过城主麾下四杰？”雷娜笑问。 那十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对这些高层的事，不了解。” “普通人？”雷娜大笑。“你这样的人如果普通，天底下就没有奇人了。” 她微微眯眼，这是一个讯号。 那十背后，那两个刚爬起来的改造人揉着脑袋，在发现了这一讯号后，立时向着那十扑来。 那十转身一脚将其中一个踢飞出去，收腿时以腿为盾，挡住了另一个的一拳，正要再一脚结果此人，背后风声起，雷娜那锐利如刀的掌已经刺了过来。 那十急忙落地旋身。 既要躲过那改造人，又要避开这一击，真的很艰难。 那十虽然旋身躲开，也绕过了改造人，但站定后，感觉到肩侧一阵火辣辣地疼。 第55章 血夜 左臂上，衣衫裂开，一道伤口慢慢地渗出血。 “躲得不错。”雷娜咯咯地笑。 “城主麾下有四位强者，称为四杰。”她说，“我是其中之一的雷娜。壁虎雷娜。你呢？你又是谁？” “一个过路人。”那十说。 “这位大人。”他语气诚恳地说：“您看，我并没有与城主大人作对的意思，只是经过这里，看到有美女遇难，想来个英雄救美，满足我那卑微的虚荣心而已。我应该不是你们设局要引的人吧？” “不是。”雷娜点头。 “那不如就放我走吧。”那十说，“不然耽误了您捉拿真正的要犯，多不好？” 雷娜咯咯地笑：“现在我倒觉得，你的价值比他还大呢。小弟弟，你跟我回去可好？我保证有大把的美女可供你逞英雄。” “这个就不必了。”那十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途经荒芜城，还得尽快赶回家，不然家里大人会担心的。” “别回去了，留在这里陪小姐姐不是更好？”雷娜舔着嘴唇，突然间疾冲过来，然后一个踉跄，仿佛是脚下绊了个跟头一样向前跌去。 那十本能地感应到了危险，急忙向后撤。 瞬间，跌摔的动作变成了主动的空翻，雷娜两条腿如车轮一般随身旋转起来，足尖上闪动着可怕的寒光，划破空气，发出呼啸。 那十不敢硬接，一退再退。 这时，改造人向着他冲来，一脚横扫。 那十一脚踢在改造人的腿上，改造人的铁腿立时弯折。 但铁造的肢体并不会痛，改造人张手向着那十抓来。 那十厉喝一声，一脚踢在改造人胸口，直接将他踢死在地上。 寒光已至，他避无可避。 生死一线之际，他盯住了前方旋转如轮的女子长腿，眼睛里一时光芒大盛。 他隐约看到了那两条腿的轨迹，看到了那足尖的刀刃，看到了它们斩来的方向。 大喝声中，他猛地一拳击出，内力自拳内爆发，重重击在雷娜的一条腿上。 巨响声中，那条腿直接被击断，旋转着飞了出去，而此时，雷娜的另一条腿已经随着旋转之势再度斩来。 那十厉喝，又是一拳击出，当地一响中，半条钢腿飞舞而去，落在远方。 雷娜失去平衡，一下摔在地上，用两条只剩下一半的腿和双手撑起身子，仿佛一个四足怪物。 她伏地瞪着那十，眼里闪着寒光，突然手足并用地转身逃去。 那十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对方是城主麾下的大人物，又已经看清了自己的脸，若是放走，后患无穷！ 他全力奔跑，转眼之间就追上了雷娜。 情急之下，雷娜猛地一个旋身，抬手对准那十。 危险感袭来，那十急忙向旁闪开，这时，雷娜的那半只手臂飞射而出，如一支大型的箭，划破空间，呼啸飞远。 那十身子一顿，便又向雷娜扑去，少了半条胳膊的雷娜咬牙发狠，另一只手抬手，又是半条手臂射出。 那十在前冲来侧闪躲开，来到雷娜面前。 此时，这美女只剩下了四条半截的腿脚，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可怜。面对那十，她流露出惊恐的表情，惊慌中的美丽容貌让人不由心动，生出保护之意。 那十的心没动。 此刻，他的心坚实如铁，冰冷如铁。 生死一线之际，哪容得下其他情绪！ 心中只反复念一个字就好—— 杀！ 他的拳头如闪电一般砸了下来，重重砸在雷娜胸口，雷娜痛苦地张口吐出一篷血，挣扎着还想爬行逃走，但那十的拳头已经再度砸下，砸在她的后心。 她又喷了一口血，凄惨地叫着：“不要杀我！我是城主最宠爱的部下，我如果死了……” 那十没有听，只是一拳拳砸下。 雷娜的嘴里不断喷着血，终于慢慢没了气息，软软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十停手，以手掌按在她后心处，内气起伏之间，感应着雷娜的心跳。 那颗有力的心脏还在跳动，但她本来火热的身体，已开始渐渐变冷。 那十将她翻了过来，看她的眼睛。 那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她显然已经死了。那跳动的心脏，应该是金属制成，靠着某种动力还在跳动，但它的跳动，已经与她的生命无关。 那十直起身子，向巷中走去。 先前有一个改造人，是被他击中腹部打飞出去的。 人的腹部柔软，看似不经一击，但正因为没有坚实的骨头保护，反而能起到极好的缓冲作用。 他知道那人没死。 果然，那个改造人正挣扎着向远处跪爬，听到脚步声起，一时惊恐，急忙叫：“别杀我！我只是一个小卒而……” 那十一脚踢在他头侧，结实了他的痛苦与挣扎。 望向小巷更深处，那个扮演受害女子的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是唯一的破绽。 也许可以补救，但那十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转身向远而去。 小巷黑暗，那个姑娘只是普通人，应该看不清自己的样子。 而且，就算追上了她又如何？自己真的能毫不犹豫地下手杀掉这个没有反抗之力的人？ 内气游走于伤处，伤口慢慢地止住了流血，一点点恢复。 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你精心设局，最终等来的却不是你想要的猎物。 你本来是设局的猎人，片刻之间，却成了被猎杀的猎物。 谁是安全的？谁又是危险的？ 那十忍不住在心里说：没有强大的力量，便没有真正的安全。 行走间，他思考了许多。 他是第一次与实力相当，但却有其他人帮忙的对手交手。这一战，给他很多思考。 那几个改造人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雷娜这个高手对他而言，其实也没有多大威胁。 但当改造人与雷娜配合，事情就变得不简单了。 因为干扰，自己明明可以一击杀敌时，却不得不放弃，甚至是避开。 如果他们配合默契，就算自己的实力远胜他们，恐怕也不容易轻易取胜。 他有些庆幸，对方完全低估了自己的实力，直到那几个改造人被自己重创之后雷娜才出现。 若是一开始雷娜就与这五人配合向自己出手呢？ 那十不敢想。 我还是太弱小了。 太弱小了。 他在心里嘀咕。 回到家时，他发现老酒鬼正坐在院里喝酒。 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架秋千，就立在长椅对面，老酒鬼蹲在秋千上，跟着秋千一荡一荡。 “受伤了？”老酒鬼侧头看着他问。 “嗯。”那十点头，走过去打量秋千，问：“谁做的？” “我。”老酒鬼说，“今天两个姑娘聊天，说院里有架秋千就好了。于是我就去垃圾山走了一趟。” 那十打量秋千，只看到了精工细做，一点看不出哪一部分是别人不要的垃圾组成。 “您的手艺可真是没得说。”那十赞叹。 “那是当然。”老酒鬼丝毫不懂谦虚。 他看着那十，问：“遇上高手了？” “都被我杀了。”那十说。 “你这么小年纪，却如此铁血……”老酒鬼呵呵一笑。 “你不妨直接说我‘冷血’。”那十说。 “其实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老酒鬼说，“想在这样的世界里好好活着，有时是要冷血一些——对你的敌人。” “她说是城主麾下四杰之一，叫雷娜。”那十说。“看来这次我是惹上了大麻烦。” “不要怕麻烦。”老酒鬼说，“人生在世，总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麻烦，你越怕，它越来，而且越会变得可怕。面对麻烦，解决就是。” 那十点头：“懂了。” “不过你怎么出一趟门，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回来？”老酒鬼好奇地问。 “忍不住想看看北山区那些罪恶之地现在如何，回来的时候，遇上了他们设计好的陷阱。”那十说，“那陷阱本来是为庞柯准备的，结果我一头钻了进去。就是如此。” “好人总是会掉进陷阱。”老酒鬼说，“而且对付好人的陷阱，向来不必怎么用心设计。是不是很讽刺？” “还好。”那十说，“因为好人有原则，有心，就容易被别人算计。” “所以好人得让自己变得更强。”老酒鬼说，“如此，才有能力坚持自己的原则，守好自己的心。” “嗯。”那十点头。 “这事别对她们说。”老酒鬼叮嘱，“会害她们为你担心的。” 那十点头，看着老酒鬼，看着那架秋千，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温暖。 他不由想起了父亲。 成长的过程中缺失的某些东西，他隐约在老酒鬼的身上寻到了。这令他觉得温暖，觉得开心。 却也有些害怕。 他怕失去。 怕失去眼前的温暖与温馨，怕有一天这个其实并不老，而且颇有几分贵族气质的老酒鬼离开这里。 他想问一声：您何时会走？ 可不可以不走？ 但不敢。 这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又是一个晴天，似乎与往常没什么不同。那十吃过早饭就与老酒鬼带上那九和肖婷提前准备好的午饭出发，到垃圾山上打个你死我活，然后在垃圾环绕之下用餐，接着再你死我活。 日子似乎将一直这么安静从容地过去。 第56章 屁股有事 黑岩区中央的巨大庄园中有一座黑色的城堡，那是城主的居所。 城主大人此时正坐在长桌前，身后立着白衣的侍女，黑衣的侍卫。 白色桌布上是水晶杯瓶与古瓷器皿，里面盛放着色如鲜血的美酒与香飘四方的佳肴。 城主大人今天的胃口并不怎么太好。 侍女轻轻剥开葡萄，送进大人的口中，大人皱眉咀嚼，示意管家让禀报北山区情况的部下进来。 来人恭敬向前，小心立好。 “大人。”他说，“所有产业，都已经顺利过度到您的名下，一切都已经……” 城主看他：“报喜不报忧？” “不敢！”来人诚惶诚恐。 “庞柯抓到了吗？”城主问。 来人摇头：“还没有。不过……” 正在这时，又有人前来禀报，因为那事太过重大，所以管家急忙上前，打断了此人的禀报。 “大人，出事了！” “什么？”城主皱眉。 新的来者很快进了餐厅，颤抖着躬身：“禀报大人！大事不好！雷娜大人她……她不幸殉职了。” 错愕之后，城主的眼中涌出怒火，愤怒地一拳将厚实的桌面捶出一个清晰的拳印。 “全城通缉庞柯！全城！”他沉声说着。 “这件事，恐怕并不是庞柯所为。”来者战战兢兢地禀报。 “不是庞柯？”城主微怔。 “雷娜大人和随行的侍卫都已阵亡，但有一个用来当饵的话剧演员活了下来。”来者说，“她虽然没能看清那人的长相，但可以确定是一个少年，并非改造人。” “她是不是被吓糊涂了？”城主皱眉，“不是改造人，怎么杀得了改造人？” “我们反复问过，甚至还用了刑，使用了药物，可以确定她说的都是真的。”来者说。 城主愕然之后，陷入了沉思。 “有趣，真是有趣！”他突然笑了起来。 “把他带到我面前来，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与城中辉煌截然相反的垃圾山上，那十被老酒鬼一脚踢了下去。 每天的挨打中，他渐渐总结出了经验，学会了很多挨打的技巧，渐渐不再向先前那么狼狈了。 忍着疼运转内力，凌空拧身，他避开了硬物挺出如乱石长枪的一面坡，摔在了被破布烂鞋以及塑料铺满的一边，借力缓冲，滚到半山腰处就爬了上来。 “今天咱们玩个有意思的游戏吧。”老酒鬼收起了酒瓶。 “游戏？”那十不解。 “你逃，我追。”老酒鬼说，“被我追上的话，打一记屁股。” 那十一脸阴沉：“这是什么游戏？” 老酒鬼笑笑，说：“很重要的游戏，也许有一天会关乎你的性命。我要追了，你快跑吧。” 那十转头就跑。 这么大的人了，被人按倒在地打屁股…… 一世英名，岂不全要付诸东流？ 老酒鬼又掏出了酒瓶，很是享受地喝了一口，然后慢慢将酒瓶收起，发力追去。 那十力运双腿，飞奔如风，一气跑出几百米远，回头一看，老酒鬼的速度却比疾风还快，离自己只有十几米远了。 他吓了一跳，这下连头也不敢再回，全力奔跑起来。 但几秒之后，他就被老酒鬼揪着领子提了起来。 “可以动手。”老酒鬼打着酒嗝说。 那十身在空中，向后踢出一脚。 老酒鬼手腕一转，那十的身子就旋转起来，这一脚自然踢到空处。 “竟然敢反抗？” 老酒鬼嘿嘿笑着，将那十按在地上，扒下裤子啪啪两下，打得那十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挺直了身子，说不出话。 屁股上，两片凸起的血痕。 半晌后，垃圾山中才传来那十凄惨的叫声。 “用得着这么狠？”他咧着嘴冒着冷汗撅着屁股问老酒鬼。 老酒鬼笑了：“不狠你哪来的动力？这是逃命，不是游山玩水。再说，你不是有那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快速恢复吗？快点，给你十分钟时间。” 那十心里一通咒骂，急忙动转内力疗伤。 老酒鬼眯眼坐在一旁喝酒，十分钟时间一到，便站了起来。 那十二话不说，跳起来提上裤子转身就跑。 “有点意思了。”老酒鬼笑。 几分钟后，垃圾山里再次传来惨叫。 这样的惨叫声，自这天起，一直在垃圾山中回荡。好在除了每周来一次的垃圾清运车外，平时这里根本没有人来，倒不用怕这凄惨的叫声吓坏哪个。 两个人一个逃，一个追，渐渐地由单纯的竞速游戏变成了捉迷藏。反正老酒鬼的条件是不被他捉到就好，所以那十把速度、力量以及心计都用了起来，或是绕着垃圾山兜圈子，或是隐藏在垃圾之中，或是利用垃圾攻击老酒鬼。 他甚至提前半夜跑到这里，利用垃圾布成迷宫。 但不论他用什么方法，最终都逃不过老酒鬼的手心。 所以他的屁股就倒了霉，每天晚上他都要花上许多时间运功疗伤，否则第二天根本起不来床。 “老酒鬼大叔，你们天天出去，都干些什么？为什么我哥走路的姿势变得那么怪？”那九问。 “他在卖屁股呀。”老酒鬼认真地答。 “屁股怎么卖？”那九不解。 肖婷脸色通红，瞪老酒鬼：“别乱说！” “屁股受了苦，当然会疼，走路的姿势就变怪喽。”老酒鬼一本正经地说。 那十怒吼一声从屋里冲了出来：“老东西败坏我名声！？” 两人从屋里打到院里，结果是那十鼻青脸肿地回屋躺到了床上。 “我懂了！”那九一拍掌，“这次我哥卖的是脸！” 肖婷一脸铁青色。 “孺子可教也。”老酒鬼笑着说了句古语。 夜里，那十疗伤之后，沉沉睡去。 白天的辛苦，让他睡得很香很沉，甚至没发现屋门被推开，有人走到了他床前。 黑影静静而立，注视着沉睡中的他，慢慢抬起了手。 有清嗓子的声音传来，黑影又慢慢放下了手，回过头来。 老酒鬼立在门边，冲金甲少女勾了勾手指，指了指外面。 金甲少女回头，再看了床上的那十一眼后，才离开他的房间，随老酒鬼来到了外面。 “你要做什么？”老酒鬼坐在长椅上，拍了拍身边的椅面。 金甲少女摇头，没有坐下。 “我很担心。”她说，“您对他倾注了太多的感情——越来越多。” “这又怎么了？”老酒鬼笑问：“你嫉妒了？” “那种奢侈的情感，我向来不曾拥有。”金甲少女摇头。 老酒鬼一时沉默。 “是因为在我身上没有得到那些情感，所以您才会喜欢他？”金甲少女问。 老酒鬼摇头。 “他与众不同。”他说，“我指的并不是他那奇怪的本领，而是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在十几岁时，就开始幻想能有一个理想的国度。我想了很多年，制作了模型，写出了著作。”老酒鬼说，“我曾以为那是除了寻到真实世界之外最理想的选择，但他几句话就粉碎了我的梦。” 他长叹一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理想国？理想国，理想国，便只能存在于理想之中，哪里能够实现？” “他让您失望，您应该恨他才对。”金甲少女说。 老酒鬼摇头。 “他身上有一种吸引人的东西。”他说，“我说不清是什么，也不想说清。看着他如此努力地向上，如此努力地想活得更好，又如此努力地矛盾挣扎着，我不由想起我年轻时。那时，我和他很像，既对这世界和世人失望，又不愿看他们沉沦于权贵们的欺凌；既厌恶那些对我怒目而视的愚者，又会为他们的单纯热血感动。” “您是不是觉得，他如果是您的儿子就好了？”金甲少女问。 老酒鬼一笑：“别乱猜。” “我提醒您，我们已经在这里呆得太久了。”金甲少女说。 “既然还很安全，为什么不多呆一阵子？”老酒鬼问。 “这很危险。”金甲少女说。“对他来说，也很危险。” 老酒鬼一时沉默。 “别再想着对他下手了。”他说，“再过一段时间……咱们就离开这里。” “好的，父亲。”金甲少女点头，转身走回屋内。 老酒鬼抬头看着烟雾笼罩的天空，一阵出神。 “年轻人，你可知道，古代历史中，记载了许多贤明的君主啊！” “如果现在有这样的贤君在，努力治理官僚体系，努力让人民生活得更好，这个世界就可以变得更好。” “我的理想，就可以实现啊！” “可你为什么要揭开残酷的一面，在我面前，提什么屁股决定脑袋呢？” “这让我思考了很久很久。真的很久啊！” “不过我也终于想清楚了。” “人们常说历史是镜，可以借鉴。但为什么人们却总在重复前人的错误？” “因为那历史本就是错的。你以为的公正开明，你以为的自私卑劣，其实都是假的，是一种粉饰，是一种戏说。” “历史的真相，早被埋入土里，又有谁在乎？人们传着假的历史，于是认为明君可以改变国家，于是认为灭了强权可以挽救这个世界，其实，都是错的。” “你让我变得如此悲观，我却尽心尽力地教导你，我是不是有病？” 暗夜里，中年男人笑容灿烂，眼中充满了欣慰之色。 他哪里悲观了！ 第57章 血棍 那九跟着肖婷走进店里，打量着那些穿在假人身上的衣裙。 “真漂亮。”她情不自禁地感叹。 “很适合你。”肖婷说。 “价钱好贵！”那九看了一眼价格牌，吓了一跳。 店长立在柜台后，皱眉盯着两个姑娘，然后招手叫来了一个店员。 “小心地看住，别弄脏了咱们的东西。” 店员急忙过去，冷眼盯着两人。 那九抬头，发现对方的眼神不对，便转身往别处去，看别的衣服。 店员又跟了过去，一脸严肃地盯住。 那九换了几个地方，发现这店员一直跟着自己，心里有些不高兴。 “总跟着我干什么？”她质问。 “没什么。”店员说，“客人，这里的衣服都是真丝质料，由名家精工制作，可不是那些大批量的工厂货。” “是挺好看。”那九转头看着一套衣裙，眼里有光。 “所以……”店员说，“请您小心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肖婷不高兴地问。 店员不说话，只是盯着那九。 那九也盯着他，两人目光对撞，火花闪电。 “这套衣服很适合我的朋友。”肖婷赌气地指着一套衣裙说，“给我打包！” 店员打量肖婷，面带嘲讽。 跟那家兄妹生活在一起后，她为了不显得太与众不同，便也换上了普通的衣裙，此时的她在店员看来，只是个长得很漂亮的穷姑娘而已。 “怎么不动？”肖婷厉声问。 店员也不顶撞，斜着眼看一旁。 这种态度却更令人火大。 肖婷急了，要发作，那九将他拦住，然后冲着店员问：“你会不会开车？” “什么？”店员一怔。 那九梗着脖子，目光凌厉：“我问你会不会开车！” 她的声音极大，店里的人都听到了，其他店员转过头来，面带惊讶，店长则皱眉望了过来。 “不……不会。怎么了？”店员反问。 “你们店里有没有人会开车？”那九环顾四周，掏出车钥匙扬了扬，“本小姐扭了脚，走不动路，麻烦你们帮我把我的车开过来成不成？” “车？”那店员一怔。 所有店员都一怔。 有客人打量少女，随即露出嘲讽的笑容：“哟，这些穷人什么时候也开得起车了？” “怕是两轮小自行车吧？” “不不不，应该是手推车吧。” “钥匙倒是不小，像模像样。” “特意做成这样的吧？” 客人们笑了起来，店员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店长亦笑，觉得这是今天遇到的最有趣的事，将来可以当个小笑话，闲来无事或是喝酒聊天的时候跟朋友们讲讲。 大家一定会笑得很开心的——他琢磨。 那九瞪起眼睛，肖婷面色阴沉。 她们身边的店员笑容很是轻蔑。 “你们……”肖婷气得想骂人。 “客人，这套裙子的价格是一万三千帝元。”那个店员故意指着肖婷方才指过的那套裙子说。“您要不要我帮您打包？” “当然。”肖婷梗着脖子说。 “那么，麻烦您先去柜台结一下账。”店员笑着说。 两人本来是出来采购粮食蔬菜，趁着店员帮自己装车的空儿，进入这家成衣店逛逛，当然没带什么钱在身上。 “没带钱吗？”店员笑问。 那些客人面带笑容地看热闹。 “你等着。”那九拉起肖婷往外走。 店员恭敬地向着二人一礼，然后转过头，冲着店中其他店员和客人躬身夸张地施礼。 这引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气死我了！”肖婷走了出来，气哼哼地说。 “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她骂。 那九也不说话，拉着她走出一百多米，来到一家食品店前。 店员已经帮她们将食物装好了车，因为是老主顾，所以对她们分外客气。 那九拉着肖婷上了车，发动车子，一脚油门便来到那家成衣店前，在门外拼命按喇叭。 喇叭声惊动了客人和店员们，客人们纷纷向外望，店长则皱眉示意店员出去看。 先前那个店员走了出去，见到从汽车中向他投以愤怒目光的那九，立时呆在原地。 “怎么回事？”店长皱眉。 又有几个店员出来，见到车里正是先前被他们嘲笑的两个“穷”姑娘，一时都呆住。 “把那套裙子给老娘打包了。”那九冷冷说道。 “这这这……”那个店员一时不知怎么应对。 店长吃了一惊，急忙跑出来，等见到车里是那两个姑娘后，一时也怔住。 那些客人一脸兴致盎然地凑过来看热闹，然后便灰头土脸地退进了店里。 有人脸色发红，有人心中愤愤。 这些个有钱人，没事装什么穷鬼！？ 真是有钱把你烧得，不知怎么得瑟好了！ 店长反应快，急忙躲身笑着问：“小姐是看中了哪一套裙子呢？” “你问他！”那九指着那个店员说。 “你怎么惹得小姐不高兴了？”店长厉声斥责那个店员。 店员有苦说不出，不敢辩驳。 “还不快去为小姐把裙子包好！？”店长厉喝。 店员急忙跑进屋，小心地将那件裙子叠好装入盒中，再将盒子放入精品提袋里，慌张地跑了出来，一脸谦恭地笑着过去，躬身递上：“小姐，您的裙子……” 那九看着那店员，冷冷一笑：“老娘突然又不想要了！这种破店，能有什么好货？” “没错。”肖婷冷笑着说，“咱们还是去黑岩区吧。这种穷地方，哪里能有精品？不过是假货罢了。” “也只有那些假装有钱的人，会来这种地方吧？”那九看着店中那些曾嘲讽自己的客人呵呵地笑，然后不等店长过来解释，就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只留下一片尾气，呛得店长和店员们好一阵咳嗽。 那些客人们见车子开远，这才一个个愤怒地开口：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显摆什么？” “那钱啊，一定不是好路子来的！” “为富不仁，这就叫为富不仁，闲着没事拿人家店员寻开心，简直是无耻败类！” “呸，这些有钱人，都该死！” 店长恨恨看着捧着精品袋的店员，然后踢了他好几脚。 车子向前，两个姑娘笑成一团。 “就应该这样治他们才对。”那九说，“你真掏了钱买了那裙子，又能出什么气？倒是让他们赚了一笔钱。” “嗯。”肖婷点头，“还是你厉害。最后你那几句话，真的解气。” “最讨厌这种人，遇到有钱的就不敢出声，遇到穷人就尽情嘲讽。”那九嘀咕。 “估计他们现在一定心里发酸，在说一些酸话呢。”肖婷说，“这种人就是如此，格局太小。小市民。” 两人说说笑笑，却没发现后面有一辆汽车，里有人远远地盯着她们的车，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晚饭时，两人把这件事得意地跟大家说了说，那十皱眉：“你跟这种小市民较什么劲？” “对这种人啪啪打脸真的很爽。”那九认真地说。 “你是没见他们先前的架势。”肖婷说，“换成了你，说不定就要出几条人命了。” “哥，你这么凶残吗？”那九兴奋地问。 “吃饭！”那十瞪了她一眼。 “老酒鬼大叔，我哥天天挨揍，是不是弱得要死了？”那九转头问老酒鬼。 老酒鬼呵呵地笑：“岂止弱得要死，简直是弱到爆掉。” 那九咯咯地笑。 屋里的欢声笑语，让大家没有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大门外，有一个面色阴沉一身军装的男人，正在慢慢地敲门。但他敲了好久，也没人来应门，于是他想了想后自语：“礼貌的事，已经做过。接下来，应该是破门而入吧？” “不错。”他自言自语，突然抬脚，一脚就将整扇金属大门踢飞进院中。 大门砸在地上，发出巨响，屋里人终于听到。 “怎么回事？”那九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那十放下饭碗，起身出屋。 那九急忙跟了出去，等见到大门被人毁坏，立时大怒：“是谁？” “是我。”军装男人缓步走了进来，打量那十与那九，目光最终停在那十身上，问：“一拳小子？” “你认错人了。”那十心头微震，缓缓摇头。 “那十？”军装男人问。 “是。”那十点头。 “一拳小子。”军装男人笑了，抬手从身后抽出一棍金属棍，在手中轻轻地拍着。 棍子沉重，与他的手掌相撞时发出金属撞击声。 “你是谁？”那十打量对方，沉声问。 “彭斯卡。”军装男人说，“血棍彭斯卡。我的棍子常沾满敌人的血，因此得了这样的外号。” 那十皱眉。 他想起了另一个自己曾知道其外号的人——壁虎雷娜。 难道这个军装男人也是城主的人？ 是四杰？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看来，终还是没能躲过。 躲不过，就不躲。 冲过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摆开了架势，对那九说：“进屋去。” “哦。”那九已经见过几次这种场面，倒也不害怕，急忙跑进屋里。 肖婷却紧张得不行，跑到卧室取出了手枪。 老酒鬼和金甲少女还在吃饭，似乎外面的事与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是我？”那十问。 “我们的目标，是厉害的少年。”彭斯卡说，“调查发现，金砂区铁渣街曾经出过一位厉害的地下拳王，外号叫一拳小子，是个少年。通过这条线索，我们找到了地下格斗场的老板，他很快交待了他所知的一切。虽然你们已经搬了家，但通过种种线索找到你们并不难。我的部下很快发现了你妹妹，又跟踪你妹妹的车找到了这里。” “哦。”那十点头。“明白了。” 然后他没再多说一个字，突然就向前冲去。 第58章 以一敌众 彭斯卡扬起了棍子，向着那十当头打去。 那十一个后闪躲过。 彭斯卡手腕一转，向前进步，一棍斜扬，斜扫那十的前膝。 那十再闪。 武器的优势在于攻击的距离，也在于其强度与攻击力。 用自己的肢体攻击，用力越大，受到的反作用力也越大。因此，当你全力出拳时，对方会受伤，但你的拳头也会疼，甚至也会伤。 习武要练技与力，也要练身体的硬度，为的就是提升对于疼痛的耐受力，从而使自己出拳出脚时可以毫无保留地发力。 普通人不是没有击碎木板或砖头的力量，只是他们的拳脚不够硬，受到冲击会痛，所以不敢发力。 但只要握住一件武器，一切就不同了。 武器没有痛觉，可以全力挥舞。所以打不碎砖头的人拿起铁锤，就可以轻易击碎大石头。 雷娜的可怕在于武器，彭斯卡也是如此。 他毫不在意地挥舞着金属棍，丝毫不曾留力。 那根棍长不及一米，但这段增加出来的长度，却使彭斯卡的攻击距离大大增加，而那十却只能被动防御，被阻挡在外。 攻不进这棍子的范围里，自己就只能一直挨打。 但想攻进这范围里，便一定要付出代价。 那十渐渐退至屋门处，再无路可退。 要付出代价吗？ 什么代价？ 他的棍，会比老酒鬼的拳脚更可怕吗？ 那十并不是害怕，而是在引诱对方。 让对方以为已经占尽了优势，因此而大意。 然后，他突然前冲。 彭斯卡冷笑着，一棍打去。 他的目标是那十的头。 再强大的改造人，没有穿戴重甲的话，躯体仍是弱点。 以他的力量，配合这根沉重的金属棍，他有信心直接将那十的脑袋砸碎。 就算那十躲开，他的棍也足以砸断那十的肩膀。 他有信心。 然后，他就看到那十微微偏头避开要害，手臂抬起护住肩膀，硬受了自己一击。 那十的身形微顿，但还是承受住这一棍，借机向前，一拳打在彭斯卡胸口。 沉重的痛楚传来，彭斯卡的身体呼地向后飞去，重重摔在地上。 那十疾步向前，在彭斯卡挥棍打中自己之前，先一步踢在其腕上。 巨大的力量震动彭斯卡的铁手，令他控制不住手中的棍。 金属棍直接飞了出去，摔在院外。 那十举拳向着彭斯卡的头脸砸去，彭斯卡眉头大皱地以手臂抵挡，却被巨力砸得一时喘不过气来。 一拳、两拳…… 那十连续砸下十几拳，彭斯卡终于再挡住，狼狈大吼：“混账！你们要眼看着我被他打死吗？” 笑声起，两个身影出现在院墙上，复又跃落到院中。 一个是六十多岁的白发老人，一个是一身白衣的英俊贵公子。 “住手。”白发老人声音低沉，缓缓开口。 那十并不理会，只是一拳拳连续砸下。 英俊贵公子初时只是笑，但见到这一幕，却不由变得严肃起来。 “史老，一起出手。” 他低声说着，向那十冲去。 白发老人亦躬起身子，如箭一般向着那十射来。 那十在心里叫了声可惜。 如果这两个人再好整以暇地啰嗦几句或摆摆造型，他就可以彻底废掉彭斯卡的战斗力。那时，这场仗将会好打一些。 城主麾下有四杰，死了一个雷娜，正好还剩下三个。眼前便有三个强者，那么自然就是那三杰了。 自己竟然惊动了城主，成了这位大人追杀的对象，却等于是间接地救了庞柯。 这世界上的变数，真是让人无从预料。 他毫不犹豫地放弃继续攻击，抽身后退，内气流动，集中于左臂之上，快速修复着左臂被棍击出的瘀伤。 “是高手。”英俊的贵公子停步立在彭斯卡身边，看着那十对白发老人说。 “他只要再多打一拳，这条命就已经交待在我这里了。”白发老人缓缓抬手，低垂的大袖之中，闪起数点寒光。 彭斯卡狼狈地爬了起来，吐了几口血水。 “不是说一个人就可以收拾掉他吗？”英俊贵公子笑问：“怎么，才打了多久，就开始喊救命了？” 彭斯卡阴沉着脸向后走去。 他要拾回自己的棍子。 那十一直没动，开口问：“你们两个又是谁？” “老夫，史威。”白发老人说。“切割者史威。” “我叫龙华。”英俊的贵公子说，“贵公子龙……” 没等他说完，那十就突然冲了过来。 此时，彭斯卡刚好走到院门口，离他的棍子有一段距离，离这两人也有一段距离。 独自面对数名高手时，唯一能帮自己保全性命的武器，就是时机。 那十一直在等这时机，问两人名字，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彭斯卡走远。 与同时面对三人相比，同时面对两人的压力要小不少。这是虽然是个简单的道理，但许多没有经历过激烈群战的拳手，却往往会自大地以为多一个对手或少一个对手，并不会对战局起到多大影响。 那十不会如此。 三人都没想到他会主动出击，更没想到他还知道挑选出击的时间。 一时间，彭斯卡微微发怔，不知自己应该转身过来帮忙，还是应该去拣棍子。 犹豫之际，那十已经冲到了龙华近前，一脚前踢，又快又狠。 鉴于先前暗中观察所得，龙华并没有轻视这副血肉之躯的强度，他选择了抬手格挡，向后撤步。 白发老人史威无声向前，大袖一扬，一对利爪自袖中闪出，向着那十抓来。 那十身子一旋，那条踢出的腿随着旋转，反向踢在史威手臂处，将老人抓来的利爪踢开。 这两踢，一气呵成，浑然一体，令龙华情不自禁地点头称赞：“好功夫！” 史威脸色有些难看，沉声说：“小心，他的力量……” 不及说完，那十已经猛攻过来，史威急忙抬起双爪左右分扬，数道寒光随之而动，将那十的前路封死。 那十若贸然冲过去，便必然会被这一对利爪抓碎手臂。 那十向后撤步，眼睛盯住对方下盘，右腿微动，而在史威急忙落爪护住下盘时，那条腿却突然高高扬起，向着史威头颈踢去。 史威吓出一身冷汗，双手全力上提抵挡，但显然已经晚了。 可就在这时，龙华飞身一脚，将那十踢得倒地翻滚。 史威擦了一把汗，冲龙华点头道了声谢。 这时，彭斯卡已飞奔拾起棍子，又飞奔赶了过来。 三人并排，缓步向着那十走去。 那十起身站定，看着三人，微微皱眉。 只是几个一阶改造人与雷娜协同作战，就曾让自己险象环生，现在城主麾下三杰同时出手，自己哪里还能有胜算？ 拼尽全力便好！ 他疾冲向前。 “小子倒是勇猛。”龙华一笑，最先出手。 他又是腾空一脚踢来，速度极快，力量极猛。他认为那十会躲开。 没有。 那十抬臂硬抬下他一踢，同时身子顺力后倒，在半空中拧身借力出脚，一脚将龙华踢得失去平衡，一起摔倒。 彭斯卡大吼着冲了过来，举棍砸落，那十贴地疾滚，刚一跃而起，史威的利爪已至。 他全力一跃而出，但腿上还是中了对方一爪，被抓出五道血痕。 “他的身体未免结实得过度了吧？”史威惊呼，“我简直怀疑他也是改造人，只是四肢蒙了人皮。” “不。”龙华站了起来，看着那十，双眼放光。“他是血肉之躯。而这，正是他的价值所在！” “这些事，抓住他后再讨论不迟。”彭斯卡说着，第一个冲了上去，一时棍影缭乱。 那十小心躲避着，但却发现自己的退路已经被另两人封死，于是他只能硬挨一棍冲上去，一拳打得彭斯卡一个踉跄。 正要乘胜追击，史威的利爪已至，那十猛地一跃而起，躲过利爪的同时一脚将史威踢翻在地，可不及落地，龙华已经冲过来一脚侧踢，他将凌空踢飞。 他落地后一滚而起，却见彭斯卡的棍子已经打来，他狼狈地抬臂抵挡，被震得身子一颤之时，龙华再追了过来，又补上一脚，将他踢翻。 史威厉喝一声，挥爪扑了上来，抬爪刺向他的大腿。 那十抬脚踢开对方的利爪，却被彭斯卡又打了一棍。 他猛地身子一拧，双手撑起，双腿如车轮一般旋转而起，将三人同时逼退。 勉强站稳身子，摆起架势，面对三人，他一时眉头大皱。 “以多欺少，你们还有没有高手的尊严？” 一个声音传来，外面的夜色中，庞柯大步而来。 “没想到还有额外的收获。”龙华笑笑，打了个响指。 黑暗的街上，立时冲出十个一阶改造人。 庞柯冷笑：“以为凭这些虾兵蟹将就可以拦住我？” “你自己看清楚了。”龙华笑道。 改造人并没有冲上前去，而是反手向后，拔出枪。 那是军用的制式左轮手枪，枪身银亮，在灯光之下闪耀，如此耀眼。 庞柯的面色大变，急忙闪身冲入黑暗之中。 枪声如暴雨连珠般响起，改造人们向着黑暗处射击，一路追去。 “好不容易来了个帮手，却只是送死的蠢货。你是不是有些失落？”龙华看着那十，笑着问。 “吵吵闹闹的，还能不能让不让人好好吃顿饭了？” 老酒鬼发着牢骚，从屋里走了出来。 第59章 以众敌一 三杰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老酒鬼的身上。 老酒鬼打着酒嗝，拿着酒瓶，喝一口，走三步。 龙华打量老酒鬼，眉头微微皱起。 “你是谁？”史威问。 “你们闯进我家里，还问我是谁？”老酒鬼摇头，“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们——你们是谁？” “城主麾下三杰。”彭斯卡回答。 “不管是谁，要吵到外面去吵。”老酒鬼指着院门说。 “我们奉城主之命，前来缉拿要犯。”史威说，“不相干的人退开，不要多管闲事。” “事情发生在我家里，怎么是闲事？”老酒鬼问。 “你想死吗？”彭斯卡转向老酒鬼，扬起了棍子。 “你呢？”老酒鬼认真地问，“你想死吗？” “算了吧，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干什么？”史威摇头，“做正事要紧。” “也对。”彭斯卡点头，转向那十。 可就在这时，三人却如同早就商量好一般，同时向着老酒鬼冲了过来，龙华自正面攻来，转身一脚后旋侧踢，威力几如汽车猛撞。 史威掠向老酒鬼后方，利爪对准了老酒鬼的后心。 彭斯卡一跃而起，举棍向着老酒鬼头顶砸落。 三人一出手便是杀人技，方才说的话却只是为了麻痹老酒鬼。 三人对老酒鬼相当忌惮，出手便毫无保留，不但尽全力，而且还是全力互相配合。 老酒鬼打了个酒嗝，张口喷出一个大火球，瞬间就将一脚踢来的龙华点燃。 龙华惊恐惨叫着，那一脚哪里还能使出什么力气，直接摔在地上，不住翻滚。 “我家的草坪呀！”那九在门内叫得痛心疾首。 那十望着门里翻白眼：你哥我方才被打得那么惨，也不见你叫一嗓子。 人不如草啊！ 此时，老酒鬼的身子一晃，门里的那九就觉得老酒鬼由一个变成了三个，只以为自己眼花，急忙揉眼。 那十眼中，老酒鬼的身影也变成了三个。 他明白，这是高速运动产生的残像。 但正因为明白，所以才不由骇然。 这得是多快的速度？ 晃动中，老酒鬼出手。 那残像仿佛是三个人同时行动，一个在喝酒，一个伸手抓向空中，将砸落的棍子抓在手中，一个回身一把揪住了史威的领子，将史威拉过来摔在地上。 三影归一，老酒鬼握着棍子砸落，空中的彭斯卡被甩飞出去，金属棍则直接砸在史威后脑上，将史威的脑袋自后方砸出一个大窟窿。 老酒鬼抬头，反手一甩，棍子笔直地飞了出去，将尚未落地的彭斯卡胸膛刺穿。 彭斯卡的尸体摔在地上，压倒一片小草。 龙华还在火中挣扎，扑在地上，痛苦地抬起手大叫：“饶我一命，我是龙家的人！” “什么龙家虫家。”老酒鬼嘲讽地一笑，又喝了口酒。 “你杀了我，龙家不会放过……”龙华痛苦地叫着，但话只说到一半，便发不出声音，因为那火已经顺着他张口的嘴，直接烧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蜷缩成一团，很快变得焦黑，散发出香味之后，再飘起臭味。 那九惊慌地关上了门，大叫：“快弄走！熏死人了！” 老酒鬼向前走去，脚下不断踢着，将史威的尸体踢向龙华的尸体，又将两人的尸体踢向彭斯卡的尸体，最后一起踢出门去。 “大半夜的乱放枪。扰民啊！”他皱眉望向黑暗深处，突然之间消失不见。 那十瞪大眼睛，勉强看出他是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处奔去。 老酒鬼所去的地方，正是枪声密集处。 随着他的消失，那些枪声也渐渐止息，最后再不可闻。不片刻后，老酒鬼晃悠了回来，冲那十一笑：“给我留个门，我出去处理一下尸体就回来。” 说着，拎起了那三具尸体，转身走远。 那十看着那半塌的大门，心说：想不给你留门也不成啊。 他过去抬起了那半扇大门，举起来立于破开的洞上。 回头，只见金甲少女又立在窗前，在向外看。他冲她笑了笑，进屋关上了门。 身上好多地方都在疼，他静静坐下，慢慢地运转内力疗伤。 “没事吧？”肖婷关切地问。 “我的草坪……”那九哭丧着脸站在窗前望着外面。 “草可以再种，你哥要是死了怎么办？”那十气愤地问。 “可是……它花了我好多钱呢……”那九嘀咕。 “小财迷！”那十恶狠狠地说。 “那钱可是我哥辛辛苦苦赚来的呢，可不容易了……”那九继续伤心地嘀咕着。 那十一腔悲愤化为绕肠柔情，真想把妹妹搂过来亲两口。 半个小时后，老酒鬼进了屋，径直到自己屋里去了。 “那些尸体你怎么处理了？”那十问。 “埋了。”老酒鬼说。“垃圾山上到处有地方埋人。” 说着关上了门。 那十沉默着起身，进了屋。 许多事情，他需要静下来好好地思考。 此事已经惊动了城主，便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更何况现在城主麾下另三杰都间接地死在了自己手中。 他还想起了龙华死前的话。 龙家？ 那又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呢？ 多半也不算什么吧。否则，他也不会来荒芜城这种小地方，混在城主麾下讨生活了。 有老酒鬼这尊大神在，自己自然不用怕城主。但…… 他想起了老酒鬼出手杀四臂人的那天。 老酒鬼曾以为四臂人是冲他来的，就说明确实有许多这样的高手在追杀老酒鬼。 老酒鬼到底是谁？ 他又招惹到了谁，才会来到这破败的城市里不走？ 我呢？ 我又是否应该离开这里？ 胡思乱想中，他渐渐睡着了。 夜风起，吹得那金属门一摇一晃。 老酒鬼走出屋，过来将门扶正，张口喷出一道火焰，很快熔化了金属。 他以极娴熟的手法，将大门一点点修补好，有些破损的地方经他用火与手洗礼后，却变成了美丽的花纹和小装饰。 破败的大门又恢复了英姿，而且比先前更精致漂亮了。 “我们是要走了吗？”金甲少女来到院中，站在他身后问。 “再看看吧。”老酒鬼说。 “您不应该出手。”金甲少女说，“这将让您的行踪完全暴露。” “怕什么？”老酒鬼笑，“先前他们不是已经找上了门来？” “不同。”金甲少女摇头。“他只是碰巧在这里遇到我。他死之后，再没了动静，说明他贪功，没将消息分享出去。他的尸体必是被城主得到，那样的身体……城主应该不会舍得让别人领走，所以才压制消息。可这次……” “我杀了城主的人，一切就不同了？”老酒鬼一笑。 “您比我更睿智，应该想得更明白。”金甲少女说。 老酒鬼一时沉默。 半晌后，他说：“这样一直逃，要逃到什么时候呢？” 金甲少女不说话。 “你累不累？”老酒鬼问她。 金甲少女摇头：“不知道。” “我有些累了。”老酒鬼笑笑。 “不想寻找那个世界了？”金甲少女问。 老酒鬼反问：“你说，找得到吗？” “既然有守门人，自然就有门户。门户后，自然有另一个世界。”金甲少女说。 “有时候，我会突然感觉失去动力。”老酒鬼感叹，“不知自己为什么非要去那里不可。” 金甲少女不说话，只是目光有些闪烁。 “住在他这里，天天跟他鬼混，就有了动力吗？”她问。 老酒鬼笑笑，摇头：“不知道。” 父女两人各自沉默着。 然后，金甲少女大步向外走去。 “去哪里？”老酒鬼问。 “想办法让您能在这里呆得更久，让他更安全。”金甲少女说。 黑岩区的大庄园中，灯火通明。 园林中，有一个个改造人在巡逻，有健壮如小牛的黑色巨犬被改造人牵着，警戒四方。 黑岩城堡里，城主打开阳台的门，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衣袍在夜风中飞扬，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夜里的凉气。 他回头向屋里望了一眼。 那美丽的女人倒在床上，已沉沉睡去。他一笑，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一时豪情满怀，觉得天下舍我其谁。 接着，他便看到了她。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蹲在阳台围栏上，垂着双手，静静地看着他。 城主感觉身上的汗毛竖起，但却并没敢高呼。 “要试一试吗？”她问。 城主打量着这纤细的少女，看着她那纤细的手臂，以及手臂上那些如装饰一般的连接机关，然后摇了摇头。 “不……不必了。”他低声说，“您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来到荒芜城这样的小地方？” “探亲。”她说。 城主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不可以？”她问。 “不。”城主摇头，“只是有些意外。” “你派出去的人都死了。”她说，“已经替你将他们安葬，你就不用为他们的后事操心了。” 城主看着她，体内的金属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你不用怕。”她说，“只要你不再纠缠这件事，忘掉他们四个的死亡，不要再去寻找什么奇怪的少年，我们就可以相安无事。” “多谢。”城主缓缓点头。 “我能相信你吗？”她问。 “当然了。”城主露出真诚的笑容。 于是她便自阳台上跃下，很快消失在黑暗中。那巨大庄园中的黑犬与改造人，直到她离开这里，也不知曾有人在他们眼皮之下从容入侵，又从容而去。 城主站在阳台上，不断做着深呼吸。 冷汗如雨而落。 “这是我的城市，我的……我不用怕，不用……”他喃喃自语着。 但说话时，心里却没底。 第60章 五人行 垃圾山上，那十一腿扫来，竟然碰到了老酒鬼一片衣角。 “您这是怎么了？”那十忍不住问。 “老了。”老酒鬼笑。 “扯淡。”那十摇头，“您才多大？” “四十五岁。”老酒鬼说。 “看不出。”那十说，“像是四十刚出头。” “有很大区别吗？”老酒鬼撇嘴，“你拍个马屁也拍不到正地方。” “应该是三十刚出头。”那十急忙纠正。 老酒鬼哈哈大笑。 “再过一阵子，我就会离开。”老酒鬼突然说，“开不开心？” 那十一时愕然。 他已经习惯了有这位大叔在自己身边的日子，突然间要说分别，他没办法适应。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家终不是老酒鬼的家。 “为什么这么着急？”他问。 “人生有相聚日，亦有分别时。”老酒鬼说，“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一场情谊再长，终也有走到头的时候。” 那十扭过头去。 “怎么，舍不得？”老酒鬼问。 “才不是。”那十说，“我只是在算应该收你多少住宿费。” “我还以为你们家里只有九儿是财迷！”老酒鬼痛心疾首。 “七七八八加在一起，每天算你两千帝元好了。”那十算计着。“您看，您得付我相当大一笔钱。可据我所知，你身上根本没多少钱。不如这样，您留下来想办法赚钱，什么时候还清了住宿费，什么时候再走？” “还清了旧的，欠下了新的。”老酒鬼笑：“岂不是永远也走不了？你这奸商，心肠不要太黑。” 那十不语。 “还会呆多久？”他问。 “我琢磨着，个把月？”老酒鬼也不大确定。 “这段日子不要陪我了。”那十说，“我陪您。咱们到处转转，开开心心地好好玩一玩。” “玩什么？”老酒鬼问他：“是北山区那些场子，还是星光区那些场子？” 那十一时无语。 “你我都不是能享受得了这种罪恶消遣的人。”老酒鬼叹了口气。“我们与这世界格格不入，所以，也不为这世界所容。” “世界容得下我们。”那十说，“容不下我们的是人。” “可我们口中的世界，又是由什么组成的？”老酒鬼说。 两个人静静坐着，一起看高天流云。 “你自己练吧。”老酒鬼站起身，“我四下走走，再好好看一看这荒芜城。” “破败的城市，有什么好看？”那十说。 老酒鬼一笑，转身而去。 是啊，这城市是没什么好看，所以我只愿留在你的家中，仔细地看你们几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若再这样看下去，我真的就不想离开了。 那样，只会害了你们。 这天起，那十独自一人坐在垃圾山上，回忆着老酒鬼的教导，默默流泪，苦练不休。 终有一天，我会追上你的脚步，就可以跟着你一起走。 终有一天，我有足够的力量对抗这个世界，你就不用再四处流浪逃亡。 终有那么一天！ 城主府中，城主谦卑地躬身而立，如同身旁的下人们一样，迎接几位大人物的到来。 那些穿着长礼服的大人物，目不斜视地自他们身边经过，看也不曾看他们一眼。 五个人在桌边坐下，城主急忙挥手，示意美女们奉上美酒。 五个人并不说话，坐下后就开始吃喝。他们的动作都很优雅，每次喝过酒后，都会用白巾轻轻地擦一擦嘴。每吃完一道菜，都会用清水漱口，将水吐到专用的银盆里。 “这就是真正的贵族风范。”有侍从情不自禁地跟同伴嘀咕。 五人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吃过了晚饭，然后起身，最高的一个冲城主说：“带我们去看尸体吧。” “是。”城主恭敬一礼，引着五人向内而去，不多时来到一个大房间。 房间中放满了冰块，门上都结了厚厚的一层霜。城主打开门，在前引路，引着五人进入房间里。 冰块中央围着一具尸体，全身铠甲，背后多出两条手臂。此时那手臂展开，与尸体原本的两条手臂形成一个倾斜的十字。 五人看着那尸体，高个子缓缓点头：“是他。” “愚者死有余辜。”最矮的一个说，“他本应该将消息传出来，却因为贪功，差一点坏了我们的事。” “如果我们能将他捉住，就可以独得全部的奖励。”声音尖锐的一个说，“几位，我们又应不应该学学这个愚者，封锁消息呢？” “说他是愚者，是因为他在做自己明明没有能力做好的事。”矮个的说，“我们有能力完成这件事，因此封锁消息，这是智慧。” “是的。”另外三人一起点头。 “感谢我们的智慧。”声音尖锐的那个笑了起来。 那笑声，让城主感到彻骨寒冷。 “他的住处我已经查到，几位大人现在就要去吗？”城主问。 “好。”高个的点头。 “那么，我立刻去集结军队……”城主说。 “不。”矮个的摇头，“靠人多取胜，是弱者所为。” “我们五人足够了。”声音尖锐的那个说。 “更何况，你的军队在他面前，不过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只让他们封锁周围，不要让我们受打扰就好。”高个的说。 “是。”城主恭敬一礼。 心里腹诽：看不起以多取胜？ 那你们倒别五个一起上，有种一个个找他单挑去啊！ 很快，有军队封锁了金砂区。 许入不许出。 这令金砂区的大小势力一阵惶恐，联想到不久之前，城主大人一气吞并了北山区所有的娱乐场所，这些势力不由战栗。 难道城主是想杀鸡取卵？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城主根本没有对付他们的意思。这让他们感到奇怪，但却也不敢过分试探，只是命令手下人都老实地龟缩起来，不许外出。 已到黄昏，日向西斜。 长街上，五道身影被日光拉长。 他们缓步向前，身后跟着五辆汽车。 他们在一条小街的街口停下，抬起双臂。 立刻有侍从上前，小心地帮他们脱下了身上那华丽而端庄的礼服，露出了他们钢铁铸就的手臂。 车后厢门打开，侍从自其中捧出一件件厚重的铠甲，为他们仔细地穿戴上。他们的四肢上皆有小巧精致又极结实的连接机关，通过这些机关，这些外置的铠甲一件件紧密地连接到他们的四肢上、身上，变成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最后，是沉重的头盔。 穿戴完毕后，五人的样子变得截然不同。 最高的一个，头如胡狼。 最矮的一个，如同黑色城堡。 声音尖锐的那个圆头圆脑，圆手圆脚，但与可爱二字一点也不沾边。 另外两人的铠甲方方正正，有棱有角。 胡狼活动了一下四肢，缓步向前而去，走入那条小街，来到一扇精美的金属门前。 屋子里，大家正围在一起吃晚饭。因为知道老酒鬼要离开的缘故，那十的情绪不高，吃得很沉闷。 那九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于是就讲了几个好玩的笑话极力想搞活气氛，但可惜她不讲笑话时总是能让大家笑，但真想让大家笑时，说的话又一点也不好笑。 金甲少女默默地吃着饭，优雅而缓慢。 老酒鬼坐在对着窗子的地方，因此一直能看到外面，所以他第一个看到大门被人缓慢地撕裂，丢在一旁。 他叹了口气，对金甲少女说：“别吃了。” 金甲少女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 那十也向窗外望，当看到一身铠甲如同全身都被改造了一般的胡狼撕裂大门，走入院中时，他终于知道了老酒鬼要离开的原因。 他站了起来。 “坐下。”老酒鬼说。“你们都坐下。” “怎么回事？那……那家伙是什么玩意儿！？”那九惊呼。 肖婷的脸色很难看，望向了金甲少女。 金甲少女没有说话，起身走回了屋里，那十听到屋里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急忙对那九说：“去帮忙！” “哦！”那九飞也似地冲了进去。 “我也去。”肖婷急忙也跟了进去。 那十看着老酒鬼，问：“是来找你的？” “嗯。”老酒鬼点头，“我家闺女似乎去警告过城主，但没想到适得其反。” 他苦笑一声。 “谁？”那十瞪大眼睛。 “城主。” “不，我指的是你闺女，难道说……” 老酒鬼指了指那屋：“她。她是我女儿。” 那十怔了好久。 “一开始，我隐约觉得你们之间应该有什么关系。”他说，“但后来也不见你们有什么交流，就以为是自己想错了。没想到，真没想到……” 老酒鬼看着那十，突然凑过来，低声说：“知道她为什么总是那副模样吗？” 那十摇头。 “她五岁时失去了母亲。”老酒鬼说，“自那之后，就患了上一种精神上的疾病，就此丧失了所有的情感。她体会不到正常的喜怒哀乐忧思悲苦惊。” 那十怔怔看着那房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老酒鬼认真地说，“如果我死了，而你又有能力照顾她，请帮我照顾她一下。” “别胡说。”那十的声音微有些颤抖，“你怎么可能死？你那么厉害……” 老酒鬼笑：“再厉害的人也会死啊。而且有时越厉害的人，反而死得越快。” 说着，他站起身，推门而出。 那十也想要出去，但被从背后伸过来的手拉住。 “你们留下，不要出去。”金甲少女平静地说。 那十看着她，终于知道金甲少女那曾令他多少有些羡慕的、酷酷的淡定从容，其实并不是平静。 而是病。 第61章 无双强者，无耻之徒 老酒鬼站在院中，看着院门前的五人。 胡狼站在中央，左右两边是两个棱角人。 再左右，是黑堡和圆头。 “你逃不掉的。”胡狼说。 老酒鬼微微眯眼，打量三人。 “凭你们吗？”他问。 “凭我们。”胡狼点头。 金甲少女自屋里走出，一身金甲在夕阳映照下，如此耀眼。 “父女两个都在，真是太好了。”黑堡冷笑。 那九和肖婷听到这话都吃了一惊，一起望向那十。 “你们帮她穿铠甲时，他告诉我她是他女儿。所以，我也是刚知道。”那十说。 “太出乎意料了！”那九惊呼。 “相处这么久……他们隐藏得可真深。”肖婷嘀咕。 老酒鬼喝了一口酒，说：“不要一副笃定的样子。后事处理好了吗？我不想总是亲自处理敌人的尸体。” “给你个机会。”胡狼说，“投降，跟我们走，我们就放过你的女儿和不相干的人。” 老酒鬼摇头：“我这一生啊，最学不会的就是屈服。” “当别人按着你的头时，你会不会低头？”黑堡问。 “先要有人能按得住我的头。”老酒鬼说。 “我们不会留情。”胡狼说，“因为你是真正的高手。所以我们就算一拥而上，也不算是欺负人。当然，你也可以让你的女儿和你并肩作战。” “我一人足矣。”老酒鬼缓步向前走去。 胡狼点头：“好。能和你这样的大人物一战，也是我们的荣幸。不论成败如何……”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突然动了起来。 这些话的作用，只是让敌人迷惑，掩盖自己攻击的意图。 他一动，另外四人也动了起来，一起冲向老酒鬼。 但这种把戏对老酒鬼并没有什么用，他早有准备，一张口，一道烈焰从口中直喷出来，瞬间掠过他面前数米范围。 五人不惧那火焰，直接冲了过来。 他们的身上有光闪动，化成了符篆或是魔法阵。它们的力量扩散开来，将那可怕的火焰完全挡开。 那在十几秒内便生生烧死一个二阶改造人的火焰，竟然只是略略让他们的速度缓了缓。 这情况似乎早在老酒鬼意料之内，他一口火喷出后，便立刻向前，一脚踢在一个棱角人的胸口。 那如同一堆铁块组成一般的棱角人，便应声飞了出去，撞塌了一面院墙后又继续飞，撞入了街对面的院子里。 轰隆声中，对面的院墙倒塌，接着是屋子。 另一个棱角人沉默着冲来，手掌上泛起一道道冰霜，向着老酒鬼拍去。 老酒鬼侧身闪过，抬手控制住对方的手腕和腋窝处，顺着他的冲势发力，将他远远丢了出去。 胡狼冲了过来，一脚横扫。 老酒鬼轻轻一跃躲过，随后快速落下，险些踏断胡狼的腿。 胡狼慌张收腿，而黑堡直接带着一道旋风撞了过来，老酒鬼身在空中，脚未落地，足底却突然吹起一道风，将他的身子托着掠向高空。 圆头那圆形的手足一起裂开，放出光芒，推着他一跃而至空中，裂开的圆手之中放出一道大网，当头向着老酒鬼罩了过去。 老酒鬼身在空中，已无处可躲，大网直接罩下，眼看要将他困在网中。 他并不惊慌，张口吐出一道火线，抬手接住。 刹那间，奇妙的一幕发生，那火线在他掌中快速扭动变形，竟然化成了一柄凝练的火焰剑。老酒鬼手持火剑，向着大网一挥，便将大网斩出一道破口。 网落下，却并没有将他兜在网中。 老酒鬼抬手一掷，火剑向着圆头刺去，圆头惊呼一声，手足再次放出光芒，推着他凌空横移。 那火剑掠过他身边后，便忽闪着熄灭，而老酒鬼身子一转，一脚踢在空中，竟然踢出一声爆响，仿佛虚空中有什么东西被他踏碎。 巨力爆发，老酒鬼踏空借力，一掠来到圆头身旁，翻身一脚踏下，直接将圆头从空中踏落，重重砸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将近一米深的坑。 胡狼尖啸，凌空而起，两只手上弹出半尺长的几道利爪，向着老酒鬼刺去。老酒鬼凌空踢腿再次于空中移动，从容闪开。 交错之际，胡狼身子一抖，其背上一个金属舱打开，几十个黑色的圆球弹了出来，在空中展开，化成了一只只黑色的甲虫，振翅向着老酒鬼飞去。 那些甲虫足如尖刺，口如铁剪，嗡嗡作响，转眼将老酒鬼包围。 老酒鬼丝毫不乱，张口吐出一个大火球，直接将所有的甲虫都点燃、烧化。 空中，铁汁流淌，一只只黑甲虫摔落下来，落地后摔成一滩滩铁水。 胡狼险些被这些甲虫砸落，吓得他凌空拧身，身上一道道魔法阵浮现，使他似羽毛一般轻盈地慢慢飘落。 老酒鬼先一步落地，黑堡已再带着一道施风撞了过来，老酒鬼不躲，双足立地如同生根，抬起双手掌根相合，同时向前推出，正中黑堡撞来的黑头。 他手腕一旋，双掌一转，便带动着黑堡旋转起来，再抬脚一踢，黑堡直接飞起，撞上了身在空中的胡狼。 空中当地一声巨响，两人惊呼着飞出、坠落，各砸毁了一间民房。 废墟中有人挣扎逃出，大叫着夺路而逃。 周转许多普通人都吓得推门而出，向远逃去。 但在大街上，他们遇到了持枪的军人，将他们逼了回去。 “长官，行行好吧，里面太可怕了！” “我们不想死啊！” “少啰嗦！城主下令，此地戒严，只许进，不许出！” 凡人们的哭求与怒吼，在远处响着。 小院中，老酒鬼拿起银酒瓶，慢慢地喝了一口。 被他抛远的那个棱角人突然自墙外跃了过来，手掌泛着寒霜的色彩，一起按向老酒鬼。 老酒鬼抬手，直接一拳打去，砰地一响中，冰霜棱角人被震得凌空飞出，撞在墙上，砸塌了一面墙。 地面震动，圆头从坑中冲出，那圆圆的头突然裂开，有什么东西自其中射了出来。 那十站在门内，紧张的看着，虽能感应到危险，但却看不清那是什么。 老酒鬼微微皱眉。 他只要向旁闪身，似乎就可以躲开那看不见的东西，但如此一来，那东西就会射向他身后的大屋。 所以他并没有动，只是盯着前方，缓缓地抬起手来。 这时，金甲少女动了。 她铠甲的胸膛处放出光芒，化成了一道魔法阵。她一跃向前，落在老酒鬼前方，那看不见的东西直接撞在她身上，被她胸口的魔法阵直接弹成了散乱的一团。 那十这才看清，那是无数细线，组成了一张小小的网。 细线在空中乱舞，发出锐利的切割声，然后落地，将半米见方的地面切得整齐而凌乱。 所以凌乱，因为线已经乱掉，切出的土块形状便不相同。 所以整齐，是因为不论土地的形状如何，切口都平整光滑。 金甲少女胸前的魔法阵一时黯淡，她闷哼一声，踉跄向后，胸前浮出现一道道横七竖八的痕迹。 是那小网散发的力量，竟然突破了魔法阵的防护，划伤了她的铠甲。 如果她没有魔法阵保护呢？ 那十不敢想象。 “傻孩子。”老酒鬼一把拉开金甲少女，“爸爸有能力应付。” 金甲少女看着他，说：“我也有能力。” “终还是差了一些。”老酒鬼摇头。 “如果你像教导他一样教导我，也许我就不差了。”她不带一丝情绪地低声说。 老酒鬼心里有些难过。 他宁可这话是带着情绪说出的。 但可惜，这孩子已经没了情绪，没了情感。 “孩子，你看着就好。”他温柔地说。 街对面的废墟里，棱角人推开砖石冲了出来，手掌上带着一道道赤色的光焰，掠过长街，冲过破墙，双掌齐出向老酒鬼推来。 圆头身子一缩，仿佛变成了一个铁球，贴地疾滚，撞向老酒鬼。 老酒鬼身影一动，仿佛幻化成了三人，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圆头和棱角人同时失去准头，各自击空。 胡狼与黑堡从不同的方向跃来，锐利的爪切割空气发出恐怖的声响，巨大的身躯刮起旋风，带动漫天的尘沙。 老酒鬼一跃而起，一脚将那漫天的尘沙踢成了远去的黑影，一拳将那锐利的爪打断了数根。 胡狼厉啸，两臂上各浮起一道魔法阵，但不及两道魔法阵发挥它们的威力，老酒鬼已经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身子在空中翻转过来，双手抓着他的双臂，脚踩着他的背，向着地面疾落。 “你终究会……”胡狼大叫着，但话不及说完，已经被老酒鬼踏着撞在地上，直接被踏入地底！ 老酒鬼自坑中跳出，圆头化成的铁球又撞了过来。他一脚将之踢起，一掌重击，铁球直向着攻来的火焰棱角人撞去，棱角人避之不及，被砸得横飞出去。 圆头也四肢散开，逞大字形地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那十看得呆住。 这五个改造人，任何一个似乎都远胜过那四臂人，但他们合力围攻之下，老酒鬼竟然游刃有余，反是他们五个被打得狼狈不堪！ 什么叫实力？ 什么叫强大？ 那十看着老酒鬼的背影，心脏狂跳，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做人，就要做这样的强者！ 老酒鬼立在院中，又喝了一口酒。 被打飞的人慢慢站起，重又走了回来，被踏入地下的人自坑中爬了出来，举着断爪，一阵发狠。 他们在不久之前，还威风凛凛，还光彩照人，但片刻之后，却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不得不承认，您真的是一流的高手。”胡狼艰难地说。 他的四个同伴也都受伤不轻，铠甲变形，站在那里不住喘息。 “那是当然。”老酒鬼坦然受之，缓缓点头。 “但我们也是有备而来。”胡狼说，“您和他的约定，是您放弃使用自己的铠甲，而他则不会直接向您出手。但您别忘了，他说的是‘直接’。” “也就是说，‘间接’出手的话，并不算违反约定。”黑堡冷笑着说。 “我们本想凭自己的真本事将您拿下，但现在看来，我们是太过自大了。”圆头说。 “抱歉。”两个棱角人同时开口。 老酒鬼微微皱眉。 胡狼自己砸断了那已经断裂一半的利爪，抬起的双手中，多了两样东西。 那四个人也纷纷抬手，手中有一个晶莹的圆球缓缓地浮起，悬在半空。 老酒鬼的面色突然一变，怒喝一声：“无耻！” 胡狼笑了：“能抓到您，就是无上的荣耀！” 他们五人身上都绽放一道符篆，那符篆光彩夺目，在他们身上运转不休。 十个晶莹的圆球散发出道道光芒，旋转升空。它们内部各自浮出现一道符篆，符篆的光将十个圆球相连，在老酒鬼头上的空中旋转不休。 老酒鬼额头鼓起青筋，全身发力颤抖，似乎在与某种巨力抗争，但却不敌。 金甲少女无声向前，试图将老酒鬼从那些光球笼罩之下救出来，但却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墙上有符篆浮现，她被直接弹开，撞破墙壁摔入屋中。 那九与肖婷惊呼着冲向那房间去救她，见她已经全身僵硬，再动不了。 “终于捉到您了。”胡狼看着老酒鬼，笑声阴森。 第62章 聚后自有别 得意而笑者，一脸从容。 “拆掉他的四肢。”胡狼下令，两个棱角人缓步向前。 他们身上闪动的符篆似乎保护着他们，不受那十枚圆球的影响。 “怎么办？”那九急得跺脚，却想不出什么办法。 肖婷握紧了手枪，但却始终没有勇气举起。 面对这样的强者，区区一把防身手枪，又有什么用？ 那十看着外面，缓步走了出去。 老酒鬼似乎是听到了声音，也似乎是预料到他会有所行动，因此大声说：“你们赢了。我跟你们走。但你们不能伤害无关的人。” “好。”胡狼点头，“蚂蚁的生死，我们并不会太过在意。” “你说谁是蚂蚁？”那十问。 “你。”胡狼说。 “诚然，与你们相比，我的力量弱得就像是一直蚂蚁。”那十说，“但就算是蚂蚁，我也是一只毒蚁。被我咬上，你一定会死。” “回去！”老酒鬼厉声说，“这事与你无关！” “不。”那十摇头。“你是我的家人。” 老酒鬼一怔，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暖之色，但随即被凌厉取代：“不要胡说！我不过是一个过客。你先前不是还要收我的房租吗？” “嗯。”那十点头，“现在也是要收的。你没缴清房租之前，谁也不能将你从我家里带走。” 他抬头看着那十枚圆球，认真地说：“谁也不能。” 圆头冷笑：“这小子是个疯子？” “像傻子。”黑堡摇头。 “不用理这个傻子，拆掉他的四肢。”胡狼说。 两个棱角人继续向前。 “我尽全力，你也要尽全力——把他们都杀了。”那十低下头，认真地对老酒鬼说。 然后，他两手掌掌心向上，自身体左右移到小腹丹田的位置，深吸一气中，双掌缓缓上抬，仿佛托起了一个什么沉重的东西。 将那看不见的东西托至胸膛处时，这一口气刚好吸完，他将双掌一翻，随着快速的呼气同时下压。 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瞬间轰击在他脚下的地上，以他为圆心，在地上砸出一个半径两米的浅浅圆形。 胡狼微微皱眉。 如果是普通的一阶或二阶改造人，自然会惊骇于这血肉之躯所迸发出的力量，但在胡狼等人眼中看来，这点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但刹那间，整个院中的局势却因这股力量的出现而为之改变。 不知为什么，那十枚圆球的力量突然动荡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扰乱了力场。 老酒鬼的眼睛瞬间一亮。 虽然力场的改变只有短短两三秒钟，但对他这样的高手来说，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做很多事。 他闪电般地向前而去，左右手同时击出，打在两个棱角人的胸膛。 两个棱角人根本没想到他能行动，因此全无防备，瞬间中招。 有细小的光点在老酒鬼的拳上闪烁，那光点隐藏着可怕的力量，使老酒鬼的拳头瞬间击穿了棱角人的胸甲，透入他们的胸膛。 老酒鬼一甩手，两个金属物被他丢在身后，落地翻滚。 两个棱角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酒鬼却已如一阵风，从两人中间掠过，直冲向胡狼。 这变化太快了，快到胡狼亦反应不及。 老酒鬼的拳头如闪电一般砸了过来，正中他的面甲。那沉重的面甲瞬间变形、扭曲，最后凹陷进他的头里。 胡狼的身子向后飞去，撞破了残墙，摔在街上。 在他仍在翻滚时，老酒鬼已经冲到了圆头面前。 圆头和黑堡这才缓过神来！ “混账！”圆头发出尖叫，飞速后退。 他落地后发现老酒鬼并没有追来，而是向着黑堡杀去，只是一拳就击穿了黑堡的胸甲，摘出了黑堡的金属心脏。 他惊恐中想要转身逃去，但却突然眼前发黑，感觉呼吸困难，然后失去了意识。 他摔倒在地，胸膛的破洞中流出鲜红的血。 两三秒钟的时间里，五人身死。 他们身上的符篆之光消失，空中那十枚圆球上的光便也黯淡，一个个从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半身陷入地面，并不弹起。 老酒鬼长出了一口气，过去拾起圆球，抬头看着那十，脸上有惊愕之色。 金甲少女突然坐了起来，吓了守护在她身边的那九和肖婷一跳。 她望向那十，目光依然如先前般平静。 “你是怎么做到的？”老酒鬼好奇地问那十。 “我所掌握的力量，名为古武道。”那十说，“这种力量，可让人通过炼体达到一阶改造人的程度，再通过练气达到二阶改造人的程度。古武道中讲，天地间有一股用之不竭的力量，无形无质，谓之气。武者呼吸天地之气，纳入己身，转化为自己的内气、内力，因此可日渐强大。” 他指着那十枚圆球说：“先前我已经达到了练气为力的境界，而当它们出现时，我突然感觉到周围的天地之气生出了变化，我想我应该是受它的影响，而又达到了更高一层。然后我试着运转内气，想反过来影响外界的天地之气，发现可以做到。因此我想，如果我动用全力，也许可以让被这十枚圆球扰乱的天地之气再生变化。” 他冲着老酒鬼笑：“所幸，成功了。” 老酒鬼一时愕然，看着那十，半晌说不出话。 “哦，原来是这样。”金甲少女平静地说。 “小灵。”老酒鬼望向金甲少女。 金甲少女不用那九和肖婷搀扶，自己站了起来。 “去把那些碍事的家伙赶走。”老酒鬼说。 “好。”金甲少女点头，一掠出了院。 老酒鬼环顾四周，看着几乎全被撞毁的院墙，看着破裂倾倒的大门，看着被撞破小半边的大屋，冲那十充满歉意地一笑：“房东少爷，真不好意思，把你的家给拆了。” “赔就行。”那十认真地说。 “对对对，赔就行！”那九急忙点头。 “你们也太财迷了吧？”肖婷忍不住嘀咕。 但她接着就看到了那九眼中的泪光。她一怔，隐约想到了某种可能。 “我得走了。”老酒鬼对那十说。 那九的眼泪在眼圈中转着，终于落了下来，哽咽着说：“我刚习惯跟你们在一起的生活，就要分开吗？” 肖婷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楚。 她明白了——兄妹两并不是财迷，而只是想竭力将这对父女留下来。 “不能不走吗？”那十问。 老酒鬼摇头：“我早说过，人生有相聚，亦会有分离。花无常开，人无常聚。少年，活得洒脱一些，不要这么婆婆妈妈，哭哭啼啼。” 那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就是婆婆妈妈，哭哭啼啼！老酒鬼大叔，你别走吧，这里就是你的家！” 那十眼圈微红。 但却点了点头：“好，我们摆一桌酒宴，送你。” “好啊。”老酒鬼笑，“以后没机会尝到那两个丫头的手艺了，可得多吃点。” “九儿，小婷。”那十望向两位少女，“拜托了。” “交给我们！”少女们擦着眼泪起身，走进了厨房。 老酒鬼在院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抚摸椅身，似有些不舍。 “走前，您还不打算告诉我您是谁吗？”那十问。 老酒鬼笑笑：“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被你记在心里。” “当然会。”那十说。 远处传来枪声与惨叫声，持续了一阵后，便归于寂静。但金甲少女还是没有回来。 那十有些担心地走到街上，向外望去，除了一些军人的尸体和惊恐躲藏的平民外，什么也没看到。 “不用担心她。”老酒鬼说，“应该是去城主府那里了。” 一个小时之后，金甲少女带着一身血色走回院中，进院后，忍不住又回过头，看了看倒塌的墙和碎裂的门。 “有些可惜。”她说。 “饭好了。”肖婷红着眼圈出来招呼几人。 “我正好又饿了。”金甲少女说。 “我帮你卸甲。”肖婷走过来说。 “还有我。”那九也冲了出来。 金甲少女摇头，自己摘下头盔捧在手中：“不必了。吃完饭我们应该就要走了。还得再穿，很麻烦。” 她望向老酒鬼。 老酒鬼站了起来，笑着走进屋里：“方才的饭吃到半途，被这群无聊人打扰，真是讨厌。来，咱们重新吃起！” 几人进了屋，如每天一般，围桌而坐。 饭菜飘香，摆了一桌，两位少女几乎将家里所有的食材都用上，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老酒鬼惊呼：“这是不打算过日子了吗？” 大家沉默地坐着，几个少年人红着眼圈，不知说什么好。 “我给你们唱支歌吧。”老酒鬼喝了一口酒，笑着说：“是一支古老的歌，讲的是分别。” “朋友今天你要远走……” 他轻声唱了起来。 金甲少女静静坐着，并不说话，表情依然如从前每天一般平静。 那两个少女都哭了。 那十红着眼睛，抬手拍掌打着拍子，在老酒鬼唱完后，举起了酒杯。 “祝你们一路顺风。”他说。 “多谢。”老酒鬼举起了酒瓶。 金甲少女突然也唱起了一支歌，没有歌词，只有旋律，啦啦啦，啦啦啦。 那旋律很有些忧伤，听得两个少女又哭了起来。 她唱完后，自己低下头，安静而优雅地开始吃东西。 这一顿饭吃到很晚，三个少年都不想让它早结束。 “我走之后，你们最好也离开这里。”老酒鬼说，“不然，怕会受连累。” “不走。”那十摇头。 “不要无意义地倔强。”老酒鬼劝。 “我不走，追杀你的人反而不会理我。”那十说。 老酒鬼笑问：“什么道理？” “你走，我们也走，他们会认为我们之间关系不浅。”那十说，“他们难以追查到你的下落，就会转而追查我。到时我一定会落到他们手里，被逼问您的下落。” “厉害！”老酒鬼感叹。 “生存智慧而已。”那十说。 “再见。”老酒鬼笑着起身，转身向外而去。 “老酒鬼大叔！”那九站了起来。 肖婷也站了起来。 那十坐着，向她们摇了摇头。 金甲少女看了看他们，然后起身，追随着父亲而去。 月色朦胧。 他们的身影渐渐也变得朦胧。 第63章 交易 阳光照在垃圾山上。 那些金属反射光芒。 那十坐在光芒中央，回忆着昔日里与老酒鬼的厮杀，一时怔怔。 他站了起来，深吸一气，想象着老酒鬼还在自己对面。 他向他冲去，起腿横踢，却没能碰到老酒鬼一片衣角，反而老酒鬼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抡起。 他习惯性地拧身旋转，然后摔在地上。 是的，没有人抓住自己的脚踝要将自己丢出，所以自己这一跳一拧身，只是将自己摔倒而已。 他躺在垃圾山上，看着天空飘过的白云。 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一切是那么美好。 天上的美好之下，却是地上如山的垃圾。 这是个什么世界？ 那十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只觉入眼之物堵在心中，让人感觉不畅快。 下了山，走回城里，他进了一家酒馆。 不是为喝酒浇愁，只是为打探消息。 早上出来得太早，只看到了满街萧条，城区寂静，于是不知不觉习惯性地走到了垃圾山上，回忆昔时。 现在时间正好。 酒馆中有人在闲聊着，声音很低，但逃不过他此时过人的听力。 “太吓人了，听说打得天翻地覆的。” “听说了没？昨晚城主府里也出事了，死了好多人。” “还是星光区那个家伙有本事，愣是带着宪兵将骚乱都压了下来。不然，今天荒芜城可就有大热闹看了。” “什么样的改造人，能那么厉害？” “什么样的都厉害！” 诸如此类的话他听到不少，但东一句西一句，没什么头绪。 结账离开酒馆，想了想后，他去了黑岩区。 黑岩区核心地带已经戒严，一队队宪兵巡逻着，临时哨卡林立，他进不去。 他又转到了星光区，来到宪兵队请求见米雷。 守门的宪兵似乎已经得到了吩咐，所以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对他很客气，说米队长现在在黑岩区帮忙维持治安。 由此那十确定，酒馆中人们议论的那个“星光区的家伙”，就是米雷。 虽然此人偏执而无情，但终归是个人才。 那十想了想后，又回到了黑岩区，随便找了个哨卡过去搭话，就被带到了城主庄园里。 城主庄田门前既有军人也有宪兵，一个个如临大敌，背着步枪，一脸紧张。 他被带到庄园的门房里，等了一会儿后，米雷推门而入。 “是不是有了他的线索？”米雷见面就问。 那十摇头：“没。” “那你找我什么事？”米雷皱眉，“我很忙。”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十问。 “与你无关。”米雷说。 “也许有关。”那十说，“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咱们交换？” 米雷想了想说：“不要对任何外人讲。” 那十笑：“你以为你手下的宪兵个个都能做到守口如瓶？” 米雷沉默。 是的，宪兵也是人，是人就会炫耀，就会吹嘘，就会忍不住将所见所闻加以夸张，然后当成话题说给别人。 所以这件大事总归是瞒不住的。 “城主大人死了。”米雷说。“还有许多人，也都死了。” 那十吃了一惊。 他终于明白金甲少女为什么离开那么久，又是如何跟城主进行的沟通了。 是啊，毁灭掉，永远比改变过来简单得多。 人很难改变另一个人的观点、思想和看法，所以就很难通过劝说阻止对方依据这观点、思想和看法做出的行动决定。但只要消灭了这个人，那观点、思想和看法也就同时被消灭了，也就不会有任何行动了。 金甲少女第一次见城主，是想改变他，显然她失败了。 事实说明，她不会让自己在同一件事上失败两次。 “这就是接下来我想说的。”那十说，“这事与我有关。” 米雷的表情立时变得生动起来。 “你说什么？”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曾收留了一对父女。”那十说，“他们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改造人，但昨夜的经历让我意识到，他们可能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城主应该就是他们杀死的。” 米雷的表情变得更生动。 “怎么，你连昨夜发生在我家的事也不知道？”那十问。 “军方禁止宪兵过问。”米雷说。 “昨天，有军队封锁了金砂区。”那十说，“为的是配合五个极厉害的改造人围捕那对父女。” “我没得到消息。”米雷摇头，“昨晚城主府出了事后，荒芜城就乱了起来，我得到消息后立刻带队过来，协助总队维持城内治安，一直到现在也没休息，并不知道你家里发生的事。” “那对父女是什么人？”他问。 那十摇头：“不知道。” “你收留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米雷问。 “换成你，问得出来？”那十反问，“光是那位少女一个人，就轻易击退了持枪的军队，还轻松地冲入庄园杀死了城主。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哪里敢盘查他们？” “这么说，那五个改造人失败了？”米雷问。 “都死了。”那十说，“他们的尸体被那对父女带走了。” “他们离开时，走的哪条路？”米雷问。 那十摇头：“这些事你还是不要问的好。这件事很大，你管不起。我来是想告诉你——恐怕很快就会有大人物来过问这件事，到时你直接告诉他们我所说的就好。” 米雷看着他，半晌后说：“这的确是件大事。也许我应该先将你控制起来。” “军队没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你可以去问问。”那十没多解释什么，起身离开。 米雷看着他的背影，几次动意想让人将他拿下，但终没有开口。 那对父女到底是什么人？ 那十在这次的事件中，直到了什么作用？ 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他陷入沉思。 那十走回了金砂区，铁渣街，走回了自己居住的小街。 这里一片寂静，如同早上他出门时一般。 倾塌的废墟还那样倾塌着，并没有人来收拾。周围的邻居几乎都连夜搬离了这里，不知是躲去了亲戚家，还是跑到别处住进了旅馆，总之，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还留在家里。 那十走进没了门与墙的小院，看着地上留下的那些痕迹，没找到自己轰出的那一个圆痕。 应该是那九特意地清理过了。 “哥，我觉得这种时候，你还是别出去乱跑的好。”那九在那间被撞破了墙的房间里，一边收拾着砖头一边对他说。 “没事。”那十说，“发生了那样的事都没人敢来过问，担心什么？” “还是小心些好。”在帮那九干活的肖婷说。 “哥，得找些泥瓦匠来。”那九说，“院墙倒了可以放着不管，但房子的破洞得修好。不然进贼怎么办？” 那十笑了：“傻丫头，你觉得贼敢来我们家里吗？” 别说是贼，自昨夜起，金砂区地下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已经沉寂起来，仿佛陷入了冬眠。 他知道最近一段时间里，金砂区的治安将好得可怕。 看着那九，他突然说：“有个发财的办法，你想不想知道？” “发财？”那九立时双眼放光，丢下砖头跑了过来，问：“什么办法？” “趁着这些人担忧害怕，去收购他们的房子。”那十指着院外街两边的院落说。“房价一定会便宜到极点，等这阵风过去，大家忘了之前的事，房价又会再抬高。” “是这道理！”那九一脸兴奋。 “我这就去办！”她叫着。 但又发愁：“这事不好办啊，这些人都跑掉了，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你开车去黑岩区城主庄园找米雷队长。”那十说，“让他帮忙调查。” “找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那九皱眉。 “你做的是生意。”那十说，“管他人品如何，能帮上忙不就好？” “问题是他会帮忙吗？”那九表示怀疑。 “会。”那十点头。 “好！”那九兴冲冲地钻进车里，穿着沾染了一身灰土的衣服，开车冲出院子。 没了墙和大门的限制，她的车开得更快了。 “这种时候，你还有这种心思？”肖婷看着那十问。 “你以为我真的只是为了赚钱？”那十反问。 “那是为了什么？”肖婷不解。 “见到我们这副趁火打劫死爱钱的小市民嘴脸，那些大人物便会看低我们。”那十说，“那是我们在强大势力面前，保护自己的最好武器。” 肖婷一时愕然，若有所思。 午饭前，那九赶了回来，一脸喜色。 “怎么样？”那十问。 “他这人真爽快！”那九说，“二话不说，直接派人帮忙调查，两条街上住进旅馆的邻居都找到了，剩下那些跑去亲戚家里的，应该很快也能得到消息，到时会主动来找咱们。我已经谈好了几笔交易，价钱低到让人笑抽筋。不说了，我是回来取钱的。哥，给钱。” 那十笑：“在我屋里，你自己去拿。” 转眼之间，那九便扛着那个大口袋跑了出来，丢进车里，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你不吃饭啦？”肖婷追着问。 只追到了一道道尾气烟尘。 “我们自己吃吧。不用管她。”那十说。 “她一个人带那么多钱出门，你放心？”肖婷问。 那十一笑：“我们三个，现在是荒芜城里最安全的人。相信我，宪兵和军队都不敢让我们出任何事。” 肖婷一脸疑惑。 那九用三天时间，将小街两边十几个院落都买了下来，价格低得惊人。 邻居们虽然吃了大亏，却还暗自庆幸。 这种要命的地方，谁还敢住？ 万一哪天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人在这里打起来，家毁人亡的结局便在眼前。 这种地方的房子，竟然有人要买？ 卖了！ 那九捧着空了的钱口袋和那十几份契约，乐得合不拢嘴。 那十笑着听她讲述那了不起的交易经过，听着她口中那比老酒鬼大战五强还惊心动魄的讨价还价细节，目光渐渐转向窗外。 有车子停在了院外。 他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第64章 有道根 外面很多辆车，前后是宪兵队的蒸汽机车，中间有三辆汽车。 三辆汽车都是黑色，样式简约庄重。 米雷下了车，走过来。 “来了？”那十问。 米雷点头：“来了。” 他们自然不是在打招呼。 那十望向那三辆黑色的汽车，说：“我以为你会派宪兵将我带过去。” “是这些大人的要求。”米雷说，“如果按我的想法，当然是要将你带过去。执法者调查普通公民，当然是要在宪兵队里。” “所以人家才是大人物。”那十说。 米雷表情没有变化，走过去向汽车里的某人点了点头。 中间那辆车中，有人下来，打开后车门，然后，有一个年长的道士走下车。 他大概有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但脸上不见什么皱纹。 他一身黄色的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气质，手持着拂尘。 车另一边，有个青衣道人自己开门下了车。 这道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戴着圆框金丝眼镜，长得斯斯文文。 他快步过来，陪在老道身边，一起向着那十走来。 米雷略向后退了退。 “年轻人。”老道笑容和蔼，向着那十一点头。 “道长。”那十急忙垂首。 年轻道人摇头：“称呼错了。当称真人。” “世俗人，哪知道这么多？无妨。”老道摇头。 那十急忙再称：“真人！” 老道打量小院，感叹：“那一战，让你受累不少啊。” “没死已经是万幸。”那十急忙说，“我知足了。” 老道点头：“知足者方能常乐。这很好。” 那十连连点头，并不主动说话，只是一脸谦恭与惶恐地站着。 那九和肖婷好奇地趴在窗户边，向外看，却不敢出来。 老道看到了她们，也冲她们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个老道士很和气。”那九嘀咕，“应该不会难为咱们吧？” 肖婷紧张地摇头：“不知道。” 老道问那十：“那夜的情形，你都看清了？” “看清了。”那十急忙点头，“那个大叔厉害极了，那五个改造人都十分强大，但却不是他的对手。后来他们身上闪起发光的怪字，天空中就出现了十个圆球，差一点制住大叔。结果他们想上前拆他胳膊腿的时候，大叔突然发威，把他们都杀了。” 老道缓缓点头：“可真是厉害。” 那十不再多话，只是垂首站着。 年轻道士问：“你和他相处得如何？” “他这人挺和气的。”那十说，“知道我练拳，还主动教我，陪我对练。他女儿这人就很怪，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半夜突然在屋里碰见，能吓你一跳。” 老道不由笑了。 年轻道士又问：“他为什么会到你家里来？” 那十如实回答：“有一天夜里，我遇见他的女儿和另一个改造人大战，她打飞了那个改造人后，就逼我将她带回家里，说要养伤。她那么厉害，伸个指头就能戳死我，我就没敢去宪兵队报案。” “她很漂亮吧？”老道突然问。 那十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特别漂亮。” “你是不舍得放她走才对。”老道笑着开玩笑。 那十脸时红时白，有点不好意思的意思，又有点担忧的意思。 “她父亲呢？”年轻道士问。 “是偶然认识的——我在饭馆吃饭，他进来，见只我这里有空位，就过来拼桌。”那十继续如实回答，“然后突然遇到那天夜里和他女儿大战的改造人，他杀了改造人后就离开了。我当时以为那个改造人是冲我来的，就以为他杀他是救了我，觉得欠了他人情。后来在一条小巷中我碰到他醉倒，就把他扶了回来，打算还人情。结果他就一直住下来了。” 老道缓缓点头。 “后来他还帮了我一些忙。”那十说，“我就更不好意思赶他走了。” 这句话含糊地带过一切，自己在那期间所做的一切不可思议之事，就都可以归结到老酒鬼身上。 说谎这种事，不可能全无破绽，但只要小心，就能将破绽变得极小。 “他们走时，说了什么？”老道问。 “说了再见。”那十一本正经地说。 老道和年轻道士忍不住都笑了。 “把那天的战斗经过跟我说一说。”老道和蔼地说，“不用怕，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他是坏人？”那十有点紧张地问。 “也算不上吧。”老道说，“这世间互相为敌的，并非一方好，另一方就一定坏。有时好人也会杀好人，坏人也会杀坏人。” 那十皱眉，似乎听不懂。 “说经过。”年轻的道士催促。 那十急忙仔细地将那天的经过学了一遍，从头到尾，除了自己起到的作用之外，丝毫没有隐瞒，也没有编排故事。 老道听着，不住点头，最后微微皱眉。 “他是如何突破那禁制的？”他问。 那十一怔：“什么禁制？” “那十枚圆球去了哪里？”年轻道士问。 “被大叔拾起来拿走了。”那十说。 老道再点头，然后不问什么，在院中转起圈来。这时年轻道士又问起一些日常细节，那十一一作答，除了省去自己的作用外，丝毫没有说谎。 老道转完走回来，笑着对那十说：“继续过你的小日子，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可好？” “我当然是想这样。”那十有点担忧，“但就怕……就怕这事太大，把我牵连进去，可真受不了。死了五个改造人呢！而且好像还死了不少军人。” “不算什么。”老道说，“如果今后再见到那人和他的女儿，你一定要通知宪兵。可以吗？” “可别让我再见到他了。”那十吓了一跳，“我可不想再被卷到什么战斗中去。” 老道点头微笑，转身上了车。 年轻道士又打量了那十几眼，才也上了车。 米雷没说什么，也上了车。 转眼之间，车子发动，车队缓缓而去，离开了小街，离开了铁渣街。 那十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九和肖婷急忙跑了出来，一左一右蹲了下来，关切地问：“没事吧？” “这里好累。”那十指指胸口。 “年轻那个让你叫老的那个真人时，我可吓得不轻。”肖婷说。 “为什么？”那十不解。 “道人的级别称呼，从低到高是道士、道长、道尊和真人。”肖婷说，“帝国道家一共有四大真人，都在宫廷中享受供奉。” 那十和那九都吃了一惊。 知道对方必是大人物，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大的人物。 “你如果早对我说过这些，我肯定会露出破绽。”那十好一阵心有余悸。 “他会相信你说的这些吗？”肖婷不安地问，“会就这么放过我们吗？” “会。”那十点头。 远去的车子里，老道静坐，闭目养神。 “是否应该将他带走？”年轻道士问。 老道摇头：“没有必要。” “万一……”年轻道士说。 老道说：“如果他真与洛夫有什么关联，早就一起逃掉了。你不是已经查过，这小子的妹妹还利用这次机会趁火打劫，低价收购了邻居的宅院吗？不过是个市井小人物罢了。无关紧要，放过就是。” “真的只是小人物？”年轻道士忍不住问：“师尊您不会没看出来吧？” 老道笑了：“弟子看得出，师尊如何看不出？” “这样的人才，可别让魔法工会先一步抢了去。”年轻道士说。“不若趁这件事的机会，将他拉入我们道门。一来可以加以监视，二来……” “天地间的人才，并不在少数。”老道说，“有缘可得，无缘擦肩。究竟是有缘还是无缘，谁可说清定数？” 这番话莫测高深，年轻道士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先要看是否有缘。”老道解释。 “弟子明白了。”年轻道士一时恍然，说：“弟子倒有个主意……” “但做便是，不必细说。”老道说。“这类小角色的事，你愿意管，自己拿主意就好。” “是。”年轻道士点头。“师尊想的是帝国大事，弟子现在道行还浅，也只能想想这些小角色的事。” “你也不能执着于此。”老道教导，“不然会耽误自己的修行。” “弟子懂了。”年轻道士恭敬应声。 第二天上午，米雷来到了小院前。下了车，他先站在院前看了看，然后才举步而入。 屋子的破损，那十已经找泥瓦匠修好，院门和墙他却没动，破门残墙的废墟直接倒在那里。 见米雷拜访，他迎了出来。 “不打算修了？”米雷指着院门和残墙问。 “这样视野开阔。”那十说，“反正这条街上也不会有人来，不怕外面有人窥视。” “有件事要恭喜你。”米雷对那十说。 “恭喜我发财吗？”那十笑。“还没来得及谢你——找这些邻居的事，多亏了你。” “只是小事。”米雷说，“我之所以帮忙，一来是为这些可怜的邻人着想，二来是为了让你欠我个人情，这样，当上面的大人物来访时，你就能全力配合，不会让我为难。” “我的表现如何？”那十问。 “起码对方很满意。”米雷说，又补充：“极为满意。” 那十不大明白这个“极为满意”是什么意思。 “要恭喜你的事就是——他们看中了你。”米雷说。 “什么意思？”那十吓了一跳，警惕地问：“是那个老真人还是年轻的道士？” “你想歪了。”米雷皱眉，“不是那种龌龊的事，是好事。他们说你有道根，所以推荐你入道门。天一观不久就会派人来考查你。” 那十一时呆住。 道根？ 什么意思？ 他虽搞不懂这名词，但却意识到这事有些不妙。 “我有什么道根？”他急忙说，“我就是一个市井小民，钻研蝇头小利还可以，别跟我提什么大道。你快帮我推辞了吧。” “你知道那位大人是什么人吗？”米雷问。 “不是道士吗？”那十装傻。 米雷笑了：“道门最高职位就是真人。帝国一共有四大宫廷真人，你昨天见到的那位便是其中之一的无涯子大人。年轻的那位是他的亲传弟子观复子，推荐你入天一观的就是他。推辞？别说是你，就算是领主大人也不敢推辞他的好意。” 那十一脸惊愕。 第65章 敲诈 “我可不想当什么道士。”那十说。 “由不得你想不想。”米雷说，“简单来说，大人物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小人物的生死，更何况是前途。去吧，这对你来说也是好事——观复子的推荐，许多贵族子弟恐怕抢都抢不到。” 那十觉得脑袋疼。 “这是推荐信。”米雷将一封信交给了那十。 “天一观在什么地方？”那十接过信后问。 “更大的城市。”米雷说，“你似乎对道家的事一无所知？” “小老百姓，哪里有闲心操心什么道、什么魔法？”那十说。 “观复子一句话，你想不操心也不行了。”米雷说：“天一观在咱们东临领的主城红山城中，是本领道门的总观，地位很不一般。你真成了道士，地位也会很不一般。” 那十拿着那信，想到自己今后就要穿上道袍打扮成道士的样子，就忍不住皱眉头。 “赶快去报到吧。”米雷说，“去得晚了，当心大人物们不高兴。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他们根本不必动手，只要流露出一丝不喜，就有大把的人会主动过来收拾掉我们。” “爱高兴不高兴！”那十嘟囔着。 他突然盯住米雷，笑了起来。 “笑什么？”米雷被他笑得有些发毛。 “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其实倒也不用太害怕。”那十说，“恐怕真正害怕那些大人物不高兴的，是米队长吧？” “少胡扯！”米雷皱眉。 那十看出他心里很虚，但没点破。 “最近有没有见到他？”米雷犹豫片刻后问。 “没有！”那十转身进了屋。 庞柯与米雷的斗争，将会在这小小的荒芜城中持续下去，结局如何，无人能知。 米雷是庞柯一手带出来的弟子，不论结局如何，都是庞柯自作自受。 他对这对师徒的争斗，毫无兴趣。 荒芜城虽是家乡，但这个家乡并没给他留下多少美好的回忆。他住在金砂区，住在铁渣街，每天爬垃圾山，但却并不喜欢金砂区，不喜欢铁渣街，也不喜欢垃圾山。 能离开这里，到更好的地方，应该也不错。 主城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城中处处都如黑岩区一般，有秩序，干净，华丽？ 去看看也好。 何况，想不去也不行。 他进屋，坐下，那九和肖婷立刻凑了过来。 “他来干什么？”那九问。 “送信。”那十扬了扬那封信。 “什么信？”肖婷问。 “推荐信。”那十说，“推荐我到红山城天一观里当道士的推荐信。” “什么？”两个少女都大吃了一惊。 “这怎么成？”那九叫了起来，“咱们的家在这里啊！何况我刚花光了所有的钱，把这条街给买了下来，怎么能说走就走？” “不走不成。”那十说，“推荐信是那位真人的亲传弟子写的。我如果不去，就是给脸不要脸。” “也许……他们还在怀疑。”肖婷说。 “有些许怀疑是肯定的。”那十说，“但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塞进道观里。还说我有什么道根。” “根倒是有。”那九说，“只是不知道道不道。他们又是怎么看见的？” 肖婷听懂了，脸色一时绯红。 “别忘了你是个女孩！”那十瞪了那九一眼。 “会不会跟你的本领有关？”肖婷问。 “也许吧。”那十说，“既然是四大宫廷真人之一，一定是有点本事的。道术……那又是什么东西呢？” “那天那几个人身上闪动的，就是道家的符篆。”肖婷说，“我觉得你要是有机会学一学道术，也是好的。你看符篆的力量多强？老酒鬼大叔都不是对手。” 那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他说。 “我的财产啊！”那九一脸悲苦。 兄妹两个回屋子里收拾东西，肖婷则茫然地坐在客厅，一时不知所措。 他们是亲兄妹，是亲人。自己呢？ 这里是自己的家，他们只是这里的住客。如今，住客有了更好的归宿，她这个主人自然不能强硬挽留。 可是…… 他们真的要走了吗？ 一时间，肖婷的眼圈有些发红。 “你还愣着干嘛？”那十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就数你的东西最多，你不赶快收拾？” “啊？”肖婷呆住。 “赶快吧。”那十催促着，把头又缩了回去。 “我……我也一起去吗？”肖婷面露喜色。 “那你想怎么样？”那十在屋里边忙边说：“自己一个人留着看家？我们可不敢放心。钱财身外物，何况房子又跑不掉，不用看着。再说，还有米雷那家伙呢，我们可以拜托他帮忙照看一下。” “小婷姐快收拾吧，你那些好看的衣服都要带去啊！”那九在房间里叫着，“哎呀，我是不是也应该弄一些像样的衣服了？不然到了主城那边，是不是会丢老那家的人啊？” 肖婷欣喜地抹了把眼泪，急忙跑进自己屋里。 收拾之后，东西一大堆，那十看了半天，果断地重新挑选了一番。 “不行，这个得带着！” “不成，没了它怎么可以？” 两个少女东拦西挡，结果那十白忙了半天。 “统统都不带了！”那十怒喝一声，“主城里什么都有，带上钱就好了！” “可咱们没钱呀。”那九想起这个，一时眼泪汪汪。 “要不把这些房子脱手卖掉吧。”她说。“可那样我们就得赔得底朝天。” “这是要我的命啊！”她哭。 那十觉得脑袋疼。 “我有钱。”肖婷急忙说，“就算是在主城里也足够咱们花销了。” “小婷姐，话说你到底有多少钱呢？”那九瞬间神奇地止住眼泪，好奇地问。 “不多。”肖婷说，“加在一起差不多……一千多万吧。” “吓！”那九瞪大眼睛。 “一千多……万！？”少女惊呼。 “嗯。”肖婷很是低调地点了点头。 “小婷姐，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九盯着肖婷，一脸好奇。 那十也不由开始好奇。 他早知道肖医生不缺钱，但他却没想到能这么不缺钱。 一千多万，放眼荒芜城中，有这么大一笔存款的人恐怕也没有多少。 这样的人，应该住在黑岩区才对。 “我是……贵族。”肖婷低着头，小声说。 好像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贵族！”那九一脸惊奇与羡慕，忍不住感叹：“天啊，没想到我们家还出了一位贵族呢！” 一句“我们家”，让肖婷感觉心底温暖极了。 “爸爸的机械契合度极低。”肖婷说，“所以出生后并没有进行改造。他本就是庶出，再加上不能改造，在家中的地位就越来越低。他不甘落后，努力学习医术，就是想了解人体的奥妙，最终改变自己的体质，改变命运。但在努力的过程中，他渐渐发现那些不思进取的贵族真的一无是处，后来因为一次意外，我的母亲身故，他便更加痛恨家里那些人，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于是就带着我离开了家。” 说到这里，她满眼哀伤。 “别难过。”那十安慰她，“还有我们。” “嗯。”肖婷擦了把泪，点头笑笑。 “贵族真有钱……”那九嘀咕着：“庶出的离家出走者都有这么大一笔存款……” 财迷的关注点，果然与众不同。 肖婷不以为意，笑道：“所以我们根本不用愁没有钱过日子。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会赚钱的人呢。” 她看着那十。 那九却笑了起来：“小婷姐，你这么夸我，让我很不好意思呀！” 三人都笑了起来。 虽然精简了又精简，但要带的东西还是塞满了车的后备箱，还挤占了车后排的空间。 两个姑娘一主驾一副驾，那十只好硬着头皮挤进了后座，与那些东西抢占空间，一番大战。 那九开车，来到了黑岩区宪兵队，通报之后，很快得到允许，将车开进大院。 那十下了车，由宪兵带领着，在一间办公室里见到了米雷。 “办公室不错，升官了？”那十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问。 “不。”米雷摇头，“还是一名分队长。” “可黑岩区的分队长和星光区的分队长，终归不一样。”那十说。 “找我什么事？”米雷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那十也不大想和他多说什么。 “我家那一条街，都被我妹妹买了下来。”那十说，“但现在我们不得不走，没人看家。” “宪兵队没有义务帮你看家。”米雷皱眉。 “可问题是，你们不帮忙，我就没办法安心去天一观。”那十说，“那么驳了大人物面子的就不是我，而是你米队长。” 两人目光对视，几番较量。 “我尽力。”米雷最终败下阵来。 “多谢。”那十一笑，站着不动。。 “还有什么事？”米雷皱眉。 “有个东西送给你。”那十笑着掏出那个假的宪兵证，拍在米雷手中。 米雷一时大怒：“伪造宪兵证件是重罪，你怎么什么事都敢做！？” 那十掏着耳光，咧着嘴，等他吼完后，才说：“你要是把我抓起来，我就去不了天一观了。” 米雷愤怒地将那假证件快速塞进口袋里：“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滚吧！” “还不成。”那十摇头。 “这一路上路途遥远，我又带着两个漂亮姑娘，不安全啊！”他说。 “你还想怎么样？”米雷强压着怒火，“难道让我派人护送你吗？” “对！”那十一拍掌，“这个主意可真是好！多亏你提醒，不然我都没想到。” “别得寸进尺！”米雷愤怒地说，“宪兵是帝国的执法机器，可不是为你个人服务的雇佣兵！” “也对。”那十点头，一脸愁苦地自语：“可这一路上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到不了天一观，大人物们问了起来，米队长又怎么解释呢？” 他一拍掌：“我有主意了！米队长，你帮我弄一把手枪怎么样？这在你权力范围之内，可是区区小事，但有枪在手，我就不怕路上有人打劫，可以平安到达天一观，不会让大人物们生气了。” “你这是敲诈！” “您也可以不答应啊，这样我就可以不去当道士了。” “那十，别胡来。” “米队长，别生气。气坏身子不好。我还得靠您守着我家那条街呢。” 米雷阴沉着脸，狠狠瞪着那十。 那十面带真诚的笑容，与他对视。 第66章 血色岔路 那十拉开车门，大小行李立刻向外流淌，吓得他急忙往里塞。 米雷站在后方，紧皱着眉头，很是不开心。 半天之后，那十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想要外逃的行李大军，这才来得及回头，冲他一笑：“谢了。” “好走，不送！”米雷阴沉着脸说。 “不是已经送了出来？”那十笑着钻进车里。 当然，又费了半天的劲。 “再见！”他艰难地挥手。 米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楼，嘀咕着：“送？只是怕你在宪兵队里惹出什么乱子而已！” “和他说什么了，说这么久？”那九一边往外开车一边问。 “帮咱们看家的事，还有……”那十神神秘秘地伸手入怀，想往外掏东西，结果那九转变，立刻就有行李挤撞过来，挤得他动弹不得。 “应该把这些东西都丢出去！”他气愤大叫。 “不行！”两个姑娘的声音比他大多了。 “我们为什么要搬家呢？” “是啊，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哥哥你要去天一观嘛！” “是啊，是因为你要去天一观啊！” “我们不辞劳苦地跟你出远门，带点东西怎么了？” “对啊，带点东西怎么了？” “女孩子，日用的东西就是多一些，这很正常吧？” “对啊，很正常。”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好意思抱怨？” “对，你怎么好意思？” 那十听着两个姑娘一搭一档地在前边说相声，自己只能在后座里翻白眼。 一路开车出了城，来到了外面的大路上。 城外的路不比城里，要颠簸许多，于是那十就开始受罪，与行李的斗争越发激烈起来。 “小婷姐，帮我看看地图。” “对对对，你没走错。你看这里的分岔路，就是往这边走。” “你确定是这条路？” “等等！这个叉叉又是什么意思？呀，走错了走错了，往回开吧。” 在令人欲哭无泪的走错路与极为无聊的向前开之间，汽车从白天跑到了黄昏。 “地图上和这里怎么不一样？”肖婷紧张地低头看地图，抬头看四周，因为紧张，所以越来越紧张。 那九将车停下，也凑过来看，两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前边好像有路标。”那九向前望，发动车子又往前开了几百米，来到一个岔路口。 那里立着一块路标，指着两个不同的路径，一个是通向甘水城，一个是通向大西山。 “走这里就对了！”那九将车开上了通向甘水城的路。 “天黑之前咱们就能到甘水城，到时就可以住进旅馆里美美地洗个澡，再睡一觉了。”肖婷欣喜地说。 “我要泡个热水澡。”那九说。 “我们去好一点的旅馆，我请你泡牛奶花瓣浴。”肖婷说。 “听起来好高档的样子哦！”那九两眼放光。 “如果旅馆里有女技师的话，我就请你享受精油按摩。”肖婷说。 “听起来更高档的样子哦！”那九两眼闪星星。 “我呢？”那十没好气地在后座里问。 “大男人，能省就省点吧。”那九说，“家里的钱可不多了。” “男人就不能泡热水澡了吗？”那十气不打一处来。 “男人应该用冷水冲凉，那样才有男子气慨。”肖婷笑着说。 “说得好像男人应该都去死一样。”那十恨恨地嘀咕。 “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那九说，“我们的意思是你应该刚强一些，悍勇一些。泡牛奶花瓣浴啦，精油按摩啦，这些东西不适合你，会让你显得没有英雄气慨……” 正说着，突然发现前方路上横了一截枯木，吓得她急忙一个刹车。 后座上的行李立时一阵哗啦流淌，差点淹没了那十。 “路上怎么会有断树？”肖婷稳住身子后，惊愕地说。 “哥，下去看看！”那九说。 此时在路旁的草丛里，跳出了两个男人，那九通过后视镜，发现车子后方也跳出了两个男人。 这四个人五大三粗，一脸横肉，一看就不像好人。 他们手里都提着一尺多长的砍刀，前边的一个还从腰后拔出了一把将近半米长的旧式火枪，指向车子。 “下车，都给老子下车！”他厉声喝道。 “哥，好像是强盗！”那九说。 “让我来对付他们！”肖婷开始找那把防身手枪，找遍全身也没找到，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把它打包到行李里了。 “全靠你了！”两个姑娘一起回头看那十。 那十费力地推开行李，但因为刹车过猛，有些包袱已经散开，一些衣服盖了他一头一脸。他艰难地打开车门，一边把身上的衣服推开，一边跨了出去。 “你们胆子还真是不小，什么人都敢抢？”他目光冰冷地大步向前，瞪着车前的两个人。 那两人个惊愕地看着他，片刻后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那十皱眉，然后感觉头上似乎有什么碍事的东西，一摇头，那东西就跟着左右晃。 “哎呀！”肖婷在车里红着脸惊叫起来。 那十用手一抓，将那东西抓下来一看，脸色也是一红。 是一个黑色的蕾丝胸罩。 黑色的蕾丝，充满诱惑。 柔软的衬垫，摸起来滑滑的，捏一捏，有一种不可描述的弹性。 见那十还捏了两下，强盗们笑到肚子疼，拿着旧式火枪的那个拍着大腿说：“这小子可真是个奇葩！” 另一个则舔着嘴唇，打量那胸罩：“不小啊！” 两人瞪大眼睛往车里望，看清了前排两个姑娘的样子后，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今天有大收获。”拿枪的说。 “收获？”那十冷笑着从怀里拔出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 “来，你跟我仔细说说，有什么收获？”他看着拿枪的强盗问。 拿枪的家伙一下怔住。 “有……有枪！？”他的同伴惊呼一声。 车后那两个家伙也吓得一个哆嗦，情不自禁地往道两边挪，那意思似乎是那十一开枪，他们就跳到草丛里。 “这个……那个……”拿枪的家伙一时不知所措。 “什么这个那个！”那十厉喝一声，“都给老子滚！” “别是假枪吧？”拿刀的对拿枪的说。 那十砰地一枪，打飞了这家伙半只耳朵，强盗脸上一时鲜血横流，惨叫着捂住耳朵大叫：“我要死了吗？” 拿枪的吓得脸色苍白，举枪威胁：“别乱来啊！我也有枪的，互射是很划不来的事，你可要想好啊！” “我说了，滚。”那十一阵发狠。 这一天在后座上，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你们不要惹怒了老子啊！ 老子可是真杀过人的！ 拿枪的强盗似乎看懂了那十的眼神，一步步后退，说：“兄弟，别激动，我们这就走，你手别抖，可别走火。” “把那截木头挪开！”那十用枪指了指那木头。 “你们两个，过来帮忙！”拿枪的冲着车后大叫。 他的同伴只好硬着头皮过来，将木头搬开，然后躲在拿枪强盗的身后，小心地退到道边的草丛里。 那十收起枪，费力地钻进车里。 那九和肖婷一起看着他，不约而同地问：“哪来的枪？” “早就想跟你们说。”那十翻了翻白眼，“被你们打岔打得没了兴趣——是从米雷那敲诈来的。” “哥，你的业务没生疏啊！”那九笑了。 “快走吧。”肖婷望着路边长草，心有余悸。 那九一脚油门，车子向前冲去，路面不平，再次颠得那十七荤八素。 “那个……”肖婷在前座低声说，“那个……麻烦你……帮我塞进包袱里好吧？” “哪个？”那十不解。 “胸罩！”那九高声说。 一男一女都是脸色一红。 那九哈哈大笑。 半个小时后，她就再笑不出来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前方却不见什么城市的影子，路变得越来越坎坷不平，四周一片寂静树林，看着有点阴森。 “怎么会这样？”肖婷担忧地打量四周，“开了这么久，应该已经到达了才对……” “路标！”那十突然想起岔路上的路标。 “强盗早在那里做好了拦路准备，说不定那路标也被他们悄悄换过。”他说。 “也就是说，我们是开进了大西山里？”那九惊呼，“我的天！” 说话之间，天色又暗了几分，渐渐有些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肖婷有些害怕，急忙催那九开灯。 那九将车停了下来，那十说：“转头回去，不要紧张，慢点开。” 那九点头，打开车灯，然后开始掉头，但车子转到一半时，她却突然停下，颤抖抬手，指向道边。 肖婷好奇地望去，瞬间，她头皮一阵发麻，惊叫起来。 “又怎么了？”那十气急败坏地问。 “死尸！好多死尸！”那九瞪大眼睛指向前方。 肖婷吓得闭紧了眼睛，不敢睁开。 那十向前望去，也吓了一跳。 路旁的幽林，此时被灯光照亮，只见那林中树上挂着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再细看，可以看到林子里还有一些尸体，加起来有十几具，横七竖八地倒在林间地上。 每具尸体，都是鲜血淋漓。 从血色上判断，他们死亡的时间并不长。 饶是那十曾亲手杀过人，见到这么多尸体，也不由一阵头皮发麻。 “哥，我腿发软。”那九颤声说。 “别怕。不过是尸体。”那十轻声安慰她，“来，深呼吸，别看他们，慢慢把车子掉头。” 那九点头，一边深呼吸，一边极是费力地将车子转过头去。 那笨拙的手法，与平时风驰电掣的她大相径庭。 “我下车看看。”那十说。 “别！”肖婷叫道，“我们自己在车里……会害怕……” “拿着。”那十将枪塞到了肖婷手里，开门下了车。 肖婷紧张地握着枪，对准窗外。 第67章 箱子里的女孩 尸体上的血虽已凝固，但颜色尚鲜。 那十摸了几具尸体，入手冰凉。 他们的衣服都是真丝质料，里衣是棉线织品，可见都不是普通人。 一共十七具尸体，其中多是护卫打扮，有的腰间还挂着刀鞘，但刀已经不知去向。 他们衣服上都有同样的标志，是抽象的日出高山，光芒万丈。 在最里面的尸堆中，那十发现了女人，两个年长，四个年轻，都是被长刀穿胸而死。 死不瞑目的脸上，是惊恐的表情。 突然间，那十听到了呻吟声，那是女人的声音。 他将几具尸体掀开，然后看到了一个穿着长裙的贵妇人。 她的面色苍白，眼睛不大能睁开，但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别害怕。”那十蹲下来低声安慰，“我会救你。” 他想转身回车上取银针，但妇人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他有衣袖。 “求你……”她艰难地说，“救我女儿……” “她在哪儿？”那十问。 贵妇另一只手艰难地抬起，指了一个方向。 那是大西山的方向。 “她叫芝芝……”贵妇颤声说，“她……她……” 那十看着她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有些无奈。 武道总述中记载了渡气之法，通过这种方法，武者可以将自己的内气传入他人身体，激发对方的生机活力，以达到救治伤病的目的。 但以他现在的境界，还根本做不到。 如果此时有银针在手，他也许能让贵妇再坚持一阵，就能说到她想说出的一切了。 那十帮她合上了眼睛，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此地再没有生者后，才离开树林。 “怎么样？”那九摇下车窗问。 “发现一个活着的。”那十说。“但留下一句话后，也死了。” “是强盗干的？”肖婷颤声问。 “不确定。她求我救她的女儿。”那十望向了车尾的方向。 “绑架杀人啊……”那九嘀咕着。 “你要怎么办？”肖婷问那十。 “你们往前开，找可以停车的地方藏好，不要开灯。”那十说，“我去那边看看。” “要小心。”那九叮嘱。 肖婷将枪递了过来，那十摇头：“我没学过射击，也用不好。你们两个留着防身。” “行李里还有一把……”肖婷说。 那十摆了摆手，转身去了。 那九毫不犹豫地发动车子，向来时的方向而去，按着哥哥的叮嘱找了一处能停车的疏林把车开了进去。 那十一路疾奔，向着大西山而去。 他一边跑，一边看着地上车子留下的痕迹。 这么多人，一定是乘车而来，十八人，差不多要四辆车。 地上的轮胎印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跑出几里路后，他发现了通向路边的车轮痕迹，他顺着走下去，在林子里发现被长草和枯枝盖起来的两辆汽车。 如果要抛弃，对方显然没必要将这两辆汽车开到这里再抛弃。那十分析，应该是他们舍不得这些价值不菲的汽车，但又没办法全部开走，所以才开到远离尸体的这里隐藏起来，为的是不会被发现尸体的人拣了便宜将车开走。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了汽车上的标志。那与先前林中那些死去侍卫身上的标志一样，日出高山，应该是某个贵族家族的族徽。 那十决定继续向前。 内气运于眼，令他的目力达到常人难及的地步。虽然此时天色越来越暗，但那些蛛丝马迹，却并不能逃过他的双眼。 他一路追寻，顺着同样的轮胎印迹，穿过林间道，越过矮草丛，发现了前方的火光。 篝火映照着幽林，那十小心地躲在树后远望。 林间的营地外，停着两辆汽车和三辆蒸汽机车，隐约围成了一个小型的防御工事。 有四个背着长管火枪的人，在防御工事之外巡行，守住四个方向。 营地中央，有七个人围着篝火而坐，正在烤着一只小野猪。 还有三个人，一个在洗杯子准备酒，两个在擦车。 围着篝火而坐的人中，有三个改造人，金属的胳膊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光，泛起金黄的颜色。 那十仔细地看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什么小女孩。 他慢慢地接近，闭上眼睛，内气运于双眼，听觉一时变得更为敏锐，隐约间可以分辨出不同的心跳和呼吸声。 他小心地数着心跳，最后确定，营地里还有一颗弱小的心脏，在某处跳动着。 是车里？ 还是…… “真是可惜，那几个娘们儿长得都不错，要是……” “精虫上脑了？” “就是有些可惜。” “这件事有多重要，之前我已经和你们说过。如果出错，大人或许会要了我们所有人的脑袋。那几个娘们儿，我看着也有些心动，但咱们得明白，是下边的小头重要，还是上面的大头重要。” “没错。” “想找娘们儿，城里有的是。等把她带回去，大把的赏钱在眼前，你口袋里装满了钱，到城里去想要什么娘们儿就有什么娘们儿。别乱想了。” 那十睁开眼睛。 这件事，看起来似乎并不简单，绝不止是强盗绑架杀人。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都不是好人。 那十无声向前，借着黑暗的掩护，慢慢地接近那支队伍。 因为人多势众，而且还有三个改造人带队，所以他们并不怎么谨慎。四个巡逻的人不时会回头看看篝火上的野猪，和洗酒杯的人说几句笑话，警惕性并不高。 那十慢慢接近，在一个守卫回头的瞬间飞掠而去，一手按住他的头顶，一手扳住他的下巴，双手一错，那人的颈骨就像根火柴棍般轻易地折断，身子软软倒下。 那十扶住他，慢慢放倒，然后掠向另一人。 转眼之间，四个有枪的守卫都被他干掉。 他站直了身子，缓步走向篝火。 “谁！？”坐在一口大箱子上的改造人最先发现他，立时厉声喝问。 “你们又是谁？”那十反问。 围着篝火的人都站了起来，警惕地张望四周，擦车的人从车里拔出长刀，目泛凶光。 “宪兵？”一个改造人问。 “不。”那十摇头，“那个女孩在哪里？” “杀了他。”另一个改造人冷冷下令。 擦车的两个人立刻冲了过来，两把刀一前一右，配合得极有章法，次第向着那十斩来。 他躲过第一把刀，就一定躲不过第二把。 他没有躲。 抬手向前，内力灌注于双臂双手，那十直接以手为爪，将两把刀先后抓在手中。两个刀手吃了一惊，全力夺刀，但刀却仿佛被压在了巨石之下，纹丝不动。 突然间，那十抬脚，左右各踢出一脚，便将两个刀手都踢翻在地，没了气息。 他将手中的刀丢在一边，缓步向前，问：“女孩呢？” “东方家的人？”坐在箱子上的改造人问。 另两个改造人仔细打量那十，发现他并不是改造人后，表情变得轻松下来。 “什么东方家？”那十反问。 “那你是什么人？”坐箱子的改造人问。 “过路人。”那十说，“受一个将死之人所托，救回她的女儿。” “这事与你无关。”坐箱子的改造人摇头，“年轻人，你或许是一位很厉害的拳手，但……人得有自知之明。初生牛犊不怕虎并不是一种勇敢，只是无知的莽撞而已。” “啰嗦什么？”一个改造人皱眉，“这种家伙杀了就好。” 他一挥手，另外五个人便同时向着那十冲了过来。 他们手中都有长刀，刀身如弧月，锋利无比，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寒光。 他们都经受过长时间的格斗训练，眼神犀利而无情，手段老辣而狠毒，刀斩来，破空有声，手臂稳定。 这绝不是普通的强盗。 那十握拳扬臂，打在一把刀的侧面，将那刀打飞出去，再一脚踢飞了刀手。 随后他用手准确地抓住斩来的刀刃，带动对方的刀挡开对方同伴的刀，然后起脚踢飞两人。 还有两人，谨慎地配合着发起攻击，但在那十灵活的身手与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刀法显得那样笨拙而软弱。 将这两人击杀后，那十继续缓步向前。 “女孩在哪里？” 他声音低沉，步伐缓慢，有一种震憾人心的力量。 坐箱子的改造人站了起来，与另两个改造人慢慢移动，从三个方向将他围住。 “你到底是什么人？”坐箱子的改造人问。 “过路人。”那十说。 “我们是西山堡的人。”左边的改造人阴沉着脸说，“你这是在与西山堡作对。” “什么西山堡。没听过。”那十摇头。 “杀了他！”右边的改造人厉喝向前。 他一拳击向那十，拳速极快，击出时，另一只拳头护在头侧，准备着进行雷霆一般的下一击，或是防守对方攻过来的拳。 他不但是个改造人，还是个好拳手。 从这一拳的拳风上判断，他应该是二阶改造人。 但这一切在那十面前都没有什么意义。他直接一拳打去，拳与拳的对撞中，打折了对方的手腕，然后再一拳将对方举起用以防御的手臂打进了对方的脑袋里。 尸体向后倒下，砸起一片尘埃。 “这……”坐箱子的改造人目光一寒，一脸震惊。 左边的改造人则悍勇地冲了过去，但很快也倒在那十面前。 “女孩在哪里？”那十看着最后一个生者，认真地问。 那个改造人打了个哆嗦，抬手指向了之前他坐的地方。 那个箱子。 当那十向箱子走去时，那个改造人突然从背后偷袭。 他的力量与速度远胜另外两人，实力应该达到了三阶。 那十旋身，连环两脚。 改造人躲过了第一脚，被第二脚踢倒在地。 那十转身看着箱子。那箱子由生铁铸成，其上有透气的小孔，一把大锁将它锁了起来。 那十用拳头砸开了锁，打开箱子，然后看到一个洋娃娃般的女孩。 “不要！”三阶改造人爬了起来，惊恐大叫。 第68章 扭曲 箱子里的女孩，看起来只有八九岁。 她穿着银色镶金边的裙子，留着漂亮的长发，长睫毛，红脸蛋，鼻子小巧，小嘴肉乎乎地嘟着，看起来可爱极了。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改造人问。 “杀人，救人。”那十回答。 “为什么要绑架这个女孩？”他问。“西山堡又是什么地方？” “你是外乡人？”改造人问。 “不算吧。”那十摇头，“只是从来没出过城。” “什么城？”改造人问。 “你问得这么详细，是怕我不会杀你灭口吗？”那十反问。 改造人冷笑：“如果不能把她带回去，我一样得死。” “三阶改造人，就算出身不好不是贵族，在小地方的话，也能随随便便混到权力核心里去。”那十说，“我现在有点好奇了——西山堡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个帝国军队也不敢招惹的私人领地。”改造人答。 他指着箱子里的女孩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连夜赶路，却要在这里扎营吗？” 这确实是个值得思索的问题，先前那十也没有考虑到。 “为什么？”那十问。 “怕车子颠簸，震醒了她。”改造人说。 “什么意思？”那十不解。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改造人笑了。 火光闪动，映照在女孩的脸上。 女孩在黑暗的箱子里睡了太久，突然见光，眼皮微微动了动。 改造人谨慎地后退，似乎随时都会转身飞奔逃走。 但女孩翻了个身，便又睡了。 那十看着女孩，一时不明白改造人的意思。 就在这时，改造人看到机会，冲了过来。 那十并不回头，凭着超乎常人的感官，听声辨位，抬脚向后踢去。 这一脚又快又狠，改造人躲避不及。 他也没有躲的意思，直接双臂护住胸腹往前冲，如同一辆横冲直撞的汽车。 砰！ 脚与铁臂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响，改造人身子一震，被那十一脚踢退了十几步，而那十的身子也失去平衡，急忙收足稳住，向旁赶了几步。 转过身，他面对改造人，摆好了架势。 他是第一次与三阶改造人交手，先前两次出脚建功，是因为改造人大意轻敌，也是因为他的腿法练得真的很不错。 但这时，他才感受到三阶改造人的厉害。 “西山堡里，像你这样的人有多少？”那十问。 “比比皆是。”改造人冷笑着再度冲来。 先前自己两脚连环也好，一脚后退也好，都成功踢中了对方，这时再出脚，对方一定会谨慎对待。 那十在刹那间有了战术，抬脚虚踢。 果然，对方急忙停步，做出防御动作。 那十脚抬得略高，对方以为会是上段的踢击，但那十只是故意诱敌，等他全力护住上盘时，脚法一滞，一脚踢在对方腿上。 改造人身子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那十一拳打去，对方在失衡的情况下，仍不忘护住头部，那十的拳打在他的铁臂上，将他打得直接摔倒在地。 但不及那十追击，改造人的双腿已经盘旋而起，如同风车，将那十逼开。 改造人在地上一滚站了起来，伸手抓起旁边一柄掉落的刀，举刀向那十斩来。 那十侧身躲避，连躲过三刀后一拳打在改造人胸口。 改造人摔了出去，爬起后吐了一口血。 “你真不是改造人？”他盯着那十的拳头。 “不是。”那十摇头。 改造人一时愕然：“那你为什么可以拥有这样的力量？” “秘密。”那十一笑，突然冲向前，飞身连环两脚。 改造人挡住了第一脚，被那十凌空旋身踢来的第二脚踢中腹部，摔倒在地。 但他很快又爬了起来，躬身冲来，连续三拳将那十逼到一辆车边。 当那十无路可退时，他猛地一脚扫来。 那十明白，他是想用绝对的力量破掉自己的技巧。 不好意思，比力量的话，我似乎更胜过你。 他能跳开，但没有跳，反而抬起手臂，全力挡下这一踢。 改造人眼中流露出喜色。 你再如何强大，终也强不过钢铁。 我这一脚横扫，就算是铁板也能踢弯，你的血肉之躯怎么承受？ 砰地一响中，他的腿狠狠踢在那十的手臂上。 那十的身子踉跄数步，手臂上一阵疼，他不由咧嘴甩了甩手：“还真疼！” 改造人瞪大了眼睛，一时不敢相信。 这是什么样的手臂！？ 怎么能…… 那十一笑：“不好意思，技巧也好，力量也罢，我似乎都比你要强一些。” 少年向前冲，在改造人一拳打来时，仿佛事先已经预见，下潜躲开，身子侧斜，右拳划弧上扬，打在改造人脸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改造人捂着脸后退，少年再度抢步向前，一脚横扫在对方肋侧。 改造人踉跄后退，捂着脸的指缝间闪起寒光，右臂中突然响起一种奇怪的异响。 仿佛是开水沸腾的壶，喷出蒸汽时的声音。 那十生出危险感觉，猛地向后退开。 改造人狂吼向前，一拳打出，拳头快速破开了空气，仿佛在半空中放了一枪般响亮。 那十微微吃惊。 如果被打中，这一拳只怕能让自己的骨头碎裂，皮肉飞散。 他想起了老酒鬼说过的改造人等级。 三阶改造人的体内有一台蒸汽炉，因此，便拥有了一“汽力”。 这难道就是汽力？ 改造人红着眼睛，盯住那十。 他的鼻子已经被砸碎，骨与肉堵住了鼻腔，令他不能呼吸。 他用嘴大口地喘息着，右边的手臂微微震动。 厉喝声中，他冲向那十，再度一拳打来。 那十又听到了那种细微的如烧开水般的声音。 是蒸汽炉全力发动的声音？ 他急忙尽全力提前躲闪，堪堪避过这一拳。 改造人的拳头打在了那十身后的蒸汽机车上。那厚重的车盖，在这一拳之力下直接变了形，仿佛一张皱巴巴的硬纸板，四周翘起，中央凹陷。 有清晰的拳印，留在中央。 改造人红着眼睛，追着那十不断出拳，那十凭着对危险的预判全力躲闪。 那些围在周围的汽车就倒了霉，几乎全都被改造人的拳头一拳拳锤成了废铁。 这样强的力量，他为什么一开始不用？ 绝不是因为轻敌。 那么……一定是这力量有限制！ 想清楚后，那十并不着急反击，在对方的狂攻中集中全部精神，仔细感应着危险，躲闪着对方的攻击。 那种烧开水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十隐约觉得，这似乎是改造人的力量已经用到极限，将要衰退的表现。 改造人喘息得越来越厉害，看着那始终灵活移动于自己拳影之外的对手，他脸上终于露出绝望的表情。 然后他奋起全力，大吼一声，一拳砸在了一辆蒸汽机车的蒸汽机上。 轰然一响中，蒸汽机爆开，用做动力的煤晶和透明的液体四溅。 那十一怔，不明白他这是发什么疯。 箱子里，女孩的身子震动了一下，然后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抽噎声自箱子里传来，接着，一道光芒闪耀而起，化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将整个营地都笼罩其中。 改造人颓然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十冷笑：“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那十愕然回头，看着自箱子里慢慢站起的女孩。 魔法阵的源头，便在她身上。 她周身闪动着淡淡的魔法之光，慢慢转过身来。 她的眼睛已经睁开，那里没有黑色的眼瞳与白色的眼白，只有两道光芒。 有两座小型的魔法阵在她的眼里转动着，源源不断地将力量散出，维持着笼罩整个营地的魔法阵。 这是怎么回事？ 那十一时呆住。 丹田内，一时气息缭乱。他急忙控制住，沉稳呼吸，然后，便感觉到周围的天地之气在生出变化，在依着某种规则逆转、变化、流动、循环。 魔法阵笼罩之下的天地之气，形成了与外围不同的某种乱流。 缭乱，却又依从着某种那十总结不出的规律。 女孩看着那十与改造人，慢慢抬起右手。 她的手中也有一道魔法阵在旋转、扩散，然后向着那十和改造人猛地撞了过来。 一时间，狂风四起，营地之中飞沙走石，巨大的力量扭曲着营地中的一切，那些精致的汽车与笨重的蒸汽机车发出呻吟之声，组成它们的钢铁一块块扭曲、变形、剥离。 这些钢铁机械，在魔法的力量面前，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就被揉成了一团团废铁！ 就如同一个个被丢入纸篓里的废纸团。 改造人发出惨叫，钢铁的四肢也快速地扭曲，变成皱皱巴巴的一团。 他的身体在颤抖着，皮肉绽开，金属的脏器化成碎片，自其中飞射而出。他张大嘴瞪大了眼睛，全身浴血倒在地上，接着，血肉之躯也受那魔法之力影响，被扭成了恐怖的血肉团。 女孩双眼放光，抬手向前，望向那十。 瞬间，那十感觉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压在自己身上，令自己喘不过气来。 不仅是喘不过气，那力量如同数只大手，分别锁住他身体不同的部位，然后开始发力。 发力的方向并不统一，因此，便形成了可怕的扭曲之力。 那十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一件被洗衣妇握在手里的衣服，随时会被这股巨力扭曲成一团血肉。 冷静，冷静！ 越是生死一线之时，越是雷霆万钧之际，越要冷静！ 他深吸了一口气，丹田内的内气被他调动着，在全身疯狂运转、循环！ 内气所到之处，那来自外界的力量便被消减，再不能伤害那十的身体。 但只要内气一流过，那力量便又加强。 那十咬紧牙关，慢慢地站好桩，双膝微蹲，两手抬起又落下，在丹田上手指相对，组成三角形。 外界的天地之气被他纳入丹田，转化成自己的内气，再送入全身，不断循环。 女孩眼中的魔法阵转得更快了，她瞪着那十，张口发出尖啸声。 那力量，瞬间变得更强。 营地中，除了女孩与那十，所有的东西都被巨力扭曲，变成了一团团混杂在一起的碎屑大球。 第69章 忘记 人的尸体，改造人的机械肢体，车子，武器，地上的石头，花草，篝火上的野猪与燃着火的木柴…… 除了女孩与那十，以及女孩脚下踩着的那箱子，魔法阵笼罩下的一切，都已经被扭曲成了一团团，然后混乱地揉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球体。 好大的起床气！ 那十在心里惊叹。 巨力之中，他放弃那些胡思乱想，集中精神沉缓呼吸。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初时，那十心中有惊惧，有好奇，有疑问，但到后来，他渐渐忘却了一切，只沉浸在练气的过程中。 为求生，不断纳天地之气入体，不断将这气转化为内力，不断消耗内力，保护自己的身体。 不断的重复着这一过程的他，渐渐不再感觉辛苦，而开始享受。 体内的内气因此变得更为精纯，自己吞吐天地之气的量也变得越来越大。 内气的转化过程，也变得越来越快。 这生死之间的抗争，对自己竟然有莫大的好处！ 正当那十只想一直这样对抗下去、享受下去时，一切却戛然而止。魔法阵消失，狂暴的力量止息，天地平静了下来。 缭乱的天地之气又恢复了正常，如同被搅乱的水流，重又归于大河流势，向东而去，滚滚有序。 那十隐约有些失望，慢慢睁开眼睛。 营地的景象极为可怕，那一团团不知由什么和什么揉合在一起形成的大球，看起来分外触目惊心。 唯一完好的物件，是那金属箱子。 此时，女孩倒在箱子里，似乎是沉沉睡去，又似乎是用尽了力气，累到昏死。 那十慢慢走过去，看着箱中的女孩。 还是那么可爱的、洋娃娃一般的孩子，哪里有半点大杀四方的威势？ 这女孩是什么人？ 她怎么有这么可怕的力量？ 那十端详着她，做着自己的猜测。 女孩一定无法随意控制这力量，否则也不会在坏人杀来时，任自己的家人被对方屠杀干净。 改造人惊醒了女孩，于是女孩就爆发出了这样的力量。 但如果是一被惊醒，她就会变身为毁灭一切的神魔，那么恐怕不及她长到现在，家人就早因为她而死绝了。 惊吓不是触发她力量的原因，那么会是什么？ 改造人打爆蒸汽机的目的是唤醒女孩，然后与自己同归于尽。 醒来，是女孩释放巨力的前提之一。 然后呢？ 那十抬头望着茫茫夜色，想起改造人先前的话。 不敢在夜里赶路，是怕她被颠醒。 夜色吗？ 黑暗吗？ 那十看着女孩，觉得自己分析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他想了又想，小心地将那箱子盖了起来，提在手中，原路返回。 他不敢跑，甚至不敢走太快，于是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到案发现场。他再向前去，走了几里路后，才隐约看到隐藏在路边林中的汽车。 他小心地将箱子放下，慢慢走过去。 车窗里有东西在闪光，应该是枪。 “是我。”他高声说。 车里的姑娘们松了一口气，那九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右手里举着那把左轮枪，左手举着个点着了火的打火机，照了照那十，问：“哥，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肖婷也走了出来，手里提着那把防身手枪。 她将威力更大、子弹更多的左轮枪给了那九，自己持着只有两发子弹的防身手枪，可见对那九的爱护。 这让那十有点感动。 “我跟你们说一件打死你们你们都不会信的事。”那十说。 “干嘛要打死我们？”那九皱眉。 “就是比喻。” “比喻也不行！” “那打死我……不对，我当然相信这件事，是觉得你们不会信。” “你没说，怎么知道我们不信？” “到底什么事？” “我带回来了一尊神魔。”那十说。 肖婷瞪眼，那九撇嘴。 那十说：“你们先答应我，一会儿绝不能大吵大闹大吼大叫，不然一定会没命。” “好。”肖婷急忙点头。 她觉得那十这么严肃，应该不会是在吓唬自己。 那九随便点了点头：“你快点说吧。” “等着。”那十转身回去，把那大箱子提了过来。 “钱还是珠宝？”那九眼睛放光。 那十把食指竖在唇边，慢慢打开了箱子。 那九把打火机凑过去，然后就要惊呼，吓得那十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你是我祖宗！”他冒着冷汗说，“不是早说好不许大吼大叫吗？” “哥，你怎么又弄回来一个女人？”那九看着那十，皱眉嘀咕：“不过你这口味是越来越……这小姑娘恐怕还不到十岁吧？” “你脑袋里天天在想什么？”那十狠狠瞪他。 “这就是那个幸存者。”他看着女孩说，“有一个名叫西山堡的组织劫持了她，杀了她的家人。” “你把那些人都杀了？”那九问。 “也不全是……”那十含混地说。 “这么小就成孤儿了。真可怜。”肖婷看着那洋娃娃般的姑娘，忍不住叹气。 那九也想起了自己和哥哥的遭遇，心中也有些难过，忍不住凑近想仔细看看这小姑娘。 那十急忙把箱子盖了起来。 “哥，你别再把她闷死了！”那九急了。 “小声！”那十吓出一身汗，急忙摆手提醒。 “你怎么这么紧张？”肖婷不解地问。 “这小姑娘就是我说的神魔。”那十认真地说。 两个姑娘一脸的不解。 等听那十将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学了一遍后，两人都是一脸呆滞。 “这都是真的？”肖婷不大相信地问。 “我可以带你们去看那个营地。”那十说。 “我的天！”那九惊呼，“哥，你这岂不是带了个大号的炸弹回来？” “小声点！”这次轮到肖婷吓出一身冷汗。 那九也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小声问：“哥，万一她醒了……可怎么办？” “我猜触发她狂暴的因素是黑夜。”那十说，“但不知猜得对不对。” “那就得等天亮才知道了。”肖婷说。 “万一不是呢？”那九问，“万一天亮她一醒，就又发动魔法阵杀人呢？” 三人面面相觑，都没什么主意。 “箱子原来有锁吧？”那九问。 “被我砸了。” “哥你手可太欠了。” “不砸开我能救出她来吗？” “那现在怎么阻止她再破箱而出呢？” “凭她的那种力量，就算箱子上了锁，难道就能困住她？” “……” “到底怎么办呢？”肖婷问。 “只能等天亮了。”那十说。“你们在车上睡，我带着她到对面的林子里去。” “哥你把她丢在那边就好了，你别冒险啊！”那九一脸不安。 “放心，她的力量杀不掉我。”那十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提着箱子走到了路对面的林子里。 两个姑娘满心不安地拎着枪进了车里，锁好了四门。 夜渐深，旅途劳顿，她们再坚持不住，慢慢睡着。 那十靠着一个小坡躺着，箱子放在身边。 他听着箱子中那弱小的心跳声和均匀的呼吸声，确定这女孩没有接受过任何改造。 那心脏，就是一颗血肉组成的心。 像自己一样的血肉之躯，却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真是奇妙。 如果人人都可以掌握这样的力量，又有谁会去切割自己的肢体，进行什么改造呢？ 魔法有这么强的力量，道术呢？ 他又想起了那天的十枚圆球，以及那些符篆之光。 如果我能学会跟魔法一样强大的道术，再配合上我的古武之力，是不是就能天下无敌？ 他有些期待，有些憧憬，在胡思乱想与过度兴奋之中，终于累得睡着。 许久之后，阳光晃眼，有鸟落在他头上，啄他的乱发，将他唤醒。 他伸了个懒腰，惊飞了头上的鸟。 坐直了身子，转头望向那箱子，只感觉昨夜的事好像只是一场梦。 他小心地打开了箱子，然后就见到那女孩在箱子里缩成一团，睡得香甜。 他看着女孩，犹豫着是不是要将她叫醒。 这时，女孩的身子慢慢舒展，然后头脚都触到了箱子壁，伸展不开，因此很不高兴地蠕动着，慢慢醒来。 那十提心吊胆地盯着她，调动丹田内气开始循环，随时准备拼命。 女孩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抬头看看四周，看到那十时微微皱眉，问：“你是谁呀？” 那十看着女孩的眼睛。 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黑色的眼瞳里是一个少年的影子。 没有魔法阵。 那十松了一口气。 “你是芝芝？”他问。 女孩怔怔看着他，茫然地又问：“你是谁呀？” “我叫那十。”那十说。“昨天你被坏人劫走了，是我把你救出来的。” 女孩愣了一会儿，然后问：“那你是谁呀？” 那十感觉脑袋疼。 “你还记得昨天的事吗？” “什么事呀？” “就是坏人……” “什么坏人？” “那你记得些什么？” “嗯……什么也不记得。” 女孩认真地回答。 “什么也不记得是什么意思？”那十不解。 女孩感觉脑袋疼。 “就是……就是什么也不记得的意思呀！”她想了半天后认真地回答。 两人彼此对视，都觉得脑袋疼。 这时，那九小心地从远处一棵树后探出头，问：“哥，没事吧？” “漂亮姐姐！”女孩回头看着那九，眼睛一亮。 那九立时一脸欣喜，喜上眉梢。 “真是的，这小姑娘，真会说实话。”她喜洋洋地说。 “呀，更漂亮的姐姐！”芝芝望向那九身后叫了起来。 那九回头看到了肖婷，脸色立时有些阴沉。 第70章 入夜的提心吊胆 三个人将女孩围了起来。 “那么，你都记得些什么？”那十再次问。 “什么也不记得。”女孩认真地说。 那十再次脑袋疼。 肖婷有些惊讶，问：“小妹妹，你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你自己的名字，你的家？” “嗯。”小女孩认真地点头。“都不记得。” 那十呆住。 “医学上有一种病，叫失忆症。”肖婷说，“其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心因性失忆，一类是解离性失忆。她应该是一位解离性失忆症患者。” “这都是啥跟啥？”那九一脸茫然。 “简单地说，她过去已经形成的语言、思维、技能都不受影响，但她对于过去的经历则完全成了一片空白，这就是解离性失忆症。”肖婷解释。 三人一起看着女孩。 女孩环顾三人，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好。 “也许是昨天的事，给了她太大刺激。”肖婷说。 “把她带到那林子里让她看看，说不定就能记起来了吧？”那九指向远处。 “那太残忍了。”肖婷摇头。 “也是。”那九嘀咕着。 别说去看亲人血淋淋的尸体，就是看陌生人的尸体，对这么大的小女孩而言也是一次足以摧毁其心灵的冲击。 “你看这个。”那十折断一截树枝，在地上画出了那个日出高山的族徽图案。“有没有印象？” 女孩茫然地摇头。 “你叫芝芝。”那十说，“对这个名字，你有没有印象？” 女孩依然茫然地摇头。 “完了。”那十丢掉树枝，眉头深锁。“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总之不能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肖婷说。 “我们把她送到甘水城吧。”那九说，“交给宪兵……” “那些东西，能信得过？”肖婷摇头。 她看着一脸无辜的女孩，却不由想起了自己。 也是贵族出身，也是中途失去了亲人，孑然一身。 两人的经历，何其相似？ 相同的经历，令肖婷越看她越有同病相怜之感。 “带上她吧。”肖婷对那十说，“既然知道她的家族徽章，应该可以打听到这个家族的消息。”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那十点头。 芝芝看着三人，半晌后问：“那……你们都是谁呀？” 这件令人头疼的工作，交给了肖婷。 肖婷很耐心地对她解释着——我是肖婷，他是那十，这个是那九，他们是兄妹。我们是过路人，遇到强盗把你劫走，那十勇敢地冲上去救了你。 芝芝看着那十，一脸崇拜：“你是我的英雄！” 说着竟然上去抱着那十，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好勇敢的姑娘！”那九惊呼，然后冲肖婷说：“小婷姐，你瞎矜持结果下手晚了吧？这下可好，被个小丫头捷足先登了。” 肖婷红着脸瞪她，芝芝开心地笑。 虽然不知她的真实年龄，但看起来她差不多只有八九岁，就是一个天真烂漫心思单纯的孩子。 “你叫芝芝。”那九对她说。 “嗯。”芝芝点头，“记住了。” “小老鼠怎么叫？”那九问。 “吱吱！”芝芝答。 那九笑：“那你就是小老鼠啦！” 芝芝开心地跟着傻笑，与拥有毁来大能的那个她大相径庭。 那十找了个地方将那个大箱子埋了起来，然后带上芝芝上了车。 车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根本没有地方能再坐下，那十借着芝芝的事发了一通雷霆，最后肖婷主动将一部分看似缺一不可但实际毫无用处的杂物清理了出来，直接丢掉，这才把后排座的空间腾出了一部分。 肖婷是想到后面陪芝芝，但芝芝死活搂着那十的胳膊不松手，搞得两个人都很无奈，只得叹息着各安其位。 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被那十所救的原因，芝芝根本不离开那十，一路都要抱着他的胳膊，就算睡着也是如此。 看着沉睡中的女孩，那十突然觉得这失忆症其实也是好事。 否则，这小小女孩如何能承受得了痛失亲人的打击？ 那十还记得自己父母离世时，那九哭得如何撕心裂肺。 他的眼圈不由也有些发红。 车子一路开了回去，那十在摇晃中睡着，又在刹车中惊醒。 “出了什么事？”他问。 那九指指前边：“熟人。” 那十看到路中央有一截枯木，很是眼熟。 有四个强盗提着砍刀从路旁跳了出来，前边的一个手里提着火枪。 “给老子下车！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他大吼。 旁边的一个耳朵上包着纱布，瞪大眼睛看着那车，低声说：“这辆车，怎么有点……眼熟呢？” 拿枪的那个瞪大眼睛盯住，然后打了个哆嗦。 那十没下车。 前排两个姑娘，一个举起左轮手枪，一个举起防身手枪，各自把手伸出车外晃了晃。 拿火枪的强盗一脸谦恭温驯的笑，急忙收了火枪，冲着汽车鞠躬。 “原来是少爷和小姐们呀！咱们可真是有缘分。你们两个，在车后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把木头搬走！？” 哼哟哼哟的运动之后，四个强盗排成一排立在道边，拿枪的那个带头鞠躬，目送汽车远去。 “少爷小姐慢走，祝一路顺风！”四人异口同声。 “好家伙！”车子走远后，拿枪的那个抹了把汗，嘀咕着：“天下还真是没有好干的工作啊！” 在岔路口重新选择了正确的路，一个小时后，汽车就开到了甘水城。 甘水城比荒芜城大了至少一倍有余，但不同的是大小，相同的是环境。这里的城外也有如山的垃圾堆，工业城区中也是大烟囱林立，笼罩天空，空气呛人。 汽车向内开，走上大道，问了路后，很快开到了商业区。 这里住的多是中产阶级，汽车这种东西对衣服华丽、颇有几个钱在口袋的他们来说，也是奢侈品，所以车子开在街上，很是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呸，有钱了不起？跑到这里来炫耀什么？” “在中心区富人堆里找不到自我价值，就跑到咱们这里来寻找优越感呗。” “最讨厌的就是不老实呆在中心区的这些炫富败类，和不老实呆在贫民区的那些肮脏穷鬼！” 打听清楚路线后，那九开到了煤晶商铺，买了一箱煤晶。 作为高效的能源，由煤炭压缩而成的煤晶，晶莹如玉，坚硬如钻石，是车子远行必须要备足的动力源，必须时时补充，以防半途用光。 那十向商里的伙计要了来纸笔，画出了日出高山的族徽，询问过后，却没有任何人认得。 “如果是古老的大家族，城里的学者应该会认得。”一个伙计说，“您可以去图书馆问问。” 问清了图书馆的位置，那十将几个姑娘留在了商业街，自己乘一辆出租马车来到了城中的图书馆。 图书馆很是破旧，不比贫民窟里的房子好多少，看门的是一个老头子，一脸皱纹，眼神也不好使，愣是把那十看成了大姑娘。 进入图书馆，到处都是带着霉味的空气，让人呼吸不畅。 馆里差不多都是戴眼镜的老人家，五十多岁的人在这里都可以算是年轻力量。 说明来意后，有人将那十带到了馆长室。在那间破旧的房间里，八十多岁的老馆长从书堆里爬了出来，扶着眼镜看了那个徽章后，摇了摇头。 “我们……都是……有学问的……长者……”他艰难地说，“这个族徽……应该是……新兴的什么……贵族……世家……不然，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老馆长说到此处，突然剧烈的喘息了半晌，吓得那十以为他要告别人间，急忙过去帮着捶胸揉背。 “没有……关系……不要惊慌。年轮人，要学会……沉稳……这个，所谓族徽图案……不过……或者宣扬祖先功绩，或者……标明家族……组成……又或者……” 说到此处，又剧烈喘息，仿佛要告别人间。 那十急忙又一通捶背揉胸。 因为生怕他在与自己对话的过程中突然寿终正寝，图书馆的老家伙们再揪着自己索赔，所以那十匆忙结束了对话，夺门而出。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有耐性……这样的……习惯，不好……”老馆长慢慢嘀咕着。 然后又是一阵剧烈喘息。 出了图书馆，那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追出来说馆长死了自己得为他负责，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往回走，思索着为什么图书馆里的学者都是老头子。 两个姑娘带着芝芝早已经采购好了一切路上应用之物，又买了比之前更详细的地图，算好路程与时间后，再次上路。 黄昏之前，他们到达了另一个城市，找了一家旅馆住了下来。 旅馆只是普通的小旅馆，伙计见到有开汽车的客人到，两眼直放光，伺候得殷勤周到。 那十看着窗外渐渐将暗的天，心里十分担忧，催着三个女孩赶快吃了晚饭，就把她们赶进了房间里。 “我和芝芝住在一起就好。”肖婷说。 “我要和英雄哥哥在一起！”芝芝搂住了那十的胳膊。 “女孩怎么能和男孩住在一起呢？”那九教育她，“被别人知道，长大你就嫁不出去了。” “我嫁给英雄哥哥就好。”芝芝说。 那九摊手：“哥，那就只能指望你不是禽兽了。” 那十狠狠瞪了她一眼。 将芝芝带进房间，望着窗外将西沉的夕阳，那十内心极是忐忑。 今晚……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回过头，然后惊讶地发现小女孩已经自己躺在床上睡着了。 那十松了一口气，但却不敢跟着躺下，锁好门，关好窗，静静地守在一旁，唯恐什么声音将芝芝惊醒，然后就大发雷霆天翻地覆。 这一晚，他基本没睡。 好辛苦。 第71章 追兵与大骗子 吃早饭的时候，肖婷和那九一起盯着那十看。 “你怎么会这么憔悴？”肖婷问。 “这一夜几乎没睡……”那十解释。 那九瞪眼：“哥你干什么好事了？折腾自己来着？” “看着她啊！”那十狠狠瞪了那九一眼后，指了指芝芝。 芝芝捧着个黄油面包，吃得正开心。 “她昨晚……”肖婷欲言又止，打了个询问的手势。 “一直睡得很沉。”那十说，“早上太阳出来后不久她就醒了。我觉得，这应该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是得养成这种好习惯。”那九嘀咕，“不然的话……” “但愿她今后夜夜都睡得那么早，又那么好。”那十说。 吃过早饭，他们离开了这个城市，踏上了长途。 在他们离开旅馆时，有一辆汽车跟了上来。 “头儿，是要在城外动手吗？”前排人问坐在后排左边的改造人。 改造人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抱着双臂，坐姿端正。 “我昨天就对你们说过——他们只是诱饵。”他沉声说，“我们真正的对手，一定隐藏在暗处，磨利了牙爪，在等着我们上钩。” “兄弟们都分散出去了，可找了一夜，也没发现什么线索。”前排的人说。 “如果这么轻易就被发现，他就不算是高手了。”白衬衫冷冷一笑。“敢对西山堡的人下手，说明他不但是高手，而且背后还有势力。他应该是算定了我们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他，所以才会用这三个普通人当饵，诱我们上当。如果我们贸然出击，就会中他的计。谁知道他布下的是怎样的陷阱？不可不防。” “头儿英明。”前排的人点头拍马屁。 “那女人也在追踪他们。”白衬衫说，“就让她来替我们踩陷阱，试探敌人吧。” “头儿英明！” 汽车驶出城市，很快来到了大路上。一开始还好，近午时分，开始起风，路上尘土飞扬，有些呛人，那九急忙升起了窗子。 但这样一来，车子里就变得闷热，那九只好不断地升降车窗，寻找最合适的窗缝大小。 “这点汽车就没有马车好。”她赌气地说，“马车的话，可以全都挡上窗帘。” 肖婷笑：“如果是马车，你就得坐到车厢外面去驾车，不但要被太阳晒，还得被这尘风吹。” “世间安得两全法？”那九嘟囔出一句古语。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芝芝好奇地问。 “就是要么闷死，要么呛死。”那九说，“你总得选一样。” “咱们停车到路边休息不就好了？”芝芝说。 “好主意！”肖婷和那十异口同声。 那九将车子开到路边宽敞处，几个人都走了出来，到林子里避风避日头。 “真是的。”那九嘀咕，“等这阵风过去再走不就好了？我也是一时弱智。” “弱智女流嘛。”那十说。 那九狠狠瞪那十。 芝芝觉得好玩，咯咯地笑：“弱智女流！” “你得意什么？”那九又瞪她，“你也是女的，挨骂你也有份。” 芝芝才不管那么多，只是看着她傻笑。 远方，有人放下了手中的长筒望远镜。 “头儿，他们似乎没有走的意思。”他对身后人说。 头儿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身材苗条，该鼓的地方极鼓，该凹的地方很凹。斜刘海下，一对倒八字如弯刀般的眉，眼皮上的眼影很浓重，嘴唇上的口红很鲜艳。 女人笑笑：“是故意引诱我们吧。” “是否出手？”观望者问。 “既然他们特意停了下来等我们，我们自然要去拜访一下，否则，不是不礼貌？”女子笑。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莽撞了？”观望者犹豫。 “别忘了，那家伙也在追踪，万一被他抢了头功，我的面子往哪里放？好在那家伙太过谨慎。”女子说，“所以我们才有机会。这三个小家伙背后当然是有高手撑腰，他们只不过是诱饵。但那高手的计划有破绽，如果我们动作够快，完全可以吃掉诱饵之后立刻回家，让钓鱼者在我们身后吃土、懊恼。” “确实如此。”观望者急忙点头。 “包围他们！”女子跳上了一辆蒸汽摩托，一声令下后，第一个发动摩托冲了出去。 后面，十几辆摩托扬起烟尘，顺着大路跟在她身后。 这么大一支队伍，自然极是显眼，未到近处，那十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摩托队？”那九远远望着，低声嘀咕：“倒真少见。” “你们进车里，随时准备发动。”那十警惕地说。 “不会这么快就有追兵吧？”那九嘴里这么说着，却拉起了芝芝往车里走。 “我跟着英雄哥哥。”芝芝拉住那十的胳膊。 “乖。”那十拍了拍她的头，“也许会动手。” “你跟着英雄哥哥，会影响他发挥力量。”肖婷低声解释。 芝芝点了点头，乖乖跟着两位少女上了车。 那十走到车旁，坐到车前盖上，看着远方。 那些摩托越来越近，转眼之间到了近处，有的向前，有的停下，有的绕到了大道下方。 差不多是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汽车围了起来。 一个女人将摩托支住，抬腿下了车，扭着腰枝向汽车走来，目光扫过那十与车中的少女后，停在了芝芝身上。 她笑了笑，径直向着车门走去。 “西山堡的人？”那十问。 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小伙子，如果是平时，我会花点时间陪你好好玩玩。但现在不行。我知道你背后的高手是准备将我们一网打尽。他很聪明，但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看着那十笑：“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你们这些诱饵太弱了，弱到我们完全可以将你们一口吃下，再从容离开。你只是个普通人，犯不着为了他的错误丢了自己的命。闭上你的嘴，在这里安静等他来吧。我今天心情好，不杀你。” 那十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高手？ 什么诱饵？ 女人抬手，要去拉车门，车里的两个少女都紧张极了，反是芝芝一脸无所谓。 那十目光扫过那十几辆摩托，发现这些人身上没有枪。 他们都在警惕地张望四周，对自己却是一点也不在意。 他笑了，一跃下了车，一脚把正要拉车门的女人直接踢飞了出去。 你想得太复杂了——他想。 然后他掠了出去，一拳将一个摩托手打飞，再一脚横扫，将另一个踢倒在地。 当他又连续击杀了两人后，这伙人才缓过神来。 “怎么回事！？” “这小子是改造人！” “混账，怎么隐藏得那么好？” “人皮手套，一定是戴了人皮手套！” “头儿失算了！” “一起上，杀了他！” “你们闪开，我们来！” 有四个改造人本来守在大道上，此时全都抛开了摩托，向着那十冲来，其余人则从摩托上拔出长刀，警惕地守住周围。 四个改造人动作迅猛，配合有度，一起向着那十攻来。 他们是吃在一起、训练在一起，杀人也在一起的伙伴，合力出手时，威力更是惊人。 但那十显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抬手架开对方一拳，反手抓住其手腕，带歪了改造人的身子，借以挡住另一个改造人，抬脚将一个改造人扫倒在地，几乎在同时，用另一只手护住头侧，硬挡了一个改造人的拳头。 只一个照面，他就击倒一个，控制住一个。 再转身，带动那被抓住手腕的改造人踉跄向前而来，然后一脚踢得他胸膛凹陷后松开尸体的手，侧步移开后，连环两脚，将两个攻过来的改造人扫倒。 远处的草丛中，女人刚刚愤怒地跳起来。 “王八蛋，竟然敢骗老娘？原来高手就在这里！” 她恨恨地骂着，快步向这边冲来。 那十不理他，冲向地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改造人，一拳砸碎了他的胸膛。 再抬脚一踩，又踩死一个。 最早被他扫倒的那个改造人，刚刚勉强站了起来，却因为有一条腿已经变形而只能歪着身子，无法对他构成威胁。 但他还是一脚飞踢将这家伙击杀。 因为他知道，女人会被自己踢飞，只因为全无防备太过轻敌，但实际上，她是高手。 剩下的摩托手都是普通人，虽然看起来也经受过很严格的刀术训练，但不足为惧。 车里，两个少女已经摇下车窗，举枪对准了那些刀手。 见到那银色的枪身，刀手们一时如临大敌。 与旧式火枪不同，这种强大的现代武器，完全可以让弱小者轻易秒杀久经训练的拳手。 他们盯着两个少女的眼睛，从那眼睛里读到了坚毅。 手中有枪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中也有枪。 于是他们便更加警惕，不敢轻易向前。 女人冲了过来，表情狞厉，看起来恨极了那十。 那十不大明白——不就是踢了你一脚吗，至于恨得咬牙切齿？ 他却不知，女人心中一半是恨，一半是气恼。 气恼她竟然上了当受了骗，还以为这三个人都是诱饵，真正的高手在这陷阱后面隐藏着。 “大骗子，敢骗老娘，要你死！”她厉喝。 那十皱眉，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都不认识你。” “死！”女人厉喝着冲来，身子一转，连环两脚，呼啸带风。 那十小心地躲避，然后一脚前踢，攻其收招不及。 女人反应极快，落步收足后身子一躬，以手臂挡下这一踢，后退数步。 那十直接落步追了上去，一脚低扫。 女人抬腿躲过，正要顺势出脚阻挡那十的冲势，一脚扫空的那十却顺势身子一转，落步反身，手臂向后横扫而来。 女人躲闪不及，急忙竖起双臂抵挡，却被这势大力沉的横扫打得失去平衡，飞起来摔在远处。 她一滚而起，盯着那十的手，心中纳闷。 这人皮手套做得也太像了吧？ 第72章 装箱 那十目光扫过那些刀手。 还有七个人。 他盯着女人，余光关注着刀手们，在心里盘算着战术。 “怎么称呼？”他问女人。 女人冷笑：“你真以为自己可以解决掉我？” “应该没什么问题。”那十说。 “自大！”女人突然前冲，身子低伏，如一只自草丛中冲出的豹子，扑向自己的猎物。 那十低扫横踢，女人一跃而起，撞进那十怀中。两人立时同时倒地，在地上滚成一团。 “看起来，我哥好像很过瘾啊……”那九在车里边看边嘀咕。 两人在地面纠缠，刀手们不由心动，有两个刀手交换过眼神，立刻冲了过来，一左一右确认了对的人，举就刀劈。 这时那十突然发力，将女人一脚踢开，撞倒一个刀手，自己则直接抬手抓住斩来的刀刃，猛地夺下，翻身一脚踢断了刀手的脖子后，将刀向女人掷去。 女人推开刀手刚刚跳起，眼见弯刀疾射而来，急忙向后下腰躲过飞射的弯刀。 那十疾步向前，向她虚挥一拳，在她急忙由下腰动作转为仰倒防御闪开之际，却向右前方冲去，一拳结果了那个刀手。 还有五个。 那十掠向对手。 一个刀手红着眼发出厉喝，一刀虚斩后，身子下潜，刀在手中划出一道斜弧，向着那十小腿斩来。 那十直接一脚踢飞了他的刀，再一脚踢碎了他的头。 四个刀手弧形散开，一起向着那十冲来，那十将脚尖刺入地面，突然一踢，扬起一片尘土泥石，阻住两人，然后向左而去，佯攻一人，等那人挥刀迎击时，却又闪电般移向另一人，一脚踢在其刀上。 弯刀脱手而出，刀手急忙后撤，但速度不及那十，被追上来一拳打死。 三个刀手如临大敌，不敢迎击，急忙退到一处，举刀摆出防御的架势。 女人这时跳了起来，怒吼着杀来。 那十隐约听到了烧开水般的声音。 他盯住女人，仔细地听着。 那声音只在一处响起，是女人的左臂。 那十格外警惕。 女人前冲，在中距离处停下，向那三个刀手使了个眼色。 三个刀手立刻散开，想与女人一起对那十形成合围。 到时，三个刀手发动攻击牵制那十，女人则可趁机寻找那十的破绽，从容攻击。 那十脚步移动，不给对方将自己围住的机会，反而在移动中一跃跳上大树，再跃下时，一脚踢飞了一个过于接近自己的刀手。 眼看部下只剩下两人，女人大怒，前冲中一脚滑铲，差一点铲中那十的小腿。 那十侧跃躲过，女人躺在地面竟然还能变招，左臂突然闪电般挥出。 多亏那十早知道她的蒸汽炉在左臂上，因此加倍小心，这才堪堪躲过，没被她击中。 女人拧身跳起时，发现那十已经冲向了那两个刀手，直接用手抓住其中一个的刀刃，将刀夺下，一掷刺死了另一个。 没了刀的刀手一脸惊恐，转身就跑，那十疾步追上，一脚将其踢飞。 女人无声无息地追过来，从背后发起偷袭。 “哥，小心！”那九大叫着提醒，举枪瞄女人，但不敢开枪，怕误伤了那十。 那十回身，内力运于右臂之中全力击出。 女人的左拳也打了过来，破空如同枪响，威力惊人。两人的拳头撞在一起，各自向后飞出，摔倒在地。 那十一滚而起，右臂颤抖，右手麻痹，一时握不成拳，心中惊骇。 女人见那十似乎并没受什么大伤，也是吃了一惊，但随即又冲了上来。 她的速度比先前劫持芝芝的那个三阶改造人更快，使用汽力时也不是一味只知道全力猛攻，而是将汽力促动的拳夹杂在寻常的攻击之中，这令那十十分头疼。 硬接一招后，他彻底了解到了汽力的恐怖，面对这样的拳，既不能挡又不能格，只能躲闪逃避。 这使他瞬间落入被动，几次被女人踢中。 他咬牙挺住，小心应付，结果为了躲开对方一记左拳，却被一脚扫倒。 女人冷笑举起拳头，方要砸落，枪声已起，子弹在她左大臂后方扬起一道火花，她一惊之下急忙跳开。 肖婷站在车旁举着枪，一脸懊恼：“移动靶太难打了！” “这就不错了。”那九一边安慰，一边举枪瞄准，但老瞄不准目标，也不敢乱放枪。 那十站了起来，抬手示意两人放下枪。 女人移动，利用那十挡住那两把枪，冷笑：“真有自信。你以为能拿下我？” “你的拳头很麻烦。”那十说，“但也不算太麻烦。” “吹牛的本事不错。”女人冷笑，突然前冲，左拳向着那十胸膛打去。 那十没有躲，直接一拳迎了过去。瞬间，女人的拳头击中他的胸膛，他的拳头打中了女人的太阳穴。 然后他向后飞了出去，平摔在地上。 女人踉跄了几步，阻止不了脑内的眩晕，也瘫倒在地。 “哥！”那九惊呼，急忙冲了过来，肖婷虽然担心，但还是举枪警惕地盯住四周，小心防备，保护芝芝。 那十胸膛处沉重无比，根本无法呼吸，身体也动不了，便只是冲那九摇了摇头。 他拼尽全力，调动丹田内气向着伤处而来，汹涌洪流带着强大的生命之力，冲过经脉，刺激穴道，燃烧起那十的生命之火。 足有半分钟，那十才长出一口气，憋得通红的脸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他不断做着快速的呼吸，好半天后才坐了起来。 “哥你吓死我了。”那九红着眼圈说。 “没事。”那十拍拍她的手。 没什么大事。 也就是胸骨断裂，内脏受损，暂时不能跟人动手而已。 慢慢能养好，所以，就不对你说了。省得你担心。 他慢慢站了起来，走到女人身边。 女人已经陷入昏迷，身子绵软，四脚僵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九咬牙过来，举枪对准了女人的头。 那十将她的枪压下。 “这种时候，你还怜香惜玉？”那九问。 “我得知道对手的底细。”那十说。“都杀掉，我问谁去？” “可这家伙太凶猛了。”那九提醒。 那十点头：“所以……你们来帮我把她拆了。” 十几分钟之后，汽车再度上路，向着远方而去。 又过了几分钟，三辆汽车风驰电掣而来，停在了战场旁。 白衬衫走下车，林中有两辆摩托飞驰而出，在他面前停下，车手恭敬地叫了声“头儿”。 “他们走了多久？”白衬衫问。 “有几分钟了。”一个车手心有余悸。 “头儿，您搞错了。”另一个车手忍不住说，“他们是有高手，但不是躲在暗处，而是……” “那个少年就是高手。”他的同伴抢着说。 白衬衫一时怔住：“你确定自己不是在信口开河？” “这些人都是他一个人杀的。”一个车手说。 “还有天秋老大，也被他干掉了。”另一个车手说。 “什么？”白衬衫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不不不，准确地说不是干掉，是被抓走了。” “那家伙太凶残了，竟然把天秋的胳膊腿都拆了下来，那娘们儿变成了一条人棍……也不知那小子是不是在打什么邪恶的主意。” “头儿，咱们怎么办？” “追吧，头儿。”一个改造人在白衬衫身边说，“再晚怕来不及。” “不忙。你们先对我仔细说说，那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衬衫沉声说。 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那九把车开进了一个镇里。 本来赶一赶路，在天黑前能到达一个大城市，但大家都不敢冒险。 女人早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安全带绑在后座上，敌人就坐在自己身边闭目养神，全不知戒备，于是冷笑着想出手，却发现自己无手可用。 她一时大惊，低头再看，脚也没了。 “你这混蛋，我早晚杀了你！”她冲那十吼。 那十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你知道自己在和谁作对吧？小子，你的人生路已经将要走到尽头……” “停一下车。”那十对那九说。 当时车还没进镇，那九将车子停在路边，那十下了车，到后备箱中翻了一阵，找出一条毛巾和一双袜子，上车后让那九开车，自己则举着这两样东西，认真地问女人：“你自己选一样。” “干……干什么？”女人不解。 “省得你烦我。”那十说。 女人生出不祥之感，瞪大眼睛：“你敢！” “你选一样。”那十说，“或者我替你选。” 一边说，一边捏住女人的面颊，举起袜子。 “毛巾，毛巾！”女人惊恐地叫着。 “早这么爽利多好？”那十将袜子放下，用毛巾堵住了女人的嘴。 女人愤怒地盯着那十，那目光如同千万把钢刀。 那十皱眉看着她，把她的头拧到一边，她又转回来接着瞪那十。 于是那十把女人的身子转了个方向。 芝芝好奇地打量女人，只能看到曲线玲珑的背影和后脑勺。 后来车子开进了镇里，那十打听好了路后，来到商铺，买了一只大号的皮箱。 “给你准备的。”他对女人说。 女人望着车外的皮箱，满眼惊恐，唔唔嗯嗯。 “看把你开心的。”那十笑。 我开你大爷的心！ 女人眼睛喷火。 那十拉开门，把女人拎了出来，塞进皮箱里。 刚刚好。 他拉上拉链前郑重警告女人：“你要是乱动乱叫，我就直接把你丢在路边。你这么漂亮，地痞流氓捡到后会很高兴的。” 女人面无人色，呼吸沉重，不再发声，闭上了眼睛。 那十这才拉上拉链。 找好了旅馆后，那十拎着皮箱进去，没有任何人怀疑这箱子里装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以为是行李。 相当沉重的行李。 旅馆大堂里，有两个闲坐聊天的人扫了皮箱几眼，彼此交流了一下眼神。 第73章 底细 赶在天黑之前，那十带着芝芝到楼下餐厅吃晚饭。 旅馆外，曾在大厅里闲聊的两个人在窗边游走观察，窃窃私语。 “汽车里有好多箱子。我觉得那里好下手些。” “笨蛋！谁会把值钱的东西丢在车上不管？你看他们，那么多箱子却只提了一个，这说明最值钱的东西全在那里！” “嗯……细想的话，确实如此。” “趁他们都下来吃饭了，这就是我们的好机会！” “赶快！” 两个人进了旅馆，到前台处冲服务生一通使眼色，在钱与纸条的交易后，凭着纸上记载的内容来到楼上某个房间前。 其中一个很熟练地用某种工具打开了门锁，两人急忙闪身进屋。 看到那个大皮箱，两人一阵激动，发现皮箱上竟然没有锁，又是一阵激动。 “你干什么？” “看看里面有什么。” “别浪费时间了！一定是值钱的东西无疑，回去后有的是时间看！” “也对。” 两人提了皮箱出了房间，离开旅馆一路飞奔。 “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说这里面是什么？” “当然是他们的全部旅费，以及某些值钱的东西。” “这次要发财了！” 两人来到某座宅子前，开锁入屋，点亮了客厅的灯，将箱子放下，彼此对视，一阵欣喜。 “快看看！” 其中一个急忙拉开皮箱的拉链，将箱子打开。 灯光下，一个没有四肢的美女出现在他们面前。 美女被关在箱子里太久，已经香汗淋漓，她惊恐地瞪眼看着这两个小偷，被毛巾堵着的嘴里发出唔唔嗯嗯的声音。 开箱子的小偷啪地一声盖上了箱子，愣愣看着自己的同伴。 “我是不是太开心，所以出现了幻觉？” “那……我恐怕也是？” 两人再次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的美女，一时面无人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又怎么知道！” “不会是有钱人的某些变态嗜好吧？我听说……有些有钱的变态就喜欢这种人棍美女。” “也许吧。等等！这么说来，我们也不算是空手而归。” “什么意思？” “这就是一笔财富啊！” 那个家伙抓着女人的下巴，把女人的脸扭来扭去地看，赞叹起来：“真是个绝色的美人！” 女人愤怒地瞪大眼睛。 “这种眼神，很火辣啊！” “你说这种人棍美女，是什么滋味？” “不然卖出之前，咱们先尝尝？” 两人互相对视，嘿嘿地邪笑。 女人眼里流露出惊恐。 如果四肢仍在，这种垃圾算什么？自己抬抬指头，就能全都戳死！ 可是…… 面对两人邪恶的目光，女人身子颤抖。 “身材真好。” “摸摸看？” 女人想发出怒吼，想大声说出自己的身份，吓死这两个宵小之辈，遗憾的是毛巾堵住了她的嘴。 “把毛巾拔出来听听声音吧。” “别！万一她大吵大闹就不好了。” “也对。” 一个小偷搓着手，然后把手向着女人伸了过来。 “适可而止吧。”门外有声音响起，两个小偷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见房门被人一拳打穿一个洞，吓得两人一屁股坐倒在地。 那十顺着洞伸进手来打开了门锁，开门走了进来。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一个小偷惊呼。 “偷了我的东西还问我要干什么？”那十走了过来，一脚将那小偷踢晕在地。 “别杀我，别杀我！”另一个吓得尿了裤子，“我是从犯，他才是主犯，我是被他逼……” 那十没心情和他啰嗦，一脚也将他踢昏。 他蹲下来，笑眯眯地看着箱子里的女人。 女人松了一口气，看着那十，心里着实有些感激，但随即就又愤怒起来：不对，我为什么要感激他？ 不正是他把老娘害到这步田地的吗？ 瞬间，她眼里又燃起怒火与杀意。 “是不是好可怕？”那十认真地问她。 她只能瞪那十。 “我把毛巾拿出来，你要是乱叫，我转身就走。”那十说。“听明白了？” 女人气愤难平，但最终也只能老实地点头。 那十将毛巾拔了出来，女人喘息着，恶狠狠地说：“我早晚把你大卸八块！” 那十思索：“你倒是提醒了我。” 说着向里屋走去。 “你干什么？”女人高声问。 “找刀。”那十回答，“一会儿好将你大卸八块。” “你敢！？”女人声音颤抖。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那十摇头晃脑说了句古语，然后拎着把菜刀蹲在箱子旁边，说：“那你是不是得说点好听的让我听？” “我们先前其实根本不认识。”女人认真地说，“所以我们没有私仇。只是因为你劫走了我们要的人，所以我才不得不对你出手。我抢人，你杀我，我们都是不得已，是这个道理吧？” “不是这个道理。”那十摇头。“我救人是做好事，你们来杀我是做坏事。不得已的只是我，作为追杀者，你们没什么不得已。因为你们可以选择不追杀我。” 什么歪理！ 女人恨恨咬牙，但还是和颜悦色，说：“年轻人，我不知道你背后有什么势力在撑腰，但你要明白，不管什么样的势力，在面对西山堡都要仔细琢磨琢磨。” “这么牛？”那十问。 “当然。”女人说，“领主大人并非是帝国册封的领主，但却能雄霸大西山，连帝国也不敢过问，你说我们的势力有多强大？” “不敢？”那十笑，“我看只是没心思，又或者是某些官员收了好处而已。自夸这种伎俩，我也会。” “我是为你好。”女人劝。 “跟我说说你们西山堡吧。”那十一边检查着菜刀的锋刃一边说。 女人一阵毛骨悚然，急忙说：“我跟你说，你可别杀我，我在西山堡的地位很高的。” “多高？” “山那么高。” “又吹。” “真不是吹。西山堡一共有十位三阶改造人，号称‘十将’，我就是十将之一。被你杀死的那个也是。” “十将之上呢？就是你们的领主？他是几阶？” “十将之上，还有两位大帅，都是四阶改造人。至于领主……我们只知道他很厉害，到底是几阶，却不知道。” “再详细说说。” 西山堡占据二十公里的大西山，建立了城镇堡垒，有领民五万余众，战士六千多人，除了种种冷兵器外，还有八百杆火枪，十门火炮。其借着山脉之险，易守难攻之势，雄踞一方，自立一领，凶威滔天。 女人名叫天秋，被那十杀死的那人名叫马九。 芝芝的全名叫东方林芝，是东方家族的后人。这个神秘的家族，据传祖上出过好几代魔导师，后来不知怎么突然中落，仿佛是被祖先们耗尽了天才，再不能感应到天地间的魔力，所以沉沦。 芝芝一开始并没有显露魔法天才，直到五岁时她父亲病故，她在夜里哭醒，就突然化身为恐怖的魔王，摧毁了半个东方庄园。 自那以后，芝芝只要在夜里醒来，见到大自然创造的黑暗，就会变成黑暗的魔法师，摧毁身边的一切。 至于西山堡劫持芝芝，出于什么目的，天秋就说不清楚了。 也许是想将她培养成可怕的魔导师，使西山堡的实力更强，也许是受命于其他人，皆未可知。 东方家族是个没落的家族，也只剩下了芝芝的母亲和叔叔，都被马九和他的部下杀了个干净。 小女孩已经无家可归。 “追杀我的只有你？”那十问。 “还有申妙。”天秋说，“他也是十将之一，爱穿白衬衫。你要小心，他这人做事很谨慎。” “怎么这么好心，会来提醒我？” “我失败了，他凭什么成功？”天秋说。 “人性啊人性。”那十摇头叹息。 他拿过毛巾，天秋大惊：“你还要干什么？我什么都说了，你还不放了我吗？” “我为什么要放了你？”那十一脸不解，然后堵住了她的嘴。 “你是我的俘虏，更是强大的敌人。”那十说，“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能轻易放了你。” “不过怎么处置你，也是个问题。”那十拎着菜刀皱眉思索。 天秋盯着那十手里不住摇来晃去的菜刀，打着哆嗦。 提着箱子回到旅馆时，芝芝早在肖婷的房间里睡着了。那十在床边小声地对肖婷和那九说明了西山堡与芝芝的底细，听得两人一阵害怕。 “我们好像是惹了个大麻烦。”那九嘀咕。 “现在怎么办呢？”肖婷完全没有主意。 “怕什么？”那十笑，“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天一观的准道士。西山堡和天一观，哪个更厉害？就算是西山堡厉害些，别忘了天一观的背后还有整个道门！” “也对。”那九没心没肺地笑，“我哥现在可是有势力的人！” “但是……这势力到底能不能依靠，还不清楚。”肖婷忍不住说。 “你又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天秋？”她问。 “带到红山城去。”那十说。 “啥？”两个少女都吓了一跳。 “交给宪兵当然不能让人放心，杀了也不大好，放了更不成。”那十说，“那就先带着吧。” “就装在箱子里提来提去？”肖婷问。 “应该给她买套轻便义肢。”那十琢磨着，“咱们出门在外，身边也应该有个女仆下人什么的。” “这个好！”那九眼睛放光。“我就缺个晚上给我捶腿的！” 肖婷只觉得这想法太疯狂了。 第74章 埋伏 小镇中并没有买卖改造人肢体的地方，第二天一早几人开车离开，快到中午时到了一个城市，在城市里，那十与商人一番讨价还价，买了一套义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天秋换上。 可怜的西山堡女将恨恨瞪着那十，却不敢自己动手拔出嘴里的毛巾。 “感觉如何？”那十问。 天秋只是瞪她。 “问你话，你倒说啊。”那十皱眉。 天秋恨恨抬手，指着自己的嘴。 “哦，还塞着呢。”那十一笑，“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拔出来吗？你是不是傻？” “是不是傻？”芝芝开心地帮腔。 天秋满眼怒火，颤手拔下了毛巾，喘息半天。 “感觉如何？”那十问。 “你说呢？”天秋反问。 “是我在问你。”那十皱眉。 “能好得了吗？”天秋大叫，“这都是什么破烂货？里面的魔法阵不知是什么蹩脚家伙刻制的，根本没办法让我的神经与感官跟它完美相融！你看我这手抖的，像八十岁老太太似的！还有这材质，我都不敢用力，生怕它们会直接折断！” “枉我一番心血。”那十叹息。 “白瞎了我那么多钱！”那九叹息。 “拆了吧。”那十说。 “我同意！”那九急忙点头，“现在退货估计能把钱都要回来。” 两兄妹一起盯住天秋。 “我就是说着玩的。”天秋打了个冷战，急忙挤出笑容。“这套义肢真是不错，你看，我还能用它跳舞呢……” 说着转了个圈，那铁栅栏拼成一般的双腿一阵扭动，差点没让她摔个四脚朝天。 “不错不错。”那十和那九开心拍手。 天秋恨意如天高，却只能眯眼假笑。 车向前行，离红山城越来越近，算起来，也只有两天的路程了。 天秋不断望向窗外，似乎有所期待。 但也似乎是在警戒。 晚上前进入了一座城市住下，睡到半夜时，天秋小心地起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推门出屋，来到旅馆的后院。 汽车就停在后院里，她的那些胳膊腿就在车里面，只要换上，她就又是她，堂堂西山堡十将之一。 车门锁着，她并不擅长开锁，想了想后一狠心，举拳打算砸。 “你身上有多少钱？”那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天秋一个哆嗦。 “什……什么意思？”天秋颤抖回头，见那十就站在身后黑暗中。 “砸坏了得赔。”那十指着车子说。 “不是……”天秋急忙摇头，笑着说：“我是看到有只甲虫爬了上来……” “哦。”那十点头，一脸感激：“大半夜的你还来检查车子，是怕咱们的东西被偷吧？你真有心。” “应该的。”天秋笑容灿烂，挥手跟那十告别。 恨恨回到屋里，用牙齿叼住被子，好一阵发狠。 第二天出发，天秋依然警惕地张望四周，在车里忍不住提醒那十：“你要小心，申妙一直没有出现，说明他在谨慎地酝酿大计划。” “依你看，他会怎么做？”那十问。 天秋沉默，然后摇头：“这家伙的行事风格……不好说。” 正说着，车子突然颠了一下，那九皱眉，停下车子，下车检查。 “四个轮胎都破了！”她惊呼。 “是申妙！”天秋低声说，“他出手了！” “上车。”那十朝那九招手，“拿好枪。” 肖婷二话不说，掏出了防身手枪，那九上了车，从储物盒里掏出了左轮手枪。 那十冲天秋一笑：“不好意思。” 天秋一怔，接着就见那十伸过手来，直接卸掉了她一只胳膊。 “不用这样吧？”她急了，想要抵抗，却没有力量。 “我可以帮你的！” 那十不理，直接将她的四肢都卸了下来。天秋再度变成个人棍，满心愤恨。 “你至少把我藏起来吧。”她哀求着。“被申妙看到，我今后还怎么活？” 那十扯过一件旧衣服，直接把她盖住。 “好像一只大虫子。”芝芝说。 那十下了车，关好车门，环顾四周，说：“既然设了陷阱，肯定是有伏兵。出来吧。” 林里走出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站在大道与树林中间，打量那十，缓缓点头。 此时的那十，手上戴着一对黑皮手套，让人看不出他是不是改造人。 这手套是他抓住天秋后买来的，为的是不让天秋发现自己不是改造人。 一具血肉之躯，却拥有改造人一样的力量，那十明白，自己的价值其实并不比车里的芝芝低。 “你是申妙？”那十问。 对方点头，问：“是天秋将我的名字告诉了你？” “还能是谁。”那十笑。 天秋在车里躲在衣服下，恨得直咬牙。 “她现在在哪里？”申妙问。 “在车里。”那十说，“她怕被你看到自己的狼狈相，所以躲了起来不敢见你。” 申妙笑。 天秋恨得咬牙切齿，双眼发红。 “女人大多爱面子。”申妙说。 “男人其实也一样。”那十说，“不然你恐怕早就出手了。” “我需要知道你背后是否有什么势力，又是否有人在暗中埋伏着，等我们贸然出手，然后反过来狩猎我们。”申妙说，“然后我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只你一个人？”那十问。 “当然不。”申妙摇头，“我的手下就在林子里，一共有四杆火枪在瞄着你和车子。” “那我们岂不是很不妙？”那十一脸担忧。 “我们做笔交易吧。”申妙说，“把东方林芝交给我，你可以带天秋走。之前发生的一切，既往不咎。” “天秋？”那十一怔。 申妙点头：“她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虽然总是画那种难看的浓妆。她会是一个很好的玩物，也会是一个极有价值的奴隶。想要如何使用，全凭你喜欢。” “她是你的同伴吧？”那十问。 申妙点头：“所谓的同伴，其实只是对手的另一种叫法。” “同行是冤家！”那十点头。 “带走她，算是你帮了我一个忙；将东方林芝交给我，更是帮了我一个大忙。”申妙说，“所以我不但不会追究你杀了西山堡部下的责任，还会感激你。” “和西山堡十将之一有了交情，的确是件好事。”那十想了想后认真地说。 “你是聪明人。”申妙说，“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芝芝。”那十回头，问车里的小女孩：“这个人想要带走你。你想不想跟他走？” 芝芝惶恐摇头：“芝芝只跟着英雄哥哥！” 然后眼泪汪汪地问：“英雄哥哥，你是不喜欢芝芝，要把芝芝送人吗？” “不是。别怕。”那十轻声安慰，然后转头冲申妙叹息：“你也看到了，她不愿意离开我。我不是狠心的人，所以……” 他突然动了起来，直向着申妙冲去。 申妙似是早有准备，竟然先于那十出手，一脚横扫。 那十听到了烧开水的声音，意识到他的蒸汽炉装在右腿中。 他没敢硬接，也不敢胡乱躲闪，因为林中还埋伏着几杆火枪，他必须将申妙的身体当成自己的掩护。 他急忙快速后退。 这一脚带着呼啸之声，从他鼻尖处扫过，凛冽的风刮痛了他的脸。 申妙的腿凝在空中，并不收回，以腿为剑，指向那十。 “战斗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说，“我既然会出手，就说明我有把握。我知道你有伤。” “你说对了。”那十点头。 然后前冲。 申妙的左腿如同插在地上的标枪一样稳，右腿带动着道道疾风，快速地向着那十踢来。他的腿法绝妙，腿练得如同手臂一样灵活，极难对付。 他将汽力隐藏于普通的攻击之中，需要时，便或用来牵制，或用来击破，或用来威胁，虚实结合，令那十头疼。 好在那十有与老酒鬼交手的丰富经验，见过支天高山之后再见普通山丘，终不觉得如何。 他用手掌抵挡对手的腿，试图控制住这条腿，又或绕过它，但却没能成功。 申妙脸上笑容淡定，一边出腿，一边好整以暇地跟那十对话：“如果你能有几位厉害的帮手，也许还可以逃得掉。但可惜，你没有，我却有。” 那十面色十分难看，久攻不下，似乎让他有些不耐烦。 申妙身子一沉，换成以右足支撑，左腿猛地横扫而出。 那十一跃而起，落地后一脚横扫，踢向申妙的头部。 申妙直接顺势躺倒，右腿带着烧开水的声音弹起，那十慌忙收足用腿抵挡，被踢得站立不稳。 申妙身子借双腿一旋之力而起，抬足向着那十踢去，那十狼狈地翻滚躲开。 他的腿似乎出了问题，无法再保持灵活。 申妙露出会心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那一脚已经建功。 他步步紧逼，追着那十不断起脚，那十一次次爬起，又一次次被踢倒。 “所谓高手，也不过如此。”申妙冷笑着突然一个空翻而起，右腿如大斧般向着被一棵大树挡住去路的那十砸去。 一刹那，那十眼放精光。 精光中有狡黠之色。 他突然以一直不曾显露过的速度向旁掠去，申妙这全力一踢，便击在了大树上。 坚实的铁足，巨大的汽力，使这一踢真有巨斧之威，直接一脚深深砸进了树干里。 “上当了吧？”那十冷笑，向前冲来。 申妙面色大变，猛地发动汽力。 巨响声中，他的右腿剧烈震动，将大树直接震断。 但不及他拔出腿，那十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 第75章 内力汹涌 申妙的反应极快，抬臂抵挡，时机正对。 但没想到，那十这一拳却是虚招。 他一抬臂，肋侧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身子不由自主地弯了过来。 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 那十的拳头如雨而落，将申妙彻底砸倒在地。申妙奋力抵挡，但却挡不住这乱拳。 枪声响起，那十几乎在同时错了错身，那发铅弹就打在了空处。 又一声枪响，那十依然几乎与枪声齐动，又闪开了一发铅弹。 “这家伙……”林内暗藏的枪手一脸惊愕，不敢相信那十竟然躲得开子弹。 他当然躲不开子弹，但他却能对危险生出微弱的感应。靠这感应，他就可以在瞬间作出反应，避开危险。 但这也是因为对方使用的是老旧的火枪，如果换成肖婷或那九手中的手枪，他肯定会被射中。 这短暂的停顿，给了申妙机会，他猛地一跃而起，但不及站稳，又被那十一脚踢倒。 拳头再次如雨而落。 “等等，等等！”申妙大叫。 那十不应声，只是不断出拳。 烧开水的声音响起，那十急忙躲开，只见申妙一脚高踢，直及头部，若不是那十躲开，一定会被砸倒在申妙怀中。 他刚要前冲，突然感觉到危险，急忙再退。 一发铅弹呼啸而过，接着，申妙扬起的腿又重重砸下。 如果那十这时冲上前，不被铅弹射中，也会被申妙的腿击中。 他旋身反踢，一脚踢在申妙肩头，申妙的身子旋转着滚入林中。那十疾步冲入，拳脚相加。 有树林阻挡掩护，他再不必担心对方的冷枪，下手用尽全力，申妙根本没办法抵挡。 车里，那九拉着肖婷下了车，让芝芝在车中趴下，自己和肖婷以车为掩体，举枪对准打冷枪的树林。 “他们再敢放枪，我就给他们好看！”肖婷咬牙切齿。 另一边林中，申妙已经奄奄一息。 “听说你办事向来谨慎？”那十踩着他的胸膛问。 “这次……没有办法……”申妙说，“再向前，就进入红山城的势力范围了……我们……就再没有机会了……” “遇上我，算你们倒霉。”那十冷笑着一膝跪在他颈部。 咔嚓脆响中，申妙的眼睛流露出一丝绝望，慢慢地失去了光彩。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 申妙的想法，是让部下在林中对那十造成威胁，使那十不敢全力出手，时刻想着躲避枪弹，因此在束手束脚中能被申妙轻易拿下。 但他并不知道，那十与他们这些改造人的不同之处，并非只在于钢铁和血肉之别。 还有那一丝玄妙的感应。 对危险的感应，使那十可以及时避开火枪的偷袭，所以他的伏兵对那十就失去了意义。 如果他一开始就让自己的部下包围那十，配合自己围攻，恐怕本就有伤在身的那十，早就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与他易位而处了。 “谨慎？”那十看着他，摇了摇头：“过度的谨慎只是怯懦。我和天秋打过后，你如果立刻追上来，我甚至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是你的谨慎害了你。” 他小心地猫着腰，在林中快速移动，绕了个大圈子来到对面的林中，从申妙部下的背后发起偷袭，没用多久，就将十几人都干掉。 松了口气后，他从林中走出，突然心生警觉，急忙向旁一闪。 砰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一株小树的树干上，小树应声而断。 “你是我祖宗！”那十躲在大树后暴叫。 “哥？”那九举着枪，一脸惊诧，“你怎么从这边跑出来了？” 那十阴着脸走了出来，问：“是不是你开的枪？” “走……走火了而已。”那九急忙将枪往身后藏。 “我也差点开枪。”肖婷替那九辩解，“主要是太紧张了，加上没想到你会从这边出来。” “好了。”那十摆手，“咱们快走吧。” “这可怎么走？”那九看着四个瘪瘪的轮子，一脸忧愁。 “林子后面有他们的车。”那十说，“可以把他们的轮子卸了装上吧？” “开他们的车不就好了？”肖婷说。 “就怕西山堡的人能认出车子来，再惹麻烦。”那十说。 他进车里，拉开衣服，发现里面的天秋已经被捂了一身一脸的汗，画的浓妆全顺汗水淌下，好一个女鬼。 天秋看着他，有些惊愕，试探着问：“都解决了？” “嗯。”那十应了一声。 天秋一阵毛骨悚然。 西山堡十将，有三位已经折在这少年手中。而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少年只身一人，身边没有任何势力或个人相助。 这是什么样的少年？ “你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天秋忍不住问。 “道门。”那十沉默了一会儿后，沉声说道。 此时的少年，一脸沧桑深沉，看得天秋心神皆震，打了个哆嗦。 难道他是道门的大人物？ 她开始胡思乱想。 那十见自己的故作深沉起了效果，心里暗爽，然后胡乱地拿起那套义肢给天秋装上。 “谢谢。”天秋心不由己地说。 “少说没用的。下车，帮忙。”那十挥手。 那十留在车里护着芝芝，两个提着枪的少女押着天秋来到林子里，把拆卸车轮的苦活交给了这位西山堡女将。 天秋在心里诅咒她们全去死，但在枪口之下，活儿却干得无比卖力。 那十坐在后座上，脸色有些发白。 “英雄哥哥，你怎么了？”芝芝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那十摇头，“只是先前就受了伤，方才又挨了不少下，加上用力过度……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运转内力，慢慢疗伤。 芝芝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里极是难过，情不自禁地搂住他一条胳膊，轻声唱起歌。 那是一首哄孩子入睡的催眠曲，曲调悠扬缓慢。里面有一些词，芝芝并不理解，所以唱错，但听起来却别有味道。 “真好听。”那十夸她。 双亲亡故时，他十二岁，那九十一岁，不比芝芝大几岁。 那时，那九晚上时常会这样搂着他的胳膊，否则无法入眠。 那十心里有些感触，情不自禁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小女孩的头。 就在这时，奇妙的事发生了。 某种力量在他的手与芝芝的头之间涌动，如同一道海浪、一道波动。 那十吓了一跳，急忙收手。 那波动还在，不在芝芝头上，却在他手中。他感觉到那波动渗入自己的身体，进入自己的经脉之中，那条经脉立时变得活跃，其中流淌的内力变得澎湃汹涌。 这是…… 他一时愕然，然后慢慢用手再次触摸芝芝的头。 那种波动再度生成，传入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的内力仿佛在瞬间强大了几倍，那些明伤暗伤在内力的滋养之下，疯狂地快速痊愈。 这小丫头！ 他看着芝芝，心中一阵狂跳。 是芝芝的魔法力量在不知不觉中发挥了力量，还是自己的内力与她的魔力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进而生出了奇迹？ 那十无法解释。 他害怕这只是偶然，所以急忙集中精神，全力运转内力。那汹涌的力量在他的经脉中游走，快速修复着他身体上所有的损伤。 痛处不再痛，慢慢愈合，他隐约感受到一种沉浸在母亲怀抱中的温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露出微笑。 “哥你笑得这么暧昧是在干嘛？” 那九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那十的享受，那十急忙睁眼坐直，见那九一脸愕然地站在窗外看着他。 芝芝搂着他的胳膊，他的手摸着芝芝的头，然后露出那种沉醉般的笑容…… 这景象确实容易引人联想。 那十脸色一红，急忙抬起手，狠狠瞪那九：“胡想什么？我正在借芝芝的力量疗伤！” “借小老鼠的力量？”那九一脸惊喜，“小老鼠的力量可以随便用了？那可太好了，咱们再不用怕什么西山堡的追兵了。” “不是。”那十摇头，“只是我和她有所接触，并在同时运转内力时，这种力量才会出现。” 芝芝抬头看着他和那九，对他们的对话一脸不解，但她见到那十的脸色恢复了红润，就开心起来，问：“英雄哥哥，你没事了？” “多亏芝芝的歌。”那十爱怜地拍拍她的小手，“哥哥已经没事了。” 芝芝开心无比：“我唱歌好听吧？” “好听。”那十笑。 那九皱眉，似乎有些嫉妒。 “那是我哥……”她低声嘀咕着。 这时肖婷提着枪，押着天秋走了过来。 天秋一边肩膀扛着一只轮胎，脸上淌着汗，跟那十解释：“不是我不尽力，实在是这套胳膊腿太废物了……” “不用啰嗦。”那十摆手，“快换。” 堂堂西山堡女将翻了个白眼，低头忙着换车轮。 忙了半天，天秋累了个半死，这才换好车轮。那九检查了一番，夸了她两句，天秋心里隐约得意，但随即心中大怒：混账东西，老娘用得着你夸？ 车子扬长而去，留下林中的一地尸体。 “还有没有别的人来追杀我？”那十在车中问天秋。 天秋想了想后说：“来接应马九的是我们两队人，我们一直未归，恐怕领主已经生疑，也许已经派了人出来。但他们想顺着线索找到你，恐怕还得一阵子。” “麻烦。”那十揉着额头说。 “哥，不如找个时间，把西山堡平了吧。”那九说。 大言不惭！ 无知者无畏！ 那十和天秋同时瞪着少女的后脑勺在心里骂。 第76章 道观门前 东临领的主城红山城，城如其名。 远远望去，高楼林立，建筑风格虽异，但色调却极统一，颜色皆是暗红色，仿佛一座座赤色山峰。 “好有趣。”那九一边开车一边说，“是不是领主喜欢暗红色，故意弄成这样？” “只是锈迹罢了。”肖婷说。 “锈？”那九不解。 “这座城的历史很悠久，是一座古城。”肖婷说，“当时附近有一座大铁矿，金属资源丰富，所以建筑上多有金属物装饰，甚至直接以金属为壳。但年头一多，没人保养，金属就锈蚀成了这种颜色。” 那十听着这城的历史，看着那占地极广仿佛无边的城，若有所思。 他本以为一领之主城，必然繁华无比，如同黑岩区一般干净、漂亮、优雅，但没想到，它却不过是一座铁锈之城。 他望向远方，见到了几座与城市颜色相同的山。 “那是矿山？”他问肖婷。 “不清楚。”肖婷摇头。 那十远远望着，突然生出一种想法——那或许是金属垃圾堆成的山。 主城也会像荒芜城一样吗？ 他情不自禁地回忆着一路经过的城市。 没有不同。 城市或大或小，建筑或高或低，有的只是表面的区别。 进入城中，他发现每座城都与荒芜城一样，有林立的烟囱，呛人的毒气，遮天的烟雾，如山的垃圾。 有干净而治安良好的富人区，也有到处是老鼠的贫民区。 介于贫富之间的中产阶级，鄙视着穷人，惧怕着富人，当面对穷人疾言厉色，背后对富人说三道四。 主城也是如此吗？ 车子离城越来越近，那十能看到的细节也越来越多。 他看到了烟囱，看到了浓烟，看到了城市上空那阴沉的云层并非自然形成的雨云，而是工厂排到空中的烟与毒气。 主路入口有关卡，背着枪的士兵守在那里，玻璃屋中有改造人在坐着喝茶。 自外来的车与人，准备离城的车与人，无不在关卡处排队接受检查。 好不容易排到他们，士兵示意那九摇下车窗，打量车里的几个人，看到只有那十一个男人，剩下四个都是女人，而且都长得很漂亮后，士兵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从哪里来？”他沉声问。 “荒芜城。”肖婷答。 “那是很远的地方。”士兵说。 “是不近。所以走了好些天。”肖婷笑笑。 士兵扫了后座的那十一眼，然后注意到天秋是一个改造人。 怎么使用这样的四肢？ 士兵打量天秋，有些惊讶。 “看什么看？”天秋一阵发狠。 “怎么跟长官说话呢？”那十瞪她。 天秋立刻低下头不敢出声。 “训练得不错嘛。”士兵说。 “女奴。”那十冲士兵笑。 天秋满心愤怒，又化成悲凉。 在这种地方，就算她重得巨力，也不敢公开跟那十对抗，否则被这些军人发现自己是西山堡的人，绝没好果子吃。 “来这里干嘛？”士兵问。 “去天一观。”那九有些不耐烦，故意高声回答。 “去天一观做什么？”士兵反而问得更多了。 “我哥要去天一观当道士！”那九愤怒地说，“是四大宫廷真人之一的无涯子的亲传弟子观复子亲自推荐的！你听明白了吗？” 士兵大为震惊，急忙立正敬礼：“对不起！” 天秋也吓了一大跳，悄悄偷看那十，满心震惊。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做人要低调？”那十摆出一副高姿态对那九说。“看把这位士兵哥哥吓的。” “他问来问去，耽误时间啊！”那九抱怨，“咱们本来就来晚了。” “请等一下！”士兵敬了个礼，急忙向玻璃屋跑去，没多久，就来了两个改造人。 “请问阁下是要去天一观修道？”一个改造人恭敬地问。 那十从怀里取出那封推荐信，递了过去。 改造人捧着信，没敢打开看，只是检查了信上的火漆封印，确认了漆上的印章后，毕恭毕敬地说：“大人不用着急，我这就让军车为您开道。” 说着，大声呼喝，指挥士兵们清理前路，让两辆军方的蒸汽机车开了过来，在车前开道。 “祝大人大道通畅！”改造人敬礼相送。 “这封信好有威力啊！”那九一脸惊诧地感叹。“早知道就早些拿出来，估计一路上住店都可以不给钱吧？赔了赔了！” 少女一脸懊恼，开车向前。 那十也没想到这封信这么有威力。 由此可见，道门势力在帝国中有多强大。 细想，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改造术中最重要的自然是科学之力，但如果没有道术或魔法的辅助，仅凭科学也无法完成这神奇的奇迹。 再想一想老酒鬼和那些人的大战，想一想芝芝发挥出的力量，道士和魔法师的实力便可见一斑，不受人尊敬才是有问题。 两辆军车在前引路，那九开车在后面相随，穿过一个个城区之后，到达了一座城中小城前。 此城建筑风格与众不同，飞檐斗拱，檐上有兽，高耸的大门之上，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图案，几个人远远望着，隐约见到那太极图似在缓慢地运转，不由称奇。 军车停下，有军官下了车，过来打招呼：“天一观到了，大人，我们不能随便进入，就先告退了。” 那十点头，示意那九开车向前。 在大门前，车子停下，那九按响喇叭，惊醒了城门旁的门房中的守门道士。 那是一个中年道士，穿着一身青色道袍，揉着眼睛站起来，出屋皱眉打量汽车，走过来问：“干什么的？” “入观，修道。”那九在车里大声说。 道士打量车中，眼睛微微放亮。 前排两个少女，一个比一个漂亮，正青春年少，更有一分动人的风采。 后座上一个成熟女人，身材苗条纤细，透出一种成熟女性的性感。 还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长得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真是可爱至极。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那十。 都是这小子带来的？ 好家伙！ 开车的是美女，身边伺候着的还是美女，然后竟然还带了一个未成年的…… 这些有钱人！ 道士心中恨恨，走到车子旁边，望着车中的那十，用力敲窗。 那十将车窗摇下，冲他礼貌一笑：“道长好。” “乱叫什么？”道士皱眉，“是你要入观修道？” “是。”那十点头。 道士一笑，伸出手。 “什么意思？”那十问。 “一点规矩都不懂！”道士生气地说，“你以为天一观是什么地方？没有道爷一句话，凭你是什么贵族子弟，富贵财主，想进门？没门儿！” “要钱？”那十笑了，“没有。” 道士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问：“年轻人，是观的哪位道长收的你？” “没有。”那十摇头，“你们观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混账！”道士动怒，“你这是跑到天一观门前来闹事吗？” “说什么呢？”那九厉声说，“我们可是观复子推荐来的！要不是他推荐，你们天一观让我们来我们还不来呢！” “谁？”道士吓了一跳。 “观复子。”肖婷说，“你不会不知道他是谁吧？” “怎……怎么能不知道？”道士一脸惊慌，露出笑脸，冲那十躬身点头：“少爷这么年轻，就得观复子大人的器重，前途不可限量……” 那十摆手：“开门吧。” “且慢。”道士笑着伸出手，“您空口这么一说不成啊，有没有大人的推荐信，或是别的凭证？” “当然有……”那十往怀里掏，却一怔。 他这才想起，推荐信交给了守门的改造人，对方忘了还，自己也忘了要。 当时光顾着看那家伙指挥士兵清路，唤军车过来开道，只觉得得意，却忘了这要命的重要东西。 “怎么？”道士见他掏不出东西来，脸色又一变。 “没有推荐信？”他冷冷地问。 “是忘在城门那边了。”那十说，“你先开门让我们进去，回头我们抽空去取……” “打得好主意！”道士厉喝一声，“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贵族少年，却原来是一个小骗子！你以为道爷这么好骗吗？” “谁是小骗子！？”那九大怒。 道士冷笑：“快滚吧！这里是东临领道门总观，堂堂天一观，可不是你们这些有几个小钱的纨绔子弟可以胡闹的地方！告诉你们，别说你们，就算你们家里的大人来了，在这里也要低着头收着气！” “别跟他一般见识。”肖婷劝那九，“咱们开回去取回来就好。” 正在这时，大门打开，一辆车开了出来，道士急忙上前行礼。 车中是几个年轻人，都是道士打扮。 后座一个面色冰冷的年轻人问：“怎么回事？” “有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到这里来胡闹，小的正要打发他们滚蛋。”道士笑着答。 “好大胆子。”冷面道士说，“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里可是道门！” “是是是。”道士急忙点头。 “师兄，应该给他们一点教训。”后座上另一个年轻道士说。 “应该。”冷面道士点头。“不然这些纨绔子弟个个都敢来生事，道门尊严何在？” 后座上那个道士点头，示意前排两人：“你们去，教训教训他们。” “是，师兄。” 两人下了车，大步向着那十这边而来。 “好英俊的道士。”那九打量两人，眼睛放光。 这两个道士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如美玉，皮肤光滑，剑眉星目，确实很是英俊。 “小白脸而已。”那十在后座哼了一声。 “就是。”天秋急忙拍马屁，“哪里有咱们那少爷好？不过是金玉其外，花样枕头而已。” 那十对这记马屁很是受用，微微点头。 那九却哪里听得进去，望着两个英俊道士，眼里星光乱射，探出头甜甜一笑：“两位哥哥好！” 两个道士见车里探出一个漂亮少女的面孔，都眼前一亮。 再细打量车内，前排还有一个美少女不说，后座还有一个散发着滚滚魅力的女人，不论哪个，都让他们情不自禁地怦然心动。 等等，还有一个洋娃娃般可爱又漂亮的小女孩！ 可是…… 那个小子是谁？ 他凭什么有这么多美女环绕？ 两个道士盯着后座上的那十，目光不善。 第77章 谁在胡闹 道士礼貌地冲少女们笑着。 但走到车侧，却对那十板起了脸。 “下车。”一个道士冷冷地说。 “有事？”那十问。 “让你下车。”道士提高了声音。 “可以。”那十一笑，下了车，站在道士们面前，再问：“有事？”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个道士问。 “知道。天一观。” “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这里不是任你这种人胡闹的地方。” “我这种人？”那十一脸疑惑，“我这种人是哪种人？” 道士冷笑：“你是不是以为，道门是清修之地，所以在这里修道的都是普通人？” “愚蠢。”另一个道士说，“能进入道门的，非富即贵。” 他瞥了一眼那十的车子，嘲笑道：“白星53型，一百来万的小玩具，开着这种车子也敢到天一观门前嚣张？” 那九听得一吐舌头，小声和肖婷交流：“一百来万，是小玩具？” “可问题是，我并没有嚣张啊。”那十一脸的委屈。 见他一副怂样，两个道士不免得意起来，一个厉声说：“没有胆子和本事，就不要胡乱惹事！” 另一个说：“欺负你这种人，会坏了我们的名声。这样吧，你到观门前磕三个头，我们放你走。” “为什么要磕头呢？”那十一脸不解。 “表示对道门的尊重。”一个道士说。 那十恍然：“原来如此。不过有个问题。” 他一脸苦恼的样子。 一个道士皱眉：“什么问题？” “我没磕过头。”那十真诚地说，“只怕到时磕错了，反而有辱道门尊严。不如这样，两位给我示范一下？我学学。” 两个道士一时大怒，一个一边厉声说：“给你脸你不要，找打！”一边挥手一个耳光抽来。 “好可怕呀！”那十惊呼一声，蹲下身去，道士的巴掌一下挥了个空。 那十抬手一拳，打在道士小腹下方，疼得道士额头冒着冷汗弯腰蹲在了地上。 另一个道士大怒：“你还敢还手？” 抬脚欲踢，但没等踢，那十也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之下，疼得他也弯腰蹲下，站不起来。 车里，芝芝一脸惊讶，扒着车窗往下看，疑惑地问：“他们为什么要蹲下来呀？” “小孩子别问太多。”那九一本正经地教育她。 然后冲肖婷笑：“男人还真是有趣。你说他们长那种脆弱的东西干啥呀？一碰就受不了……” 肖婷咧了咧嘴，不知怎么接她的话。 那十蹲地在上，笑呵呵地看着两人，说：“两位，我来这里真不是闹事的。我是被人推荐过来入观修道的。” “竟然敢……打我们……还……还说不是闹事？”一个道士冒着冷汗质问。 “你有种……”另一个捂着下身哆嗦着，“不过你死定了……” 对面车上，冷面道士和另一个道士下了车。 看门的中年道士见那两个道士吃了亏，立时大呼小叫：“反了他了，竟然敢打咱们天一观的人？两位，要不要小的叫宪兵来？” “混账！”道士斥责，“道门的事还要他们来管，道门颜面何在？” 冷面道士大步向前，那十蹲在地上，抬头看他。 冷面道士到了近前，先扫了那两个道士一眼，骂道：“废物！丢脸！” 两个道士咧着嘴，揉着蛋，挣扎着站了起来，一头冷汗地闪到一边。 那十依然蹲在地上，抬头仰望冷面道士，情不自禁地赞叹：“一表人才啊……” 冷面道士冷哼一声：“你胆子不小。” “没有没有。”那十站了起来，刚要说话，冷面道士已指着地面，冷冷开口：“跪下。” “啊？”那十假装没听清，疑惑地瞪着对方。 “跪下。”冷面道士说。 “让你跪下！”他的师弟也赶了过来，站在一旁，狐假虎威。 “为什么呢？”那十一脸疑惑地问。 “向他们两人道歉。”冷面道士指着那两个揉蛋道士说。“如果他们原谅，我可以放你走。” “可是如果他们不原谅呢？”那十小心地问。 “不原谅！”一个揉蛋道士咬牙切齿地说。 “你看？”那十一脸无奈。“多亏事先问了问，不然到时就白跪了。” “是的呢。”芝芝忍不住在车里接话。 “七八岁孩子都明白这道理。”那十嘿嘿一笑，“您看，我当然更明白了。” 冷面道士面色越发阴沉，冷笑着：“你果然是来闹事的！” 突然间，他抬脚就踢，其速度极快，如同疾风一般，那脚瞬间撩起，向着那十双腿之间而来。 如果被他踢实，只怕那十不死也得变成某一类残废，今生彻底告别男欢女爱。 那十没躲，依然用那种无奈的眼神看着对方，倒把车里的天秋吓了一跳。 冷面道士的脚穿过那十两腿，正要闪电般向上直取要害，却突然被夹住。他感觉自己的腿好像是被城门夹住了一般，纹丝不能动。 是那十将双膝一合，用膝盖夹住了对方的腿。 天秋在车里松了口气，随即心头大怒：呸！我替他担什么心，他被踢死不是正好？ 冷面道士也是改造人，钢铁之腿坚实无比，力大无穷，但在那十紧合的膝盖面前，却仿佛是一只无力的小鸡，被狼叼在嘴里，连挣扎的力量也没有。 那十一脸无奈，认真地摇头说：“我真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来修道的。” 冷面道士几次全力拔腿，但都拔不出来，一时大怒，举拳就打，那十身子一扭，双膝用力，立时将他甩了出去，摔在地上。 “师兄！”他师弟急忙冲上去将他扶起。 “反了你了！”守门道士大叫，“几位大人等着，我这就拉警报叫人来！” 冷面道士一时又羞又怒，一把将师弟推开，怒吼一声：“站住！” 守门道士吓得一个哆嗦，急忙停步。 冷面道士狠狠瞪了他一眼。 叫人来？ 叫人来看我出丑吗？ 他转头瞪着那十，冷笑不止：“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道爷我！” 说着，慢慢举起了拳头。 “哥，军队的车！”这时，那九指着远方欢呼起来。 只见一辆军车风驰电掣开了过来，停下后，车上跳下三个背枪的士兵和一个改造人军官。 守门道士大喜，急忙奔过去，叫道：“你们来得正好！快把这些狂徒帮我们拿下！” 冷面道士看着改造人军官，摇头说：“不劳你们费心，我们道门的事，自己能解决。” 改造人军官一脸惊愕，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那十冲他挥手一笑，问：“是来送信的？” “是。”改造人军官急忙点头，从口袋里小心地取出那封推荐信，双手递向那十，诚恳道歉：“抱歉，方才竟然忘了将信还给您。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有这些误会？” 他看了看另几个道士。 “没事没事。”那十摇头，“与你们无关。多谢诸位帮我把信送来。” 改造人军官急忙谦虚几句，向着那几个年轻道士敬了礼后，带人上车而去。 那十冲着冷面道士晃了晃手里的信：“宫廷真人无涯子亲传弟子观复子的推荐信，你要不要看？” “什么？”冷面道士一怔。 他抬手要拿，那十已经将信撤了回来：“只怕你不够级吧？” 他一把推开冷面道士，走到守门道士面前，守门道士见识了他的手段，有些害怕，惊叫：“你干什么？” 正在这时，门内有一个老道士带着一群道士走了出来，守门道士急忙叫：“道长，您来得正好！有狂徒在这里闹事啊！” 老道微微皱眉，走到近前，冷面道士急忙带着几个师弟过来见礼。 道门级别，自低向高依次是道士、道长、道尊、真人。守门道士称他道长，自然是观中中层人物。 那十先恭敬地行了个礼。 冷面道士抢着说：“师叔，这人在门前生事，无故殴打两位师弟，弟子正欲加惩治……” 老道看了看那两个揉蛋道士，冷哼一声，转看那十，问：“年轻人，你怎么敢在天一观门前生事？” 他身后一群道士，立时对那十怒目而视。 “不是生事。”那十一脸委屈，“道长，我是受观复子推荐来天一观修道的，是他们不讲理，见我有观复子大人的推荐信，心生嫉妒，要将我赶走，不许我进门。道长，我一个人哪里打得过他们这么多人？说我无故殴打他们，天大的冤枉啊！” “你！”冷面道士气得瞪眼，正要分辩，老道已惊讶问道：“你说谁是你的推荐人？” 他身后群道亦跟着一脸讶色。 “宫廷真人无涯子亲传弟子，观复子大人。”那十说。 接着，双手将推荐信捧着，递给了老道。 老道不敢私自打开，只是仔细检查了火漆上的印章，确定是宫廷道门之印后，急忙小心地将信交还给那十。 “确实是我道门之印。”他说，“老道不敢擅长拆看，请公子跟我进观，面见观主。” 他身后群道一时和颜悦色，微笑看着那十。 “是。”那十急忙点头。 “师叔……”冷面道士吃了一惊，想要说话，老道已狠狠瞪了他一眼：“闲极无聊，胡乱生事！等我告诉你师父，让他收拾你！” 身后群道亦狠狠瞪冷面道士。 “道长，车能开进去吗？”那十问。 老道一点头，看看车里，发现已经坐不下自己，便说：“让她们在后面跟着，不要开太快就是。” “您放心。”那十笑着鞠躬。 他与老道一先一后在前，那九急忙发动车子跟在后面，经过冷面道士几人身边时，故意冲他们扬了扬拳头。 芝芝也来了劲，拼命做鬼脸，车子开过去后，她还探出头去摇头晃脑地冲着那几人挤眼吐舌头不休。 气得冷面道士直打哆嗦。 第78章 初入道门 随着老道一路向前，那十装出一脸虔诚，偷偷打量四周。 道观不止一座楼，而是楼阁林立，园林湖泊四布其中，仿佛一座城中小城。 观内建筑皆是飞檐斗拱，随处可见神兽雕像，那十也不知这些都是什么兽，但觉得它们看起来都极是威武。 观内建筑布局似有一定规律，那十隐约觉得这里的天地之气和观外有所不同。 “小兄弟怎么称呼？”老道边走边问。 “那十。” “这名字有趣。是哪个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老道笑：“真是有趣。贫道孤云道人。” “哦。”那十应了一声。 “入道门后，皆要称道号。” “哦。” “你家在何地？” “荒芜城。” “很偏僻的地方啊。” “是。” “你家中与观复子大人有亲还是有旧？” “就是因为一些事，偶然遇上。他和无涯子大人都说我有道根，就让我来天一观了。”那十没敢撒谎，但也不至于跟他说实话。 孤云道人心中一动：“无涯子大人你也见过了？” “是个挺和蔼的老人家。”那十说。 “你这孩子，福泽不浅。”孤云道人笑。 “刚才那人叫什么？”那十问。 “他叫皓月，本名郭皓，是红山城里大户子弟。入了观就是同门，先前小小嫌隙只是误会，不可记仇，要相亲相爱，和睦相处。”孤云道人说。 他故意点出郭皓的背景，就是要让那十知难而退，那十听出来，于是点头：“我是偏远小地方的人，哪敢跟主城大户人家的子弟斗？实在是他来欺负我，我不能不想法自保。” “这事我会和他说。”孤云道人说，“他日后必不会为难你。” “多谢道长。”那十一脸感激，满脸忐忑。 当然都是装出来的。 穿过一个中有太极八卦的广场，孤云道人示意将车停在一边，然后带着那十进了广场前方的一座大楼中。 楼内道士相见，纷纷向孤云道人见礼。 两人直到顶楼，来到一扇双开大门前，孤云道人对门前桌后的道童说明来意，道童急忙入内，不一会儿将两人请了进去。 门内的房间极大，如同一座殿，其内，地面上由黑白石铺出太极图，房间上首有一座巨大的神龛，上供着一座白眉白须老人的神像。老人身着明黄道袍，其上也有太极八卦图形。 神龛前地上有三个蒲团，中央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道，亦是明黄道袍加身。 旁边立着一位五十多岁的道人，也是一身明黄道袍，背着手，皱着眉，打量着那十。 “观主。”孤云道人上前见礼。 蒲团上的老道微微点头，问：“这位便是观复子大人推荐的少年？” “是。”孤云道人点头，示意那十将推荐信奉上。 那五十多岁的道人过来，将信接过，递给观主。 观主在那火漆上轻轻一抚，火漆便自行熔化，观主打开后将信看了看，点了点头：“既然是观复子大人的推荐，便留下吧。孤云，他便交给你了。” “是。”孤云道人应声，让那十上前行了礼后，便要走。 “那个……”那十犹豫了一下，开口问：“观主大人，我把家里人也带过来了，您看……” “家里人？”那五十多岁的道人瞪眼，“这里是道观，又不是客栈，怎么还拖家带口的来了？你这是修道来了，还是找地方安居来了？” 那十急忙解释：“是我三个妹妹，还有一个女仆。我们是孤儿，父母早亡，我来修道，也不放心把她们留在荒芜城，所以……” 观主微微点头，说：“如此，便给他们安排个院子住吧。” “是。”孤云道人点头，悄悄示意那十，那十急忙鞠躬行礼：“多谢观主！” 两人退了出去，道童关好了门。 那五十多岁的道人皱眉，问观主：“师兄，这观复子是什么意思？突然间介绍这么个小子过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观主微微一笑：“还能是什么意思？不过是在天一观中安插眼线，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罢了。” “不会是想要染指咱们天一观吧？”道人问。 观主摇头：“凭这么一个略有几分道根的小子？” 道人谨慎地说：“你平时总跟我说，事无巨细，皆不可轻忽，防比不防要强。既然这小子有道根在身，还是防着点好。” “也好。”观主点头，“你便代我看着他吧。” “你放心。”道人点头。 那十随着孤云道人往楼下走，忍不住问：“观主身边的是谁？” “是观主的师弟。”孤云道人说，“观主道号青云子，其师弟道号青玉子。两人都是道尊，下次见了青玉子，称道尊便可。” 那十点头，问：“观主说将我交给您，是不是让我拜您为师？” 孤云道人点头：“正是这意思。” “那是不是得举行什么仪式？”那十问。 孤云道人一笑：“你才入门，不过算是道童，收道童哪有什么仪式。等你学有所成，被授予道号之后才算正式入门，才有仪式。若你不学无术，没有本事，那就只能去做看大门扫厕所之类的事了。” 那十好奇，忍不住问：“看观门的那个家伙，也是道童？” 孤云道人点头：“是。” 那十憋不住想乐。 一把年纪，却是个“童”子。 难怪有人说修道能长生不老。 原来是这么个不老。 孤云道人带他出了楼，来到车前，那十急忙让几人下了车。孤云道人对那九说：“观中弟子，多有车辆，观内车辆往来，自有规矩，之后会有人教你，你要记住，若是违了规矩，可要受罚。你是家属，不会被罚，但你哥哥就要倒霉了。” “知道了。”那九点头。 “知道了。”芝芝也跟着点头。 孤云道人打量这小姑娘，洋娃娃一般，真是可爱，不由露出怜爱之色，不住点头：“知道就好。” 天秋小心地打量四周，心中一阵激动。 这就是道门天一观？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混到这种地方里来。 道术强大无比，与魔法、科学两道并列，可了不得。我如果能学几门道术，搞不好就可以升到大帅职位上去。 可得抓好这机会！ 她越想越开心。 跟着孤云道人的那群道士，一直守在广场一边，一个个假装低头沉思，实际都在不住偷看车里的几个漂亮姑娘。见孤云道人回来，这时才全都真的是低下头去了。 孤云道人带着那十离开广场，来到一片楼阁林立之地。这里道士极多，见了孤云道人纷纷见礼。 孤云道人来到一处楼前，有道士急忙出来相迎，孤云道人指着那十说：“这位是观复子大人推荐来的学徒，观主示意，由我教导。他家属较多，都是女眷，观主的意思，是安排一处院落给他们。” “是。”道人急忙点头。 他在前带路，远远近近好多道人惊讶地打量着那十以及他身后的汽车，远远的只能望见车里都是姑娘，但看不清面孔。 有人忍不住说：“还可以这样修道？” “早知道我也带一群姑娘过来。” “道观恐怕要变成夜店了吧？” “听说还给这小子安排了独立的院子，厉害啊。” “到时他把院子装修一下，开个夜店，肯定生意兴隆。” 许多道人跟着嘿嘿坏笑。 “别乱议论了，听说这人是观复子大人推荐来的。” “后台这么厉害？” “小道消息，听不听？” “快说来听听！” “郭皓在观门前，跟这家伙起了冲突，听说是吃了哑巴亏。” “他也有吃瘪的时候？” “观复子大人推荐来的人，他也敢惹？倒算是有胆色。” 诸人议论纷纷。 楼群中有一片地方，是一个个独立的小院，许多院内停着车辆。道人将那十等人引至一座院中，让孤云道人看过满意后，将钥匙等物交给了那十。 那九将车开进了院里，进屋看了一圈，很是满意。 肖婷拉着芝芝，让她先选房间，芝芝摇头：“我不用选，我跟英雄哥哥住在一起。” “对，她跟我住一起。”那十说。 天秋以为那十是不放心芝芝，怕她被人拐走，那九和肖婷则知道，那十是怕芝芝夜里惊醒出大事，所以要亲自看着。 三人不以为意，但陪在旁边的道士们却吃了一惊，忍不住偷眼看那十，目光极是暧昧。 在那十的命令下，天秋不得不忙了起来，将一件件行李搬进屋内。 孤云道人对那十说：“你初来，先布置住处，休息两天，熟悉观内环境，之后再开始学道。” “谢谢师父！”那十一脸忠厚地鞠躬。 孤云道人离去，其余看热闹的道人也离开。 其他院子里，有人走出向这边张望。 “好嚣张啊，刚一来，就又是孤云道长亲自相送，又是安排院子住的。” “怕是有嚣张的本钱吧。” “嚣张？有我当初嚣张？他要是老老实实就算了，敢在这里生事，我必灭他气焰！” “那几个姑娘长得可真是不错，这小子艳福真不浅。” “其貌不扬的，凭什么有这么多美女围着他转？你们等着，用不了几天，我让这些姑娘乖乖跑到我屋子里来！” 第79章 夜惊魂 几人选好了自己的房间，就开始布置，这可把天秋给忙坏了，一会儿被这个呼，一会儿被那个唤，忙得不可开交，一天下来，一身臭汗。 某座小楼的大屋中，一群道人围在一起，正在争论。 “小区里车辆出入的事，向来是我负责，当然应该是我去跟新人说。” “师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日常杂物的规矩多还是车辆出入的规矩多？应该是我去说，师兄的那点事，我也可以顺便说明。” “门规大于天，我专门负责教导新人门规，你们的那点事，我就可以顺便说了。不必劳动你们，我去就好。” “少一本正经，谁不知你是想借机跟那些姑娘说话？” “你这心思何其不正！所谓大道通天……” “我看你心思最不正！通什么天？再争，吃我一记通天炮！” 一群人吵成一团，最后谁也没能得机会过去教导新人。 忙了一天，时近黄昏，那十一家人消停了下来，肚子空空，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吃饭，很是犯愁。 “不成咱们出去吃吧。”那十提议。 “正好逛一逛红山城！”那九一脸兴奋。 天秋早已饿得倒在客厅沙发里，一脸悲苦地感叹命运多舛，听到吃饭，立时来了精神。 那十拉着芝芝，带着三个美女往外走，天秋急忙过去打开院门，然后就见门口横了一辆车。 虽然不至于是堵死了门出不去人，但车子是肯定没办法开出去了。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停的车？”天秋大怒，厉声喝问。 没人应声。 那九本来要开车，这时跑了过来，看着那车子，一时大怒：“哪个王八蛋？给老娘滚出来把车挪走！” 那十走了过来，看了看四周，再看看车子，微微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大呼小叫的，吵到了邻居们多不好？” “本来就饿得心情不好。”那九嘀咕，“又碰上这种不长眼的混蛋。” “遇上这种事情，吵闹是没用的。”那十说。 一边说，一边抬脚踢了过去，直接将车玻璃踢碎，伸手进去解了锁拉开车门，松开手制动后，将车从门前推走。 “这不就得了？”那十拍了拍手。 “走吧，别理这些没素质的人了。好饿……”肖婷嘀咕着。 几人上了车，那九一脚油门疯狂驶出院子，顺着大道一路狂奔，直冲到观门前。 里面的守门人吓了一跳，急忙出来挥手：“怎么回事？知不知道规矩！？” 那九一把抓起储物盒里的枪，探出窗外对准守门人，大吼：“赶快开门！” 守门人吓得魂都掉了一半，二话不说，拉闸开门。 汽车飞驰向前，突然刹住，又倒了回来，吓得守门人一个哆嗦。 “最近的饭馆在哪里？”那九问。 守门人哆嗦着指了方向，说了位置。 汽车转眼飞驰而去。 “我的妈，这是哪来的祖宗？”守门人擦了一把汗。 汽车横冲直撞而去，顺着大致位置奔行，一路又向路人或旁边的店铺打听几次，找到了一家饭馆。 几人下了车，跟饿狼一样冲进饭馆，把客人和老板都吓了一跳。 等开始点菜，老板又不由眉开眼笑起来。 几人一通胡吃海塞，终于解决了肚子问题时，桌上已经杯盘狼籍。 那十打着饱嗝，长长出了一口气：“人生最大的享受，就是饱腹。” 天秋揉着肚子，忍不住抱怨：“这么多东西，不知得长出多少肉来。” “谁刚才跟我抢肘子来着？”那九阴沉着脸瞪她。 天秋扭过头假装没听见，冲服务生叫：“有没有开胃酒？来一杯。” “都吃成这样了，还开胃？”那九冷笑。 “助消化。”天秋娇媚一笑。 那十望向窗外，眼见天色将暗，突然意味到什么，头皮一阵发麻。 转头一看，芝芝已经躺在椅子里睡着了。 三个美女随着他的动作望向芝芝，也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过的是一场生死一线，一时汗毛竖起，全身发凉。 “这个……太危险了……”天秋嘀咕着，“下次可不能这么大意了……” “都怪你，吵着说快饿死了，我才忘了这事。”那九冲她说。 天秋一脸无辜，又不敢反驳。 “算了，赶快回去。”那十小心地去抱芝芝，却发现自己弯不下腰。 “这顿饭吃的……太没出息了。”他摇头感叹。 几个撑得不大能走动路的人挤进了车里，那九喘息着发动车子，开回了天一观。 早忘了要逛红山城的事。 来到观门前，她刚想按喇叭，立刻被肖婷拦住，指着后排：“你不要命了？” 那九一脸惭愧，为了将功补过，自己下了车，过去敲门房的门。 看门的中年道“童”被惊醒，很不耐烦地揉眼出来，问：“这是谁，找……” 睁眼一看，是熟悉的面孔，立时吓得面色苍白，急忙换了一副嘴脸：“哎呀，是您呀？这么说先前风驰电掣出去的，是您的车子？” “废话那么多？”那九瞪眼，“开门，我们要进去！” “可这不合规矩呀。”守门人一脸为难，“按规矩，得出示出入证……” “我们刚来，哪有那些东西？”那九瞪眼。 “是是是！”守门人慌忙点头，“说的也是，一定是内务处的那些道士出了错……” 他急忙拉电闸，开了门。 车子一路往回开，刚到院门口，就见有一群道士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堵住了路。 那九刚要狂按喇叭，又被肖婷一脸冷汗地拉住。 她往后看看，见哥哥也在瞪自己，于是不好意思地一笑：“总爱忘……” “下车！”有道士在车前厉喝。 一车人同时瞪眼厉喝：“你找死啊！？” 然后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急忙冒着冷汗看芝芝。 好在小姑娘睡得很沉，没有醒来的意思。 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嚣张，太嚣张了！” 人群中有人气愤地叫了起来。 “从没见过如此嚣张的新人！” “砸了别人的车，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无礼至极！” 那十吓得急忙捂住芝芝的耳朵，抱着她下车就往院里跑。 “站住！”有人过来阻拦，大叫：“把事情……” 那十怀里，芝芝微微皱眉，吓得那十一身冷汗，一脚就把那人踢飞了出去：“滚！” 他不理那人死活，急忙飞奔进院，踢开门进了屋，把芝芝小心地放在床上，哼了几句自己也不知道词的摇篮曲，眼看着芝芝皱起的眉毛又舒展开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外面，却已经是群情激奋。 那九下了车，阴沉着脸举起了枪。 人群中一阵惊呼，许多人往后退去。 有人扶起了被踢飞的道士，道士痛苦地捂着胸口，指着院里骂：“王八蛋，竟然动手打人？” “我哥动的明明是脚。”那九说，“你怎么手脚不分？” “强词夺理！”有道士厉喝。 “你再叫一声看看！？”那九急了，举枪对准他。 道士吓得急忙往别人身后躲，别人吓得急忙推他。 “都闭嘴！”那九大吼一声，举枪要朝天鸣枪，吓得肖婷和天秋一起扑上来。 那九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急忙收起枪。 “动枪是不是？”有道士冷笑，从口袋里也掏出枪来。 都是那种富翁用以防身的防身手枪，威力与弹药量不及那九手里的左轮枪，但用在数量多。 在场三十多个道士中，有七个手里有这种枪，举了起来，并没有对准那九等人，只是扬了扬，表示自己这边战力也不弱。 不远处的院子里，有人走了出来，看着这些人，微微摇头。 “糙，太糙。在美女们面前，怎么好意思亮出枪来？” “要亮，也应该亮别的枪才对。” “随他们折腾去吧，没有他们衬托，怎么显得我等玉树临风之姿，怜香惜玉之情？” 那十沉着脸从院里走了出来，打量一众人，问：“你们是不是想死？” 他们这么吵下去，万一惊醒了芝芝，岂不天下大乱？ 鬼知道得死多少人！ “还敢这么嚣张？” “谁给了你嚣张的勇气！？” 道士们大声质问。 那十的脸色越发阴沉，点了点头：“好，想死我陪你们。” 有道士站了出来，抬手示意大家收起枪：“咱们有理说理，不能和这种野蛮小痞子一样。” 他看着那十，指着被推到院门另一边的那辆车，问：“车玻璃是不是你砸的？” “车是你的？”那十反问。 “不是。”道士摇头。 “那你跳出来干什么？”那十问。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道士认真地说着。 但没说完，那十就打断了他：“这辆车堵着我家大门时，你小子在哪里铲路呢？” 道士横眉立目：“车挡了你的门，你就可以砸车？规矩何在？道理何在？” “那我应该怎么办？”那十没好气地问。 “你可以挨家去问，也可以到内务处请人帮忙查找车主。”道士说，“我想停车的道兄也不是故意，你找到他，他一定会……” 那十突然感觉到周围天地之气有所变化，不由扭头望向院中。 那变化的源头，正是他们的屋子。 他一时大惊，转身就要进院。 那道士一把拉住他，厉声说：“怎么，又想跑？今天这件事，你必须向车主道歉，赔偿对方的损失，还有……” “有你大爷！”那十大怒，一脚将这个道士踢飞，冲进院里，冲向屋子。 道士们大怒，一起往院里冲，大叫：“别跑，出来！” 那十满面怒色，站在屋门前回头沉声说：“天秋，自己到车里把胳膊腿换了！” “明白了。”天秋一阵欣喜，掀开了后备箱，拎出胳膊腿。 “我们帮忙！”那九和肖婷也冲了过去，拉开她衣袖，帮着拆胳膊卸腿。 道士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盯住天秋，不肯放过任何一次不经意的春光外泄。 一时，倒安静了下来。 第80章 正义使者们 卸胳膊装胳膊，就要撸袖子。 天秋实在太想念自己的手臂了，嫌撸袖子费时费力，直接把上衣脱了一甩。 她里面穿了件小背心，长只到胸下。 道士们同时“哦”地一声，瞪大眼睛看。 两个姑娘帮忙，她很快换下了胳膊，直接一屁股坐在车前盖上，把裤子一拉，快速地卸掉了两条腿，由两个姑娘帮忙装上了她原本的钢铁长腿。 小背心配小内裤，这副打扮，看得不少道士鼻血长流。 “什么程度？”天秋问那九。 那十早冲进了屋里，她就以那九马首是瞻。 “不出人命就行吧。”那九说。 “好！”天秋双眼发红，猛地向着道士们冲去。 她受了好些日子的气，忍气吞声到现在，终于能发泄了！ 于是，这群道士就倒了血霉。 这里所有的道士都是改造人，隐藏在道袍之下的钢铁肢体，也极为不凡。 但在力达三阶的天秋盛怒狂攻之下，道士们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当即被打得满天纷飞。 有些道士胆子小，转身就跑。 有些道士胆子大，瞪大眼睛等天秋快杀到近前时再跑。 结果被天秋全从背后直接干倒。 “要跑就早跑啊。”那九一脸不解，“干嘛非要等到她接近了再跑？” “为了……看清楚点吧……”肖婷红着脸说。 那九一怔，随即理解，低声骂：“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然后醒悟过来，对肖婷说：“我哥除外。” 转念一想：小婷姐和我们一起住了这么久，也不见他下手，他呀，就不是个男人！ 屋里，那十轻拍着芝芝，嘴里哼着摇篮曲，体内疯狂地运转着内力，使芝芝的魔力波动与自己的内力波动生成共鸣，安抚住小女孩起伏的魔力，好歹算是把眉头紧皱的芝芝哄得沉沉睡熟。 那隐约动荡的天地之气，便又恢复了正常。 他长出了一口气，疲惫地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外面闹了一阵，便恢复了平静，吃得太撑又用力过度的天秋被两个少女架着走进屋里，摔倒在床上。 “不行了不行了……”天秋痛苦呻吟，“肚子要爆炸了！” “哥！”那九冲进那十的房间求救，见那十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着，芝芝斜枕着他胳膊，睡得香甜，就小心地慢慢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忍一忍……就过去了。”她打着饱嗝对天秋说。 然后向着肖婷使个眼色，将天秋的胳膊腿又卸了下来，搬来轻便的义肢给她换上。 少了四个沉重的负担，天秋也松了口气，喘息中慢慢睡着。 “这一天过的……”那九嘀咕，“可累死我了！” 院子外面，道士们七零八落地摔了一地，有的还砸到别人院子里。 在院子里观望的道士们微微皱眉。 “火爆玫瑰啊！” “这小子真是个怂货。嘴里喊得响亮，结果却是依靠女人。” “这种吃软饭的废物，哪里会是我们的对手？” “明天，咱们就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不急。没看出那辆车是谁的吗？” “明白了，他这是派出小卒作炮灰，等事情闹大自己再出手。” “现在他占了理，出手就可以没有顾忌了。就算那十这小子是观复子大人推荐来的，终也不能在天一观中无法无天。等着看好戏吧。” “这些蠢货怎么办？” “咱们就受些累，找医护处的师兄们来吧。不然真出了人命，这小子被驱逐出观倒无所谓，再见不着这几个小美女，却是一件可惜的事。” 第二天一早，院门被敲响。 那十最先被惊醒，起身后将胳膊从芝芝的身下抽了出来，运了几遍气缓解了被压一夜的酸麻，推门出去，打开了院门。 门外，站着一群年轻的道士，一个个面色不善。 里面有熟人，是那两个揉蛋道士以及冷面道士郭皓和他师弟。 郭皓的脸色比先前更难看了，冷冷瞪着那十。 “有事？”那十问。 “有事！”郭皓点头。 “什么事？”那十问。 “昨晚风凌大师兄的车，是你砸的？”郭皓厉声问。 “没砸啊。”那十一脸委屈。 “放屁！”一个道士厉喝，“昨晚的嚣张气焰哪里去了？现在怎么不敢承认了？怎么，知道是风凌大师兄的车，就害怕了？” “风凌大师兄是谁？”那十疑惑地问。 “好嚣张！”道士们气愤地七嘴八舌起来。 “那十，你以为自己靠山硬，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太嚣张了，竟然连风凌大师兄都不放在眼里，你眼里还有谁？” “还有谁！？” 郭皓看着那十冷笑：“没种的东西，敢做不敢当？” 那十笑了：“有没有种，皓月师兄你不知道，他们两个也知道吧？倒是他们两位，不知还有没有种在。” 他看着两个揉蛋道士，一阵发笑。 两人面色铁青，恨恨咬牙，一个叫道：“那十，你趁我们不备偷袭，这个仇我们还没报，你竟又惹到了风凌大师兄，这次可是你自己找死！” “你还不承认？”郭皓问。 那十一脸委屈：“我真没砸啊！” 然后认真地说：“我是脚踹的。脚踹的事，能叫砸吗？” “太嚣张了！” “郭皓师兄，这家伙摆明了是在拿您寻开心啊！” “忍不了，忍不了！别拦着我，我要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 那十望向人群，微笑着向那个道士招手：“这位师兄要教训我？来来来，别客气，尽管教训就是。可你别光在人堆里站着呀，站那里又教训不到我。” 那道士面色一变，往后退去，嘴里说：“臭不要脸的东西，就会靠着女人！” “哦。”那十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师兄昨晚也在呀？竟然没受伤？看来是跑得比别人都快。靠女人？嗯，听起来好像是挺没本事的，可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连个女人也打不过，是不是比这靠女人的更丢脸？” “你！？”那道士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十。”郭皓阴沉着脸说：“风凌师兄是天一观道士中的第一高手，你会不知道？你这么故意辱他名声，不用他出手，我皓月便不答应！” “你想如何？”那十问。 “如果你公开向风凌师兄赔礼认错，并赔风凌师兄一辆新车，一切恩怨，皆可一笔勾销。”郭皓说。 “踹碎块玻璃就要赔一辆新车？”那十一脸震惊。 “别说碎了一块玻璃，就是刮花了一小片漆，都要赔整辆车。”郭皓冷笑，“那可是限量版的雷电25型，知道多少钱吗？” “多少钱呀？”那十一脸紧张。 “八百万帝元。”郭皓说。 “八百……万！？我的妈呀！”那十惊呼，“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呀！” 然后认真地说：“那索性就不赔了。再见。” 说完直接关上了院门。 “混账！” “太嚣张了！这家伙也太嚣张了！” “郭皓师兄，可不能轻饶了他！” 郭皓冷笑着一脚将院门踢飞，带着一众人大步走了进去。 那十转过身，看着摔在地上的院门，认真地说：“我这挡狗14型大门很贵的，两千万帝元不还价。谁踢坏的？” “郭师兄，他骂咱们是狗！” “嚣张，太嚣张了！” “院门又不是你的，那是咱们天一观的东西！” “说得好！”那十一拍巴掌，指着那个道士说：“打坏我的东西不用赔，但打坏了我天一观的东西，那必须得赔！不但得赔，还得罚！” “谁说这是我踢坏的？”郭皓冷笑。 一众道士立时会意，指着那十大叫：“我们都看到了，是你被郭师兄教训几句，就拿大门出气，是你踢坏的！” 那十乐了：“你们这颠倒黑白是非的本事都是跟谁学的？” “我们的师父，皆是观中道长。”郭皓冷笑，“你指桑骂槐，辱及诸位道长，已经犯了门规。你毁风凌师兄名车在先，殴打路见不平出来教育你的诸位师兄在后，现在又毁坏观内公物，辱骂观中道长，我身为师兄，自然是要先教训你一番，再把你押送到执法处！” “对，就应该这么收拾他！” “不好好收拾他一顿，他就不知天高地厚！” 正在这时，屋门被推开，天秋换好了原本的四肢冲了出来，厉声问：“谁在我们院子里闹事？！” 肖婷和那九跟在她身后，叉腰瞪眼。 这次她们没拔枪，因为知道火力没人家猛。 许多道士吓得往后退，郭皓却不以为意，冷笑起来：“那十，你还真是没种。怎么，就知道躲到女奴后边耍威风？” “你说什么？”天秋眼放凶光。 那十说她是女奴，她不敢反驳，别人随口放炮，她哪里能容？ “没事没事。”那十摆摆手，示意天秋退下，看着郭皓，问：“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跟我打一架吗？” 郭皓摇头：“我是要履行正义！你无故损毁他人财物，打伤观内师兄，这不平事，我遇见了便必会管！” 那十叹了口气：老酒鬼说得果然不错。 自诩正义的，往往却都是恶徒。 他看着郭皓，说：“我给你机会管。但希望你能珍惜这机会。” 说着，抬手拍了拍郭皓肩膀。 郭皓眼闪寒光，抬手施展擒拿技巧，来抓那十的手腕。 那十直接一脚正蹬，把郭皓踢进了后方的人群里。 “履行你大爷的正义！”那十一脸轻蔑。 第81章 推个干净 郭皓呼啸而出，道士被砸倒一片。 “那十，你敢出手伤人！？” “嚣张，太嚣张了！” “简直无法无天，你当天一观是什么地方！？” 郭皓挣扎着从人群中站了起来，红着眼睛厉喝：“那十，你敢打我？” 那十一个垫步向前，一脚侧踢，直接将郭皓踢得飞起，从人群上方踢飞出院外。 一时间，道士们都看傻了。 “空中飞人！” 窗子打开，芝芝探出小脑袋，兴奋地拍巴掌。 “还要看，还要看！”她唯恐天下不乱地叫着。 道士们吓得转身就跑，后面的抢着拉前面的，前面的拼命往门外挤，一个比一个没义气。 那十过去，照着这帮家伙的屁股一顿猛踹，都给踹出了院子。 院门是关不上了，那十也不管，转身向回走。 “干嘛非跟自己过不去呢？”那九望着道士们逃远的背影叹气。“这可是我哥，也是你们惹得起的？” “低调。”那十认真地叮嘱妹妹。 天秋一阵翻白眼：就你这作风，跟低调二字能沾上一毫米的边儿？ 天一观主楼中，一群人排队等着见观主。 “就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守门人哭诉，“我不给开门，直接把枪掏出来了。观主，您说这叫什么？强盗土匪啊！哪里是修道之人？” 观主闭目养神般地听着，然后劝：“毕竟是初来，内务处没有及时教他们，是内务处不对。但动起枪，这便不好了，我自会教训他。” 守门人退，一群道士进，进来就哭：“观主您得给我们作主啊！” “那个那十一点规矩也不懂，见人就打，您看给我们打的……” “嚣张，这家伙太嚣张了！观主，您要是不收拾他，天一观怕要被他搅得天翻地覆啊！” 观主和颜悦色地安慰，探问伤情，安排医务处为他们治疗，批准他们的休假。 所有人都离开后，观主揉了揉额头。 “这小子也太嚣张了！”一旁的青玉子忍不住说。 “也是这群家伙太废物了。”他又忍不住嘀咕。 “不过你放心，风凌那小子，足以对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他又说。 观主微微一笑。 “嚣张总比谨慎好，张狂总比低调好。”他说，“如果那十是后者，我们才真应该担心。” 青玉子想了想后点头：“现在看来，观复子也不过如此。” “不要太早下结论。”观主摇头，“人是复杂的生灵，谁也不要太早对别人下断言，谁也不要真以为自己可以轻易看透谁。” 青玉子点了点头。 “先让执法处的人去看看吧。”观主想了想后说。 “可这么一来，风凌就不好出手了。”青玉子说。 “先看看，再说。”观主说。 不等执法处找上那十，那十先找上了内务处。 他先前跟孤云道人去过那里，轻车熟路，进门后见到昨天引路的道人，上来就抱怨：“我说这位师兄啊，您办事不靠谱啊！不是应该昨天就告诉我们门规之类的事吗？怎么没人来跟我们说呢？还有，车子出入观内还得要出入证？我们怎么不知道呢？还有，昨天我们饿了一天，也没人告诉我们应该到哪里吃饭，把我们饿得急了要出门，守门人还不让，这不是成心难为我们吗？还有……” 道人一开始就想解释，但被那十一句接一句，说得他插不上话，好不容易等那十停嘴，才急忙说：“这件事是我们的疏忽……” “可不敢怪罪您。”那十急忙说，“我这是来诚心向您求教来了。这么着吧，昨天的事我不怪您，不知者不罪，观里也别怪我，咱们就算两清了。观主执法处什么的要问罪，内务处得替我担着。” 道人一阵苦笑。 那十缠着他问了一通乱七八糟，道人能解释的解释，不能解释的拿出一本册子交给那十，让他自己看。 问清了一些东西后，那十回了小院，内务处直接派人过来，给修了大门，一点没用那十操心。 那十带着大家去观里的食堂吃了早饭，回家时发现院门已经修好，那九很是满意。 进了屋，那十让大家在客厅坐下，低声说：“我估计之后还会有事，大家都小心着点。” “就那群家伙，还用小心？”那九不屑。 “郭皓已经知道我背后是观复子，可还敢到这里来闹事，说明他背后有人支持。”那十说，“如果是他自己的背景，那么昨天在观门前他就会直接发作，不会拖到今天。所以我认为，他是得到了观内大人物的授意，才敢来闹事。” 两个少女瞪大眼睛，一时不能理解。 芝芝听不懂这些，自己在那里摆弄那本册子。 天秋冷笑：“这事简单。天一观跟观复子一系，应该不是一党。观复子把那十弄到这里来，没安好心。而天一观的人疑心那十是观复子的眼线，自然要对付那十。” 那九和肖婷看着她，眼里有几分佩服。 那九忍不住问：“你在西山堡时，跟申妙他们是不是也这么内斗？”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的冲突。”天秋说，“有利益冲空的地方就有厮杀。有见血的，也有不见血的。” 正说着，敲门声起，那十过去开门，见门外站的是几个年长的道人。 “几位是？”那十问。 “执法处的执法道人。”领头的一个沉着脸说。 “找我什么事？”那十问。 “询问昨夜和今早发生的一些事。”领头的说。 “请进吧。”那十恭敬地开门相迎，把几人请进了客厅。 姑娘们急忙起身迎接。 领养的道士皱眉：“莺莺燕燕的，哪里像是修道之士所居之地？” 那九白了他一眼，想怼几句，肖婷急忙冲她摆手。 “那十，昨晚你是否私闯门禁，还用枪威胁守门人？”一个道士厉声问。 “内务处没跟您说？”那十一脸惊讶，“可他们跟我说，这些事由他们负责，说谁来质问我都不用理呀。” 几个道士皱眉，领头的说：“那不提这事。我问你，你昨天晚上有没有殴打同门师兄？” 那十急忙摇头，一脸诚恳：“并没有。” “睁眼说谎！你没打人，那些人又是怎么受的伤？”一个道士厉声问。 “那您得问我的女奴。”那十一指天秋。 天秋心里恨恨，表面却一脸恭敬，站起来说：“报告几位道士大人，昨天晚上有一群道士对我耍流氓，我一怒之下教训了他们一顿，跟我家……主人……无关。” 说完假装抹眼泪：“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不就是长得漂亮些了吗？他们就过来调戏，这里到底是修道的地方，还是流氓窝？几位大人可得为我作主……” 她是西山堡女将，在西山堡内早习惯了跟另外几将内斗，这套东西，轻车熟路，不用别人教，反能教别人。 “耍流氓？”一个道士一怔，随即动怒：“可不能胡乱指责修道之人！” “修道之人就不是人了？”那九动了气，高声说：“他们瞪大眼珠子看我家女奴内衣的时候，哪里像是修道之士了？” 肖婷急忙摆手。 那九不管不顾：“不服你们把昨晚那些道士找来，问问他们看没看清我家女奴内衣是什么颜色样式？” 天秋急忙一通假哭，哭得苗条身形起起伏伏，看得几个道人一时心猿意马。 领头的道士一阵咳嗽，惊醒了那几个道人，摆手说：“也不说这个了。早上又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那十：“早上是不是你动手打了人？” “您不说，我还正要去执法处找您报告呢！”那十急忙说，“今天一早，郭皓就带着一群人来砸破了我的院门——这院子虽然是我住着，但其实是咱们天一观的公物不是？他砸我的门无所谓，可砸毁了咱们观里的公物就不对了。我说了他几句，他就打我，真是太嚣张，太不讲理了！不过我可没动手啊！” “那他怎么受的伤？”一个道士气急败坏地厉声问。 “我动的是脚。”那十无比认真地说。 说着抬起右脚，指着说：“就这只。” 那道士气愤怒喝：“你好大胆子，拿我们执法道人消遣开心吗？” “不敢不敢！”那十吓得连连摆手，脸色苍白地辩解：“我这不是为了尽力配合几位的调查，把事情说得一清二楚嘛。” 领头道人脸色铁青，摆了摆手：“你说他们毁坏公物在先，可有什么证据？” “您问内务处吧。”那十说，“他们刚给我换的新门。然后您可以再问问郭皓，看他怎么说。” 领头道人沉默一阵，站了起来。 “这就走了？”那十急忙也站了起来，诚恳地说：“我如果有错，绝对认罚。不过郭皓那小子毁坏公物，您可不能轻饶，不然大家有样学样，咱们观里岂不要被砸成垃圾场？您说是不是？” 领头道人愤怒挥袖：“行了！” 带着几个道人大步而去。 “您慢走，有空再来！”那十一路相送，在门口一脸恭敬的躬身，满含热情地挥手。 旁边几个院子里的道士看得瞠目结舌。 “有什么好看的？”等执法道人走远，那十抬起头，冲他们猛瞪眼，吓得几个道士急忙转身进屋。 那十回到屋里，叮嘱几个姑娘：“我估计接下来就轮到那个什么风凌出手了。说是道士里的第一高手，也不知道本事怎么样。我不怕别的，就怕他有什么了不得的道术。这几天大家都在一起，千万别落单。” 几个姑娘急忙点头。 天秋昨晚打伤了不少道士，当时只顾着爽，现在却开始害怕这些人报复。 要是在外面，再多人她也不怕，但这里毕竟是红山城，是天一观。 小小西山堡女将又算什么？ 低调，得低调点，不能老给那十这混账当枪使！ 第82章 虚极静笃 大殿巍峨。 殿中灯光明亮，如同满天星。 太极图之上，有人盘膝而坐。 灯光之下，他光滑的皮肤泛起如玉般的温润之色。 他腰挺得笔直，双掌放于两腿上，掌心朝天。 殿门开，有人缓步走了进来，他慢慢睁开眼睛，然后起身施礼。 “道尊。” 青玉子负手而入，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他一直走到近前，才点了点头，问：“可有所得？” “略有收获。”年轻人答。 “你说略有收获，就是有大收获。”青玉子笑。 年轻人亦笑。 他的笑容淡然，很好看，如同初春的阳光雨露。 “昨晚的事，你还不知道吧？”青玉子问。 “何事？”年轻人问。 “你的车被人砸了。”青玉子说。 年轻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现在知道了，但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砸车的人是一个新来的学徒。”青玉子说，“刚来第一天，就开始惹事，又是开车闯观门，持枪威胁守门店人，又是殴打同门，又是砸你的车，简直是无法无天。” 年轻人笑了，微微点头：“确实是无法无天。” “皓月为你出头，也被他打了。”青玉子说。 年轻人并不接话。 “这小子叫那十，由观复子推荐来我天一观修道。”青玉子说，“观复子一直觊觎着咱们的那件宝贝，你也知道，突然派这么一个小子过来，恐怕是有什么阴谋。观主的意思是，大人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但孩子可以和孩子打成一团。然后大人过来主持个公道，事情就好办多了。” “凌风懂了。”年轻人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青玉子说，“你办事，我和观主都放心。” 年轻人恭敬一礼。 此时，天一观某座大堂内，孤云道人面对着那十，表情复杂。 也可称为——哭笑不得。 “我修道几十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他无奈叹息。 “我知道自己是有点优秀过了头。”那十认真地说。 孤云道人叹气，说：“你来第一天，就闹出这么多事，今后可怎么办？” “师父，弟子冤枉啊。”那十一脸悲苦，“明明是他们欺负新人，弟子受了好多委屈……” 孤云道人急忙摆手：“这些不用说了，我大致也都知道。老人欺新人，在哪里都是一样，忍一忍也就好了。有一天你也变成老人，新人来了，若不尊敬你，你是否心中也会生怨？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那十嘀咕：“各凭本事混，混不好不能怪别人。资格老有什么用？” 孤云道人又叹气。 “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他说，“今后可不要再生事了。” “您放心。”那十一脸认真，信誓旦旦：“只要他们不来惹我，我绝不会惹他们。” 孤云道人点了点头，说：“本来想让你休息几天，再开始授道，现在看来你是典型的精力过盛，越让你闲着，你越会生事。” 那十一阵欣喜：“要教我道术了？” 孤云道人摇头：“道家大道，境界第一，道术只是道之末节。” “弟子才智愚钝，学点末节之术就知足了。”那十说。 孤云道人皱眉：“胡说！大道不通，如何能算是修道之士？舍本逐末，那是愚蠢之举。没有主干，哪里来的分支？你这想法大错特错，今后不可再有！” “是是是！”那十急忙点头。 心里嘀咕：什么主干分支，你快教就是了。 孤云道人说：“修道一途，先要静心，所谓致虚极守静笃，乃是入门要义，亦是一生要追寻的境界……” “什么意思？”那十忍不住打断。 孤云道人再皱眉：“意思，我自然会细加说明，但要一步一步来。今后为师讲课时，你不要胡乱打断，明白了？” “明白了。”那十急忙点头。 孤云道人张口，停了一会儿，问：“为师方才讲到哪里了？” “什么鸡什么肚。”那十说。 “是致虚极，守静笃。”孤云道人一脸无奈地说。 “对。”那十急忙点头，然后问：“什么意思？” 孤云道人一时无语。 “道理慢慢你会明白。”孤云道人想了想后说，“为师先教你如何做。” “对对对，教怎么做最好。”那十点头，“光听道理容易犯困。” “你盘膝坐好。”孤云道人做了个样子，让那十照着来，那十一下就依着他的样子盘好了腿。 这倒令孤云道人比较满意。 “闭眼，手掌放于双腿之上，掌心朝天，默想着天地万物，宇宙无边，日月星辰起伏运转……”孤云道人轻声说。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是催眠曲。 “接着，宇宙缩小，日月星辰依次消失不见，这天地之间，万物逐一消失……”他说。 “都消失掉？”那十闭着眼问。 孤云道人大怒，心说你这嘴都静不下来，心何时能静得了？刚跟你说不许打断，你怎么还是说打断就打断？ 瞪眼半天，强压着火气说：“对，要一点点让它们都消失掉。道圣天书讲，为道日损，意思就是说修道其实是一种减法，要将思想中的杂念一点点地摒弃，等所有一切都丢光，甚至连自己也丢光、忘记，就是虚极。虚就是无，极就是终极，虚无的终极之中，你心无外物，专注于一境，就是静笃。静是宁静，笃是笃定……” “有些难啊。”那十嘀咕。 孤云道人忍不住动气：“让你静，你多什么嘴？总是胡思乱想，如何静得下来？如何能虚？” “知道了。”那十急忙应声。 心里说：大老爷们儿，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虚。 孤云道人气得望向别处，心想跟这种只在胡闹时一身本事的人说话真是费劲。 那十闭着眼，按孤云道人所说，开始幻想自己身在宇宙之中，天地万物环绕自己，然后这些东西一个个减去。 最后，只剩下自己和大地。 最后，连大地也没了，就剩下自己。 然后，连自己也没了。 多简单？ 他心里嘀咕。 这么一嘀咕，自己就又出来了。 怎么能让自己也不见呢？ 那十心中思量，这一思量，种种乱念丛生，宇宙和天地倒是不曾出现，但身边经历过的事却历历在目。 那十皱眉：这玩意儿还真难搞。 突然间，他灵光一闪。 啥虚极静笃把一切都抛弃了啊。 不就是练气入静吗？ 这个我早就会啊。 心思一转，不再想什么宇宙辽阔，天地万物纷繁复杂，只是依着练气之法呼吸吐纳，引导天地之气进入丹田，再转化为自己的内气，游走全身，一遍一遍重复不休，形成一个内在的循环，仿佛自身就是一个宇宙。 当心思专注于引气循环之时，自然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忘了。 他静静地盘坐在那里，呼吸均匀。 转望别处的孤云道人突然一怔，猛地回头，惊愕地看着眼前盘坐的少年。 这……这是…… 他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然后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绕着那十转了几圈。 虚极！ 静笃！ 这便是真正的致虚极，守静笃！ 他怎么做到的？ 他真的只是第一天修道吗？ 孤云道人看着那十，眼睛瞪得老大。 他修道几十年，对这种境界极为了解，绝不会看错。 想当初，他枯坐苦练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才勉强达到了这种境界，而那十这小子，不过第一次听说道家虚极静笃之境，第一次试着练习，竟然就进入了这境界？ 不可思议！ 孤云道人看着那十，突然一阵激动。 我明白了！ 难怪观复子大人会推荐这个偏远地方的少年，入我天一观修行。这少年，果然有大道根啊！ 假以时日，他必能成为道尊，甚至是真人，成为道门中了不起的人物！ 一想到自己就是这未来大人物的师父，孤云道人就一阵激动。 修道一生，才华平庸，如今六十有六，仍只是一介道长，离道尊境界还差了千里万里。 本以为此生终将籍籍无名，不想上天却赐了这样一个弟子来。 “良材，良材！”他情不自禁地称赞。 “什么？”那十疑惑地睁开眼睛。 孤云道人吓了一跳，暗恨自己打断了爱徒的修炼，急忙沉着脸说：“没什么。你要好好练习，不可三心二意，为师说句话你便破了境界，这如何能行？你还欠缺苦练啊！” “哦。”那十闭上眼睛，呼吸吐纳，瞬间再度入静。 这么快！？ 孤云道人再度吓了一跳。 随即心中狂喜。 果然有大道根！ 果然是真良材！ 他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在那十对面坐了下来，捧着脸看着那十，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看。 不知不觉，他也入了静，只是他的境界里虽没有了宇宙辽阔，天地博大，但却有一个盘膝而坐的少年。 他情不自禁地流出两行热泪，感恩上苍，感恩大道天尊。 那十练气入静，转眼就是几个小时，不知不觉肚子饿了，开始叫唤，便收了气睁了眼。 一睁眼就吓了一跳，只见孤云道人捧着张老脸怔怔盯着自己，眼角热泪滚滚，吓人捣怪的。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那十咧着嘴问。 “没……没事……”孤云道人一个哆嗦也清醒了过来，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为师只怕你初次修道，不小心走了岔路误入歧途，所以一直不敢大意，一直盯着你、守着你。太专注了，这眼睛老不眨啊，就会流泪……” 那十一阵感动：“师父您对我真好！” 孤云道人好不得意：这番随机应变，足见本道长智慧。 那十心里嘀咕：这老家伙莫不是有精神病吧？ 第83章 步步落空 步道上，孤云道人喜滋滋向前，周围道人向他行礼问好，他竟然视如不见。 道人们不由纳闷：孤云道长今天这是怎么了？ “道长。”迎面来人，肃立施礼，孤云道人这才一怔停步。 “是凌风啊。”孤云道人一阵忐忑。 来者风凌，道号凌风，天一观中道士第一人。 年轻人恭敬应声。 孤云道人在心里思索了一阵，才开口：“凌风，既然正巧遇上，有件事，我想和你细说说。” “请道长教诲。”风凌点头。 孤云道人拉着他，来到道边林前的椅上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修道修心，心境不稳，大道难成。你是咱们天一观道士中第一人，这第一，并非仅指你的战力，还指你的道行。” “凌风受之有愧。”风凌说。 他说得真诚，并不是假作谦虚。 孤云道人尴尬一笑：“话虽是这么说，但老道跟你说这些，却是出于私心。昨晚的事，你可听说了？” “道长指的是那十？”风凌并没有假装不懂。 孤云道人点头：“这孩子初入道门，许多规矩都不懂，你身为师兄，应该……让着他些。” 风凌点头称是。 孤云道人面色微红：“他确实砸坏了你的车，但是……这件事也不能都怪他。我想是有些人对他心中有气，但又怕他背后的靠山，所以就把你牵连了进来。你是明智之人，我想，应该不会中了那些人的计吧？” 风凌一笑。 “道长请放心。”他说，“听说只是碎了一面玻璃而已。再说，也不过就是一辆车，不值什么。您说得对，修道修心。” 孤云道人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观主让我教导他，他闯出这样的祸，也是老道教导不严。老道在这里向你赔礼。” “不敢当！”风凌急忙起身，向着孤云道人鞠躬，“您是道长，是前辈，您的教诲，弟子自然应该记在心上。” “那真要多谢你了。”孤云道人含笑点头。 两人分开后，风凌径直向着被观中人称为“小区”的那一片院落而去。 那辆车还停在那十院子旁边，破碎的玻璃也还四散一地。 风凌看了看那车，又望向院门。 此时院中已经无人，那十早就回来叫了大家跟他到食堂吃午饭。 远处院中，有道士偷偷探头，窃窃私语。 “风凌来了！” “这回有好戏看了。” “一会儿怕是会打起来吧？” 风凌站了一会儿，不知在思索什么，然后转身离开。 “怎么又走了？” “不会是到食堂堵那家伙去了吧？” “走，咱们也去食堂！” 天一观食堂里，那十一家人独占了一桌，刚刚吃完午饭。 “九儿，一会儿开车拉我出去一趟。”那十说。 “逛街？”那九来了兴趣。 “不是。”那十摇头，“我要去定做点东西。” 那九一脸失望，嘀咕着：“都到了主城，却还不知道红山城到底长啥样子，真无聊。” 肖婷和天秋也阴沉着脸。 那十打量三个美女，心说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不就是街吗？哪里没有，有什么好逛的？ “那就一起出去吧。”他说。 “好呀！”芝芝竟然第一个欢呼起来。 那十心说：这么小年纪竟然也喜欢逛街，女人啊，果然从八岁到八十都一个样。 出了食堂，本想直接回小区，但那九突然说天一观园林里好像还有不少好玩的地方，还没来得及逛逛，不如先去转一转，踩踩点儿，将来那十修炼的时候，她们也可以在观中散心，省得无聊。 那十觉得刚吃完饭，去林子里散散步也是好的，就同意了。 一家人前脚刚走不久，风凌就来到了食堂，进入食堂后环顾四周，并没发现那十，就又离开了。 食堂里不少人侧头观望，然后窃窃私语。 “这是来找那十吧？” “肯定是。那十这小子敢砸风凌的车，风凌怎么可能饶得了他？” “有好戏看了！” “估计这会儿风凌是去小区堵那十了，要不要去看热闹？” “那是当然！走！” 呼啦一下，食堂空了。 那十带着四个女生在观中园林里一通乱转，一转就是两个多小时。 小区里，风凌站在那十家院门前，等了两个多小时。 一大群赶来看热闹的人，一脸失望，很是辛苦。 “这那十跑哪里去了？” “一定是得到消息，吓跑了。” “这小子，也就欺负欺负咱们还成，遇见了风凌师兄，还不是吓得屁滚尿流？” “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事啊！” 正在这时，有三个道士匆匆跑来，正是郭皓身边那三人，一个师弟，两个揉蛋道士。 师弟道士向前，向风凌行了个道门的拱手礼：“风凌师兄。” 风凌点头，微笑还礼，礼数周到，丝毫没有架子。 “风凌师兄别在这里等了。”师弟道士说，“我们刚打听到，那十那小子躲到园林里去了。” “多谢。”风凌点头微笑，向着园林那边而去。 一众看热闹的又来了劲儿，在后面相随，窃窃私语，猜测着一会儿那十会被收拾成什么惨样。 林子里，几个姑娘坐着秋千荡来荡去，开心得不得了。 “咱们什么时候走？”那十坐在一旁，一脸无聊地问。 “再等一会儿。”那九说。 “这话你说了不下十遍了。”那十大怒，“你们要不走，我自己去了！” “急什么？”那九瞪他，“你在这里又不是只呆一天两天，哪天不能出去买东西？” 那十气哼哼地起身就走。 想了想后，又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肖婷说：“借我点钱呗？” “你要买什么？我跟你去吧。”肖婷说。 “也好。”那十点头。 她下了秋千，跟着那十走，芝芝立刻也跳了下来跟上去。 “人都走了，还有什么意思？”那九一脸不高兴地下来，追了上去。 什么叫人都走了？老娘不是人！？ 天秋坐在秋千上瞪眼。 都走了也好，老娘一个人在这里安静地享受，省得还要跟你们强颜欢笑。 等等！ 她突然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瞪着秋千，好一阵怒火中烧。 老娘是堂堂西山堡的女将！杀人无数的魔女！ 怎么像个平庸的小姑娘一样留恋起这种东西来了！？ 她踢了秋千一脚，愤怒地大步追向众人。 但中途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自顾自在那里荡的秋千一眼。 满眼留恋。 “蝴蝶蝴蝶！”那九突然欢叫，冲入花丛，追逐飞蝶。 “蝴蝶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十好一阵脑袋疼。 “这么漂亮的蝴蝶，我第一次见，蓝色的呢！”那九叫。 “好漂亮好漂亮！”芝芝拍着手叫，也跟着追了上去。 那十脑袋更疼。 天秋冷哼一声：蝴蝶而已，大惊小怪，一群庸俗的小丫头！ 突然掠进花丛中，抬手轻快地一捏，用两根手指捏住了飞舞中的蝴蝶翅膀，递给那九。 “好漂亮！”那九小心地接过，然后赞叹：“天秋你好厉害，用这种破手臂也能抓住蝴蝶？呀，蝴蝶的翅膀都没有破，你控制机械臂的水平可真不低！” “那是当然。”天秋好一阵得意。 然后自责：我为她捉蝴蝶干什么？ 我为这种夸奖得意个屁！ “我要我要我也要！”芝芝跳着脚地叫。 天秋抬手一抓，又一只到手，送给了芝芝。 “天秋好厉害！”芝芝欢呼。 天秋脸上有得意之色。 那十一脸铁青。 女人啊！ 肖婷笑着看看他，低声说：“咱们悄悄走吧。” “好主意！”那十猛点头。 两人悄悄离开，绕小道出了园林，走大道来到观门前。 守门人远远见到是那十，二话不说，直接拉电闸开了观门，自己躲在屋里扭过头假装看书。 两人出了天一观，走到大路上，拦下一辆出租马车，向着城中心而去。 “你打算买什么？”肖婷问。 “定做一套伪装。”那十说。 他抬起双手，有些无奈地说：“天天戴着这么个皮手套，手上都要捂出疹子来了，太难受。” “你是想做一套金属甲，套在四肢上？”肖婷问。 “之前还好。”那十说，“但现在我太强了，如果不加伪装，被人发现会很麻烦。” “但那肯定比戴手套还难受。”肖婷说。 那十想想也是，叹了口气：“没办法。有得就有失，世间安得两全法？” 肖婷笑：“别人羡慕你还来不及，你还抱怨？” 那十看着肖婷，目光渐渐变得认真起来，肖婷脸色发红，低头喃喃地问：“你……你又在想些什么？” “你想不想学我这套本事？”那十问。“你看，将来咱们遇到的事只会更多，这个世道又这么乱七八糟，我觉得你们还是有点本事傍身比较好。” 肖婷一脸愤怒，赌气地扭过脸：“才不学！” 那十一脸无辜，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她。 来到中心区，下了车后，两人都被红山城的繁华惊呆。 中心区的建筑虽然也布满了暗红铁锈，但其上却还布置种种彩灯霓虹，白天的时候也都开着，五彩缤纷，极是好看。 “真漂亮。”肖婷感叹。 那十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他盯着各种华丽的店铺，寻找着做改造人生意的铺子。 第84章 人与狗 天一观园林中，芝芝最先发现那十和肖婷不见了。 “英雄哥哥呢？”她拉那九的衣袖问那九。 “别管他们。”那九嘿嘿地笑着，“他们啊，过二人世界去了。” “什么叫二人世界？”芝芝不懂。 “就是两个人不受打扰地在一起。”那九想了想后如此解释。 “那我和英雄哥哥每晚都是二人世界呢。”芝芝说。 “这个……不一样吧？”那九说。 “嗯。”芝芝想了想后，点了点头：“我们就是一起睡觉。” “也只有你能享受这个待遇！”那九笑。 天秋觉得这两人的对话真是不能听。 风凌走在林间的路上，脚步轻缓。 前方有笑声传来，是少女的声音，很好听。 这声音令他的心脏微微加速，他以为是自己走得有些疾了，于是急忙调整脚步。 笑声再起，他的心跳又加速。 这是为何？ 身后远处，一大群道士远远跟着，做着种种猜测。 “这回那十无处可逃了吧？” “肯定会打起来！” “你说那十能坚持多久？” “听说他也挺厉害的，郭皓那样的身手，两脚就被他踢得卧床不起。” “龙争虎斗啊！” 风凌向前，看到花丛中嬉戏的少女，一时呆住。 天秋最先注意到有人接近，转头看去，见是一个相貌英俊，皮肤如玉，眼神如星月的年轻道士。 道士冲她微微点头致意，然后目光便又转到了那九身上。 天秋发现道士的眼神有点迷离，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那九，又看看道士，心里有些不服。 怎么，老娘的风姿还比不上这个泼辣多嘴的小丫头？ “九姐姐，有人在看你。”芝芝也发现了目光迷离的风凌。 那九回头，风凌的目光一时凌乱，急忙转向别处。 “哪里在看我？”那九摇头。 “你好。”风凌走了过来，脸上微泛着一抹淡淡的红，问：“请问你是那十师弟的……家人吗？” “那十是我哥。”那九说，“我叫那九。你是谁？” “我……”风凌犹豫，然后说：“贫道道号凌风。” “听着耳熟啊。”那九想了想。 “请问那十师弟在吗？”风凌问。 那九摇头：“他出去买东西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找他有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事。”风凌摇头，“听说门内来了新人，来问候一下。” “你这人不错。”那九打量风凌，点头称赞。“我们来了两天，光见到找茬打架的家伙，像你这么有礼貌的，还是第一次见。” “修道修心。”风凌说，“心不正，则道不通。” “你说话的声音倒挺好听。”那九笑着说。 风凌心里好一阵激动。 她夸我说话声音好听…… 可是，她的声音才真好听呢…… 红山城中心区的某条街上，那十带着肖婷进了一座店铺。 铺里都是金属橱柜，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机械肢体。有的脚下有滑轮，有的臂上有尖刺。 有人迎过来，礼貌地问：“先生小姐来选义肢？” 那十摇头：“我想问问，你这里卖不卖空壳？” “空壳？”店员一怔。 “或者应该叫铠甲？”那十问。 店员点头：“您是要外置的铠甲？我们这里也有的……” 那十摇头：“不是外置的铠甲，就是普通的臂甲腿甲什么的。这么说吧，我不是改造人，但想伪装成改造人……你明白？” 店员笑了：“这倒也有，不过价钱并不便宜，和普通的义肢是一样的。” “没关系。”那十长出了口气，“我要定做一套。” 店员礼貌地介绍了价格和样式，那十决定挑便宜的来一套，但却被肖婷否定。 “你今后恐怕一直都需要用到它。”肖婷说，“所以不能随便。” “倒也是。”那十笑，“只是钱太贵……” “又不用你还。”肖婷白了他一眼。 “那多不好意思？”那十说。 “我们之间，还用算那么清楚？”肖婷说。 店员笑：“先生小姐的感情真好。” 两人的脸色不免都有点红。 店员为那十量体，记下数据，又带那十到工作间里，用某种特殊的材料包裹了那十的四肢，形成模具，以便能做出与那十四肢一模一样的模型，到时用这模型来造铠甲，就会完全契合。 交了订金，出了店，那十想直接坐出租马车回去，肖婷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既然出来了，不如就转一转看一看吧。” “好吧。”那十拿人家的手短，刚欠了肖婷一个人情，不好意思不陪着。 红山城的中心区，自然比别处更繁华，光是大小，就超过了整个荒芜城。肖婷一路走走看看，不时进这家店里转转，到那家店里看看，那十陪在她身边，被搞得疲惫不堪，比练一天硬功还累。 “你看我穿这件衣服会不会更好看？”衣店里，肖婷提着一件衣服问他。 “都差不多吧。”那十说。 肖婷生气地扭过身去。 怎么又生气了？ 那十不解。 然后暗叹：女人真不好应付。 出了店，肖婷把那十拉进了一家冷饮店。 “走了这么久，我请你喝冷饮。”她说。 “来杯苹果汁！”那十对店员说。 “我要桔子汁。”肖婷说。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喝一边无聊地望窗外。 那十是真的无聊，肖婷则是在生气那十不主动跟她说话，所以假装无聊。 “喝完了，走吧。”没到一分钟，那十就把空杯子往前一推。 肖婷心里恨恨：真是无聊！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礼貌地向肖婷打招呼：“这位小姐您好，我看您很眼熟，想请问一下，我们是在伯爵大人的舞会上见过吗？” 肖婷一怔。 对方是一位英俊的男士，穿着样式简约大气的礼服，头发整齐，笑容好看，说话时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没见过。”那十摆手，“我们刚来这里不久，不可能有什么熟人。你认错人了。再见。” “那真是……抱歉。”英俊的男士礼貌地一躬身，站肖婷笑笑，走开了。 “咱们走吧。”那十说。 肖婷冲他瞪眼。 “这种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那十跟她解释，“弄一套像样的衣服，打扮得油头粉面的来搭讪无知小姑娘……” “你才是无知小姑娘！”肖婷瞪他。 那十嘿嘿一笑：“走是不走？” “走！”肖婷气哼哼地说。 两人走在街上，肖婷赌气不跟那十说话，就这么沉默地走了一阵，那十突然停下。 “怎么了？”肖婷忍不住开口问。 那十指了指一边金店的橱窗：“这条项链很适合你。” “真的？”肖婷看过去，见是一条漂亮的银项链。 难得你还有心，知道为我留心首饰。 她心里一阵高兴。 “可惜现在我没钱。”那十叹了口气，“等有钱了，我一定买给你。” “我这里有钱啊。”肖婷心里一阵甜。 “那不行。”那十摇头，“那是你的钱。” “分那么清楚干什么？”肖婷笑容甜美，拉着那十进了店，没多久，就戴着那条项链走了出来。 “确实适合，好看！”那十称赞。 那我一辈子不摘下来。 肖婷笑着心想。 突然间前边有人尖叫，两人本能地停步张望，看到前边街上有两条凶猛的大狗冲了出来，狂吠大叫，吓得路人纷纷躲避。 有个推婴儿车的女人，推着车跑，但因为比别人都跑得慢，引起了两条狗注意，两条狗狂叫着冲了过来，眼看就要追上女人，将她扑倒。 那十猛地冲了上去，一脚踢飞了离女人最近的一条狗。 另一条狗眼放凶光，竟然没被吓走，向着那十冲了过来，张口就咬。 那十一拳砸下，直接将大狗头骨击碎，大狗呜咽一声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死了。 “多……多谢！”女人惊恐中道了声谢，全身直打哆嗦。 “没事。”那十笑着摆了摆手。 远处，有巡逻的宪兵奔了过来，见两条狗都已经毙命，松了一口气，过来向那十道谢：“这位先生，多亏了您。” “应该做的。”那十潇洒地一挥手，转身欲走。 “狗呢？狗呢？” 这时，有人大叫着追到这条街上，当看到两条狗都已经死掉，立时大呼小叫起来：“混账！是谁干的？” 宪兵面色阴沉走了过去，问：“先生，这是你的狗？” 那是一个中年人，秃顶戴着假发，因为疾奔，假发被风吹得倾斜在脑后，随着他的奔跑一颠一颠的，露出他前边的秃顶。 中年人瞪着宪兵，厉声质问：“你是干什么吃的？看到大人家的狗，怎么不保护起来？是谁下的毒手，敢杀了大人家的狗？” 宪兵怔怔地问：“大人？哪位大人？” “伯爵大人！”假发男大叫，“温斯伯爵大人！” 一边说，一边整理假发，然后掀开外衣，露出衬衫上佩戴的一个金色徽章。 宪兵看到那徽章，吓得一个哆嗦，急忙立正向假发男敬礼，然后问：“伯爵大人的狗怎么会……” “这是大人新购的猎犬。”假发男说，“运输途中笼锁开了，它们就跳下了车。明白了？这些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杀了大人的狗！？” 宪兵面色苍白，抬手指向那十。 那十站在街头，皱眉望着假发男。 假发男怒吼：“混账东西，你好大胆子！” “你再骂一句，我打掉你一嘴牙。”那十冷冷说道。 “他敢威胁我？”假发男大怒，指着那十冲宪兵吼：“立刻逮捕他！” “是！”宪兵急忙点头，然后拔出腰刀，气势汹汹向那十走来：“立刻跪下，放弃抵抗！” 这都什么跟什么？ 那十皱眉。 第85章 白衣少女 “你刚才还说多亏了我。”那十对宪兵说。 “跪下！”宪兵厉喝。 那十冷笑：这件事情真是可笑。 推婴儿车的女人颤抖着说：“先生，我……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你走吧。”那十摆了摆手。 “可是……”女人很害怕。 她虽然也有不错的家境，但真的得罪不起伯爵大人。可眼前的男人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也不能就这么离开。 “我能解决。”那十冲她一笑。 肖婷走来，轻声安慰着让女人离开，女人感激地点头，推着婴儿车快速离去。 “我让你跪下！”宪兵举刀指着那十。 周围许多人停下脚步，面带微笑开始看热闹。 “这世界上有好人。”那十说，“但遗憾的是，更多的是混蛋。” 他一脚踢飞了宪兵的刀，那刀呼啸而去，插在路旁一家店铺的门上，吓得旁边看热闹的人惊叫着躲避。 “你敢袭击宪兵！？”宪兵怒吼。 那十一脚将他也踢飞了出去，然后向着假发男走去。 “好大胆子！”假发男一脸惊恐，指着那十大叫：“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伯爵大人的大管家！大管家！” 那十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假发男尖叫挣扎：“你敢动我一根指头，你的整个家族都会被关进监狱，处以极刑！” 肖婷有些担心，但没敢劝那十。 这时，在冷饮店里曾向她打招呼的那个男士走了过来，恭敬一礼，问：“小姐，您应该劝一劝他。” “这件事，靠劝他可没办法解决。”肖婷摇头。 “冲突发展下去，就更没办法解决了。”男士说，“我和伯爵大人有些交情，如果您同意，我可以出面解决这事。” “真的？”肖婷眼前一亮，急忙飘然一礼：“那么拜托您了！” 男士点头，大步走上去，在那十准备举拳痛殴假发男时，急忙阻拦：“且慢！” “又是你啊。”那十看了他一眼。 “子爵大人！”假发男惊恐大叫，“救命！” 更远处，有巡逻的宪兵发现骚动，便向着这边跑来，见到有宪兵被打倒，立刻抽出刀来。 男士向着宪兵们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然后对那十温和一笑：“这位先生，您杀死了伯爵的狗，打了宪兵，这都是小事。但如果您真的打伤了这位先生，事情便无法善终了。他真的是伯爵大人的大管家。” “你想说什么？”那十问男士。 “我叫韦查理，被帝国授予子爵衔。”男士说，“我和伯爵有一些交情，只要你放开大管家，这件事我可以帮你解决。” “我杀了伯爵的狗，打伤了宪兵，你能怎么解决？”那十问。 “不过是两条狗而已。”韦查理笑，“我会赔给伯爵大人两条更好的。” 他问假发男：“大管家，既然有了更好的狗，这件事就不必向伯爵大人汇报了，对不对？伯爵大人日理万机，我们不应该用这种小事来打扰他。” 假发男也不是饭桶，急忙点头：“没错没错。” “至于宪兵……”韦查理笑着说，“并没有人看到是您动手打伤了他。我想只是天气太热，他中暑晕倒了而已。” 说着，向那些站在远处的宪兵摆了摆手。 宪兵们急忙收了刀，恭敬地施礼。 “这样解决，岂不是比冲突升级更好？”韦查理微笑着问。 那十冷笑着松了手，假发男直接摔在地上，揉着屁股咧嘴，但却不敢说什么。 韦查理抬手打了个响指，街边立刻有一个神情恭敬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按照这两条狗的样子准备两条更好的，交给大管家。”韦查理下令。 “是。”中年男人点头，过去拉起了假发男：“大管家，请跟我来。” 假发男恨恨地看了那十一眼，没敢说什么，揉着屁股让中年男人扶着离开了。 “真是多谢了。”肖婷走过来，向着韦查理翩然一礼。 “不客气。”韦查理说，“不知能否有幸，请两位喝一杯？” “没时间……”那十说。 肖婷急忙拉了他衣袖一下，低声说：“人家刚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那十皱眉，没再说什么。 “应该是我们请您才对。”肖婷对韦查理说。 “不不不。”韦查理摇头，“真正的绅士，怎么能让美丽的小姐破费？请跟我来吧。” 他一躬身后，在前引路，肖婷拉着那十与他同行，一路上，韦查理谈天说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气质优雅，仪态从容，真是一派绅士风范。 但那十并不喜欢他，总觉得这家伙的优雅之下藏了点别的什么。 不经意间，他问了肖婷的名字。 “肖小姐喜欢喝什么？茶还是咖啡？”他问。 “都可以。”肖婷脸色微红地答。 于是韦查理带着两人进了一家很高档的咖啡店。老板见是他，急忙亲自过来招待，将一众人迎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又亲自为韦查理送上咖啡。 韦查理继续和肖婷谈论起那些天文地理，世间百态，肖婷应答得体，两人谈笑风生。 那十百无聊赖。 他不听两人的谈话，望向窗外，突然间一怔。 街上，有一个白衣少女正缓缓走过。 那一刻，那十感觉有什么东西撞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令自己心脏狂跳，全身如同过电了一般微微发麻。 少女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与白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衣服样式简约，上面是白色的女式衬衫，戴着白色的手套，下面是一条白色的裙裤，配上洁白的小皮鞋，优雅大方，分外好看。 她有着天使一样的面孔，眼神明亮，眉毛细长。 她不经意地转过头，向着这边窗子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那十怔怔的眼神。 她微微一笑，冲那十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前。 那十手捂住胸口，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是什么感觉？ 突然间，他注意到街上有三个男人凑到少女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少女就跟着他们向旁边的一条小巷走去。 不对头！ 那十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立刻站了起来，向外走。 “你去哪里？”肖婷觉得他很失礼，急忙问。 “去去就来。”那十飞奔而出。 他穿过长街，一头冲进小巷，然后怔住。 小巷中，三个男人已经全倒在了地上，蜷缩着身子，没有了气息。 少女回头，看到那十后一笑：“你怎么来了？” “我……”那十心脏狂跳，说话有些艰难。 “我在对面咖啡店，看到这三个人把你带到小巷里，隐约感觉他们不是好人。”他解释，“我怕你有危险，所以……” “没关系的。”少女摇头，“没什么危险。他们很弱。” “都死了？”那十指着三人问。 “我不是故意的。”少女一脸无辜，“是他们太弱了。” 这时有宪兵经过，不经意往巷中望了一眼，立刻拔刀大叫：“你们做了什么？” “快跑！”那十急忙抓住少女的手，拉着她顺着小巷飞奔而去。 少女跟着他跑，看看那十拉着自己的手，有些诧异。 那十感觉与她的手接触时，手上很是温暖，而且有像电流一样的波动，从手上不断传来，令他心跳加快。 两人很快跑远，绕了几条小巷，摆脱了宪兵。 那十这才松手，手上的那种电流一般的感觉立刻消失。 少女看着他，他也看着少女。 少女面色淡然，他的脸却有点发烧。 “没事了。”他说，“我……我该走了。” “你是本地人？”少女问他。 “不。”那十摇头，“我家在荒芜城，我是来这里修道的。” “你是道士？”少女惊讶，“好厉害。” “厉害什么啊。”那十脸红，“还什么都没学到，祸倒是先惹了一堆。” “我叫明新雨。”少女说，“你呢？” “我叫那十。”那十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明新雨笑：“好有趣的名字。” 那十耸肩，有些无奈：“我也不知起名时我老爸老妈怎么想的。” “你在这里，住在什么地方？”明新雨好奇地问。 “道观里。” “我能不能去看看？” “应该……没问题！” “太好了！”明新雨笑着拍手，“我刚到这里，还没有住的地方，能不能住在你那里？” 那十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 还有这种好事？ 他好一阵兴奋，明新雨见他呆呆地不回答，有些担忧地问：“不方便？” “不不不！”那十连连摆手，拍着胸脯说：“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明新雨笑了。 “我们现在就去吧！” “等等，我还有位朋友……” 带着明新雨绕了个圈子，回到了那条大街，来到了咖啡店，来到了肖婷面前。 肖婷看到那十跑出去一趟，竟然带了个白衣大美女回来，不由一怔。 韦查理看到明新雨，眼睛一亮，急忙礼貌地起身，恭敬一礼。 明新雨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咱们走吧。”那十对肖婷说。 “你跑去哪里了？这位又是谁？”肖婷问。 “她是明新雨，她是肖婷。”那十快速地为两人做了介绍，“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然后冲韦查理说：“多谢你的帮忙和招待。” “不客气。”韦查理一笑，望向肖婷：“肖小姐，下月二十五号，我恭候您的大驾。” “我不会失约。”肖婷急忙点头。 “走吧走吧。”那十催促。 韦查理看着明新雨，礼貌地问：“明小姐，下月二十五号，我会在家里举办一场舞会，肖小姐已经答应参加。不知您是否方便？” “好呀。”明新雨一笑。 “这里有我家的地址。”韦查理微笑着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明新雨。 明新雨接过，小心地收好。 那十看着有点不爽。 第86章 愉快不愉快 回程路上，肖婷一直在和明新雨聊天。 “你的名字很好听。” “你的也是。” “你是哪里人？” “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一个人来的这里？” “是啊。我想开阔一下眼界，所以就跑出来四处看看。” “可你这样很不安全啊，你家里人一定会为你担心的。” “没关系，我很强的。” “有多强呢？” “很强就是了。” 明新雨笑着说。 肖婷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半晌后语重心长起来：“世界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太平，就算是在红山城里，如果出了中心区，治安一下子就会变得极糟糕。你是女生，可要小心，不能大意。” “知道了，谢谢提醒，你人真好。” “其实，还是应该早些回家才对。不应该让家里人担心。” “嗯。” 那十在一旁走着，也插不上什么话。 远处，有一个穿着长风衣，戴着宽沿帽的男人站在街角，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远去。 “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自言自语。 韦查理从咖啡店里走了出来，立刻有车子开了过来接他，韦查理望着两个姑娘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抹暧昧的笑容。 风衣男望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男少女三人拦了一辆出租马车，很快回到了天一观。三人下了车往里走，守门人见那十带回了一个陌生的漂亮姑娘，一时惊讶。 依着门规，他是不能放明新雨进去的，但那十的凶威他着实惹不起，便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拉下电闸开了门。 一路向里走，回到了小区。明新雨看什么都好奇，环顾四周，问这问那，肖婷知道的就给她解释，但遗憾的是关于这里她其实知道得并不多。 那十基本上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许多院子里都有道士走出屋，扒着门缝或墙头望过来，个个都是一脸惊讶。 “这小子，怎么又带回一个美女？” “上天太不公平了！论才华、论相貌，那十哪里及得上我？为什么这么有女人缘！？” “别看他现在得意，用不了几天，我就让这些姑娘都成我的红颜知己！” 那十刚要推门进院，突然有一群年轻道士走了过来，走在前边的一个沉声说：“那十，站住。” “有事？”那十望向几人。 这些道士在近处停住，看到明新雨后，都吃了一惊，心中对那十隐约羡慕，隐约嫉妒，又隐约有点恨意生出。 “风凌来找过你。”一个道士说，“你为什么避而不见？” “避？”那十摇头，“我没有必要避着谁。只能说不凑巧。” “你分明是怕了。”一个道士说。 “嗯。”那十认真地点头，“或许真的是怕了。你看，我都忍不住要打哆嗦了。” 说着提起双手一阵抖。 明新雨觉得他这玩笑开得挺有趣，于是笑了。 “那十，我们来是要问你一句话。”一个道士说。 “问吧。”那十点头，一脸恭敬：“诸位都是师兄，问师弟话，师弟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论如何，风凌师兄的车都是你砸的。”一个道士说，“风凌师兄或许大度，不会要你赔偿，但你一定要向他道歉。” “为什么？”那十问。 “风凌师兄是天一观道士中的第一人。”那道士说，“这个第一，指的并不仅是战力，也有道行。他是修道天才，将来一定会成为道门中的大人物，而你的所做所为，为他的名誉抹了黑。这不仅影响到了他的名誉，也影响了整个天一观中所有道士的名誉。” “请恕我听不懂这道理。”那十一脸遗憾地摇头。 “你为什么砸别人的车呢？”明新雨问。 “因为他把车停在了我的院门口，堵住了我的门。”那十答。“所以我只好踹碎了他的车玻璃，松开手制动把车推开。” “合情合理。”明新雨点头。 “是吧？”那十笑了。 “合什么情合什么理！”一个道士气愤地说，“他应该去找常务处或执法处，让他们帮着找车主挪车……” “可是……”明新雨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那人用车子堵住别人家门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他犯的错，要别人牺牲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来承受结果呢？这道理不对。” “我不和女人争。”那道士说，“那十，你说到底也不打算道歉对不对？哪怕只是道歉，而不用你赔偿？” “你们如果能把道理说清楚，让我觉得我真有错，我当然会道歉。”那十一脸无奈地一摊手，“现在我并没有错，又要道什么歉呢？” “好！”那道士阴沉着脸，点了点头，突然摆开架势：“那十，我要向你挑战！” “啥？”那十假装不懂。 “就是说，我们打算教训你。”一个道士说，“让你懂一懂规矩。” “哦，打架呀！”那十笑了。 他缓步走向前去，点了点头：“既然说到最后，也不过是老人欺负新人的旧把戏，之前又何苦说那些说不清的道理？” “你一个打他们这么多人？”明新雨问。 “人多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那十说。“人多时胆子才壮的家伙，都是懦弱的废物。” “是呢。”明新雨笑。 “你才是废物！”摆好架势的道士厉喝一声，箭步向前。 那十瞬间听到了烧开水的声音。 他微微一怔。 怎么，这家伙是三阶改造人？ 不会所有这些家伙都是吧？ 他面色阴沉，突然如风向前。 内力在足底爆发，化作巨大的推动力，让他一掠向前，瞬间就到了道士的内围。 道士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十就到了近处，一时惊恐间胡乱打出一拳，被那十轻易闪过。 那十肩膀在道士胸口一撞，道士身子一顿，另一只手挥拳打来。那十一俯身躲过，起身的瞬间一拳上扬，直接打在道士的下巴上，道士身子转了个圈，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地。 那十松了一口气。 道士虽然是三阶，力量很是强大，但格斗经验却太差劲，比起天秋来都差了十万八千里远，更不用说和那十比。 “我来领教！”又一个道士厉喝一声，摆开架势向那十攻来，烧开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十盯住对方的拳头，身形一晃，引对方向自己出拳。 道士的格斗经验实在太差，根本没看出这是诱招，当即就是一拳。这时那十却又一晃，轻易地避开了这虽然威力十足，但路线却早在他意料之中的一拳。 拳头虽击空，却还是在空中引起了一声爆破之响。 那十右手抬手压住对方的左肩膀，左手反勾压住对方的右肩膀，双臂合力将对方的身子压下，同时右膝猛地提起，一记膝击直接撞在对方胃部。 道士张口干呕出声，一时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那十再两记膝撞，撞得道士完全失去了力量，才一把将他推开。 道士摔倒在地，捂着胃干呕，爬不起来。 其余道士面色阴沉，一个道士叫道：“我来领教！” 说着一步向前，一脚猛踢。 他的蒸汽炉显然在腿里，这一腿踢来，又快又猛。 那十急忙后退，假装惊慌躲避，这道士便来了劲，不断地用那条腿横扫直踢，将那十逼得连连后退。 其他道士根本没能看出那十是佯装不敌，一时来了精神，大呼小叫：“踢死他！” 道士越踢越兴奋，突然间腾空而起，厉喝声中旋身一脚横扫。 那十微微一笑，突然错步绕到道士身侧，在道士后腰上推了一把。 道士身子在空中，被这一推，立时向前，这一脚横扫就直接扫在了墙上，哗啦一声踢破了半面墙，自己也因为腿被墙壁一绊，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那十一脚踢在他头侧，道士直接昏死过去。 那十转头，冲破墙里面院子中正看热闹的两个道士一笑，指着晕在地上的道士说：“墙是他踢坏的，与我无关。别让我赔。” 他先前一直退，故意引着那道士追着自己踢，一路来到邻居的院墙前，就是等这家伙发威时，可以帮着搞点破坏。 那十背着手，晃悠着走回自家院门前，打量剩下的几个道士，问：“这回是谁来让我领教，教我规矩？” 几个道士互相对视，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最后有一人大叫：“一起上，收拾他！教他规矩不秘讲规矩！” 几个道士觉得这话说得真有道理，立时一起向着那十扑来。 但不等那十动手，身边一道风动，一道白影掠了过来，一脚就将一个道士踢得飞了出去。 “以多欺少已经是算不要脸，想教别人规矩自己却不讲规矩，就更不要脸了。”明新雨缓缓收腿，皱眉摇头。 “小姑娘，这事和你无关！” “你不要趟这混水！” 道士们大叫。 “你们欺负我的朋友，怎么能说和我无关？”明新雨摇头。 那十笑了：“原来你真的很强。” “当然。”明新雨自信地一笑，“是真的很强！” 说着，主动向着道士们冲去。 “等我！”那十叫了一声，也冲了过去。 一时间，乒乓之声大作，几个道士各自飞向不同的地方，摔成一地狼籍。 那十与明新雨背对背而立，慢慢收起架势，回头互望，开心一笑。 “合作愉快！”两人击掌。 肖婷气哼哼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一点也不愉快。 “外面怎么这么热闹？”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那十家院子里响起。 那十横眉瞪眼。 第87章 海鲜宴 那十家里除了女人，还是女人。 区别只是大女人和小女人。 怎么可能有男人？ 那十箭步过去推开门，然后看到一个年轻的道士站在院子里，正好奇地往外看。 那九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见到那十，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是我哥回来了！” “这是你哥？”年轻道士问。 那九点头，向着那十招手：“哥，过来，给你介绍个朋友。” 那十疑惑地打量道士，然后招呼明新雨进来。 肖婷抢先进了院门，那九发现她脸色不大好看，有些疑惑。 等明新雨走了进来，那九不由吃了一惊，上下打量，心里称赞：真好看！ “哥你又往家里领美女了？”那九问。 “又”？ 年轻的道士一怔。 那十瞪了她一眼：“这位是明新雨，会在这里住上一阵子。这位是我妹妹那九。” 明新雨点头，笑着向那九招手。 那九也招了招手，问：“哥，这个美女姐姐你又是从哪里捡回来的？” “别乱说话。”那十皱眉。 “从大街上捡回来的。”明新雨笑。 那九觉得这个小姐姐很亲切和蔼，心里喜欢，也跟着笑。 “这是谁？”那十指着年轻道士问那九。 “他是凌风。”那九说，“我请他过来作客的。” 风凌冲那十一笑。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那十有点疑惑。 凌风？ 风凌？ 汽车？ 那十打量风凌。 “凌风是我的道号。”风凌说，“我的本名叫作风凌。” “吓！”那九吓了一大跳。 天秋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风凌，虎视眈眈。 芝芝趴在窗户前望着外面，一脸好奇。 肖婷吓了一跳，隐约感觉到事情要不妙。 “你就是风凌？”那十指了指门口问：“那辆车的主人？” 风凌点头：“但车并不是我开过来的。” “那么你来我家是想干什么？”那十问。 “道个歉吧。”风凌想了想后说。 那十笑了：“走，屋里坐。” 一众人呼呼啦啦进了屋，别的院子里，道士们惊愕地偷偷张望，个个一脸疑惑。 “怎么没打起来？” “我怎么听到风凌师兄在向那十道歉？” “不可能，绝不可能！一定是你听错了。” 屋子里，一群人坐了下来，风凌看着这一屋子的大小美女，又看看那十，隐约羡慕。 “事情是这样……”那十解释，“当时我们刚来，忙了一天，也没人告诉我们可以到哪里吃饭，我们饿急了想开车出观吃饭时，却发现门被一辆车给堵死了，所以……” “可以理解。”风凌的笑容如初春的阳光，很是温暖可亲。“换成我，也许砸的不止是玻璃。” 那十笑了：“没想到你这么通情达理。我原以为你是郭皓那群家伙是一伙人。” 风凌面色一红，但大家自然不知道他脸红的原因。 如果不是听到了那动听的声音，见到了小姑娘那张令他心动如擂鼓的脸，只怕他现在早已经和那十交上手了。 他脸这一红，让大家对他情不自禁地多了几分好感。 “没事没事。”那九急忙说，“这件事我们早不介意了。是不是，哥？” “看来他们是想玩借刀杀人。”那十说，“我最讨厌这种人。看我不爽就自己过来，自己没胆子，却硬把别人牵连进来，不但没种，而且没品。风凌师兄可得跟这种人划清界线，否则将来会吃大亏。” “都是同门，也不能计较太多。”风凌说。 “你这么想不对。”那十摇头。“同门不代表就是同类。这么大个道观，里面有多少人？良莠不齐是肯定的。你不能因为都是同门，就一视同仁，这其实是对好人的不尊重。” 风凌忍不住细想，缓缓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 “对吧？”那十乐了，“我小时候听我爸说过，所谓好人，不是所有人都说他好，而是好人说他好，坏人说他坏。所有人都说他好的家伙，是圆滑，是老好人，见谁都好好好，对谁都和和气气，不辨善恶好坏，这是没立场，分不清好歹。” 风凌动容，再细细思量，然后重重点头：“极有道理！” “人心这东西啊，诡诈得很。”那十说，“有时就算对方平时是好人，突然与你有了大的利益冲突，瞬间也就变成敌人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想起了老酒鬼，于是叹息一声：“其实这个好坏，似乎也说不大清楚……” “不。”风凌摇头，“你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他起身，向着那十郑重地拱手一礼：“风凌今日得师弟教诲，感激不尽。” “这就言重了。”那十急忙摆手。 “不算言重啊。”明新雨忍不住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本来就是很了不起的道理。” “胡说而已……”那十因为得了她的夸奖，羞涩地得意着。 芝芝瞪大眼睛看着那十，又转头看看明新雨，似乎是隐约地看出了点什么来。 “为表歉意，我作东，请大家吃点东西吧。”风凌真诚地说。 “好啊！”那九拍掌。 凡是不用自己花钱的事，她都乐于掺合。 一共七个人，一辆车当然挤不下，于是风凌又叫人开来了一辆车。 这辆并不是先前那一辆，比那一辆看起来更加漂亮，造型也别致，看起来比那一辆更为昂贵，看得那九双眼放光。 “这辆车，怕也得八九百万帝元吧？”她问。 “差不多那样而已。”风凌有些羞涩地答。 “差不多是差多少呢？”那九问。 肖婷忍不住说：“差了将近一倍多的价钱吧。” “吓！”那九吓了一跳，眼睛大放光芒。 “我要坐这车！”她一下钻了进去。 不就是将近两千万的车吗？ 天秋很是不屑一顾。 然后也钻了进去。 哼，倒要试试看与几百万的车有什么不同！ 那十眉头大皱，冲着那九问：“你上这辆车，谁开咱们的车？” “不要紧。”风凌急忙说，“我还有车，再让人开来一辆就好。” “你的车可真多呀！”那九一脸兴奋地感叹。 “见钱眼开，见财起意……”那十小声嘀咕着。 没多久，又一辆车开了过来，明显没有这辆精致漂亮，但与先前那十砸过的那辆相差不多。 那十进了后一辆，明新雨也跟了进去，肖婷见两人一起坐在后排，就也要过去凑热闹，不想被芝芝抢了先机，只能不甘心地坐到了前边。 风凌本想和那九一起坐在后面，但见天秋早坐了进去，他不好意思再到后排，于是也坐在前排。 两辆车在所有小区居民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驶离小区。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约到道观外面开打吧？” “扯什么淡！你看他们有说有笑的，怎么好像……好像化敌为友了？” “这事……匪夷所思！” 在道观门前，风凌很礼貌地让守门人检查出入证，守门人过来，一见后排坐的那九，就吓得急忙摆手，看也不看就拉了电闸将两辆车放行。 车子开进了红山城中心区，停在一家华丽的大酒店前。有门童过来帮忙停车，又有门迎过来引着诸人进入酒店。 那九还从没来过这么高级的大酒店，一时看什么都新奇，问这问那，风凌就耐心地解释。 那十捂着脸，觉得这小丫头实在是太给老那家丢人了。 在酒店一间极华丽的包间内，风凌点起了海鲜大宴。 红山城是内地城市，离海不知有几个十万八千里，对于海鲜，这里的普通人向来只闻其名，不知其形。这里尚如此，更不用说荒芜城出身的小兄妹了。 看着菜单上那惊人的价格，就连肖婷也不由吐舌头。 风凌点起菜来却行云流水，丝毫不把这些昂贵的食物当一回事。 不多时，一大桌海鲜摆满，锅盖大的螃蟹，红通通的龙虾，各种那十听都没听说过的海物…… 真让大家开足了眼。 风凌边聊边吃，那九边吃边聊，都很有事情可做。 那十也不客气，但面对那些带壳的带刺的东西，一时不知怎么下嘴。 天秋瞪大了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抢了大个的到自己盘里再说。 明新雨见那十面有些手足无措，就手把手地教他。这让肖婷心里吃了一惊，终于明白这位明姑娘的出身恐怕比自己要惊人得多，弄不好和风凌都不相上下，不由有点心虚，生出点自惭形秽的不自信。 席间，风凌谈笑风生，但多时只是面对那九。 天秋边吃边暗笑。 傻那十！ 你砸人家一块车玻璃，将来怕是得用亲妹子来赔喽！ 道观之中，大殿之内。 青玉子一脸气急败坏地走了进来，重重哼了一声。 “又怎么了？”观主睁眼问。 “这个风凌！”青玉子暴叫，“简直要气死我了！我跟他说得明明白白，让他出面对付那十，他可好，架没打，倒请那十吃起大餐来了！” 观主一时愕然。 “这个……倒真是出人意料。”他轻声自语。 “师兄，现在怎么办？”青玉子有些发愁，“咱们总不能让道长们出面打压那十吧？” 观主垂首，陷入沉思，半晌后说：“咱们跟那边，不是还有一场争斗吗？” “那边？哪边？” “魔法工会。” “夺标赛？”青玉子问。 观主缓缓点头：“让他去，让他知难而退。” “明白了。”青玉子面露喜色，“这回一定让观复子吃一个大亏，还有苦说不出！” 第88章 望气术 天一观中的日子，很是好过。 之前的冲突之后，一切归于平静。风凌不但没有成为那十的死对头，反而成了好朋友，没事就往那十的院子里跑，看得诸道士们目瞪口呆。 道士中的第一和那十交情这么好，别人哪里还敢来招惹那十，于是，就真的平静了下来。 那十当然不会主动去惹别人生事，每天白天到孤云道人那里学习道家理论基础，闲来就练气练功。 不知不觉，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在孤云道人悉心教导之下，那十记住了一大堆道家的理论，什么天地像个大风箱，什么实为体虚为用，什么金玉满堂莫能守之，什么为天下谿…… 他听得脑袋疼，又不得不去记，最后自己总结出一句话，那就是：道家理论认为虚的才是有用的，实的只是表，虚的才是里，务虚比务实强，无为比有为强。 所以得清静着，所以得无为着。 这都啥跟啥？ 半点搞不懂有什么用。 啥时候能传授点实在的东西呢？ 那十很是犯愁。 这天，许是孤云道人见他总学理论，天天听得昏昏欲睡，怕他对修道的兴趣越来越小，于是终于肯传他道术了。 咳嗽一声，孤云道人说：“今日理论就学到这里，为师先传你一门道术……” “道术！？”那十立时双眼放光，坐得笔直。“师父您说，我一定用心学习！” “此术明为望气。”孤云道人说。 望气？ 听起来有些高大上啊。 那十聚精会神。 “古代先贤认为，天地之间，无处不存在着一种力量，名为气。它虽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真实存在，为天地间最强之力。”孤云道人说。 “嗯嗯嗯。”那十深以为然。 见弟子对此竟然没有任何疑问，孤云道人反而心里不踏实，忍不住问：“你可相信？” “当然信！”那十点头。 “若不信，可提出疑问。”孤云道人说。 “不不不。”那十摇头，“我完全相信这种说法——古代先贤哪里能骗我？” 孤云道人大喜，只觉那十真是修道大才，天生的道门之子。 “好好好！”他连连点头，“那你细听为师讲解——气为天地最大之力，遍布世间各处，万物皆可得之。你看有一个词名叫气运，指的就是气盛之地运必强，气弱之地运必弱，换在人的身上，也是如此。身居气盛之地，自然便能得无穷好处，身居气弱之地，便有种种灾祸降下。” “还有这一说？”那十一时惊讶。 武道总述里讲气，只讲如何得之，如何用之，却不似道家一样，将气与运势联系在一起。 “自然。”孤云道人点头，“我道家专有法门，用来望气，如此便能择善地而居，避开大祸小灾。小到一家居所选址，大到国家建筑择位，哪里不需要我道家道士来定方位？” “厉害！”那十感叹。“可见咱们道家的本事，才是世间最了不得的，比那什么魔法工会可强了太多。师父，这气除了用来望，还能用来干什么？” 孤云道人心中高兴。 他教了那十半个月，半个月里，那十哪里曾表现得如此专心过？ “还可用来识人。”孤云道人说，“有些人身具道根，气便强盛，气运便也好。久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自己的气运也会变好；有些人资质平平，气便弱，气运便也弱，久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虽不至于有什么灾祸，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那十一时恍然。 怪不得观复子师徒说我有什么道根。 狗屁道根，不就是我练气有成，他们有望气的本事，看到了我身上的气吗？ 心中又一惊：可得好好学学这望气的道术，知道这些道士怎么能看穿我的能耐，才能知道如何避免被他们看穿。 于是忙问：“师父，这道术好学吗？” 孤云道人摇头：“哪里容易？似为师这般，也只是初窥门径，能知晓大吉之地与大凶之地，这中间的气势分别，便看不大出来。要到了道尊之境，才能分辨清楚，而到了真人之境，才能大略看出人身之气。” 那十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帝国一共就四大真人，我小心避着他们就好。 孤云道人又说：“你初习此术，万不可心急冒进，欲速则不达，要一点点耐心修习，如此，一两年间或就会有小成，能初步感应到天地之气……” 那十听得傻眼：一两年才小成？ 望个气就得练这么久？ 不过再反过来一想，又觉得安慰：越是难练，越是不容易练成，掌握的人就越少，我就越安全，不怕随便走到哪里都能被人一眼看穿深浅。这是好事。 孤云道人肃容，开始讲授此术的口诀。 这口诀字面意思倒是浅显，什么百川入海总向东，什么五心朝天意如龙的，跟顺口溜似的。但组合在一起，意思却让人觉得复杂难明。 光是口诀，就有上千字，背得那十嘴歪眼斜，却连前边第一段也没能记住。 孤云道人不由叹息：人无全才，他修道虽是天才，但记性却是太差。算了，我直接给他解释意思，口诀什么的，慢慢总会记住的。 他让那十停下，然后开始详解此术的行功法门。 那十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孤云道人只以为是道术之精深博大令少年震撼，却不知道少年是因为对这行功法门太过了解，所以才惊讶。 什么引地龙顺下渊升腾而至九霄，不就是导丹田之气到胸口？ 什么龙游天地四极，复归于东海渊底，不就是丹田气传导四肢再回归丹田？ 这不就是运气的法门吗？ 他心中惊讶。 怎么，难道说道家也有开经络练内气的本事？ 武道总述中记载的，并不是只我一人知晓的秘密，道家人也早就会了？ 不可能！ 他想想和自己交过手的那些道士，一个个只是依靠钢铁四肢之力而已，哪里有半个懂得内力？ 但这…… 他反复思索，最终认为，道家的道术既然与气有关，那么修炼之法自然与武道总述中记载的练气之法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 只是经过漫长的岁月，恐怕古代之法已经失传，道家现在所修行的，也许只是练气之法中最粗浅的部分，道士其实和普通人一样，并不能将天地之气化成自身之气，所以其修炼之法，与武道总述中记载的练气法完全无法相比。 但他也不敢确定。他毕竟没与道长，甚至是道尊、真人动过手，不知他们凭的到底是改造之力，还是天地之气。 且先认真地把本事学到手再说。 他不再多想，只是认真地按着孤云道人所授的方法运转内气，不到半个小时，便感觉自己的感官似乎生出了什么变化。 他愕然抬头，望向孤云道人。 只见孤云道人身上，有一层浅浅的气流在轻微浮动，但极为微弱，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孤云道人看到他的眼神，微微一怔，问：“你看到什么了？” 然后检查自己的身上。 “没……没什么……”那十摇头，心说：你说一两年才能有小成，那我这算怎么回事？又应不应该告诉你？ 此时，他又生出一种特殊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是视听嗅触味中的任何一种感觉，仿佛超越了五感，是为第六种感官。 他情不自禁地望向了窗外。 天一观外的天地，平静无比。 天一观内的天地，却隐约有些不平静。 先前他当然也能感应到这里的天地之气，但并没觉得这里与外界的气有什么不同。可此时，这第六三种感官却让他对天一观中的气生出了不同的感应。 他突然隐约觉得这里的气远胜于外面的气，而这里天地之气最盛的地方，就是中央处的观主楼。 那里仿佛是天一观中天地之气的核心、心脏、首脑。 他更是直接用眼睛看到，那楼外层也一层气流，若隐若现，在缓缓流动。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确定那不是自己的幻觉。 “你怎么了？”孤云道人看着那十，心中大震。 因为少年的模样，让他想起了第一次练成望气术时的自己。 不可能！ 他心中惊骇不已：这孩子就算再有天才，再具道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学会望气术啊！ 要知我道门最厉害的天才，也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初得望气之法，他……他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看着那十，忍不住颤声问：“那十，你……你可是看到了些什么？” 那十心头一动。 财不可外露，否则必遭贼。 本事也不能轻易外露，道理同上。 技惊四座，令人瞩目，这自然是好事，但好事的背后跟着的必是坏事。道家理论里不是讲了吗？你金玉满堂，自遗其祸，惹别人惦记，是早晚要收拾掉你的。 他眼睛一转，急忙摇头，真诚地说：“不是，是弟子突然想起一事，心里一时警觉。师父，要不您帮我解一解？” 孤云道人心中疑惑，问：“什么事？” “您说，我砸了风凌师兄的车，他不但不记恨我，还跟我成了朋友。”那十一脸疑惑地说，“师父您说，他会不会是另有所图，心里憋着什么大坏要阴我啊？” 原来是因为想到了这种事。孤云道人长出一口气，笑道：“学习本事的时候少胡思乱想！风凌这孩子和郭皓那些人可不同，人家是真正的大贵族出身，从小受的教育便极好，哪里会和你这种小子一般见识？” “原来是这样啊！”那十恍然大悟，嘀咕着：“我还以为他是个危险人物呢。” “不要乱想，好好练习吧。”孤云道人说。 那十点头，假模假样地练了起来。 但他实际已然练会了此术，差的就是道行深浅，这时再假装修炼，实在是辛苦，于是一会儿就再坐不住，忍不住皱眉说：“师父，我练累了，休息一下成不成？” 孤云道人大怒：“不成！教你道理你嫌无聊，为师这才教你道术，可你练不片刻又坚持不住，如此懒惰，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 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却不知这块顽铁，早已是百炼精钢。 第89章 不满 从孤云道人那里回来，那十忍不住东望望，西望望。 运转望气术，眼中的世界立刻与先前大不一样，只见天一观中到处都有那种浅浅的、若隐若现的气流在流动着，仿佛自己身在水中，可以看到水流，真是奇妙无比。 感应中，这里的天地之气分布也不均匀，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 他回到小区，仔细看仔细感应，发现小区这边的气强过周边的许多地方。 他想了想，觉得道家既然擅长望气，建观之时，自然也是望了又望的。小区是给有来头的道士准备的，能住在这里的不是贵族子弟，就是大富翁后代，所以一定是故意选了一处气盛之地。 不公平啊！ 他摇头感叹。 他抬手仔细看手掌，然后运功，立刻看到手上浮起一层层的气流，胜出别人不知多少倍，立时吓了一跳。 估计当时无涯子就是看到了我身上这些气吧？ 怎么隐藏呢？ 他站在小区门口，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陷入沉思。 有一群道士过来，见他木头人似的立在那里，都吃了一惊。 “这什么意思？挡着门不让走？” “故意找茬吧？” “别理这茬，咱们别穿小区走了，绕过去吧。” “对对对，咱们可招惹不起他。” “不过……这家伙也太蛮横了吧？这大道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绕路的话得多走半个小时，从旁边过，小心别碰他不就好了？” 有道士谨慎，屏着呼吸过来，小心地从旁边走，结果还是撞了那十肩膀一下。 那十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这道士，吓得这道士一缩头，再回头看着一群道士在自己身后，知道是自己出神挡了门，一笑：“哟，不好意思。” 一边说，一边闪到了一旁。 一众道士没想到那十这么好说话，有些惊讶。 撞他的那个道士也十分惊讶，看着那十，试探着说：“不……不好意思的事，今后就少干些比较好。你挡着门，大家进出都不方便，这很不好。” 那十没理他，只是站在门边继续观察自己的手掌，暗里运功，想办法让自己行气之时，身外的气息能收敛回体内，不要外溢。 那道士见那十不出声，似是怕了自己，心中不由得意起来。 什么没人敢惹的混世魔王？ 什么连风凌师兄也只能讨好的大人物？ 狗屁！ 那道士斜眼看着那十，重重哼了一声，说：“下次抽风，到一边抽去，不要挡着门。听到了？” 那十正琢磨到关键处，没听到他说什么。 别的道士看着这道士，只觉得佩服，再看那十，又觉得很窝囊，不像传说里那么不好惹。 这一群道士都不是小区居民，只是想穿小区走近路，才会来此。他们只听过那十的凶威，却都没见过那十动手，此时见那十这么窝囊，一时都觉得传言恐怕是夸大其词了。 那个道士越发得意，见那十不答，只以为那十是怕了，于是放高声音又问了一句：“听没听清！？” 那十正想到关键处，突然被他高声打断，皱眉抬头，问：“你鬼叫什么？” “我问你听没听清！”道士厉声说。 “听清什么？” “下次抽风到一边抽去，不要挡着门！” “你给我听好了。”那十认真地说，“我站在门前发呆挡了大家的路，这是我不对，所以我愿意向你们道歉。但你得理不饶人，无非是想借着压我来抬高你自己，这就不对了。咱们道家理论说的好啊！要清静无为，要致虚极守静笃，要不争。你看你，哪里清静了？哪里无为了？哪里虚哪里静，哪里不争了？” 道士们一时愕然，没想到这个打伤了那么多同门的家伙，竟然是个好讲道理的人。 “有意思！”见他还不动手，只是讲理，那个道士来了劲：“我就不虚就不静了，你怎么样？” “你别拿无聊当有趣。”那十说。 “就当了，你怎么样？”道士厉声问。 那十一脚把他踢得飞了起来，直摔进旁边一座院里，然后问其他人；“你们说他是不是活该？” 一群道士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这才知道传言都是真的，连连点头：“活该，真是活该！” “众望所归啊。”那十呵呵一笑，继续低头看手掌。 道士们吓得不敢出声，转身快步离开，连捷径也不敢走了。 旁边院里走出两个道士，皱眉看着逞大字型摔进院里，已然昏死过去的那个家伙，面色阴沉。 “这个那十，太嚣张了！”一个低声说。 “不就是能打吗？”别一个低声说，“咱们打不过他，但可以在别的地方收拾他！” “对。道士靠的终是道术，而不是蛮力。师兄，咱们得找个机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这时那十有一个难题想不通，情不自禁地抬头。 两个道士只以为他是听到了什么望过来，吓得急忙躲进了屋里。 那十摇了摇头，看着手掌缓步走远。 两个道士长出一口气。 “这气焰，太嚣张了！” “哪见过这么嚣张的新人？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 两人在屋里嘀咕。 道观中，明新雨迈着欢快的步子，正走在楼群中。 “这位师妹请停步。”一个年轻的道士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 “观中的规矩，师妹应该知晓。”年轻道士说，“除在自宅中外，不论乾道坤道，都应着道服才是。” 明新雨看着道士，微微一笑：“我记得你。那天我和那十一起打架的时候，你就在远处一个院子里看我。所以你早知道我不是这里的坤道。你拦住我只是想要搭讪，但又想不到别的名目，就假装不认识我，对吧？” 道士被她说得脸色通红，心中惊讶：当时我离得那么远，也没见她往我这边张望，怎么能记得我？ “这位小姐……”他红着脸说，“不知你怎么称呼？和那十是什么关系？” “我叫明新雨。”明新雨一笑，“和那十刚刚认识，但觉得他很不错。所以，我们是朋友。” 道士急忙说：“我叫洪岳。” “你好。”明新雨点头。 “明小姐住进了观里，是因为那十？”洪岳问。 明新雨想了想说：“我对这里的道术很好奇，所以想多了解一下。” 洪岳急忙说：“我在天一观里修道已经五年了，比起那十，对道家的理论和术法都更了解。明小姐愿不愿意听我说说？” “好呀。”明新雨点头，来了兴趣。 洪岳很是高兴：“咱们不如到林里去说吧。” 两人一路向前，洪岳边走边说，无非是那些虚了静了无为了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 明新雨听了一会，摇了摇头：“这些听起来有道理，但实际并没有什么大用处。如果是用来寻求个人的心灵宁静倒是不错，但用来治理国家，并不好。可这些道理中处处又提到治国治民，想让统治者按这道理管理国家，这就有问题了。” 洪岳急忙点头：“是是是。没想到明小姐对这个还有研究。” 明新雨微微皱眉：“你是道十，这些理论是你道家的基础，我一个外人质疑他，你应该反驳我才对吧？” “这个……”洪岳面色一时大红。 “算了。能不能说说具体的东西，比如道术？”明新雨问。 “好啊！”洪岳急忙点头，“我道家之术，天下无双，其实远非魔法可比。魔法只是小道，世界上愚者太多，眼前看得见的就当成是了不得的，其实不对。比如我道家有一门道术，名为望气术，可以望见天地间的气，但它的成效是长期的，养眼于将来甚至一生。气这个东西啊……”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明新雨听得入神，不住点头。 不远处有秋千，那九正坐在上面荡啊荡的，一边荡一边说，风凌则守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听着。 “然后我哥就一路打啊打的，把那些坏人都打跑了。”那九说着那十的光荣事迹，说得正来劲，却突然发现洪岳和明新雨。 她一时惊讶，然后皱眉。 风凌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两人。 “那人是谁？”那九指着洪岳问风凌。 “是洪岳师弟。”风凌说。“道号浮云，在观里已经修道……” “他跟你比怎么样？”那九问。 “这个……不好说吧。”风凌说。 “打得过你吗？”那九问。 “肯定打不过。”风凌实话实说。 “那道术呢？”那九问，“也比不过你吧？” “他学道的时间还短。”风凌说。 那九皱眉，望向那两个人，心里不高兴。 “怎么了？”风凌问。 “她是我哥的人啊！”那九嘀咕着，“怎么能跟别人有说有笑聊得这么火热？那人要真是有本事的，我也不说什么了，可处处都不如你，那肯定更比不过我哥，她长没长眼？什么人都搭理？这不给我哥戴帽子呢吗？” “这……”风凌有些尴尬，“她不只是那十师弟的朋友吗？自然可以跟别人……” “你家里收留过这样的朋友吗？”那九扭头问他。 “当然没有。”风凌急忙摇头。 “对吧？”那九说，“再好的异性朋友，也不会直接住到你家里来吧？那但凡是住了进来的，就一定……是那个。” 她小声说。 一边说，一边两手握拳，竖起大拇指，相对着了勾了勾。 “这是什么意思？”风凌不懂这手势。 “笨蛋。”那九笑，“就是那个呀！” “哪个？” “那个。” 风凌还是不懂。 那九向他招了招手，风凌急忙凑过来，然后那九在他耳边轻声说：“就是相好呀！” 风凌脸色一红，不知是因为这阵耳边风，还是因为这暧昧的名词。 “可是……”他忍不住说，“肖婷小姐，天秋小姐，都不是你们的亲人，不也……” “天秋不同，她是女仆。”那九说，“但小婷姐跟我哥就是这个呀。” 风凌望向明新雨，觉得那十既然已经有了女朋友，还往家里带这么漂亮的姑娘，确实是有点儿…… 但怕是误会吧？ 再一想，还是那九说的有道理：不是这种关系，哪个姑娘会随便住到异性的家里来？ 好乱。 “不成。”那九跳下秋千，向着两人跑过去。 “你去干什么？”风凌急忙追过来。 “不能让别人抢我哥的女人！”那九一本正经地说。 第90章 大道之争 洪岳正在滔滔不绝，突然见到那九和风凌走过来，立刻闭嘴。 他自然不是怕那九，而是不敢在风凌这天一观道士第一人面前卖弄。 他急忙依门规拱手见礼：“见过风凌师兄。” 风凌点头一笑。 “你也在这里呀。”明新雨冲那九笑笑。 那九板着个脸，不理她，问洪岳：“这个道士，你在干什么？” “在和明小姐说道术。”洪岳说。 “凭你？”那九哼了一声，“我问你，你在天一观道士里，道术能排第几号？” 洪岳看看风凌，不敢自夸，说：“反正……远比不上风凌师兄就是了。” “那你还敢卖弄？”那九瞪眼。 明新雨这时来了兴趣，冲风凌说：“你虽然常过来，但谈天说地，却从不说道家事，他不说我还忘了，其实你才是天一观道士中最厉害的那个。” “谈不上。”风凌谦虚，“只是略有一些心得而已。” 洪岳急忙说：“风凌师兄谦虚了，其实我们大家都说他有道尊之质，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真人呢！” “能否跟我聊聊道术？”明新雨问。 “可以。”风凌点头。 “我们方才说到了望气术。”洪岳急忙说。 “其实道术只是道家的小道。”风凌说，“真正的大道是修心之道，是境界，是……” 明新雨摇头：“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风凌摇头：“不入大道，只走小道，就容易误入歧途。明小姐不问道家事也就算了，但既然问起，我当然要给你讲清楚道家的大道。大道通，则小道畅。” 明新雨又摇头：“大道小道，不过是你们的叫法。你们所说的无为而治，所说的清静，所说的甘愿为天下谿，只能用在个人心境修炼上，用在治世大事上，并没有什么用处……” 不等明新雨说完，风凌已经摇头打断：“明小姐这就错了。道家讲无为而治，并非彻底无为，而是不胡乱折腾。比如一国之主，如果今天想攻打天南，明天想取下海北，人民必然要跟着流离失所，为战祸所困……” 明新雨又摇头打断了他：“我并不是否定你们道家的全部理论，只是有些理论，只能停留在理论层面，却无法应用于实际。谁都知道治国不能折腾，但你们道家只是空口这么说，却没给出一个具体的办法来，这就是纸上谈兵……” 不及她说完，风凌又摇头打断了她：“道家并无权力欲，也并不想统治一国，但却不愿见民众被君主的胡来扰乱了生活，所以才发警醒之言……” “警醒之言谁都会发，但警告之后呢？如果没有合理的建议，这警告又有何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明小姐蒙眼行于悬崖之侧，一步不慎，便有粉身碎骨之忧，我发声警告，令小姐止步，难道不是大德？” “就用你的比喻——我行到悬崖边缘，你道家却只是站在那里喊：小心，别乱动，否则会掉下悬崖！这有何用处？我也知道自己身处悬崖边缘，苦恼的是看不见悬崖边缘在何位置，便不知应该如何移步，你不告诉我怎么移步，不教我摘下蒙眼布，只是警告说危险，就敢以大德自居，不觉得惭愧？” “谬论！” 两人唇枪舌剑，杀在一处，虽然脸上都是春风化雨般的笑容，但眼里雷霆电光却此起彼伏。 那九惊讶地看着两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至于洪岳，完全呆在那里，一句话也插不上。 小院门口，那十一脸凝重，盯着自己的手掌。 突然间院门打开，天秋正要往外走，突然见他站在门口，吓了一跳，手捂着胸口惊呼：“我的天！你要吓死谁是怎么着？” 那十也被她吓了一跳，思路一时中断，有些生气：“我还被你吓了一跳呢！” 天秋拍着胸口说：“要吃饭了，一个个都不回来，肖婷让我去找那九和明新雨。你一起去还是怎么着？” “不去。”那十摇头，“刚学了一个道术，我得好好琢磨怎么使用。” 天秋立时双眼放光，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柔声说：“那十少爷，您学得这么辛苦，不如我帮您按摩按摩如何？” 那十盯着她，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是奸还是盗？” “那要看少爷您想要什么了……”天秋眼含秋波。 “没兴趣。”那十与她擦身而过，进了院。 天秋回头，满眼怒火：当老娘的万种风情是大白菜吗？ 就算是大白菜，猪也知道来拱一拱，你呢？ 猪都不如！ 要不是老娘想着骗学点道术，会在这里给你当使唤人，委屈自己？ 哼了一声，大步而去。 那十往里走，又开始出神，情不自禁地运起内力，然后再用望气法观察，又反望气法之道而行之，试图找到隐藏自己内力的办法。 在这反复的尝试中，不知不觉间，他对体内内力的控制变得更加娴熟，某次不经意的运转内力之际，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感官失灵，手上的气流不见了。 他一阵欣喜，但气流随即又生出，他急忙收敛心神，仔细地体会、回忆、感应、控制，几分钟之后，他渐渐能自如地调整内力，只流周身经络，却不外溢，如此，手上的气流再度随着他故意控制而消失。 抬头望向周围，天地间那若有若无的气流还在，自己对于气的感应也还在，只是不能再观察到自己身上的气。 他一阵欣喜，不由欢呼：“终于成功了！” 肖婷走了出来，问：“什么成功了？” “没什么。”那十笑笑，神秘地说：“新学了一门道术。” “恭喜你，终于学到道术了。”肖婷笑，然后嘀咕：“这几个家伙也不知去了哪里，饭也不吃。” “我去找。”那十高兴地说了一声，出了门。 道观虽大，但姑娘们能去的地方并不多，无外乎是跑到园林里面玩去了。那十一路来到园林中，只见一群群道士正往前赶，心里纳闷，揪住一个问：“你们干什么去？” “看辩论。”道士不认识他，随口答着，转身要走。 “辩论有什么好看的？”那十又一把揪住他。 “那十的女人和风凌师兄辩论，你说好不好看？”道士甩开他，大步而去。 “啥？”那十呆在那里。 我的女人？ 我啥时候有什么女人了？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急忙跟着一众人往前跑。没多久，跑到一处，只见周围围满了道士，一个个在那里围观看热闹，津津有味。 明新雨和风凌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了出来，那十一怔：敢情是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怎么辩论起来了？ 等等…… 我的女人，是指新雨？ 那十的脸色微微见红，小表情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我的女人？ 大家……都已经这么认为了吗？ 嘿嘿，这就是民意，民意啊！ 古人说，民意大于天，说得不错！ 他正在这里得意，却听到里面风凌有些愤怒地说：“你将我道家的理论贬得一钱不值，到底存的什么心？” “我没想贬低你们的理论。”明新雨说，“是你们将它抬得太高，又不许别人不服。” “大道至理，本就高于天地！” “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东西能高于天地。万物都是从天地里孕育而生的，人不过是其中之一，人脑袋里想出来的东西，还不知是不是真理，就敢说高于天地？” “明新雨，我要向你挑战！”风凌厉声说。 “你战胜了我又能说明什么？说明你的道理有理？”明新雨摇头，“你说不过我便要动拳头，只能说明你只会依靠暴力，而不是道理。但你要明白，暴力虽然是这世界上最初也是最后的力量，但它只能用来消灭问题，却不能用来解决问题；只能用来让别人口服，却不能用来让别人心服。更何况，只怕你连让我口服也做不到。” “你敢不敢接受？”风凌厉声问。 “有何不敢？”明新雨说，“你说，要怎么比？” 那十吓了一跳。 自他认识明新雨起，就觉得这一身素白的女孩，像个仙子一样单纯、亲切又可爱。 他从没想到，明新雨的词锋竟然如此犀利，如此锋利，简直比她的拳脚还要厉害！ 风凌跟他总算也是相处了半个多月，没事总过来聊天，他对风凌多少也有了一些了解。 这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大贵族子弟，出身名门，受过良好教育，举止优雅得体，谦逊如古之君子，不好争斗。 可没想到，竟然会跟明新雨斗起来，还竟然发展到了要动拳脚的地步。 这可不行！ “让开让开！”那十急忙扒拉众人要往前去。 “瞎挤什么？” “来晚了就老实在外面听着，挤什么挤！” “什么事都得讲个先来……那十！？” 道士们本来抗拒，不给让路，等有认识他的道士看清是他，立刻哗啦一声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路来。 那十皱眉向前，那九看到他立刻迎了上来：“哥，你来啦？你快想办法吧，这都要打起来了！” “这是干什么呢？”那十冲风凌笑，“风凌师兄，人家都说别跟女生辩论道理，因为根本赢不了，就算赢了也丢人。你呀，真是小孩子脾气。别争了别争了，小婷把饭都做好了，走，去我那里吃午饭……” “事关大道，不容我不争！”风凌厉声打断了那十。 他表情严肃认真，眼中精光四射，吓了周围所有人一跳。 洪岳站在一旁，又惊又怕，此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你看你……”那十急忙劝，“有道理咱们可以慢慢讲，没必要打架啊！” “除魔卫道，有时靠的不是道理，而正是拳脚！”风凌冷着脸说。 “照你这翻理论，还不如说谁拳头硬谁就更有道理，谁拳头狠谁就是道。我一会儿打败了你，是不是你就算是魔，我就算是在卫道？”明新雨不以为然。 “打不打？”风凌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就不再纠缠于说词。 “打。”明新雨点头。 “打什么打？”那十急了，冲着风凌发火：“你还有没有点大师兄的样子？要打是不是？我陪你打！” 他早看出风凌天天围着那九转，是有点什么图谋。不过这小子要长相有长相，要气质有气质，要家世有家世，他也没想多管，还觉得那九真要有这么个归宿，还是好事。 此时他会这么说，也是仗着自己是那九的哥哥，风凌再如何，不敢跟自己这个大舅哥翻脸。 “求之不得！”风凌双眼闪光，竟然接下了那十认为他绝不会接的话头。 怎……怎么个意思？ 第91章 约战 听到风凌的话，周围的道士都兴奋了起来。 风凌与那十的一战，早在众人的期盼之中，但后来风凌化狂风为细雨，和那十反而成了朋友，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 没想到这本已经不可能再有的一战，今天竟然以这样的形式将要展开。 “风凌，你想好了？”那十忍不住问。 “你既然想为诋毁大道者出头，我自然会给你这机会！”风凌厉声说。 “你疯了吗？”那九急了，冲风凌吼：“你跟明新雨在这里吵架，我哥出来劝个架，你竟然要跟我哥打？这关我哥什么事！” 风凌没有接那九的话，只是盯住那十。 “我们现在就打吗？”他问。 那十看着风凌，眉头越锁越深。 明新雨摇头：“你这就更没道理了，辩论道理的是你和我，说要比试高低的也是你和我，和那十没有关系。” “本来没有关系。”风凌说，“是他自己想英雄救美，想在你面前表现，我如果不配合他，是不够朋友。” 明新雨怔怔。 “少扯别的。”那十说，“风凌，那件事，其实你一直耿耿于怀是不是？” “随你怎么想。”风凌说，“是你主动要求和我一战，我已经答应了。时间你来选。” “行。”那十点头，“那就十天之后。” “何必用十天？”风凌摇头，“三天！” “五天。”那十说。 “就五天。”风凌点头，“到时我们请门内道长公证，公平较量！” “随你便。”那十说。 说完，向明新雨和那九招手：“饭都好了，回家吃饭。” 那九气愤地瞪了风凌一眼，跟着那十转身走了。明新雨看了看风凌，摇了摇头，也跟着那十走了。 洪岳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这件事算起来是因他而起，现在闹成这样，怎么办？ 风凌看也没看他，转身而去。 道士们却兴奋了起来，忍不住七嘴八舌。 “我就说，风凌师兄不可能这么算了！” “可先前那几天算怎么回事？” “古人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看风凌师兄这是谨慎，先接近那十，摸清他的底细，然后才出手。” “风凌师兄这算计厉害啊！” “我看，那十这次一定要倒大霉了！” “不错，别看之前他那么嚣张，遇上了风凌师兄，肯定就只有挨打的分了。” “风凌师兄可得好好教训他一顿才成，一个新人竟然敢这么嚣张，都跟他学，以后咱们还怎么混？” “就是！” 观主楼中，青玉子大步而入，一脸兴奋，叫道：“师兄，你猜怎么着？” 静坐中的观主睁开眼睛，问：“怎么了？” “风凌这小子，约战那十！”青玉子开心地说，“我先前还在恨铁不成钢，琢磨着应该怎么训斥风凌这个不争气的小子一顿，没想到这小子是老谋深算啊！先摸清了那十的底，然后再当众挑战，让那十想避也避不开，漂亮！” “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观主问。 “我也不大清楚。”青玉子说，“反正他们约在五天后公开较量，让观内道长当见证人呢！这回那十这小子惨了。” 观主思索一阵，说：“有空时，让风凌过来见我。” “好！”青玉子欣喜点头。 青玉子走后，观主站了起来，回身看着身后的大道天尊神像。 沉默许久之后，他来到大殿后方一间秘室里。那秘密也很宽敞，分成上下两层，他从二楼下到一楼。 在一楼里有一个小神堂，里面桌上供奉着一尊神像。 他静静看着神像，然后轻叹一声。 “无涯子与观复子这一对师徒，所惦记的无非是你。但他们这次派这样一个小小少年到此，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那十家里，几个人围桌而坐，那九一脸气愤，拍着桌子说：“这个风凌，真是气死我了，我哥又没惹他，他跟我哥起什么劲？有本事谁惹了他他找谁去呀？” 一边发火，一边看着明新雨。 “他确实没有道理。”明新雨说，“明明是在与我辩论，却突然转移目标，要和那十动手。没有道理。” 她轻轻摇头，似乎一点没看出那九的怒气是冲谁来的。 那九见她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心里很不爽，于是说：“明姐姐，其实这件事，应该由你出面解决。” “好。”明新雨点头，“我先去把他打到站不起来，这样五天后，那十就不用和他再打了。” “别胡闹。”那十摆手，心说你一个女孩家家的，虽然有点本事，但能打得过天一观第一道士吗？ 然后一笑：“这也挺好的。你没见那些道士们都盼着我们打一架吗？” “那更不能让他们如愿。”肖婷忍不住说。“你们两个也是，怎么好好的就能打起来？这不正中了那些借刀杀人者的计？” “男人……”天秋冷笑，“有时候会幼稚得像个孩子——尤其是在中意的女人面前。” “什么意思？”那九问他。 那十斜眼看她，眼神有点复杂。 老实说，他也不大清楚风凌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愤怒，忍不住要跟自己打。 但他又怕天秋的分析里，带出他对明新雨的感觉来，那样很尴尬。 天秋看着那九，问：“你没看出来风凌喜欢你？” “我！？”那九吓了一跳。 “我刚才说了，男人在自己中意的女人面前，会变得很幼稚，受不了一点挫折打击。他在你面前被明新雨卷了面子，觉得影响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形象，当然会发怒。”天秋说。 那十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提我…… “这时候又碰上跳出来装英雄保护明新雨的那十，他就彻底失控了。”天秋说。“他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丢了面子，却有人借这机会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表现，这等于是踩着他的脸讨好别人，此情此景之下，他当然会愤怒失常。” 那十脸色阴沉：你怎么这么多嘴呢？ 不过分析得真有道理。嗯，原来风凌是因为这个跟我打…… 肖婷的脸色也有点阴沉。 “我怎么听不明白？”那九一脸疑惑地问天秋。 “吃饭！”那十拍桌子，“再不吃饭菜都凉了，对得起小婷一中午的辛苦吗？” “嗯，是的。”明新雨点头，端起碗来，先冲肖婷一笑：“辛苦你了。”然后认真地吃了起来。 那十真心喜欢明新雨的性格。 太完美了！ 肖婷微微一笑，也端起了碗，不说话，只是慢慢吃饭，尽量像明新雨一样吃得优雅。 那十看着这两个人，隐约纳闷：我怎么觉得这饭桌上有火药味？ 那九捧着碗在那里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芝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来，于是摇了摇头，自顾自吃饭。 天秋在心里得意：老娘几句话，就让你们心里七上八下了吧？ 那十没什么胃口，匆匆吃完了饭，就跑到了孤云道人那里。 平时孤云道人不叮嘱，那十下午肯定不会来他这里，今天见那十这么积极，孤云道人很是欣慰，没想到那十不为修道而来，进屋就问：“师父，你跟我说说风凌的底细呗。” “什么底细？”孤云道人一脸不解。 “他打架有多厉害？”那十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孤云道人不解，“你们不是朋友吗？” “反目成仇了。”那十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太明白，似乎跟女人有关。” “你……”孤云道人瞪大眼睛。 然后叹气：“你来之前，风凌哪里曾犯过桃花上的劫？” “这事怎么能怪我？”那十摇头，“是他自己修行不够，境界不高，定力不足……” 孤云道人摆手打断：“那十啊，风凌这孩子其实很不错，长得不错，本事不错，家世就更不用说了，你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啥？”那十怔住，指着自己鼻子：“我……这……不是……师父，您这话是啥意思？怎么听起来好像风凌是在追我？” “胡说。”孤云道人瞪他。 “那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有什么不满意？”那十追问。 “你没看出他喜欢那九？”孤云道人问。 “看出来了。”那十点头，“这要看不出来，我不成傻子了？” “就是啊。”孤云道人说，“风凌这么优秀，你为什么不满意？” “哦，这个不满意啊！”那十恍然大悟，然后说：“我没不满意啊。” “那你为什么从中作梗？” “不是……我什么时候从中作梗了？我多配合啊，天天打开大门欢迎风凌来作客，不知都让他白吃我家多少餐了……” “那你们怎么能打起来？”孤云道人不解。 “跟这事无关。”那十说，“到底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这一仗他已经公开说了出去，估计是缓不回来了。不过无所谓，我也想跟他打一场。” “为什么？没有理由的战斗，为何要去打？”孤云道人问。 “一，越是跟高手过招，进步越快；二，我这大舅哥不先把他打服了，将来怕他欺负我妹。”那十一本正经地说。 孤云道人一时无语。 这第一点，很正经，很有道理。 这第二点…… 算了，这种事，我不置评。 孤云道人咳嗽一声：“只要不伤和气，较量一下也好。你这人性子跳脱，明明有天才，却不思苦修，这样下去再好的天才也会白白浪费掉。让你吃一下苦头也是好的，至少让你有向上的动力……” 那十瞪眼：“师父，这还没打呢，你怎么知道吃苦头的会是我？” “你是几阶？”孤云道人问。 “这个……”那十想了想，“算三阶吧。不过一般三阶可都打不过我。” “风凌是四阶。”孤云道人说。 四阶？两台蒸汽炉？ 那十愣了会儿神。 现在的我，能打得过吗？ 他陷入沉思。 “他的蒸汽炉在哪里？”他问。 孤云道人摇头：“你们小辈之间的较量，我不参与。这些事你去问别人吧。” “您是我师父啊！” “你何时认真跟为师好好学习过？何时认真听师父教诲过？这时想起为师是你师父了？” “没有，弟子心里一直是极尊敬师父的，师父的教诲，可从来都是记在心里的。” “好，那先把为师给你讲过的咱们道家的大道至理给为师背一遍，为师看看你……” “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师父，弟子告辞！” 第92章 三更半夜 从孤云道人那里回来，那十把天秋请到了自己房间里。 芝芝自己在一边玩，那十和天秋两人相对而坐。 “什么事？”天秋有点忐忑。 “三阶改造人和四阶的区别大吗？”那十问。 “这种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天秋问。 “我没见过四阶改造人。”那十说。 “连四阶改造人都没见过？”天秋笑，心里暗说：没见识！ “我只见过更高等级的。”那十实话实说。 果然还是年轻，非说这些大话给自己找面子——天秋心想。 “四阶拥有两个蒸汽炉，三阶只一个。”天秋说，“你就这么想吧，只有一只手臂的对手和双臂俱全的对手，哪个更厉害？” “嗯。”那十陷入沉思。 这时外面传来摔门的声音，那十急忙出去看，见是那九回来了。 “气死我了！”那九一脸愤怒，“风凌那个混蛋，竟然不见我！” “你找他干什么？”那十问。 “我得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那九说。 “不用问了。”那十笑，“不就是打一架吗？哥会好好收拾他的。” 然后转头进屋里。 那九随意瞄了一眼，就透过门缝看到了天秋。那十关上了屋门，她一时怔怔，然后问肖婷：“我哥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吗？” “什么意思？”肖婷不解。 “大白天的，怎么跟天秋搞到一起去了？”那九说。 肖婷脸色发红：“别胡说八道！” “把女人弄进屋子里还关上门……还怪我胡说八道？”那九一脸不服。 这时芝芝打开门，从那十屋里探出头，对那九说：“九儿姐姐，英雄哥哥让你消停一会儿。” “哦。”那九见芝芝也在屋里，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担忧地嘀咕：“我哥不会老少通吃双双飞吧？” “脑子里天天都想些什么呀！”肖婷红着脸责备她。 房间里，那十认真地问：“其实我对改造人的事不是很了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 “你想知道哪些？”天秋问。 “比如说，等级之间的转换。”那十说，“是不是有钱就可以一路改造到极限？” “当然不是。”天秋摇头，“加蒸汽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你没有相应的控制能力，蒸汽炉不但不是你的力量之源，还会是你的负担，是你的累赘。” 那十点头：“那之后呢？” “我也不大懂。”天秋说，“但听说到了七阶的时候，就需要配合魔法阵或是道家的符篆了。这个好像更加困难，比控制蒸汽炉困难得多。我不懂道术，不知道应该怎么配合。” 一边说，一边偷眼瞄那十。 那十缓缓点头：“明白了。只要知道风凌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往上升级，我就安心了。” “你是三阶，打不过四阶的。”天秋说。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那十说。 天秋有些失望地起身：“那我出去了。” 走到门口时，那十突然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留下来。” 天秋一惊，刚要分辩，那十继续说：“我现在学的道术，对你来说并没有用处。但只要你愿意帮我对抗西山堡，今后我如果学到了你能用的道术，会教给你。” “这个……”天秋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急忙说：“我倒不是……” 那十摆手：“心照不宣好了。” 天秋出了那十的房间，一时有点恍然，不知道是应该欣喜，还是应该担忧。 那十和风凌将有一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天一观，年长的道士只当这是一场热闹，年轻的道士们则欣喜若狂，尤其是那些曾被那十收拾过的家伙。 “我就说，风凌师兄不是那种窝囊的人！”郭皓躺在病床上，激动地对同门挥舞着手臂。“你们看着吧，用不多久，那十也会躺到这里来！” “郭师兄，到时咱们怎么收拾他？”病房中一群缠着绷带的伤号和他一样激动，纷纷挣扎着支起身子，满眼期待。 “让我想想……”郭皓沉思，然后冷笑：“别的不说，等他清醒过来时，先灌他一肚子黄酸汤！” “黄酸汤？什么东西？” “蠢货，你床下尿壶里装的不就是？” “哈哈哈哈……” 病房里传来一阵阵大笑。 小区里，不少道士聚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开心地聊这件事。 “那十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没错。风凌师兄出手的话，他不死也要落个重伤。” “等那十被送进医务处，就是咱们的机会了。” “我来数一数，一、二、三、四……一共四位美女，不够分啊！” “这又不是山贼抢劫，还玩什么平均分？到时咱们各凭本事吧。” “我不和你们抢。我要那个小女孩就好。” “……” “且慢！风凌师兄似乎对那九很有意思，咱们是不是……” “别瞎扯了。真对那九有意思，他能跟那十开战？依我看，风凌师兄是有意为之，只是借这引子接近那十而已。” “可笑那十那小子，还自以为是攀上了高枝，得意得不得了，现在傻眼了吧？” “也不想想风凌师兄是什么人物？他那十虽然有观复子大人的推荐信，但谁都知道，咱们天一观的后台还是……” “别乱讲话，只说眼前事就好。” “对对对，只说眼前事！我看到时咱们先问过风凌师兄，他如果对谁有意，咱们可不能跟他争。” “没错！” “各位，风凌师兄应该不会对芝芝有意吧？我好担心啊。” “……” 夜色至。 那十静坐屋内，芝芝已经在小床上沉沉睡去。 那十呼吸吐纳，天地之气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身体，被他转化为内力，再运行全力，滋养每一个细胞。 许久之后，他睁开眼睛，感觉有些心烦。 武道总述里记载的练气之法，他已经全都练过，但到现在仍没办法达到武道总述里提及的内气外放之境。 武道总述里讲，将自身的内气渡入他人体内，替他人医治伤病，这只是内气外放的初步，当武者掌握之后，还可以进一步让内力外放，化成攻击的武器。 内力停留在体内，随身而动，与血肉之躯一起攻敌，终有缺陷，那缺陷就是人的身体。 就算达到了炼体三段，做到身体坚实如同钢铁，但肉身终不是真正的钢铁。 当武者达到某一种境界，力量会大得惊人，单纯依靠这副身体，就再难以发挥全力，否则，可能会在伤人的同时也毁伤自己的身体。 所以，必须要做到内力外放，才能拥有真正强大的力量。让内力在体表形成铠甲，在拳脚之外形成保护，武者就可以无所顾忌，全力出手。 这种境界令人向往，但遗憾的是，武道总述里却并没有记载详细的修炼方法。 此时那十几乎已经学完了武道总述里全部的记载，渐渐发现，武道总述里记载最多的是格斗之术、战斗之法，但对于练气的记载，却少得可怜。 当初初练时，只觉得这些知识复杂博大，但等真正登堂入室之后，才发现远远不够用。 总述，总述，现在想想，既然它叫总述，自然不可能对方方面面记录得太过详细了。 这怎么办？ 他一时有些忧愁。 还有，风凌到底为什么要跟自己打？ 真的如天秋分析的那样，是因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自尊心受了伤害，丢了面子？ 那十总觉得不对。 那又是什么原因，让风凌发疯？ 他想不通。 心里有些烦乱，他摇了摇头，打算上床睡觉。 这时，有一丝危险的感觉突然传来，他陡然一惊，走到窗边，向外望去。 月色下，有一个长袍老者正缓步走来。 那十吃了一惊，因为过人的眼力让他轻易看清了老人的面孔与衣着。 那是天一观观主，青云子。 观主怎么来了？ 怎么还半夜三更悄悄地跳墙过来？ 这时，青云子停下了脚步，望着窗后的那十，点头微笑，向他招了招手。 那十知道对方已经看到了自己，只好硬着头皮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出去前，不放心地看了芝芝一眼，确定她睡得很沉后，才穿窗而出，小心地将窗子虚掩上。 他来到青云子面前，恭敬地行礼：“见过观主。” 青云子点头微笑：“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那十叹了口气，一脸愁苦：“风凌这小子非要和我打一场，可他是四阶，我只是三阶，打不过他，心里发愁，睡不着。” 青云子笑：“同门师兄弟较量本领，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又不是生死之战，有什么好担忧？” “话是这么说。”那十说，“可我们之间先前有些小摩擦，我怕他还记在心里，这次是要借机干掉我。观主，您说我好不容易从偏僻的小地方到了主城，还进了咱们天一观，大好前途一片光明的，要是被他打死了，多可惜？” 青云子摇头：“风凌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这事可说不准。”那十嘟囔。“我听好多人说，他先前的不介意都是假装出来的，其实是故意接近我，要摸我的底。这人心思这么重，为了跟我打这一架，竟然还费了这么多心机，真打起来，能轻饶了我？” 青云子沉吟片刻，转身向外走，说：“你跟我来。” “哦。”那十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心里一阵忐忑：观主大半夜的来见我，明摆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那他现在叫我出去，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不会是怕我胜了风凌，要自己下手把我干掉吧？ 想起方才突然生出的危险感，那十一阵心惊肉跳。 第93章 盗宝 月色下，青云子步履从容。 身后的那十步子却有点飘忽。 那十的心里很是忐忑，暗中猜测着青云子的意图。 如果他真要杀我，怎么办？ 芝芝显然是一件可以用来自保的大杀器。 但具体怎么用，还得思考。 正乱想着，却发现已经来到了观主楼前。 青云子继续向前，那十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然后琢磨着青云子会是哪一阶，真动起手来，自己应该如何用最快的速度逃回小区。 观主楼中也是一片寂静，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听起来有些瘆人。 那十警惕地调动着自己的感官，小心地收敛着自己的气息，跟在青云子身后一直向前，最后无惊无险地进了那间大殿。 “知道这是谁吗？”青云子指着上方的神像问。 “知道。”那十点头，“师父早教过我了，是大道天尊，咱们道家最高的神。” “魔法师不信神。”青云子说，“那是因为他们并不明白天地的伟大，于是狂妄地自以为——只要自己掌握了魔力，就可以是天地的主宰。我们不同，我们懂得敬畏，敬畏这天地间的伟力。” “你信不信神？”他看着那十问。 “这个……”那十心里快速地琢磨自己应该怎么答。 青云子一笑，说：“也许遥远的天外真有神明，也许神明其实并不存在，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中是否怀有敬畏——对这天地，对这宇宙，对这万物的敬畏。” 那十半懂不懂地点头，隐约觉得青云子的话含着大道理。 青云子向着大道天尊一礼，那十急忙也跟着一礼，态度恭敬至极。 “来。”青云子说。 他举步向前，来到大殿后方秘门处，发动机关打开秘门，带着那十进入了那间秘室，一步步将他带到了楼下的神堂中。 那十小心地打量四周，隐然担忧。 不会是要把我骗到秘室里解决掉吧？ 这样就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见过这尊神吗？”青云子问。 那十一愣神，这才注意到神堂的桌上，供奉着一尊神像。 神像并不高大，不到半米，但极是威武，有云雾似的铠甲披在它身上，似乎象征着强大的武力。 “你……”青云子开口，但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住。 “观主？”那十发现青云子仿佛是突然石化，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这是怎么了？ 突然间，桌上的神像动了起来，竟然踩着空气缓缓向他走来，到他面前站住，抬头望着他的眼睛。 这一幕，如此熟悉，令那十的心脏忍不住开始狂跳。 片刻之后，神像眼中有一道利剑般的光刺入那十眼中，那十感觉头痛欲裂，情不自禁地发出痛苦的吼叫。 无数黑色的墨点出现在四周，如同满天星斗。它们围绕着那十旋转，然后如同一枚枚利箭一般射向那十，刺入他的身体。 他的脑海中立时有墨浪翻滚，演化成一道道文字，一幅幅图像。这些文字极是缭乱，让人无法看清到底写了些什么，那些图像也是一片一片一块一块，连不成形。 那十皱眉，望着这些文字与图像，只觉得头疼。 他知道，这神像应该与自己先前遇到的神像相同，里面都藏了某个无人知晓的天大秘密。 于是，他想到了武道总述，想到了或许可以引导这些文字与图像变得规整的方法。 他急忙想象武道总述中的文字与图，片刻之后，在脑海之中又有一片空间生成，整理好的武道总述图文同时出现，一道道如丝如缕的墨迹，从这些图文之中流出，与空中那些缭乱的图文相连。 于是，乱中生出了秩序，朦胧变成了清晰。 那些图文快速地排列，最后化成了无数图文相间的纸页，那十看着它们快速地翻动，又慢慢地合拢，最后形成了一本书。 《奇经八脉》。 这又是什么东西？那十一时惊愕。 他抬手，做出翻动的动作，意念一动间，那书就缓缓打开，显露出里面的文字，他仔细地看下去，一时心中大震，欣喜若狂。 武道总述里记载了十二条经脉，合在一起，便称为经络——经脉的网络。 打通了这十二条经脉，人体就形成了一个内力的循环网，内力在人体内流动自如，收发随心，人就拥有了强大无比的力量。 但这并不是终点。 在十二经脉之外，人身体里还有奇经八脉。 所谓奇经，是相对于十二正经而言，它们既不直属于脏腑，又没有表里相合的关系，循行别道奇行，所以称为奇经。 奇经一共有八条脉络，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 八条脉络，能沟通十二经脉，调节十二经脉气血。 如果说十二经脉是主道，八条脉络就是错综复杂的辅道，有了这些辅道，内力的运转便更加灵活、自如、顺畅，如此一来，内气的力量将再度增加，以倍数计！ 那十忍不住想要欢呼！ 这不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更高深的内气修炼之法吗？ 这么简单，就到手了？ 那十感觉人生真是不可思议。 收敛心神，那《奇经八脉》就渐渐消失，但那十念头一动，它的内容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仿佛多年之前曾经背过，早已记忆于心，永不忘却。 当两本书都收了起来，他心神一震，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这时，才听到青云子说：“……见过这样的雕像吗？” 那十想到先前青云子说的那个“你”字，这才知道方才意念之中那长长的一段时间，实际只是一瞬间。 他压住心中震撼，仔细打量了神像半晌，摇了摇头，然后问：“观主，这又是什么神？” 青云子回头看着他，目光温和平静。 但那十却从他眼中读出了些别的东西，心中一惊，表情不变，满脸的疑惑不解，满眼的不明所以，而且并没有躲避青云子的目光。 青云子看着这张充满了疑惑的脸，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神，只是知道这神像是一件宝贝。” “是金子做的？”那十双眼放光。 青云子摇头：“只是普通的木头而已。” “那怎么会是宝贝呢？”那十摇头，疑惑不解。 青云子看着神像说：“这便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有时候决定你价值的，并不是你的材质，而是你身上所承载的东西。” “哦。”那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青云子走上前，轻轻抚摸神像，说：“你可知它的价值？” “一定很贵吧？”那十问。 青云子一笑：“它原来也只是一段普通的木头，寂静地立在深山中。不知何时，有人将它采来，施以鬼斧神工，终将它变成了一尊神，一尊能给人带来无穷好处的神。” 那十皱眉，看起来像是一个努力想听懂先生教诲，又实在是听不懂的学生。 “回去吧。”青云子说，“记住我说过的话。” “哦。”那十点了点头，心说：这就完了？ 他施了一礼，按原路退了出去，走出秘室后离开了大殿，又出了观主楼。 他一路向外，脸上一直是疑惑不解的表情，时而停下来歪着头思索，时而摇头似在否定自己的想法，这么一路走回了家，跳进了院，钻进了窗。 然后，他的眼神与表情才变得严肃起来。 他先看了看芝芝，见她依然睡得香甜，这才脱了衣服在自己床上躺了下来，钻进被窝。 他似是睡着了。 那间秘室很隐蔽，观主不说，应该没人可以找到。 既然将神像放在这样隐秘的秘室里，就不可能随便让人知道它的存在。 自己是什么人？ 只不过是一个新入天一观的道童，连道士都算不上。 观主为什么这么信任自己？ 是因为观复子的推荐吗？ 观复子又为什么要推荐自己来天一观？是为了监视？控制？还是…… 那十闭着眼思索着，将种种可能一一排除。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的冲突与斗争。那么，观复子与观主的关系是怎样？是有着统一的利益，属于同一集团，还是在勾心斗角？ 如果是前者，观复子确实是将自己收归于他的势力集团，就代表他看重自己的才华与能力。 又或者，只是想让他的人看住自己，以图得到老酒鬼行踪的线索。 会是这样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先前道士们的打压，之后风凌的挑战，就可以视为一种施压，逼自己泄露底细，甚至是联络老酒鬼帮忙，引他入陷阱。 观主让自己看到神像，并直言它是宝物，就可能是让自己动心，联络老酒鬼来盗宝。 如果是后者呢？ 那么一切也可以很好解释。 观复子和观主本就不是一党，自己进入天一观后，自然被诸人猜测，自然被观主忌惮，于是虽然自己有观复子这个后台，郭皓等人还是敢来生事挑战，风凌会挑战自己，也是迫于观主等人的压力。 观主深夜让自己观宝这件事，应该是试探，故意泄露底细给自己，看自己是否会联络观复子，又或者是直接下手盗取。 两种可能都有可能，到底是哪一种，现在根本无法推算出来。 但不论是哪种可能，天一观的诸人都是他的敌人，而绝不是朋友。 敌人吗？ 那十微微一笑：可惜，不论你们出于什么目的，都已经失败了。 那宝，已然被我盗走。 可惜，你们却不知。 第94章 铁岩符 星空之下，小屋之中，那十躺在床上，闭目运功。 他依照着《奇经八脉》书中的记载，默默地运转着内力，开始打通其中的阳维经。 阳维经自左足跟外侧起，一路向上，直达前额，再返回折回颈部，与督脉相合，据书中记载，它与阴维二经，各自连接人体内的阳经与阳经，两脉相合发挥力量，能巩固增强气血，大大有助于武者实力提升。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短时间内提升实力，最好能做到内气外放，然后再一步步走向内力外放的境界。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急不来，必须按部就班，谨慎而行。 好在他已经有了极好的内功基础，想要再向上发展并不算艰难。而且他在类似三阶改造人的境界中已经停留了很久，又每天练功不辍，所以境界极为巩固，如同已经打好了坚实的地基，想平地起高楼，并不算多费力。 一夜苦练，到半夜里收功睡觉，第二天一早起来，该吃吃该喝喝，然后跑去了孤云道人那里。 “师父。”那十笑嘻嘻地过去给孤云道人揉肩。 “无事献殷勤。”孤云道人嘀咕着，“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那十嘿嘿地笑：“师父，您能不能先教我几个威力强大的符篆？” 孤云道人皱眉：“是为了和风凌的一战？” “是啊。”那十点头，“风凌可是正式的道士，我就是个道童，动起手来我多吃亏？师父您最疼我了，就教我几个符篆吧！不然万一你徒弟被风凌打死了，今后谁来给您揉肩捶背？” 说着，双眼含泪，眼圈发红。 孤云道人心里嘀咕：除了这次，你什么时候给我揉过肩？ 但一见他那样子，心不由就软了下来。 他可是难得一见的修道天才啊！ 如果真被风凌重创，身体上的伤倒是小事，就怕他从此心境大跌，失了自信，到时这良材可就真的毁了。 孤云道人思量再三，点了点头，说：“我可以给你一些抗打的法门……” 那十大失所望：“师父，您这是让弟子站在那里光等着挨打吗？” “愚蠢！”孤云道人皱眉，“学了挨打的法门，就不用怕会被对方打死打伤，这等于是给你加了一层铠甲——关键时刻保命的铠甲！懂不懂？” “懂了懂了。”那十急忙点头。 孤云道人说：“你转过身去，把衣服脱了。” “师父你想干啥！？不会是好那个调调儿吧？”那十汗毛直竖。 孤云道人给了他一脚：“脑子里在想什么？露出背来！” 那十悻悻转身，把上衣往上拉，露出后背。 他可不敢脱掉上衣，是怕被孤云道人知道自己不是改造人。 孤云道人看着那十那肌肉结实的后背，一时愕然。 “师父，您看够了没？”那十嘀咕。 孤云道人咳嗽两声：“你这孩子，身子骨倒真是结实。” 那十心想：废话，我可是达到炼体三段的武者…… 正想着，背后突然一凉，他不由打了个哆嗦。 “别乱动。”孤云道人沉声说。 此时，他手里拿着个金属的八卦盘按在那十背后，转动盘面，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十来秒钟后他将盘放下，从抽屉里拿出朱砂盒与狼毫笔，滴水化开朱砂，用狼毫笔沾着朱砂，在那十背后画了一道符篆。 那十只觉背后一片清凉，很是舒服，忍不住问：“师父，您干啥呢？” “为师在你背上画了一道铁岩符。”孤云道人说，“一旦激发，就能让你体内之气形成一层铁岩，能助你承受住风凌全力一击。” “就一击啊？”那十十分不满意。 “你还想怎么样？”孤云道人瞪眼，“这只是你们小辈之间的比拼，为师本不应掺合进来，偷偷赐你一道铁岩符，已经算是帮你作弊了！” “是是是，多谢师父！”那十小心地将衣服放下，唯恐弄花了这道符。 “放心。”孤云道人说，“这是师父以道术写就的符篆，可不是信手涂鸦，就算用刀刮也刮不掉的。” 那十吓了一跳：“那我今后可怎么见人？” 孤云道人生气地说：“怎么见不了人了？” “后背一道大符啊！”那十说，“刀都刮不掉！不知道的还以为纹身没纹好，多难看？” “你运转法门激发符篆之力后，这符篆就会消失！”孤云道人说。 “这样啊。”那十笑着点头，“师父，那劳驾您再把激发符篆的方法传给弟子吧。” “好呀。”孤云道人呵呵地笑，“那你先把望气术的口诀给为师背一遍。什么时候背熟了，什么时候为师就传你新的法门。” 那十一脸愁苦。 在孤云道人那里坚持了一个上午，好算是把望气术的口诀都背了下来，孤云道人这才传授激发符篆的法门。 这法门说起来复杂，但在那十看来却是简单，竟然也不过是调动内气运转的法子。 只是这次内气运转与先前不同，内气要经过的经脉与穴位也不大一样，最后还要归入背后的那道符篆之中，才能发挥威力。 但它好在极是简单，不像望气术几乎要用到所有十二经脉，只要有一条经脉运转内力，就可以完成。 “记住了？”孤云道人问。 “记住了。”那十点头，然后问：“可万一到时不灵怎么办？” “你先试。”孤云道人说，“什么时候成功了，什么时候过来找为师，为师给你再画一符。” “好。”那十点头。 然后便激发内力运转，顺着经脉而上，直达背部，激发了那符篆的力量。 瞬间，他感觉有一种力量自背后符篆上传来，笼罩他全身上下各处，好像是穿了一层铠甲一样。 但这力量却又无比柔和，丝毫不会限制他身体的自由行动。 这就是符篆的力量？ 那十心中一阵激动，冲孤云道人说：“师父，我把铁岩符激发了。” “什么！？”孤云道人大吃一惊，然后皱眉：“别胡说八道！激发符篆的法门虽然简单，但你初学乍练，道术都还没有什么成就，没个两三天时间，绝无法激发。你能在决战之前激发就已经算是……” “要不您试试。”那十忍不住打断他。 孤云道人生气地说：“不要胡来！为师虽然是因为精于道法而得道长职，但本身实力也有五阶。你受不住！” “您也别用全力啊！”那十说，“您这么高阶的强者，当然可以收发自如。您就按四阶全力一击的程度打弟子好了。来吧师父，别客气！” 说着，摆个姿势面对孤云道人站好。 “你真的将铁岩符之力激发了？”孤云道人不敢相信。 “您试！”那十坚持。 “好！你挺住了。”孤云道人冷哼一声。 他绝不信这小子刚一接触符篆运转之术，就可以激发身上的符篆。 要知道，这是一个艰难而复杂的过程，他说两三天时间掌握此术，已经是在指那十这样身具大“道根”的修道天才了。 像他当初习练此术，可是用了一周左右的时间才能完全掌握，顺利激发出符篆之力。 所以他以为，那十是不知天高地厚，在这里胡吹牛皮。 身为师父，他当然要给那十一个教训。 从先前那十与观内道士交手的情况来看，他已知道那十的实力应该只是三阶，所以他将力量控制好后，以三阶最强之力突然打去。 他要让那十长点记性，今后在师父面前要老实一些。 他直接一掌，拍向那十肩膀。 依他的估算，这一掌应该可以让那十的肩膀脱臼，疼上一阵子。等那十开口求饶，他再帮那十接上胳膊，教导一番，等几天后两人开战之日，那十的胳膊早就已经恢复如初，不会影响他跟人打架。 可没想到他一掌拍下，虽然砰地一声巨响，但那十却纹丝不动，什么事也没有。 “师父，您怎么不使力？”那十皱眉问。 孤云道人一时大惊。 怎么会！？ 不可能啊！ 就算自己把力量收得太厉害，但凭自己的力量，打不伤那十也能打动那十，打不动那十也应该能打疼那十才对。 可现在…… 孤云道人一脸震惊：难道这小子真的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学会了法门？ 不可能，怎么可能？ “师父，您倒是打啊？”那十催促。 孤云道人一咬牙，一狠心，长身而起，抬手一掌再次打下。 这一次，他动了臂中蒸汽炉的力量，一击之力，已经达到了四阶改造人使出全力的程度！ 砰地一声巨响传来，那十直接飞了出去，摔在两米开外，撞碎了一张高脚小茶几。 “没事吧？”孤云道人一惊，生怕伤了爱徒，急忙冲上前。 却忘了，那十只不过才飞出两米远。 那十直接一跃而起，低头看看胸口，一脸惊讶：“师父，这铁岩符可真是厉害啊！我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孤云道人站在原地，眼睛瞪得如同灯泡。 “师父？”那十疑惑地看着他，抬手在他眼前晃：“您……您没事吧？要不要我送您去医务处？” “不……不用……”孤云道人摆了摆手，缓过神来，看着那十，眼中泪光闪烁。 那十吓了一跳：“师父，您是不是打疼了手？” 再一想又不对，改造人的钢铁肢体虽然有感觉，但哪里有什么痛觉？ 孤云道人看着那十，越看越激动。 天才！他果然是真正的天才！ 无涯子真人的目光果然没错！ 大道根啊，他就是有大道根啊！ 第95章 舌之战 孤云道人用颤抖的手，试探着抚摸爱徒的头。 那十觉得老人家眼神太诡异，吓得急忙躲。 “师父您要干啥？” “啥也不干！”孤云道人哈哈大笑，“来来来，为师给你再绘一道铁岩符！” 那十提心吊胆转过身去，再度露出后背。 孤云道人心情激动，手一直颤抖，竟然控制不住。 他急忙深深吸气，好半天后才稳定了心神，提笔再度画了一道铁岩符。 画好后，他打量着这道符篆，越看越开心，也不知是满意于这符，还是满意于这符的载体。 那十将衣服落下，冲孤云道人嘿嘿一笑：“师父，您把这道符篆的画法教给我好不好？” 孤云道人琢磨了一会儿，摇头说：“等你跟风凌打完这一仗，真正静下心来时，为师一定教你。” “一言为定！”那十一脸欣喜。 “一言为定！”孤云道人微笑点头。 离开孤云道人那里，那十收起笑脸，有些悻悻：干啥要等到那时候？ 你现在教给我，万一我能研究明白，是不是就多了一道保障？ 但再转念一想，这其实也是好事，能逼着自己不断努力。 回到家里，他特意找来两面镜子，一前一后对着自己照，于是就看到了背后的那道符篆。但看到归看到，他却完全不明白，也不知道这符篆的力量是从何而来。 于是不再多想，只是专心地修炼，努力打通阳维经。 但事情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顺利。 转眼之间，约定的决战之日到了，一早起来，他做了几次深呼吸，默运内力，冲击经脉。 十二正经皆畅通无阴，但那一条无迹可寻的阳维经，还是无迹可寻。 算了，凭着铁岩符，至少可以无所顾忌地出击，不用怕被风凌打死。 那十叫醒了芝芝后，推门而出。 肖婷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做了好几道菜。 那九给她打下手，见那十出来，急忙跑过来说：“哥，这也许是你人生中最后一餐了……” “说什么呢！”肖婷急了，在厨房里喊：“别胡说八道！” “我就是刺激他一下，这是激励，是激励！”那九急忙转头解释。 然后转回头来冲那十笑：“你看小婷姐多关心你呀？” 那十照她头上弹了一指，疼得小少女一阵龇牙咧嘴。 屋门打开，明新雨走了出来，冲那十一笑：“你有没有把握？” “说不上。”那十说，“总之尽力吧。” “输了也没关系。”明新雨说，“风凌是四阶，你是三阶，败给他很正常。不丢人。” 那十咧了咧嘴。 天秋打开了门，看着那十，十分担忧。 “你是不是学了什么道术？”她问。 “干啥？”那十隐约觉得她接下来没什么好话。 “不如先传给我吧。”天秋诚恳地说，“这样你死了的话，至少一身本事还有个传人。” “滚。”那十说。 “要不这样也行。”天秋说，“你要是死了，这一套胳膊腿也就用不着了，不如把装有蒸汽炉的那只留给我怎么样？也算我没有白跟了你一场。” “什么叫跟了我哥一场？”那九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话可不能乱说！你这么说，好像你是我哥的女人似的。” “他倒是想。”天秋冷笑。 “你倒是想！”那十狠狠瞪她。 “你们可真吵。”芝芝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早餐之后，收拾好了餐桌，大家就坐在客厅里一起等。 但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风凌过来。 “这个风凌，怎么回事？”那九一脸疑惑地往外看。 “他害怕了！”芝芝笑着说，“英雄哥哥最厉害，他打不过的！” “屁。”天秋翻了个白眼。 “难道是忘了？”肖婷嘀咕。 就在这时，砸门声响起，一众人急忙跑出去，天秋过去打开门，只见外面站了一群一脸愤怒的道士。 为首的道士指着那十厉声说：“那十，你还要不要脸？” “有种你把这话再说一遍。”那十沉着脸往前走。 道士吓得往后退，身后的人却不让他退入人群，把他又往前推。 道士干脆硬着头皮死硬到底：“五天前，你不是答应与风凌师兄一战吗？风凌师兄在真武堂等了你快一个小时了，你小子怎么当起缩头乌龟，不敢去了？” 那十一怔：“什么堂？” “别装糊涂！” “观里师兄弟练武的地方，真武堂啊！” “比武切磋，当然也在那里。” “请来的道长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那十，你要是不敢比，就乖乖过去给风凌师兄赔礼认错！” “不成，赔礼认错这事就了结，太便宜他了！他答应了比武，就得下场真打！” “对，真打！” 道士们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 那九阴沉着脸从裙子里拔出左轮枪，朝天一枪，惊得道士们寂寂无声。 “少多嘴放屁！”她厉声说，“什么真武堂，我哥还不是正式的道士，哪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谁会怕风凌那家伙！你们这么爱多事，就在前边带路！” 道士们吓得面色苍白，转身就跑。 “搞来搞去是在什么真武堂比武……”那十嘟囔着，“这小子太不地道了，倒是早告诉我一声啊。” 他大步向外走，一众大小美女急忙跟上。 前边十几个道士匆匆而行，后边那十在一群美女簇拥之下大步向前，倒真是一道风景。 出了小区，穿过几座小广场，来到了一座巍峨大殿前。殿前广场中立着一座道士雕像，雕像面相威严，仙风道骨，摆出一个极为舒展的出拳动作，十分威风。 进入殿中，那群道士就大叫起来：“那十来了！” 那十走进殿里，见殿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似乎整个天一观的道士都跑到这里来看热闹了，老的少的都有。 殿上首有一片空地，风凌沉着脸背着手站在那里，他身后上首处有三张椅子，坐着两位道长。 其中一个，正是那十的师父孤云道人。 另一个年纪比孤云道人要小，五十多岁的样子，看着那十，一脸不耐烦，厉声问：“那十，你怎么才来？紫玉道长等得不耐烦已经走了，再晚一会儿，本道长也要走了！” 那十好一阵悲愤：都怪这些该死的道士，你们再晚去找我一会儿，把这老家伙耗走多好？ 那样就我师父一个道长主持比武，什么不都好说了？ “我以为你不敢来了！”风凌看着那十，冷冷说道。 那十撇了撇嘴：“打个架而已，有什么不敢？” “呸，真不要脸。” “口气不小，还打个架而已。” “你打得过风凌师兄吗？” “也不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 年轻的道士们七嘴八舌，年长的道士们面带微笑，只等着看热闹。 “让开！”那九厉声叫着，道士们急忙再往旁边让了让。 那十缓步向前，一群美女跟在身后，那架势，好不威风。 不论是年轻还是年长的道士，看在眼里，都不由得满心羡慕，满眼嫉妒。 一些坤道打量那十，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里有什么不凡来，不由摇头，心说：这些姑娘可真漂亮，那十哪里配得上她们，她们怎么都心甘情愿地跟着那十？ 许多年轻的坤道望着风凌，满眼桃花：风凌师兄才是真的帅，这个那十算什么？ 有个十五六岁的坤道，盯住了那九，越看越不顺眼，突然站了出来，指着那十说：“那十，你砸坏风凌师兄的车子在前，又当众对风凌师兄无礼在后，你应该道歉赔礼！风凌师兄是什么样的人物？那是咱们天一观道士第一人，你又算是什么？连正式的道士都不是，有什么资格跟风凌师兄比武？你如果识相，就立刻向风凌师兄认错，不要自取其辱！” 那十打量这个坤道，问：“小姑娘，你是哪位？” “天一观坤道，苏粒粒！”坤道高声说。 一边说，一边偷眼看风凌，想看看风凌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立立？一边靠墙立着去！”那十突然厉喝一声，吓得小姑娘一哆嗦。 “我跟风凌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他女朋友还是他小情人？我砸他的车关你什么事？我跟他打架又关你什么事？”那十厉声说，“风凌自己都没说什么，哪有你说话的份！” 苏粒粒没想到那十词锋这么犀利，一时不知怎么回嘴，再看风凌，只见风凌脸色阴沉，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心中一阵委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那十，你好不要脸！” “你怎么能欺负女孩子？” “欺负女孩子的男人，都是禽兽不如！” 一群坤道叫了起来。 “我欺负她？”那十冷笑，“明明是她自己跳出来找骂！怎么，难道就因为她是女人，就可以肆无忌惮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向来没惹过她，跟她这是第一次见面，她张嘴闭嘴针对我，是什么道理？” 那九跟着冷笑：“这小丫头不过就是想借着羞辱我哥，让风凌注意到她。” 这一句话如同针，深深刺进了苏粒粒心里。 那九继续说：“风凌这么了不起，你是不是很喜欢他呀？喜欢就说，喜欢就追，喜欢就去表达好了，那是你的自由，只要你足够优秀，他自然会注意到你，自然会欣赏你。但你不走正道，用羞辱别人的方法来引起他的注意，这就是无耻，就是卑鄙！你别忘了，是风凌主动向我哥发起挑战，你说我哥不算什么，不就等于说风凌没有识人的本事？” “你……”苏粒粒被戳中痛处，无可反驳，哭得更厉害了。 一群坤道气愤难平，纷纷出言指责那九，那九丝毫不惧，别人有来言，她有去语，当仁不让，舌战群坤。 “够了。”风凌沉声开口，那群坤道便立刻闭上了嘴。 “你说够了就够了？”那九冲他瞪眼，“我还没说够！” 风凌看着她，露出无奈神色，转向那十，说：“那十，还打不打了？” “不是我不打。”那十无奈地一耸肩，“是这帮小娘们儿在这里捣乱。” “谁捣乱了？” “不许你血口喷人！” “谁是小娘们儿！？说话放干净些！” “不是小娘们儿，还是小爷们儿不成？”那九冷笑。 “你才小爷们儿！” “说你们是娘们儿你们不高兴，说你们是爷们儿你们也不高兴，难不成你们是不男不阳人？” “够了！”孤云道人大喝一声，“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大家都安静了。 “对，看看你们，成何体统？”那九叉着腰，面对一群坤道，得意洋洋。 孤云道人垂首摇头，一脸铁青色。 第96章 力对技 坤道们碍于孤云道人，不敢再开口。 那九可不管这些，冲着她们高声说：“先前你们说，欺负女孩子的人禽兽不如，这我就想问问了——风凌之所以会约战我哥是因为什么，你们可知道？” 一群坤道不说话。 那九冷哼一声，目视群道，大声说：“是因为风凌欺负我们家明新雨小姐姐！我哥出来说和，他却恼羞成怒，这才来挑战我哥！” 许多人并不知道事情经过，这时不由一怔。 那九继续说：“我们家明新雨小姐姐，那天和风凌探讨一些道理，两人辩论了起来，风凌辩不过明新雨小姐姐，就恼羞成怒逼明新雨小姐姐和他打一架，请问这是不是欺负女人？” 她瞪着那群坤道，问：“你们说欺负女人就禽兽不如，我问你们，风凌他如不如禽兽？” “当然如！” 一个坤道脱口而出。 随即就知道上了当，一阵后悔，急忙叫：“不是不是！” “那就是不如了？”那九笑问。 “你……你太坏了！”那个坤道气愤地说。 “风凌欺负我们家明新雨小姐姐就不算什么，我哥说了这个什么粒粒两句，就禽兽不如？你们这才是无耻，卑鄙！”那九厉声说。 风凌看着那九，一脸无奈。 那位五十多岁的道长看着场中，呵呵地笑，低声对孤云道人说：“我本来也想走，但发现没走就对了。可真热闹！” 孤云道人咳嗽几声，望向那十，沉声说：“那十，你们要吵到什么时候？” “理不辩不明。”那十嘿嘿笑着说，“现在都说清楚了，就不用再说了。” 说着，向前走来。 一众坤道恨恨瞪着他，但知道吵不过那九，却不敢再开口乱说话。 那九趾高气昂，挑衅地看着坤道们，坤道们也不敢跟她对视，一个个扭头假装看不见她。 那十走到风凌对面，停了下来，问：“打架总得有个理由吧？” “同门切磋，互相促进。”风凌说。 “少扯。”那十说。“还有没有点实在的话？” 风凌沉默一阵，说：“你明白。” “我不明白。”那十摇头。 “那与我无关。”风凌说着摆开架势，一时间，他双眼里有精光闪烁，两条手臂上有烧开水的声音微微响起。 如果不是那十拥有着过人的耳力，绝听不到这种声音。 都在手臂上？ 那么，他擅长的就是拳法了。 这样的家伙……不好对付啊！ 那十慢慢摆开架势。 一时间，大殿之中寂静一片，只剩下了诸人的呼吸声。 那声音似松涛，又如同一阵阵的微风，隐约形成一种节奏。 那十眼里精光闪烁，突然间向前掠出。 此时，他早已戴好了在城里定做的那套四肢铠甲，露在外面的手掌，任谁也看不出破绽来。 他也不用担心打斗中自己的衣袖或裤管会因破裂而露出破绽，所以毫无顾忌，尽情出招。 他如同疾风一般向前，似乎下一个刹那就会一拳打在风凌脸上。 “好快！” 有道士惊呼。 风凌没有动，他微低着头，盯住那十的双眼，目不斜视。 那十突然停住，并没有向前出击。 他停住的位置，正是两人间一步距之地。 不论是谁，只要向前一步，就可以将对方笼罩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 这是一个绝妙的距离，表面看来，谁先出手谁就能占据主动，但实际上却很是凶险。 迈步出拳出脚，动作要比原地出拳出脚复杂得多，步子一动，对手就能察觉。 所以在对峙状态之下，实力相当的双方到达这一距离后，往往会停下来，绝不贸然出手。 他们会观察对手的眼神，观察他们细微的动作，观察他们在这个距离里的反应，然后做出判断。 也会做出一些诱惑动作，引对方露出破绽。 此时，那十思索着双方的优劣。 自己的优势，是丰富无比的战斗经历，是与真正强者搏斗的富贵经验。 风凌一定没有这种经历与经验，但他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 武道总述里有一句古语，叫“一力降十会”，就是在说力量的重要性。 牛没有猫的灵活，不会人立而起使用爪子连环出击，也不会上树跳墙一蹦多高。 但它可以一蹄子踩死猫，可以一个侧倒压扁猫。 猫有什么？ 战斗的经验，更快的速度！ 那十微微躬起身子，眯眼看着风凌。 他向前半步。 风凌目光一闪，动了起来。 这就是经验的差距。 风凌觉得那十一动就会是一步，在脑海中早算出了预案，只要那十一动，自己就用何种技术迎击。 但他没想到那十只向前了半步。 他出拳，手法巧妙，双拳连环，一拳先打出，另一拳不是笔直出击，而是隐藏在前一拳的掩护之下，自臂下划弧绕过，打向那十右侧脸颊。 格斗中，两人相对而立，右拳正对的是对方的左侧，几乎没有可能向对方的右侧发起攻击。 但风凌做到了。 这种拳法很是诡异，如果那十真的已经到了风凌的攻击范围内，搞不好就会中招。 但可惜。 那十躬起的身子突然立起，于是进入风凌攻击距离的假象便消失，风凌连环两拳，逐一击空。 他的拳速太快了，快到自己都没办法收回。 那十微微一笑，借着立直身子的动作，前足抬起，向着风凌的膝盖踢去。 风凌目光一寒，想变招已经来不及，膝盖立时中了那十一脚，一时身子失去平衡，一个踉跄。 “啊！”许多坤道发出惊呼，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那十一脚建功，落步时拳头如同雨点一般向着风凌的头部打去，风凌抬臂硬挡了几下，同时踉跄后退，等稳住身形后身子一晃，臂随腰转，如同风车一般盘旋挥打，将那十的拳头格开。 这种招式，那十并没有见过。 它有些复杂，不符合武道总述里记载的精简道理。 那十露出笑容。 这我就放心了。 他退步，再向前，侧踢开路，打算逼得风凌侧闪或者是防御。 如果风凌侧闪，他落步后会旋身横臂反扫，风凌躲不开就只能硬接，如此一定会被自己打得再次踉跄后退。 只要自己这样压着他打，虽然伤不了他，但却可以打掉他的信心，让他在不断受挫中丧失战意。 也或许因为连连失利，而被刺激动怒，过度用力。 对方用力过度，破绽就多，自己的机会就也多。 如果风凌防御，自己这强力的一踢一样会让他踉跄向后，效果一如那十预料。 他一脚猛踢，又快又狠。 但两种预料中的结果都没有出现，风凌直接弓步站稳，抬起双臂硬挡下那十的侧踢。 砰！ 巨响中，风凌的身子一晃，脚步丝毫未动。 反而是一脚踢来的那十，被反作用力冲击着失去平衡，狼狈后退，勉强站稳。 “好！” “不愧是风凌师兄！” “那十，你在风凌师兄的铁臂面前，就像是一只猴子！可笑的猴子！” “你根本就攻不破风凌师兄的防御！” 年轻道士们兴奋大叫。 风凌轻轻放下双臂，看着那十，摇了摇头：“你的力量不行。” “你的经验不行。”那十也摇头，然后向前。 前足落步，后足扬起，看起来是一招高段的扫踢，风凌一笑，微微抬臂准备防御。 那十的踢击不足为虑，自己用一只手臂就可以挡下，然后可以快速翻臂反夹住他的小腿，到时那十就被自己完全控制住，自己另一只手臂就可以启动蒸汽炉，一击将那十击败！ 但没想到，那十这竟然又是诱敌的虚招！ 他后足扬起一半时，支撑的前足发力蹬地而起，身子一拧，借着腰力转换出击腿，扬起的腿向下落，弹起的支撑腿却发力前扫，身在空中，完成了凌厉的一踢！ 风凌准备好的防御方向完全是错的，只能立刻改变预案，相反的手臂快速抬起，仓猝间挡下了那十一踢。 那十一踢击中后，单足落地，扫出的腿借反作用力弹回，再向着风凌的肋侧踢去。 风凌落臂挡住。 那十的腿再借力快速弹回，目光盯住风凌的头。 风凌急忙抬臂。 但那十却没有出击，而是直接撤步向后，退进了安全距离。 风凌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不得不承认，比起格斗的经验来，自己实在是差出那十太远。 几乎就像那十力量等级与他力量等级之间的差距一样。 甚至……更大。 他盯着那十，目光微微移动，望向了场外的那九。 那九一脸兴奋，正挥舞着小拳头，似乎是在为那十加油。 风凌的眼神变得更加寒冷，突然向着那十冲去。 他抬起手臂，躬起身子，护住上半身，如同一辆坦克一样冲向那十。 那十皱眉。 对方这种打法很难对付。如果力量相当，他完全可以用重击迎击，打乱对方的架势。但可惜，他和对方的力量差距太大了。 猫如何挡得下蛮牛的冲击？ 只能躲。 但这里不是野外，躲闪的空间有限。 那十盯住了对手的双腿。 他快速地躲避着，却渐渐要被风凌逼到角落里，他看似惊慌，但实际一直在寻找着最佳的位置。 突然间，他好像是被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但就在所有人准备嘲笑他时，他却伏地拧身，一脚横扫，直接扫在风凌的腿弯处。 巨大的冲击力，让风凌身子一晃，跪倒在地。 那十收腿再踢，目标是风凌的头。 此时风凌姿势散乱，重心不稳，他有信心一脚将风凌踢倒在地。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剧烈的烧开水的声音。 接着，风凌在重心不稳的情况下，不借全身之力，只凭手臂的力量向外格挡。 那十一脚，是全身发力，威力可想而知。 风凌却只依靠一条手臂的力量，如何能挡？ 能挡！ 撞击声中，风凌的手臂沉稳无比，被巨大的冲击力打破了身体平衡的，却是那十！ 因为风凌的手臂中有一台蒸汽炉，当它发挥力量时，那十的全身之力，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第97章 不屈神像 巨力撞开了那十的腿，那十急忙借力翻滚，一跃而起。 但先机已失，他再无法占据主动。 风凌比他更快一步调整好身体重心，重新站了起来，当那十跃起时，他已经冲到近前。 烧开水的声音响起，他的拳头呼啸向前，刺破空气，发出巨响，仿佛枪声。 那十抬起双臂，全力抵挡。 风凌并没有倾尽全力，他将力量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让那十无力还击，又不会将那十击远逃出自己的攻击范围。 一时，那十如同风雨中的小舟，在风凌的拳雨之中飘摇。 “风凌师兄加油！” “风凌师兄好样的！” “我就说，那十根本不可能是风凌师兄的对手，刚才不过是风凌师兄让着他嘛！” “风凌师兄太坏了，这是像猫儿一样，拿那十当小老鼠在耍着玩呢！好厉害！” 坤道们兴奋地欢呼着。 “那十有些不妙。”明新雨看着场上，眉头微微皱起。 那九急得握紧了拳头大叫：“哥，加油！风凌你个混蛋，想杀人吗？” 芝芝瞪大眼睛看着，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天秋摇头：“没用。差着一阶的力量，什么也弥补不来。” 肖婷双手紧紧地抓在一起，脸色有些发白。 那十承受着沉重无比的打击，身子摇晃中，试图向远躲开。 但风凌追着他的脚步，一步不落。 他咬了咬牙，突然间一个俯身向下，拳头向着风凌的腹部打去。 风凌冷笑，一肘抬起，突然落下，在那十拳头发力之前，先一肘砸在那十背后。 那十直接被砸得扑倒在地。 风凌站在他面前，并没有追击，只是冷冷说道：“起来！” 那十一跃而起，抬脚向着风凌头部踢去。 风凌一拳击出，蒸汽炉力量发动，拳头直接打在那十胸口。 巨响声中，那十凌空飞了出去，撞向一群道士。 道士们吓得纷纷躲避，但还是有许多人躲避不及，被那十撞倒了一片。 “还不死？” “这回完蛋了吧？” “被风凌师兄正面一拳击中，他死定了！” 道士们纷纷叫道。 孤云道人紧张地望向那十，生怕那十没来得及催发铁岩符之力，真的出什么意外。 好在，那十在人群中挣扎着又站了起来。 只是脸色很是难看。 “那十，认输吧。”孤云道人忍不住说。 风凌看着那十，缓缓说道：“认输吧。孤云道长都已经看出……”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那十冷冷说道，一步步走向风凌。 风凌望向那九，见到小姑娘正一脸激动地叫：“哥，出全力，出全力！你出全力，没人是你的对手！” 他转回头，看着那十，眼中的寒光更盛。 “那十，不要逞强！”孤云道人大声说。 “没事没事。”另一位道长安慰他，“小辈间的切磋而已。风凌这孩子实力出众，手下有分寸的。” 孤云道人皱眉，心说：你哪里知道那十的价值！ 这可是真正拥有道根的天才，是难得的道子！ 他如果被风凌重创而丢了自信，损了心境，再不能向前，那是我道门的巨大损失！ 也是我的巨大损失啊！ 但这时，那十已经再度冲向风凌。 风凌厉喝：“你自找的！” 他一拳击出，空中砰地一响。 那十内力运转，遍布全身，种种感官一时达到巅峰。在风凌出拳刹那，他就已经生出了危险的感觉，皮肤隐隐刺痛，令他在对方有所行动的同时便开始移动身形。 但即使是如此，他也只是勉强躲开了这一拳。那钢铁之臂擦着他的面颊而过，带起的风竟然将他的脸刮出了一片血痕。 风凌连续四拳，从不同角度打来，那十虽能感应，但却无法完全避开，只能硬挡。 风凌这时已经全力启动蒸汽炉，拳头变得又快又狠，呼啸声中一掌横切过来，斩在那十的手臂上，那十臂外的钢铁铠甲，竟然被他的手掌斩出一道凹痕。 巨大的压力，压得那十手臂如同折断一般痛苦。 他咬牙忍住，快速地运转内力抵抗。 这时风凌俯身抬掌向上一击，打在那十双臂上，巨力直接将那十打得腾空而起，浮在半空中。 风凌厉喝，一掌推出，打在那十胸口，那十就直接凌空飞了出去。 道士们吓得急忙躲避，那十便咚地一声摔在空地上。 那声音听起来，很是吓人。 “哥！”那九紧张大叫。 地上，那十慢慢地坐起，慢慢地站起。 内气在体内疯狂地运转，修复着一切损伤。 有鲜血从他嘴角溢了出来，滴在身上，滴在地上。 力量的差距太大了，远远无法靠经验与技术弥补。 风凌的战斗经验与那十相比虽然有些少，但却不等于没有。他也一样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一样曾与各种各样的人交手切磋。 经验是富贵的财富，但却不一定是致胜的法宝。世间事，哪里完全都可以靠经验解决？ 如果经验可以战胜一切，那些活了六七十岁的老人们，岂不是全都能无敌于天下？ 那十走向风凌，脚步有些踉跄。 “那十，不要逞强。”明新雨看着他，忍不住开口。 那十望向明新雨，心里有些难受。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倒下；没有任何男人，甘心让喜欢的女人看到自己的失败。 所以他冲明新雨笑了笑。 然后，他望向芝芝。 这是最后的希望。 只要有机会能拉一拉芝芝的手，自己的内力就可以与她的魔力生成共鸣，用极短的时间修复自身所有的损伤。 但这机会不能太明显，需要不着痕迹。 他望向风凌，抬手勾了勾手指：“来啊。” “狂妄，太狂妄了！” “不，不是狂妄，是可笑。都被打成这副样子了，竟然还敢向风凌师兄挑衅？” “他这是找死。” 道士们一脸嘲讽地议论着。 风凌缓步走向那十，直接走进了那十的攻击范围内。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蔑视。 他看着那十，用极低的声音说：“你已经败了。” “谁说的？”那十摇头，“我还好好地站着。” “站得稳吗？”风凌问。 “只要站着，就不算倒下。”那十答。 这看似是一句废话。但风凌听懂了。 这是那十精神不屈的宣言。 “好。”风凌点头，“那我就让你倒下！” 他突然出拳，拳音如枪响。 那十侧身闪过，内力运于右拳，猛地击出。 风凌抬起一只手掌抵挡，拳与掌撞击发出巨响，风凌的手臂剧烈地震动。 但还是将这一拳挡住了。 他直接握紧了那十的拳头，另一只手化拳，打在那十腹部。那十的身子腾空而起，如同一只被打飞的沙袋。 “哥！”那九叫声凄厉。 风凌的身子猛地一震，一咬牙，抓着那十的拳头，将那十摔在地上。 他举拳蹲下，拳头对准那十的脸，低声说：“认输！” “不认！”那十吐了一口血，冲他冷笑。 “这种坚持没有意义。”风凌说。 “那你呢？”那十反问。“你坚持要与我一战，又有什么意义？” 风凌不语，目光闪烁。 那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问：“是不是观里的意思？” 风凌的眼神突然变化，然后摇头：“你不要胡思乱想。” 那十笑了。 风凌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这一点与那十完全不同。 那十从他的眼神中，轻易地读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后他猛地抬脚踢向风凌。 风凌微怒，一掌推开了那十的脚，那十则借力一滚而起，再次向风凌踢来，风凌抬手一掌推在他胸口，打得他直接向后飞去。 一切，早在那十算计之中。 他身后，就是那家的美女军团。 他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再度弹起，连弹几次，又翻滚出几米，终于来到了那九脚边。 “哥！”那九眼里全是泪花。 芝芝大哭着扑了上来：“英雄哥哥，不要死呀！” “英雄？呸！”一位坤道望着那十，冷冷说道：“他算什么英雄？就是一个废物而已。” “你再说一遍？” 这次动怒的不是那九，而是肖婷。她狠狠瞪着那位坤道，右手里已经握住了那把防身手枪，枪口直指那个坤道。 “你……你干什么！？”坤道吓得面色苍白，急忙往后躲。 “不要胡闹！快把枪收起来！”孤云道人急忙开口。 肖婷盯着那坤道，厉声说：“你敢再污辱那十，我就敢一枪毙了你！” 坤道吓得全身打哆嗦，被肖婷的气势吓倒，哪还敢再开口。 “认输吧。”风凌站在场中，冲那十说。 那十的胸前、身上，全是血点，手臂处铠甲变形，身上满是灰尘，狼狈不堪。 此时，他握住芝芝的小手，面带微笑，看着芝芝，低声说：“放心，我是你的英雄，英雄是不会战败的。” “哥，别逞强了。”那九也哭了。 “那十。”明新雨蹲下来，沉声说：“认输吧。这样的战斗，没有必要继续。” “不。”那十摇头，“英雄只能被杀死，绝不会被击败。” 说着，他松开了芝芝的手，重又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风凌。 他的眼神没有黯淡，相反，还绽放出更加凝练的光。 他的步子缓慢，但却形成了一种特殊的节奏，令人觉得沉重而又庄严。 许多先前还在大呼小叫的道士，不由闭上了嘴。 因为此时的那十在他们眼里，仿佛变成了一尊高大的神像。 不屈的神像。 “认输吧，那十！”苏粒粒这时忍不住又叫了起来，但语气里已经不再带着敌意。 “你根本不是风凌师兄的对手，别逞强了。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没人会嘲笑你。”她说。 这是规劝，善意的规劝。 那十转头，冲她笑笑：“谢谢。但……你说错了。” 风凌看着那十，看着那十身后的那九，摇了摇头。 “这一拳，我会尽全力。”他说。 “来啊。”那十面对着他展开双臂，微微一笑。 “我来了。”风凌点头。 然后，呼啸如风，一拳轰来！ 第98章 开脉之威 当那十与芝芝的小手相握时，内力与魔力的共鸣，便转眼生成。 那共鸣在那十的体内化成了澎湃的力量，令他的内力如同洪水一般冲击十二正经。 在他身体左侧，自足跟起，至额前又返折颈后的那一条线上，有洪水滔滔而起，轰然冲入那一条经脉的入口。 原本已经隐约出现雏形的通道，被彻底冲开，一时，浩荡大潮破开重重阻力，顺着那条经脉冲天而起！ 阳维脉开！ 那一刹那，那十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这一条经脉的开通，使自己周身气血变得更为旺盛，那损失掉的血液，竟然快速地得到补充，全身气血凝练，如同一条条岩浆洪流。 然后他松开了芝芝的手。 体内的伤势已在共鸣之中快速修复，虽然没能复原如初，但已经足够支持他完成这一场战斗。 他走向风凌，眼中充满了自信。 这时，苏粒粒开口规劝。 他笑着答。 然后，风凌向他冲了过来。 那一拳呼啸带风，强大无比。 那十凝目看着，身子如同闪电般移动。 呼啸的一拳，从他脸侧掠过，那原本凛冽可怕的风，此时却失了先前的威力。 风过，那十的脸颊并未变色，更不用说有什么血痕。 风凌有些诧异，随即，第二拳呼啸而来。 那十再度闪过。 他像一只灵活的蝴蝶，又像一只机警的猫，在移动与闪躲中，避开了风凌所有的攻击。 然后，他突然出拳。 这一拳的速度惊人，击在空中，竟然也打出了爆破之声，仿佛枪响。 风凌慌张躲闪，有些狼狈。 这一拳惊到了他，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于是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去。 那十并没有追。 他看着风凌，微微一笑：“有件事你可以安心——不论结果如何，你都是天一观第一道士。” 他微微躬身，说：“因为我还不是道士。” 他突然前冲，速度惊人，转眼就到了风凌面前，风凌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挥拳攻击。 这攻击早在那十的计算之内，他直接闪身，同时出拳，避开了风凌的拳，自己的拳则重重砸在风凌胸口。 风凌闷哼，踉跄后退，面色一时苍白。 那十向前进步，一脚向着风凌的大腿踢来，风凌撤步提膝，大小腿夹紧一起，形成铁壁一般的防御。 那十的腿重重踢在其上，巨大的力量使风凌身子摇晃，站立不稳，不得不落步稳住身形。 而这时，那十的拳头再度打来，风凌只能抬起手臂抵挡。 砰！ 巨响中，风凌被那十一拳打得踉跄后退，险些跌坐在地上。 “这……” 道士们不由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前一刻，风凌师兄还占据上风，打得那十没有还手之力，怎么突然之间战局就反转了过来？ 这是什么道理？ 苏粒粒更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那九一阵兴奋，才不去深思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挥着拳头大叫：“哥，好样的！” “英雄哥哥加油，打败坏蛋！”芝芝也跟着叫，一边叫一边跳，脸上挂着泪珠，表情却已经变成了笑容。 天秋愣愣看着那十，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肖婷激动得身子颤抖，张口大叫，自己也不知自己叫了些什么。 明新雨也很惊讶，打量着那十，盯着他那钢铁的手臂，若有所思。 那十手臂上的凹陷，此时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顶了回去，那只“铁臂”就又恢复了原状。 但除了明新雨，其他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那十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慢慢走近风凌，走入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一说了？”那十低声问。 “等你真的打败了我，再说不迟。”风凌面色阴沉，突然一拳击向那十腹部。 那十提膝，撞开了风凌的拳头。 风凌身子顺势转运，手臂横扫攻向那十的头颈。这时那十刚刚落步，来不及变换身形，就只能硬接。 他抬起一只手臂，挡住了风凌一扫。 烧开水的声音响亮，这说明风凌手臂中的蒸汽炉已经全力发动。 那十单臂抵挡，身子剧烈地一晃。 也只是一晃。 风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那十竟然可以挡住自己的全力一击。 孤云道人也在瞪眼看着，他以为那十是引发了铁岩符。 那十身子摇晃，退了一步，然后挥拳反击，风凌匆忙抵挡，被那十的连续攻击打得连连后退。 那十打出了气势，旋身腾空，一脚反踢，风凌终于没能挡住，被踢中胸口，飞了出去。 大殿里，一片寂静，接着响起的就是那九和芝芝的欢呼声。 风凌挣扎着站了起来，脸色极是难看，身子也在摇晃，然后终于吐出一口血。 “还打吗？”那十问。 “我还……站着。”风凌说。 “好。”那十点头，突然快步向前，飞身一脚。 风凌艰难地移步躲开，挥拳打去，被落地的那十轻易躲过。那十抬足连续三脚，将风凌踢倒在地。 “还打吗？”那十问。 风凌躺在地上，怔怔看着那十，半晌后摇了摇头：“我输了。” 输了？ 道士们惊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风凌，看着站在风凌身旁的那十，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苏粒粒拉住旁边的坤道，才没有跌坐地上。 孤云道人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十，也不敢相信。 “厉害啊！”另一位道长看着孤云道人，忍不住问：“你这弟子怎么这么强？” “这个……”孤云道人不知说什么好。 那九环顾四周，用力地哼了一声：“刚才，都有谁说我哥打不过风凌来着？” 好多道士都低下了头。 那十伸手将风凌拉了起来。风凌勉强站住，但面色苍白无比，可以看出，他正在强忍着。 “好了。”孤云道人急忙起身，“比武结束，那十胜利。大家都散了吧。” 说着快步向前，过来检查风凌的伤势，问：“怎么样？” 风凌摇头，并不说话。 那十摆手：“师父，您别问了。” 然后转向一众垂头丧气的道士，高声问：“谁过来帮我把他架走？” 道士们默不作声。 苏粒粒勇敢地跑了上来，举起手：“我来帮忙！去医务处吗？” “不，去我家。”那十摇头，“我能治他的伤。” “你？”苏粒粒一脸惊奇。 那十看着风凌，说：“相信我，我的方法比医务处那些人对你更有效。” 风凌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十架着风凌右臂，苏粒粒过来架着风凌左臂，向前走去。 “这不妥当吧？”孤云道人说，“那十，你可别胡来，还是将他送到医务处去才好。” “师父放心。”那十一笑，“你的弟子可曾经是荒芜城里有名的医生。” “我哥可真敢吹。”那九捂着嘴偷笑。 “英雄哥哥还是医生？”芝芝问。 那九摆手，小声对她说：“我哥坏着呢，准是要接着收拾风凌……” “英雄哥哥才不坏！”芝芝皱眉摇头。 “别乱来。”另一位道长也走了过来，冲那十说：“赶快将人送到医务处，他伤成这样子，必须尽快治疗。” “道长，相信我就好了。”那十摇头，架着风凌向前。 “这……”那位道长皱眉，望向孤云道人。 孤云道人看着那十，沉吟半晌，对那位道长说：“那十不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谎。既然风凌已经同意，那就先让那十试一试吧。你放心，出了事我负责。” 那位道长不再坚持，显然是觉得有人愿意负责就好。 孤云道人看着那十，心里也极是忐忑。 但那十既然是那般的天才，说有把握自然就是有把握。他也很好奇，想亲眼看看那十在医术上的本事。 如果那十医术也一样惊人，那道门可就真是捡到个大宝了。 “你懂医术？”见那十走过来，明新雨忍不住问。 “还成。”那十点头。 他和苏粒粒架着风凌向外，孤云道人急忙叫人找了车过来，两人带着风凌上了车，不久来到小区，开进那十家的小院里。 “别忍着了。”那十拍拍风凌肩膀，“就算咽回去也没用，又回不了血管里。” 风凌面色一时惨白，张口喷出一大篷血来。 苏粒粒直接吓哭了。 “架住！”那十厉声说。 苏粒粒一边哭，一边全力架住风凌，与那十一起将风凌带进了房间。 那十将他架进了客房放在床上，风凌看了他一眼后，就昏死了过去。 “怎么办，怎么办？”苏粒粒慌了神。 孤云道人在一旁看着，十分担忧，问那十：“你真有把握？” 那十一点头，冲进自己房间，拿了银针盒回来，到床前解开了风凌的衣服，露出他的胸膛。 苏粒粒满心紧张，又有点害羞，想看又不敢看。 “女生出去。”那十一指门外。 “哦。”苏粒粒急忙跑了出去。 这时，那家的美女军团坐着另一辆车也进了小院，下车进屋，迎面遇上苏粒粒。 “他说……女生不能进去。”苏粒粒怯怯地说。 “知道了。”明新雨冲她一笑，推门进屋。 那九刚要跟进去，明新雨已经反手关上了门。 “这到底是谁家？”那九一脸不服，被肖婷拉住。 第99章 神医再出手 房间里，明新雨走到床前。 “女生在这里，我不方便动手。”那十对明新雨说。 “我只是好奇。”明新雨说，“不能看吗？” “没什么可好奇的。”那十拿出银针，慢慢地捻动着，刺进风凌穴道，通过银针送入自己的内气，医治着风凌的伤痛。 银针纤细，是内气的最佳导体，那十虽然还无法做到内气随心外放，但却可以通过银针将内气送出。 孤云道人看得惊奇：“这是银针医疗之法？” “师父您知道这个？”那十有点惊讶。 “只是在古籍中看到过记载。”孤云道人摇头，“至于到底是怎样开工，却完全不明白。你算是让为师开眼界了。只是……你怎么会这个？” “祖传的。”那十说，“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 “那我们在旁这么看……不妥当吧？”孤云道人问。 “没事。”那十摇头，“光看也学不去，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那为师就不客气了。”孤云道人有些欣喜，立在一旁认真地看。 虽然看了并不能学会，但至少能了解一些其中奥妙，总归是有好处。 明新雨看着那十将一根根银针刺进风凌的身体，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惊讶。 然后她发现那十的针渐向下去，似有直奔风凌下身插针的意思，就慢慢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里面在干什么？”天秋忍不住问她。 “在治疗。”明新雨答。 “废话！”天秋嘀咕一句，“我还不知道是在治疗？我想知道的是他怎么治疗。” 明新雨一笑，并不接话。 那九和肖婷当然知道，因此一点不好奇，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苏粒粒远远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不安。 “坐吧。”肖婷向她示意。 苏粒粒红着脸，摇了摇头。 这时陆续有车子开来，是好奇的道士们赶了过来，但没得主人同意，他们当然不敢进院，就全在院门口张望。 那九看到他们就生气，拎着左轮手枪大步走出去，站在院里，恶狠狠地盯着门口。 几个扒门观望的道士见到她手里的枪，吓得急忙躲开。 外面人越聚越多，交通堵塞，挤得道士们龇牙咧嘴。 房间里，那十把风凌的裤子也脱了，以方便往下扎针。 孤云道人见那十手中银针在风凌下身处晃来晃去，自己隐约肉疼，忍不住说：“小心些，别扎错了地方。” “这么大一条，扎不错。”那十说，然后坏坏地问：“师父您看他这道根怎么样？” “我哪里看得出……”孤云道人摇头，却看到那十一脸坏笑指着风凌身体某个部位，于是皱眉斥责：“快救人！扯什么淡！？” “弟子的道根比他的强大。”那十说。 孤云道人一怔：“怎么可能？他的已经这么大……” “师父你想什么呢？”那十皱眉，一脸正气地说：“我说的是道根，道根！” 孤云道人大怒：“快救人！” “完事了。”那十拍拍巴掌。 “这就完事了？”孤云道人看着身上插了几十根针的风凌，一脸惊讶。 “过半个小时撤了针，他的情况就会稳定。”那十说，“再有一两个小时，估计就可以醒。”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孤云道人担忧地说，“你要知道，风凌可是大贵族家的子弟，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别说你，咱们天一观都不大能担得起责任。” “这小子来头这么大？”那十点惊讶，“师父你赶快跟我说说。”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孤云道人摇头，“你得去问观主。” “师父您这地位在观里……不行呀。这点小事您都不知道？”那十奚落。 “用你一个道童奚落我！？”孤云道人瞪眼。 那十嘿嘿坏笑。 两人出了房间，几个姑娘立刻围了上来，那九有点担忧地低声说：“哥，你别把他弄死了。” “一边儿去！”那十训斥一句。 “他……他怎么样了？”苏粒粒怯怯地问。 “估计一两个小时后就能醒。”那十说，“到时你自己问他吧。” “你真的能治好他？”苏粒粒又问。 “不放心你就把医务处的人叫来，把他抬走。”那十皱眉说。 “不不不。”苏粒粒急忙摇头，“我……我只是担心……” “这不跟不放心一个意思吗？”天秋在旁边接话。 “干嘛要救他？”肖婷问。 那十想了想，说：“这小子不是坏人。” 孤云道人看着弟子，品味着他这句话，越来越觉得这个弟子必是有大出息的人。 风凌没有脱离危险，他就不敢离开，一直跟着在外面等。 半个小时后，那十进屋收了针，给风凌穿好了衣服，几个姑娘这才进屋来看。 苏粒粒眼见风凌的面色恢复了不少，见了红润，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奇地看着那十，问：“你是怎么做的？” “古传银针医疗法。”那九得意地在旁说，“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少打听。” “哦。”苏粒粒怯怯地应了一声。 那十挥手，一众人又退了出去，在客厅里坐下。 大家坐在一起聊了起来，主题是这次的战斗，孤云道人张口想问铁岩符的事，但怕事情泄露后对那十和自己都不利，没敢问。 “哥你到底怎么打败他的？”那九兴致勃勃地问。 “靠实力。”那十回答。 “难道是你……”肖婷一脸惊喜，但话说到一半，就急忙收住。 这里还有外人在，她可不敢泄露那十的底细。要知道，即使是明新雨，也还不知道那十不是改造人。 “怎么样？”苏粒粒忍不住看她。 “我的意思是……估计是他……隐藏了实力。”肖婷说。 明新雨并不问话，只是看着那十。 “你本来跟我一样是三阶，什么时候加装了蒸汽炉？”天秋问。 “很久之前。”那十说，“肖婷借钱给我，我加装了一台。” 有人恍然，有人觉得这人撒起谎来都不用打草稿，真厉害。 “对。”肖婷跟着点头，“到天一观后不久，他就加装了一台蒸汽炉。不过……” 她编不太下去，望向那十。 “不过直到方才，我才终于完全能控制住两台蒸汽炉的力量。”那十面不改色地说，“这个东西真是难啊！我本以为只要有钱，力量不是问题，没想到一切到头来还得靠自己的能力。也是风凌实力够强，这才让我有了动力，结果就成功了。” 天秋想起了不久之前那十向她请教的问题，一脸疑惑。 如果那个时候他已经加装了蒸汽炉，似乎就不应该这么问。 不不不，是如果他有这个打算，应该在加装蒸汽炉前就先问我才对。 总觉得，哪里不对…… 孤云道人看着那十，越看越想看，越看越爱看。 真是好！ 这孩子，不光有大道根，还有这样的天才。 加装一台蒸汽炉并完美控制，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他可好，自己胡乱加上了不说，竟然还在战斗中学会了控制之法，竟然还将天一观第一道士风凌给打败了。 真是好！ 孤云道人看着那十，忍不住开始幻想将来有一天那十平步青云，成为道门了不起的大人物时，面对万众敬仰，万人朝拜，恭敬地将自己的授业恩师请上高台的情形…… 真是好！ 不知不觉，老人家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苏粒粒看那十的目光中，也不免开始多了一些崇拜。 几个人围着那十，一个个都是眼里放光。 不知内情的以为那十是险中反得到大机遇，当然，这机遇自然也基于那十的才华。 知道内情的，知道那十是在险中突破，都为他高兴。 几人聊起战斗时的细节，那十一一道来，说得有声有色，他哪一拳是诱招，哪一脚是为了引风凌上勾，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当然，其中有不少都是他的随口瞎扯，比如那几次被风凌揍飞，明明是他实力不敌，可到他这里却变成了他有意的试探，要看看风凌的力量到底能强到哪里去。 “没想到啊，也就那么回事吧。”那十说。 姑娘们看着他，都是一脸的崇拜。 明新雨不在内。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在这样的吹牛中度过，孤云道人看了看表，急忙催那十进屋看风凌的情况，一群姑娘跟着冲了进去，围在床前。 “怎么还没醒？”苏粒粒一脸担忧。 那十凑过去，轻轻推了推风凌。 风凌微微皱眉，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一群人围着自己，微微一笑：“我没事……” “谁在乎你有事没事？”那九哼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来看我？”风凌问。 “看热闹！”那九厉声说。 “没事就好……”苏粒粒看着风凌，忍不住眼圈发红。 “感觉怎么样？”那十问。 “很好。”风凌点头，“你给我吃了什么药？这么好用。” “不是药。”那十说。 “既然风凌已经没事，那为师就先走了。”孤云道人长出了一口气，向众人告辞，离院而去。 但一出院，就被一群道士堵在街上。好在他身份不同，道士们拼了命也挤出一条路给他走，却忍不住争着问他风凌到底如何。 “那十医术如神，风凌已经没事了。都回去吧！”孤云道人高声说。 “真的假的？” “那十真有这么厉害的医术？” “那样的伤，就算送到医务处也得躺上半个月吧？这么快就能没事？” 疑惑者有之，惊叹者有之，但既然不敢进院，而又已得到了消息，大家也就渐渐散了。 房间里，风凌冲众人歉然一笑：“麻烦各位，我想和那十单独聊聊。” “别起坏心眼啊！”那九警告。 “他都这样了，还能把那十怎样？”苏粒粒忍不住说。 那十摆了摆手，示意那九不要还嘴，那九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第100章 秘密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那十和风凌两人。 那十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看着风凌，并不说话。 “帝国道门，一共四位大人物。”风凌说，“即四位宫廷真人——无涯子，玄真子，静虚子，常明子。观复子大人自然是无涯子大人一脉，而天一观，则是常明子大人一脉。” 那十知道风凌打算对自己说什么，微微点头，不插言，等他继续说。 “如果你真是了不起的人才，观复子大人应该将你带入他属下的道观才对。”风凌说，“他推荐你来天一观，很容易让观里认为是要安插眼线、卧底。但这事又做得太明显，就让人难以猜透他的真实意思。” 那十点头。 “最稳妥的办法，是将你赶走。”风凌说，“但这样显然会得罪观复子，所以观里想出了办法，是让兵对兵，卒对卒，小辈对小辈。” 那十点头。 “上层有人找了我几次。”风凌说，“观内对我有教育之恩，我没办法推辞。而且随着跟那九交往日久……” “你们之间，还谈不上‘交往’。”那十忍不住纠正他。 “是。”风凌脸色微有点红，接着说：“总之，相处时间越长，我心里对你的不满就越强烈……” “这个就离奇了。”那十忍不住插嘴，“我是她哥，又不是你的情敌。再者说，其实我看你也挺顺眼的，不然早就把你拒之门外了。我天天允许你到我家混吃混喝泡我妹，你还有什么不满？” “可她太崇拜你了。”风凌认真地说，“在她心里，天底下只有你才算是真正的男人，其他人……”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那十怔住。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理由？ “所以我只能打败你。”风凌说，“只有这样，她才会知道我比你更优秀，我比你更强大，天底下并不是只有你那十才是真正的男人。” “那你就没想过，她会因为这事恨你？”那十问。 “想过。”风凌点头，“但恨意终会慢慢消失。我只求在她心里种下不磨灭的强大印象，就很好。” “你这想法很奇特。”那十说。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甘心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心里位居第二。”风凌说，“哪怕那个第一是女孩父亲或是兄长，也不行。” 那十沉默了一阵，然后点头：“确实，换成了我，也接受不了。” 他看着风凌，问：“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你现在在她心里种下的就只剩下王八蛋的形象了。” 风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谁叫你这么讨厌，把我给打败了？” “这还是我的错了？”那十瞪眼。 “我本来挺看好你小子的。”他站了起来，摇了摇头，出了房间。 床上，风凌闭着眼睛，哭得稀里哗啦。 折腾了这么久，大家都饿了，肖婷和那九下厨做了一桌菜，大家围在一起吃了起来。 苏粒粒本来是想告辞的，但总舍不得屋里的风凌。这时候想走，又被肖婷拉住：“哪有要吃饭时却让客人离开的？” “我……”苏粒粒红着脸低着头。 “坐下吧。”那九说，“看在你这小姑娘也不算是坏人的分上，原谅你了。” 苏粒粒心想：你才多大，敢叫我小姑娘？ 嘴上可不敢说，只是说了声谢谢，腼腆地坐了起来。 “别扭扭捏捏的。”那九很看不惯她的作派，张嘴就说：“你跳出来说我哥时的能耐哪去了？” 苏粒粒眼圈发红。 “她不是那个意思！”肖婷急忙解释。 “动不动就哭鼻子，太没用了。”那九嘀咕着，给苏粒粒夹了一筷子菜：“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和小婷姐费了好多心思做的呢！” 苏粒粒这才知道那九是嘴硬心软，急忙点头道了声谢。 明新雨微笑不语，慢慢吃着，却不时看那十。 那十偷眼看了她几次，次次与她目光相撞，撞得那十很是狼狈尴尬，急忙躲闪，明新雨却是目光清澈，丝毫没有什么畏惧羞涩的意思。 那九一边吃饭，一边打量这两个人，很皱了一番眉头。 吃过饭后，苏粒粒主动到厨房里帮着收拾，那九也没客气，趁机把肖婷拉到一边：“小婷姐，你得加把劲了。你看人家明新雨小姐姐，吃饭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哥看，多不要脸呀！你就是缺这种不要脸的劲，搞得到现在都没把我哥拿下！你得加把力气，把不要脸的劲拿出来……” “胡……胡说什么呀！”肖婷瞪了她一眼，急忙跑去和苏粒粒一起忙活了。 “这个孺子怎么这么不可教呢？”那九一脸恨铁不成钢。 天秋没去帮忙，坐在桌边思索那十这一战的细节，越想越觉得不大对。 芝芝吃饱了，缠着那十要出去玩，那十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明新雨也跟了出来。 “咱们去荡秋千吧！”芝芝说。 “好啊。”那十点头，问明新雨：“一起去？” “嗯。”明新雨应了一声。 两人一边牵了芝芝的一只手，一起出了门。小区里，其他院子中有道士向这边张望，见到两人后，急忙躲了起来。 “真是没想到，风凌竟然会败给那十。” “这个那十心机真深，原来早就是四阶强者，却故意装成三阶，风凌是着了他的道。” “实力强大，心机深沉，不好对付啊！” “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那些美女……” “你觉得自己有命抢来而且还有命享受，那就去吧，这件事，我可从来没参与过。” “我也从来没参与过！” 一群人嘀嘀咕咕之后，作鸟兽散。 园林中本来有人或在闲聊，或在游逛，远远见到那十走来，一个个都急忙躲避，有的干脆离开了园林。 那十一边走，一边偷眼看明新雨。两人一左一右地牵着芝芝的小手往前走，这模样，真的很像是一家三口出来游玩。 那十心里一阵激动。 走到秋千旁，芝芝欢呼着坐了上去，自己荡了起来。 两人站在一旁，看着芝芝自己玩，明新雨忍不住问：“这孩子为什么一直叫你英雄哥哥？” “你没问过她或别人？”那十问。 明新雨摇头。 “她的家人都被一个叫西山堡的势力杀害了。”那十说，“是我救了她，所以她就一直叫我英雄哥哥。天秋曾是西山堡女将，来劫芝芝时被我拿下。我留她在身边，是为了防着西山堡。” “芝芝真可怜。”明新雨叹了口气。 “值得庆幸的是，她把那件事和之前的一切都忘了。”那十说。 “值得庆幸吗？”明新雨问。 “是幸运，也是不幸。”那不叹了口气。 两人沉默了许久。 明新雨看着那十，突然问：“你的手臂……没事吧？” “手臂？”那十一怔。 明新雨指着那条手臂：“先前不是被打坏了？” “没什么。”那十抬起手臂看了看，曾被打得凹陷现在又已经弹回的地方，只有一道浅痕。 “我从没见过钢铁手臂可以这样自动复原的。”明新雨说。 那十吓了一跳，打着哈哈说：“是吗？可能坏得没那么严重吧。” 明新雨看着那十，看得那十心里有些发毛。 然后，明新雨轻轻地摘下了那一对白色的手套。 洁白的手套之下，是一双如玉般湿润的手，十指修长，很是好看。 那十呆住。 没想到，明新雨竟然也不是改造人。 那么她先前展现出的强大力量，又从何而来？ 那十抬头看着明新雨的双眼，心中震撼。 “难道你也是……古武道的修炼者？”他颤声问。 “你称这个为古武道吗？”明新雨摇头，“我们不这么叫。我们也将这称为改造——不是对身体的改造，而是对体内能量场的改造。” “你们？”那十疑惑地问。 难说这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精通古武道的人？ 明新雨并没有接那十的话，而是继续说：“低层次的改造，是用机械代替人体。但机械虽然强大，却不能进化，而且人体本身就是宇宙间最完美的造物，用机械来取代人体，反而是一种退化。” “有道理！”那十情不自禁地点头。 如果古武道中的炼体练气之法能普及开来，那谁还会舍得切掉自己的四肢，换成冰冷的钢铁？ “能对我说说你的际遇吗？”明新雨问。 “这事说起来就长了。”那十沉默了片刻。 “不说也可以。”明新雨笑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别人没有探听的权利。” 那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很喜欢明新雨，是那种一见钟情式的喜欢。 但他们不曾生死与共，不曾一同患难，不曾亲切得如同一家人。 这一点，不同于肖婷。 他在犹豫。 明新雨当然也有秘密，而且看起来并不打算向他说明。 这让他心里不大舒服，但想想自己也在向明新雨隐瞒着自己的事，也就释然了。 “我原本只是铁渣街上一个混得很不怎么样的小人物。”那十想了想后，决定部分透露自己的秘密，或者说是古武道的秘密：“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古武道的传承，然后人生就开始变得与众不同。古武道炼体亦练气，而它所讲的气，和道家讲的气、和你讲的能量，应该是同一种东西。通过练气，我的体内有了一种叫经络的通道，可以让这种能量在里面自如流动，变成强大的力量。” “差不多。”明新雨点头，“这就是我所说的能量场。” 她看着那十，笑了笑：“能遇见和自己一样的人，真好。” “是我们有缘吧。”那十也笑了笑。 第101章 不速之客 芝芝在秋千上荡着。 那十和明新雨在一旁相视微笑着。 然后明新雨问：“那种银针医疗术，是不是依靠银针将能量注入对方身体的方法？” “是。”那十点头，“你不会？” “我不会。”明新雨说，“我们那里，只有专门的医生才会这种方法。你能不能教给我？” “有些复杂。”那十说。“但只要用心，你一定能学会。” “太好了。”明新雨笑了。 天黑之前，三人回到了小院。 那十去客房里看了看风凌，发现他双眼红肿。 “这点事就哭了一个下午？”那十皱眉。 “你别管我。我想静静。”风凌说。 “这女孩的名字不错。”那十说，“你告诉我静静姑娘在哪儿，我帮你去叫。” 风凌白了他一眼。 “静什么静。”那十说，“起来，吃饭。” “哦。”风凌点头，慢慢坐了起来，然后怔住。 “我竟然可以坐起来？”他看着那十。 “废话。”那十说，“你又不是断了骨头。” “可是……”风凌不解地说，“这么重的内伤，比断骨头还要厉害啊！” 那十突然来了兴趣，问：“话说，你都改造了哪些内脏？” “当然是心脏。”风凌说，“难道你不是这样？” “我和你不大一样。”那十随口说。 风凌皱眉：“虽然其他脏器也可以改造，但会大大影响人体的功能，所以真正的改造师，只会建议改造者改造心脏……你能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是遇上了不合格的改造师，胡乱改造过？” “不一样，我们不一样。”那十摇头说，然后瞪眼：“我是医生你是医生？啥时候轮到你盘问我了？” “哦。”风凌应了一声，然后说：“我的其他内脏都不同程度受了损伤，至少应该躺上两天左右才能下床，现在这速度太快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揍了你一顿。”那十一本正经地说，“我拳能杀人掌能救人，给你三拳能打死你给你三掌又能让你活过来你说了不起不？” 风凌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自己慢慢下了床，跟着那十走了出来。 “哟，都能走啦？”那九冲他瞪眼睛。 风凌一脸惭愧地低下了头。 正在厨房中帮厨的苏粒粒闻声跑了出来，一脸惊喜地看着风凌：“风凌师兄，你……你可以下床了？” 风凌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太好了！”苏粒粒激动地拍巴掌，“风凌师兄不愧是天一观第一道士，真的好了不起呀！” “被我哥打成那熊样儿还没死，是挺了不起的。”那九冷哼。 风凌心里好悲伤。 “我就不吃了……”他转身想回屋里。 “不吃省下了。”那九说，“既然都能走了，那就回自己住处去吧，老赖在我们家算怎么回事？” “装死。”那十在风凌身边低声说。 风凌惨叫一声，往地上就倒，那十急忙一把扶住。 “风凌师兄！”苏粒粒紧张得全身颤抖，急忙冲过来。 风凌皱眉，心说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快快快，快扶进屋里！”那十一脸紧张，连叫带喊。 “什么破体格这是？”那九皱眉，“没那本事就别硬撑啊，老实在床上躺着多好？” 急忙过去帮着搀扶，将风凌架进屋里，小心地放在床上。 风凌假装奄奄一息，不住叹息，吓得苏粒粒泪水涟涟。 那九拍拍她的手：“放心，有我哥在，他死不了。对吧哥？” “他现在这个情况，不宜随便移动。”那十认真地说，“得静养。这么着吧，九儿，今后一日三餐，你给他送屋里来，喂他吃。” “这个好！”风凌一脸兴奋，双眼放光，气得那十偷偷狠狠掐了他一把。 风凌痛得脸色发青，差一点叫出声来。 “他的脸色好差啊！”苏粒粒惊呼。 “走走走，咱们出去，别耽误他们治疗。”肖婷急忙往外拉她。 苏粒粒一脸的依依不舍。 “这么着吧！”那九眼睛一亮，“让苏粒粒天天给这家伙喂饭，哥你看怎么样？” “好呀好呀！”苏粒粒兴奋地用力点头。 风凌脸色越发铁青。 那十叹了口气：“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说着，同情地拍了拍风凌的肩膀。 “我……”苏粒粒这时红着脸，犹豫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怎么了？”肖婷问。 “我能不能住下来？”苏粒粒鼓起勇气问肖婷，“这样就可以帮忙你们照顾风凌师兄了。我还可以帮忙做饭、洗衣、收拾屋子……” “好好好！”那九急忙点头，“那可太好了！我们正愁分不出人手照顾这家伙呢！你可救了我们的命了！” 苏粒粒开心无比。 风凌心里恨恨，只觉人生无望，好生悲凉。 这时，他肚子很不争气地唱起歌来，苏粒粒急忙往外跑：“我去拿饭菜！” “他现在最好吃点容易消化的。”那十说，“什么稀粥啦面糊啦之类的东西。” “我给他熬！”苏粒粒在厨房里大声说。 “真有福。”那十又拍了拍风凌的肩膀，和美女们出来围着餐桌坐下，开始吃肖婷和苏粒粒做的丰盛晚餐。 风凌躺在床上，饿着肚子闻着香味，越闻越饿。 等大家都吃完，苏粒粒也熬好了粥，小心地端进屋里喂风凌去了。 大家正要收拾桌子，只听屋里传来风凌的惨叫：“啊！” “怎么了？”那十急忙跑过去，见苏粒粒手忙脚乱地在给风凌擦嘴，嘴里说着：“对不起对不起！风凌师兄，我是太激动了，忘了粥是刚熬好的……” 那十咧嘴一笑，关上了门。 那九捂着肚子，在那里笑得快要抽过去。 “真是活该，真是活该！”她边笑边说。 那十叹了口气，心说：风凌啊，自作孽不可活，这可都是你自己自找的，谁也怪不着…… 于是，苏粒粒就这么住了下来，而风凌的伤就这么缠绵着，假装不见好。 不过这事并没持续多久。 两天后，一辆华丽得不像话的汽车开进了小区，在道士们惊讶的目光中，停在了那十家门口。一个美艳的贵妇下了车，阴沉着脸往前走，两个高大的男人陪在她左右，态度恭敬，表情严肃。 “好漂亮的女人！” “这是谁啊？” “别乱看，快回去！她是……” “什么！？竟然是……” 道士们先是窃窃私语，再是惊慌后退，躲到门后扒着门缝偷偷看。 贵妇走到门前，一把推开门大步走进屋里。 天秋正在打扫房间，肖婷和那九正在那九的房里聊天，芝芝在那十房间里玩，那十在自己房间里小声给明新雨讲着银针刺穴术。 苏粒粒守在风凌，太累，睡着了。 客厅里只有天秋一个人，她见有人进来，很不高兴地扭头问：“谁呀？不懂敲门吗？” 接着就是一怔。 眼前贵妇长得美艳无双，妆画得恰到好处，一身华丽的礼服，衬托着她苗条的身姿，真可以说是令天下男人为之迷醉的尤物。 此时的天秋，已经不再画那种大浓妆，妆容也是恰到好处，再配上那惹火的身形，也极有成熟女性的魅力。 只是这一身打扫用的女仆装，实在是没办法跟对方比。 贵妇进屋，看到如此娇媚的天秋，一时怔住，接着眼神就变得充满了敌意。不过等仔细看清天秋的装扮，又高傲地把头一扭，满眼的不屑。 天秋当然读懂了她的眼神，立时大怒，一把扯下围裙，故意用极妖娆的步伐走了过去，用极妩媚地声音问：“哎哟，这是谁呀？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太不懂礼貌了。” 那声音，酥得入骨。 贵妇身后，两个高大男人跟了进来，听到这声音，身子都颤了颤。 贵妇眼里这才又出现敌意，打量天秋，冷冷哼了一声，眼睛斜向别处：“这是谁家的仆人，怎么这么放肆？” 听到仆人两字，天秋又忍不住大怒。 “不懂礼貌的家伙，给我出去！”她厉声说。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过来，挡在她面前，眼神冰冷注视着她。 “那个叫那十的家伙在哪里？给我滚出来！”贵妇厉喝。 “谁！？”那九第一个冲了出来。 贵妇打量那九，不屑一顾。 “谁找我？”那十走出房间，明新雨跟在他身后。 贵妇看了看那十，冷笑起来：“我当是怎样英俊的少年，能让这么一群还算有点姿色的女人围在身边，原来却是这么个货色。真是让人失望。” “你当自己是什么好货色？”那九大怒。 “你是谁？”那十摆手示意那九不要说话，问贵妇。 “风凌在哪里？”贵妇沉着脸问他。 “在……在这里……”这时，苏粒粒从客房里走出来，怯怯地指着客房答。 贵妇大步向前，几乎是撞开了苏粒粒，进入客房。 然后过了十几秒，所有人就听到一声悲呼：“我的宝贝呀，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放心，妈妈一定会为你报仇，会把打伤你的混账小子大卸八块的！” 宝贝？ 妈妈？ 那十惊得一个哆嗦。 所有人都是一脸呆滞。 那十急忙冲进客房，然后就见贵妇坐在床上，抱着风凌，哭成了泪人。 风凌面色发青，闭目不醒。 “这是怎么回事？”那十吓了一跳。 风凌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在假病而已，怎么可能突然伤势加重，到了昏迷的程度！？ 第102章 风家宝贝的妈 “来人！”贵妇怒吼。 两个高大的男人一起走进房间。 “拿下！”贵妇指着那十大叫。 “慢着！”那十吓得往里面躲，摆个架势护住自身，问贵妇：“你……你是风凌的母亲？” “敢打伤我的儿子，我一定要把你剁碎了喂狗！”贵妇恶狠狠地说。 “哪个敢拿我哥喂狗？”那九厉声叫着，举着枪冲进屋。 两个男人中有一个走向那十，另一个转身迎向那九。 “别碰我妹妹！”那十瞬间脸色阴沉，一步向前冲向男人，拳头向着男人胸口打去。 现在的那十实力已经相当于四阶改造人，一拳之力极是惊人，如同蒸汽炉发动一样，出拳之时拳风爆破，如同枪响。 男人沉默向前，张手就直接抓住了那十的拳头，顺手一拉，将那十带向前方，另一只手配合着拿住那十的手臂，直接将那十在空中翻了一周，摔在地上。 那九凶悍无比，举枪就射，但却被男人先一步抬手将她的手腕架起，这一枪就直接将天花反射穿了一个大洞。 下一刻，那九感觉手腕一疼，然后枪就到了男人的手里，反过来指着她。 她捂着手腕，却不后退，叫道：“有种你拿枪打死我！来呀！” 肖婷也已经跑了过来，见状急忙拉住那九：“别！” “九儿，别冲动！”那十在地上叫。 对方一招就轻易将自己制服，这说明对方的等级远高于现在的自己。 而且这样的家伙，眼前竟然有两个。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道理那十比谁都懂。 他换上了一张笑脸，望着床上的贵妇，说：“阿姨，您……” “你叫我什么！？”贵妇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如同暴雨将至的天空，灰的云，噩的梦。 “当然是美丽的姐姐。”那十一脸严肃地改口。 贵妇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望着床上的风凌，心里一阵发狠，暗骂：你个王八蛋什么意思？装什么死狗！ “我是风凌的主治医师。”那十一本正经地对贵妇说，“他的情况本来已经很稳定了，但不知为什么突然严重起来，您得让我赶快给他仔细看看，不然真耽误了病情，对他和您都不好。” “你？医师？”贵妇一脸疑惑，“你不就是打伤我儿子的混账吗？” “确实是混账。”那十急忙点头，心里说：你们母子都确实混账，嘴上说：“但也是我将他治好的。” “有意思。”贵妇冷哼，一点头，男人才将那十放开。 那十揉着胳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贵妇冷冷说道：“如果你治不好他，我现在就把你撕碎了喂狗！” 那十心说：那你得先找条狗来。 那九还要暴叫，那十急忙摆手制止，示意她去将银针取来。那九气哼哼地到那十房间里取了银针，交在他手上，那十来到近前，取出一枚银针。 “你要干什么？”贵妇一脸警惕。 “古传银针医疗术。”那十认真地说。 贵妇这才慢慢放下了风凌，退到一边，依然警告那十：“你救不醒他的话……” “知道。”那十点头，“您把我撕了喂狗。” 他低下头，看着风凌的脸。 风凌的眼皮微微跳动。 我让你装！ 那十咬牙发狠，银针轻抬慢刺，扎进风凌胸口一处穴位中。 风凌眼皮微动，但就是不醒。 银针纤细，刺入身体里虽然有一些疼痛，但完全可以忍耐。 那十冷笑，突然间将内气顺着银针传进风凌穴道中，一时猛转狠针，内气将风凌体内这一道经脉扭曲，经脉一扭曲，受其影响的所有脏器都被牵连，立时疼得风凌额头冒汗，嗷地一声坐了起来。 “你干什么！？”贵妇大怒，过来一把将那十推开。 那十也运力抵抗了，但还是被贵妇一下推飞出去，撞在墙上。 好在皮糙肉厚，啥事也没有。 但墙壁却生出几道裂纹。 “哥！”那九要往里冲，一个男人立时将她挡住。 肖婷怕她吃亏，急忙拉住她，轻轻摇头。 明新雨走到门前，冷冷与挡住门的男人对视，那架势，怕再有几秒就会出手和对方打起来。 “别乱来，都别乱来。”那十急忙摆手。“大家都是朋友。” 床上，风凌坐了起来，铁青着脸面对贵妇。 “我的宝贝！”贵妇惊呼一声扑上前去，将风凌一把搂在怀里，把他脑袋夹在自己胸前高大的两山之间。 “吓死妈妈了，还以为你就要不行了呢。”贵妇边哭边说。 风凌费力地将头从母亲的两座大山中拔出来，注意到门口处的那九正一脸愤怒地瞪自己，不免一阵尴尬。 他急忙将母亲用力推开，红着脸说：“妈……您……您怎么来了？” “你这混小子！”贵妇突然动怒，照着风凌脑袋就是一巴掌：“要不是观里通知家里，我都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心里还有没有家，还有没有妈？” 风凌被一巴掌拍翻在床上，白眼一翻眼看要昏死过去。 吓得贵妇急忙又把他抱起来，又哄又叫，最后冲那十嚷：“还看什么？你不是医生吗，快过来救人啊！” 那十咧着嘴，硬着头皮过去，认真地说：“姐姐，可不能再随便动手了。” “不用你废话！”贵妇白了他一眼，“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不会真伤了他。” “不是。”那十摇头，指着自己：“我的意思说，您别再对我随便动手了。” 贵妇瞪了他一眼：“你要能治好我儿子，我打你干什么？” 那十心说：恐怕在你心里，刚才那一下不算打吧？这小老娘们儿，怕是比这两个保镖更厉害！ 他小心地向前，将内气顺着还没拔出的银针送入风凌体内，这次不是送去捣乱，而是帮风凌理顺内气，风凌的脸色立时好看了不少，长出了一口气。 他幽怨地看着贵妇，问：“您是要打死我吗？” “我怎么舍得？”贵妇一脸委屈。 那十拔出银针，立刻一掠向后，离贵妇远远的，然后笑着说：“姐姐，您看，我的医术是不是很厉害？要不是我及时救治，风凌师兄哪能恢复得这么好？您放心，再给我一周时间，保证能让他下地奔跑，打拳踢腿，横扫四面八方……” 贵妇点头微笑，但随即脸色一沉：“好像让他卧床不起的人，就是你吧？” “这不能怪他。”风凌偷瞄了那九一眼后说：“是我主动向他挑战，技不如人败给了他……” 贵妇哼了一声：“什么技不如人？风家的人，会不如人？一定是你太过仁善，他又卑鄙无耻地利用了你的仁善，这才使诈赢得了胜利。那十，我说的对不对？” 那十一咧嘴，心说您随意吧。 那九却不干了，叫了起来：“怎么着，技不如人还不敢承认？行，让我哥治好他，他们再打一场，看看到时候是谁家的儿子被打成猪头！” 风凌咧嘴。 贵妇冷笑：“你们想打就和你们打？想的美。我家风凌才不会随便和没品格没来路的家伙动手呢。” “不敢就说不敢，扯什么淡？”那九冷笑。 两人目光对峙，激烈如同刀剑相击，空中隐约火花四溅，威力惊人。 风凌脑袋疼。 那十脑袋也疼。 “大家……都是朋友，不要这样吧？”苏粒粒这时站在门口，怯生生地说。 “妈，都是朋友……”风凌也小声对贵妇说。 贵妇哼了一声：“你呀，就是太仁善了，打伤你的混账小子，你也把他当朋友。” 那九还要发作，肖婷急忙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不论如何，她都是长辈……” “她哪里像长辈？”那九反问。 贵妇听到，立时动怒：“谁家小丫头乱讲话？谁是长辈？你是在说我老吗！？” 肖婷心想：呸，你确实不像个长辈！ “姐姐不要生气。”那十嘿嘿笑着走过来，鞠了一躬：“姐姐跟她们争这些干什么？打伤了风凌，确实是我不对，但主要也是姐姐的儿子太厉害了，我要是不全力出手，恐怕都得被他打死，所以……不过您放心，我先前不是说了？我保证一周后，他能生龙活虎。” “这话说的还差不多。”贵妇看着那十，面色缓和不少，点了点头：“好。你现在就跟我走吧。” “去哪儿？”那十一怔。 “当然是去我们风家。”贵妇说，“你看看这里，什么条件？这种地方能住人吗？我的宝贝在这种地方，怎么能休养好？” 那十急忙点头：“可不？这种地方，真是住不得人的，风凌师兄在这里住了两天，可真是受了大委屈了。” 一边说，一边盯着风凌，看得风凌脸色通红，低下了头。 “那就走吧。”贵妇说。 “可现在有个问题。”那十苦着脸说。 “什么问题？” “风凌师兄的伤势，不适合长途奔波，不然恐怕会加重。”那十认真地说。 贵妇皱眉：“可这里……” “再不是人住的房间，也得让风凌师兄先凑合凑合了。”那十说，“等风凌师兄元气补足，咱们再去您家里，您看怎么样？姐姐？” “好吧。”贵妇叹了口气，看着风凌：“委屈我的宝贝了……” 风凌铁青着脸，说不出话。 “姐姐您看，他的脸色又不好了。”那十一脸担忧地说，“他现在需要静养，这么多人打扰着，他会受不了的。” 贵妇心疼地摸了摸风凌的脸蛋：“让我宝贝受苦了……” 然后转头厉喝：“出去！都给我出去！不许打扰我家宝贝！” 那九冷笑：“本来我们也没进去。最应该出来的，正是你！” 第103章 世间变化无非一个快字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那十和风凌两个人。 那十的目光不善，风凌有些尴尬。 “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风凌说。 “解释吧。”那十脸色铁青。“故意害我是不是？” “不不不！”风凌急忙摆手，“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在你们面前跟我妈交流——你也看到了，她这人……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宝贝宝贝的，见年轻小伙子就让人家叫她姐姐……所以我就想假装昏迷，这样她直接将我带走就算了，我也不用在你们面前这么尴尬……” 那十冷笑：“对，你是不用尴尬了，我可就要倒大霉了。撕碎喂狗啊！我看你就是存心害我。” “我怎么可能害你呢？”风凌摇头。 “先前你还想打死我呢。” “别胡说，只是想打败你而已。” “好，怎么都是你有道理。”那十板着脸说，“现在我会尽快治好你，你好了之后就赶快给我滚蛋，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往我身边凑。明白了？” “要不你打死我吧。那样一定很解恨。只要你不恨我我就开心了。”风凌认真地说。 “我倒真想。”那十说，“但关键问题是我打不过你妈的保镖。抱歉，这不是骂人。” 风凌一脸沮丧。 那十出了房间，没见到贵妇。 “人呢？”那十问。 那九指向外面：“在院子里折腾呢。” 那十吓了一跳，急忙跑出去。 院子外已经围了一堆人，有普通的道士，有道童，有道长，竟然还有道尊青玉子。 青玉子已经走进院子里，正在和贵妇对话，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贵妇面对青玉子时，也不再摆出那高傲的面孔，也是透出春风般和蔼的笑。 “这个就不劳道尊大人操心了。”她说，“我在院子里建个临时屋就好。” “这怎么行？”青玉子擦了把汁，“夫人来到观里，观里当然要全心全力地好好招待，哪能让夫人住在院子里？夫人，还是请跟我到观内的贵宾楼……” “我得天天守着我儿子呢。”贵妇娇声娇气地说，“住到那里怎么行？这院子虽然不大，但也勉强可以凑合。下午我就叫人过来，晚上时房子就能建好，道尊大人是日理万机的人，快去忙您的吧，可不敢耽误您的时间。” 那十听得直瞪眼。 怎么着？ 在我家院子里盖房子？ 下午动工，晚上就能盖好？ 开什么玩笑！ 他急忙走过去，先向着青玉子行了礼，然后说：“姐姐，这事……” “放肆！”青玉子瞪眼，“乱叫什么呢？” “没关系。”贵妇笑了笑，“这小子虽然可恶，但说话还是好听的。” 青玉子皱眉看那十。 “您不能在这院子里盖房子呀。”那十说。 “怎么不能？”贵妇皱眉，“你不让我把我家宝贝带走，还不让我住在这里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您在这里破土动工的，他还怎么休养？”那十说。 贵妇微微一笑：“不用你操心，进去好好照顾我家宝贝去。” 她面带笑容，眼闪寒光，吓得那十一溜烟跑进了屋里。 “怎么样？”肖婷过来问他。 “惹不起。”那十摇头，“随她折腾去吧。” “真是讨人厌！”那九重重哼了一声。 风凌坐在房间里愁：将来这婆媳关系要怎么才能和谐呢？ 下午的时候，开来了几辆车。 一个个强壮的改造人下了车，把车上的木制零件卸了下来，组成基座，铺成地板，拼合成楼梯，天黑之前，竟然用这些零件组装出了一座两层的小楼。 那十家的一众人趴在窗前看着，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也行？”那九瞪大眼睛，眼里光芒四射。 “这人太会享受了。”肖婷忍不住说。 “好神奇呀！”芝芝感叹。 天秋陷入了沉思，她第一次真正知道所谓的贵族过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知道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有多大。 人比人，气死人。 明新雨也有些惊奇，不过不像大家那么夸张。 那九看了半天，突然推门跑了出去。 她凑近那小楼，仔细地看，看到的是精美的装饰，精致的花纹。整幢小楼好像是杰出的工匠花了许多心血建起来的真正实木豪宅，丝毫不像是匆匆拼装出来的简易房屋。 “这房子真好！”那九双眼放光。 二楼的落地窗被推开，贵妇走出，倚着小阳台的栏杆向下望，微微一笑：“你喜欢？” “喜欢！”那九重重点头，问：“能进去看看吗？” “进来吧。”贵妇略带得意地说。 那十很是担心地追了出去，低声对那九说：“别乱来。” “什么乱来？”那九怔怔。 “枪呢？”那十问。 “给你。”那九从裙子里掏出枪，塞进那十手里，自己兴奋地跑进了楼里。 一楼入口处有门房，两个保镖守在里面，因为听到了贵妇的话，所以并没有拦那九。 那十很是担心，坐在小楼对面不敢走，生怕那九在里面跟贵妇打起来。 贵妇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你治不好我儿子，我就不放你妹妹。” 说完转身进了屋。 那十全身都开始冒冷汗。 “谁怕谁？”他嘀咕，“你敢对我妹妹下黑手，我就让你再见不着你家宝贝！” 那九果然一夜没出小楼。 那十担心得一夜没睡，动了好几次冲进去救人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黑眼圈走出屋，正琢磨着用什么借口混进去救那九，就见那九推开二楼一扇落地窗，穿着一件极精美的薄纱睡裙走了出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脸上带着笑容，一副享受的样子。 “九儿！”那十轻声呼唤，向她招手：“跳下来，我接着你！” “干啥？”那九怔怔。 “救你啊！”那十说。 “救我？”那九不解。 那十问：“她……没难为你？” 那九摇头：“夫人那么好的人，怎么会难为我？” 那十呆在那里。 那么好的人？ 妹啊，你这是被人用魔法洗脑了不成？ 那九摇了摇头：“哥你真是奇怪。” 说完转身进屋了。 那十瞪着阳台看了半天，心说：咱俩到底谁奇怪？ 早饭的时候，肖婷来叫那九，保镖回复说，九儿姑娘在和夫人一起用餐。 中午时候，天秋来叫那九，保镖说九儿姑娘在和夫人一起吃点心。 下午时候，没用任何人找，那九自己走了出来。 两个保镖先出来摆好了遮阳伞和小圆桌，抬来两架柔软的藤椅，贵妇和那九两个人坐在伞下椅中，低声聊着天，喝着奶茶，不时传出几声笑。 屋子里，一群人守在窗子前盯着这一幕，一个个再次目瞪口呆。 这两人先前明明一副想咬死对方的架势，怎么不知不觉间，就成了这种关系？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那十嘀咕。 “这种小花茶，要配北方草原长毛白羊奶，做出的奶茶才又香又醇。如果是短毛白羊或者是长毛灰羊，味道上尝起来，似乎差不多，但口感却会差一点点。不过如果不是真正懂的人，倒也喝不出来。这就是品味的差距了。”贵妇说。 “这里的学问这么多呀？”那九一脸惊奇。 “当然。”贵妇说，“人和人之间能有多大的区别？贵族说是尊贵，其实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可人与人之间终是有差距的，差距在哪里呢？就在这里。所谓的高层次，指的就是别人不懂时我懂，别人都懂时我懂得更细；别人不会时我会，别人都会时我会得更精。都懂品奶茶，我却能品出产地，品出层次等级，这就是境界，就是学问，就是高于其他人的地方。贵族的贵，贵的不是地位，而是这种真正的品味，真正的高雅尊贵，博学多知。所以说，真正的高贵呀，可不是谁都能学来的。” “好厉害！”那九一脸崇拜。“我以前只以为，贵族就是比我们更有钱而已呢。” “当然不是。” “那……如果我也能像您一样厉害，是不是也能成为真正的贵族？” “是的呢。” “夫人，您能不能教我？” “你想学？” “想学！” “我教你呀。” 那十站在窗子后面，发了十好几分钟的呆。 一切就这么开始。 一周时间里，那九铁了心的住进了小楼，再不肯出来。 她跟贵妇几乎可算是形影不离，作派越来越像贵妇，张口闭口的品味，格调，身上衣服也全换了一遍，从里到外全是贵妇的赠品。 那十脑袋疼得要死，只能尽全力地医治风凌，争取让他早日滚蛋，让那九早日摆脱贵妇的影响，让小院早日恢复平静。 风凌很不争气，伤势一直不见好转，也不知是真的没好，还是自己故意装样子，以图在小院里多住些日子。 他听说自己母亲现在和那九打得火热，高兴得白天开心流泪，半夜激动唱歌。 吓得那十冲进屋给了他好几拳。 这要是把芝芝给惊醒了，大家还要不要好好活着享受生活了？ 孤云道人来了几次，是想告诫那十不要耽误功课。但这位夫人就连道尊青玉子也要恭恭敬敬相待，他一个小小道长当然更不敢造次，只是站在院外看了看后，就叹气走了，在心里祈祷大道天尊保佑，让风凌早点好，让这女人早点走，别再耽误天才道子的修炼了。 一周之后，那十阴沉着脸站在风凌床边，看着仍只能卧床却不能下地的风凌，认真地说：“我想好了。” “想好什么了？”风凌有气无力地问。 “既然你总也好不了，干脆就也别好了。”那十冷笑，“我会用银针逆乱你的神经，让你今生彻底离不开这张床。” “你别乱来！”风凌脸色铁青。 “我就乱来！”那十瞪眼，“你给我听好了——要么赶紧滚蛋，要么我废了你！” 风凌笑脸相迎：“都是朋友，这是何必呢？” “滚一边儿去，我没你这样的朋友。” “可我却一直都把你当真正的知己啊！你这么说话，太让人痛心了。” “好。你等着。”那十冷笑一声，转身而去。 风凌好一阵担忧：他不会真对我下毒手吧？ 第104章 途中 风凌的名字，来自于父母双方。父姓风，母姓凌，合而为风凌。 保养得极好的凌潇潇，其实今年已经有四十岁，但看上去只像一个三十刚出点头的女人。 她早把名字告诉了那九，不让她叫自己夫人，而是叫潇潇姐。那九很开心，潇潇姐潇潇姐地挂在嘴边，风凌知道后苦恼了很久，觉得今后这婆媳关系有点太过玄妙，自己怕处理不来。 看到那九和凌潇潇打成一片，苏粒粒有点羡慕。 她每次进房间照顾风凌，风凌都会礼貌地谢谢她。最初她觉得很幸福，可后来才觉得自己其实一直被风凌以客气为墙，挡在千里之外。 她时常会有点不开心，然后自己劝自己：现在能天天看到他，还能亲手照顾他，不是已经很幸福了？ 她是盼着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到头。 但那十早已经够了。 “姐姐，这里的环境很不适合风凌休养。”那十一脸严肃地对凌潇潇说，“现在您必须把他带回去，多给他吃大补的食物，用不了一个月，他就可以痊愈了。” “有这么快？”凌潇潇疑惑地问。 “当然。”那十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影响到他今后的发展。” “那你可真是神医呢。”凌潇潇笑里藏刀。 那十打个哆嗦，跟着笑：“别的不敢吹，医术嘛，我还是有相当自信的。” “我哥最厉害了。”那九在一旁补充。 “好啊。”凌潇潇说，“那你跟我一起回风家吧。” “这个就不用了吧？”那十急忙摇头。 “你是风凌的主治医生。”凌潇潇说，“病人还没有完全恢复前，你必须跟随在病人身边。这是医生最起码的职业道德吧？” “姐姐，我并不是专职的医生。”那十苦着脸说，“要不是因为风凌是被我打伤的，我才……” 凌潇潇冷笑：“你也知道我的宝贝是被你打伤的？” 不光笑里有刀，眼里也有。 那十一阵心惊胆战，立刻义正辞严地说：“姐姐放心，不冲风凌冲着姐姐您，我也一定会坚持到风凌痊愈才撤退。” “这还像话。”凌潇潇笑得如同春风里的鲜花，招摇明丽。 那九在旁边偷偷地看，然后努力学她的样子。 那十脑袋疼得要命，心说得早点把她们分开，不然九儿不知道会跟着变成啥德性。 那九突然问：“潇潇姐，我是不是也能跟着去？” “当然能。”凌潇潇点头。“你是我最欢迎的小客人。” 那九兴奋得直拍巴掌：“哥，咱们还等什么？走吧！” 听说要离开，风凌一百个不情愿，立刻又瘫在了床上。 凌潇潇一阵宝贝亲亲小肉肉地乱叫，搞得风凌实在尴尬得不行，只能假装艰难地下了床，在母亲的两个保镖搀扶之下上了车。 那十表示自己不能丢下家里人，凌潇潇大方地一挥手：“全带上！就当是去我家里作客了。你放心，住的地方我家里有的是，不会像在你这里这么寒酸。” 风家的车队一直在道观里等候，这时，车队里的改造人们以飞快的速度拆了小楼，分而为零件重新装车，跟着凌潇潇，浩浩荡荡地出发。 相送的队伍中，孤云道人眉头紧皱：可别耽误了那十的修行啊！ 观主青云子与青玉子也来相送，凌潇潇还特意下车与他们寒喧了几句。 “借你们观里的道士一用，观主可别舍不得呀。”她娇笑着说。 “哪里。”青云子笑容淡然。“那十还不算是正式道士，但既然身在观中，自然要为观里分忧出力。夫人对天一观向来照顾，夫人有所需，观里当然要全力配合。” “观主真是大好人呢。”凌潇潇一脸感动。 车队离开，道士们散去，青玉子站在青云子身边，低声说：“这个那十……” 青云子缓缓摇头：“我已经抛出了饵，表面看，是因为风凌一事让那十暂时腾不出手，但暗里如何……且看后续吧。” “这小子终是个问题。”青玉子嘀咕。 “风家情况，错综复杂。”青云子说，“他如果还是这么爱惹事……” 摇了摇头，没继续说下去，带着淡然的笑容转身而去。 青玉子思索了好久，也微微一笑。 那十一家六个人，自己开着自己的车，坐在一起略有些挤。好在芝芝年纪小，占地面积不大，有那十的双腿就够了。 那十早经历过跟一大堆行李战斗的漫长旅途，所以面对此时的拥挤，倒不觉得什么。 左天秋，右肖婷，芝芝抱当中，倒也算是花丛之中悠哉游，是种享受。 他把明新雨安排在了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不是不想趁机贴近她，是怕她觉得挤。 偏心的用意很是明显。 车队向着红山城中心区而去，一路上，那十一家的车里叽叽喳喳，全是那九的声音。 “哥，你说潇潇姐家得华丽成什么样子？我觉得吧，一定是像皇宫一样！对了哥，你说皇宫是什么样子呢？我觉得吧，一定跟潇潇姐的家差不多……” 那十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到后来干脆半闭上眼睛假装睡着。那九发现他不回应，就跟肖婷聊了起来，肖婷忍不住叮嘱她：“看好前边的路，你在开车呢！” “话说，淑女是不应该自己开车的。”那九说，“哥，你得赶快学学开车，将来给我当司机……” 正说着，那十却突然睁大眼睛坐直了身子。 一种危险感觉袭来，令他坐立不安。 他望向窗外，看到街两旁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脚步并不匆匆，似乎在时不时地往车队这边看。 “停车。”他说。 “怎么了？”那九问。 “停车！”那十厉声说，“按喇叭，示意他们也停下来！” 那九虽然疑惑，但还是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那十家的车就跟在凌潇潇的车后，在那之前还有两辆保镖的车，在那家车后则是那些拉着小楼零件的车队。 他们的车一停，后面的车队就不得不停下。那九狂按喇叭，前边的三辆车也慢慢停下。 “这小丫头要干什么？”凌潇潇不解地回头望。 开车的保镖得她吩咐，下车过来问，那十沉声说：“我感觉这条街不对头。” 保镖笑了：“年轻人，我还感觉你不大对头呢。不要大惊小怪。” “不是大惊小怪。”那十摇头，“你告诉凌姐姐换一条路线。” “开什么玩笑？”保镖皱眉，“就凭你一时的什么感觉，就要换路线？” “相信我……” “相信你？小子，你不过是一个有点小医术的道士，还不是正式，但老子可是专职的保镖！什么样的路线安全，什么样的路线不安全，我会没你懂？” 保镖哼了一声，摇头转身就走，那九愕然问那十：“哥，你这是发什么神经？” “他们要走，自己走。”那十果断地说，“咱们不走。” 保镖回到前车上，三辆车继续向前而去，后面的车开始按喇叭，显然是在催促那十跟上。 “那到底怎么办？”那九问。 “开到路边，给他们让路，让他们过去。”那十说。 “你开心就好。”那九嘟囔着，转动方向盘把车开到路边，让出路来。 后面的车队也不客气，直接向前而去。 “怎么回事？”前车里，苏粒粒往后望，惊讶地说：“他们怎么不走了？” 一直装死的风凌忍不住也转过头去，见那家的车子停到了路边，有些疑惑，也有些焦急。 不会是他们中途变卦，不跟我们去了吧？ 这怎么行？ “妈。”他急忙冲凌潇潇说，“不能丢下他们啊。” “哎哟，我的宝贝怎么突然间这么有精神了？”凌潇潇惊呼。 风凌急忙靠在椅中，难受地哼哼了两声。 “别装了。”凌潇潇冷笑一声，“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是真难受还是假难受，我还看不出来？” 前排副驾驶位上的苏粒粒一脸惊讶，但不敢说话。 “你爷爷的事，你也知道。我的用意就在于此。”凌潇潇似乎并不怕家里的事被外人听去，神情肃穆地低声说：“这个那十真的有几分本事，银针医疗术这种传说中的古医道，他竟然玩得这么溜，也许，真的能成为风家的救星。” 风凌一时愕然，忘了装病，问：“妈，你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 “如果只是想兴师问罪，那你被打伤的当天，我就已经杀过去了。小孩子打架，大人怎么好出面管？”凌潇潇说，“我是得知他医治你的手法是银针医疗术后，才决定见一见这个小子。” 她微微一笑：“他果然值得我走这一趟。” “停车！”她说。 “夫人，没有必要吧？”开车的保镖忍不住说。 “我让你停车，你就停车，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了算。”凌潇潇说。 保镖沉默着，不应声，却突然一脚油门突然加速，绕过前车向前冲去。 突然的加速，吓得苏粒粒惊呼一声。 凌潇潇面色如同寒霜，冷笑一声：“没想到他们把人都安插到我眼皮底下来了。我还真是失察。” 她抬手猛地向前一刺，那只纤细的、戴着白纱手套的手，就轻易地刺穿了厚实的座椅，刺穿了保镖的后心。 保镖身子一震，凌潇潇手向后拉，将尸体连同座椅一同拉向后，自己则在这狭窄的车厢中如鱼游动，转眼到了前排，抓住方向盘，踩下刹车。 这一切，电光石火之间，一旁的苏粒粒根本什么也没看清，车子就停了下来。 风凌沉默着跳下车，拉开后备箱，拎出一只短筒步枪，以车子为掩体，小心警戒周围。 前后两辆保镖的的车都停了下来，保镖们跳下车，也从后备箱中取出短筒步枪。 最后边的车队里虽然全是改造人，但等级都不高，也没武器在手。他们此时紧张地下了车，冲过去护在夫人的车周围，警戒四周。 “真出事了！？”远处，那九坐在车里，一脸震惊。 “哥，你好厉害！”她回过头，认真地对那十说。 “要不然能给你当哥？”那十一阵得意。 这时，那九一脚油门，架着车子向前方冲去。 “死丫头，你疯了！？”那十惊呼。 “得去帮潇潇姐！”那九叫着。 第105章 埋伏 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纷纷向着车队冲了过来。 再前方的街上，两旁店铺里、小楼中，冲出了许多人。 他们都是改造人，穿着统一的轻甲，戴着一样的头盔，不露脸。 凌潇潇的保镖一共有四人，除了被她亲手杀死的奸细，只剩下三人。 短筒步枪一共四杆，不知有多少子弹。 从发力动作与奔行速度看，对面冲来的改造人等级并不高，差不多都是一阶。呼啦啦百来人，显然只是炮灰。 风凌有些紧张，举枪准备射击，被凌潇潇拦下。 “这种东西，不值得浪费子弹。”她说。 一个保镖望向后面，一挥手，改造人们便冲了上去。 凌潇潇这边一共有三十几个改造人，对方的数量是这边的几倍，而且早有准备，一个个气势汹汹。 仓促迎战的改造人们，很快和对方打成一团，平均一个人要对付三个，很是吃力，一交手，就有好几人倒了下去，再起不来。 “妈，会是谁想杀我们？”风凌问母亲。 凌潇潇一阵咬牙切齿：“被老娘知道是谁干的，老娘撕碎了他喂狗！” 早被吓得面无人色的苏粒粒，觉得这话听着很是熟悉，想了想后恍然大悟——那九时常就喜欢这样吼叫。 是她们之间互相影响的缘故，还是说夫人原来就是那九那样的姑娘？ 这时，那些行人冲了过来。 说是三三两两，加在一起数量也不少，有二十多人。 凌潇潇一个眼神过去，三个保镖就迎了上去。 这三个人实力极其强悍，三个打二十多个，游刃有余。 这时那十家的车撞在道边停了下来，是因为那十与那九争夺方向盘的缘故。 “哥你干啥！？”那九急了。 “你冲上去干啥？送死啊！？”那十也急了。 “我不能眼看着潇潇姐有难却往后退！”那九吼，“那太不仗义了！” “仗义也不能瞎仗义！”那十也吼，“你们给我在车里好好呆着！” 说着，推车门跳了出去。 “我陪你。”明新雨也下了车。 “别胡闹！”那十训斥一声，往前冲去。 明新雨脸上第一次出现不快的表情，没追那十，而是掠入了旁边一条小巷。 “天秋，去帮英雄哥哥吧！”芝芝冲天秋说。 天秋琢磨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才没那个闲心。” 那九咬牙，拔出手枪要出去，被肖婷一把拉住。 “你别胡来。”肖婷认真地说，“你不是改造人，枪法也一般，上去只会添乱。” “你说的对。”那九点头，重新坐下。 那十往前疾冲，直接挥拳打飞了几个改造人，冲过混战中的人群，来到凌潇潇面前。 “你们还在发什么呆！？”他厉声吼，“快上车，往回开！” “怕什么？”凌潇潇动怒，“就这么一群废物，还想杀老娘？” “他们中一定有高手。”那十说，“他们敢选择在接近城市中心的地方动手，说明了什么，你难道不明白？” “不过是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孤注一掷。”凌潇潇冷笑，“那十，我知道你有点本事，但是在这种事上……” “上车！”那十指着车厢厉声说，“马上开回天一观！” “老娘向来不是怕事的人，也学不会临阵逃脱。”凌潇潇冷冷地说，“别说这些废物，就算再来一群更厉害的家伙，老娘也根本不惧！年轻人，今天让你开开眼界……” 说完，她突然向着前方冲去，竟然直接冲入了混战中的人群中。 她穿着一身贵妇的长裙，动起来如同一朵巨大的花在人群中飞舞。她抬手之间，对方的改造人立时横飞漫天，她的每一击都能带走一条生命，扬起一片血花。 “你妈这性子也太莽撞了吧？”那十对风凌说。 “没办法。”风凌叹了口气。“她脾气大，受不得激。对方在她身边派了奸细，这倒在意料之中，不足为奇，可这奸细竟然得到她的器重和信任，混成她的贴身保镖，这……这实在有点打脸。她受不了这个。” “哪有人能一直成功不犯错？”那十摇头，“承认失败不丢人，瞎倔强才要命。” 正在这时，枪声响起，那十猛回头，发现凌潇潇的三个保镖中有一个突然举枪射击，将自己两个伙伴全都射杀。 两人都是后脑中枪，死得很委屈。 还有奸细！ 风凌看到这一幕不由红了眼，举枪向着对方射击，那保镖机警地躲在人群中，举枪还击。 风凌的枪法并不好，只能算是会使枪而已，但保镖的枪法不错，打得车上火花闪耀，有两枪差一点打中风凌。 苏粒粒吓得蜷缩在车里不敢动，那十一把将风凌拉到车后躲好。 “竟然还有一个奸细！”风凌一脸悲愤。 凌潇潇听到后面的枪声，回头一看，立时气得双眼发红。 正在这时，前方街上又冲出一队人，其中有五个人端着短筒步枪，其余二十多人都是提着旧式火枪。 “混账！”凌潇潇大骂着，顾不得管后面的事，迎着那队枪手冲去。 “准备！”五个持短筒步枪的人一举手，身后二十几个持火枪的人立刻分三排站好，前排单膝跪地，举枪瞄准了凌潇潇。 那五人也举起枪。 凌潇潇面色阴沉冰冷，脚下突然发力，人如一道闪电一般从街心跃向旁边店铺。 枪声响起，如同暴雨，无数火花在地上、墙上扬起，玻璃窗与木门被打得粉碎，一地狼籍。 凌潇潇的身影没入店里，接着，店中传来撞击声和倒塌声。 “追！”步枪手大叫一声，已经放过一枪的火枪手急忙上弹，其余人则向着店铺这边冲去。 枪手冲向店铺，刚到门口时，相邻的一间店铺墙壁破碎，凌潇潇从店里冲了出来，杀了枪手们一个措手不及。 原来那撞击与倒塌声，不是她负伤撞墙的声音，而是她主动击塌了墙壁，冲进了相邻店里。 她抬手就干掉了四个火枪手，然后扑向那五个步枪手。步枪手举枪射击，但在近距离处根本抓不住她的动向，转眼之间，就有三人被她击杀。 另两个惊恐后退，试图用同伴来掩护自己，但只来得及放了两枪，就也先后被凌潇潇杀死。 火枪手们乱成了一团。 他们的火枪一次只能击发一枪，而且枪身极长，将近两米，在近战时根本没办法使用，当成棍子抡都比瞄准射击强。被凌潇潇这样的高手杀到近身，也只能如同待宰的羊羔一样等死了。 另一边，路人军团在那个奸细的枪火保护下，快速地向着车子这边推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是明新雨进入小巷后攀上了旁边的房屋，从屋顶一路移动到近处，在最合适的位置一跃而下，直接一脚踢倒了那个奸细。 奸细手里的步枪摔落在地，明新雨一脚将枪身踢断。 奸细一滚而起，盯住明新雨，眼放寒光，猛地冲了过来。 明新雨面色凝重，俯身前冲迎了上去，迎面连环三脚，一脚横扫，一脚侧踢，一脚反撩。 奸细躲过前两脚，没料到还有第三脚，急忙以铁臂直接挡下第三脚，被踢得重心不稳，连退了好几步。 明新雨没有追击，而是出手连击，转眼之间就打倒了六名“路人”。 奸细厉喝一声，再度冲上来，出拳就是全力，蒸汽炉的响声隐约传来，拳风破空，如同枪声。 明新雨谨慎后退，不和他硬拼，但其他“路人”冲了上来，封锁她的移动方向，让她陷入被动。 那十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直接杀入战团。 一时间，路人们四下里飞散，摔了一地。 风凌一咬牙，端着枪冲了过来。他枪法虽不好，但总不至于射不中近处的人，他举枪射击，连毙四人，也逼得奸细不得不左躲右闪。 有他这杆枪在，奸细完全发挥不了力量，结果剩下的“路人”被风凌的枪、那十和明新雨的拳脚打得纷纷倒地。 另一边的战局里，凌潇潇大杀四方，将枪手队伍直接干翻在地，又冲入了战团之中。她手下的改造人一时士气大振，在她的带领之下，反杀得对方溃不成军。 眼见优势已然在手，那十却越来越感觉焦躁不安。 他转头望向凌潇潇，大声叫：“凌姐姐，不要恋战！咱们快撤！” “撤！？”凌潇潇厉声说：“开什么玩笑？老娘要杀光这群不长眼的混账！” 说着，一掌击碎了一个改造人的脑袋，对方的鲜血溅了她一身，她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娇笑了起来：“真以为老娘是好惹的？给老娘到地狱里反省去吧！” 说完，只身向前，杀入敌群之中。 也就在这时，一道符篆突然亮起，在战团之中，两个看似不起眼的敌人一左一右夹住凌潇潇。 他们的掌心有符篆之光隐约闪动，两道光在凌潇潇身上交集，形成了一道发光的巨大符篆，印在凌潇潇的身上。 这先前还威风八面的贵妇，此时突然间一动也不能动，全身颤抖，如同遭到了电击。 “混账……”她费力地骂着。 “妈！”风凌大急，转身举枪欲射，却又怕误伤了母亲。 那十终于知道令自己感到焦躁不安的是什么了。 对方那看似不起眼的炮灰队伍里，竟然隐藏了两位道门高手！ 那强大的符篆，不由让他想起了老酒鬼当初与强敌的那一战。 那两人一左一右夹着凌潇潇，头盔里响起了刺耳的笑声。 “夫人，这一次，我们志在必得。” “你虽然没进入我们的包围圈，让我们多费了不少力气，但结果终还是一样的。” “你真应该听那个小家伙的话，早些撤走。可惜，你太自负了。” 凌潇潇看着对方，咬咬牙，心里确实在后悔。 我应该听他的话才对…… 第106章 破杀局 见凌潇潇被制住，她手下的改造人不由露出绝望的神情。 “你们败了。”奸细冲着风凌冷笑。 “你们两个能不能挡住他？”那十低声问。 风凌将早已打光了子弹的枪丢在地上，摆了个架势：“放心！” “没问题。”明新雨也摆出架势，微微点头。 那十没再说什么。 少年转身，突然发力，向着前方的战团冲去。 “想干什么？”奸细冷笑，“以为凭他一个就能救下她？天真！” 他也摆好架势，一副并不着急的样子。 “忘了告诉你们，那两位不但是道术高手，而且还是五阶改造人。”他笑着说。 一边说着，一边冲向两人。 风凌厉喝出拳，明新雨旋身一踢。 奸细闪过明新雨的脚，格开了风凌的拳。 那十不理身后的战局，疾奔向前，冲入战团。 凌潇潇的人本已经没了战斗的勇气，此时都在向后退。 两个道术高手看着那十，摇头冷笑：“小子，你这是在找死。” 一群改造人冲向那十，狞笑着挥拳。 那十不躲不闪，直接撞了上去，他挥拳扬肘，改造人们或是横飞出去，或是直接被砸倒在地，无一人能挡下那十。 “你暂时控制符篆。”一个道术高手冷冷说道。 “放心。”他的同伴抬起另一只手，手中有符篆之光慢慢生出，连接凌潇潇身上的符篆。 凌潇潇咬牙挣扎，但身子根本没办法动上半分。 道术高手走向那十，抬手摘掉了头盔。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得很有棱角。 “你并不是风家人。”他打量那十后说。 “但风家人是我的同门。”那十说。 “慕风家的大名，想着自己如果能在这种时候帮他们出头，以后就可以平步青云，捞到天大的好处？”那人问。 那十一脸惊讶：“你……你竟然看出来了？” 那人笑着向前走：“权势的门槛很高，并非所有人都可以越过门槛接近它。但财富的门槛很低，有时只需要你招招手，它就来了。” “您的意思是？”那十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有点兴奋。 棱角男人笑着向前走，说：“风家当然是大族，当然是万年不倒的高山，但凌潇潇不是。年轻人，那样的大家族，并非任谁都能高攀得上。做人，还是踏实一点好，说出你心中的价格吧。钱不是问题。” 那十认真地思索着，一边想，一边踱步，不经意地拉远与对方的距离：“嗯，您说的很有道理，您且让我琢磨一下……” 凌潇潇恨得咬牙切齿，心想：老娘要是能挣脱，就先杀了你！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棱角男人点头：“你很上道。像你这样上道的人，都能混得不错……” 他笑眯眯地说着这些，缓步不断接近那十。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那十有些为难地抬头后退，冲他认真地说：“问题是您根本没打算给我钱，这就不好了。” “怎么可能？”棱角男人摇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值得我动手……” “不不不。”那十认真地摇头，“您说这些话，只是为了麻痹我，想让我放松警惕。” 棱角男人笑：“凭你，也配让我动这种脑筋？” “当然。”那十郑重点头，“您看——我虽然比不上您，但差得也不是非常远，如果我真下决心拼命，您恐怕真得用上一段时间才能解决我，但您的同伴在这段时间里，能靠一人之力镇压住凌姐姐吗？恐怕不大容易。所以您要的是一击必杀，是用最短时间将我拿下，所以您才会对我动起了心思。” 棱角男人愕然看着那十，不敢相信眼前这少年竟然有这么深的心机。 这时，那十冲他一笑：“不过巧得是，我也对您动了点心思。假装动心，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棱角男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冷哼一声：“就算你能再拖上一分钟，又能怎么样？” “杀了他！”那十厉喝一声。 就在这时，困住凌潇潇的那道符篆突然一震，接着就消散无踪，因为听到那十的话而早有准备的凌潇潇立刻冲向身边的道术高手，那人完全没料到凌潇潇竟然可以摆脱符篆的控制，猝不及防下，直接被凌潇潇一掌刺穿了心脏。 凌潇潇毫不拖泥带水地拔掌，扭身向着棱角男人冲来。 棱角男人这时才刚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随后急忙转身就逃。 那十厉喝一声，一掠向前，一拳击出，全身内力集于一点，重重砸向棱角男人后心。 棱角男人恨得咬牙切齿，猛地转身挥拳，要与那十对上一拳。 两人对轰，拳力越强，反作用力就也越强，他打的主意是借着对攻挡下这一击，同时还可以借力加速远遁。 但没想到那十其奸似鬼，早料到他会这么出手，所以这势如风雷的一拳，竟然是虚招。 那十将拳头化掌，直接按在对方打来的拳上，用力一压撑起身子，借力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跟头翻过棱角男人，向他背后落去，完全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棱角男人一拳击空，身子情不自禁地顺拳力向前，再回头一看，那十竟然挡在身后，一时又怒又气，反身一脚踢向那十。 那十此时刚来得及转过身，面对这一脚，绝对有机会躲避，但他怕对方趁机逃走，把心一横，直接向前迎了上去，双臂交错于胸腹之前，硬挡了对方一踢。 这一脚的力量极是惊人，那十直接被踢得横飞出去，摔在地上又滚出老远。 但这一挡，却也让棱角男人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凌潇潇转眼攻至，两只手掌如同两把利刃，招招不离棱角男人要害，棱角男人仓促应对，一时被打得手忙脚乱，正勉强应付着，那十突然又自背后扑了上来，一下抱住他的双腿。 他大怒，正要挥掌打下，凌潇潇已经攻了过来，他慌张地抵挡，但因为双足无法移动，被凌潇潇直接打倒在地。 凌潇潇一脚踢在他颈侧，被他压在身下的那十听到了一声骨骼碎响，棱角男人便再不能动了。 凌潇潇不理前方街上那一群已经傻了眼的敌人，转身冲向身后，向那奸细杀去。 奸细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逃，却被明新雨和风凌死死缠住，他咬牙发狠，拼着两败俱伤想以招换招，好能抽身而退，但明新雨却拉着风凌向后退开。 奸细见状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跑。 明新雨早看准不远处一个保镖尸体旁有一支步枪，疾步赶过去，抬脚挑起当空抓住，举枪对准奸细的后背就是一枪。 奸细应声而倒，背后一片血污。 “枪法真好。”风凌忍不住感叹。 “第一次打这种枪。”明新雨一笑。 “那你可算是枪术天才了。”风凌说。 这时凌潇潇从他们身边一掠而过，来到奸细身旁，一脚将他踢翻过来，厉声说：“到了地狱，别忘了多想想老娘对你们曾怎么关照！” 说完一脚踩碎了对方的脑袋。 风凌忍不住说：“妈，得留活口问清幕后黑手是谁吧？” “活口？”凌潇潇转头望去，见那一群堵路的敌人早已转身飞奔而去，自己的手下虽然大呼小叫，但却不敢追。 她望向刚刚挣扎着爬起的那十，大步走过去，冷笑着说：“早就留好了。” “他？”那十指着棱角男人问。 “对。”凌潇潇一脸骄傲。 那十摇头：“死了。” “死了！？”凌潇潇瞪大眼睛。 “您那一脚用力有点过度。”那十说，“他的颈骨完全断了，人已经没气息了。” 凌潇潇不信，急忙过去把棱角男人翻了过来，仔细检查，发现人确实是死了。 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在棱角男人尸体上又踹了好几脚。 她手下的改造人们都围了过来，一个个警惕地望着周围，保护住她。 这时，远处的那九才松了一口气，把撞破了前脸的车开了过来，跳下车就说：“潇潇姐，不是我不仗义，是我实在没什么本事，过来也帮不了忙。” “你哥已经帮了我一个大忙。”凌潇潇看着那十说。 “我哥当然厉害，所以我才派他过来。”那九忍不住一脸得意。 凌潇潇一直盯着那十看，目光复杂难明。这容易让人引起误会。 那九就有点要误会的意思，捂着嘴一脸惊讶。 风凌一脸尴尬地走了过来，轻轻拉了拉凌潇潇的衣袖：“妈，咱们……是不是应该快点离开这里？” “换条路走。”凌潇潇说。 想了想后，又指着那十说：“听他的。” 一众人丢下一地的尸体，急忙上了车。凌潇潇的几个保镖都死了，就从改造人中找了一个来开车。 司机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那十，恭敬地问：“咱们怎么走？” “走原路。”那十指向前方。 “万一……”司机嘀咕。 “哪来万一！？”凌潇潇厉喝，“我不是早说了，让你们听他的！？” “是！” 司机一脚油门，车子向前飞驰。 车队驶过这一片寂静的街区，很快进入了中心区。在长短街中穿行一番后，来到一座高墙大门前。 有守门人启动电闸，将车队放行，那十透过车窗打量着门内的世界，只觉自己是进入了一座城中小城里。 这风家，竟然比天一观还大！ 后面的那九一边开车一边惊叹：“果然好华丽呀！果然好大呀！果然是有钱人呀！果然是大贵族呀！” 第107章 这是风家 车队驶进小城般的庄园里，在岔路上驶向一方，不久后来到一个独立的小庄园里。 透过树林，可以望见远处建筑的尖顶，那边显然也有更大的庄园存在。那十好奇地望着，心想大贵族的生活之奢华，果然不是我等小民可以想象的。 车队停下，前方大宅中，有一个身着贵族长袍的中年男人冲了出来。 他身材挺拔标准，虽然人到中年，但依然英气勃勃，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 凌潇潇下了车，迎着他奔去，两人立刻抱在一起。 “怎么了，亲爱的？”中年男人惊讶地问。 “亲爱的，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凌潇潇呜呜地哭。 “这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一脸焦急。 “我们中途遇袭了。”凌潇潇抹着并不多的几颗眼泪说，“要不是我拼命厮杀，就真的见不到你了。” “我的宝贝儿！”中年男人惊慌地搂紧凌潇潇，“如果你出了事，可让我怎么办？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粒粒瞪大眼睛看着，那十觉得这画面有些让人尴尬。 风凌就更尴尬了。 “这是我父亲。”他没话找话地向那十介绍。 “看出来了。”那十点头，“不然不能这么称呼你母亲，还又搂又抱的。” 风凌觉得更尴尬了。 那九跳下车，望着那高大的豪宅，一阵赞叹。 “这才是人住的地方啊！”她低声嘀咕。 大家依次下车，望着这华丽的庄园，都忍不住赞叹。 苏粒粒过来扶风凌，风凌尴尬地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没事。” 之前又是开枪又是动武的，他早已经暴露了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也就是苏粒粒单纯得有些发傻，才会过来扶他。 “来，介绍一下……”凌潇潇拉着丈夫的手，带到几人面前。 “这位是那十……”她指着那十说。 “就是打伤了咱们宝贝的那个小子？”中年男人立时横眉立目。 “爸！”风凌急忙过来，“我早没事了。再说，是我主动挑战那十，被打败也是自己活该。” 那十点头，觉得风凌真是个诚实的人。 “来时路上多亏了他，不然我就被那些坏人害了。”凌潇潇娇滴滴地说。 中年男人一时动容，向着那十躬身一礼：“感激不尽！” “您这就太客气了。”那十急忙摆手。 “我们和凌姐姐都是朋友，帮忙是应该的。”那九大气地一挥手。 中年男人笑着站直身子：“本人风华绝伦……” 大家一怔，心说这人脸怎么这么大？ 风凌又尴尬了起来，急忙说：“我们风家是帝国中历史最为悠久的几个大族之一，命名时名字有讲究，父亲这一代名中均带华绝两字，风华绝伦是我父亲的名字……” “怎么不叫风华绝代呢？”那九忍不住笑了。 “那是……我三叔。”风凌红着脸说。 那九瞪大了眼睛：“这……也行？” “我还有一位大伯，叫风华绝世。”风凌觉得自己应该把该尴尬的事一次尴尬完，这心也就静了。 那九捂着嘴强忍着。 芝芝却已经吃吃地笑了起来。 “大家里面请吧。”风华绝伦说。 风凌急忙走在前边，替几人引路。 他们家的大宅有三层高，当中是主楼，两边各有向前延伸出的辅楼。风凌带着大家从正门进入，大家打量着楼中的布置，忍不住在心里惊呼。 那十看着那些庄严的雕像，精美的油画，水晶一般玻璃罩内安置的艺术品，却想起了自己居住的铁渣街。 这里与那里，似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永远不应该有什么交集。 如果不是自己偶然的机会里得到了古武传承，又哪里能见识到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楼外，风华绝伦牵着妻子的手，缓步向内走。 “有没有问出些什么？”他低声问。 凌潇潇摇头：“怪我下手太重，没留下活口。让人气愤的是——我身边四个贴身保镖，竟然有两个是他们的奸细。亲爱的，我这双眼睛是不是瞎的？” 风华绝伦目光微寒，说：“有心算无心，不怪你。大哥是个没用的废物，三弟是个纨绔，应该没有可能做出这种安排，难道说他们背后还有智囊？” “应该不是他们吧。”凌潇潇说，“几次交手，我们只勉强做到了不败，以那两个蠢货的能力，这很有点不可思议。我还是认为，是外人在打风家的主意。” 风华绝伦缓缓摇头：“不，只能是家里人。” “为什么如此肯定？”凌潇潇问。 “利益。”风华绝伦说。 他没多解释什么，只是牵着妻子的手走进楼中。 “对那十的针法，了解了多少？”他问。 凌潇潇笑：“如果他不成，我也不会带他来。” “这是我们最大的希望。”风华绝伦说。“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我会像保护儿子一样保护好他。”凌潇潇说。 风华绝伦微微皱眉：“那怎么行？他再重要，也不能跟小凌相提并论吧？你这么说让小凌听到，是会吃醋的。” “恐怕是你在吃醋吧？”凌潇潇吃吃地笑。 “你看那十的眼神，可有点不对。”风华绝伦不是很开心地说。 凌潇潇又笑了：“我真喜欢看你吃醋时的样子。” “我可不喜欢看你故意让我吃醋时的样子。”风华绝伦说。 “他们的杀手锏是一对道术高手。”凌潇潇低声说，“我有点太过自负，加上那两个奸细的事让愤怒冲昏了头，所以着了他们的道，被他们的符篆封印。” “是怎么解脱的？”风华绝伦语气依然如前般平静，但凌潇潇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冒汗。 她笑了。 “当然是英勇的骑士，骑白马的王子救了我。”她娇声说：“那英俊的少年啊，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要心动呢！” 风华绝伦一脸的铁青色。 于是她笑得更开心了。 “我不明白符篆为什么会失灵。”她收起笑容，低声说，“但一定与那十有关。他初入天一观，还不是正式的道士，用的应该不是道家的道术，至于是什么，我看不出。” 风华绝伦不说话，只微微点头。 “银针医疗术只存在于古籍之中。”他说，“老实说，先前知道这种古法存在时，我没抱任何期望，因为我觉得那只是一个传说。可上天既然派了这个白马王子来救我们，我们就要珍惜这次机会。” “我说了，我会像保护儿子一样保护好他。” “……亲爱的，保护他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吧。” 不久之后，大宅中摆起一场盛宴，风家三口人主持，宴请的是那家一众人。 以及苏粒粒。 长桌上，一道道佳肴飘香，那九瞪眼看着，发现好多道菜自己都叫不出名字来。 “这是什么？”她小声问侍者。 “东海紫须布丁配香酥青罗子。”侍者恭敬地回答。 那九愣了了半天，脑子里盘旋着菜名，却不知道侍者报出的菜名里含的这些东西都是什么。 水晶一样的酒杯里，装的是晶莹的红色美酒。凌潇潇笑容如同春风，好似桃花，举杯看着那十，风情万种。 肖婷一脸警惕。 风华绝伦一脸铁青色。 天秋看着这几人，觉得这事恐怕要变得很好玩。 风凌咳嗽一声，举起酒杯：“那十师弟，请允许我先敬你一杯。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事不要提了。”那十举杯，“我应该做的。” “就是呀。”凌潇潇娇声说，“宝贝，妈妈和那十可是很要好的朋友，他当然不会看妈妈遇险啦！要谢的话，也是谢那十妙手回春，治好了你呢。今天你战斗时的英姿，妈妈看在眼里，一颗少女心都扑通扑通地跳呢！” 苏粒粒低着头，在心里“嗯”了一声。 我也是呀！ 风凌红着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真诚地觉得带那十一家人到自己家来将是自己最为后悔的一件事。 肖婷皱眉看着凌潇潇，突然间不知为什么，从心里生出好些个敌意来。 风华绝伦站了起来，举杯向那十。 “今天多亏了你，内子和犬子才能安然归来，我代表风家全家，向你表示感谢。” 那十不得不也站了起来，举了举酒杯，咧了咧嘴：“老实说，我不大会喝酒……其实只喝过一次，只喝了几口，就有点醉了。” 风华绝伦眼睛一亮：“没关系，你随意就好。” 嘴里说着随意，却频频举杯，找各种理由敬那十。 凌潇潇皱眉：“哎呀，人家都说了不会喝酒，你也真是的。那十，不要紧，凌姐姐替你喝好不好呀？” “这个……”那十觉得有点尴尬。 凌潇潇媚笑：“不用害羞，凌姐姐又不是外人。来，亲爱的，我代那十喝……” 风凌和风华绝伦的脸上都保持着笑容，但笑得很僵硬。 “没事没事，我能喝！”那十急忙抢着举杯，一饮而尽。 呸！ 什么美酒，哪里美了？ 根本不好喝好不好？ 真弄不懂世间为什么有那么多歌颂它的诗句。 风华绝伦欣喜拍掌：“谁说那十不会饮酒？你看，这么好的酒量，连我都自愧不如呢！来来来，我再敬你一杯……” 那十苦着脸举着杯，觉得自己真不应该来这里。 晚宴结束后，那十被两个侍者直接抬了出去。 安排那十一家人住下后，夫妻两人带着风凌来到一间茶室，在一张小桌前坐了下来。 “跟我说说他为你施针时你的感受。”风华绝伦表情严肃。 凌潇潇也很严肃。 风凌意识到，自己也应该极尽严肃。 第108章 贵族家事 那十一直睡到太阳升起老高，这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酒真不是好东西。 喝时不好喝，喝完还头晕。 他艰难地坐直了身子，开始呼吸吐纳。 丹田内气涌动而出，顺着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中的阳维经流动，引导着他机体内每一个细胞，让它们变得更有活力。 得到了天地之气的滋养，他周身细胞都变得更为活跃。 转眼之间，宿醉的感觉就变轻了许多，他再坚持练了几分钟气，不适感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他下了床，来到窗前，看到楼外的院子里，凌潇潇正和姑娘们一起围坐聊天喝茶。 敲门声轻轻响起，他走过去打开门，见是风华绝伦。 “醒了？”风华绝伦冲他笑笑。 “您请进。”那十急忙让开门。 风华绝伦走了进来，一直走到窗前，看着外面。 “九儿姑娘很像潇潇年轻的时候。”他忍不住说。 “如果她们真的这么像……”那十走了过来，想了想后说：“那您真是辛苦。” 风华绝伦笑了：“彼此彼此。” “不一样吧。”那十说，“她是我妹，我有时候可以用哥哥的威严来吓她，小时候还打她屁股。但爱人之间，恐怕不能这样吧？” “倒也是。”风华绝伦点了点头。“只能哄着，明知她不对，也得让着。” “真的谢谢你。”他说，“如果昨天她出了什么事，我不敢想象我只身一人，还有没有勇气继续活着。” “她那脾气和性子……”那十忍不住说，“您不能光宠着她，有时也得管一管。” 风华绝伦没有接话。 “昨天的袭击，你怎么看？”他问那十。 “你们大家族里自己的事，我不大方便插言吧？”那十说。 风华绝伦转头看他，目光灼灼。 “你也认为是这是风家内部的事？”他问。 那十摇头：“我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如果有人有能力将自己的奸细派到夫人身边，还能得到她的信任成为她的贴身保镖，这人就一定不会是外人。” “何以见得？”风华绝伦认真地问。 “只有完全掌握夫人喜好和脾性的人，才能指导这些奸细，教会他们怎样取得夫人的青睐和信任。”那十说。 风华绝伦缓缓点头：“有道理！” 他看着窗外正在谈笑的凌潇潇，有些惆怅。 “请你来，其实并不是为了小凌。”他说。“你是聪明人，所以我不想和你动什么心思，那很愚蠢。” 那十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风家是个历史悠久的大族。”风华绝伦说，“这种大家族之所以能屹立不倒，是因为它有一套成型的规矩。其中之一，就是长子继承制。家族的历代族长只能是长子，其余分支必须无条件服从，让出家族的领导权，甘心听命于族长，离开风家，到外面去开枝散叶，壮大风家的实力。” 他望着窗外美丽的草地，忍不住说：“可是，谁愿意离开自己从小生长的家，谁愿意把管理自己下达命令的权力，拱手交给别人？” “您是次子。”那十说。 “但却是这一代里最有希望继承族长位的人。”风华绝伦说。 “我大哥是一个愚蠢的莽夫，只知道享乐和蛮干，没有头脑；三弟从小受宠，结果被宠成了纨绔。胡闹一个顶俩，做事情……” 他摇头叹气。 “父亲是个睿智的人——虽然他对于教育子女真的不在行。所以他觉得，如果将家族交到大哥手里，可能会毁掉这个历史悠久的家族。而当他透出想让我接班的意思后，我三弟就也动了心。于是，我身上既承担了大哥的愤怒，又承担了三弟的嫉妒。父亲因此开始动摇，所以始终没有表态。”他说。 “您认为昨天的袭击，是他们策划的？”那十问。 “如果是，你觉得他们的目标是谁？”风华绝伦问。 “那我得先问问您，他们两家的子嗣都怎么样。”那十说。 风华绝伦大赞：“问的好！他们两人继承了家父不懂教育子女的缺点，大哥家的儿子像三弟一样只知道胡闹，三弟家的儿子则像大哥一样只知道蛮干。” 那十笑了：“不会两家生儿子时，互相抱错了吧？” 风华绝伦笑。 “大家族里，互相学习是常事。”他说，“只不过有时学去的，只是那些肮脏的手段和愚蠢和行为，却少有睿智。” 那十不语。 看这小城，看这庄园，看这豪宅。 金玉其外，真是华丽。 可惜，不过也是败絮其中，其实和铁渣街一样肮脏、黑暗。 这就是世界的本质？ 那十有些疑惑。 他想起了老酒鬼说的一些话。 “这么说，如果是他们的话，目标应该是风凌。”那十说。 “为什么？”风华绝伦问。 “好儿子加上好孙子，能确定风家在未来两代里不倒。”那十说。“您的父亲既然是睿智的人，当然懂得如何选择才能为家族获得最大的利益。他们显然也看懂了这一点，所以决定除掉风凌，这样，您这边的筹码就少了大半，您父亲的决心就会被动摇大半。到时如果您因为痛失爱子而消沉不振，那剩下的一半就也没了。” 风华绝伦缓缓点头：“有道理。” “您父亲现在是什么意思？”那十问，然后说：“我觉得这种事上，他应该果断些。不然拖的时间越长，三子直接撕破脸互相残杀的机率就越大。” “他也想立刻定下接班人。”风华绝伦苦笑，“可惜，却没有办法决断了。” “为什么？”那十问。 “这就是内子将你请来的原因。”风华绝伦说，“家父在半年前中了一种毒，现在已经瘫痪在轮椅中，除了眼睛可以眨，全身哪都动不了。” 那十怔住。 “他们也太狠了吧？”半晌后，他忍不住说。 风华绝伦眼里放光。 “你也认为是他们下的毒？”他追问。 “不然还能是谁？”那十说。 “可凭他们的智慧，应该想不出这么周密完美的计划，就算下毒，恐怕也会失败。”风华绝伦说，“因为风家对族长的保护，已经很无微不至了。” “所以更应该是他们。”那十说，“外人根本没有机会。” “当时另一个大族，正跟风家对峙。”风华绝伦说，“所以谁都以为，这是另一个家族下的毒手。” “别扯了。”那十摇头，“既然在对峙，双方当然会全力防备对方，哪能这么容易下手？” “可问题是，那之前父亲在家宴中，曾经很隐含地表示，自己想遵从祖制。”风华绝伦说，“他当时的意思大致是：祖制如此，自然有它的道理，可以避免兄弟相残。他不想看到那种场面，所以决定还是按规矩办事。” “那更有可能是他们了。”那十说。 “为什么？” “这好推导：您大哥和三弟既然远不如您，那凭他们的能力，自然根本威胁不到您。相反，今天夫人差一点就出了事，说明他们的能力很强。这不合理。反推过去，唯一的解释是他们背后另有高人。如果我是那个站在他们背后的人，我会怀疑您的父亲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说这番话是为稳定局面，让依靠我的人放松警惕，然后反击将我挖出来干掉。所以我必须尽快下手。您大哥就算听懂了您父亲的话也没用，我会诱惑他——如果老爷子倒下，族里就没人能作主，那么一切自然全遵从祖制，您大哥就能稳稳地立刻坐上族长宝座，还可以不怕夜长梦多；面对您三弟时，我可以对他说：如果真的按您父亲的意思办，他夺族长大位的机会肯定就彻底丢了，所以必须提前下手，趁老爷子做出决定前，搅混这潭水。” 那十一气说完，看着风华绝伦。 “那你的所图，又是什么？”风华绝伦问。 “当然是把这个家族掌握在自己手中。”那十说，“不然我费这么大力气干什么？” 风华绝伦看着那十，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他隐约觉得遇到了知音。 儿子还太年轻，许多事自己没法跟他说，或是说了他也不能完全理解。 妻子太倔强，认定的事，虽然嘴上不反驳，但心里却一直坚持，不肯相信他的分析。 那十这个年轻人…… 真是太可爱了！ 也真是太厉害了！ 他不过才十六七岁大吧？ 怎么就能根据我家的情况，分析出一个这么可怕又这么合理的阴谋？ “半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名医。”风华绝伦定了定神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说：“家里的医生多到已经可以开设一家医院了。他们每天都在尝试不同的方法，但却从没成功过。父亲变成了一尊沉默的雕像，除了眼神，没办法用任何手段与我们交流。但眼神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叹了口气。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从一本古籍中发现了银针医疗术，发现古人经常用它来治病。这引起了我的好奇。”他说，“书中记载，远古时代的先民，几乎可以用这种医术治一切病，不论是内里的脏器衰败，还是外来的毒素侵害。我曾为此激动，但随后又因为寻不到真正懂这门技艺的人而失望。我以为那只是传说，直到你打伤了小凌后，开始用银针医疗术为他治伤。” 他看着那十，眼里有激动的光在闪烁。 “我想求你，救救我的父亲。”他真诚而谦恭地说。 然后，单膝向着那十跪倒。 那十看着他，心潮起伏。 他突然想起了十二岁时的自己。 那时，他曾跪在医生的门前，痛哭着说出相同听话。 “求您救救我的父亲！”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 大贵族的家事，充满了肮脏与靡烂，表面的明丽背后，是比底层世界还要邪恶的污秽。 他不喜欢。 他看不惯。 但眼前人没有求他帮自己夺得家主之位，没有让他帮自己分析敌人的情况，也没有将他拉拢到身边，作为一个针对敌人的武器。 他只是求自己救他的父亲。 “如果我治好了他，他会相信自己是被两个儿子害的吗？”那十问。 风华绝伦摇头：“家父虽然睿智，但在女子问题上，愚蠢固执得像个孩子。更何况，你也说了，他们背后还有高手。” “那么治好他，对你有什么好处？”那十问。 “我可以重新拥有那个我熟悉的父亲。”风华绝伦说，“而我的父亲，也不用再像个废人一样，只能蜷缩在轮椅里。我不管家族的未来如何，因为家族的概念太大，我掌握不住。我只担心我家的未来——父亲、我、妻子和小凌加在一起，才是我所爱的家，才是我最想守护的宝物。” “我可以试试。”那十说。“尽全力试试。” 第109章 兄与弟 阳光明媚。 鸟语花香。 那十和风凌站在一起，姑娘们在远处和几只小狗在玩。 那些小狗都很可爱，个子不大，身子毛茸茸的，小眼睛如同黑豆，长着四条小短腿，不跑还好，一跑就笨拙地摔跟头，把姑娘们喜欢得不得了。 就连天秋也忍不住抢着去抱它们。 “有些羡慕你。”风凌说。 “羡慕什么？”那十问。 “家人啊。”风凌说。“你看她们……” 那十摇头：“你个好色之徒！其实我应该羡慕你。” “羡慕什么？”风凌问。 “家人啊。”那十说，“父母双全，多好？” 风凌一时沉默。 “听父亲说，你要为我祖父治病？”他问那十。 那十点头：“被你爸爸感动了，所以想试一试，但不保证能有效。” “我信你。”风凌说。 “你有这么大家业，为什么要去当道士？”那十问。 “这并不冲突吧。”风凌说。 “可一般这种大贵族子弟，应该不会跑去道观里认真学习，去夺什么第一道士的名头。”那十说。 “嘲讽我？” “不，其实是有点佩服的。” 风凌一笑：“我不喜欢这个家，所以我去了天一观。当然，也是为了学一些真正的本事，有朝一日，能凭这本事改变一些事。” 那十点头：“你这样的纨绔子弟……” “我哪里纨绔了？”风凌皱眉。 “你这样的贵族子弟。”那十一笑，“抱歉，口误。” “你这样的贵族子弟，能有这样的想法，很难得。”他继续说，“不过……我担心你现在只是因为年轻，而等到成熟了，成长了，变成真正的贵族后，你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我不会变。”风凌说。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那十说，“不过只要你一天没变，我们就是朋友。” 风凌有些感动。 这时远处有车子开了过来，是两辆很豪华的车子，远胜过风凌的那几辆。 车门打开，走下来两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每人身边分别跟着两个保镖。 “那是我大伯的儿子，风家第三代的长子，风行雷动。”风凌指着披着一件黑色毛皮大氅的人说。 那人看起来已经快到三十岁了，皱着个眉头，梳着锃亮的背头，一身肌肉把衣服撑了起来，走路时故意横着膀子晃。 “那是我三叔的儿子，叫风行雷鸣。”风凌又指了指另一个公子哥。 那家伙留着一头长发，右边的头发挡住了右边半个脸，还故意画了黑眼圈，表情冰冷，自以为很酷。 “你们风家人的名字真怪。”那十说。 “这不怪我们自己。”风凌一脸无辜。 “话说，你其实应该叫风行雷凌吧？”那十笑问。 风凌尴尬地一笑：“我妈也不喜欢这种名字，所以……不过在家族内部，他们还是会这么叫我。” 两个公子哥走了过来，风凌迎了过去，点头微笑：“哥，弟。” 风行雷鸣一甩头发，不出声，风行雷动扫了那十一眼，问风凌：“听说你在道观里被别人打败了？” “是。”风凌点头。 风行雷动皱眉：“打不过别人，就不要随便出手，既然出手了，拼死也得赢，这点道理都不明白？风家是名门，身为风家人，输给普通货色是很难堪的。祖父一直很器重你，没出事之前，常教导我们要多学你。可他如果知道自己曾经器重的人是这样的废物，一定会很难过。” 风行雷鸣冷笑：“大哥，别这么说。老二他也不想输，只是他实力太差，没办法。” “实力差，就更不应该随便向别人挑战。”风行雷动说，“本事不如人，就应该低着点头，不要乱出手给风家丢脸。你这次是真的丢脸了，作为你的大哥，未来风家的族长，我得好好说你几句——第一……” 他眨眼想了想，然后说：“身为风家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风家整体，成败得失，都不是你一个人的成败得失，所以做事一定要慎重，不能意气用事。” 那十一怔，心说这家伙不是只会胡闹的纨绔吗？ 这几句话说得还不错啊。 这时，风行雷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急了半天，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打开，照着念：“第二……” 那十差点把早饭都喷出来。 敢情是事先写好了稿子，在这里背书啊？ 最可笑的是最后还没背下来，竟然照稿念…… 就这种货色，如果继承了家业，风家想不被败光也实在是有点难。 风凌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对对方的滑稽举动视而不见。 那十微微皱眉。 这算是教养吗？ 不，我不认为。 于是他大声笑了起来，拍着大腿，捂着肚子。 “你笑什么？”风行雷鸣厉声问。 “我真没见过跟自己弟弟说话还要照稿子念的大哥。”那十擦着眼泪说，“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这就是贵族家里的精英子弟吧？一般普通人跟您还真是没办法比，起码不懂在和家人说话前要先写出稿子背好……” 风行雷动阴沉着脸，打量那十：“你是什么人？” “那十。”那十自我介绍，“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风行雷鸣冷笑。 “彼此彼此吧。”那十说。 “什么意思？”风行雷鸣皱眉。 “大哥，请继续。”风凌没理他们的对话，对风行雷动说。 那十明白，他是要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拉过去，为的是不让两人有机会跟自己起冲突。 你这人啊。 明明是道士中的第一高手，有大背景的人物，在道观里却被那些垃圾货色随便利用。 明明是真正的精英子弟，在家里，却被这种货色随便欺压。 这哪儿行？ 我妹妹将来的丈夫，可不能是这种忍辱负重的“忍者”，这种类型的人活得太憋屈，不痛快，没意思。 “继续个屁呀。”他直接接过了话头，“你愿意听这样的话，我晚上写十几张给你念到天亮，怎么样？” “你是什么东西？”风行雷动皱眉，“我在教育我的弟弟，关你什么事？” “这是我的同门，是我的客人。”风凌挡在那十之前。 那十一把拉回了他，冲风行雷动一笑：“我就是打败了风凌的那个人。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对我提。风家的脸面是吧？好，既然风凌丢了风家的脸，那不如你这个当大哥的替他找回来，怎么样？” “是你打败了他？”风行雷鸣打量那十，然后冲着风凌冷笑：“老二，你也太废物了，连这样的货色都能打败你，你简直可算是废物中的废物。风家有你这样的废物子弟，真是耻辱！” “放屁！”那十瞪眼，“你算什么东西，还一口一个‘这样的货色’，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货色？我告诉你，你就是一记闷屁——生得无声无息，活得让人恶心，死了留不下任何痕迹，连脏一块地的本事都没有。听懂了？” “你！？”风行雷鸣勃然大怒，厉声说：“你敢在风家撒野？我杀了你！” 说着就要往前冲。 “站住！”风凌厉喝一声，挡在那十身前，“风行雷鸣，他是我的客人！你想干什么？” “杀他！”风行雷鸣阴沉着脸。 “大哥，风家的待客之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野蛮无礼了？”风凌厉声问风行雷动。 风行雷动呵呵一笑：“小鸣别乱说话，你只是想给风家正名，要挑战曾击败了老二的人，是友好切磋，是挽回名誉之战，并不是欺负客人，对吧？” “没错。”风行雷鸣看着那十，冷笑起来：“小子，有种倒是别躲在他后面啊？” 那十一把将风凌拉开，缓步走过去，上下打量风行雷鸣，认真地问：“既然是你主动挑战我，那如果我把你打死，是不是算你活该？” “混账！”风行雷鸣大怒，一拳向那十打来。 那十从容躲开，问风行雷动：“这算是已经开始了吗？” “当然。”风行雷动微笑点头。 “好。”那十一笑，突然张手抓住了风行雷鸣再次击来的拳头，另一只手快速向前，在风行雷鸣肘部外侧用力向内一推。 两手形成合力，如同一个杠杆，内力爆发生成巨力，他就这样直接将风行雷鸣的手臂从肘关节处反向弯折成了九十度角。 如果这不是机械铁臂，而是血肉之躲，风行雷鸣怕早就惨叫着满地打滚了。 即使不是血肉之躯，即使没有剧烈的疼痛，风行雷鸣也吓得不轻，惊恐地向后疾退。 那十也不追，只是冷笑：“口口声声说别人是废物，那你又是什么？连我一招也接不下的垃圾？嗯，没错，简直是垃圾中的垃圾。” 远处，姑娘们还在专注于狗。 明新雨却转身望了过来，看着那十。 风行雷鸣脸色铁青，厉声说：“这不算！这并不是我的战斗义肢！” “你哥亲口说过，刚才已经算是开始。”那十冷笑，“怎么，你的意思是他说话等于放屁？” “大胆！”一个保镖怒喝一声，要向前来。 风行雷动呵呵一笑，一抬手：“那十，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不过就算我说你胜了，你也是胜之不武——谁平时没事身上装着大威力的战斗义肢？所以，你其实是早有准备，这是使诈。” 风凌微微动怒，想要说话，被那十拦住。 “好，我让他换，换完了再打。”那十说。 风行雷动望向风行雷鸣，使了个眼色。 第110章 大贵族的品格 风行雷鸣上了车，风驰电掣而去。 风凌拉着那十，到一边坐下等。 “你没必要和他们起冲突。”风凌说。 “什么叫必要呢？”那十问。 风凌不知如何答。 那十继续说：“有些事的意义不在它自己本身，而在于你想怎么活。遇到一窝马蜂，是多绕几百米躲过去，还是一把火烧了，还是战战兢兢小心躬身从下面挪过去，虽然最终的结果都是让自己不受马蜂的侵害，但过程不同，意义就不同。无数这种不同的小事结合在一起，就塑造了你的人生，就形成了你的活法。你的活法，在我看来有些憋屈。”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机动灵活的人。”风凌说。 “那是自然。”那十笑了，“我的原则是遇事要么忍耐，要么爆发。有爆发的能力时爆发，没爆发的能力时忍耐，不但要忍耐，还要陪着笑脸，演着好戏地忍耐。但能爆发时却忍耐，该忍耐时却爆发的事，我做不来。这就是我的活法。” 风凌认真地想了好久。 明新雨这时走了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又要打架。”那十笑答。 风行雷动已经坐进了车子里，这时在近距离看清了明新雨的长相，立时瞪圆了眼睛。 “这个那十，身边的姑娘怎么这么漂亮？”他低声嘀咕。 “大少爷，您看上眼了？”保镖问。 风行雷动呵呵一笑：“没错。一会儿得告诉老三一声，别把那十打死了，最好打成重伤，咱们以医治为借口，把他弄到咱们那边去，这些个小姑娘就……” 保镖竖大拇指：“大少爷厉害！” 那十简单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明新雨在一旁坐下：“我看热闹。你要小心。” “放心。”那十点头。 明新雨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天来时路上，你说的话让我很不开心。” “什……什么话？”那十一阵慌乱。 “我要陪你一起救人，你为什么对我吼什么‘别胡闹’？”明新雨问。“你是因为我是女人所以瞧不起我，还是觉得我的本事不如你，会拖累你？” 那十汗如瀑布。 风凌有点惊讶。他还没见过说话如此直接，但直接得又如此和谐合理的姑娘。 “这个……”那十慌忙解释，“这话我都不记得了，当时情况紧急，我肯定是随口说的，有口无心……” “不对。”明新雨摇头，“越是这种时候，说出的话越是发自内心。” 那十一边擦汗一边道歉：“我道歉。我这么说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当时情况太危急，我不想你有危险，然后也是因为情况太危急，所以说话直了些，语气生硬了些……” 明新雨笑了：“原来你是因为太关心我的安危。好，我现在又开心了。” 说着，转过头望向远处。 风行雷鸣的车又开了回来。 那十抹了一把汗，心里也有点开心。 如果明新雨对自己毫无感觉，又怎么会专门跑过来问这一番话呢？ 这是好事。 人生中一切危难，看起来都不是好事，但如果应对得体，坏事说不定也能成为有意义的好事。 那十站了起来，向着对方的车子走去。 风凌急忙跟上。 明新雨依然坐在那里，含笑看着他们的背影。 车门打开，风行雷鸣下了车。此时的他大不同于先前，已经换上了一身战斗服，粗壮的钢铁手臂看起来有些吓人，肘部的利刃，拳锋的尖刺，在阳光下闪动着寒光。 风凌微怒：“这也太过分了吧？” “没事。”那十笑笑，走向前去。 风行雷动也下了车，来到风行雷鸣面前交待了几句。 “现在可以开始了吧？”那十问。 “可以。”风行雷动一笑。 风行雷鸣向前走来，抬起双臂，握紧了拳头。 那十发现当他握紧拳头时，拳锋上的尖刺竟然会自动旋转，如同钻头。 “这都是什么武器？”那十吓了一跳。 风行雷鸣一阵得意，忍不住说：“害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老实地认输，我大人大量，可以不追究之前的事。” “行。”那十激动地点头，“您真是大人大量！我认输！” 在场所有人都瞬间石化，呆呆地看着那十，谁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风行雷动愕然之后，不由大怒，瞪着风行雷鸣的背影心里骂：你个蠢货！怎么能给他机会让他逃开？ 风行雷鸣一时手足无措。 “风家的公子一个比一个厉害，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比不了你们。”那十诚恳地对风行雷鸣说，“所以我认输。” “你你你……”风行雷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气急败坏地抬手指着那十，指指点点，说不出话。 “那十，你这么做，不觉得丢脸？”风行雷动急忙问。 “不不不。”那十一本正经地摇头，“败给风家的公子并不是丢人的事，被打成残废才丢人。” 风行雷动冷笑：“没想到你是这么个没种的家伙。” “这不叫没种。”那十摇头，“这叫量力而行，这叫自知之明，这叫不逞强好胜。道家有云：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我这是自己战胜自己的虚荣心，这才是真正的强。道家还说，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祸。有点本事就骄傲起来，就想积累更多好处，那只能给自己找麻烦。我不喜欢找麻烦。真的。” 本来一脸惊愕与尴尬的风凌，这时却不由思考起来。 道家理论，他学得比那十还要多。 但却从没能像那十这般运用自如，拿堂堂大道为胆怯找借口。 是他太滑，还是我太愚？ 风凌忍不住思索。 “什么狗屁东西！”风行雷鸣气得骂人，“直接说你害怕了不就行了？” “怕倒是不怕的。”那十嘿嘿地笑。 但看起来，笑得很是胆怯。 风行雷动哼了一声：“那十，你临阵退缩，还能算个男人吗？” “这可是三公子让我认输的。”那十一脸委屈，“我听了三公子的话，怎么却不是男人了？” 随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三公子干的都是不是男人干的事，三公子的想法也异于男人，所以如果听了他的话，我就也不是男人了！” “混账！”风行雷鸣勃然大怒。 风行雷动沉声说：“那十，是你发起的挑战，现在你又反悔，这就是在戏弄我们。你敢将风家的尊严戏耍指间，风家人就会以血来洗刷这耻辱！” 他身后两个保镖阴沉着脸，向前走了两步。 “必须得打？”那十苦着脸问。 “当然！”风行雷鸣大叫。 “好吧。”那十叹了口气，缓步向前，以道家礼拱手躬身一礼：“还请三公子手下留情……” “去死！”风行雷鸣厉喝一声，向前冲来。 刹那间，那十的眼神变化。 所有的拖延，都有其意义。 示敌以弱，令敌人大意轻忽。 诱敌焦躁，令敌人失去冷静。 一个毫不冷静，又大意轻敌的人，怎么可能战胜同级的对手？ 风行雷鸣的拳头轰然打来，直接启动蒸汽炉，拳头破空发出爆破之声，拳锋上的尖刺快速旋转，刺破空气。 那十却似早料到了这样的一击，迎向前方，向左侧身躲过，左掌竖起护头防止被对方的肘部利刃割伤，右拳从对方的手臂内线攻入，重重打在风行雷鸣的胸口。 其实是可以打脸的。 但那样一来，恐怕会让这位三少爷破了相，这事就不大好化解了。 所以那十选择了胸口。 咚地一声巨响中，风行雷鸣直接飞了出去。 这一拳，那十使足了力量，但并没有让内力在拳头上爆发，而是化成了一股略缓的推力。 风行雷鸣在空中如同流星飞掠，一气飞出将近十米远，重重撞在他的车上，在车子侧面撞出了一片凹陷的坑。 慌乱中，他手肘上的利刃刺进了车门里，被别住。 那十疾步冲来，风行雷鸣惊慌地挥臂，却发现右臂无法移动，情急下急忙运力屈臂，直接将车门割破。 这时那十已经冲了过来，他来不及变招，那十就已经一脚踢在他胃部。 剧烈的痛苦，令风行雷鸣张大了嘴，情不自禁地呕吐起来，把早餐全都吐了出来，呕吐物流满自己下半身，又酸又臭。 那十咧着嘴，急忙退开。 这时，风行雷鸣的保镖冲了过来，挥拳向着那十，作势欲打。 那十狼狈地逃开，大叫：“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有帮手？” 风凌急忙冲上来，冲还要追来的保镖厉喝一声：“你好大胆子！不知道这是公平的决斗吗？风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保镖终不敢在风凌面前放肆，只好退后，去查看风行雷鸣的伤势。 风行雷鸣不住呕吐，吐了保镖一身，保镖恶心得不行，但却不敢表现出来，十分痛苦。。 风行雷动面色铁青，咬牙骂了一声：“废物！” “不算，这不算！”风行雷鸣在保镖搀扶之下站了起来，咬牙大叫。“我……我是被车门别住了手臂……不算！” “不算？”那十面色微寒，冷冷说道：“大贵族的品格，可真让人长见识。技不如人，就找种种借口。好，我身为一个普通人，当然得让着你点。再来。” 风行雷鸣恨恨地推开保镖，不管一身狼籍，再度冲向那十。 那十迎向前，凌空一脚。 风行雷鸣怒吼着一拳砸出，拳锋上旋转的尖刺向着那十的脚掌撞去。 第111章 连胜 那十身在空中，却能灵活变招，一拧身，前脚收，后脚出，避开了风行雷鸣的拳，一脚将风行雷鸣踢倒在地。 那十落地向前，骑在风行雷鸣的身上，一时乱拳如雨，向着风行雷鸣的头脸打去。 风行雷鸣虽然也有不少格斗经验，但都是保镖们给他喂招，故意让他，像这种真正拳拳到肉的打法，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一时间惊恐不已，不知怎么反击，只知道拼命护住头脸。 但护住了头护不住胸，护住了胸护不住头，一时间，他被那十的乱拳打得惨叫不止，无法挣脱。 他的两个保镖都紧张得要命，想再冲向前，风凌已经先一步过来拦住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风行雷动看得头大如斗，急忙摆手：“好了好了，已经可以了！” 那十充耳不闻。 “我认输，我认输！”风行雷鸣惨叫着。 “你大哥还没说话呢！”那十叫，“光你一个人不算！” “停，停！”风行雷动急忙大叫，“那十，你赢了！” 那十立时停手，一跃而起，振臂高呼：“普通人竟然打败了大贵族，奇迹啊！” 那边，一群姑娘早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正和明新雨一起在一旁看，这时都欢呼起来，芝芝拍着巴掌叫：“英雄哥哥天下无敌！” 风行雷鸣在地上哼哼着起不来，两个保镖急忙过去，将他扶起。 风行雷动脸色十分难看，瞪了他一眼：“废物！” 风行雷鸣一个劲喘息，说不出话来。 那十冲风行雷动笑：“大少爷，你说他是废物，那你呢？” 风行雷动勃然大怒：“你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要挽回风家的尊严吗？”那十诚恳地说：“大少爷，我愿意给您这样的机会。” “哼！”风行雷动转身想走。 “大少爷别走啊。”那十追了上去，一脸真诚地说：“是您说过，风家的耻辱要用血来洗刷，怎么现在发现不是对手，就只会逃避了呢？” “逃避？”风行雷动转过身，瞪起眼。“那十，你是真的想找死吗？” “你是他们的大哥。”那十说，“只有证明了他们确实都不如你，你才能真的压住他们。” 这话让风行雷动心中一动。 虽然是出自对手之口，但终是不无道理。 他冷笑注视着那十，说：“那十，不要以为我和老二老三一样。” “我等着亲身体会。”那十躬身一礼。 “等着！”风行雷动厉声说着，上了车。 两辆车先后开走，风凌急忙走过来，问：“你真的想把他们两个都打一遍？” “这样你们就又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了。”那十说。 风凌怔了好久。 姑娘们围了上来，都在称赞那十。 苏粒粒则走到风凌身边，轻声问：“那两个人是你的兄弟？” “不是亲兄弟。”风凌随口答，“堂兄弟。” “他们好像很不友好啊。”苏粒粒说。 “嗯。”风凌应了一声，又走向那十。 苏粒粒有些失落，但急忙跟上。 她跟在风凌身后，看着围绕着那十的那些姑娘们，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既不是那十家人，也不是风凌的朋友。 那自己到底算是什么？ 她又忍不住想：为什么要患得患失呢？ 当初不是觉得，能在风凌师兄身边照顾他，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为什么幸福已经到手，却又生出了更多的想法？ 是自己太贪心吗？ “我觉得我应该感谢你。”风凌对那十说。 那十摇头：“这个不用。我是为自己。” 说着，看了那九一眼。 傻丫头没明白哥哥的眼神，只是兴奋地说：“哥，你这是要把风家人都收拾个遍吗？” 那十咧嘴：“别胡说！” 风凌却一脸感激。 他已经看出，那十是支持自己追那九的。 车子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没多久，风行雷动又回来了。 他已经换上了一套显得有些狰狞的机械肢体，那套肢体让他看起来有些奇形怪状。 右手不是手，而是一只带刺的铁锤。 左手是手，但根根手指不是手指，是利刃。 脚下有轮，肘部有喷枪似的突出物，肩头一个高一个低。 很像是神话故事里的怪物。 风凌又皱起了眉：“过分，太过分了！” “没事没事。”那十反而安慰起他来，然后向着风行雷动走去。 “这是大少爷还是大怪物？”他故意高声问。 风行雷动冷哼一声：“那十，你是现在认输，还是等一会儿求饶？” 那十笑了。 “我先前认输，大少爷很是失望。现在却又劝我认输，这说明了什么呢？”他说。 “也许是说明大少爷心里没低吧？”他笑。 “受死！”风行雷动厉喝一声，飞掠向前。 脚下的轮子，使他拥有了极可怕的速度，几乎是眨眼之间，他就冲到了那十面前。 那十不以为意。 速度是个好东西，但前提是你得能掌控住它。 那十侧步闪过，风行雷动就向前冲去，冲出几米远才绕了个圈子转过来，再向那十发起冲锋。 在某一距离里，他扬起右手的铁锤，向着那十砸来，那铁锤瞬间脱手，被其后的链子牵着，如同流星一样砸向那十。 那十一跃躲开，流星锤直接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一时土石纷飞。 风行雷动迅速接近那十，左手利刃之爪向着那十抓来。那十俯身躲过，伸脚一绊，风行雷动惊呼着飞了出去，重重摔在远处。 那十飞奔向前，一脚将刚想爬起来的风行雷动踢翻在地。 风行雷动咬牙翻滚，肘部反掠，那喷枪似的东西里竟然喷出一道烈焰。 姑娘们吓得惊呼一声，好在有惊无险，那十似乎早预料到了对方的手段，直接一跃躲开，等风行雷动撑地跳起时又冲了过来，再度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风行雷动摔得头晕眼花，站不起来，那十直接骑在他身上，连续十几拳打得风行雷动找不着北。 他也真能挺，咬牙忍住，左手突然扬起，拼着脸上挨了那十的几记拳头，用利爪抓向那十。 那十抬手架住他的手腕，将利爪格开，但就在这时，他感应到极度危险，面颊一时刺疼，他急忙翻滚离开。 与此同时，风行雷动的五只利刃之爪全都飞射而出，如果那十不是及时身形，脑袋一定会被这五道利刃之爪射成筛子。 那十出了一身冷汗，一时大怒，再扑上去，抬脚就踢。 风行雷动再没别的本事，只能全力抵抗，但很快被那十抓住一只胳膊。 那十全身发力，内力爆发，直接将他这条手臂扭成了麻花，从他身上硬拔了下来。 手臂不会疼，但肩膀会，风行雷动一时疼得全身大冒冷汗，惨叫连声。 那十还不过瘾，又抓住他一条腿，猛然发力，将那条腿扭断，但没有拔下来。 他再抓住风行雷动另一条腿，将他整个人直接抡了起来，用力砸向地面，砰砰两下之后，风行雷动的惨叫声就变成了呻吟。 “住手！” 两个保镖惊恐地冲了上来，那十直接将风行雷动丢向了他们，两人小心地接住，生怕再摔着了他。 那十趁机后退，回到了风凌身边，微微一笑：“他们比起你来可差得远了。” 风凌看着远处那奄奄一息的风行雷动，有些担忧。 楼内窗边，风华绝伦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含笑点头，抬手轻轻拍掌。 “打得好。”他低声说。 “会不会太张扬了些？”凌潇潇忍不住说。 “小凌的问题，恰是太过平和，不懂该张扬时要张扬。”风华绝伦说，“这孩子正好弥补了他的不足。” “小凌喜欢他的妹妹。”凌潇潇笑着说。 “但……她只是平民。”风华绝伦皱眉。 “你在意这个？”凌潇潇问。 “除非小凌愿意放弃族长的位置。”风华绝伦说，“不然在将来，这会是他的阻碍。” “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凌潇潇说，“如果你能成为族长，他就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没人和他争，就没有阻碍。” 风华绝伦一笑：“你还是在动这个心思。” “你明明有能力，为什么不能成为族长？”凌潇潇说。 “我也想。”风华绝伦说，“但一切还要看父亲的意愿。” “但愿老爷子经过这次的事，能有所感悟，知道如何做才是正确的选择吧。”凌潇潇难得地叹了口气。 窗外，保镖们惊慌地带着风行雷动驾车而去，忙着找医生救治——好在风家养的医生足有一打，不愁没有本事好的。 风华绝伦走出了大宅，冲那十点头笑笑。 “打完了？”他问。 “打完了。”那十点头。 “正好。”风华绝伦说，“我和两位兄弟约好的议事时间也到了。我们走吧。” “你们议事，我跟着干什么？”那十不解。 “议的就是由你出手，为我父亲治病的事。”风华绝伦说。 “这么说，这两人挑这种时候过来找我生事，就值得玩味了。”那十说。 “如果能直接干掉你，就什么也不用议了。”风华绝伦说。 “风叔你不厚道啊！”那十皱眉，“明明你下楼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却让我打了半天。” “因为我知道你行。”风华绝伦笑，“连我儿子都不是你的对手，他们又算什么？教训一下，正好为我儿子平时受的委屈出出气。而且你是外人，家里的规矩也压不了你。” 那十翻白眼，心说：真会算计！ 第112章 家庭会议 乘车来到风家庄园中心，这里又是一座小庄园。 高大如古堡的黑色大宅，高有五层，看上去有些像戏剧舞台背景中的古代王城。 前方是花园，各色鲜花，争奇斗艳。 喷泉在阳光照耀下，生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一切，美仑美奂。 那十下了车，打量着黑堡般的大宅，打量着负手而立的改造人侍者，打量着周围的绿树红花。 怎么就看不出来美呢？ 是被大家族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影响了心情吗？ 风华绝伦和凌潇潇也下了车，向他点头，示意他跟着自己向内走。 走过红毯铺地的台阶，走入精美如艺术品的大门，穿过雕像与油画装点的长廊，那十随着夫妇二人走入了一间华丽的会议室。 会议室很大，中间一张长桌，还没有人坐。 风华绝伦示意那十在自己身边坐下，凌潇潇坐在那十另一边。 不久后，有一位白发老管家走了过来，向着夫妇二人施礼，两人微笑点头。 “我父亲今天怎么样？”风华绝伦问。 “还是老样子。”老管家叹气。 “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起色的。”风华绝伦说。 老管家苦笑。 “这位是那十。”风华绝伦说，“就是我说过的那位神医。” “什么！？竟然……这么年轻？”老管家看着那十，有些惊讶。 “所以我才要和他们商量。”风华绝伦说。 老管家打量那十，忍不住问：“年轻人，你是帝国哪家医学院毕业的大才子？” 那十摇头：“我是自学成才。” 老管家一下怔住，不知说什么好。 二少爷这是在胡闹不成？ 他心里嘀咕。 没过多久，又有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边的两人，都是一身笔挺礼服，一个年近五十，发色中略见白霜，一个四十左右，眼神中透出几许桀骜。 两人的相貌与风华绝伦都有些许的相似，让人很容易就能辨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五十左右的那人，自然是风家第二代的长男——风华绝世，而另一个当然是风华绝代了。 那十一想到这一家人的名字，就忍不住想笑。不过再一想，自己的名字跟人家比也不过是半斤对八两，又觉得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爱叫啥是人家的自由。 然后忍不住想：叫风华绝……后行不行？ 就又想乐。 他在这里憋着乐，挤眉弄眼的，似乎很让跟随风家二人而来的一群人看不顺眼，许多人都斜眼看着他，颇有敌意。 这群人一共八位，一个个面貌肃穆，一身素白长袍，标准的医生打扮。 风华绝伦站了起来，微笑点头：“大哥，三弟。” 两人也冲他点头微笑，表面上看来一团和气。 风华绝世走到左侧第一把椅子前坐下，风华绝代则坐在了左侧第二把椅子中，两人正好与风华绝伦夫妻和那十相对。 那八个医生也都纷纷落座。 “老二，听说你找来了一位神医，要为父亲治病？”风华绝世开门见山。 “是。”风华绝伦点头，“但父亲的事，终是咱们三兄弟共同的事，我不敢一个人拿主意，因此要和你们商量商量。” “那位神医呢？”风华绝代环顾四周，唯独不看那十。 这显然是故意的。 “这位就是了。”凌潇潇指了指那十。 “什么？”风华绝世一脸震惊，瞪着那十。 那表情做得很假。 “不才正是在下。”那十起身，微微一礼。 “开什么玩笑！”风华绝世脸色一沉，“老二，病急也不能乱投医。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个毛孩子，逗我们开心吗？” “这位是天一观的道士。”凌潇潇说，“也是古传银针医疗术的传人。” 风华绝代冷笑：“二嫂，您要不说，我还以为他是您新认的干儿子呢。” “我从来不认干儿子。”凌潇潇笑着说。“老三，我倒是听说你认了不少干儿子，只是不知道到底是真干还是假干。” “不要开玩笑。”风华绝伦低声责备了一句。 “我看也是。”风华绝世哼了一声，“老二，你这事搞得太过玩笑了。这么一个毛孩子，会治什么病？” “会治很多病。”那十笑着说，“比如说肩膀脱臼，身负重伤什么的。” 风华绝世的面色阴沉，显然是听懂了。 “我并不是开玩笑。”风华绝伦说，“才之高低，不能以年龄而论。否则天下间的高人，岂不全是老头子？那十确实有过人之能，小凌先前曾与他一战，被他打成重伤，他用银针医疗术，只用一周时间就让小凌恢复如初。前几天潇潇接他们回来时，半途曾遇到歹徒袭击，小凌大展神威，实力更胜伤前。这，足以说明问题。” 风华绝代冷笑：“二哥，父亲当初常夸你们家小凌，让我们两家的孩子多向他看齐。怎么，堂堂风家二少爷，竟然让这么个毛孩子给打败了？还打成了重伤？这事要是传出去，可真是太丢人了。” “可不是？”那十急忙点头，“确实太丢人了。尤其是风凌的那两个兄弟，技不如人还非要挑事，结果被打得人头猪脑，真是太丢人了。” 风华绝代眼放寒光，想要发作，却被风华绝世抬手在椅子下面压住了腿。 他看着那十，冷冷说道：“就算你打架有超一流的本事，也不能说明什么。我父亲的病，经过帝国有名的医生会诊也不见起色，难道说你一个毛孩子，能胜过帝国所有的名医？” “也许真有少年天才吧。”这时，一位医生开了口。 那十看了他一眼，也知道他这句话之后，必然跟着非难。 这群人全是跟着这两兄弟来的，不问可知，自然都是他们的人。 “哪有那么多少年天才？”风华绝代冷哼。 那位医生摇头：“不，从古至今，少年天才比比皆是。不过，其中也有真有假。” “族长大人的病，很是棘手。”另一位医生说，“我们八人不敢说是帝国医学界的翘楚，至少也是一流名医。不知这位少年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胜得过我们？” 先前那医生说：“也许真有过人之处也不一定。小伙子，我问你几个医学问题，你可能答？” “答不出。”那十坦然说道。 医生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那十说，“我对现代医学没什么研究，我所会的是古传的银针医疗术。你要问我现代医学，我什么也不会。” 八位医生一起皱眉。 有一个医生哼了一声：“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赖！” “不不不。”另一个医生摇头，“无赖就太严重了，只不过是个骗子罢了。年轻人，学点好，别利用别人不懂的东西招摇撞骗，要知道，真正的智者一眼就能看穿你。” “您这么说，是暗示我不智了？”风华绝伦笑问。 “不不不。”那医生急忙摆手，“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二哥，你让这小子给父亲治病，也不怕他把父亲害死？”风华绝代问。 “父亲病倒已经有半年多了。”风华绝伦说，“我们已经请遍了名医，用遍了方法，父亲仍然不见好转——不，应该说是没有半点起色。难道我们不应该尝试一下别的办法吗？如果成功，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如果失败呢？”风华绝世问。 “是啊。”风华绝代点头，“现在父亲的病虽然没有起色，但至少也没有再发展。如果这少年胡乱给父亲扎几针，父亲出了事……谁来负责？” “我。”风华绝伦沉声说。 “你负得起责吗？”风华绝世皱眉。 “你怎么负责？”风华绝代问。 “如果因为我的失误，让父亲出了事，我情愿背负不孝之名，离开风家，从此族谱除名！”风华绝伦缓缓说道。 风华绝代眼睛一亮：“二哥，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 “我不是随便说说。”风华绝伦说，“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要让父亲再站起来。我不求风家能累世不倒，只求能重新拉着父亲的手，听他给我讲我们小时候的事，只求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 他看着两位兄弟，问：“你们呢？” “我们……当然也希望父亲早日康复。”风华绝世说。 “二哥，既然你愿意负起这个责任来，那我没话可说。”风华绝伦说。 “但这小子得证明他真有那个本事。”他指着那十说。 “怎么证明？”风华绝伦问。 风华绝代一指那八位医生：“这八位都是帝国一流的名医，这小子只有通过他们的考核，才有这个资格。” 八个人冷冷看着那十，有人冷笑：“这小子也配我们出手考核？” “既然雇主这么说，我们就勉为其难，考一考他吧。”一个医生说。 “考我？”那十冷笑，“你们也配？” “狂妄！” “混账小子，你什么意思？” 医生们勃然大怒，一个个拍着桌子厉声大喝。 “你们这一大群人合在一起，半年时间竟然不能让老爷子有半点起色，还敢叫什么名医？” 那十拍起桌子来声音比他们还大。 “就凭你们这群成事不足的败狗，还敢来考本神医？有本事，跟本神医公平比试一场，你们胜了，本神医转身就走；本神医胜了，你们都给本神医滚蛋走人！” 第113章 动脑子的人 “什么？凭你一个毛头小子，想和我们比试？” “开什么玩笑！”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别说我们，就凭你，连和我们学生比试的资格也没有！” 八个医生你方叫罢我开嚷，一个比一个愤怒。 那十抱着膀子听着，等他们叫够了才说：“你们要是不敢比，现在就扛起行李滚蛋，没人挽留你们。” “混账！” “狂妄！” “嚣张！” “无知！” “不要脸！” 医生们又叫了起来。 “好了。”风华绝代一拍桌子，望向风华绝伦：“二哥，如果这小子败了，怎么说？” “你总不会要求我因此就离家出走吧？”风华绝伦微微一笑。 “这个……”风华绝代微微皱眉，然后一笑：“那当然不能。不过，这小子得罪了名医，却不付出代价的话，我怕医生们会因此寒心。二哥，父亲的病，可还要靠医生们啊。” “这半年时间，父亲的病毫无起色，我也早已寒心了。”风华绝伦望向那八位医生，目光冰冷，语气转厉。 “我现在在想，是不是有人收了风家的钱，却不为风家尽力？又或者有人只是徒有虚名，一直是在风家骗钱混事？”他冷冷说道，“我倒觉得，现在是该考核考核他们的时候了！” 八位医生一脸愤怒，但却不敢发作。 风家是他们的财神爷，这半年来，靠着医治那位永远也治不好的风家族长，他们都赚得盆满钵满，可舍不得离开这摇钱大树。 “也好。”风华绝世点了点头，“那就比一比吧。各位医生，你们既然有信心，又何必怕这么个小子？” “比就比！” “不过到时他要是输了，得向我们道歉！” “没错，要道歉！” “普通的道歉我们不接受。他不是古医术传人吗？那就用古代礼仪，磕头赔罪！” “对对对，磕头赔罪！” 医生们叫了起来。 “好呀。”那十点头，“我要是输了，给你们磕头赔罪，如果你们输了呢？” 他目视医生们，沉声说：“就把这半年来收的诊费，全都给我吐出来，还给风家！” 医生们打了个哆嗦。 这话如针，刺中了他们心中最柔软的痛处。 “怎么，不敢了？”那十冷笑。 “有什么不敢？”一个医生厉声说，“我们是帝国名医，会怕你？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其他七人纷纷表态。 “好。”那十一笑，“如果你们到时反悔，相信风家有的是手段，让你们彻底没办法在帝国继续行医。我不怕你们赖账。” 听到这话，几个医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但想想那十背后虽然有风家人，自己背后也有风家人，就立刻胆壮起来，其中一个冷笑着说：“那么你输了之后，除了向我们磕头赔罪，也要永远退出医界。如果再敢假冒医生之名行骗……我想风家人也不会放过你！” “好啊。”那十点头，“到时且看谁是骗子。” 他望向风华绝伦，问：“什么时候比试？” “诸位要怎么比？”风华绝伦问八位医生。 “我们各选一位病人、一个病例，看谁有本事先治好病人的病！”八个医生聚在一起议论了一会儿后，给出了答案。 “行。”那十点头，“到时我也选一个病人，咱们公平比试。” “一言为定！”八个医生异口同声。 “事不宜迟。”凌潇潇说，“不如明天就开始比试吧。” “没问题。”一个医生微微一笑，“半天时间，足够我们去寻找病人了。” 说着，八人转身而去。 “二哥，我总觉得你这事办得有点胡闹。”风华绝代摇了摇头。 “就算是胡闹，也是由我承担胡闹的后果，你怕什么？”风华绝伦一笑。 风华绝代又摇了摇头，起身走了。 “父亲常说你最像他。”风华绝世站了起来，也摇了摇头：“现在看来，父亲当时是花了眼。你啊，其实是三兄弟里最能胡闹的。胡闹，真是胡闹！” 说完也摇着头走了。 “说是公平，其实并不公平。”风华绝伦看着那十，说：“他们八人联手治一人，你却要一人治八人，这比试，你真有把握？” “说不上。”那十说，“不过我有优势。” “什么优势？”凌潇潇好奇地问。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那十说，“真要比医道高下，那可得用上很长一段时间。像这种当场分胜负的比试，其实对我更有利，对他们反而不利。” “有道理。”凌潇潇娇笑着点头。“也就是说，我们已经赢定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那十说，“反正我会尽力。” “拜托了。”风华绝伦语气郑重。 “您放心。”那十点头。 “你的病人要去哪里找？”凌潇潇问。 “现成的。”那十笑了起来，“刚才那两个被我打伤的家伙，伤得都不轻。用他们就好。” “别胡来。”凌潇潇紧张了起来，“他们是对方的人，哪里会配合你？到时候明明你治好了他们，他们却非要装病，你有什么办法？” “我自有办法。您放心好了。”那十一笑。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大放心。 夜色转眼至。 房间里，那十取出银针，一枚枚地检查着，不断将内气送入针中。 银针细长，末端略粗，便于用手指捏握捻动，也便于武者将内气送入针中。 内气进入略粗的末端，再沿着针向前流动，如同在容器内流动的水。 那十观察着，感受着，默默地思索着不借助于物而将内气外放的方法。 应该和银针传导相似吧。 他放下银针，开始尝试着通过毛孔将内气向外释放，但试了几次，总是失败。 毛孔细小，而内气如同洪流，冲过来后如同水遇纱网，直接就透了过去，溢出纱网后，就失了前进之力，重又被纱网吸回。 只有在纱网外再置一根银针，才能让这水流顺针流动，一直传向外界。 “看来还是缺少功法。”那十喃喃自语。 敲门声响，打开门，见是风凌。 那十怕惊动了里屋已经睡熟的芝芝，就挥手示意风凌跟自己到阳台上聊。 “真有把握？”风凌站在栏杆前，有些紧张地问。 “还好吧。”那十说，“反正就算输了，顶多我转身就跑，才不给他们磕头。” 风凌一笑：“你这人，好像什么事都能看得开。” “如果你曾在十二岁的时候没了父母，守着空空的钱袋和饥饿哭泣的妹妹不知所措过，那这世上真就没什么事会让你看不开了。”那十说。 风凌沉默了一阵，说：“把你牵连进来，真对不起。” “没什么。”那十说，“如果我不愿意，任谁也没办法让我为之费心费力。” 他拍拍风凌的肩膀：“我主要是看好你。加油。” 风凌听出他另有所指，面色微微一红：“但她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才十五啊。”那十说，“还小呢。” “我妈是十六岁生的我。”风凌说。 “……” “是真的。” “你总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像凌姐姐一样吧？” “你说我真有希望吗？” “虽然坚持并不一定能成功，但不坚持的话，肯定不能成功。”那十说。 “好，那我努力。”风凌点头。 夜色里，草地上，有一个身影静静坐着，在看着天空发呆。 那十拍拍风凌肩膀：“我帮你忙，你也帮我忙。” “要怎么帮？”风凌不解。 “有多远走多远。”那十挥挥手，然后如同一只灵活的豹子一样，从阳台跳了下去，落到院子里。 风凌这才看到院中静坐的女子，一怔之后笑了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阳台。 那十缓步走到明新雨身边，怕吓着她，先笑了笑：“一个人在看星星？” “不，是看天。”明新雨答。 有啥区别？ 那十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抬头望着天。 这里是红山城的中心区，没有各种工厂，也没有林立的烟囱，所以天空的颜色还算好。 “天上不全是星星？”那十说。 明新雨笑笑，问：“你睡不着？” “在做明天比试的准备，出来透透气，看到你在，就过来了。”那十说。 然后问：“你呢？是睡不着，还是有心事？” “因为有心事，所以睡不着；又因为睡不着，所以有心事。”明新雨说。 “我给你唱个催眠曲吧。”那十说，“我听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美美睡上一觉解决不了的。” “睡觉要是能解决一切问题，那么猪就是世间最快乐的生物了。”明新雨咯咯地笑。 “它们当然快乐了。”那十说，“不然你看，它们明知自己吃来吃去的结果是挨上一刀，不还是在快乐地哼哼着，尽情地吃喝着？” “它们没有脑子呀。”明新雨说。 “有时候当个没脑子的人也挺好。不累。”那十感叹。 “你的人生里，是不是处处都在动脑子？”明新雨问。 那十点头：“不然的话，活不下去。” 明新雨一时沉默，然后叹息：“不同的是世界，相同的是问题。重重铁幕封锁，其实根本没有意义。” “你说什么？”那十一怔。 “没什么。”明新雨笑笑，指着天空：“你知道那是什么星座吗？” “星座？”那十愣神，“那是什么东西？” “人们观察星空，生出无数联想，把某些星星联系在一起，就形成了不同的图案，有蝎子，有鱼，有人……这些图案就是星座。有人说，星座与人之间有神秘的联系，所以把人按生日划分所属的星座，不同星座的人，会有不同的性格和命运……” 明新雨缓缓说着。 那十极认真地听着。 但他并不相信。 遥远的星星能与人有什么关系？硬把它们跟人的性格命运牵连在一起，绝对是扯淡。 但他虽然不信，却听得认真，而且好像对此很有兴趣，眼睛里有光，不时还会惊叹。 他确实是个时时都在动脑子的人。 第114章 针的神医敢于直面一切猫腻 擦好了银针收入盒里后，那十望了一眼窗外的阳光。 阳光明媚。 和昨天一样，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好天气里和人争长斗短，多少有些辜负了老天的美意。 可没办法呀！ 人在世上活着，哪能时时事事都随心顺意？ 我也想悠哉游哉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旁边陪着美丽的姑娘。 那十叹了口气，向里屋喊：“芝芝，出发了。” “来了。”芝芝跑了出来，一身盛装。 “这打扮……”那十有点发愣。 芝芝本来长得就像个洋娃娃一样，又漂亮又可爱，今天特意穿上了昨天肖婷和那九帮她选的衣裙，简直就变成了童话里的小公主。 “童话都写不出这么美丽的孩子来。”那十赞叹。 “英雄哥哥真会夸人。”芝芝开心极了。 “不过，就是一场比试而已，不用穿得这么隆重吧？”那十笑问。 芝芝摇头：“可这是芝芝第一次和英雄哥哥并肩作战！” “好个并肩作战！”那十点头，“有信心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不？” “有！” “出发！” 院子里，风华绝伦和妻儿早已在等候。 那家的姑娘们也依次出了门，跟在那十和芝芝身后，俨然像个小小的美女军团。 “我都有点羡慕他了。”风华绝伦小声说。 “你再说一遍？”凌潇潇面如寒霜。 “只许你让我吃醋，就不许……”风华绝伦紧张地解释。 “不许。”凌潇潇冷冷说道，“让你吃醋是我的特权，让我吃醋是你的罪孽。” “……好吧。”风华绝伦一脸恭顺。 “我准备好了。”那十走过来，冲风华绝伦点头。 “辛苦了。”风华绝伦深施一礼。 那十坦然受之。 几辆车将一行人拉到了庄园中心的黑堡前，一行人下了车，进入黑堡，这次来到了一个大厅。 大厅里原来放了些什么，无从得知，现在则是八张床，每张床上都躺或坐着一位穿病号服的病人。这些病人好奇地打量着走入大厅的那十，当看到他身后的美女军团时，有些人眼睛开始放光。 八位医生各守在一张床边，看到病人们的表现，不由开始担忧。 这个混账小子，不会是想用美色诱惑来让病人精神起来吧？ 这可是作弊！ 风华绝世和风华绝代都已经到场，坐在一旁，面带微笑，等着看热闹。 老管家也在场，站在一旁。 风华绝伦走过去，向老管家点头致意，问：“我父亲今天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老管家答。 这样的问答他们每次相见时都会出现，风华绝伦不觉得累，老管家也不觉得烦。 相反，他们因为这每次都相同的问答，而心里觉得温暖。 风华绝世向后面望了望，然后皱眉，问：“老二，你家神医怎么没带病人来？” “我怕我带的病人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质疑。”那十说。 “那怎么比？”风华绝代问。 “一样可以比。”一位医生说，“我们比谁能先一步缓解病人的痛苦就好，至于他带不带病人来，并不重要。” “可以啊。”风华绝世点头。 “这未免儿戏了吧？”风华绝伦摇头，“如果你们的病人早和你们串通一气，谁能判断结果是真是假？” “请您相信我们的医德。”那医生皱眉说。 “我当然也有病人。”那十说，“这病人现在就在庄园里。” “那还不带来？”风华绝世问。 “好。”那十点头，冲着风华绝世说：“请吧。” “什么？”风华绝世一怔。 “您家的少爷昨天不是受了重伤吗？”那十说，“不如就请他来当我的病人。大少爷跟我之间并不存在什么深厚友情，倒是有点互不顺眼。所以他自然不会帮我，大家也不会质疑，对不对？” “你！？”风华绝世一脸愤怒。 风华绝代倒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忍不住低声说：“这小子怕是个傻子。大哥，答应他！” 风华绝世盛怒之余，也想明白了道理，冷笑着说：“那如果你输了，可不要以他是我儿子为借口抵赖。” “当然不会。”那十说。 风华绝世向身边的保镖吩咐了几句，保镖立刻离开，几分钟后，风行雷动就被推了进来。 他躺在一张有滚轮的床上，身上缠着绷带，鼻子和额头也被包扎了起来。 昨天被那十抡起来摔，他被摔断了好几根肋骨，也摔破了头脸。此时他侧头看着那十，一脸愤怒，想要龇牙咧嘴发狠，结果牵动伤口，疼得入心入肺，眼泪横流。 “大少爷感情真丰富，见我这么信任他，竟然感动得哭了。”那十十分感动。 风华绝世狠狠瞪了他一眼：“可以开始了吧？” “可以。”那十点头，望向对面。 第一位医生向前一步，指着床上的病人说：“这是一位皮炎患者，患有严重的神经性皮炎，我们就比一比，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止住他的痒。” “具体怎么比？”那十问。 医生指着病人的双腿说：“他两条腿上都有皮炎病灶，很严重。我事先涂了麻药，所以他现在没有症状。再过三分钟，麻药的效力就会消退，那时他会越来越痒。我为他的右腿用药，你为他的左腿用药，他先停止抓哪一条腿，哪边的人就赢。又或者他先抓破哪一条腿，哪边的人就输。” “好说。”那十点头微笑。 凌潇潇直皱眉，低声对丈夫说：“这太容易造假了！这人只要咬牙忍住那边的腿不抓，却拼命抓这边的，谁又能看出真假？” 风华绝伦也有些担心，但仍说：“既然那十有把握，我们就不要过分担心吧。” 那家的姑娘们站在一边，看着那病人，心里都有几分不安。 “芝芝，我们过去。”那十向前。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风华绝世问。 “帮我捧针盒的助手。”那十说，“怎么，不许带？” “无所谓。”风华绝世摆了摆手。 “小姑娘可真漂亮……”风华绝代忍不住低声嘀咕，擦了把口水。 那十来到病床左边，冲病人笑了笑。 病人一脸严肃，不理他。 这位病人穿着一只大短裤，大小腿都露在外面。那十看到他大腿上有许多疤痕，显然是经常搔抓留下的。 会痒到将皮肤抓破流血落下疤痕，可见这人的皮炎搔痒很严重。 医生看着手表，然后点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病人这时焦躁不安起来，看得出他是在忍耐，但只忍了十几秒，他就再忍不住，抬起双手在两条腿上抓了起来，然后脸上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但这表情并没持续太久，他就又开始焦躁，搔抓的力度也开始不断加强。 “每次发作，他都会将两腿抓得鲜血淋漓，直到痛苦压住搔痒为止。”医生说，“那十医生，请吧。” 说着，取出药膏，开始在病人的右腿上涂抹。 那十也不客气，点头示意，芝芝立刻打开针盒，取出银针递给那十。 那十提针，观察着病人左腿，分辨着穴位，然后落针。 他入针处，是左腿前侧的箕门和血海两穴，银针刺入后轻轻捻动，传入内气，顺着足太阴脾经一脉游走上下，疏通病人左侧前半身。 内气在经脉中游走，病人的肌肉与细胞得到天地之气滋养，一时充满了活性，自身抗力大增，一时感觉半边身子通畅无比。 而在内气的镇压之下，他的搔痒渐渐得到缓解。这种缓解不是由外向内，而是由内向外，其于细胞的抵抗力而生，因此更为舒服。 病人不由震出了舒畅的表情，但随即想到自己的任务，于是咬着牙，硬着头皮继续抓左腿，恨不能立刻抓出血来，但不痒时的搔抓会让人觉得疼，他又狠不下心来。 那十并不以为意，继续向着足太阴脾经腿部的几个穴道用针，从大腿处一直将针插到病人足前隐白穴。 他右手轻捻着银针，左手搭在芝芝的肩膀上，看似是放松休息。 但实际上，此时他体内内力如潮涌动，一与芝芝接触，立刻与芝芝体内的魔力生成共鸣，一时，内力如同滔天洪水，滚滚不休！ 他双眼放光，手中内力源源不断地传入针上，顺着对方经脉游走，转眼之间七转八转，却转到了对方右腿后方的足太阳膀胱经中。 这道内力，在足太阳膀胱经右腿后侧的十八处穴道间来回冲击，尽情地撕扯着病人的经脉，破坏着病人体内健康的细胞，使病人整条右腿奇痒无比，一时间，病人虽然有心要帮医生造假，但却忍耐不了奇痒，右手情不自禁地加大了力量，加快了速度。 转眼之间，大腿就被他抓得出现血痕。 医生吓了一跳，冲病人连连挤眉瞪眼，但病人这时痒得入心入肺，哪还有心思理他？ “别抓了，别抓了！”医生连吼带叫，伸手抓住病人的手。 “这算什么？”风华绝伦笑了。 “这是擒拿术还是医术？”凌潇潇咯咯地笑，“这种医生，怎么有资格给咱们家老爷子看病？真是见了鬼了。大哥，这医生是你请来的吧？” 她望向风华绝世。 风华绝世脸色铁青，不发一语。 这时，那病人愤怒地用力推开医生，拼命抓自己右腿，终于抓破了皮肉，流出血来。 “真可怜。”那十一脸同情，“别急，那个庸医不成，还有我。医者父母心，我不能眼看着你受苦。” 说着伸手，向芝芝要来银针，刺进病人右腿之中。 同时，悄悄撤去内力，病人右腿的奇痒立时消失，病人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那十，感激地流泪赞叹：“神医，神医啊！” 第115章 一个好的七个坏的 风华绝世面色铁青。 医生跳着脚的叫：“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风华绝伦夫妻二人都松了一口气，风华绝伦微微一笑，问两位兄弟：“这一场，应该是那十赢了吧？” 两人虽然不愿，但也只能承认。 “我还……”那位医生还想说什么，风华绝世已经瞪眼厉喝：“这半年里，你在风家骗吃骗喝得很得意啊？这次如果能胜也就算了，真败了，统统把吃风家的吐出来，把拿风家的还回来！” 医生面色灰暗，恨恨瞪着那十，退到了一旁。 有侍者过来，将病人和病床推了出去。 一路上，那病人还情不自禁地冲着那十行礼：“谢谢，谢谢！” 那十转头，望向下一位医生。 那位医生微微皱眉，说：“皮肤病不过是小病，算不得什么。” “那请您赐教。”那十微笑点头。 医生指着躺在床上的病人说：“这位病人患有肺气肿病，平时还好，但只要稍微剧烈运动，就会喘不过气来。我们就比一比，谁能最快让他喘过气。怎么样？” “好啊。”那十微笑点头。 在医生的示意下，那位病人下了床慢跑起来，才在大厅里跑了几十步，就已经弯下脚去，艰难地大口呼吸，脸色憋得很难看。 医生急忙过去，取出一个药瓶，倒出几粒药让病人服下，然后扶着病人回到床前躺下，掐着表算，不到五分钟后，病人就渐渐稳定，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医生骄傲地对那十说：“这种药是我经过多年研究自制的特效药。你的银针医疗术如果能胜过它，我情愿向风家退还全部诊费。这药的有效时间是六个小时，所以你可以先和别的医生比试……” 那十问：“药效起作用期间，他是否可以剧烈运动？” 医生说：“药只能在最短时间内让他恢复平稳呼吸，但在此期间他如果过度剧烈运动，使肺的负担超过了药力，还是会有危险。” “那就不用等几个小时了。”那十上前，示意芝芝取银针。 银针在手，他打量病人，心里思索。 其实他并不懂种种病症的原因与症状，甚至可以说对医学一无所知，但他知道，天地之气是最为强大的能量，强大到足以改变生物体的基础力量。 一气通，则百病除。这就如同抵抗力——抵抗力强的人不易得病，反之则不然。 银针医疗术的本质，就是畅通经络，引天地之气入人体内，令人体细胞得到巨大能量的修复甚至是改造，如此，人就会变得强大。 当然，只靠这样的天地之气滋养，人要经过漫长的时光修炼才能变得强大，不过一位内气大成的武者，以自身之内力代替天地之气，就等于是将自己的修炼所得，直接借给他人，自然立竿见影。 病人自身一强大，损伤得到修复，病自然也就好了。 他想了想后，让病人脱下衣服，露出左臂，然后取针，顺着病人的手太阴肺经一路扎了下去。 手太阴肺经前起于大拇指上的少商穴，后止于左胸上方的中府穴，一条经脉上有十一处穴道，多集中在指腕之间。 他一路行针，看得医生直皱眉头，摇头说：“他是肺有问题，你扎他的左臂有什么用？” 那十也不解释，只是行针，只是不断将内气顺针送入病人的体内。 手太阴肺经主肺脏，虽然是在手臂上，但内气运转起处却是在身前中焦穴，自大肠、胃、肺、喉部向上至肩胸部，进入中府穴，入手太阴肺经之中。 经络连接一起，是一个大体系，如同一套发达的高速公路网，而并非每条经脉自成一个体系。所以治理病症的时候，未必是哪里有事就医哪里，而是要看这里连着哪些通道，然后通过最有效的通道来运气，这才能起到治疗的效果。 医生的特效药当然有特效，但它只是用来临时扩张支气管，让病人的呼吸变得更通畅，那十行针送入内气，却是在滋养病人的肺泡细胞，使它恢复弹力，修复破损。 如此一来，病人的肺便变得更为强大，肺病自然就会渐渐痊愈。 只凭那十自己的功力，当然不足以生出奇效，所以，他才将芝芝带在身边。 有这么个强大的“激发器”，那十便什么也不怕。 他轻轻抬手，扶着芝芝的肩膀，体内的内力立时激荡翻腾，本来需要长时间行针送气才能得到的治疗效果，瞬间出现。 病人躺在床上，抬头疑惑地看着那十。 那十微笑，示意他下床：“跑两步。” “这不合理。”医生皱眉，“我的药还在发挥效力，你怎么能证明你的疗效？” “我当然有办法。”那十说。 “来，跑两步。”他继续对病人说。 病人疑惑地下了床，开始慢跑起来，跑了几十步，也不见喘息，脸色如常。 “这什么也证明不了。”风华绝代摇头说。 “再快些！”那十催促。 病人摇头：“不成，再快的话……” 那十大怒，横眉立目：“早看出你就是一个托！跟他们合计好了害我是不是？我打死你！” 说着疾步追了过去，挥拳就打。 病人吓得转身就跑，大叫：“我不是，我没有！” “你就是！我打死你！” 那十狂吼，双眼放红光，跟疯了似的追着病人打。 “住手，住手！”医生大叫。 “这算什么？”风华绝世皱眉。 一开始，风华绝伦也不知那十要干什么，但很快就笑了起来：“你们看这病人的速度。” 那十追得病人满大厅乱跑，一时上窜下跳，跃过病床，绕过立柱，不敢停歇。 医生看得瞠目结舌。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大声说：“那十医生，不要追了，你的医术果然厉害，我认输。” 那十停下脚步，嘿嘿一笑：“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好医生。” 医生摇头，黯然离开。 “还没比完，怎么走了？”风华绝代厉声叫他。 医生摇头：“技不如人，不用比了。” “他的诊费就不要退了吧。”那十这时对风华绝伦说。 “可以。”风华绝伦点头。 医生身子一震，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身向那十行了个礼。 病人也停了下来，怔怔看着这一幕，然后做了几次深呼吸。 “明白了？”那十问他。 “明白了，明白了！”病人一脸激动，过去拉住那十的手，颤声说：“神医，神医啊！” 那十摇了摇头，心说：就你这病，我至少得给你扎半个月针才能彻底治好，现在也只是治了下标而已，神医？可不敢当。 有人过来，送走了病人，推走了病床。 剩下的几个医生看着那十，脸色都十分难看。 风华绝世和风华绝代两兄弟的脸色一样也不好看。 “时间有限。”那十撸起袖子，“咱们快点来吧，早点比完，我好去给老爷子治病。” 医生们一个个恨恨咬牙，下一个医生厉声说：“那十，我承认你有点小本事，但你别高兴得太早！” 说着，推出了他的病人。 那十从容以对，听完症状，拉过芝芝，抬手扎针。 剩下的病人和病症各有不同，有的心脏不好，有的脾有问题，有的胃有毛病。那十一一与剩下这六位医生切磋较量，凭着一盒银针，一位小姑娘，不断地击败一位位帝国一流的名医。 越到后来，医生们越是胆战心惊，但到了最后，那一位医生反而坦然了。 反正大家都已经失败，自己败了也不丢人。 于是，他就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地败了。 风华绝世和风华绝代两兄弟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风华绝代低声说：“大哥，现在就指望着你们家小动了。” “你放心。”风华绝世说，“小动明白这事的重要，不论如何，也不会让那十赢！” “那十医生，现在请把你的病人交给我们吧。”一位医生冷冷开口。 “我看已经不用比了吧？”风华绝伦这时开口，“那十已经证明了他的银针医道，胜了诸位医生，还有必要再比吗？” “当然要比。”风华绝代说，“昨天已经说好，是双方各出病人，谁能治好对方治不好的病人，谁为胜者。说好的事，怎么能随意变卦？” “没错。”风华绝世点头，“如果那十治不好小动，几位医生却能，那么他们就只能算是打成平手。” “如果是平手的话，就说明他们旗鼓相当。”风华绝代说，“医生们治不好的病，那十自然也治不好，就不要让他再去折腾父亲了。” 风华绝伦微微皱眉。 “没关系。”那十一笑，“接着比就好。” “病人就在那里，各位自己请。”他一指风行雷动的病床。 七位医生终于得到了最后的机会，立刻跑过去将风行雷动围了起来。 风行雷动的问题，是断了肋骨，伤了内脏，其实昨天受伤后，已经得到了医生们的救治，只差卧床静养而已。 医生们围住病床，假模假样地讨论了一番，然后又是涂外用药又是喂风行雷动服内用药，忙活了好一阵。 “完事了？”那十等他们忙完了问。 “我的外用药，可直接透皮过肉入骨，能快速促进骨膜再生，断骨重连，结实如初。” “我的内用药，可以让患者受损的脏器快速修复，功能更胜于先前。” “我的推拿手法，可以……” 医生们一个个自信满满，侃侃而谈。 那十摆手：“一句话，多久能让他活蹦乱跳，纵跃如飞？” “不用半个月。”七个医生异口同声。 “那如果我能让他在半个小时之内就活蹦乱跳，纵跃如飞，还能打架杀人，你们怎么说？”那十笑问。 “那不可能！”七个医生再次异口同声。 第116章 又蹦又跳 “都闪开吧。”那十缓步向前。 七位医生冷笑着退开，站在一旁，等着看热闹。 这时，风华绝世咳嗽了两声。 有一个医生立刻来到他面前，低声说：“您放心。有大公子配合，这小子死也赢不了。” “先前你们也说过，凭这么个毛头小子，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风华绝世说。 “这个……这个不一样。”医生擦了把汗，“这什么银针医疗术，过去大家都只以为是个传说，我们对它也是了解不足，谁知能有这么神奇？但这次一定不一样！” 风华绝世点了点头。 “大哥在和医生窃窃私语什么呢？”凌潇潇娇笑着问。 “我只是问问小动的情况而已。”风华绝世说。 “这样啊。”凌潇潇笑眯眯地说，“在这种时候问，我差一点以为是和他们有什么勾结，要耍什么手段呢。” 风华绝世瞪了瞪眼，哼了一声。 风华绝伦看着那十，开始有些紧张。 这次的病人与先前不同，风行雷动就算再如何，也会咬牙忍住，绝不可能让那十得逞。 你会怎么办？ 银针医疗术，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风华绝伦既期待，又担忧。 风凌也是如此，有些坐立不安，两手互握，不住发力。 “能行吗？”肖婷紧张地问那九。 “你放心。”那九说，“我哥既然有把握，就一定没问题。” “可这个病人……是敌人啊。”苏粒粒不住说。 天秋也觉得纳闷——那十怎么敢用一个敌人来当自己的病人？ 这不明摆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难道他本来就不想赢？ 明新雨看着那十，有些好奇。 他会怎么做？ 病床前，那十看着风行雷动，笑容真诚。 “这位病人，请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呢？”他一脸人文关怀地问。 风行雷动用力哼了一声：“你干的好事，你不知道？” “此一时，彼一时。”那十认真地说，“那时我们是互相切磋的对手，当然下手不能留情。但现在你是我的病人，医者父母心，你现在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就像你的父母一样……” “放屁！”风行雷动气得大吼，牵动伤处，好一处入心入肺地疼，一时龇牙咧嘴。 “这帮人医术不行啊！”那十一脸惊讶，“不是刚给你用了药，怎么还能疼成这样？” 医生们愤怒无比，大叫：“明明是你故意刺激病人，与我们的医术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那十认真地说，“我确实是故意刺激他，为的是检查你们的医治情况。现在看来，情况相当不容乐观。经你们治疗之后的病人，竟然连大声喊叫都会病情复发，你们还有脸说自己是一流名医？” “简直是胡说八道！”一个医生气愤大叫，“难道你为他扎了针之后，他就可以大吼大叫，不用顾忌原来的伤处了？” “还真是。”那十郑重点头。 一个医生怒极而笑：“好啊，那就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吧。你刚才不是也说了，要在半个小时内让风先生能又蹦又跳吗？请吧。” “请吧。”几个医生异口同声。 那十轻轻抬手示意：“既然大家这么强烈要求见识更高超的医道本领，我就让你们开开眼界吧。机会有限，各位请仔细看好，下次再想请我指教，我就要收费了。” 有医生气愤，还要发作，被同伴拦下。 “且让他上窜下跳。看他最后怎么出丑！” “没错。半个小时内让骨折病人活蹦乱跳？别说病人是咱们的人，就算是他的人，也根本办不到！” 医生们一个个斜眼而视，等着看那十的笑话。 那十撸起袖子，冲风行雷动一笑：“大少爷，准备好了吗？” “来吧。”风行雷动冷笑，低声说：“我会让你为先前所做的一切后悔！” “英雄好汉，讲究个无怨无悔。”那十肃容说。 “你也算英雄好汉？”风行雷动一脸轻蔑。 “我如果不算，被我打成猪头你就更不算了。”那十俯下身，用极低的声音说。 风行雷动气愤难当，忍不住挥手想打那十，又牵动伤口，急忙忍住。 “医者父母心。”那十叹息着，“真见不得病人这么痛苦。别怕，本神医这就来结束你的痛苦……” 这话说的令人毛骨悚然，风行雷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想：他……他不会明知自己必输，所以干脆借机用针法干掉我吧？ 越想越怕，不由望向自己的老爹，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惜，他老爹没看懂。 风行雷动一阵绝望，也只能咬牙闭眼硬挺着了。 那十示意芝芝取针，自己接过银针，抬手把风行雷动身上的绷带扯开，露出他健壮的躯体。 他略一沉吟，就慢慢地下针，一枚一枚，次第刺入风行雷动的体内。 他故意让芝芝贴着自己站着，这样，自己的身体就能保持着与芝芝的接触，自己的内力便不断被催发，如同山洪一般激荡，力量翻倍。 但他并没有急于让这力量在对方体内爆发，而是一针针种下隐而不发的力量，镇住风行雷动的穴道。 “只有疼的感觉。”风行雷动故意大声说。 “越来越疼了！” “你到底会不会医术？怎么越治我越难过？” “哎哟，你这是要杀人啊，我感觉内伤加重了，好痛苦，我可能就要吐血了！” 他不断叫着，越来越夸张。 风华绝伦微微皱眉。 那家的美女们开始担心。 医生们却忍不住笑了起来，站在那里低声议论，又故意让那十听到，说的全是冷嘲热讽的话。 “这种不懂医术，只知道胡来的小子，实在是医界之害。” “没错。你看，病人被他胡乱搞得痛苦不堪，真让人心痛。” “医者父母心，他怎么忍心看着病人这么痛苦？” “胡闹，这小子所做所为，全是胡闹！” “绝不能允许这种人在帝国行医。我看不如把他送到敌国去，让他坑害敌国就最好了。” “这主意不错。” 医生们边说边笑。 那十不为所动，一枚枚种着银针，一点点送着内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要到了。医生们露出得意之色，笑得越来越欢畅。 “二哥，看来你的神医要败了。”风华绝代忍不住笑。 风华绝伦淡淡说道：“就算这一场败了，他也已经与这八位所谓的一流医生打成了平手，谁又比谁差了？” “老二就是嘴硬。”风华绝世哈哈大笑。 “大哥倒是豁达。”凌潇潇娇声说，“自己的儿子这么痛苦，大哥却笑得出来，这份气度，令人折服呢。” 风华绝世立刻笑不出来，恨恨地扭过头去。 “时间就要到了。”风华绝代看着表说，“那十，你就要败了。” “败？”那十突然笑了起来，“我是神医，和这么一群庸医比试，怎么可能会败？风行雷动，起来嗨！” 他握着最刺入风行雷动穴道中的银针，突然间送出一道内力。 这道内力顺着被银针打通的经脉游走，转眼之间，令所有潜伏在穴道中隐而不发的内力都催发起来，一时间，风行雷动体内有一道内力如同火山般爆发，如同洪水般奔腾游走。 在这股滔天的巨力作用下，风行雷动全身震动、抽搐，接着，情不自禁地一跃而起，在大厅之中疾奔、跳跃、翻腾！ 他感觉自己有无限的精力可用，如果不发泄出来，自己就有可能原地爆炸！ 他顾不得先前的计划，顾不得父亲的交待，顾不得和那十的恩怨，此时，只想将满身用不完的力量宣泄出来！ 他情不自禁地大吼作声，长啸不止。 那十拍了拍巴掌，微微一笑，望向七位医生，问：“诸位，见识到了吗？” 七位医生看着又蹦又跳又叫又啸的风行雷动，一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风华绝世和风华绝代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望着风行雷动，愕然失语。 “看！”那九兴奋地指着风行雷动说，“我就说我哥没问题吧？” 那家的美女们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一个个情不自禁地欢呼。 “神医，这才是神医！”风华绝伦也站了起来，用力为那十鼓掌。 风凌激动地拉住母亲的手，微微颤抖。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风华绝世低声嘀咕着，突然冲向儿子，一把将他拉住，厉声问：“小动，你怎么回事？” “爸，我感觉太好了，太好了！”风行雷动眼里光芒闪动，“我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我感觉自己变成了超人……爸，你松手，让我跳，让我跑，我有无限的力量可以用，如果不用，我会难受死的！” 说着，推开了父亲，直接跑出了大厅。 大厅外，回荡起他的跑跳与欢呼声。 那十不声不响地走到风华绝伦身旁，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那十在旁边的椅中坐了起来。 芝芝乖巧地跟在他身边，一脸骄傲，捧着银针盒。 “应该算是我完胜那几位医生吧？”那十问。 “哦，对了。”他转向风华绝世，“虽然我治好了大少爷，但大少爷也算是帮了我的忙，所以不用专门来感谢我。只是我的银针还全插在他身上。药能治病，但吃得过度却会害命，针法也是这样，扎的时间久了，怕反而会影响大少爷的身体。还请您赶快派人控制住大少爷，把我的银针拔下来还给我。” 风华绝世气愤难当，又憋屈无比，此时却也顾不得太多，急忙喊人去追风行雷动。 “大哥，三弟，比试已经结束。”风华绝伦面带微笑，望向两人：“现在，你们应该同意由那十为父亲治病了吧？” 第117章 幕后，台前 小厅之中，风凌有些气愤。 “说好了的事，怎么还要考虑？”他气愤地说。 “不着急。”风华绝伦说，“这次就算他们不同意，我也有充足的理由反对。” 他望向那十，郑重地说：“谢谢你。” 那十耸了耸肩。 另一间小厅之中，风华绝世一脸气急败坏地瞪着那七位医生。 医生们畏畏缩缩，不敢说话。 “废物，全是废物！”他恨恨咬牙。 “现在怎么办？”他厉声问。 医生们说不出话来。 这时，有人敲门而入，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风华绝代。 “大哥，有办法了！”风华绝代看过纸条后，露出笑容。 “什么办法？” “老爷子本身。” “什么？” 风华绝代冷笑：“老爷子又没有昏迷不醒神智不清，所以他的意见自然最重要。如果老爷子不同意……” “扯淡！”风华绝世皱眉，“老爷子只有眼睛能动，话都不会说，怎么表态？” “对啊。”风华绝代笑，“正因为老爷子不能表态，所以……也就没办法同意这件事。” 风华绝世眼睛一亮：“好主意！” 不久之后，两方人又在大厅里碰头。 风华绝世望着那十，拍掌说：“没想到神医年纪虽小，医术却精深，佩服，佩服！” “大哥同意让那十为父亲治病了？”风华绝伦问。 “我同意，老三也同意。”风华绝世说，“不过说起来，病的是咱们父亲，却不是咱们，咱们同意没用，还得老爷子同意才行。” 凌潇潇动怒：“大哥，老爷子除了眼睛，全身哪里都不能动，你让他怎么表态？” “不论怎样，都得征求父亲的意见。”风华绝代并不回答，只是自说自话：“父亲虽然在病中，但还是风家的族长。族里任何事，必须得到他的同意。” “没错。”风华绝世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风华绝伦皱眉。 他万料不到，对方会走出这么一步棋来。 但以他们的智商，他们怎么可能想到这样一招？ 没错，他们背后还有高人，有幕后黑手，是这位幕后黑手想到了这种釜底抽薪的阴招。 现在怎么办？ “我也同意。”那十突然开口，让所有人都一愣。 “哥你怎么回事？”那九在他身后低声说，“怎么和敌人站到一队去了？” 凌潇潇冲他皱眉：“你同意？” “我同意。”那十点头。 风华绝伦看着那十，不敢相信这年轻人会有什么办法，但又不能不相信。 “好，那我也同意。”风华绝伦缓缓点头。 这让他的两位兄弟觉得有点意外，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那……”风华绝世刚想开口，风华绝伦已经站了起来，向着老管家一礼：“那就请您带我们一起去见父亲吧。” “好。”老管家面带笑容站了起来。 “且慢！”风华绝世忙说，“父亲身在病中，我们这样去打扰，不好吧？” “不是大哥您说的，要征求父亲意见吗？”凌潇潇娇笑着问：“可不见父亲，又怎么征求他的意见呢？” 风华绝世一时不知怎么应对好，就望向了风华绝代。 风华绝代只是遵从纸条所说，出了这个主意，但下一步怎么办，有了变化如何应对，他却也没主意，只好硬着头皮说：“也……也对。” “请吧。”老管家面带笑容，微微一礼，在前引路。 一行人跟在老管家身后，向着楼上而去，推开一扇门后，进入了一间宽敞的大卧房中。 卧房原来应该是客厅，后来改成了卧房，中间宽敞无比，可以容下十几个人一起跳舞，对面一张大床，睡上七八个人都不成问题。 天鹅绒的床幔遮挡之下，那十看清床中躺着一个白发老者，静静地靠着枕头躺着，一双眼则灵活地移动着，望向来人。 那十与老者的目光对撞了一下，觉得这老人的目光有神，不像是重病的人。 老管家走到床边，低声对老人说：“老爷，少爷们来看您了。” 老者眨了眨眼，望向儿子们，除了眨眼之外，做不了任何表情。所以大家看来，他只是神色木然地望着自己。 风华绝伦向着老者行礼：“父亲，儿子来了。” 风华绝世和风华绝代也跟着行了礼，说了声我们来了。 老者眨了眨眼，木然的神情，让人无法看出他的喜悲。 “父亲。”风华绝伦说，“我们这次来，是想征求您的意见——您卧床大半年，几位名医一直束手无策，不能解除您的痛苦，所以我想换一种医治手段，用古传的银针医疗术为您治疗。这位医生名叫那十，虽然年轻，但医术惊人，就在刚才，已经击败了为您治疗的八位医生。” 他一指那十，那十急忙向前，冲老者一笑：“我叫那十，擅长银针医疗术。您的病如果让我来治，也许有救。” 风华绝伦继续说：“但您是族长，大哥的意思是，家族里的事还要由您决定，所以这件事，我们只能求得您的同意才能进行。” “老爸，您表个态吧。”风华绝世乐呵呵地说。 老者看着长子，目光有些凌厉。 他看了许久。 没人知道他的心思。 风华绝世和风华绝代互视一眼，偷偷一笑。 这时，老管家开了口：“老爷，那就按平时那样，您同意的话，就连眨几下眼，不同意的话，就闭紧眼睛吧。” 两兄弟立时一怔：怎么还有这种办法？ 凌潇潇和风凌一阵欣喜：竟然有这种办法？ 风华绝伦看着那十，低声问：“你早料到了？” 那十点头，小声说：“每天照顾老爷子的人，一定能想到和他沟通的办法，其实根本不用我们费心。你们这些大贵族啊，日子过得虽然比普通人强，但亲情关系就太淡了——您别不承认，这要换成普通人家，当然是子女亲自照顾老人，自己当然能摸索出沟通的办法。可您的家里，子女父母各居一方，和老人接触最多的却是仆人，接触得少，想得就少，所以自然想不出沟通的方法。不过，你们没办法，侍者却肯定有办法。” 这本就是很简单的事，只是因为贵族家庭的生活方式，使他们忽视了这简单的道理。 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不论什么样的人，都免不了要中的魔咒。 老管家说完之后，老者就眨了眨眼睛，接着又眨了眨。 风华绝世不死心地问：“老爸，您的意思，是让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给您治病？” 老者眨眼。 “您的意思，是不再用原来的那些医生了？”风华绝代也不死心地问。 老者眨眼。 “光这么眨也说明不了什么。”风华绝世说。 “父亲，您的意思是继续用那些医生吗？”风华绝伦突然问。 老者闭上眼睛，闭了好久。 “我懂了。”风华绝伦笑了笑，问两位兄弟：“父亲已经同意。”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老管家过去打开了门，然后恭敬一礼，迎进一人。 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头发花白，面色清瘦，与床上的老者有几分相似。 “叔父，您来了？”风华绝伦急忙向老者打招呼。 “这是我的叔祖，祖父的亲弟弟。”风凌低声对那十说。 “他们又都叫什么？”那十一时来了兴趣。 “祖父的名字是风云际会，叔祖的名字是风云际遇。”风凌小声说。 那十强忍住笑。 这一家人的名字都太奇葩了。 风云际遇的出现，让那十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幕后黑手已经看出，凭这两兄弟难成大事，所以准备走到台前，亲自出手。 果然，那两兄弟见风云际遇进屋，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纷纷点头致意。 风云际遇对三兄弟一视同仁，都是绷着一张严肃的脸，点了点头。 “这是要干什么？”他问风华绝世。 “老二找了一个少年医生，说要让他给我爸医治，试试古传银针医疗术能不能治好我爸。”风华绝世说。 “这位就是神医那十。”风华绝伦推出了那十，“就在先前，他已经凭着精湛的医术，战胜了为父亲治病的八位医生，证明了自己。” 风云际遇打量那十，缓缓点头：“古人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不错。年轻人，你有把握治好我的兄长？” “不能说有完全的把握。”那十一脸谦恭，“但至少敢于一试。” “我听说过这种医术。”风云际遇说，“所以知道它也有一定的危险性。起码，用针刺破人体就是一种伤害。” “对健康的人来说，吃药也是一种伤害。”那十说。 “有道理。”风云际遇点头，“我同意让你试试。” 然后问风华绝世：“你父亲他是什么意见？” “父亲也同意了。”风华绝世尴尬地说。 “是吗？”风云际遇有些高兴，望着床上的老者，问：“哥，你同意了？” 风云际会看着弟弟，连眨了几下眼。 “这代表同意。”老管家说。 “真不错，原来你早找到了与哥哥交流的方法？”风云际遇问。 老管家缓缓点头：“连续眨眼是同意，闭眼是反对。这也是一点点摸索中，慢慢想到的。” “哥哥同意就最好了。”风云际遇说，“但现在有一个问题——谁能保证我哥的神智是清醒的？如果不能，那么这眨眼和闭眼就没有任何意义。” 果然！ 那十心想：阴招的小刀子来了！ 第118章 无声的回复 谁能保证风云际会的神智是清醒的？ 这是个难题。 老管家愕然，想了半天说：“老爷的神智一直都很清醒。” “抱歉。”风云际遇摇头，“那只是你的看法。而你，只是风家的一个家仆。” 他目光灼灼，看得老管家抬不起头来。 再忠诚的仆人，也只是仆人。 这里是风家，只有姓风的人能说了算。 风云际会看着自己的兄弟。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以透露人的情感与心事。 这不对。 眼睛本身什么也透露不出来，能透露人情感与心事的，是眉眼与周围肌肉的这一整套组合。挤眉弄眼才有表情，只靠眼神，或许就只有神才能读出人的心事了。 木然的表情，使任何人都没办法懂得风云际会的意思。 “您可以试试。”老管家不甘心地说。 “好。”风云际遇走过来，问风云际会：“哥，眨眼代表同意，代表正确，代表是；闭眼代表不同意，代表错误，代表否。是不是这样？” 风云际会眨眼。 “请听我的问题。”风云际遇说。 “有一辆失控的火车正在冲向五个毫不知情的铁路工人，你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你的面前有一个拉杆，只要你拉动拉杆，这辆火车就会转换轨道，冲向另一条路。但问题是，那条路上也有一位铁路工人，如果你拉动拉杆，那个铁路工人就会死，而如果你不拉拉杆，这五个铁路工人都会死。”他问。 “你拉还是不拉？”他问。 风云际会看着他。 所有人都看着风云际会。 风华绝世和风华绝代两人一脸的疑惑，完全不懂这问题的意思。 “拉啊。”那九忍不住嘀咕着，“不拉死五个，拉了死一个，怎么算都得拉。” 似乎，事实正是如此。 但风云际会不答，只是看着风云际遇。 “你们看。”风云际遇叹了口气，“我哥的神智其实根本不清楚，我想他只是根据某些暗示在眨眼或闭眼，这眨眼和闭眼，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怎么不回答？”那十不解，忍不住低声问风华绝伦。 “我不知道。”风华绝伦摇头，看着父亲，很是疑惑。 “还是算了吧。”风云际遇摆手，“我们应该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的神智是否能恢复，然后再让他来做决定。” 所有人都沉默了。 风华绝伦很后悔，后悔不该答应那十的提议，让风云际会自己来决定这件事。 现在，他已经表示过同意，再没办法去更改什么了。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那十突然开口。 “可惜，它就是这样。”风云际遇说。 “不。”那十摇头，“我不信老爷子的神智不清。他无法回答，一定是这问题本身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风云际遇眼皮微不可察地一跳，然后笑问。 “我说不清，但一定有问题。”那十说。 “年轻人，我理解你想一展身手，获得风家友谊的心情。”风云际遇说，“其实你只要有这份心意，就已经可以收获我们的友谊了。不必逞强，那样，本可以存在的友谊或许就会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那十看着床上的老人，老人也在看着他。 他们的眼神交汇，但那十读不出老人的想法。 不回答的原因是什么？ 是答不出吗？ 可这问题看起来很简单，只是一个是或否的选择。 什么样的选择，会让人觉得这样艰难？ 两难的选择？ 是不能答吗？ 为什么不能答？ 是不论如何答，都会落入对方的圈套吗？ 那十看着老人，突然说：“我有办法！” “什么？”风云际遇微微皱眉，“抱歉，你是什么意思？” “我有办法让老爷子回答这问题！”那十大声说。 “好啊，那就请吧。”风云际遇微微一笑，闪身让开了路。 那十没有向前，他只是看着床上的老人，缓缓说道：“我需要一本字典。” “字典？”大家都是一怔。 “没错，字典。”那十点头。“大贵族家里，不会没有这种工具书吧？” “有。”老管家点头，匆匆而去，进入旁边的书房，很快抱出了一本厚重的字典。 “你要干什么？”风云际遇疑惑地问。 “让老爷子回答您的问题。”那十说着迎过去，接过字典，来到风云际会的床边。 他冲老人笑了笑：“我父母死得早，我肚子里这点墨水，全是他们活着时候教的，实在有限。不过好在他们教会了我查字典，所以我靠自己努力，还是把字都认全了。字认全了，就能看书，能看书，就能长知识。这多奇妙？” 老人看着他，神色木然。 “查字典是件简单的事，我想您一定也会。”那十说，“只是您现在用起它来，怕是有点困难。不过不用怕。老管家……” “在。” “麻烦您拿纸和笔来。” “好。” “你到底要干什么？”风华绝世忍不住问。 “我来帮老爷子查字典，老管家来记录。”那十说。 他捧起字典，翻到检索页，指着一个个字母说：“老爷子，我来依次念声母韵母，念到您想要的字母时，您就连续眨眼。” 老人看着那十，快速眨眼。 其他人还是一脸不解，但风云际遇的脸色却微微变化。 “a,b,c……”那十一个个字母地念了起来，念时观察着风云际会的眼睛。 所有人都盯住风云际会的眼睛。 “z……h……e……嗯，然后就没有了？那么，这是一个‘这’字？”那十用很长时间，终于拼出了第一个字，然后问老人。 老人快速眨眼。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那十想到了能让老人说话的方法！ 虽然这方法使用起来缓慢无比，很是费力，但却真的能让老人用眼睛来表达明晰的意思！ “天才，简直是天才！”风华绝伦忍不住赞叹。 有些人，却不由脸色发青。 那十捧着字典，逐字地询问，风云际会的眼睛眨来眨去，渐渐地拼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这是一个悖论，我不方便详解。” “悖论是什么东西？”那十忍不住问。 没人回答，所有人都激动地看着他。 风云际遇的脸色很是难看，但很快又恢复笑容，激动地向前走来，拉住那十的手：“感谢你，真心谢谢你！你让我瘫痪半年的兄长终于可以说话了！” “不客气。”那十微笑，觉得这老家伙真是可怕。 明明自己就是幕后黑手，却演得仿佛是一位大好人。 这老家伙，比风华绝世和风华绝代这两个蠢货高明了真是不知多少倍！ “叔父。”风华绝伦多少有些激动地问：“现在可以证明家父的神智清醒了吧？” “当然。”风云际遇点头，“你父亲虽然瘫痪在床，但却还保持着睿智的头脑。我甚至觉得，今后族中的大事也可以交给你父亲来处理了。” “这就有些夸张了。”风华绝伦摇头，“况且家父身在病中，还需要调养。” 他转向风云际会，问：“父亲，您同意那十为您进行医治，是吗？” 风云际会不住眨眼。 “各位都看到了。”风华绝伦面对众人，说：“今后，那十医生将成为我父亲的主治医师，其他人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一律不准胡乱为家父用药！都听到了吧？” 他的两位兄弟暗中咬牙，却也只能点头同意。 “那十医生，今后辛苦你了。”风华绝伦面向那十，郑重一礼。 他如此，他的两个兄弟便也不得不如此，只能向着那十施礼。 那十坦然受之。 老管家看着那十，满面激动。 床上，风云际会看着那十，神色木然。 但谁又能知道他心中有多激动？ 风华绝伦走到床边，注视着父亲，风云际会也注视着他。 风华绝伦的眼圈发红，泪水潸然而下。 “父亲，这半年时间，辛苦您了。”他轻声说。 风云际会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说：“不辛苦。” “您会好的。一定。”风华绝伦轻声说。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哥哥了。”风云际遇说着走到床边，冲风云际会一笑：“哥，好好休息，好好治疗，我期待着你早日康复的那一天。” 风云际会眨了眨眼。 人们渐渐离开，那十留了下来，芝芝也要留下，那十摆了摆手，只留下了针盒。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风云际会、老管家和那十三个人。 “我会通知下面的人。”老管家说，“今后，您可以随便出入这里。” “辛苦您了。”那十点头。 “还要请您帮忙，将老爷子的衣服脱下来。”他说。 在老管家的帮助下，那十脱掉了风云际会的上衣，从盒里取出了银针。 “老实说，我对医术其实一窍不通。”那十诚恳地对老人说，“而银针医疗术，其实并不是一种由外而内的医疗术，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修复术，能修复您身体的损伤，也能让您的身体变得更为强壮。所以，您也要配合我，要积极，要有毅力。” 老人看着他，眨了眨眼。 那十看着老人的身体，思索着针法。 改造人没有四肢，所以用十二经脉的针法，效果一定不会很明显。 奇经八脉中的任督二脉则不同，任脉位于身前中线，督脉位于身后中线，穴位全在身体躯干与头颈上，与四肢全无关系。 那就从这里下手！ 第119章 忠厚与阴险 任脉为阴脉之海，督脉为阳脉之海，二者一前一后，总领人体脉络，两脉开，十二经脉便等于彻底贯通相连。 但想通这两脉，自然远比通奇经八脉中任何一脉都要困难得多。 针对改造人的特殊身体情况，那十也只能做如此选择。 谨慎行针，小心地送入内气，不断地激发老人身体的力量，不断令老人的细胞充满了活力。 一个小时之后，老管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那十。 “那十医生！”他指着老人的脸，声音颤抖。 那十抬头看，见老人的眉毛正努力地往下压，然后再上挑，似乎是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在试着运动自己的肢体。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老管家惊呼。 “八位帝国一流的名医，大半年的医疗，没能让老爷有半点起色，您……您只用一个小时……” 老管家激动得说不下去，眼圈发红，泪水潸然而下。 那十笑笑：“这只是开始，不要急。” 他看着老人，说：“老爷子，您也不要急。” 风云际会的眼睛连连眨动。 这天起，那十成了风云际会的主治医师，风家的广阔庄园，也随他任意行走。 每天，他都会为风云际会进行三个小时左右的治疗，疏通他的任督二脉，引导天地之气与自己的内力，在他的两脉之中游走。 这当然不会使老人真的开通二脉，生成内气，然后一跃成为什么了不得的高手，但却会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结实、强悍，所有曾受损的组织、器官，甚至细胞，都会在气的滋养之下，慢慢恢复。 不知不觉，一周时间过去，老人从最初只能动动眉毛，恢复到了可以用眉眼及周边肌肉，做出一些简单的表情。 老管家激动得哭了好几次。 风华绝伦也哭了，跪在父亲床前，哭得像个孩子。 为老人医治，对那十自己也有极大好处。 一者，他对于内气的控制变得更加熟练，二者，他对于任督二脉的了解也在不断加深。 将来，等他要打通自己的任督二脉时，一切就会容易得多。 每天为老人治病之余，那十并没有放下自己的修炼，拳脚功夫自然要坚持不懈，练气也是每日必须进行的修炼。 他不断尝试着打通自己的阴维脉，使十二正经中的所有阴脉，也可以通过阴维脉而加深联系。 阳维、阴维二脉开，全身的阴阳经脉就可以初步连通，武者的实力自然飞升。 其后，他打算先打通冲脉。 冲脉上至头，下至足，纵贯人体全身，是气血要冲，又被称为十二经脉之海、血海，血海通，上下通。 然后是带脉。 带脉如腰带一般，横绕人体一周，能约束纵行诸脉，武者以之控制力量，可达纤毫不差的境地。 再之后，是阴跷脉与阳跷脉，这两脉一通，武者目力会变得更强，行动也会变得更为敏捷，技巧性的功夫会大大提升。 最后，就是任督二脉。 从阳维、阴维起，至任督二脉终，正好是头尾对应，彻底协调全身阴阳，如同一个大循环，循环过后，武者之力便是质的飞升。 那十努力向上，那家的姑娘们则在庄园里享受起了美丽人生。 风华绝伦自然不会慢待这些尊贵的小客人，风凌更不会。于是姑娘们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快乐。 如果说有谁觉得不怎么快乐，恐怕就是明新雨了。 她对这样的生活，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所以有时别人去玩、去喝茶、去吃点心、去看歌舞表演，她却会一个人留下。 有时她会去看那十练功，那些不断重复的拳脚动作，那沉静深缓的呼吸吐纳，在她看来似乎比那些极吸引人的事物更加精彩。 当然，她很小心，从没被那十发现过。 这天，有客到访。 当那十听说有客人来找自己，有些诧异。 “找我？” 他跟着风华绝伦的管家来到会客厅，见到了孤云道人。 “师父？您怎么来了。”那十一脸热情地迎了过去。 孤云道人看着他，见他精神奕奕，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很好。”那十说。 “长话短说吧。”孤云道人说，“为师很担心你的课业，怕在这里会荒废了你的道行，所以……” 他低声说：“为师是背着观主偷偷来的。这些东西你拿着。” 说着，将几本册子塞给那十。 “这是什么？”那十问。 “是适合你现在学习的大道至理，以及一些具体的道术，还有为师修炼时的心得体会。”孤云道人说。“你照着好好修炼，可不要耽误了修道大事。” 那十看着孤云道人，心里一阵感动。 老实说，他嘴上虽然叫得甜，但之前真没把这位老道人当成什么师父，只当成是道门派给自己传授课业的一个老道长。 但没想到，孤云道人对自己竟然如此用心，还特意把他修炼的心得也交给自己。 所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孤云道人做到了。 那十捧着那几本册子，恭敬地向着孤云道人行了个礼：“谢谢师父！” “你能用心修炼，为师就心满意足了。”孤云道人笑着说。 那十很是感动，眼圈微有些发红。 孤云道人摆了摆手：“你不在观里的这些日子，观里反而清静了不少。我看你能在这里多呆一阵子是一阵子，也趁机和风凌搞好关系。你们都是观里的大才，可不能反目成仇。” “您放心。”那十点头。 “我不多留了。”孤云道人站了起来，“我的心得笔记里，对于大道之理与道术，都有详细的解释，你多仔细看看。对了，你背后那道铁岩符还在吗？” “在。”那十点头。 “你可以让别人帮你描摹下来。”孤云道人说，“自己仔细地体会、感悟，多少会有些收获，将来学习符篆的时候，就能更顺利些。” “谢谢师父指点！”那十再次行礼。 孤云道人摆手一笑，告辞离开，那十急忙相送，一直将他送到风府庄园之外，才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顺着小道向回走，那十不知道，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大庄园内的一处小庄园中，高大华丽的大宅内，风华绝世和风华绝代望着静立窗前的风云际遇，焦急地等待着。 “叔父，不能再犹豫了。”风华绝世说，“这才一周的时间，老头子就可以挤眉弄眼，再过几周，不是连话都能说了？” “是啊。”风华绝代说，“现在最怕他能开口说话，到了那时，风家就又重新回归他的掌握之中，老二这次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老头子摆明会把族长的位子传给他，到时他还不弄死我们兄弟两个？” “着急了？”风云际遇望着窗外的远方，微微一笑。 他要的，就是他们急。 当初，在风云际会拿不定主意犹豫时，他先行一步，说服了风云际会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你虽然是长子，但没看出你父亲的意思吗？他更器重老二。这次暗示，也不过是给你吃个定心丸，让你不要闹而已。再者，如果他真的倒下，那么族长的位子自然就会落到你头上，何乐不为？老二虽然厉害，但有叔父支持你，他能兴起什么风浪？真敢跟你争，叔父就帮你除掉他！” “争位的事，要先放在一边，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与你大哥联手，先铲除掉你二哥。他才是你最大的威胁！至于你大哥，那个愚蠢的家伙何足为虑？到时叔父与你联手，轻易就可以将他掀翻，整个风家到时都是你的！先除掉你父亲这个阻碍，然后是你二哥，接着是你大哥，这计划，天衣无缝！” 于是，两人在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中，各自在各自的房间里向他点头。 表面看，风华绝代是与风华绝世同一阵线，为了自己将来的利益，帮助自己的大哥。 实际上，他早在风云际遇的鼓动下，生出了铲除所有兄弟的心思。 风云际遇将这两个蠢货玩弄在指掌之间，所图的，是他们三兄弟互斗凋零之后的那个机会。 到时，他就可以一跃而为风家族长！ 可半途竟然跳出了一个那十，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没关系，这件事根本不用他操太多的心。 “再等等吧。”此时，他微笑着说。 “不能等了！”风华绝代说，“迟则生变！万一老头子突然好转，直接传位给老二，大哥，你怎么办？” 风华绝世面色阴沉，冷冷说道：“当务之急，是除掉那十！” 风云际遇并不说话。 “叔父，您不反对的话，我就这么办了！”风华绝世站了起来。 风云际遇假装犹豫：“现在动手，有点操之过急……” “再晚动手，就什么都来不及了！”风华绝世说着，转身而去。 “叔父，您这次可太不果断了。”风华绝代也如此说。 风云际遇没有说话，直等到风华绝世的脚步声远去后，才低声对风华绝代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如此？” “为什么？”风华绝代一脸疑惑。 “为你。”风云际遇一笑。 “让你大哥去胡来，你坐享其成不就好？万一他失败出了事，你又有什么损失？相反，这倒是你大哥二哥互相残杀，你坐收渔利的大好机会！” 第120章 林内 轻风徐来。 那十睁开眼睛，望向林内某一处。 远树下，明新雨冲他笑笑，然后走了过来。 “我已经很小心了，就怕打扰到你。”她说。 “我什么也没听到。”那十说，“只是突然之间，心生感应。” “心电感应？”明新雨问。 “那是什么意思？”那十不懂。 “类似心有灵犀吧。”明新雨说。 那十心里一喜。 一个女孩对你说你跟她心有灵犀，是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是。 “怎么不和她们一起去看戏？”那十问，“我听说凌姐姐专门请来了领内有名的剧团，演的还是一出很好看的话剧。” “我对那些没什么兴趣。”明新雨说，“你呢？” “我倒是想看。”那十笑笑，“但觉得练功比较重要。” “听说你的师父来看你了？”明新雨问。 “他交给了我一些道家的书。”那十说，“还有他的修炼心得。” “我能不能看看？”明新雨好奇地问。 “可以。”那十点头，“一会儿回去，我拿给你看。” “谢谢。”明新雨笑了。 她笑起来真是好看，仿佛晴朗天空中明媚的阳光，仿佛碧波池里一朵绽放的莲花。 那十看得有些呆。 “怎么了？”明新雨发现他神情有异，于是问。 “看呆了。”那十如实回答，“你笑起来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你可真会说话。”明新雨又笑了。 “你要是天天在我身边这么笑，我保证什么事也没心思干，只想看你。”那十说。 “你好讨厌。”明新雨的小脸微微见红。 这很是难得。 于是那十很是开心。 “你来，专门就是问这事吗？”他问。 “不。”明新雨摇头，“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这下轮到那十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了。 “为什么想看我？”他问。 “我觉得你练功时，很有魅力。”明新雨笑着说，“其实就是对你练的东西很感兴趣，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看得懂。” “你如果喜欢，我教你。”那十说。 “不好吧？”明新雨问。 “也没什么。”那十说，“我早就说过要教给九儿和小婷，可惜她们觉得太苦，不想学。” “那你先简单说说。”明新雨点头。 那十仔细地说了一遍炼体与练气，明新雨点头：“那确实很苦。” “所以女孩子恐怕坚持不下来吧。”那十说。 “跟我细说说练气的方法好吗？”明新雨问。 “好。”那十点头，再次细说从头。 面对明新雨，他毫无保留。 明新雨的理解能力很强，很快就听懂了那些法门，然后点头：“确实很厉害，不用进行改造，就可以自行开通体内的能量场，没想到古人竟然这么有本事。” “其实对这件事，我是觉得有些不能理解。”那十说，“按理说，我们的祖先既然拥有了这样强大的本事，就没必要再走什么改造的路线，改造术应该不会发展起来，而武道才应该极大盛行才对。” “历史总是神秘的。”明新雨说，“我们没办法回到过去，因此，就只能猜测。” “那你猜会是怎么回事？”那十问。 “我哪里猜得到？”明新雨一笑。 又是那么好看。 那十呆呆看着她，看得她脸色有些发红。 “你就这么喜欢看我？”她问。 “嗯。”那十如实回答。 “只是因为我好看吗？”她问。 “从视觉效果上而言，当然。”那十说，“所谓的一见钟情，指的不就是对方的容貌深深种在自己心里，再无法拔除吗？至于一见钟情之后是否还会发展，那就是日久相处之后，彼此的感觉了。” 明新雨的脸色更红，问：“你这算是简单的陈述道理，还是对我的表白呢？” 她红着脸看着那十，看得那十的脸色也开始发红，心跳加速。 她这又算是什么？ 是简单的询问，还是侧面试探要我向她表白呢？ 那十看着她，加速的心跳让他没办法冷静下来，所以他决定大胆地开口。 可就在这时，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袭来，他感觉自己胸膛刺痛得厉害。 他猛地向前扑去，直接将明新雨扑倒在地。 少女惊讶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对方，一时心跳快得仿佛心脏要蹦出胸腔。 “你……”她红着脸刚说出一个字，那十就已经抱住她，快速翻滚。 一支支利箭，在此时射在两人方才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林地，树林并不茂密，林间空地很多，远离风华绝伦的大宅。 那十抱着明新雨一直滚到安全处，才一跃而起，拉起明新雨躲到一株大树后。 “早知道他们会动手，没想到他们选在这时。”那十皱眉咬牙。 他很生气。 因为最美妙的时刻，竟然被人生生打断。 “你留在这里……”他对明新雨说。 “又是怕我有危险？”明新雨问。 那十笑了：“是。” “不算危险吧。”明新雨说。 “那你小心。”那十点头，突然向前冲出。 又有无数支利箭向着他射来，他迎着箭向前，准确地预料到了每支箭的轨迹，抬手将一只只利箭直接击落。 隐藏在林中的箭手一时大惊，急忙后撤。 但他们撤得晚了。 那十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他们身边，手起拳落，就是鲜血飞溅。 这些箭手都是改造人，用的是强大的机械弓，射出的箭威力惊人，足以射穿普通的钢板。 但这些箭在那十面前，不堪一击，它们的主人在那十的拳头面前，同样不堪一击。 那十沉默着出手，在林中游走，或是躲避利箭，或是直接击碎利箭，将十几个箭手全数杀死。 他立在林中，转头，看到明新雨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她的衣服上也溅上了几点血迹。 “几个？”他问。 “六个。”明新雨望望四周，一吐舌头：“我果然还是没有你厉害。” 那十笑笑。 这时，又有人冲了过来，是一个个戴着面具的改造人，穿着样式统一的服装，身上是轻便的铁甲。 对方有二十人，直接将两人包围，不说话，只是冲杀。 他们的四肢都是特殊的机械肢体，其上安装有锋利的刀刃，在太阳下闪着寒光。 那十也没有说话，径直向着对方杀去。 这些改造人都是三阶，实力强大，显然也经过长时间的配合训练，一出手，就自动分成了两队，人多的一队对付那十，人少的一队围住明新雨。 围攻那十的这一队，一出手就全是杀招，而另一队显然只想控制住明新雨，不让她过来捣乱。 那十眼放精光，内力轰然爆发，运转周身，抬手一拳，直接打断了一把斩来的利刃，也将利刃的主人直接击飞出去。 左侧又有人攻了过来，手臂上的利刃刺向他的颈部。他侧头躲开，抬脚刚将对方踢倒，后方又有人一脚踢来。 对方的脚上也安装有利刃，破空作响。 那十旋身格开，不等反击，右侧又有人攻来。 他直接撞了过去，用手肘撞开了对方的手臂，身子贴在对方身上发力，将对方撞飞，将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身随着对方而动，以对方为盾，直接从这道口子里冲了出去，然后在林中与敌人游走，不时击杀一两人。 他有些担心地望向另一边，见明新雨采取的是与自己一样的策略，冲出包围圈后利用林木为掩护与对方游斗，就放下了心，开始全力杀敌。 这时，有两道人影无声无息地接近，然后突然一起攻向他。 这两个的实力强悍，一出手，就传出了那种烧开水的声音，那十全神戒备，双手架开了对方攻来的拳脚，快速后退。 对方两人都是四阶强者，一路疾追，一步不落，猛攻之下，那十只能步步后退。 他突然又生出强烈的危险感，情急之下拼着挨了对方一拳，也抢着从对方右侧突破，而不是向后退。 就在他自对方右侧掠出的同时，背后的一棵树上，有人一跃而下，一拳砸落。 多亏他速度更快一线，这一拳才砸了个空，但可怕的拳力，却将地面直接砸出一个直径半米的坑。 如果方才他继续后退，就无法躲过这一击，恐怕直接被就击杀了。 看对方的拳力，应该是五阶强者。 那十飞奔向前，向着林外冲去。 那两个四阶强者要追，五阶强者一抬手：“不必。” 他转头望向明新雨，冷笑着说：“围住这个小姑娘，他必回来！” 两人会意，立刻向明新雨冲去。 明新雨本来也人逃，但这两个四阶强者一冲过来，就将她拖住，再没机会逃离。 已经要逃出林外的那十不由皱眉，想也不想就转身冲了回来。 五阶强者冷笑：“愚蠢的少年。” 他径直冲向那十，飞身一脚猛踢，那十躲闪不及，全力抵挡，被踢得踉跄后退，撞在一株树上才没有摔倒。 但这树，也挡住了他的退路。 五阶强者快速冲到近前，抬手一拳横扫，那十俯身躲过，对方一拳打在树上，粗大的树干立时折断。 那十俯身出拳，一拳打在对方腹部，对方身子微微后退，但随即提膝一撞。 那十勉强躲开，刚要还击，对方再度膝撞，将他撞飞出去。 身在空中，那十猛地拧身，凌空一脚踢向追来的对方，对方匆忙抵挡，用单臂挡下了那十一脚，同时抬脚一踢，正中那十后腰。 那十直接横飞出去，摔倒在地。 一阶的力量差距，实在有些大。 第121章 出手 明新雨看到那十摔倒，于是开始着急。 她的眼里闪动着光彩，猛地冲向一个四阶强者。 那人不闪不避，抬手一掌，利刃切割空气作响。 明新雨直接撞了过来，用手掌抓住利刃。 利刃在她的掌中发出激烈的摩擦声，却没能割伤她的手。她另一只手掌向前，打在四阶强者胸口。 另一个四阶强者无声而来，趁明新雨集中力量攻击自己同伴的当口，一脚踢在明新雨肋侧。 明新雨的肋侧闪起一道微弱的光，如同一层铠甲，挡住了这一踢。 这时，被明新雨击中的四阶强者直接飞了出去，摔在几米远的地上后，再没能站起来。 偷袭者一时大惊。 明新雨旋身一脚向他踢来，他急忙躲避，嘴里打起呼哨，那些三阶改造人就一起冲了过来，配合着他将明新雨挡住。 那十已经站了起来，但只在五阶强者面前坚持了几秒，就又被击倒。 明新雨看到那十吐出了一口血。 她变得更加焦急，不顾一切地向前冲，结果身上中了十几刀。 这十几刀都没能伤到她，她身上不断浮起的淡淡光芒，替她挡住了这些利刃。 这让改造人们极为惊愕。 四阶强者冲过来，一脚横扫，逼退了明新雨，然后他垫步向前，在明新雨击杀了一名三阶改造人的同时，一脚踢在明新雨胸口。 明新雨终于向后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那守护她的光芒，似乎已经失去了力量。 四阶强者挥手，改造人们立时将明新雨围住。 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那十，没有必要为了杀她付出太大代价。 所以他们只是游斗、围困。 明新雨站了起来，望着远处的那十。 那十刚刚又被五阶强者一脚踢倒。 他贴地翻滚，猛地双掌撑地一跃而起，双脚连环踢向对方。 五阶强者沉默挥掌，挡下了他凶狠的第一脚，击偏了他诡异难防的第二脚，趁那十失去平衡时，一步向前，扼住了那十的后颈，将他先提在空中，又摔在地上。 “死吧。”他低声说着，手上开始发力。 巨大的力量作用于那十的颈椎骨，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那十用力挣扎，但此时他的姿势对自己完全不利，根本没办法反击。他只能梗住脖子，四肢撑地，努力想站起来。 但对方的力量太过强大，又将他压回了地面。 明新雨红了眼，握紧了拳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就在这时，有一道身影快速而来，如同一道闪电，转眼到了五阶强者和那十的身边。 那是一个穿着长风衣，戴着宽沿帽的男人。 帽子挡住了他的额头，帽沿阴影中，他明亮的眼神透出，如同一对钢刀。 五阶强者抬头，只来得及看了他一眼。 男人抬手，手掌压在五阶强者的头顶，然后发力。一下刻，五阶强者的脑袋就被男人直接按进了胸腔里。 看起来已经没了头颅的尸体，瞬间失去了力量，被男人顺势轻轻一推，就倒在了一边。 那十急忙爬起，捂着脖子，疯狂地运转内力到颈部，修复着颈骨的损伤。 他不敢乱动脖子，就只能将整个身子都转过来。 有一道阳光落下，照在男人背后，使男人的身影看起来更加阴暗。所以那十没能看清他的脸。 但他感觉到男人在看着他笑。 然后，男人直接冲向了那群人。 改造人被男人展现出的可怕力量惊呆，这时才缓过神来，在四阶强者指挥下，一起冲向男人。 二十多个三阶改造人，这是一支无比强大的力量。 要知道，西山堡的十将，也不过就是三阶的程度。 这里，直接有二十多个这样的改造人。 但他们在男人眼里，却似乎不值一提。 男人一掠向前，抬手就抓烂了一只打来的机械臂，然后将这只手臂的主人抡了起来，用之砸倒了另一个袭来的敌人。 他在人群中穿行，却仿佛是入了无人之境，利刃斩不到他的身上，却纷纷被他轻易地折成了一团团废铁。 隐藏在的人群中的四阶强者，在不久之后被男人一脚踢断了脖子，软软地倒在地上，死了。 其余人终于感觉到了恐惧，不敢再和男人交手，纷纷转身逃走。 男人环顾四周，微微一笑，突然抬手旋身。 那十不解地看着他。 改造人都已经逃远，最近的也已经在数米之外，他想怎么攻击？ 就算可以攻击，又怎么杀得了这么多四散逃开的人？ 就在这时，令他震惊的一幕出来了——随着男人旋身挥掌一击，十几道电光化成了利箭向着远方射去，准确无误地击穿了所有逃走改造人的胸膛。 改造人们身上闪耀着电弧光，一个个摔倒在地，没了气息，但身上却不见伤痕。 林间，一时寂静。 男人望向明新雨，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如同他突如其来的出现一般，又快速地掠远，消失在林外。 明新雨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了声谢，然后跑到那十身边，关切地问：“你怎么样？” 那十轻轻动了动脖子。 颈骨其实已经裂了几块，伤势很严重，但好在他及时以内力修复，脖子还不至于出大问题。 “得养两天。”那十说。“不过没大碍。那人……你认识？” 明新雨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他是家里派来保护我的人。” “简直是厉害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那十说，“我还没见过拥有这么强大力量的人。” 那十望着那人远去的方向，语气虽然镇定，但心中却惊骇至极。 老酒鬼已经是他所知的最强者，但即使是老酒鬼，也没有这么可怕的力量。 他是什么人？ 明新雨又是什么人？ 那十没有追问。 “唐叔确实很厉害。”明新雨说，“否则家里也不会放心让我出来。” “你怎么样？”那十没有追问明新雨的家世。 如果她愿意说，或者是方便说，她自然会说。 “也还好。”明新雨说，“他们的目标显然是你。” “果然沉不住气了。”那十冷笑，“不过这次真的很危险，如果不是你那位唐叔……” 明新雨有些生气：“风家人怎么搞的？难道不知道应该全力保护你？” “也许……”那十望向四周。 “保护我的人，已经死了。”他说。 他猜对了。 得知此事的风华绝伦，立刻从小剧场里冲了出来。 “立刻召集人手！” 他阴沉着脸下令。 近百名改造人，很快将那片林地围了起来。 在林地之外，他们发现了十具尸体。 看着那些尸体，风华绝伦脸色铁青，手微微颤抖。 “他们都是五阶改造人。”风华绝伦低声对那十说，“是我最得力的手下。” “我还以为您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明新雨忍不住说。 “怎么可能？”风华绝伦说，“我知道他们必然会对那十下手……但我没想到，他们可以动用的力量有这么强……” 风华绝伦竟然派出了十位五阶改造人，这支守护力量真的很强。 但他们却都死了。 那十走近一具尸体，蹲下来观察。 这人没有进行任何反抗，就被人从后面折断了脖子而死。 那十气运丹田，内力游走全身。 借着望气术之力，他“看”到了残留在尸体上的某种熟悉气息。 “是道术。”那十说，“应该是那天用来封住凌姐姐的符篆。对方有道术的高手。” 这时，前去检查敌人尸体的管家走了过来，沉声说：“老爷，都是生面孔，打扮成了反叛军的样子，用的机械肢体和弓箭也是反叛军的制式装备。领队的是五阶强者，还有两位四阶，箭手是二阶，其余是三阶。” “好强的力量。”风华绝伦说，“不过想用这支力量突破我的防御，还远不够。” 他看着自己人的尸体，痛心疾首：“我还是低估了他们。道术高手……” 凌潇潇气得全身颤抖，说不出来话。 那家的美女们还不知情，此时由风凌陪着，还在小剧场里看戏。 “封锁消息。”风华绝伦说，“至于这些尸体……处理掉就好。既然对方出动了道术高手，我们也应该求助于魔法工会了。” “是。”管家应声退下。 风华绝伦看着那十，忍不住问：“那个五阶高手……是你杀的？” “不。”那十望向明新雨。 “是家里派来暗中保护我的人。”明新雨说。 风华绝伦看着明新雨，有些诧异。 能轻易杀死五阶改造人的高手，这世上并不少。 但能用这种奇怪地方式杀死五阶改造人的，这世上恐怕不多。 明新雨没继续说什么，风华绝伦便也没继续问。但在心中，他对这位美丽少女的评价，却已经变得完全不同。 他又去检查了那些改造人的尸体。 有人受了明显的外伤，伤痕触目惊心。 有人很奇怪，表面看来竟没有任何伤，而且根据他们倒下的位置与姿势，可以看出死前他们正在四散奔逃。 四散奔逃者横尸的位置各不相同，但死法却惊人一至。 他们是怎么死的？ 那人又是用什么手法，一气杀了这么多四散奔逃的人？ 风华绝伦突然意识到，也许那十的背后，有一支强大的势力。 强大到他无法想象的势力。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122章 背后 风华绝世坐在椅中，神情有些呆滞。 “除了那四位，没有一个人回来？”他忍不住问。 他的管家缓缓摇头。 “你……下去吧。”风华绝世无力地摆了摆手。 敲门声响，正要退下的管家打开门，急忙恭敬施礼。 走进来的是风云际遇与风华绝代。 风华绝世看着他们，面色灰败。 两人进来，管家退出，风华绝世示意两人坐下，然后说：“我……弄砸了。” “四位道门高手没有事吧？”风云际遇问。 “没事。”风华绝世摇头，“他们是叔父您介绍来的高人，我不敢用得太过。这次，也只是请他们帮忙清除外围……可是……可是老二怎么可能还有埋伏？” “二哥这人，向来隐藏得深。”风华绝代忍不住说。 风云际遇问：“没有一个活口回来？” 风华绝世摇头。 “小伦隐藏得确实深。”风云际遇也不由感叹。 “现在怎么办？”风华绝世忍不住问。 “我早说过，不要操之过急。”风云际遇说，“如今小伦有了准备，你就更没有机会了。你确定事情不会败露？” “用的都是我在外面养的人，都假扮成了反叛军。”风华绝世很是肉疼地说，“那可是我的……我的精锐啊！” 听到这话，风华绝代眼睛一亮，心中窃喜。 愚蠢的老大竟然将他的精锐队伍玩废了，将来还拿什么来和我争？ 我的战争，几乎已经胜了一半！ 风云际遇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很好。如此，就可以解释为反叛军对风家的报复，查不到你头上。” 风华绝世缓缓点头，情绪没有因此而变得稍好半点。 “叔父，现在怎么办？”风华绝代问。 “再想杀那十，已经没有可能。”风云际遇说，“那么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他看着两兄弟，沉默不语。 “您倒是说啊。”风华绝世催促。 风华绝代隐约猜到了什么，试探着问：“您的意思是……老头子？” 风云际遇转过身，望着窗外：“如果不是你们办事马虎弄错了药物，他早已死了。” 两兄弟沉默着，最后一起点头。 遇刺的事，那十并没有告诉姑娘们。 那九一脸兴奋，滔滔不绝地跟他和明新雨讲着那出精彩动人的话剧，他只是微笑点头，不时跟着惊叹两声。 肖婷坐在一边，看着他和明新雨，心里隐约觉得不是滋味。 当我们看戏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在一起？ 在一起干了什么？ 风凌从父母看戏时的突然离开，以及现在有点不走心的笑容中看出了些什么，但当着姑娘们的面，他并没有问。 天色渐黑，用过晚饭后，那十回房哄睡了芝芝，然后依约来到了会客室里。 风华绝伦一家已经等在那里，那十落座后不久，明新雨也到了。 “父亲刚跟我说了。”风凌很是担忧地对那十说：“没想到他们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家里动手。好在你没有出事……” “这次是幸运。”凌潇潇说。“下一次……不，没有下一次。” “我已经加派了人手。”风华绝伦说。“潇潇与魔法工会有一点关系，他们派了五位高级魔法师过来，再加上我原来的人手，不会再出任何问题了。” 他望向明新雨，试探着问：“明小姐，您的那位保护者，是不是可以……” “他只是在暗中保护我。”明新雨说，“我也不知怎么联络他。” “不论如何，有这样一位高手帮忙保护那十，都很令人安心。”风华绝伦说。 那十想了想后说：“我现在担心他们杀不成我，会想办法对付老爷子。” 风华绝伦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风凌忍不住说，“先前他们已经对祖父下过毒了。” 风华绝伦缓缓点头：“那边的防卫也要加强。不过我相信，经过投毒事件后，老管家应该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布置。” “他很厉害吗？”那十忍不住问。 风华绝伦笑了：“他是父亲最信任的人，跟了父亲一辈子，是父亲的左右手，父亲的班底都听他指挥。” “那就好。”那十长出了一口气。 “今后，大家都要小心一些。”风凌说，“爸，妈，他们也有可能将你们当成目标，就像我在回程路上那样……” “你放心。”风华绝伦说，“这是家里，不是外面。” 那十心里嘀咕：家里？ 你的那些部下难道不是死在了家里？ 有时最安全的地方，却正是最危险的地方啊！ 风华绝伦又将自己详细的安全预案说了说，几人提了一些意见，进行了修正，之后，那十带明新雨回到房间，取出了孤云道人送来的那几本书。 明新雨看了看，将大道至理与孤云道人的笔记还给了那十：“这些我不看。” “原来你和我一样，只关心道术。”那十笑，“不过师父的这些笔记中，有一部分就是讲道术的，应该对你有所帮助。” “不需要。”明新雨摇头，“我只是大略看一看就好。” 那十坐到她旁边，跟着她一起看了起来。 孤云道人送来的书中，记载的道术一共有四种，第一种就是望气术，显然，他认为那十还没有掌握这种道术，所以特意将书送来，是怕那十将已经学完基础的望气术荒废掉。 除此之外，还有龟息术，凝霜术和飞腾术。 龟息术以龟之缓慢而气长命名，学会之后，可以长时间闭气不用呼吸，是深入险地或是潜入水下时的自保道术。书中讲，修炼到最后，甚至可以一年一呼，一年一吸。 那十觉得这完全是夸张的讲法。 凝霜术是将空气中的水分凝结为霜，既可以在野外没有水源的地方直接从空气中提取水分，也可以用来给物体降温，修炼到最后甚至可以用来终结实物。 飞腾术是令身体变得更轻盈、灵活的法门，学会之后能大幅度提升人的跳跃能力，令人身手灵活敏捷，据说练到最后可以直接跳起十余米。 那十心中一动，不由想起了当初的那个四臂人。 那家伙可是一蹦二十多米啊！ 这本事是不是也来自于飞腾术呢？ 两人一起肩并肩地翻看起来，先大略将四门道术纵览了一遍，明新雨缓缓点头：“倒是有点意思。但好像也没什么神奇的地方。” “对了。”那十突然犯起了机灵，说：“我背上有师父给画的一道符篆，可惜我自己看不到，也不知是什么样子。你能不能帮我画下来，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也好。”明新雨点头。 那十当即将上衣脱下，露出了每次对镜看时，自己都觉得极是满意的身体。 他身上肌肉的细条极为分明，有棱有角，仿佛铜铸的武神像。 明新雨情不自禁地感叹：“你的身形可真完美。” “毕竟经过了三段炼体。”那十看似谦虚实则得意地说。 明新雨注视着他的背部，忍不住问：“这是什么符？” “铁岩符。”那十说，“当初风凌向我发起挑战，我比他低了一阶不是对手，师父为保住我的命，才给我画了这一道符，激发之后，可以抵挡四阶改造人的全力一击。” “那很厉害啊。”明新雨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在那十背上抚摸。 她抚摸的是符篆，但生出感觉的，却自然是那十的背脊。那十只感觉背后麻麻的，痒痒的，极是舒服，情不自禁地想呻吟，没等出声就把自己吓了一跳，急忙死死闭住嘴。 明新雨并没意识到自己手指轻移给少年带来了多少影响，只是痴迷地观察着那符篆，轻轻地顺着符篆的笔划移动手指。 那十呼吸变得粗重，觉得有点受不了了。 这时候，敲门声响，肖婷的声音传来：“那十，我能进来吗？” “等……等一下！”那十急忙叫。 “我去开门。”明新雨什么也没多想，过去打开了门。 见明新雨在那十房里，肖婷一怔，再看那十正急忙忙地抓起上衣往身上穿，肖婷的脸色就情不自禁地起了变化。 “有事吗？”那十问。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肖婷的语气从容，但话里泛着酸。 “也是。”那十一笑，“坐吧。”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肖婷看似友好地问明新雨。 “在聊道术的事。”明新雨说。 看到桌上摆着的道书，肖婷心里松了口气，但随即觉得这恐怕只是他们早就想好的用以掩护的借口，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那十看着她，等她说话，她却不知说什么好，也看着那十，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那十开口：“要不……一起聊聊道术？” “好……好呀。”肖婷尴尬地说。 那十也不犹豫，直接把衣服脱了，把肖婷吓了一跳。 那十起身，找来了纸笔，交给明新雨：“你来画吧。” “我可能画得不像……”明新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画……画你？”肖婷指着那十精壮的胸膛问，微红着脸问。 “不是。”那十转过身，“是帮我把背后的铁岩符画下来。” “那我来吧。”肖婷自告奋勇。 “有劳了。”那十背朝着她坐了下来。 肖婷拿起纸笔，小心地描绘着，没多久，就丝毫不差地将铁岩符画在了纸上。那十接过来打量半天，这才知道这道符篆到底长什么样。 “这其实是一种特殊的能量回路。”明新雨说。 这名词让那十和肖婷都是一怔。 完全不懂。 第123章 夜未眠 “电从电源中流出，经过用电器或传电介质之后，再回到电源，这就是回路。”明新雨解释。 “哦。”那十似懂非懂。 “这符篆，在我看来其实就是一个特殊的能量回路。”明新雨说，“能量通过它进入其中，转化成某种特殊的力量爆发出来，再回归到其本来存在的地方，这一过程，应该就是符篆发挥能力的过程。” 肖婷也是似懂非懂。 “总之，它本身不具备力量，它的力量是来自于天地间的能量，对吧？”她问。 明新雨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符篆本身并不神奇，神奇的是天地间的能量？”肖婷问。 “不。”明新雨摇头，“天地间的能量就是一种力量，它会以什么样的形态显现，却取决于使用它的人。不同的能量回路……或者说是不同的符篆，就可以引导它形成不同的力量，所以重要的是符篆，神奇的也是符篆。想让天地间的能量千变万化，就要研究出能让它千变万化的能量回路。” “你对这个好像很有研究？”那十忍不住问。 “也不算很有研究。”明新雨笑笑。 “那你能帮我分析这道铁岩符吗？”那十诚恳地问。 “好呀。”明新雨点了点头。 她接过纸笔，开始在纸上仔细地画自己所知道的能量回路形态，仔细地讲它们的道理。那十认真地看着，仔细地听着，不时点头，不时又提出疑问。 明新雨所画的能量回路，是基于某种特殊的能量力场而生，那十对照自己的经络体系，隐约发现二者之间虽然有相异之处，但也有共通之处。 他不由心中大喜。 如果能将明新雨的知识和自己的力量结合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创造出一种新的、由他自己作主的能量回路？ 也就是新的符篆？ 铁岩符的力量，是一种防御力，巧得很，明新雨对这种力量回路极为了解，她将自己所知的防御型能量回路一一画了出来，足画满了十几张纸，那十逐一看着，仔细地听着她的讲解，心中渐渐有了一些想法。 肖婷在旁边鸭子听雷一般，听得满脸呆滞，不多听还好，听得越多越不懂。 她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起劲，自己却全没有插言的机会，心里好一阵失落，忍不住想要起身离开，但一想到这样一来就便宜了明新雨，就赌气地稳稳坐定，就是不走。 “说来说去，这些什么能量回路，那十都用不上啊！”她等了半天，终于在那十看着那些能量回路发呆的时候插进了言。 一言出，如利剑，立时刺在敌人痛处。 她看着明新雨，心里好生得意。 “确实用不上。”明新雨点头，“因为这是基于另一种能量力场而创造出的能量回路，那十的能量力场与它不同，就没办法用以调动宇宙能量。不过触类旁通的道理，他应该懂。” 说着，拿起那张铁岩符，一笑：“既然它的作用是铁壁式的防御，那么我就可以通过对比分析，得出这个回路运转的道理，再结合你的能量力场模型，分析出制造与使用的方法并不难。” “使用的方法我有！”那十急忙说。 “那就更好了。”明新雨说，“你将具体的方法告诉我，我先看看与我所知的有多少不同。” 那十急忙细说起来。 肖婷坐在一旁，又傻了眼。 一句话也再插不进去了呀！ 她看着热烈讨论的两人，心里一阵泛酸，但随即又想：不同不同，我跟她怎么能相同？我和那十是一起经历过生死患难的，她呢？ 对对对。 想到这里又开心了起来，觉得自己跟那十才是一家人，明新雨终究只是个外人。 但再一想，又担心起来。 那十不会真把自己当一家人了吧？ 当成了一个妹妹？ 那样的话……这个外人反而有优势了！ 她在那里患得患失。 那十和明新雨在这里携手钻研。 不知不觉间，天亮了。 肖婷已经躺在沙发里睡着，那十和明新雨却还在讨论。 “现在问题基本已经解决，但还有一个问题，我虽然已经可以复制铁岩符，但我的能量力场和你的经络内力体系并不相同，我推导出的转化方法是否正确，只有通过实验才能知道。而符篆的威力巨大，一旦出错，我怕你有危险。”明新雨看着地上的纸，微微皱眉。 “是啊。”那十点头，“我们得知道道门绘符时具体的道术运用——也就是如何调动能量绘符。” “这个凭猜测与推理虽然可以导出，但可能我们的推导其实是错的。我们必须知道正确的方法，才能用来验证。”明新雨有些忧愁。“所以我们忙了半天，其实又回到了原点。唉，这种事，果然没那么容易……” 那是学霸在遇到解不开的难题时特有的忧愁。 那十坐在那里想了半天，一拍大腿：“这事好办！” 明新雨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你有办法？” “回去问我师父就好了。”那十笑着说，“他肯定会告诉我的。” “但是……”明新雨想了想后说：“让他知道这些，不大好吧？” 她指了指那一地的纸。 那十突然意识到，这些东西似乎关系到明新雨神秘的身份与来历。如果这些东西被师父知道…… 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我不说这些。”那十说，“只求他跟我讲绘符的道理。” 明新雨沉默了一阵。 “我知道，这可能关系到你的秘密。”那十低声说，“你放心，我会想尽办法帮你保守。” 明新雨抬头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 “对不起……”她低声说，“我知道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应该隐瞒。但是……” “不用说了。”那十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虽然已经将古武道的底细都告诉了你，但你不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到底是怎样获得这份传承的吗？” “那不是重要的事。”明新雨说。 “别想太多。”那十顺势拍拍她的小手，“我知道，如果你能说的话，一定早对我说了。” 明新雨感激地看着那十，似乎想说什么，但终没有说。 那十缩回手，回味着方才的肌肤接触，好一阵激动。 我就是个天才。 这小手摸的，多不着痕迹？ “那我等你学会了绘符的方法后，再帮你。”明新雨说。 一缕阳光照了进来，照在少年和少女的身上、脸上。 辛苦了一夜的两人，此时一时无话可再说，只是彼此对视。 阳光之下，两人的眼神变得复杂暧昧，渐渐被对方所吸引。 这时肖婷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突然就看到眼前这一幕，深深地以为自己没醒，是在做噩梦。 “哎呀！”她故意大叫一声，吓了两人一跳。 那暧昧而奇妙的气氛，立刻就被打断。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呢？”肖婷心里坏笑着，站起来奔向窗子，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地上的两人。 她把窗帘全部拉开，对着外面的阳光伸了个懒腰：“这一夜，好辛苦啊！” 明新雨笑笑，对那十说：“你一会儿还要去给老爷子治病，快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 “我不累。”那十摇头，“练气就是最好的休息，我练一会儿就好。” “那我先回去了。”明新雨起身。 “我送你。”那十也跟着起身。 走廊中，那九刚巧经过，见哥哥的房门打开，正要叫，却发现走出来的不是哥哥，而是明新雨，立时瞪大了眼睛。 “早晨好。”明新雨从容地向她打招呼。 “早、早、早……好！”那九慌张点头。 “怎么起这么早？”那十跟着出了门。 那九打量两人，笑得有些僵硬：“你们……不是更早？” 这时肖婷也走了出来，揉着眼睛，冲那九一笑：“早啊。” “你们……”那九瞪大眼睛，指着三人。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那十叮嘱明新雨。 “没事的。”明新雨笑笑。 “你也再补一觉吧。”那十对肖婷说。 见那十还记得关心自己，肖婷心里好一阵甜蜜：“好的。” “你有事？”那十问那九。 “没……没事！”那九猛摇头，然后跟着肖婷走了。 肖婷边走边活动着脖子，捶打着胳膊后背。 “怎么了？”那九问。 “全身都酸疼……”肖婷说。 “听我哥刚才的话，你们是在他这里……忙活了一夜？” “嗯。” “那能不酸疼？” “好困，没有睡够。我要去补一觉了，早饭不用叫我……” 那九停步，看着肖婷的背影，咧了咧嘴。 “我哥可真有战斗力啊！不过……一个是没睡够，一个似乎是压根没睡……小婷姐，你输了啊！” 那十关上了门，回到房间坐在地上，看着那一堆纸片。 能量回路…… 他仔细观察着纸上的回路图，回忆着明新雨的解释。 如果道家的符篆其实是一种能量回路，只是一种调动天地间无所不在的“气”的手段，那么魔法呢？ 是不是也是一种将天地间的气，转化成种种不同力量的手段？ 道术呢？ 那十眼睛一亮，把那些纸片收好放在一边，拿起了孤云道人送来的道术书。 他打开飞腾术道术书，开始认真地阅读。 看好了一会儿，他略略出神，忍不住将大道至理的书籍也拿了过来，打开翻看。 因为他隐约觉得，道家的大道，是一个总领，而那些道术，却是这总领之干上的枝桠。也许孤云道人的教导不无道理——自己只有弄清了这主干，才能真正明白这些分支的意义和原理。 大道至理并不多，书也不厚，但理解起来却有些难，多有古语。于是他就结合孤云道人的笔记，认真地对照，仔细地理解。 突然间，他看到了一段话——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第124章 大道为纲 那十盯着这句话，发了半天的呆。 他再度翻看大道至理，发现其中许多次提到了“柔”，提到了“水”。 他更看到一句话——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孤云道人的心得笔记中这样解释这句话——天下最柔弱的东西，可以驱使天下最坚硬的东西。 什么是至柔？ 只是简单理解为水？ 他开始结合大道至理中的记载，思索水的特性。 水无常形，可轻易被分离、被改变。 取一滴，便是一滴；取一捧，便是一捧。 挖地成湖，注入水，坑是方形，湖就是方的；坑是圆形，湖就是圆的。 将水倒入杯中，它的形状就是杯子的形状；将水倒入壶中，它的形状就是壶的形状。 这就是天下至柔的代表。 世间少得了这种至柔的东西吗？ 少不了。 没了水，一切生灵都要死去。 水利万物而不争，它养育天下所有的生灵，却依然谦恭着、柔顺着，任人改变着。 因其至柔，而成天下所有生物所必须。 可如果它汇集成海呢？可如果它奔腾成流呢？ 如果它积聚成了洪水呢？ 它可以毁灭整个世界！ 不说那样的巨力，只说身边，那些蒸汽驱动的冲击水钻呢？ 将水从一个细小的孔中快速挤压出去，它就可以形成刺破岩石的力量！ 它有着超强的渗透性，任何物体，只要有一丝缝隙，就可以被水渗透。世间许多物体，本身就溶于水，更有许多物体，周身各处无不能被水所浸润。 柔弱的它，拥有强大无比的力量，甚至是毁灭一切的力量！ 还有什么东西像它？ 精神、意志。 这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像人的大脑、心脏、诸多器官一样，能割下来、切开来，拿在手里，看在眼里。 精神与意志是无形无质的，但它却驾驭着实体的人身，甚至是整个世界。 还有什么东西像它？ 气！ 这充斥于天地间的力量，无所不在，但却从不曾真实地出现在人的眼前。人们活在它之中，受它滋养，却不知它的存在。 可一旦将它汇聚一处，形成一种力量呢？ 不是和洪水一样？ 那十隐约明白了道术的道理。 所谓道术，也不过就是将这天下至柔的力量加以汇聚，加以改变，用特殊的手段形成容器与激发器，然后让这力量如同冲出水钻的水流一样，爆发出特殊的力量！ 他再拿起飞腾术道书，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次，越看越有所得，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思路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一边看，一边调动着体内的内力，依着道书中讲解的方法循环运转。 当然，道书中并没有记载经络与内力，只是理出了所有能让气经过自身集中于一处的方法，可谓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但那十知道所以然。 他明白，一切方法的目的，只是集中内气，只是让内力在某处爆发，在某条经脉或某几处穴道之中停留、潜伏又或发力。 他快速地浏览着，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开始在客厅之中行走。他越走越快，到了最后，直接将道书丢在一旁，闭上眼睛在客厅中飞掠。 他跃上了墙壁，身子几乎与地面平行，在墙壁上飞奔，当力尽后落下时，手指轻轻在地上一点，人就又飘然而起。他时而如同一根羽毛般轻盈地飘荡，时而又好像疾风一般席卷四方。 乒乒乓乓的声音四起，是客厅中的壁挂摔在地上，吊灯被撞得摇晃，窗台上的花盆摔落，四分五裂…… 芝芝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推开门，问：“英雄哥哥，你在拆屋子吗？” 那十在墙壁上一点，身子在飞掠中倒转，双脚踏在天棚上微微一蹲，然后发力射落到地面。 落地无声。 他冲芝芝一笑：“练功一时得意忘形，吵醒了你，真抱歉。” “没事。”芝芝摇了摇头，“你不折腾了？那我再睡会儿。” 说着关了门。 那十转头，看着屋子里的一地狼籍，有些不好意思。 功夫还是不熟练，不然的话，不会造成这些破坏。 得再好好练一练！ 他想了想后，离开了房间，到走廊里飞奔了起来。 纵跃奔腾间，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轻盈时简直好像是在半空悬浮，迅猛时仿佛是一道人形的闪电。 最重要的是，走廊中被他破坏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这时有仆人经过这里，看到他在走廊中翻飞疾掠的身影，还以为是见了鬼，吓得惊呼一声转身就跑。 那十也被吓了一跳，差点脚下一绊摔在地上。 他急忙稳住了身形，看到地上那些被自己踏掉或踩坏的东西，面色一红，急忙躲进了屋里。 上午，照例去风云际会那里为老人施针，因为看过大道至理后有了更多的心得，他的内力无形之中又有增强，三个小时的治疗结束后，老人艰难地皱着眉眼，竟然微微张了张嘴！ 虽然远还没能达到自己主动吃东西说话的地步，但这已经是天大的进步，老管家看在眼里，激动得泪流满面。 那十想了想，叮嘱老管家：“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老管家点头：“我明白。” 离开了风云际会这边，那十让风华绝伦为自己准备了一辆车，打算去天一观。 “这很危险。”风华绝伦忍不住提醒他，“你一离开对方就会警觉，然后……恐怕你很难再回到风家。” “可我需要见一见我师父。”那十说，“有一些问题，我要向他请教。” “我派人到天一观接他过来。”风华绝伦说。 那十想想，也只好同意。 一个小时之后，孤云道人坐着风家的车进入了庄园，在大宅中见到了那十。 “听说，你有问题要向为师请教？”孤云道人一脸欣喜。 这个弟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思进取、不主动求知的劲头，实在是让他头痛。现在这徒弟突然变得这么好学，他估计一定是因为那几本道书的原因，想到此处，不免觉得自己偷偷送书的决定既英明又伟大。 “是。”那十点头，拿出了那张肖婷描摹的纸，递到孤云道人面前。 “师父，我想了解一下绘符的过程，越细越好。”他说。 孤云道人的脸色立时一沉。 原本以为，这小子是因为那几本道书和自己的心得，在修道之路上有了感悟，因之向自己发问，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好高骛远，不看大道至理，不看道术修法，直接跳到了符篆之事上！ 弟子求教的东西，竟然跟自己先前苦心冥想殷勤送来的东西完全不同，这实在是不小的打击。 孤云道人有些生气，忍不住训斥：“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打好大道基础，通晓道家至理。为师怕你枯学无聊，这才给了你四门道术之书，为的是理与用相结合，让你对大道至理有更深一步的了解。没想到，你竟然又开始琢磨起符篆来了！你现在研究这个还早……” 不及他说完，那十急忙点头：“弟子都明白，弟子一直在研究大道至理，有了不小的心得，您听我说……” 说着，将自己对至柔至刚的理解讲了一遍，当然，略过了自己体内特殊的经络之事，只说天地之气。 孤云道人听得不住点头：“理解得不错，但还有些模糊和误解，要慢慢领会、仔细体会。来，为师再给你细讲讲这至柔与至刚……” 那十一时头大如斗。 要听他讲起这些东西来，不知道得讲个几天几夜，又扯到哪里。 这不是自己需要的，自己也没时间听这些东西。 “师父……”他不得不打断了孤云道人，认真而诚恳地说：“你的弟子其实是一个天才，你信不信？” 孤云道人瞪着他，许久无语。 “是不是觉得有我点不要脸？”那十问。 孤云道人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点头，怕给弟子心里种下阴影，影响了弟子将来的发展。 摇头，又怕弟子会因此自大，一样影响将来的发展。 可你真的是个天才啊！是为师见到过的最大的天才！为师是怕你这样的天才走歪了路，沦为平庸，这才患得患失，这才痛心疾首，你何时能明白为师的苦心？ “师父，您不用说话，您且看着。”那十知道，再隐藏自己的本事，恐怕就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他决定让孤云道人吓一跳。 他一跃而起，在房间中四下疾掠飞奔，时而跳起轻盈如羽毛般地飘在半空缓缓落下，时而带起一道狂风，转眼从房间这头掠到了房间那头。 “就是地方不够，不能展现我的跳跃高度。”他突然在孤云道人面前停下，然后问：“师父，您看，我这算不算练成了飞腾术？” 孤云道人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弟子，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师父？”那十抬手，在孤云道人面前摆来摆去。 孤云道人跟石化了一样，只是盯着他，一动不动。 师父莫不是被我吓成了傻子？ 那十十分担心。 好半天后，孤云道人深吸一气，认真地问：“那十，你老实跟我说，你在进天一观之前，是不是已经在别处学过道术了？不许说谎！” 第125章 惊变 那十一脸委屈地看着孤云道人。 “师爷，我入观之前连道观长啥样儿都没见过，上哪里学道术去？” 孤云道人看着那十，半晌后说：“你这才天的，有点逆天啊！” 那十笑了：“主要是师父教导得好。” “我才教导了你几天？”孤云道人摇头，“你就是天生的道子。” 稻子？咋不是谷子呢？ 那十不以为然。 “好吧。”孤云道人点头，“我承认，我身为一介凡夫，理解不了你们这些天才的世界，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好了。至于如何发展……为师恐怕也指点不了你太多。只是有一点你万万要记住——打好基础比什么都重要。要知万丈高楼平地起，地基打得多深、多牢，才是决定你这楼能有多高的根本。” “是。”那十恭敬行礼。 孤云道人拿过那张纸，一笔一画地开始教那十，那十仔细地记忆着，发现符篆这东西跟写文章差不多。 这一笔的符号代表着一个意思，那几笔的符文又代表着一个意思，这几种意思加在一起，就又形成了另一个意思…… 这就像是用文字组成文章，文字看起来并没什么了不起，但合在一起，就变得相当了不起。 了解到了符篆这篇“文章”可以分解为多少“文字”，那十对于符篆的理解就又深了一步。 接着，孤云道人又细讲了绘制符篆之时的法门，什么天人合一，什么有无相生，长短相形，高下相顷，前后相随…… 听得那十如坠云里雾里。 “师父，能不能说人话？”他小心地插嘴。 孤云道人大怒：“大道至理怎么能是人话？那是圣言！” “对对对，就不能说人话！”那十连连点头。 孤云道人似乎没听出他是故意损人，接着讲了起来，什么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什么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那十一个头两个大。 可他却不敢不认真听，因为他发现在这些玄之又玄里，孤云道人总会夹一两句实在的话，细思之下，他发现可以对应自己的内力循环，形成某种特殊的功法。 这种功法调动天地之气，经过人体，传于笔上，再通过特殊的材料凝聚于符篆之上，使某一能量回路逐渐成形。 这就是符篆的绘法。 他仔细地听着，不敢略过那些大道理，所以干脆把所有都往心里记，用心聆听，也用心感受、体会、思索。 道人绘符篆，是以法借天地气，通过自身入符中，但换成那十，就不用这么麻烦，他本身就有气在，完全可以自己调动自己的内气，形成符篆。 他隐约觉得，自己如果练好了，恐怕连拿笔绘画这环节都可以省下来，直接内力外放形成这种能量回路不就得了？ 不知不觉间，一天时间匆匆而过，天将黄昏。 孤云道人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那十，笑问：“可都听懂了？” “该听懂的都听懂了。”那十答。 “难道为师讲的东西里，还有你不该懂的？”孤云道人皱眉。 “道可道，非常道。”那十摇头晃脑，“有些事，不能说得太清楚，甚至根本不能说、不可说。” 孤云道人瞪了他半天，突然一笑：“你啊……随你吧。” 正说着，外面突然枪声大作，乱成一团。 那十一怔，正要到窗前去看，突然轰隆一声响，窗子连同半边墙壁都被炸了个粉碎。 强大的气流直接将那十和孤云道人掀飞向内。 那十身在空中，运起飞腾术，借着气流的力量飘摇而起，但转眼就撞在了墙壁上，又弹回地上，摔得不轻。 孤云道人大袖飘摇，身在空中翻滚旋转，竟然将气流的冲击力全数卸掉，同时，那一对大袖又将一块块飞射来的碎石全数撞开，飘然落地后，毫发无损。 那十咧着嘴爬了起来，见师父负手而立，仙风道骨，不由心生佩服。 “师父，您这使的也是飞腾术？”他问。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问这个？”孤云道人皱眉，疾步来到破墙边。 夕阳在西山上，正渐渐下沉，它的余晖为这世界带来的是橙红和金黄。 许多东西在这光的照耀之下，变得仿佛黄金铸就，奇美无比。 在这美景之中，一场战斗已经打响。在风家庄园的草地上，有改造人举着火枪向远方的敌人射击，提着步枪的高阶改造人指挥着他们，用火力压制住了试图冲过来的敌军。 对面几百米外，是一支穿着黑色轻甲，戴着头盔与面具，手足上皆装有利刃的改造人军团。 “又是他们？”那十发现这和先前袭击自己的所谓反叛军一个打扮，立时知道又是风家败类的手笔。 “谁？”孤云道人问。 “现在来不及和您细说。”那十说，“您自己小心，我得看看我妹妹她们去！” 说着，那十飞掠出了房间，走廊里，那九、肖婷、天秋、苏粒粒和芝芝正飞奔而来，天秋抱着芝芝，小姑娘面色苍白，一脸惊惧，显然方才那一声将她吓得不轻。 “这是怎么了？”那九惊恐地问。 “新雨呢？”那十焦急地问。 肖婷心里好一阵不是滋味。 “她没和我们在一起……”那九话刚说一半，那十就已经飞奔而去。 “大家不要慌！”这时风凌冲了过来，高声说：“跟我到楼下来！” 几个姑娘急忙跟着他往下跑，风凌冲孤云道人招手：“道长，您也一起来吧！” 孤云道人不放心那十，摆手说：“我跟着那十，你护着他们！” 说着向那十离去的方向追去。 那十转过一道走廊，来到明新雨房间门前，顾不得敲门，直接破门而入，大叫：“新雨，你在吗？” 没有回答。 那十焦急万分，冲出屋在走廊里疾奔，不住大声叫着明新雨的名字，但空荡的走廊中，却无人回答。 “那十！”孤云道人的叫声从后面传来，一步步追近。 那十忧心如焚，内力情不自禁地运转全身。 突然间，在经过一道楼梯时，那十生出一种特殊的感觉，一过那道楼梯，这种感觉就消失不见。 他急忙退了回来，想也不想，就顺着楼梯疾奔而上，追随着那种感觉，一路来到阁楼小门处。 他直接撞破小门，来到了楼顶小天台上。 又有轰鸣声响起，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轰碎了大宅的墙壁，轰破几处房间。 小天台上，气氛有些压抑，那十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艰难。 那里，有四位穿着灰衣的人，围住了一个穿风衣，戴宽沿帽的男人。 那十看着中间那人的打扮，觉得很熟悉。 他们注意到了那十，但只是扫了他一眼，就都转回视线。 仿佛那十根本不值得他们分心。 “将我家小姐还给我，我饶你们不死。”男人沉声说。 “抱歉，不行。”一个灰衣人缓缓摇头。 这时，孤云道人终于追了上来，来到那十身后。他望向前方的四人，一时愕然：“你们怎么在这里？” 四个灰衣人看到孤云道人，面色都是一变，有人失声说道：“孤云？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就在这时，风衣男人动了。 他一步向前，抬手扼住一个灰衣人的咽喉，冷冷说道：“把我家小姐还给我，我饶你不死。” 灰衣人奋力挣扎，一脚向着风衣男人小腹踢去，风衣男人抬脚一踢，直接将这灰衣人的腿踢断，半截钢铁断肢直接飞了出去。 另外三个灰衣人如临大敌，厉喝一声：“一起出手！” 瞬间，三道符篆之光从他们身上升腾而起，接着他们一起抬手，从掌心打出一个半米高的光字符篆。 三符凝立空中，形成了一股可怕的力量，似乎能将一定空间内的一切都封印起来。 风衣男人缓缓转头，扫了他们一眼。 三个灰衣人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惊骇的目光。 “你们找死。”风衣男人轻声说。 “且慢！”这时，被他扼住咽喉的灰衣人急忙艰难开口：“这位先生，我们与你家小姐并没有什么仇，是风家的孙少爷风行雷动看上了他，嘱托我们趁乱劫持。她现在正被送去风行雷动的宅子……” 不及说完，风衣男人便将他丢在地上，直接一掠跳下楼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那灰衣人捂着咽喉一阵咳嗽，另三个灰衣人则转过头，一起盯着孤云道人。 “孤峰，孤月，孤烟，孤轩，你们在做什么？”孤云道人问。 “师父，您认识他们？”那十低声问。 “这是天一观中的四位道长，也是我的师兄弟。”孤云道人说。 那十看着对方，想起了来时路上截杀凌潇潇的道术高手，也想起了那些被轻易杀死的五阶保镖。 原来，这背后还有天一观的影子在！ 四人此时一起看着孤云道人和那十，面色变得冰冷，眼中充满了杀意。 “孤云，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一个灰衣人说。“有些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孤云道人追问。 “你不用知道。”一个灰衣人说。 他指着那十：“孤云，把他杀了，然后离开，回观里，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好。听我的，我是为你好。” “他是我的弟子。”孤云道人沉声说。 “你要护他？”那人问。 孤云道人问：“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那我们就只好兄弟相残了……”那人轻轻叹了口气。 突然间，他向前冲来，身形快得不不可思议。 是飞腾术！ 第126章 楼顶激战 “退后！”孤云道人厉喝一声，挡在那十身前。 他抬手，掌心有符篆之光闪动，转眼之间化成一片寒霜，如同一小面盾牌。 他向前一推，寒霜之盾向前而去，瞬间扩散。 那十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仿佛冬日瞬间来到，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他急忙力运全身，一时内力循环不息，寒冷的感觉尽除。 灰衣人直接被那片冰霜笼罩，动作立时一缓。 孤云道人一掌击出，打在灰衣人胸口，灰衣人闷哼了一声，向后飞出，摔倒在地。 “你们疯了不成？”孤云道人厉喝，“大家都是同门……” 不及他说完，另外三个灰衣人已经冲了过来，一个个掌心符光闪动，同时出手。 一片火焰如潮，一道旋风激荡，一道奇怪的山形符篆飘浮，一起向着孤云道人打来。 孤云道人虽然强悍，但一人难挡三人之力，急忙向后退，同时拉着那十向后去。 “既然你要找的人已经有人救，你就快走！”他沉声说。 “您怎么办？”那十问。 “我挡住他们！”孤云道人说。 “开什么玩笑！”那十皱眉，“您一人挡不住他们四个。” “你快走！”孤云道人急了，反手一推，那十听到烧开水的声音响起，自己被一股巨力推动，瞬间向着天台门口飞去，不及他做出反应，人已经跌入门内，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孤云道人推开那十，自己向前而去，抬手放出一道凝霜术，再凝出一片寒霜盾，扩散开来，熄灭了那火焰，也让那旋风改了方向，吹向一旁。 但那旋风终也扫中了他的手臂，钢铁之臂发出吱呀一响，孤云道人微微皱眉，身形为之一滞。 这时，那山形符篆飞射过来，孤云道人虽然拼尽全力躲避，但还是被扫中了那只受伤的胳膊。 刹那间，如山的压力从那道符上传来，孤云道人毫不犹豫，立刻用力一挣，那条手臂就自他肩头关节处脱落。 因为用力过猛，他的肩头也被撕裂一道口子，鲜血缓缓流出，染红道袍。 三个灰衣人直冲过来，一人抬脚扫来，被孤云道人以单臂格开，但另一人的脚也踢了过来，正中孤云道人右腿，他的右腿一屈，人半跪在地，不及反应，另一灰衣人一脚踢来，将他踢飞出去，重重摔落。 此时，被孤云道人打飞出去的那灰衣人才站起来，大步向前。 “孤云，你虽然厉害，但不是我们四人的对手。”他冷冷说道。 “杀了那十，我们给你生路。”另一个灰衣人说。 孤云道人一跃而起，单掌护体，吐出一口血水：“我不明白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但那十是修道天才，天生的道子，我的徒弟！我绝不允许你们伤害他。” “愚蠢的东西。”一个灰衣人冷哼一声。 那十摔了个七荤八素，但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还想往上冲，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呼喊：“那十弟弟！” 回头，只见凌潇潇疾奔了过来。 “来得正好，快帮我师父！”那十大叫着往上冲。 凌潇潇二话不说，疾追了上来，跟他一起冲出阁楼的小门。 四个灰衣人见那十复又跑了回来，都露出笑容，等见到凌潇潇，却不由皱眉。 “原来是你们四个？”凌潇潇显然也认识他们，惊愕之后，咬牙切齿：“为什么要和我们风家作对？” “我们怎么会和帝国元帅的亲族作对？”一个灰衣人一笑。“相反，我们在帮助风家。” “帮助风家确立一位真正有资格坐在族长位上的族长。”另一个灰衣人冷冷说道。 “呸！”凌潇潇厉喝：“你们还知道风家是帝国元帅的亲族？公然带人攻打风家庄园，杀戮风家人，元帅不会饶了你们！” “您错了。”一个灰衣人摇头，“攻打风家庄园的是真正的反叛军，这件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趁机行事，合理地利用这次机会帮助风家主事人而已。” “凌潇潇。”一个灰衣人说，“我的两个弟子都死在你手里，今天，正好跟你算清这笔账！” “跟老娘算账？”凌潇潇红着眼冷笑，“你有那个本事吗？” 灰衣人缓缓抬手，掌间符光闪烁，一丝丝火焰出现在他掌心。 “跟老娘玩火？”凌潇潇厉声说：“你还不够格！” 她抬起右手，竖起食指，那根手指就突然伸长，仿佛变成了一棍指挥棒。 那十感觉天地之气在围绕着那根指挥棒盘旋，变得灼热。 不，那不是指挥棒，而是一根魔法棒！ 指尖，一点星火起，接着便引燃了那些围绕手指盘旋的天地之气，凌潇潇嘴里念念有词，显然在吟诵咒语，然后向前一点。 那十感觉有一股力量，配合着她的咒语形成一道灼热的气浪，瞬间注入到她的指尖，随着她向前一点，那力量与天地之气合而为一，化成了一道火箭，向着那个玩火的灰衣人射去。 灰衣人冷笑着出手，掌心的火丝变成了一片火浪，向前迎上，扩散空中。 一个是集焰为箭，一个是化火为浪，两种力量相遇，轰地一响，焰光四射。 但接着，那火焰箭就突破了对方的重重火浪，直接射中灰衣人的胸口。 灰衣人惨叫一声，全身着火跌倒在地，不住翻滚，但却熄不了那火焰。 另一个灰衣人急忙抬手，掌中符光闪动，一道道旋风在他掌间生成。 他是想用风来吹熄火焰，救助同伴。 孤云道人知道情况危急，也顾不了同门情谊了，抬手间掌中也是符光闪耀，向前一推。 寒霜向前飞掠，笼罩一方，直向着准备出手的灰衣人罩去。 灰衣人知道厉害，一时顾不得救助同伴，急忙将手心中将成的旋风向着这边推来，旋风越转越疾，将寒霜吹散。 另一个灰衣人再次动用符篆之力，一道小小的如山符篆，在他的掌心隐约形成。 还有一个灰衣人，面色凝重，掌心升腾起丝丝寒气，显然也是要使用寒霜术。 孤云道人在旋风吹散寒霜的时候，就已经向前冲去，一脚踢向对面的灰衣人。灰衣人抬脚移步闪开，双掌快速攻向孤云道人，孤云道人这一脚本就是虚招，快速收脚后再侧身一踢，将灰衣人踢倒在地。 那十二话不说，使出飞腾术，直接冲向了在发动寒霜术的灰衣人。 “狂妄！”灰衣人厉喝一声，手掌一握，将符篆之力收在掌中，并不用以对付那十，而是一脚前踢。 那十移动如风，身子一晃闪过对方一脚，正要出拳，却见对方闪电一般转过身来，又是一脚踢出，直接将自己踢了出去。 好快！ 那十不由惊呼一声。 这时，凌潇潇已经抬指指向那使用山字符篆的灰衣人，一道火焰箭疾射而出，灰衣人不得不急忙飞掠躲开。 但凌潇潇的速度也不慢，她冷笑着向前冲去，说：“上次没料到你们会在半途伏击，身边只有普通的四肢，差点着了你们小辈的道。这次老娘准备充足，就拿你们的命，来一雪前耻！” 那灰衣人面色阴沉，抬手间放出符篆，但凌潇潇早有准备，突然间身形再动，全身笼罩了一层焰光，她人如火焰精灵一般当空而舞，飘忽不定，那道符篆就没能将她罩住，只是罩住了她的一道火影。 但即使如此，还是让她的身形一滞。凌潇潇微微一顿，随即一边念咒一边抬手一指，一道火箭再次向着灰衣人射去，灰衣人狼狈躲闪。 凌潇潇与孤云道人，本身实力都高于这四人，但对方胜在人多。此时凌潇潇先击杀一人，对方只剩下三人，合两人之力，本来只能和对方打成平手，但多了一个那十搞乱，牵住对方一人，这才使两人都占据了上风。 那十倒地后一滚而起，直接使用飞腾术再度接近对方，却并不真的下手攻击，而是在旁骚扰。 灰衣人几次出拳，都被那十躲过，一时大怒，突然间两只手掌都闪起了符篆之光，两掌一起打出两面寒霜之盾，扩散开来，弥漫四周。 那十感觉全身发寒，身子一时僵硬，急忙运转内力对抗。 这次运转内力，与先前不同，他故意以特殊手法扰乱周围的天地之气，于是，天地之气立时被他影响发生变化，气流一变，就影响到了灰衣人的道法，那两道寒霜气立刻就四散开来，温度转眼恢复正常。 灰衣人没想到自己的道术会失灵，不由大吃一惊，却被那十趁机抢到身侧，一脚踢来。 灰衣人急忙格挡，但这一招架，那十就乘势而上，拳脚如雨，竟然逼得灰衣人连退了几步。 而孤云道人趁此机会果断出击，转眼之间，数脚踢在自己的对手身上，将那灰衣人踢得口吐鲜血，手撑地面勉强伏卧，站不起来。 另一边，凌潇潇也全力出手，几道火焰箭射得对方狼狈躲避，被凌潇潇趁机一掌击倒。 凌潇潇抬手，魔法棒一般的手指带着点点火光，指住灰衣人，眼看就要放出一火焰箭，将对方击杀。 “夫人请手下留情！”孤云道人急忙大叫。 凌潇潇本想不听，但想到孤云道人此时是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不说，还是那十的师父，犹豫之下，并没有射出火焰箭。 那十心里叫声不好，大叫：“凌姐姐，杀！” 第127章 目标 那十的话音未落，他的对手就已经扑向了他。 那十拼尽全力，一拳打出，对方不闪不避，直接迎了上来，张手接下他这一拳，一掠转到那十身后，抬臂勒住那十脖子，另一只手抬起，以手指抵住那十的太阳穴。 “敢动手，我就要他的命！” 凌潇潇大怒：“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把你烧成灰！” 孤云道人面色阴沉，沉声说：“孤峰，放开我的弟子！” “孤云，你勾结外人，背叛天一观，是死罪。”灰衣人厉声说。 此时，孤云的对手站了起来，看着孤云冷笑：“孤云，我劝你一句，不要抵抗。” “放开我的弟子。”孤云道人沉声说。 他的心里早已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手下留情，还忍不住念什么同门情谊。 他有情，对方却是无情。 凌潇潇目光微动，突然一笑：“你别动他，我也不动你的人。” 嘴里说着，却突然一脚踢出，直接踢碎了面前灰衣人的脑袋。 “混账！”孤峰大怒，勒紧了那十的脖子，但终没有下手杀那十。 “你可要想好了。”凌潇潇说，“现在你们只剩下两人，其中一个还身负重伤，你们已经败了。你如果杀了那十，我们就一定会杀死你。” 她的声音转为冰冷：“我会让你慢慢死去，尝尽一切你能想象到和你想象不到的痛苦。你信不信？” 那声音让孤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孤峰，你们到底是授谁的意，参与这场厮杀？”孤云道人问。 “你说呢？”孤峰冷笑，“孤云，你难道忘了这小子是拿着谁的推荐信进的天一观？观复子与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他是观复子的人，你怎么能将他真的当成自己人？” 孤云道人微微愕然，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是观主？”他问。 “青玉子道尊也来了。”孤峰说，“他们的那几位高级魔法师，恐怕此时都已经被他杀光了。” 凌潇潇面色大变：“天一观好大胆子！” “观主与风云际遇，本就是老朋友。”孤峰说，“这次既帮了他的忙，又直接铲除掉那十这个麻烦，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不要听他胡扯！”那十大声说，“如果观主早和风云际遇勾结，风凌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凌潇潇目光一亮：“没错！老东西，你敢唬我？” 突然间一抬手，早准备好的一道火焰箭立时向着孤峰射去。 孤峰急忙躲到那十的身后。 孤云道人急忙叫道：“不可，万一伤了我弟子……” 但不及他说完，那火焰箭便到了那十面前，可它并没有射中那十，反而是停在了那十面前。 凌潇潇额头冒汗，抬起的手在颤抖，盯着那十，急使眼色。 那十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抬手运力，直接抓起了这道火焰箭，往身后猛地一插。 一声惨叫传来，孤峰松开了那十踉跄后退，那火焰箭插在了他的颈侧，他拼命地抓住箭身，想将箭拔出来，但凌潇潇手指上火光一闪，那箭就立时爆开，将孤峰变成了一个火人。 孤峰刚一松手，那十就已经运起飞腾术，飞掠向前。 孤云道人向前而去，一掌将自己面前的灰衣人击倒，蹲下身，抬掌压在他胸口，沉声问：“到底是谁授意你们做这种事的！？” 灰衣人咬牙不语，冷哼一声：“你可明白，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了道门与魔法工会之争？你敢帮他们，就是背叛道门，就是……” “师父小心！”那十飞掠过来，一脚踢在灰衣人头上，立时将灰衣人半个脑袋踢碎。 孤云道人这才发现，灰衣人左右两手中都已闪起符篆之光，显然是要趁说话之机偷袭自己。 他只顾着问话，却全无防备，如果不是那十出脚，恐怕自己会死在对方这一击之下。 此时，孤峰也已经倒了下来，被烈焰烧成了一团焦黑。 这一战，历时不长，却惊心动魄，孤云道人失了一臂，那十看似没事，但踉跄几步后跌坐下来，哇地吐了一口血。 孤云道人急忙扶住他：“怎么样？” 那十先前被踢了一脚，对方是六阶改造人，实力强横，这一脚委实厉害。当时那十强压住伤势，与敌周旋，此时强敌已死，他松了一口气，伤势立时爆发。 凌潇潇吓了一跳，急忙过来问：“你没事吧？” “还好。”那十一笑，“调养一阵，应该就好了……” 一边说，一边默运内气，运行全身，修复身体的损伤。 这时，又是几声轰鸣，大宅震动，又被轰出了几个洞。 “混账！”凌潇潇气得大骂，“这群混账竟然还有火炮！” “凌姐姐，你快去帮忙……”那十虚弱地说。 “我来照顾他。”孤云道人说。 “您的手……”凌潇潇看着孤云道人的肩膀。 孤云道人一笑：“只是小事。” 凌潇潇一点头，径直向前，直接跳了下去。 那十转头，向着楼下望去，看到那些黑甲人已经冲到了楼前百米的距离，正端着火枪和风家护卫对射。他们身上有甲，能挡住火枪的子弹，但却挡不住步枪子弹，许多人中弹倒下，但随即有更多的人从林中冲出来。 那十望向林子，只见那里有火光一闪，接着就是轰隆一响，又一炮打响，将大宅前方轰出一个坑，炸死了不少护卫。 “师父，得解决那门炮。”那十忍不住说。 “你闭嘴。”孤云道人严肃地说，“你现在就给我好好休息，不许再想别的。风家人自然会对付他们。” “不。”那十摇头，“风云际遇意图夺取族长之位，这些反叛军要么是他的人假扮的，要么是他故意引来的。不论如何，风云绝世他们都不会放过这机会，风云绝伦一家，怎么斗得过他们三家？” “相信……他们会有办法的。”孤云道人犹豫着说。 “我不能坐等！”那十咬牙，站了起来。 “别逞强！”孤云道人一把拉住了他。 “我的妹妹和朋友们都在这里。”那十说，“如果这里被攻破，她们都会有危险。” 孤云道人略一犹豫，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但你一定不要逞强！” 那十不话，静静站立，快速地运转内力。 天地之气，因之而变。 孤云道人一时愕然，情不自禁地运起望气术望向那十，立时吓了一跳。 他清楚地看到，一道道乱流在围绕着那十盘旋，疯狂地涌进那十的身体里，却再没有出来。 “这……”孤云道人看得呆住。 天地之气滋养万物，如水渗透，润物之后，复又流走，归于天地。 人体就仿佛是一道网，天地之气自这头入，自那头出。 这才是宇宙大道，大道至理。 怎么可能只入不出？ 这这这……这是什么歪门邪道？ 他看得汗如雨下，心中一阵惊恐。 “你这是，这是……”他一时结巴，不知说什么好。 那十一边呼吸吐纳，一边说：“师父，我这是从大道至理之中悟出的玄妙法门，化天地之气为己之力，便是以身为有，以气为无，以有纳无，有无相合，便更胜寻常道术法门。” 孤云道人听得愣住，隐约觉得这不对，但一时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这小子对大道至理的研究……也不浅啊！ 孤云道人看着弟子，隐约之间倒有点欣喜。 那十将内力快速运转几轮后，双眼精光大放，疾步奔到平台边上，运起飞腾术跳了下去。 他身子在空中疾落，半途之中转换内力，身体一时变得轻盈无比，如羽毛一般飘落地面。 孤云道人看得心头大喜：我这弟子真是天才！这才学了多久，就把飞腾术练到了这般地步，天才，真是天才！ 也只我孤云，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弟子来！ 他欣喜地跟着跳下，飘然落在地上。 “师父，这边来！”那十向着的孤云道人招手，向着大宅旁另一片林子而去。 他在这里呆了这么多日子，早把周围的地形摸透，带着孤云道人绕了个圈子，向着那片藏有火炮的林子而去。 方到林子边缘，就见到成队的反叛军。 听灰衣人的意思，这些反叛军并不是风云际遇的人伪装，似乎是真的反叛军。 那十并不知道反叛军是些什么人，但看起来，应该是一个足以与帝国正规军对抗的组织。 帝国对于火器的管制极严，但反叛军既然能与帝国叫板，武装自然不会太差。这支队伍人数虽多，但只有一门火炮，战士们用的都是旧式火枪，可见并不是反叛军中的主力部队，应该是一支普通的小队。 此时，太阳几乎已经完全落下，天色将黑。 那十和孤云道人一起，小心地摸了过去，并没对外围的士兵动手。 擒贼先擒王，两人极有默契，都准备潜入核心地带，直接擒住这支队伍的领导者。 前方，一门火炮立在空地上，有反叛军正在往炮里填火药，装炮弹。 一个军官打扮的人，负手而立，沉声问：“他们是否已经得手？” “还没有。”一个副官模样的人答。 “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有什么难度？”军官皱眉。 小女孩？ 那十一怔，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第128章 失陷 “要不要动手？”孤云道人轻声问。 看着已然黑下来的天色，那十有些焦急，用力点头。 但就在这时，风家的大宅那边突然传来了可怕的异动。 一种强大的力场突然生成，大宅一角在这力场的作用之下，快速地扭曲、变形，接着，砖石崩裂，楼房垮塌。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这边林中的敌人也大吃一惊。 “发生了什么？”军官愕然望着林外，“什么样的武器有这样的破坏力！？” 那十心向下沉。 他知道，那不是武器，而是芝芝。 炮火声让芝芝无法入眠，而此时天色终是黑了，于是，小女孩变成了大杀器。 那十现在最担忧的是大家。 芝芝一定是跟大家在一起的，现在她突然爆发了力量，大家是否还安然无恙？ 他知道，平安也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但他真的期望能有奇迹。 “我得回去。”他颤声说，“我要回去！” 说着，转身就跑。 孤云道人一时愕然，看看林中军队，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出手。而就在这时，一道电光化成了绳索，突然掠来，将孤云道人捆住。 “愚蠢的东西，竟然敢摸到这边来。”笑声响起，有两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人从远处走来。 他们的双手隐藏在长袍中，但右手的食指却长长地伸出，露在外面，其中一个的指尖，有电光闪烁。 竟然是两位高级魔法师。 孤云道人没敢和他们纠缠，立时向远逃去。为了保证那十的安全，他选择的是另一个方向。 “还想逃？”一个高级魔法师冷笑着抬起手，食指魔法棒挥动间，林中有大树突然横起枝干，拦住孤云道人的去路。 另一个则抬起魔法棒挥舞，孤云道人身上的电绳就勒得更紧了。 孤云道人咬牙忍住，飞奔中一跃而起，一脚将大树拦腰踢断，施展出飞腾术，转眼之间远去。 “这老道有点本事。”使用电光魔法的高级魔法师说，“估计是一位道长吧。” “勒死他！”另一位高级魔法师恶狠狠地说。 “他有道力护身。”他的同伴摇头，“我已经尽力了。” 那十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在狂奔。 这时，大宅那边那可怕的力量已经消失，三分之一的大宅倾塌，变成了废墟。 你们不要出事。 千万不能出事！ 大家都要好好的！ 顷刻，泪水模糊了那十的眼，他急忙抹去。 不知是因为视线受困，还是因为心境不稳，脚下一绊，他直接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 他挣扎着想要再站起，却感觉腿上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小腿上中了一枪。 此时，他身上并没有穿戴那用来伪装的钢铁肢甲，只是戴了一副白色手套。 他的身体通过三段炼体后，确实变得极为结实，如同铁石。 但只是“如同”。 没有将内气外放形成护体之甲，他的身体终还是人的身体，面对改造人的拳头时或许有抵抗力，但面对这么细小的子弹，终还是弱了一些。 不过还好，那是一枚火枪铅弹。 铅弹这种东西其实比较可怕，因为弹头软，所以在打进人体后会变形破裂，形成大面积的杀伤。在火枪有效杀伤距离内命中敌人，会给敌人带来难以想象的伤害。 可这道理用在那十身上，就通不过了。 他的皮肉结实，本身就是一重极好的阻挡，经络之中内气奔流，更是一种强大的内部力量。所以这铅弹虽然突破了他的皮肉防御，但在其皮肉之内，却遇到了内力的阻力，因此没能深入，也没能崩裂四散，形成更强的伤害。 那十咬牙运力，小腿上内力涌动，直接将这枚变形的铅弹逼了出来。 可就在这时，一队反叛军冲了出来，十几支火枪一起指住了那十。 “不是改造人，没有威胁。”一位军官沉声说。 这些人很有经验，虽然围住了那十，但却保持了一定距离。这样的距离内，那十没办法暴起将所有人击杀或逃走，对方却有充足的时间向他开枪射击。 望着远方的大宅，那十忧心如焚。 但那一句“不是改造人”，是他的希望所在。 他痛苦地捂着小腿呻吟起来，一脸惊慌地说：“我只是个医生，不要杀我！” “医生？”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打量他，问：“年纪轻轻，能有什么医术？” “反正大小病都能治一治。”那十胆怯地回答。 “听说风家请来了一位神医，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军官追问。 那十认真地说：“不瞒您说，我就是他的助手。” “很好。”军官有些欣喜，“我们反叛军中倒正缺医生。把他带走！” 有两个反叛军收了火枪，大步走过来。 杀他们两人易如反掌，但问题是其他的十几支火枪还在举着。 那十乖乖低头，没有反抗。两个人将他的双臂反剪，用手铐铐了起来，然后一左一右将他架起。 “慢点慢点，疼疼疼……”那十好一阵龇牙咧嘴，提起了受伤的那条腿，不敢沾地。 “检查一下。”军官下令。 一个士兵弯下身检查，然后笑：“真是没用的东西！距离太远，子弹只是打破了他的皮肉。” 反叛军们都在笑，一时看不起这个受了一丁点伤就在那里呼痛的人。 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架着他向队伍走来，那十一边呼痛，一边调动着体内的内力，准备在接近对方后直接挣断手铐的铁链，制住军官。 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飞掠而来，看到这一幕后一笑：“还好，两个只跑掉一个。” 那是两个高级魔法师中的一个，一身灰袍，食指伸长，形成了魔法棒。 “大人。”军官恭敬一礼。 那十运起望气术望去，立时看到他指间有天地之气缭乱。 那十不确定这人的等级是多少，但他曾望过凌潇潇的气。 凌潇潇指尖的缭乱之气和这人的差不多，也就是说，这人或许正是凌潇潇那个等级的强者。 怎么这么倒霉？ 那十皱眉。 “他是什么人？”高级魔法师问。 “是风家请来的那位神医的助手。”军官回答。“军中正缺少医生，因此，我想将他带回去。” “他可愿为反叛军效劳？”高级魔法师问。 “愿意，当然愿意！”那十急忙点头，“只要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大人，我跟风家可没什么关系……” 高级魔法师摆了摆手，显然没心情再听下去。 这时，大宅那边的枪声更响，林中的火炮再度轰鸣，一声连一声。 以这种速度打下去，用不了多久，火炮就会因为过热而报废。那十不由皱眉，隐约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们是要撤退。 果然，紧接着，远处又有人奔来，一前两后，一共三人。 三人都是一身灰袍，跑在前边的一人肩上扛着个小女孩。 那十望了过去，一时瞳孔收缩。 那是芝芝！ “得手了？”近处的高级魔法师迎上去，欣喜地问。 扛着芝芝的人一点头：“他们在疯狂反扑，不宜久留，走！” “风家的蠢货们，只知道内斗，却便宜了我们。”高级魔法师嘿嘿地笑，挥手向反叛军们叫道：“撤退！” 四个灰袍魔法师先一步飞奔而去，那两个反叛军架着那十，跟着队伍一起随着他们远去。 林中的反叛军丢下了因为过热而接近报废边缘的火炮，保护着军官撤了出来，很快追上这群人。 这时那十完全有机会趁乱杀人逃走，但一想到芝芝还在他们手中，他就放弃了抵抗。 此时他心里很痛苦，因为不知大家是否安好。 无非两种可能，其一是芝芝爆发魔力时，大家都在身旁，因此遇难；其二是大家还活着。 虽然第二种可能很渺茫，但那十还是忍不住选择相信奇迹。 不然还能如何？ 不论是哪种可能，自己都没必要特意跑回去看。 眼下，要想办法把芝芝救出来。 于是，他继续假装没什么能力的普通人，任两个反叛军架着自己，出了林地，上了车。 车队冲出风家庄园，继续向城外而去，直接通过了某处已经被反叛军控制的城门，一路离了红山城。 那十听到城里有警报声响起，觉得它响得未免晚了些。他坐在车里沉思，试图将一切联系起来。 起因自然是风家。 风云际遇与道门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因此，可以请动道术高手。 而凌潇潇与魔法工会也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因此，可以请动魔法师。 至于反叛军，自然也是风云际遇的手笔。他的本意应该是利用反叛军来牵制风华绝伦，利用道术高手来对付风华绝伦这边的主力。 风云际遇不可能同时与魔法工会和道门都有良好的关系，否则，凭着这么强大的后台，他早可以直接动手，铲除一切阻碍。 所以反叛军应该不受他的控制，只是他利用某种手段，调动其来攻打风华绝伦的宅子。 也许是利益，也许是计谋，也许都有。 风云际遇的主要目的，应该只是牵制风华绝伦一派的力量，自己好趁机下手杀害风云际会。 魔法工会和反叛军有联系，应该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魔法工会为什么会与凌潇潇反目？ 原因，应该就在芝芝身上。 小小的西山堡都知道东方家族的存在，魔法工会自然不会不知道。 而且也许芝芝的秘密，正是西山堡透露给魔法工会的。 于是，反叛军与魔法工会就有了自己的主意。他们的目的不是帮助任何人，而是夺取芝芝。 第129章 反叛军 风家，魔法工会，道门，反叛军…… 诸方关系，错综复杂，那十不敢确定自己理出的就是对的。 既然风华绝伦还有余力反扑，能让反叛军不惜丢弃火炮奔逃，那么如果那九等人都活着，在风华绝伦的庇护下，就会很安全。 如果…… 那十不敢想另一种可能。 车子一路远行，夜色黑暗，不辨东西。 那十偷眼望向窗外，内气运于眼，凭着过人的目力，留心记下了沿途的路径。 反叛军以为那十只是个普通人，因此并不警惕，也没有蒙他的眼睛，任他坐在车里东张西望。 在他们看来，反正外面一片黑暗，那十也看不到什么。 第二天天亮时，车队来到了一处废弃的矿区。这里已经成了反叛军的一处基地，里面停着各式车辆，有背着火枪的反叛军在巡逻。 车队开进了矿洞里，里面竟然另有天地，被改造成了广场、大厅与房间，住着一个个眼神冰冷的反叛军战士。 那十被架着下了车，假装痛苦走不动路，拖拉着慢慢移动，悄悄盯住前车。 五个灰袍魔法师下了车，芝芝被其中一个扛在肩上，进入一部电梯，向上而去。 那十抬头望望，只见矿洞深邃，仿佛巨塔直通上方。 “快走！”反叛军厉喝，两人用力架起他，向另一边而去。 不久后，那十被带到了一个病房内。病房中有十几张床，上面都躺着伤员。有人只是得了病在输液，有人则是受了伤，身上缠着绷带。 有穿白衣的医生走过来，皱眉问：“这不是我们的人吧？” 随行的也有俘虏那十的那位军官，对医生说：“这人也是医生。” “可靠吗？”医生问。 “不重要吧。”军官一笑。 医生点头。 是的，这家伙只是个普通人，在这到处都是改造人战士的军营中，他可不可靠并不重要。 “交给您了。”军官说。 医生点头，军官带着两个反叛军离开了病房。医生打量那十，注意到他不敢沾地的那条腿上有伤，便说：“这里有消毒药物，自己包扎一下吧。” 那十点头，走到病房中的柜子前打开柜门，找出药棉、镊子和消毒水，自己擦抹了伤口后，又找来纱布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医生在一边观察，微微点头，很是满意。 “那边有几个伤号。”医生指了指几张床，“给他们把绷带换一下，检查一下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好。”那十点头，过去给几个伤号换绷带，手法娴熟利落。 这些都是简单的小事，并不难做。 这时走进来了四个穿白衣的人，见到医生，就急忙过来行礼，态度很恭敬。 “有新人。”医生指了指那十。 “新人？”那四人微微一怔。 “你过来。”医生向那十招手，那十应了一声，先小心地将一个伤员的绷带缠好，才急忙过来。 “你叫什么？”医生问。 “英雄。”那十答。 “什么？”医生微怔。 “英雄。”那十诚恳地说，“我姓英，我爸觉得英雄这个名字好听，又有意义……” 医生摇头微笑，那四个穿白衣的人直接笑了起来，一个说：“有些人啊，真是什么名字都敢起！” “今后你就是这间病房的护士了。”医生说着，指了指那四个人：“这些都是你的前辈，你们自己认识认识吧。” “几位……”那十微笑相对，那四人只是冷冷打量他。 “我去查房了。”医生说着离开了这个病房。 四个人走过来，上下打量那十，那十一脸惶恐，站得规规矩矩的。 “小熊啊！”一个人眯着眼，故意拉长声音。 别人都听出他这称呼里的意思，就都跟着笑。 “我叫林可大。”那人说，“以后叫我林哥就好。” “是是是。”那十急忙点头。 “叫我王哥。” “叫我张哥。” “叫我肖哥。” “是是是。” 四个人见那十的态度不错，也没难为他，走进病房内的小隔间内坐下聊天。 那十跟了进去，也要搬椅子坐下，林可大指着外面说：“有人在输液，你过去盯着点。药在这边桌上，你去查病例单，把药液分好贴上标签，弄错了可会出人命！到时上面说不定会枪毙你。” 那十急忙点头，跑了出去，一通忙碌。 四人坐在那里笑看，王护士低声说：“这回咱们可轻松了。” “那小子好像受了伤。”肖护士说。 “管他那么多。”张护士说，“这回咱们也有使唤人了。” 几人笑，肖护士也跟着笑，但每次那十时隔间时，都忍不住看那十的伤腿。 忙到中午，都是那十在奔波，那四人只是坐在隔间里聊天，到后来干脆拿出牌来玩了起来。中午时四人起身去吃饭，那十急忙跟去，来到食堂。 四人领了十几份饭，用一辆小车推着，林可大直接把那十叫来，吩咐他：“这些是病人的午饭，你送过去，照顾他们吃好后你再来吃。” 那十点头。 肖护士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后领了两份饭，对林哥大说：“林哥，我过去看看吧。这小子别再弄出什么乱子，到时挨骂受罚的还不是咱们？” “去吧。”林可大一点头。 那十把小车推进了病房里，将饭发了下去。病人都是战士，都是改造人，虽然躺在床上，但都有自理能力，一个个接过饭吃了起来。 那十坐到一边，望着外面，正琢磨着怎么找机会去寻找芝芝，就见肖护士提着两个饭盒进来，递给他一个。 “吃吧。”肖护士说，“我陪你一起看着。” “谢谢。”那十打开饭盒。 他早上就没有吃东西，现在已经饿了，但没狼吞虎咽，慢慢吃了起来。 “你是怎么来的？”肖护士一边吃一边问他。 “被抓来的。”那十实话实说。 “跟我一样。”肖护士一笑。 “你是从哪里被抓来的？”那十问。 “我原来在一个商队里当队医。”肖护士说，“反叛军打劫了商队，我因为医术还勉强凑合，所以活了下来。” 简单的几句话中，隐含的却是说不完的腥风血雨。 反叛军到底是什么？ 那十全无了解。 他想了想后，一边吃一边低声说：“我过去从来没听说过反叛军。” “是一个大组织。”肖护士低声说，“成立已经有几年了，领袖雷将军原来是帝国的大将军，曾发动政变，失败之后就转入地下，成了一股势力，队伍就被叫成反叛军。” 帝国上层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真是出乎意料。 “我连政变的事也不知道。”那十说。 “我也一样，是到这里后才知道反叛军的。”肖护士说，“反叛军的实力很强，大部队甚至可以和帝国正规军正面对抗，在各领几乎都有自己的分部，力量遍及整个帝国。进来了……就别想能再出去，否则就会被当成叛徒追杀。他们对叛徒可狠了，会不惜一切代价，直追到海角天涯，用最残酷的手段处死你。” 有意思。 那十一笑。 反叛军自己本身就是帝国的背叛者，可他们最痛恨的，竟然也是背叛者。 这世界真是很奇妙。越是同类之间越是没有什么友爱，只有更强烈的敌视。 “所以你既然来了，就千万不要想着跑。”肖护士诚恳地说。 “肖哥怎么称呼？”那十问他。 “肖武。” “多谢你的提醒。” “你医术怎么样？” “马马虎虎，还好吧。” “如果真的好，你可以申请给医生当助手。”肖武说，“但如果只是会点粗浅的东西，那可千万别逞强。到时医生会骂你不说，别人也会嘲笑你的自不量力，甚至是暗中坑你。” “谢谢提醒。”那十点头。 他隐约觉得，肖武一定是吃过这方面的亏。 这时有反叛军在病房里大吼起来：“护士都死哪里去了？老子的药快点完了，不知道换吗？想害死老子啊！？” 肖武急忙放下饭盒跑过去给换药，一边换一边道歉。 “慢手慢脚的，简直废物！”反叛军厉声骂。“反叛军养你们作什么？不如杀了喂狗！” 那十皱眉，放下饭盒走了过来，看了看病床前挂的病例卡，一脸友善地说：“这位兄弟，咱们都是反叛军的一分子，这么对待战友，不好吧？” “战友？”反叛军瞪眼，“老子堂堂战士，跟你们这群废物是战友？” 肖武急忙冲那十摆手，为反叛军换好了药，恭敬地说：“您别生气，气大伤身，是我们不好。您消消气。” “下次再这么马虎，老子打折你的腿！”反叛军故意看了看那十的伤腿后厉声说。 那十面带微笑走过去：“您吃完了？那我帮您把餐具收拾好……” 他到床边小桌上拿饭盒，却毛手毛脚地刮住了输液管，一不小心又摔了一跤。 床上的反叛军一声惨叫，是针头被牵动划破了他的皮肉，从他身上被扯了下来。 “你个混账东西！”反叛军气得大骂。 “对不起对不起！”那十急忙道歉，慌忙爬了起来，抓起针头，重新给反叛军扎针，一边扎一边说：“您现在可别乱动啊，不然容易扎错……哎呀！您看您看，让您别乱动，您怎么不听话？扎错了吧？别急，再来……” 他连续三次都扎失败，疼得反叛军泪光闪烁，大怒间要出手揍他，但不知为什么，身上却使唤不出力气，只能张口大骂。 “您别急呀。”那十诚恳地说，“您越急，我就越慌；我越慌，针扎得就越不准，您就得受苦啊！千万别急，千万别急。” 反叛军一直骂，他骂一句，那十扎失败一针。 十几针后，反叛军哭了：“护士大哥，您还能不能扎准了？” 那十认真点头：“能！” 一针刺入血管，用胶布粘好后，那十长出一口气：“真是辛苦！” 然后问反叛军：“您不应该表示一下感谢吗？” 反叛军瞪着他，想打人，但全身无力，看看肩头淋漓的鲜血，只好苦着脸说：“我谢谢你！” “不客气。”那十笑。 第130章 欺软怕硬 肖武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拉着那十进了隔间。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他颤声问。 “当然是故意的。”那十认真地回答，“不然怎么可能扎错那么多次？” “我的祖宗！”肖武情不自禁地小声叫，“咱们是普通人，是小护士，怎么敢招惹他们？那可是战士，是改造人啊！” “又怎么样？”那十一笑，安慰他：“放心，没事的。有事我担着。” 病房里，一群反叛军开始嘲笑挨扎的那个。 “竟然让一个新来的护士给治了，你还真是够可以的。” “你那拳头是吃素的吗？换成我，早一拳打过去给他免费开颅了。” “你说你这熊样儿，算不算是咱们战士的耻辱？” 大家一起笑。 挨扎的脸上挂不住，恨声说：“你们别得意。这小子可不好惹，真惹了他，有你们的苦吃！” “笑话！”一个反叛军翻身坐了起来，“我倒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故意大声骂：“混账东西，都干什么去了？老子的药应该换了！老子是伤员，竟然还得自己看着药？岂有此理！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肖武转身要出去，那十把他拦住，对应床号找到了药后拎着出去，急忙来到对方床边，微笑躬身：“让您久等了，别急，这就给您换药。” 反叛军冷眼盯着他，目光森然。 但那十似乎不太吃他这一套，直接麻利地给他换上了药，没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您别生气，是我照顾不周，向您道歉。”换完药，那十向他深鞠了一躬。 反叛军冷笑：“滚！” “是！”那十急忙转身就跑回了隔间。 见那十这次没胡来，肖武长出了一口气。 病房里，新换药的盯着先前挨扎的，得意一笑：“看见了没？这就叫气势！” 挨扎的翻了翻白眼，没理他。 “这就对了。”隔间里，肖武语重心长地教育那十：“咱们只是小角色、小人物，可不能跟他们较劲。不然他们真动起手来，就算是杀了咱们，顶多也就是记过关个把月的禁闭。但他们现在是病号，就算关禁闭，也得等到病好。不过到了那时候，恐怕他们的长官早忘了他们打杀护士的事了……” 那十嗯嗯啊啊地应着，不时透过小窗子看病房。 病房中，新换药的那个反叛军脸色渐渐变化，一开始还在那里耀武扬威地吹嘘，到后来身子打晃开始坐不住，自己费力地躺在床上，哆嗦起来。 旁边人吓了一跳，急忙叫：“护士！” “来了！”那十兴冲冲地跑了出去，问：“啥事？” “他这是怎么了？” “哎呀，这是怎么了？” 那十大呼小叫跑到床前，只见那家伙已经抖成了一团，脸色铁青，斜眼瞪着他，费力地问：“你……你给我换的什么……什么药？” 肖武吓坏了，急忙拿病例单对比，发现那十没拿错药。 “这是怎么回事？”他也慌了。 反叛军在床上越抖越厉害，话也说不出来，眼睛直翻白，那十一脸关切，过去又是抽耳光又是掐脸蛋，大呼小叫：“你醒醒啊，哪里不舒服你得说啊？” 然后突然发现了什么，抓起输液管惊呼：“哎呀，原来是不小心把调节阀给打开到最大了！” 肖武瞪大眼睛，只见输液管上的调节阀已经全开，药液几乎连成了线一般，在往病人的血管里打。 他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调节到药物一滴一滴滴落的程度。 那十悄悄抬手，按在病人肩上的针头上。 这种针虽然不像银针一样能有效传导内气，也不能帮助武者有效控制传出的内气，但此时那十并不是要用它来治病，而是在用它来治人，当然就不在乎这些。 他将内气传入对方体内，凭内气乱流，倒也刺激得病人全身一颤。 不论如何，得到了这些许内气的滋养，病人的脸色就恢复了不少，有气无力地抬头看着那十说：“你这个混账……想……想害死老子？” “没有没有。”那十一本正经地说：“所谓医者父母心，你在我面前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哪有父母会害自己的孩子？实在是你自己刚才太着急，害得我也着急，这才出错。要知道我可是个新人啊！初来乍到，正是需要大家多多关照的时候，大家多关照我，我自然就少出错，大家就少受罪。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病人直翻白眼，不知说什么好。 全病房的人都恍然大悟——敢情这小子是故意的！ 先前挨扎的那人一脸得意，在那里忍不住笑。 “我也要换药。”这时，又一个反叛军开口。 “我来吧。”肖武急忙抢着进了隔间，拿出药来，结果半途又被那十接了过去。 “肖哥，你是前辈，得多给我这后辈锻炼的机会。别抢别抢，我来我来。” 那十拿着药过去给病人换上，那个反叛军看了看先前两个人，冷冷说道：“来，你给我检查一下针头。” “好呀！”那十笑着过来，抬手一压。 一道内气入体，病人全身一颤。 他本想借机找茬说那十弄痛了他，好出手打那十，没想到疼确实是被弄疼了，但一身力气不知为何也突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自己软软倒在床上，成了任人鱼肉的可怜角色。 他吓得战战兢兢地说：“没……没事了……英雄护士，我……不是故意难为你……” 那十一笑：“怎么能说是难为呢？为大家服务是我应该做的事。哟，您这调节阀打得有点开啊，别一会儿再跟他一样。我帮您调慢些吧。哎呀，怎么一不小心给关上了？哎呀，输液管里回血了！” 病人吓出一身冷汗，肖武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过来给重新调好。 病房中，一众病人盯着那十，心里犯起了嘀咕。 没错，这小子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论地位还是实力，都远不及他们。 但问题是，现在他们身上有病，就落在了对方手里啊！ 先前那些护士都有自知之明，不敢得罪他们，可这小子竟然是个滚刀肉，软硬不吃，这怎么办？还能真的现在就翻脸？ 一众反叛军心里琢磨着好汉不应该吃眼前亏的道理，觉得等自己病好了再来收拾这小子就好，现在且让他得意。 于是都忍了。 没多久，林可大他们三个回来了，林可大见病人床头都是饭盒，有意打压一下新人，显一显自己的威风，进了隔间就抖威风：“熊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吃的？病人的饭盒你知不知道由谁来收拾？” “哦，知道了。”那十急忙点头，飞也似地跑了出去，扯着嗓子问：“诸位，你们的饭盒应该由谁来收拾？林哥问我，我不清楚，所以问问你们。” 林可大目瞪口呆。 你傻啊？ 这时一个反叛军想了想后，大声说：“过去都是林可大收拾！” “对，都是他收拾！” “林可大，还不过来收拾饭盒？难道要老子们收拾？” “一个个自己吃饱喝足了，就敢不管老子们了？把餐具收拾了！” 病人们叫成一团。 林可大和那两个护士大眼瞪小眼，一时呆住。 “林哥……”肖武犹豫着指了指外面。 “林哥！”那十扯着嗓子叫，“病人们在喊你收拾餐具，你快来啊！” 林可大慌忙跑了出去，反叛军病人们见到他，劈头就骂，他一声不敢言语，急忙笑着赔礼，赶快过去收拾东西。 这些反叛军不敢得罪不要命的那十，于是就把气都撒到了林可大的身上，尤其是挨扎的那个和差点哆嗦死的那个，一个照着林可大的屁股踢了一脚，摔了他一个狗抢屎，一个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林可大被抽得眼冒金星，不敢说话，慌忙喊人，那两个护士跑过去帮忙，肖武也要过去，被那十拉住。 “你啊……”肖武摇头，推开那十的手，跑过去忙了起来。 那十一耸肩，自己到隔间里坐了下来，哼起小曲。 四个护士忙着收好饭盒餐具，装到小车里，肖武抢着推走，送去食堂。 林可大憋了一肚子的气，进来后狠狠瞪着那十。 那十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没事。”林可大气哼哼地说。 下午，不少病人要换药，不敢叫那十，就干脆指名点姓让林可大来。林可大虽然是几个护士的头儿，但他管得了护士管不了战士，只能硬着头皮陪着笑脸过去服务，结果还挨了好几句骂。 反叛军不敢得罪那十，又怕那十主动来惹自己，就琢磨着怎么讨好他。他们看出那十有意收拾林可大，就故意找林可大的麻烦，这下林可大就倒了霉，被支使来支使去，骂来踢去。 晚上病人都睡下，医生过来查了房后，几个护士才回去休息。 正巧轮到肖武值夜班，他就留在了病房里。病房隔间里还有一张床，是四人轮值看守病人用的夜班床。 护士的卧室就在病房对面，房间不大，有四张床。卧室里每晚只有三人睡，所以林可大就自己占了两张床。 那十一进屋，发现有一张床上虽然没人，却摆了一堆东西，就过去开始搬。 “你干什么？”林可大说。 “睡觉。”那十认真地说。 “这是我的床。”林可大说。 “那你躺的这张就是我的床喽？”那十问。 “也是我的床。”林可大说。 “林哥有分身术？”那十惊讶地问。 “你管那么多！”林可大瞪他，“自己找地方睡去！” 那十嘿嘿一笑，抬手将床上的东西扫落一地。 “你干什么！？”林可大大怒，一下跳了起来。 张护士和王护士立刻也跟着下了床，看着那十，目光不善。 “是你让我自己找地方。”那十认真地向林可大说：“然后我找了这个地方，上面有杂物，我只好扫掉。” “你找死。”林可大冷笑着说。 第131章 真的凶手往往一脸无辜 “没找死，我是在找床。”那十认真地说。 林可大说：“这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有等级，你懂不懂？” “半懂不懂吧。”那十说。 “即使是猴子聚集在一起，也会有一位猴王。”林可大说，“而我，就是第五病房的猴王。你要么学会服从我，要么滚。” “可是……”那十一脸为难。“我是人，不是猴子啊！”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林可大阴沉着脸叹了口气。“所以说，暴力永远是最有效的方法……”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张、王两人就慢慢地向那十逼近。 那十一脚将张护士踢得捂着肚子蹲下，又一拳打得王护士鼻血长流，然后认真地对林可大说：“你这个观点，我非常同意！” 说着，一步步向林可大走去。 林可大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瞪大眼睛看看张护士，再看看王护士，这时才发觉自己需要独自面对那十的拳头了。 “英雄哥！”他突然换了副面孔，满脸堆笑。 “嗯。”那十笑着点了点头，“人有时候，果然就是这么贱。” 林可大急忙将自己霸占的那张床清理了出来，把地上的东西踢走，冲那十笑：“您请休息。” “给我弄床新被褥来。”那十说。 “好，我这就去！”林可大点头，急忙出去。 那十在床边坐下，看着痛苦不已的两人，语重心长地说：“跟错了人和走错了路一样可怕。你看，你们是因为他挨的打，但他却一点也不在乎。你们这又是何苦？” 两人各捂着自己的伤处，无语凝噎。 那十溜达出去，来到病房，进了隔间。 “你怎么来了？”肖武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不是没你睡的地方？”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没。”那十摇头。 “那你睡这张床……”肖武说。 那十笑：“我的意思是，不存在这种问题。” “林哥虽然有些霸道，但也不是坏人。”肖武忍不住说。 “所谓坏人是什么样的人？”那十反问，“杀人如麻，不讲道德，恶事做尽，这就是坏人？” 肖武愣愣不知如何答。 “世上当然有坏人。”那十说，“有能力杀人的会去杀人，没能力杀人的就欺负人。那你说，他们坏的程度有分别吗？我以为没什么分别。他们的心是一样的，有差别的是能力。” 肖武还是不知如何答。 “在我之前，你也没受少他们欺负吧？”那十问。 “也不算是欺负。”肖武嗫嚅着。 “我不会欺负你。”那十笑笑。 “你……”肖武想了想说，“自己小心些。林哥手段挺多的。” “我过来找你，就是特意给他准备的时间。”那十笑。 “你可别跟他作对。”肖武忍不住说，“他的医术不错，在医学院里读过书，罗医生也很器重他……” “没事。”那十笑笑，冲他摆了摆手。 回到房间，见床上已经铺了新的被褥，林可大面带微笑冲他点头：“都给您换了，您快休息吧。” “辛苦你了。”那十笑着过来，“你这么辛苦，一起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说着，拉着林可大往床上坐。 林可大急忙挣扎：“不不不，您的床，我哪能随便坐？” “别客气。”那十笑着说，“我家乡的风俗，新换了床，得找德高望重的长者压一压，这样的床才稳固，上面才有灵气，年轻人在上面睡得才香。咱们屋里也就林哥你算得上德高望重，来来来，算帮我一个忙。” “不不不……”林可大还在推辞，那十一把将他拉过来，直接丢到床上。 林可大脸色一时铁青，一下蹦了起来，捂着后腰嗷嗷叫着跑了出去。 张护士和王护士愣愣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那十掀起了被褥，只见床上散布着一把长脚图钉，一个个尖锋朝上，有的已经刺破了被褥，跟被褥连成一体。 那十拿起一个看了看，不由惊呼：“这得有两厘米长吧？” 然后递给那两个人看：“这要是不知道，直接躺上去，还不被扎成筛子？这是谁用心这么恶毒，存心害咱们林哥？” 两个怔怔看着他，不知怎么回答。 那十一脸悲愤：“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你们两个，帮我把这套被褥换了，这都扎满图钉了，不能睡啊。” 两人二话不说，急忙过来收拾走了被褥和图钉，没多久，给那十换了套新被褥铺好。 王护士忍不住说：“用不用……我躺上去给您试试？” “不用了。”那十笑笑，躺在床上，用力弹动了几下身子：“还是新被褥好！” 半夜的时候，林可大才回来，走路的姿势不大正常，似乎动一动身上就疼。 张护士和王护士都没敢睡，急忙迎了过来。 林可大咬牙切齿，示意两人不要说话，从旁边抄起了一张椅子。 张护士和王护士两人四下寻找，各找到称手的家伙提了起来，跟着林可大向熟睡中的那十走去。 那十是真睡着了。 他没必要为了防备这么几个角色，而耽误自己的休息。 梦里，他重回到风家庄园，眼看着芝芝突然爆发，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都被扭曲成了可怕的一团团血肉。 他的心很痛，身上也痛。 皮肤因为危险降临生出刺痛感，他一下惊醒，在床上双腿一旋闪电般踢出，三声惨叫响起，三道人影飞了出去，摔在床上或地上。 那十坐了起来，因为噩梦而出了一身冷汗，喘息片刻后看看三人，摇了摇头，躺下又睡了。 第二天，第五病房里少了三个护士，另外某处的病房里多了三个受伤的病人。 反叛军的医生姓罗，一早来到第五病房，肖武急忙过来问好。 那十紧跟出来，面带微笑。 罗医生皱眉看着那十，问：“他们三个怎么受的伤？” “我不知道啊。”那十一脸无辜，“我睡下的时候他们还是好好的，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见他们有的撅在床上，有的躺在地上，把我还吓了一跳呢。他们怎么样，都还活着吧？” “活着。”罗医生点头，“不过活的有些艰难——他们都断了好几根肋骨，喘气都不敢用力，恐怕得躺上个把月吧。” “真可怜。”那十叹息，然后说：“罗医生，你说是不是他们半夜因为什么事打了起来？我这人睡觉特别死，什么也没听见。” 罗医生皱眉看着他，说：“你刚来一天，我就少了三个可用的护士……” “这事跟我没关系啊。”那十一脸委屈。 肖武斜眼看着他，啥也说不出来。 “我们最缺的就是医疗人才。”罗医生说，“我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那您得好好劝劝他们，今后可不能再这么打架了。”那十认真地说，“都是一个病房里的同事，有多大仇，至于下这么狠的手？” 罗医生一时无语。 他过去检查病人的情况，肖武悄悄把那十拉到一边，问：“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就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十说，“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至少不会主动去欺负老实人。” 肖武擦了把汗。 罗医生认真地检查病人的情况，根据情况做好记录，开始调整用药。 肖武急忙凑过去看，那十则一脸无所谓地坐在一边望天。 不知道芝芝怎么样了。 从昨天晚上反叛军基地平安无事来看，芝芝应该是天黑入睡，天亮才起，一如往常。 但也可能是一直昏迷。 他很担心。 小姑娘虽然不是他的亲人，但天天跟他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围着他一口一个英雄哥哥的叫着，他早已将她当成了家里的一分子。 她在身边时，自己倒不觉得，可她不在身边，他立刻觉得少了些什么。 我这算是父爱泛滥吧？ 他认真地琢磨。 这时肖武地走过来，推了他一把。 “你傻啊？”肖武责备他。 “怎么了？”那十一脸不解。 他望过去，这才发现罗医生已经走了。 “医生治病开药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偷学？”肖武埋怨他。 “学啥？”那十不解。 “学他的医术啊！”肖武说，“你难道想一辈子都只当个普通的护士？” “也没什么不好吧。”那十一笑，心想：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呆一辈子？ 找到机会救出芝芝后，我立刻就走。 “别说傻话。”肖武说，“进了反叛军中就别想离开，只能想着怎么往上爬。话说回来，你的医术到底怎么样？” “马马虎虎。”那十说，“至少应该比罗医生强。” “别乱说话！”肖武紧张地望向外面，“这话要是被罗医生听到了……” 那十笑笑，不以为意。 病房外的走廊中，罗医生正往回走，那十的话正巧被他听到。 “好大口气。”他微微皱眉，有些不喜。 他向前走，离了病区，见迎面来了一位军官。正是昨天将那十送来的军官。 “罗医生，那个英雄怎么样？”军官问。 “有点医护基础，能当个合格的护士。”罗医生说，“至于是否真的懂医术，我还没来得及仔细考核。不过这小子倒是有惹事的天分，才来第一天，就把同病房的三个护士打得卧床不起。” “哦？”军官很感兴趣，“一个打三个？” “应该是练过些拳脚吧。”罗医生说，“最主要的是他鬼点子多，那三个人被他耍得团团转。不光是他们，连第五病房里那些病人也被他耍得不轻。他自己不承认，还一脸无辜，主意太正了。” “有意思。”军官微笑，但随即板起脸，说：“您应该立刻对他进行考核，如果确有需要，我们可以留下他。但如果他的医术只是一般……我们不介意会不会少一位护士，但我们介意会不会多一个爱闹事又有主意的不安定因素。” “好。”罗医生点头。 第132章 对英雄的考核 那十正在病房里翘着二郎腿，思考怎么找机会探查反叛军基地，寻找芝芝的下落，罗医生就走了进来。 随他进来的，还有那位军官和四个反叛军士兵。 “罗医生好！长官好！”那十立刻跳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问好。 军官看了看他，说：“抓你的时候，你说是神医的助手。我没记错吧？” “是。”那十点头。 “神医？”罗医生笑，“怪不得敢说医术比我强。” 肖武正忙着给病人换药，这时跑过来行礼问好，顺便瞪了那十一眼。 “罗医生，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没事吹吹牛……”肖武冲着罗医生笑。 “神医的助手，应该很有两下子吧。”罗医生说，“不如给我们露一手？” “我也就那么回事……”那十谦虚。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军官冷冷地说，“当时没有杀你，因为你说你是医生。现在如果想继续活下去，就证明给我们看。” 肖武一脸焦急。 那十点头：“好啊，要怎么证明？” “这里的病人，你随便挑几个，为他们做一下检查，然后说说处置意见，再对症用药。”罗医生说。 “这个好说。”那十指了指一个病人，“他受的是枪伤，我想子弹应该早就取出去了吧？但他伤的位置是肺，如果脏器愈合不好，会留下后遗症，到时就算装上了强大的肢体，肺也没办法提供给他充足的气息，几乎不能再参加战斗。” “你说的对。”罗医生点头，“是昨天为他们换药时观察到的？” 那十点头。 “能通过伤口位置推导出病人的病症，你倒还不错。那么你认为，应该怎么用药？”罗医生问。 “我不懂用药。”那十摇头。 “什么？”罗医生皱眉。 军官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对用药一窍不通。”那十想了想后，换了个说法。 “我不是没听清，也不是没能理解你的意思，只是觉得震惊。”罗医生说，“你声称自己是医生，但却不懂得用药？” “是啊。”那十笑笑。 “这玩笑有点无聊。”军官阴沉着脸说，“英雄，你昨天的表现很不好，如果你真是医生，我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你根本不是医生……” 他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身边四个反叛军战士立时端起火枪，对准了那十。 肖武吓得面无人色。 病房中有几个病人喜上眉梢。 那十面对枪口，一脸从容，笑着说：“长官，我早跟您说了，我是神医的助手。而那位神医，您应该知道，他并不懂现代医学，擅长的是古传的银针医疗术。我作为他的助手，学的也正是这种医术。对于现代医学，我基本上不怎么懂。” 罗医生冷笑：“这借口可真好。” “您可以给我几枚银针。”那十说，“我立刻就能向您展示我的能力。” “这很容易办到。”军官说，“我很快会回来，到时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说着，转身而去。 罗医生看着那十，摇了摇头，也走了。 他们走后，肖武急得不行，把那十拉到隔间里，忍不住责备：“你这个人，让我怎么说你？逞强，太逞强了！林可大是有点欺负人，可你忍一下不就好了？现在可好，事情闹大了，你怎么收场？” “人活着不能怕事。”那十笑着说，“你越怕，它越来。” “胡闹！”肖武急得跺脚，“现在怎么办？一会儿你要是不能证明你的医术，他们有可能……” 最后长叹一声。 对于这件事，他也无可奈何。 “咱们都是小人物。”他站在那里，有些失落地说着：“小人物就像蚂蚁，拼命地跑啊跑，但跑上半天，也才刚刚能跑出大人物的一个脚印。我们奔波一生，所得也不过是一个温饱，大人物们钱袋漏个小洞，滚出几枚钱币，就是我们辛勤一辈子的所得……” 他看着那十，忍不住说：“小人物就得学会认命，得学会向大势低头，得学会识时务，不然……” “不然就会死得很惨？”那十笑问。 “你还笑得出来？”肖武叹气。 “你说的没错。”那十不笑了，他点了点头：“一无所长的小人物，如果想能在这世上苟活下来，确实需要不断低头——向命运低头，向强者低头，向一切不平低头。这是一种活法。” 他看着肖武，认真地说：“但还有另一种活法，那就是挣扎着向上，虽然有时也会低头，但暂时的低下，只是为了长久的抬起；一时后退，只是为了给还击积蓄力量。我们不能只是苟且顺从地活着，还要抵抗。” 肖武怔怔看着他，半晌后摇头：“你拿什么抵抗？” “是啊。”那十点头，“这也是个问题。改变命运这件事并不简单，不是你想改变它就能改变。有时候，人真的需要一点机遇……” 他看着肖武，问：“我愿给你机遇，你愿意试吗？” “什么？”肖武一时怔怔。 “如果我能给你改变命运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尝试？”那十问。 “你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吧！”肖武觉得这个自大的小子真是无药可救，只能摇头叹气转身离开。 病房里还有十几个病人要照顾，他不敢因为“英雄”的事耽误了工作。 英雄或许是个好小子。 但又如何？ 你非要自己作死，什么人能帮得了你？ 我只是个小人物、小角色，我还得苟活着啊！ 没过多久，罗医生和军官走进了病房。肖武急忙过来，向他们鞠躬：“罗医生，长官，您们不要跟英雄那小子一般见识吧，他还太年轻，年轻人就难免气盛……” “和你没有关系。”军官冷冷扫了他一眼，立刻吓得他闭上了嘴。 “您回来啦？”那十笑着从隔间走了出来。 “你要的东西。”军官将一个盒子递给了那十。 那十一怔。 那是装银针的盒子，款式和他的那个差不多，但装饰得更精致一些，用料也比他的那个要考究不少。 打开盒子，里面是用帛布包裹的一把银针，差不多有百来枚。 “是不是这东西？”军官问。 “没想到这里还能找到这种东西。”那十喃喃自语。 “既然已经有了工具，就请你为我们展示一下神医的神术吧。”罗医生指向那张病床。 肖武在心里叹息，心说：能做的、能说的，我都已经做了、说了，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病床上的病人瞪大眼睛盯着那十，心生恐惧。 “罗医生，我觉得……还是让他找别人来试比较好，我这个病特征不明显，我怕看不出效果。”病人真诚地请求。 “就是你。”军官冷冷开口。 病人看着那十手里的那一把银针，隐约感觉自己的人生路是要走到尽头了。 有些病人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尤其是昨天被那十收拾过的那三个。 “勇敢些。”被那十扎过的那个说，“别忘了你是个军人，还是个战士。” “对。”被那十收拾得直打哆嗦的那个点头，“不要畏惧死亡，要敢于直面死神！” “放屁！”这位肺病患者大怒，“敢情不是你们要被他乱扎一气！” “别这么说。”那十走了过来，语气温柔：“我保证你挨了第一针，想挨第二针，越扎越想扎，越扎越爱扎，一天不扎就浑身难受……” “不要过来！”病人惊恐大叫。 军官皱眉，扭头示意下，身边四个士兵走过去，举枪对准了病人。 肺病患者一脸绝望，看看战友手中的火枪，再看看那十手里的针，一咬牙一闭眼：“来吧！” “不要搞得跟慷慨赴死一样，这让人很难堪。”那十摇头，捻起一根银针，慢慢地扎了下去。 其他病人没挨针，却感觉到皮肤刺疼，有人忍不住转过头不看，有人却一脸好奇，想看这位“英雄”能用出什么折磨人的法子来。 银针刺入皮肉，并没有想象中的疼，肺病患者忍不住又睁开了眼睛，好奇地看着。 他感觉有一股热流顺着针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中针处生出热感。 这种感觉好像晒太阳，令人觉得很舒服。 那十再取第二枚银针，缓缓刺入他的另一个穴道。 他以针疏通对方的经络，开辟出一条丹田连接肺经的道路，一路引着天地之气进入对方的丹田，再行于躯干，最后滋养受损的肺叶。 这是一个大循环，比较损耗内力，但能很快见效。 病人的身体得到气的滋养，开始生出变化，肺部有些已经开始衰竭的组织重新得到力量，开始慢慢恢复。 那十强大的内气也让病人感觉到通体舒畅，忍不住流露出舒服的表情。 这种无意间的表情，最能说明问题，军官和四个士兵看在眼里，有些惊讶。 罗医生也是一时诧异不已。 “没骗你吧？”那十边扎针一边说，“早说过，会让你越扎越想扎，越扎越爱扎。” “真神！”病人情不自禁地嘀咕。 等着看热闹的病人都傻了眼，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事。 被那么长的针扎破皮肉，不但不疼，竟然还很舒服？ 怎么可能？！ 罗医生忍不住凑到近处，仔细地看。 银针入肉，并不出血。那十慢慢捻转，银针便一点点向深处去。 罗医生观察病人，发现病人的舒服绝非伪装，而是出自内心。 这是什么医术？ 他皱眉不解。 半个小时之后，那十结束了治疗，将银针一枚枚拔出。 病人长长出了一口气，眼睛放光：“我感觉自己已经可以下床跑步打拳了！” 罗医生一时震惊不已。 那十摇头：“你这病至少得连续治一周左右才能痊愈，现在不能乱动，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是是是。”病人急忙点头，看那十的目光变得充满了敬畏。 第133章 改变人生的机会 军官面带惊愕地看着一切，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罗医生的脸色却有些不大好看了。 那十交还了银针盒子，军官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罗医生也跟了出去。 肖武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你可真行！”半晌后他才缓过神来，激动地对那十说。 “英雄护士，什么时候有空，也给我看看？” “什么英雄护士？应该叫英雄医生！英雄医生，您看我都咳嗽半个月了，您能不能给我扎几针？” “英雄医生，您帮我看看吧！” 病人们红了眼一样，抢着讨好那十。 那十摆了摆手：“银针被收走了，我也没办法。” 病人们一脸的沮丧，尤其是那位刚刚被施针的肺病患者。 “有这么好的医生，怎么不用呢？” “就是，还让他委屈地当什么护士，简直是浪费人才。” “那位军官也真是的，怎么把银针收走了？这种好东西不交给英雄医生，难道他自己会用！？” 病人们纷纷抱怨了起来。 肖武将那十拉到隔间里，一脸虔诚地问：“这个什么银针医疗术，真的这么神奇？” “你想学？”那十问。 肖武呆住，半晌后颤声问：“能……能教我？” “想学到我这样的程度，是完全没有可能的。”那十说，“但普通的治病救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想给我的机会？”肖武激动地问。 那十点头：“你人不错，又懂医术，可以学学。” 肖武急忙冲着那十鞠躬：“我愿意拜你为师！” “什么师父徒弟的。”那十一笑，“只算是朋友之间的互相交流吧。你把你知道的医学知识传授给我，我把我的银针医疗术传授给你。” “可这么一来，是我占了便宜。”肖武说。 走廊中，军官疾步向前。 罗医生追了上来。 本来是罗医生主持的考核，可到了后来，军官竟然不询问罗医生的意见，这让罗医生有些不快。 “不可能古代的东西反而胜过现代。”罗医生边走边说。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军官说。 “他的来历不明，不能重用。”罗医生说。 “这已经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了。”军官停下脚步。 罗医生也停下，面带惊诧：“你不会是想……” “是的。”军官点头，“既然您对将军的病束手无策，我想他倒可以试试。” “不能让他对将军胡来！”罗医生有些激动。 “这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军官举了举银针盒：“你以为我这一盒银针，是从哪里来的？” 罗医生一时愕然。 军官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而去。 “我坚决反对！”罗医生大声说。 军官向前走，一脸的不以为然。 罗医生阴沉着脸转身。 他是东临领反叛军的主治医师，也是唯一的医生。因此，他在军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就连将军见了他，也要微笑面对，更不用说普通的军官或是士兵。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甚至可以算是东临领反叛军中的第一号人物。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地位被动摇了。 “古法？”他冷冷地自语着，重重哼了一声。 古代的技术不可能胜过现代的技术，因为技术这东西总是在不断发展的，没理由旧的技术比新的技术还要强。 这种医疗法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手段，制造看似有效的表面现象，让人以为它能胜过现代医学。 但这一切，肯定都是假的！ 他向回走，初时信心坚定，后来开始不自信。 他回到第五病房，没理向自己打招呼的“英雄”和肖武，径直走到那位肺病患者病床前，拿出听诊器仔细地聆听他呼吸时胸腔内的声音。 深长，有力，肺部的情况好过先前。 他不由怔住。 “罗医生。”病人忍不住低声恳求：“您能不能让那位长官把银针还给英雄医生？” “英雄医生？”罗医生皱眉。 “不，英雄护士。”病人尴尬一笑，“这针法真的很管用，英雄医……护士也说了，用一周时间就能让我痊愈。我还想继续为推翻帝国统治的大业尽力，如果医不好肺，会令我很痛苦……” 罗医生没有继续听下去，一脸不悦地离开了第五病房。 “他好像不高兴。”肖武担心地说。 那十摆了摆手：“随他去好了。同行是冤家，这话听过没？” “我不会成为你的冤家。”肖武急忙说。 那十笑笑。 “来，你先记住人体的这些经络穴位……”他拿出自己临时画好的人体图，指给肖武看。 他的画技并不怎么样，画的人勉强是个人形，但那穴道的位置就不可能准确了。肖武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懂，那十就干脆直接到肖武身上找穴位，或指给他看，或是用力按压让他体会。 晚上的时候，肖武自告奋勇留下来值班，让那十回卧室好好休息。 那十也乐得轻松。 夜色深沉，一片寂静。 罗医生缓步而来，推开第五病房的门。 已是深夜，所有人都陷入了熟睡之中。 深谙医道的罗医生知道，这时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就算特意去叫，也很难将他们唤醒。 他慢慢走到了一张病床前。床上的病人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发现危险临近。 虽然在来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但还罗医生还是有片刻的犹豫。 看着睡梦中的病人，他心生一丝愧疚。 但那愧疚很快就被吹散。 如果“英雄”真的得到了那个机会，如果他真的凭那一套古传的东西治好了将军，或是让将军的病情有了些许起色，那么自己该如何自处？ 眼前的地位，是自己通过无数成功的病例换来的，是自己通过过人的学识得来的，更是自己通过无法手段争来的。它来之不易，期间几度勾心斗角，几度险些翻船，别人又哪里知道？ 东临领反叛军中，过去也曾有过几位医生，但那些人或是因为忠诚问题而被清除，或是因为医治事故而遭到士兵的报复，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人。 要制造那些足以毁灭对手的问题，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他能笑到最后，凭的不光是能力与机遇，还有手段。 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你不吃别人，别人就会来吃你。 英雄如果得到了将军的信任，就会取代自己的位置，成为东临领反叛军的主治医师，到了那时，自己就不能再一家独大，再不能呼风唤雨，而是事事要听从英雄的命令。 那时，自己就被英雄“吃”掉了。 权力这东西，一旦入手，如何能放得下？ 放下其实就是失去。失去了权力的败狗，只能苟且而活，风光不在之后，自己就只是一个笑话。 “抱歉了。”他低声说着，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支小型注射器，将细小的针头轻轻刺入病人的颈部静脉。 病人微微颤抖，睡梦中皱起了眉头，眼皮跳动，似乎试图将眼睛睁开，看看美梦之外的真实之中发生了什么。 但终没有睁开。 罗医生从容地拔下针，将注射器放回到口袋里。 然后他转身，看到了愕然站在隔间门口的肖武。 “罗……”肖武疑惑地望着他，刚要开口，罗医生已经疾步奔了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他隐约觉得危险，一时惊恐。 罗医生将他拉进了隔间，将他按在椅子里，看着他，呼吸沉重。 “你看到了什么？”他低声问肖武。 “我看到您……深夜查房……”肖武怯怯地低声说。 “不。”罗医生摇头，“我并没有来查房。那只是你做的一个梦。” 肖武一脸愕然。 “你和其他护士不同。”罗医生说，“你有医学基础，如果加以深造，完全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你想不想得到这样的机会？” “我当然想……”肖武说。 “这一切只是一个梦。”罗医生说，“我并没有来过，你什么也没看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也全与你无关。你明白了？” 肖武怔怔。 罗医生笑了笑：“记住我的话，不要将今晚的事告诉给任何人。这件事过去后，我会重点培养你，传授你更高的医术，让你成为我的助手。整个基地的护士，到时都由你来管理。你看怎么样？” 肖武瞪大了眼睛。 到了这时，他已经明白罗医生先前做了些什么。他因此惊恐。 “你要想好。”罗医生的笑容慢慢收敛，换成了冰冷的表情。 “英雄不过是初露头脚的小角色，他的医术能否有效，还未可知。而我，是基地上最高的医疗长官。他能否走到我这个位置，还是未知之数，但我，已经稳稳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你只不过是一个小护士，我要你生你就能生，要你死你就得死。” 他的语气阴森，充满了威胁。 肖武情不自禁地颤抖。 “是死，还是成为我的助手，成为人上人？我想你应该明白如何选择。”罗医生沉声说。 肖武颤抖着。 英雄是好人。 只因为我对他稍稍好些，他就愿意将银针医疗术传授给我。 这份感情，我应该回报。 可是…… 他看着罗医生，在对方那凶恶的目光下畏缩。 医生的助手？ 管理所有的护士？ 那意味着什么？ 受过别人欺负的他，或许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 第134章 精壮的病人 早上那十还没起床，罗医生就已经到第五病房查房了。 然后，就发现了那件大事。 被那十医治过的那个病人，死了。 这件事引起了第五病房中病人的集体恐慌，而罗医生的话，更是让他们好一阵后怕。 “我早说过，古代的医术根本不靠谱。”罗医生嘀咕着离开，却让病人们因这句话有了种种猜测。 大多数人认为，肺病患者的死，应该跟英雄护士的银针医疗术有些关系。 肖武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那十还在睡梦中，那位军官就带着几名士兵来到了卧室，将他叫醒。 “什么事？”那十揉着眼睛问。 “昨天被你医治过的人死了。”军官说。 “死了？”那十瞬间清醒。 “现在怀疑他的死与你的医治有关。”军官说，“所以我们要先将你收押起来，等尸检之后再作处理。” “我要去看看病人。”那十说。 “尸体已经由罗医生带去解剖检查了。”军官说。 “让我见见肖武。”那十说。 “可以。但不是现在。”军官说。 四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押着那十，离开了病区。他被带到一处收押所，被关进了一个单间。 收押所处，有持火枪的士兵看守，等闲人根本进不来。 那十坐在单间的床上，仔细思索着这件事。 没多久，肖武到，那十起身来到门前看着他。 肖武低着头，不说话。 “昨晚，那个病人的情况怎么样？”那十问。 “还……还好吧。”肖武说，“和别人一样，睡得也挺沉，只是一早上没能起来。” 那十看着他。 他低着头，始终不敢面对那十。 “罗医生昨晚有没有去查房？”那十问。 肖武急忙摇头：“没去。谁都没去。” “然后他就这么死了？”那十问。 肖武低头，不说话。 “好了，你走吧。”那十笑笑。 肖武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欲言又止。然后他问一旁的看守：“请问，如果是医疗事故，会怎么处置英雄？” “这是上头的事。”守卫摇头，“我不清楚。但如果只是医疗事故的话，处罚应该不会很重吧。” 肖武松了一口气，犹豫着对那十说了声保重。 那十回到床边坐下，摇头笑了笑。 那人的情况他很清楚，本来伤就不重，再加上昨天被自己施了针，得到了自己纯正内气的滋养，情况只会更好，不会变差。 病人突然间的死亡，以及罗医生及时带走尸体，这些已经很能说明一切。而肖武的畏缩消沉，让他更加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啊。”他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回忆起老酒鬼的话。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他又想起了道家的大道至理。 太极生两仪，所谓两仪，就是阴阳两端。世间事皆有阴阳，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它们并不是对立的两方，而是同存于一件事物上的两种表象。 人心里都存着善与恶，没有单纯的善良，也没有单纯的邪恶。人是复杂的动物，思想是更复杂的东西，变化之诡异，谁也没办法揣度。前一刻的好人，也许就是下一刻的魔鬼，而吃人的魔鬼有时也会流露出真诚的善意。 人啊！ 那十有些失落，闭目养神。 他并不担忧什么。 没过多久，有看守送来了早饭，竟然还算不错。 中午的时候，又有人送来了午饭，也还可以。 下午时军官来到牢房外，看着躺在床上有些意态悠哉的那十，隐约有些不解。 “看起来，你心情不错？”他问。 “还好吧。”那十答，“及早看清一个人，比晚些看清要好很多。” 军官示意看守打开门，自己走了进去。 那十没有起来的意思，看守皱眉，想要喝斥，被军官阻止，接着在军官示意下走开。 军官站在床边，看着那十。 少年的脸上满是淡定，丝毫不见惊慌。 “尸检的结果出来了。”军官说，“罗医生说病人的肺部已经完全衰竭，失去呼吸功能，应该是在睡梦中窒息而死。他说病人的肺病本来不算很严重，但有迹象表明，某种力量让病人的体力透支。其结果是病人在短时间内感觉身体快速恢复，但等自身的体力全部用光，肺部就开始衰竭。这类似于回光返照。” “总之，他的意思是我害死了病人。”那十说。 “你早想到了？”军官问。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那十说，“让我来猜猜——过去这里是不是也有好几位医生？” “是的。”军官点头。 “他是血腥厮杀中的幸存者。”那十说，“所以自然有极多的手段，对付新加入这场厮杀的斗士。” “智慧是原罪？”军官问。 “不。”那十摇头，“动物的种群里也有王，但没有王位世袭制。它们的王一旦衰老，就会被更强壮者推翻。所以你看，不光是有人的地方有斗争。” “动物也有智慧。”军官说，“虽然不如人，但也不能小看。” “生命的本质就是厮杀与吞噬。”那十说，“每一样生物想要活下去，就要吞噬别的生物。你我如此，花草也如此。” “花草吞噬了什么？”军官忍不住问。 “泥土里的养分又是什么？”那十反问，然后答：“也不过就是死亡后腐烂的生物。土壤的所谓肥沃与否，不就是里面腐殖质的多与少吗？什么是腐殖质，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懂。” “你的思想跟你的年纪严重不符。”军官忍不住说。 “经历不同罢了。”那十说。 说着，他坐了起来，看着军官：“您跑来跟我说这些，显然不是为了要处置我。是不是有哪位大人物看透了罗医生的把戏？” 军官看着那十，半晌后一笑：“人有时不能表现得太聪明。” “有时候也不能表现得太愚蠢。”那十认真地说。 “跟我来吧。”军官转身离开牢房。 那十跟了上去。 在看守惊讶的目光中，那十随着军官一起离开了牢区，穿过几道走廊之后，来到一间浴室。 “这是干什么？”那十不解。 “进去洗干净。”军官说，“里间有干净衣服，自己换上，然后到对面房间找我。” 说着，他走入了对面房间，关上了门。 那十进入浴室，见足有十平方米的浴池中水波清澈，热气蒸腾，但偌大的浴室中，却只有自己一个人。 “浪费啊！”他一边摇头感叹着，一边飞快地脱了脱衣服，跳进了浴池里。 在热水里扑腾了一阵，又泡了一会儿，洗干净身体后走入里间，发现在衣柜前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套衣服，从里到外都是纯洁的白色。 “搞得跟新娘子的礼服一样。”那十一笑。 换上衣服来到对面的房间，军官打开门，上下打量他一阵，点了点头：“跟我来。” 穿过几道走廊，进入电梯，一路上升了很久，那十才被军官带到一个明亮的大房间里。 房间四壁无窗，光来自于头顶，那十抬头看，隐约可见山壁。想来这房间位于矿洞的顶层，如果打破玻璃向上爬，应该能爬到山顶。 军官没有说什么，退出了房间。 那十在房间里乱转了一阵，发现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他百无聊赖地在沙发上坐下，静静等待。 大约一个小时后，房间的门打开，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中央的大床上躺了下来。 “来吧。”他说。 “干什么？”那十疑惑地问。 “为我治病。”对方说。 “我只会使用银针。”那十说。 “你面前的茶几下方有抽屉。”对方说，“里面有你的工具。” 那十拉开抽屉，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银针盒子。他取出盒子，打开检查了一下里面的银针后，捧着来到大床前。 “我刚治死了一个人。”那十说，“您不怕我把您也治死了？” “不要啰嗦。”对方说。 “那我也得先知道您有什么病。”那十说。 “小的时候，我曾接受过肺部改造。”对方说，“可惜失败了。自那之后，留下了后遗症，我肺脏的功能发育不全，支持不了长时间的运动。所以我虽然可以战斗，可以厮杀，但却不能持久。遇到寒冷天气，还会有哮喘的症状。很痛苦。” “是不能战斗痛苦，还是哮喘痛苦？”那十问。 “哮喘。”对方说。 “您真是个诚实的人。”那十说。 “即使是视厮杀为生命的格斗狂，最在乎的也是日常生活过得好不好吧。”对方说。“有些家伙口口声声说为了热爱的事可以牺牲一切，其实只是没办法改变自己的日常生活。如果有机会，当然先要享受日常生活的美好。” “我喜欢您的观点。”那十说，“虽然我也不知道它正不正确。” “世间的事原本就没有什么正确错误。”对方说，“只是合不合适于人、于环境、于时代而已。” 这人的观点，让那十忍不住又想起了老酒鬼。 “我要用针了，您把衣服脱了吧。”那十说。 对方痛快地将衣服脱了个干净。 然后那十看到了一副极为结实的躯体，其上肌肉的结构规范合理，丝毫不亚于自己。 那十有些惊讶。 一个不能长时间剧烈运动的人，竟然可以把自体炼得这样强壮。 这得有多大的耐心与毅力？ 那十先前觉得反叛军就是一群跟帝国争夺权力宝座的野心家。 现在，因为这一人，他对反叛军的印象有些改观了。 第135章 大人物的想法 针走任脉，顺脉而上。 那十小心地调整地内气，送入对方的身体。 对方平躺不动，闭目养神，全身肌肉放松。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并没有护卫。 对方的四肢只是普通的轻便肢体，不适合战斗。 那十有些佩服对方。 他知道，这人一定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东临领反叛军的将军。 只身一人，任由陌生人在自己身上施针，却不用一个护卫守护，这是一种强大的自信。 也是在向自己传递信任之意。 两个小时之后，那十将银针一枚枚取下。 对方穿好了衣服，下了床，问：“能不能治愈？” “能。”那十点头。“您的病根源在于自身，而我的针法针对的正是人类自身。内壮之后，外自强。” 对方点头，向着那十伸出手：“我叫雷鸣。” “您好。”那十和他握手时，感觉手上传来压力。 他微微皱眉，装出不能力敌的样子。 雷鸣一笑，松开了手。 “我的职务，是东临领反叛军的将军。”雷鸣说，“反叛军的统帅雷顿是我哥哥。” 那十一怔。 果然是大人物。 还是不同于一般大人物的大人物。 那十急忙行礼。 “我之所以容忍罗医生玩那些手段，是因为他的医术确实比其他人更高。”雷鸣说，“与其让他们把精力用在互斗上，不如让他们厮杀，剩下的那一个，就只能将精力用在正事上。你觉得呢？” “我说不清。”那十摇头，“我不是大人物，用不着考虑这些事。” “屁股决定脑袋。”雷鸣微微一笑，“这话换一种说法，立刻就显得高大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他转身走了出去。 那十急忙躬身相送。 雷鸣走后，那位军官走了进来，示意那十跟着自己走。 那十老实地将银针盒放回了原处。 “你拿着吧。”军官说，“将军说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我拿着也用不上。”那十摇头，“不如放在这里。反正也只是给将军治病时，才用得到它们。” 军官不置可否。他将那十带到一座很精致的套间里，这里家具一应俱全，装饰高雅不俗，不像是矿洞里的房间，倒像是高级酒店。 “今后你住在这里。”军官说，“病区那边的事，不用你来管。” “罗医生还是那里的主管？”那十问。 军官点头：“你直接负责将军的医疗就好。” “将军是个很有手段的人。”那十说。 军官依然不置可否。 “墙边有铃，需要什么的话就按铃，会有专门的侍者为你服务。这里是基地中的核心区域，不经允许，不能随便走动。”他说。 “那我岂不是被软禁起来了？”那十问。 “不。”军官摇头，“只要有守卫陪着，这里许多地方你都可以去，比如健身房、书房和其他一些娱乐设施。” “还有这些设施？”那十笑，“看来将军果然是个重视日常生活的人。” 军官没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慢着。”那十叫住了他。 “什么事？”军官问。 “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那十笑。 “韩树。”军官退出了房间。 那十在套间里转了转。 客厅不小，除此之外，有两间卧室，一个杂物间，一个卫生间。 房间没有窗，光源来自于电灯。那十找到总开关，拉下后，整个房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然后他在黑暗之中假装摸索着，四下检查了一番。 以他的目力，能轻易看到黑暗中的一切，所做的假装，只为了应付想象中的监视者。 还好，房间里没有任何可疑的孔洞或是玻璃、镜片，应该没有人在监视这里。但出于谨慎，他还是没有开灯，就这样站在黑暗中，摆起桩架，沉稳呼吸。 即使是在矿洞之中，天地之气也无处不在。它们盘旋而动，随着那十的呼吸而进入他的身体，转化成他体内的力量，然后循环于十二经脉，再运转于已经开通的阳维脉，以一脉而联络周身阳脉，然后集中全部力量，开始冲击阴维脉。 第一阶段，他为自己定的是“小阴阳交融”，开阳维脉与阴维脉，使自己力量提升，达到初步的阴阳谐调，也许，就能成功做到内气外放。 到了那时，银针就不是必要的手段，即使赤手空拳，他也能医治或是整治别人。 而更主要的，是因之而来的更强大的力量。 风家庄园中的一战，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在那一个又一个的强者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 靠暴力不能主宰世界，但如果失去了暴力手段，就一定会失去世界。 没有强大的力量，面对强权与强势，就只能像肖武一样低头。 又或者，只能靠不惜一死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死后万事空，一切都将终结，那是彻底的失败。 那十不懂什么大义大节，不知有什么东西比生命还珍贵。他只想好好活着，努力活得更好，像雷鸣说的那样，过好日常的生活。 所以他得变得更强大才行。 内气在体内运转，一条无形的经脉路线，隐约浮现。 晚饭有专门的侍者送来，那十用过后按了铃，要侍者带他四下走走。侍者找来了两个近卫军，由他们带着那十，在允许他自由行动的范围内带他走了走。 他可以去健身房，大浴池，图书馆，歌舞俱乐部，还有酒吧。 这些都市生活中才有的场所，在这矿山中竟然一应俱全，再次证明了雷鸣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但这些设施只对高级军官开放，普通的反叛军士兵甚至根本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哪里都有等级，这话倒真不假。 那十嘀咕。 游逛不是目的。他在走动时，一直在运着望气术，观察着各处的天地之气变化。 芝芝在爆发了那可怕的魔法力量后，不知是否又会失去记忆，又会不会将别的什么人当成了自己的恩人，亲切地叫别人哥哥或叔叔。这事很让那十担忧。 其后的日子没有什么变化，每天下午雷鸣会准时去那个房间，而那十则会由韩树陪着离开套房，去那个阳光充足的房间里为雷鸣施针。雷鸣没再与那十说什么，每次只是往床上一躺，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睡去。 那十隐约觉得，他真的是在享受这一段可以完全放松的时刻。 一周后的一次治疗结束后，雷鸣并没有直接离开。 他穿好了衣服，走到沙发边坐下，示意那十也坐。 “经过这一周的治疗，我感觉身体发生了很大变化。”雷鸣说，“昨天我尝试了一下，可以做剧烈运动的时间增加了不少。要谢谢你。” 那十笑着说了声不用谢。 “韩树把你抓来，让你失去了自由，你恨不恨他？恨不恨我们反叛军？”雷鸣突然问。 “还好吧。”那十说，“像我这样的小人物，不论在哪里，都只能追随着那些大人物的脚步，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在这里也好，在外面也好，都一样。” “你知道家兄为什么要搞政变吗？”雷鸣问。 那十摇头：“你们大人物的想法，我哪里知道？” 雷鸣笑：“一般情况下，普通人会说是为了争夺权力，抢帝王宝座。你这样说，反而证明你非同一般。做人，该聪明的时候要聪明。” “难道不是为了争夺权力？”那十反问。 雷鸣摇头：“他自然有他的政治野心，但不是为了权力和欲望。受父亲影响，我们兄弟两个都很好古。我们从小读过不少普通人没机会知道的古籍，对于古代一些贤人的见解，深以为然。他从小就认为，治理好国家的方法是施仁政，而现在的帝国显然与他的理想相差甚远。” “这么说，统帅发动政变，是为了帝国，为了人民？”那十问。 “也不能这么说。”雷鸣说，“其实大人物们做那些能影响整个世界的事时，想的也只是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而已。区别只在于，有人的理想是让万民向自己俯首，视自己为伟大的神明，有人的抱负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一些，更理想一些。” 那十又想起了老酒鬼。 老酒鬼曾对他提过自己的“理想国”，那是一个看起来很美，但永远没办法实现的理想世界。 很美好，却不真实。 真实的世界就一定不美好吗？ 美好只能是一种向往？ 那十忍不住思索，想不清楚。 少年摇头，觉得这些深邃的事应该交给智者们去思考，至于自己，做好自己，过好生活就好。 “风家是大族，在东临领地位极高。”雷鸣说，“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听说他们是帝国大元帅的亲族。”那十说。 雷鸣点头：“大元帅肩负着保卫帝国的重任，当然是我们反叛军的死敌。在反叛军中提及最恨的人，不是大帝，而是大元帅。所以当风云际遇透露出消息给我们后，我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出兵。” “虽然说善恶这东西，界线有时没那么分明，但据我所见所闻，风云际遇是个谋权害兄的小人。”那十说。 “我当然知道。”雷鸣说，“但我不在乎。风家是我们的敌人，敌人这一概念与善恶无关。只要能打击风家，间接打击大元帅，我们什么都可以做。” “所以平民们普遍认为，你们这些大人物都是冷酷无情，不讲什么道理与正义的家伙。”那十说。 “最高的正义，不正是让天下太平？”雷鸣说，“但任何好处都要用代价来换。好处越大，代价越大，这是自然的公平法则。天下太平的代价，正是太平之前的厮杀、混乱与流血。” “我不懂这些。”那十摇头，“我只知道我现在的任务是治好您，然后，我就可以平安地活着。”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吧。”雷鸣突然起身。 见谁？ 那十纳闷。 第136章 茫然的重逢 那十跟着雷鸣出了阳光房，沿着一道长廊，走到了一个大房间前。 门前，有四位全副武装的近卫军值守，见到雷鸣，立刻立正敬礼。 “开门。”雷鸣下令。 近卫军打开隐藏在墙壁里的暗门，推动里面的电闸，房间的铁门才缓缓移开。 雷鸣走了进去，那十相随，刚一进屋就怔住。 这也是一间阳光房，阳光自屋顶透下，落在屋里。 屋子的地板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玩具，绒毛大熊，敲锣的猴子，留着两条长辫子的漂亮娃娃…… 有一个小女孩，怔怔地坐在玩具围绕着的大花毯子上，看着头顶的天窗发呆。 “神医那十。”雷鸣说，“她平时似乎叫你‘英雄哥哥’吧？” 那十心神微震，内力瞬间运遍全身。 他知道自己绝不是雷鸣的对手，但生死关头，除了全力一搏，别无选择。 芝芝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眼神空洞，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变化。 她又失去了记忆，而这一次的情况，显然比上一次更严重。 “她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如此。”雷鸣说，“我们试过许多办法，都不能让她恢复意识。所以我才想到让你来见她。” “你早知道我是谁了？”那十问。 “银针医疗术是已经失传了的古法，世间不可能有那么多精通的人。”雷鸣说，“虽然风家那边并没给出确切的情报，但我猜到了你就是神医那十。” “那你还敢让我给你治疗？”那十问。 “为什么不敢？”雷鸣微微一笑，“我们其实并不是敌对关系。你不是风家的人，充其量只能算是风华绝伦的朋友。敌人的敌人未必就是朋友，同样，敌人的朋友，未必就是敌人。” 他转身走出房间：“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 铁门缓缓关闭，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那十和芝芝两个人。 那十压抑不住激动，疾步走过来，看着芝芝的眼睛。 芝芝的眼神茫然，没有神采，和地上那些没有生命的洋娃娃没有太大的分别。 比起先前，她瘦了许多。 那十在她面前坐下来，她就怔怔看着那十。 “芝芝，我是英雄哥哥。”那十说。 芝芝没有反应。 “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十问。 芝芝还是没有反应。 那十慢慢抬起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这是最后的希望，但愿有效——他在心里默念着，慢慢地运转内力。重重巨力如同洪水奔腾，顺着他的手臂传到掌心。 瞬间，芝芝体内的魔力与那十的内力相呼应，促使他的内力猛地激荡起来！ 那十的眼中，绽放出重重光芒。 在隔壁房间里，雷鸣与两位灰袍魔法师正通过一面镜子观察着阳光房内的一切。 一位魔法师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施展什么魔法，随后用食指伸长化成的魔法棒向镜中一点，影像中芝芝和那十的身上，就突然出现了一道道缭乱的光影。 如同火焰一样的光影。 “奇迹！”另一个魔法师喃喃自语，“我们用了那么多手段，都没办法激发她的魔力，没想到这小子握了握她的手就……” 雷鸣看着镜中的画面，面色凝重。 阳光房内，那十看着眼神依然迷茫空洞的芝芝，感觉心如刀绞。 内力与魔力的共鸣中，芝芝没有变化。 但那十体内，却有一道力量疯狂流动，冲击着某一处隐约显形的经脉。 阴维脉。 奇经八脉中这道连接人体全身阴脉的经脉，就此慢慢地变得畅通，显露出明显的形迹。 但它还没有完全打开。 那十仿佛是来到了一扇门前，目的地就在门后，他等于已经成功抵达，但还缺少一个契机，助他推门而入。 可他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他只是握住芝芝的手，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你还好吗？” “这些日子，我一直很惦记你。” “也惦记大家。” “我很想知道她们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 “你能告诉我吗？” 他看着芝芝，芝芝也看着他，但却不能回答。 他沮丧地松开了手，但却突然发现，芝芝的小手还紧握着他的手。 “英雄哥哥……”小女孩眼神迷茫，轻声嘀咕。 “芝芝？”那十一脸惊喜，轻声呼唤。 但没有用。 小女孩嘴里不住地嘀咕着“英雄哥哥”四个字，但眼神却还是迷茫空洞，显然并不是认出了眼前人，也没有恢复记忆。 只是那十触动了她心底深处的记忆，让她隐约想起了什么，但离真的恢复记忆与意识，还差得很远。 “没关系。”那十轻声嘀咕，“想起英雄哥哥就好，咱们慢慢来……” 铁门打开，雷鸣走了进来，看着不住嘀咕着“英雄哥哥”的芝芝，有些感触。 “看来在她心里，你的位置不可取代。”他说。 那十阴沉着脸回过头：“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你应该知道，不是我们做了什么，而是她做了什么。”雷鸣说，“有一件事我可以先告诉你，以让你安心——你的家人都没事。” 那十的心情变得极为激动，但没表现出来。 “压制她的力量，是一件极艰难的事，但我们的高级魔法师还是做到了。”雷鸣说，“当然，风华绝伦的夫人凌潇潇也出了不少力。” 他一笑：“身在当场，为了自保，她不得不拼命压住东方林芝的力量。所以你的家人都安然无恙。” 那十不敢相信他，但又忍不住要相信他。 “为什么要抓她？”那十问。 “东方家族是一个魔法大族。”雷鸣说，“虽然之前中落，但并不代表他们已经失去了那优良的魔法遗传。东方林芝的力量很早就被人发现，后来消息辗转传到我这里。我听说她在风家，正好风云际遇又故意放出消息引我们去攻打风家，于是就出兵了。我不为帮别人，只为帮自己。” “消息的来源，是不是出自西山堡？”那十问。 雷鸣缓缓点头。 “你现在要做的是两件事。”他说，“第一是治好我的病，第二是唤醒东方林芝。不论做成哪一件，你都是东临领反叛军的功臣，我会授予你准将衔。” “你以为我会稀罕？”那十冷笑。 “要不要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雷鸣说，“你有证明自己态度的自由，我也有表明我自己态度的权利。” 说着，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十转头，轻轻拍了拍芝芝的小手。 芝芝并不松手。 “你看到了？”那十转头对雷鸣说，“潜意识里，她也不想和我分开。我想如果强行分开我们的话，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不也想早点让她清醒过来吗？” “好。”雷鸣点头，“我会让人将你的东西搬到这里。” “不。”那十摇头，“我要带她去我那里。” 两人对视着，谁的目光之锋都不曾收敛。 “好吧。”最后还是雷鸣败下阵来，点了点头：“你带她去吧。我会让人将这些玩具送过去。”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抱起了芝芝。 回到自己的套房里，那十谨慎地关上了灯。房间里一片黑暗，但芝芝并没有因此而变成可怕的魔女。 显然，让她发狂的不是黑暗，而是黑夜。 那十将房间又检查了一遍，甚至动用了望气术。 因为先前在那房间里，他曾谨慎地使用望气术，接着就发现一面墙壁上有天地之气缭乱而动。 这说明有人在隔壁施展了道术或是魔法。 还好，自己的套间依然安全，并没有人在这里使用任何手段。 点亮了灯，看着芝芝，那十心里百感交集。 如果内力与魔力的共鸣也不能唤醒她，那要靠什么？ 也许是我的力量太弱，不足以让她感应到？ 那十握着芝芝的手，在房间中坐了下来。 内力与魔力共鸣着、激荡着，成倍地提升着，如同将要爆发的火山。 那十眼里放光，调动一切力量，冲击着阴维脉。 某个房间内，两位灰袍魔法师看着雷鸣。 “将军，这是不是有些不妥？”一位问。 “没什么不妥。”雷鸣摇头，“如果她在我们手中发挥不出丝毫的力量，那么对我们又有什么用？那十能激发她的力量，让她恢复意识的话，就是功臣。” “那十来路不明。”一位魔法师说，“他到底跟风华绝伦关系如何，现在还不好说。万一……” “那么你们有什么办法能治好我的病吗？你们又有什么办法，能让东方林芝恢复意识，为我所用吗？”雷鸣看着两人。 两人不语。 “人是世间最复杂的事物。”雷鸣说。 两位魔法师敏感地注意到，他说的是“事物”。 “所以与人打交道，是这世间最复杂的工作。”雷鸣继续说，“最简单的方法是暴力压制，其次是利诱。而威逼利诱之上，还有心理上的较量，信念的较量，人格魅力的较量。那十是个人才，如果能为反叛军所用，将是一件好事。为此，我不会怕麻烦。” “您是将军。”一位魔法师说，“我们自然要尊重您的意见。但这件事……” “我也尊重你们。”雷鸣说，“反叛军感谢你们的帮助，也不会忘记我们给出的承诺——当我们成为帝国的主宰，必会让魔法工会全面取代道门。但，反叛军如何行事，还请魔法工会不要干预。” 两位魔法师微微一礼，不再多说什么。 第137章 阴阳初合 每天的下午，治疗照常进行。 除此之外的时间，那十守着芝芝，不断借助内力与魔力的共鸣，努力修炼。 转眼一周。 这天一早起来练功的时候，那十感觉体内经脉中的内力突然再度增强，他急忙调动自己全部力量，集中精神去冲击阴维脉。 一次、两次、三次…… 在十几次的全力冲击之下，那一条维系全身阴脉的阴维脉，终于轰然开通！ 瞬间，那十感觉自己的内力变得更加畅行无阻，体内的阴脉与阳脉突然间多了一重维系，变得更加强大。 阴阳相合，于是丹田内力于不知不觉中升华，变得更为凝练有力。 凝练后的内力，再不能填满他的丹田与周身经络，于是天地之气就源源不断地被他吸纳进来，运行全力，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他的眼里，放射出重重光芒。 静静而坐，他慢慢地吸纳着天地之气，补充着自己缺损的内力。 将近中午的时候，他一身内力已经完全补满，也正在这时，敲门声起。那十收功开门，从侍者手里接过午饭，先喂芝芝吃下，然后自己慢慢用饭。 等侍者收走餐具后，那十再度静下心来，慢慢运转内力，抬起手来。 阳维、阴维两脉受他控制，调动着十二正经中的阴阳经脉，共同发力，使他的内力如同胶水一般地向外渗透，慢慢地挤出皮肤毛孔。 他将这道力量小心地布于周身，立时感觉自己的感官力量又有提升。 全身皮肤，能更加敏锐地感应到周围温度、压力、气息的变化，每一处皮肤都可以变得像手指的触感一样敏锐、细腻。 他运行内力走手阳明大肠经，内力顺臂而动，入肩髃穴，走臂臑、手五里，一路向前，经十一处穴位，直达食指商阳穴，再自商阳穴中突破而出，放出体内，破空有声！ 那嗤地一响虽然微弱，却令他欣喜无比。 成功了！ 终于做到内气外放了！ 他激动无比，急忙做深呼吸，压住兴奋之情，保持冷静，走到芝芝面前坐了下来。 会成功吗？ 他有些忐忑。 他慢慢地伸出手，轻轻握住芝芝的小手。芝芝茫然看着他，嘀咕着“英雄哥哥”，也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芝芝，英雄哥哥在这里。”那十轻声说着，运转内力，将内力从手中放出，渗进了芝芝手上诸穴。 刹那间，芝芝的小手中升腾起另一股力量，与那十送进她手里的内力互相呼应，形成共鸣。空气中有风声响起，但却没有风生成。 芝芝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那十隐约从中看到了一点光芒。 那不是明亮的目光，而是真正的光明。 芝芝的眼中竟然有光源？ 那十惊讶地凑近了看，内力运于眼中，突然间觉得芝芝的眼睛仿佛像一座房间那么大，而那房间中央，有一个光化成的魔法阵，正在缓缓转动。 他一时看得呆住，就在这时，那阵突然光明大作，晃得他睁不开眼。 “英雄哥哥！” 一声欢呼响起，接着，小女孩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搂紧了他，呜呜地哭了起来：“好可怕呀，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那十激动地抱紧了芝芝，轻声安慰：“乖，不怕，没事的。英雄哥哥在这里，芝芝就不会有事。” 芝芝哭了很久才止住。 那十搂着她一起坐在地上，犹豫了一阵，才问：“你的记忆没有消失？” “记忆为什么会消失？”芝芝不解。 那十也不解。 难道说是因为内力与魔力共鸣的关系，破解了芝芝身上的魔咒，使她能保留有先前的记忆？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那十没办法解释。 “那天……发生了什么？”他忍不住开口问，又有点害怕。 “好可怕。”芝芝嘀咕着，“那天外面打成了一团，房间里也有人闯了进来，我困得不行，可被吵得根本睡不着，然后突然就被关进了一个黑屋子里，只能通过一扇窗子看到外面。我看到有另一个我，发疯了一样叫着，然后房子就被破坏掉，大家也差一点死掉。后来有几个魔法师和凌姐姐一起用魔法镇住了那个我，那个窗子就消失不见了。我一个人在黑屋里哭了好久，都没有人理我、救我，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英雄哥哥你叫醒了我……” 说着，又抹起眼泪来。 “差一点死掉”，听起来确实吓人，但总归不是死掉。 虽然雷鸣也曾说过他的家人安然无恙，但那十并不敢完全相信。此时听到芝芝的口述，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 万幸万幸。 “英雄哥哥，这是哪里啊？大家呢？”芝芝问。 “这里是东临领反叛军的基地。”那十说，“我们和大家失散了。” “那怎么办？”芝芝一脸惊慌。 “没事。”那十轻声安慰她：“一切都会好的。” “哦。”芝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对她来说，只要有英雄哥哥在身边，一切就都好。 “你能不能继续假装……”那十说。 “假装什么？”芝芝问。 那十想了想后，摇了摇头。 装出茫然失神的样子，对大人来说都有难度，何况是这么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他看着房间的门，一时有些失神。 要怎么离开这里？ 阳光房似乎是一个选择。 但既然大家都安然无恙，那么就没有必要急着冒险逃走。机会总会有的。 他转过头，再看芝芝，突然发现她的眼里还有光。他仔细地看，然后再度发现她的眼睛大如一间屋子，里面有一道魔法阵在缓缓运转。 屋子？ 他突然想起芝芝口中说的黑屋。 那会不会就是她的心灵深处、意识的深处？ 那魔法阵又是什么？她的力量之源？家族的魔力传承？ 为什么我的内力能与她的魔力形成共鸣，能将她的意识从深层的自我囚禁或者说是自我保护之中解放出来？ “英雄哥哥，怎么了？”芝芝觉得那十的眼神怪怪的。 “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动？”那十问。 芝芝摇头：“我不懂。” “今后见了这里的任何人，都不要跟他说话。”那十想了想后叮嘱她：“如果要在外人面前跟我说话，一定要凑近了低声耳语，总之，不要让他们听见，你也不要听他们的话。” “得捂住耳朵？”芝芝问。 那十笑了：“是听从的听，不是听见的听。明白了？” “明白了。”芝芝点头。 “跟我来。”那十牵着她的手，出了房间。 门外有守卫，既是在保护他的安全，也是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一出房间，守卫就急忙敬礼：“那十医生，您要去哪里？” “为将军治疗的时间快到了。”那十说，“我提前去等将军。” “是。”守卫点头，急忙相随。当他们看到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芝芝后，一个个露出惊讶的表情，有一个守卫急忙快步先行离开，显然是去报告消息了。 那十没在意。 他来到阳光房，让芝芝到沙发上坐好，然后取出了银针。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这种工具了，但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力量，所以准备继续使用它来为雷鸣医治。 没过多久，雷鸣就赶到了这里。 他看着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芝芝，一脸惊讶。 “没想到……”他忍不住说。 芝芝想起那十的话，低垂下眼睛，干脆不看对方。 雷鸣走过来，在芝芝面前蹲下，微微一笑：“东方林芝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东临领反叛军的将军，名叫雷鸣。” 芝芝看了他一眼，然后求助地望向那十。 “她的意识已经恢复了。”那十说，“也想起了我是谁。但她的思维还有些问题，你别逼她太急，小心她再次自我封闭。” 雷鸣点头，站了起来。 “我说过，治好我与唤醒东方林芝之间，只要你做成任何一件，我都会授予你准将衔。”他说，“说到做到，授衔仪式明天正式举行。” 那十并没有拒绝，只是指了指床：“开始今天的治疗吧。” 雷鸣躺到了床上，没有闭上眼睛，而是侧过头，一直看着芝芝。 芝芝坐在那里，很是无聊，最后蜷缩在沙发里睡着了。 这让那十有些担心——如果现在睡得太足，晚上的时候，她会不会无法入睡？ 但转念一想，也许任由她爆发那种力量，也是好事。 那也许是他们逃脱这里的机会。 但这里一定有魔法师在，雷鸣也绝不是等闲之辈，既然芝芝的力量并不是无敌的，强者们有镇压她的办法，那么这计划就有危险性。 要不要试一试？ 那十犹豫。 治疗结束时，那十问：“芝芝还和我住在一起？” “当然。”雷鸣坐了起来，“她是你的家人，当然要和你在一起。” “你不怕我利用她的力量？”那十问。 “如果你能让她发挥出那种力量，我可以给你准将的实权。”雷鸣认真地说。 这让那十有些惊讶。 “我在意的也不是权力与地位，而是理想与抱负。”雷鸣说，“所以一切的权力与地位，我都可以轻易予人。用人不疑，如果你有足够的能力，我就给你足够的地位。” “你不怕我也是不看重权力与地位的人？”那十问。 雷鸣笑：“那来说说你的理想与抱负？” 那十沉默。 他不得不承认，雷鸣早已将他看透。 他没什么远大的理想抱负，唯一想的，只是好好活着，活得更好。 如同天下间无数寻常人一样。 第138章 一朝为将 回到自己房间门前，那十发现门口多了一辆推车，里面全是玩具。 芝芝看到这些东西，忍不住眼睛发亮。 “是将军让送来的。”门前的守卫说。 那十点头，示意守卫将玩具送进屋。 芝芝对这些玩具爱不释手，坐在那里玩了起来，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抱抱那个。 那十用望气术检查了一遍，没发现这些玩具中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芝芝，咱们现在是囚徒。”他坐下来对芝芝说。 芝芝捧着个玩具熊，想了想后说：“那咱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说着，又拿起了一个敲锣的猴子，上了发条，放下它任它满地走。 孩子就是孩子。 “你有一种很强大的力量。”那十说，“但你没办法掌握住它。” “就是我看到的另一个我？”芝芝问。 那十点头：“如果你能主宰它，而不是被它主宰，那我们就有逃离这里的希望。” “可我不会呀。”芝芝有点不好意思，惭愧地低下头去。 “这又不是你的错。”那十一笑。 “我会帮你，但你要好好配合我。”他说，“如果这力量真的觉醒，你也一定要忍心住，别让它轻易爆发。” “懂了。”芝芝乖巧地点头。 “把手给我。”那十说。 芝芝立刻伸过手来。 握住芝芝的手，那十微微闭眼，体内内力循环，慢慢地顺着手向外扩散，渗入芝芝的小手里。立时，芝芝体内有一股力量与之呼应，生出共鸣，于是半空中便传来了风声。 芝芝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 她环顾四周，没发现哪里有风。 “怎么有风声？”她问。 “不是风。”那十摇头，“是力量在流动，是你和我的力量相合生成的共鸣。” “好神奇！”芝芝一脸惊奇兴奋。 内力循环加速，那十控制着内气不断外放，传进芝芝的身体里。他一边释放着内气，一边体会着离体内气的变化。 渐渐的，他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那内气是他身体的延伸，是他的一部分，此时，正进入一个陌生的空间，探索着里面的秘密。 那是芝芝的小手。 手上的一个个穴道，因这内气而打开，如同一个个小房间，任内气在里面停留或经过。 他隐约能通过内气流动时的感觉，感应到芝芝小手的形状，甚至是里面的骨骼与肌肉结构。 这种感觉难以言明，但真实存在。 他一时欣喜，控制着内气继续向前，顺着芝芝的一个个穴道，沿着她的手臂向上去。 但未到芝芝臂弯处的曲泽气就再无法向前，半途停下。 这是距离的极限？ 那十松开了手，以指尖触及芝芝的曲泽气透指而入，在他控制之下，向上向下，分别流动。 他慢慢试出了自己的极限，差不多是三十厘米左右的长度。 这已经足够了。 自曲泽而动，下可达郄门、间使、内关，上可达天泉与天池。 这一条经脉是手厥阴心包经，那十过去想要打通它，必须要用九枚银针，但现在简单了，只要在这一条经脉的中间和下端，各自以手法注入内气就可以。 他先前已经将内气送进了芝芝指尖的中冲，掌中的劳宫，掌根的大陵穴中，此时手指压着曲泽穴，放出内气，将之停驻于其余诸穴，芝芝整条手厥阴心包经的诸穴之中，就已经驻满了那十的内气。 “感觉如何？”那十问。 “好神奇！”芝芝说，“我觉得心里很舒服。” 那十笑了。 就在这时，芝芝的手臂中涌起一股力量，那十发现芝芝的眼神在变化，急忙运力观察，看到她那如房间大小的瞳孔之中，那魔法阵开始释放力量，一道道神秘的符号化成了细流，流向房间深处，然后消失不见。 魔力吗？ 那十有些兴奋。 自己终于可以激发芝芝的力量了，虽然离让芝芝控制这力量可能差得还很远，但终是一个好的开头。 “今天开始，我们都要努力。”那十说。 “好！”芝芝似懂非懂地点头。 第二天一早，就有侍者敲开了门。 他们送来了一套军官的制服，帮着那十换上。 韩树走了进来，看着一身笔挺军装的那十，略有些惊讶。 “没想到你穿起军装来，这么威武。”他说。 那十有些无奈：“但其实我并不想当兵。” “走吧。”韩树说，“人的命运很多时候并不由自己作主。你应该感到幸运，因为大多数人虽然和你一样，不能控制自己的命运，但他们命运的变化却是走在下坡路上。” “你觉得我这算是上坡？”那十问。 “不然呢？”韩树反问。 芝芝跑过来，牵住了那十的手。 “不好吧？”韩树看了看芝芝。 “没办法。”那十说，“她清醒之后就离不开我。” 韩树没再说什么，引着那十离开了房间，来到了基地大礼堂的后门。 休息间里，雷鸣缓步走了出来。此时的他穿上了将军的制服，胸前有十几枚徽章，闪闪发光。 “你适合穿军装。”雷鸣打量那十，忍不住称赞。 “你也是。”那十冲他笑笑。 这不是恭维，而是事实。像雷鸣和那十这种身材标准到极限的人，穿上这种专为强者设计的军装，确实更加威武。 那十跟着雷鸣，从后门进入了礼堂的后台。那十立在台边向外望，看到礼堂中坐满了人，差不多有上千人。 “东临领反叛军共三万余人。”雷鸣说，“你现在看到的，是其中的军官，差不多一千人。” “你们在帝国各领，都有这么大势力？”那十问。 “不。”雷鸣摇头，“东临领是最强的一支，其余都有所不如。而且多数领内，只有类似游击队的小组织。我们其实还无法正面与帝国军队对抗。” 那十没再多问什么。 有乐声起，雷鸣走上台，台下的议论声立刻停止。军官们同时起立，向着雷鸣敬礼。 雷鸣还以军礼。 开场白无非是激励之词，那十对这些不感兴趣，但还是被雷鸣的话吸引，忍不住认真地听下去。 “人最怕失去的是什么？不是眼前的财富，不是此时的成功，而是未来的希望。如果有人告诉你，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还会觉得现在的地位与财富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不。” “帝国已经失去了希望，每个人都活在麻木的苟且中。沉沦其中的人也许可以自得其乐，但真正的智者、真正的勇士，只是满心失望。” “看看肮脏的城市，成堆的垃圾山，这不是我们想要的世界。我们的世界应该更美好，拥有未来；我们的人生也应该更美好，拥有希望。” 他看着台下的军官们，沉声说：“所以我们要反抗，要推翻腐朽的旧政权，要建立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属于我们的世界！” 台下响起掌声，热烈而经久不息。 “我们一直在这条路上前进着，有人更积极，有人略缓慢。但不论如何，只要在前进，就是进步，就有成功的希望。今天，我们要表彰一位大步向前者，我希望所有人能以他为榜样，以无数英雄的事迹，激励自己前行。” 雷鸣转身，望向后台的那十，缓缓点头。 “留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那十对芝芝说。 他大步向前，情不自禁地受现场的气氛影响，身子挺得笔直，步子迈得极有力。 “鉴于军医那十为反叛军做出的杰出贡献，今日，特授予军医那十准将衔！” 有侍者捧着军衔肩章走上台来，雷鸣拿起肩章，为那十佩带在肩上。 “恭喜你。”他笑笑后，向那十敬礼。 面对着台下上千军官，那十也举手敬了个礼。 他心里突然觉得命运这东西挺扯淡的。 怎么突然间自己就成了军人，还得了准将衔，成了将军？ 这算是人生的上坡路？ 在反叛军里混，很有前途吗？ 台下传来掌声。 人们的表情各有不同，有人疑惑，有人皱眉，有人心生不喜。 “上校，这个位子应该是您的。”台下第一排，有人对一位中年军官低语。 中年军官的脸色不大好看。 “或许他的贡献更大吧。”他说。 “什么贡献？”对方摇头，“不过就是会拍马屁，能给将军治治他那没什么大不了的病而已。将军这件事做得太儿戏了，会让将士寒心。” “他是将军。”中年军官说，“将军如何做，轮不到我们来评论。” “您真的甘心？”对方问。 中年军官不语。 仪式结束后，诸人散去，议论纷纷。 中年军官身边聚集了十几个人，都是高级军官。他们离开大礼堂之后，进入一间小会议室内，许多人开始发表自己的不满。 “这个那十，本来只是一个小护士，竟然一步登天成了准将，简直是胡闹！” “不知将军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不明白这样做会让将士离心离德？” “彭上校，您为反叛军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将军这么做，您没有意见？” 中年军官笑笑：“不过就是准将衔，又没有真正的实权，你们怕什么？” “话不是这样说。”一位军官说，“有名与有实，字面上看只是一字之差，从实际上看，其实差别也不大。” “我倒觉得，将军这么做是有意针对您。”一位军官说。 中年军官慢慢收起了笑容：“有意也好，无心也罢。该如何，还是会如何。” 第139章 魔法课 阳光房中，那十脱下了上衣，挂在衣架上。 “你有没有觉得，军官们似乎不大高兴？”他问刚刚在床上躺下的雷鸣。 “当然不会高兴。”雷鸣说。“他们本来对我就有些不满，认为我能成为东临领的将军，完全因为我是统帅的亲弟弟。” “你之前没在军中呆过？”那十问。 “嗯。”雷鸣应了一声。 “我不喜欢这样的帝国，自然不会为他效力。”他说。 “你是在统帅政变的时候加入的？”那十问。 “不。”雷鸣摇头，“是在他快要失败时加入的。” “这才叫上阵亲兄弟。”那十感慨。“你这已经不是雪中送炭，而是不求生同日，但求死同时了。” “你说话颇有古风。”雷鸣说。 “自从学了古人的本事后，就忍不住多看了些古书，说话也有些变味。”那十说，“换成过去，我会认为这样的人是做作矫情，在背后骂他们几句，可现在却只能自嘲了。” “古语有一种魅力。精简却博大的魅力。”雷鸣说。 “其实也只是远了香近了臭的道理。”那十说。 “这是什么意思？”雷鸣问。 “俗语而已。”那十说，“本意是指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离得越远，越觉得对方好，越近越觉得对方不好。” “距离产生美。”雷鸣说，“所谓英雄见惯亦平常，是因为英雄也是人，是人就有种种缺点，而距离越近，冲突就越多，于是身边的英雄就不是英雄，而是一个与自己争利的可恶对手，又或毛病多多令人讨厌的伙伴。” “是这个道理。”那十说，“人对于自己太了解的东西往往轻视、往往苛责，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则充满了敬畏。所以还有一句古语，叫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雷鸣笑：“你知道和尚是什么，经又是什么吗？” “无非是类似道士一类的职业吧。”那十说，“经我当然知道，道家的大道至理就是经。” “古代有一类人，叫出家人。”雷鸣说，“他们觉得红尘俗世太复杂纷乱，于是跑到山里剔光了头，斩断烦恼丝，跟俗世的一切划清了界线，躲进庙里找清静。他们禁杀，禁酒肉，禁一切欲。后来，自己把自己也禁没了。古代时，僧与道的地位曾相当，甚至更胜道门。” “所以说世事无常。”那十说，“盛极一时的反而湮灭于历史，渺小的平民反而成为了将军。” 雷鸣笑。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他说，“如果军队中有太多勾心斗角，事情就比较复杂，大业也就不容易成功。” 那十看着雷鸣，心中微动。 “所以你授予我准将衔，其实是一种手段？”他问。 “聪明。”雷鸣称赞。 “你要将那些本就心存不满的人引出来？”那十问。 “钓鱼要有饵。”雷鸣说。 “可到时受损失的，是反叛军。”那十说。 “你身上有肉烂掉了，你是舍不得它而用纱布包起来不让它掉，还是狠心把它刮掉再上药医治？”雷鸣问。 那十看着雷鸣，觉得这人真比自己先前猜测的还厉害。 “与庞大的帝国对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雷鸣说，“我必须保证自己手中的武器没有任何瑕疵。” 他看着那十，问：“你愿意帮我吗？” “我对这些事没什么看法。”那十说，“我其实就是个市井里的小人物，只会想着怎么能过得更好。至于整个帝国怎么样，天下众生又如何，我管不起。” “把堕落腐朽的世界推翻，然后你自然就能过得更好。”雷鸣说。 “也许吧。”那十耸了耸肩，开始施针。 芝芝捧个两个娃娃，在一边自己玩起了过家家。雷鸣侧头看着她，露出笑容。 “小时候我和我哥也曾这样无忧无虑地玩耍。”他说，“那时父亲总是叹息，说天真的孩子永远不明白这世间的险恶。” 那十没接话，只是不断施针。 “我来这里之前，东临领反叛军的负责人天天胡闹。”雷鸣说，“他不断四下出击，攻击领内帝国军忽略的环节，又或防守薄弱的城市，结果引起了东临领帝国军的反扑，连基地也差一点被对方找到、端掉。他自己也在胡闹中死掉了。这不可惜。可惜的是有无数英勇的将士，也成了他的陪葬。” “你来之后呢？”那十问。 “你看到了，这里安静得很。”雷鸣说。 “你用的是什么手段？”那十问。 “休养生息，韬光养晦。”雷鸣说。 “不大明白。”那十摇头。 “就是龟缩起来，老实一点，不乱生事。”雷鸣说。 那十忍不住笑：“这算什么手段？怪不得有那么多军官对你不满。” 雷鸣笑：“男人大丈夫，应该果断出击，不能当缩头乌龟？” “是这道理。”那十点头。 “可如果你没有能力出击却非要出击；没有力量与强者较量却非要较量，这也是勇敢？是英勇？是大丈夫所为？”雷鸣问。 “分什么情况吧。”那十想了想后说。 “如果有能力占领打下来的城市，当然应该出击。”雷鸣说，“可问题是我们还没有这个能力。那么攻打下一座城市，除了可以用来炫耀我们的武力，以及引起帝国军的疯狂反击外，还有什么意义？” 那十陷入思索。 “如果是为了配合大战略，对敌人进行骚扰，用以分散敌人的兵力，那么四下出击、不断打击敌人，当然也是正确的。”雷鸣说，“但眼下反叛军并没有大动作，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战略布置，他的这种做法，就只是在乱来。” “可你想没想过。”那十想了想后说，“如果长时间没有战斗，战士们的心会在无所事事中散乱，队伍的凝聚力会下降。军官们闲着没事干，可能就会开始内斗。” 雷鸣一时愕然。 他没再说自己的事，而是开始沉默，开始思索。 许久后他开口：“也许你是对的。有些事，是我做错了。” “大战略当然重要。”那十说，“但我觉得小战术也很重要。就像修道，大道至理当然是总纲，当然重要，但如果不通过小道术展示出来，也没他娘什么屁用。” 这一句粗话把雷鸣逗笑了。 “你真应该当将军。”他说。 “我胡说八道而已。”那十说。 “不。”雷鸣摇头。 “你通晓的是大道理。你才是真正的将才。”他说。 很久之后，那十拔下了所有的针，结束了今天的治疗。雷鸣下了床，穿好衣服，说：“明天开始，会有魔法师来给东方林芝上课。” “教她魔法？”那十问。 “是的。”雷鸣点头，“她身上已经生出了魔力，可以系统地学习魔法知识了。你擅长的是道术对吧？” “谈不上擅长。”那十说，“会一点而已。你知道，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即使学会道术又或魔法，也完全没办法跟你们改造人比。” “东方林芝也是普通人。”雷鸣说，“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更胜于改造人。” “她是个例。”那十说。 “也许你也是个例。”雷鸣笑笑。 他的笑容，让那十觉得心里特别没底。 是不是我的本事早就被他察觉到了？ 不可能，没可能。 第二天一早，一位灰袍魔法师就敲开了那十居所的门。 “我能旁听吗？”那十问。 “当然可以。”魔法师丝毫不介意。 不知是他觉得那十既然是准将，所以这些东西让其听了也无所谓，还是因为他觉得那十这么个普通人，应该什么也听不懂、学不会。 总之，这天起，那十开始跟芝芝一起听这位魔法师讲魔法课。 魔法课比起修道来，可有趣得多。魔法师一开始就用食指伸长化成的魔法棒，为芝芝变了一个小魔术——让一节枯枝生出了绿叶，开出了小白花。 芝芝瞪大眼睛，看得兴奋不已，叫着要学。 “好呀。”魔法师点头，“不过不能着急，要慢慢来。就像花草生长，不可能一夜绽放一样。” “我会好好学！”芝芝急忙点头。 “那我们先来学习一个咒语吧。”魔法师说。 那一段咒语并不长，魔法师用三秒时间念完，让芝芝重复，但芝芝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勉强念对。 那十在心里把咒语嘀咕了上百遍，心说：这有什么难的？ 这小丫头，怎么就学不会呢？ 魔法师很有耐心地教，直到半个小时后，芝芝能将咒语完美地背诵出来，才奖励给芝芝一个魔法小玩具，然后告辞。 那是一个拳头大的水晶球，里面有十几根小木棒，不断变化组合成各种不同的图案或花样，动一动它就变一次，图案绝不重复。 芝芝大感好奇，玩得聚精会神。 那十则琢磨着那句咒语，张嘴念诵了出来。 “念叼这么一段话，就能发挥出神奇的力量？”他喃喃自语，摇了摇头。 扯淡。 力量源自于天地之气，使用它们又哪用这么麻烦？ 突然间，他想起了明新雨说过的话。 道家的符篆，其实就是一种能量回路，将天地之气引入其中，发挥作用后再散于天地间。 那么魔法师的咒语呢？ 那十一时来了兴趣。 是否咒语也是一种特殊的能量回路？以声音为载体，引动天地之气发生变化，再配合上某些特殊的手段，就可以激发力量，形成魔法？ 应该试试！ 第140章 魔法天才 除了下午为雷鸣治疗的时间之外，那十一直在琢磨着如何配合咒语施行魔法的事。 雷鸣照例又和他聊天，但发现他心不在焉，就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住处，那十依然在琢磨，极是入神。 但他又想又试到了半夜，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尝试了种种手段，都以失败告终。 他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虽然自己会调动天地之气，甚至能将之纳入身体化为己力，但依然没办法完成这个小小的魔法。 第二天上午，魔法师再次到来，那十急忙在一旁坐好听讲，学习的劲头比芝芝大了不知多少倍。 魔法师带来了一盆花，放在一边，不知有什么用。他考查了芝芝的咒语，满意之后，说要跟芝芝玩捉迷藏，怒得那十差点起身找雷鸣去告他状。 你不好好教魔法，捉什么迷藏？！ 芝芝可是兴奋得不得了，连连点头。 没想到魔法师是寓教于乐，跟芝芝约定，如果不能掌握这魔法，就玩不了这游戏，芝芝立刻把小精神集中了起来。 然后魔法师才开始配合着昨天的咒语，讲解这一道魔法。 木系魔法——寻芳术。 那十乍一听心里一怔：莫不是什么寻花问柳用的下流魔法？ 等魔法师细一讲，那十才明白，原来这是木系魔法师用来寻找植物所在的一种魔法。 常人听来，会觉得这魔法真是多余——放眼身边，哪里没有花花草草高低树木？还用专门学个魔法来找？ 但那十却从中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身陷沙漠之中，骄阳烘烤之下，这魔法岂不是寻找绿洲的救命术？ 面对深山密林、未曾进入过的幽谷，担心自己有进无出怎么办？标记一株入口处的植物，离开时用这魔法寻找，不就是捷径？ 还有，无数深山之中，怕是藏了不少值钱的草药，那又如何寻找？ 学会了这魔法，岂不是轻易就能找到无数贵重草药，不愁生计没有着落？ 这魔法好！ 那十眼里闪光，认真听讲。 “魔法由两部分组成。”魔法师认真地教导芝芝：“一部分是咒语，其作用是调节魔法师能调动的魔力，让魔力形成适合发挥该魔法的状态；一部分是动作，即用魔法棒或魔法杖，调动这部分魔力通过具体的形式向外释放……” 魔法师一语解去那十昨日一整天的冥思苦想之惑，让那十隐然看到了另一片天地。 原来是这样！ 调节天地之气，这才是咒语的意义所在！ 那十一阵兴奋。 接着认真听讲。 魔法师仔细地分析了昨天教给芝芝的这段咒语，芝芝听得昏昏欲睡，那十听得精神百倍。 可恨小丫头理解能力太差，魔法师不得不反复地讲解，急得满心想学下一步的那十抓耳挠腮又不敢出声。 小丫头好不容易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彻底记住了魔法师讲解的要点，魔法师这才开始教导她具体的施法手段。 在那之前，他先送给芝芝一根魔法棒。 那是一根黑色木头制成的直棒，前端尖细，后端粗大，有点像学堂里教师用的教鞭。芝芝捧着看来看去，很喜欢上面雕的那些花纹，却不喜欢它的颜色。 魔法师一遍遍耐心地传授芝芝动作要点——如何挥棒，如何引导魔力，如何配合咒语，如何释放力量。 那十仔细地学习着，渐渐发现，这一套动作其实是一种动态的桩功，目的就是配合通过那一段咒语调节成形的内力，将这股力量通过魔法师的身体演化成具体的、带有特殊作用的能量释放。 他恍然大悟。 咒语并不重要，这一套动作也不重要。 只要知道咒语调动的是哪几条经脉，知道内气经过这些经脉后应该生成怎样的变化，知道怎么通过引导之法让这力量在这些经络中组合成形，再通过哪一条经脉转化释放出来，就等于是学会了这一门魔法！ 那十好一阵兴奋。 许久之后，魔法师问芝芝：“学会了吗？” “学……学会了。”芝芝答得有些畏畏缩缩。 魔法师一笑：“不着急。现在咱们开始玩游戏吧。” “好呀！”芝芝开心地拍着小手又叫又跳。 魔法师让芝芝闭上眼睛，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将那盆花藏到了厨房里，然后再轻手轻脚地回来，对芝芝说：“你可以睁眼了。现在就用我教你的魔法，把那盆花找出来吧。” 芝芝睁眼，环顾四周，满脸兴奋地开始吟诵咒语，然后挥舞起魔法棒。 “不不不，咒语的速度再慢一点，吐字不要那么清晰，太过准确反而不符合魔法的要义。” “不不不，魔法棒挥动的速度再慢一点点……也不能太慢……也不能太快……对，这样就差不多了……” “这个动作要快一些，圆画得要规则一些……你这是方形吧？这是三角形……对，这次才是圆，但下一个动作要稍慢一些……” 魔法师一边擦汗，一边教导。 那十坐在一边，早已把这个魔法反复练习了十几遍。 通过魔法师的教导，他已经知道这道魔法调动的是哪几条经脉。他调动丹田之气运转，进入那几条特定的经脉之中，通过经脉将内气分散再集中，如同将零件拆开后组成新的工具。 然后，需要配合肢体的动作…… 那十并没做任何动作。因为他明白，这些动作的意义不在动作本身，而在于通过动作调整内气在经络中运行的路线。 魔法师们并不知道魔法的真相，并不知道自己调动的所谓魔力，其实就是道家讲的气，是可以控制、可以存于体内的内力。他们如道家人一样，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但那十知道。 学习魔法比学习符篆更加简单，他通过咒语知道了内气运转的路线，又通过对方的动作，研究出了内气释放的路径，于是不用做什么动作引导，只凭自己的意志运转内气，就完成了这一魔法。 至于释放，对于已经学会内气外放的他来说，更不是难事。抬指轻轻一点，魔法便释放了出来。 第一次成功地运转寻芳术后，他就感应到了厨房中那盆花的存在。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五感之外的第六感，又不是那种完全虚无的感觉，倒有点像是第六感与视、嗅、触觉的混合。 等他练习了十几遍后，这个魔法已经完全得心应手，他闭上眼，甚至感觉这花就在自己眼前，每一片花瓣，每一片叶，都栩栩如生，每一道香气，都那么清新。 他甚至能用自己的感官去“触摸”这朵花。 太奇妙了！ 他在心里赞叹。 这时看芝芝，才刚刚笨拙地运转魔法，勉强成功。 她小眼神疑惑地往厨房望去，魔法师见了欣喜不已，却不敢提示。 芝芝站了起来，走向厨房，在里面转了好几圈。 然后干脆丢开魔法棒，自己翻箱倒柜起来。 “不能这样，这样违规了！”魔法师急忙阻拦。 芝芝无奈，只好再运转魔法，直到第七次时，才找到了那盆花的位置，踩着凳子打开高处的厨柜，看到了那盆花。 小姑娘兴奋不已，魔法师更是高兴得直拍手。 那十咧嘴：两个笨蛋。 魔法师又让芝芝闭上眼睛，在房间各处不断藏花，让芝芝寻找，芝芝寻找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直接就奔着藏花的准确位置而去，没有半点犹豫迟疑了。 魔法师兴高采烈，忍不住对那十说：“看到了吗？这就叫天才！” “确实！”那十一脸真诚。 魔法师走后，芝芝还不断挥舞着魔法棒，让那十跟她玩捉迷藏。那十只好把那盆花藏来藏去，陪她玩到天黑，累到吐血。 带孩子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啊！ 天色将黑，芝芝就睡着了，那十安置好她后，走出房间。两个守卫急忙敬礼，他点了点头：“我想到外面转转。” “我带您去。”一个守卫点头，在前引路。 不久后，那十离开了矿山内的基地，来到山外。 外面还有士兵在训练场上挥洒着汗水。 “每天这个时候，都还要训练吗？”那十问。 守卫摇头：“是将军刚刚下的命令，说会定期举行军事竞赛，如果不能达标，就会被处罚。而达标的人则会得到奖励，甚至是提升的机会，所以大家都在拼命训练，不敢怠慢。” 那十点头。 他明白，雷鸣是在给这些人找事干，以防他们闲着没事光想着怎么和上司作对，怎么暗里使唤坏，勾心斗角。 但会有效吗？ 先前的将军能混到这个位子上，绝不是庸碌之辈，那他为什么还一直折腾，直到把自己也折腾死？ 那一定是因为这支队伍的问题已经深入骨髓，那位将军除了不断折腾，想不出任何别的办法凝聚人心，来使唤野心家没有时间勾心斗角。 那十有点为雷鸣担心了。 但转念一想：你老兄是谁？ 我犯得着替你担忧吗？ 只是…… 这老兄的处境确实艰难啊！ 反叛军，本身就是一群不被帝国承认的战士，从帝国的角度来说，他们就是贼匪，就是叛国者。普通民众只怕也不能理解他们的理想与抱负，只知道他们是反贼、罪犯而已。 整个帝国的敌视有多可怕？ 他想起了雷鸣说过的一句话。 统帅雷顿，认为治理国家最好的办法是施仁政。 可是古人说，慈不掌兵啊！ 仁者真能无敌？ 那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理解主义者的想当然。 这两兄弟，处境都不怎么样。 那十叹了口气。 “这不是咱们的治病将军吗？” 这时，不远处有人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第141章 士兵与将军 这话那十听得很清楚，因为对方本就是故意大声说出来的。 他身边的守卫自然也听得很清楚。 他毕竟是准将，守卫虽然是监视者，但也是他的随从、守护者，这种时候不能不出声。 于是守卫板着脸厉喝一声：“放肆！” 训练场边上，有几个赤着上身的反叛军大兵正坐在那里休息。 他们看着那十，脸上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见到将军，怎么不行礼？”守卫厉声质问。 几个大兵只好站了起来，立正敬礼。 其中一个忍不住嘀咕：“将军大人又没着装，我们怎么知道是将军。” 另一个小声说：“还以为是医生来了呢。” 几人笑。 守卫厉声训斥，大兵们急忙又板起了面孔。 更远处，有军官正在监督士兵们训练，远远望见那十，微微一怔，随即沉思，然后叫来了几个心腹。 那边，那十摆了摆手：“算了，我也没什么当将军的觉悟。你们继续吧，我就随便看看。” 说着，向远处走去。 几个大兵等他走开，又笑了起来，坐在一起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守卫跟上，低声说：“将军，身为将军，您应该更威严一些。” “你觉得我是将军吗？”那十笑问。 守卫没答，显然是既不想说假话，又不想得罪他。 但不答，却等于已经答了。 那十耐心地教育他：“这种时候，你应该回答‘当然’。偶尔说说假话又不会死，对不对？而且这种假话也涉及不到影响你做人品格的问题，你这么一说，我高兴，你也没损失，何乐不为？你闭口不言，实际上就等于是否认，这肯定会惹得我不高兴。我虽然没有实权，但总归是个准将，真要找你的麻烦，你吃不了还得兜着走，你闲着没事给自己找这麻烦，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你说你是不是不智？说难听点，不就是傻？” 守卫汗如雨下，立正敬礼：“将……将军，属下绝不是那个意思……” 那十笑：“你天天在门外给我站岗，我是感谢你的。我也是没把你当外人，才跟你说这番话点拨你。真要是想收拾你，肯定跟你和颜悦色，表面让你一点也看不出来，却在背地里捅刀子，让你挨了收拾都不知道收拾你的人是谁。” 守卫汗如瀑布下。 “懂了？”那十问他。 “懂了。”守卫点头，“谢谢将军！” “这声将军叫得发自真心，受用！”那十点头，“人啊，想让别人真正佩服你，只有拿出别人比不上你的真本事来，除此之外都是假的。拿钱压人和拿势压人，都比不上拿本事压人。” “将军说的对！”守卫深以为然。 这时训练场上有几个大兵走了过来，看到那十，立刻笑着敬礼：“将军好！” “你们好。”那十点头。 “将军这是来监督我们的训练吗？”一个大兵问。 “随便看看。”那十答。 “将军觉得我们这些兵的军事素质怎么样？”一个大兵问。 不等那十答，另一个大兵就捅了发问者一下：“乱问什么？将军之所以是将军，就是因为军事素质比我们更过硬。在将军眼里，咱们哪还有什么素质？” “就是。”又一个说，“将军之所以是将军，就是因为将军是参天大树，咱们只是小杂草。将军，您说是不是？真要比的话，您得比我们强得多得多，是不是？” “这话很有道理！”那十认真地点头，“你们能有这样的认识，我很多欣慰。” 几个大兵怔了怔。 守卫在一旁站着，忍不住想笑。 傻子也能听出来大兵们的意思明里是赞扬，实际是嘲讽。守卫先前还在好奇，不知那十会怎么应对，万没想到使的是这种坏招。 大兵们的言语像拳头，力量十足。 将军的应对却像风里的柳絮，力量再足的拳头也奈何其不得，只能打在空处，闪了自己的腰。 “既然有这样的认识，知道自己的不足，就要努力赶上。”那十语重心长地教育着大兵们，“有句古语，叫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老师在前边走，我就小心地跟在后面学着走；老师跑了起来，我就赶快跟着跑。这当然是字面的意思了，深里的意思，你们懂不懂？” 几个大兵好一阵愣神。 要说起打架来，他们有相当的自信。 但说起绕这种古文学问来，他们实在弱到爆的渣。 “不懂就要谦虚地向懂的人请教，这样才能进步。”那十认真地说，“这句话的深意是：要跟紧老师的步伐，这样才能学到更多东西，也要懂得谦虚，知道自己与老师的差距，常心怀敬畏，虚心学习，才能在夫子飘逸绝尘的时候，不会只在后面吃灰，却看不清老师跑去了哪里。明白了？” 几个大兵愣愣地或点头或摇头，然后点了头的又摇头，摇了头的又点头。 这个乱。 守卫立在一旁，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又急忙再忍住憋回，表情凌乱得一塌糊涂。 训练场中，有军官双眼燃烧怒火，在心里骂了声：没用的东西！ 又有几个大兵在他示意下急忙跑了过去，向着那十敬礼。 新来的人训先前的：“将军的时间宝贵得很，你们几个在这里瞎耽误将军的工夫干什么？” 旧人里也有聪明的，急忙接话：“不是，我们是想向将军请教一下，怎么提高军事素质。将军正给我们讲道理呢。” “光讲道理有什么用？”新来的说，“理论这东西，得结合实际才有用，纸上谈兵谁不会？是不是，将军？要是靠说几句有的没的就能当上将军，那天底下早全是将军了！是不是，将军？” “没错！确实啊——只有像我这样优秀的人物，理论过硬，实践又无人可及的真正天才，才能成为受人爱戴的军中领袖。”那十深以为然地点头，夸奖这位新来的：“你的认识很深刻！我很欣慰！真没想到，咱们军中竟然有这么多拥有先进思想的优秀人才，真让我感到骄傲和自豪！” 新来的几个大兵也是一时无语。 见过不要脸的。 但实在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位将军是完全听不出什么叫嘲讽是吧？ 这位将军是丝毫不懂得什么叫羞耻是吧？ 大兵们翻白眼。 新来的里，有人咳嗽了两声，说：“将军，您能不能为我们做一下示范？让我们明白到底什么样的人才算是理论结合实际的人才？” “我很想好好教教你们。”那十一脸的遗憾，“可惜我的时间有限啊。” “已经这么晚了，将军还要忙什么？”一个大兵问。 “视察基地。”那十严肃地说，“作为基地里的第二号人物，我必须做到了解基地就像了解自己的内裤一样才行。” 几个大兵听了这话，都憋不住乐。 “努力向上吧年轻人。”那十一副长者派头，挥了挥手：“我等着你们在军事竞赛中脱颖而出的好消息！” 有几个大兵一时没忍住，差一点敬礼喊“是”。 训练场上，军官气急败坏，大步走了过去。 “将军。”他怕那十跑掉，远远地就挥手打起招呼。 “这位是谁？”那十问守卫。 “是海德少校。”守卫答。 海德少校走近，向那十敬了个军礼，那十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身材挺拔笔直，点了点头：“身为军官，素质就要比自己的战士更过硬，你做到了这一点，我很欣慰。” 海德气得鼻子差点歪掉。 他别扭地笑着：“将军的素质，想来比我们都要更过硬吧。” “这是当然。”那十轻轻摆手，低声说：“不要总在战士面前强调这一点，他们会觉得你是在拍我的马屁，巴结讨好我。” 海德面部肌肉情不自禁地抽搐。 “将军是如此优秀的人物，不如趁现在，给战士们展示一下？”他想了想后直入主题。 “我确实希望让战士了解到本将军的军事素养。”那十极是遗憾地说，“但可惜，我的时间紧迫。年轻人，我不像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身为将军，我得日理万机啊！” 海德脸色变得很是精彩。 他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而那十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竟然大言不惭地叫他“年轻人”，这实在令他从里往外的感到不爽。 “将军。”他勉强挤出僵硬的笑容，“与战士一起训练，也是增进队伍凝聚力，团结将士的有效手段。将军就算再忙，在战士发出邀请时，也应该抽出一点点时间来和大家交流一下，不然恐怕会被战士们误会，以为将军高高在上，看不起下层军兵。这就不好了。” “是啊。”几个大兵急忙帮腔。 “真是这样？”那十疑惑地问身边的守卫。 守卫看着那十，心里琢磨着这位肯定是人精的年轻将军，这时又在打什么主意。 “是……是这样吧……”他含糊不清地说。 “好！”那十点头，“那就听海德少校的，咱们去和战士打成一片！” 海德笑了。 打成一片吗？ 打是一定会打的。 只是打完之后，您还能不能有一口气在，那就不一定了。 反正这是您自己逞强，非要和战士们比试，结果在较量中出了事，就算要怪，也只能怪您自不量力吧。 “请。”他笑着在前引路，将那十带到了训练场上。 “士兵们！”他站在指挥台上大声喊话：“军事竞赛就在眼前，那十将军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指导大家，大家要把握这次机会！有什么技术不熟练，要请将军示范的，赶快说出来！” 立刻有大兵走过来，高声说：“将军，我对于徒手攀岩的技术有些疑问，始终不得要领，将军能不能给我做一下示范？” 那十转头，看了看训练场旁边那三十多米高的悬崖。 这是想摔死我呗？ 他心里嘀咕。 第142章 这是魔法 海德面带微笑，士兵们满眼期待。 那十扫了大家一眼，微微一笑：“可是我有恐高症啊。” 海德皱眉，士兵们愕然。 “恐高症？”海德问。 那十郑重点头：“很严重的恐高症！站在凳子上都会眩晕。” 海德忍不住笑：“从没听过这么严重的恐高症。将军不会只是在找借口吧？” “没有没有。”那十严肃认真地摇头。“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找借口呢？平庸的人才会找借口。” “那真是太可惜了。”那位提出要求的士兵笑，“没想到我们的将军连站在凳子上都会害怕。那不知将军走楼梯时会不会哆嗦呢？” 许多士兵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是可惜啊，这么优秀的将军，却不能给我们做正确的示范。”海德摇头。 “这倒未必。”那十看着悬崖说，“我琢磨着……如果蒙上眼睛的话，可能我就不会眩晕了吧？” “您说什么？”身边的守卫被他吓了一跳，急忙低声说：“您……您可别乱来啊！” “这怎么能叫乱来呢？”那十摇头，“这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你看，恐高症患者不看下面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那不就是说，恐高症其实是一种视觉上的疾病？那把眼睛蒙上不就好了？”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海德情不自禁地拍巴掌，许多士兵就跟着一起拍了起来。 那十一脸得意，缓缓抬手，轻轻下压，示意大家安静。 “那就请将军让我们开一开眼界吧。”士兵说。 “好啊。”那十面带笑容，缓步走到了悬崖边。 “您真的别乱来啊……”守卫疾步跟上，忍不住劝解。“您是将军，没必要跟普通士兵一样训练这些东西……” “年轻人。”那十严肃地说，“这是一次有益的尝试，对我，对大家，都有好处。” 守卫怔怔看着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劝。 将军就是太年轻了，年轻人气盛，什么事都想逞强。 可你也不想想，别说你有恐高症，就是没有，凭你一个医生出身的少年，能徒手爬得上这么高的悬崖？ 给你这么高一道坡让你爬，恐怕上坡之后你都得累到半死吧？ 守卫一脸焦急，见劝不了那十，干脆转身就走。 他觉得自己得赶快去找能劝住他的人来阻止此事。 “将军好样的！” “将军，蒙眼攀岩的高手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今天终于能长见识啦！” “将军，可别让我们失望！” 在海德目光示意下，士兵们纷纷叫起好来。 “将军，我帮您把眼睛蒙上？”一个大兵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条厚毛巾。 “来！”那十兴致勃勃地点头。 大兵将那十的眼睛蒙上，将毛巾用力打了个死结。 “将军可不要作弊啊！”有大兵说。 “放心！”那十高声说。 “将军，这边。”大兵拉着那十的手，把他带到了悬崖前，望了海德一眼后，选了一处很适合攀援的位置。 但在更上方九米左右的位置，却是一处光滑的岩壁，而且上方还有一块长长的突起，阻挡住向上的路线。 海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十像个瞎子一样摸索着四周的岩壁，疑惑地问：“这里这么好攀爬……年轻人，你不会是在给我放水吧？” “将军。”大兵低声耳语，“您是将军，总得表现得比这些普通大兵厉害才成。所以属下帮您选了一条容易的路线，您一直往上爬就是了。” “年轻人，有前途。”那十低声称赞，“好好干，本将军将来有机会，一定重重提拔你。” 大兵笑笑，嘴上道了声谢，翻了两下白眼。 训练场上的士兵们都捂着嘴忍着笑，等着看热闹。 “将军请吧。”海德大声说。 那十往手里吐了两口唾沫，在掌心搓开，这民工一般的动作又惹得士兵们一阵暗笑。 他笨拙地摸索向前，手握住了突起的岩石，然后小心摸索着，向上爬去。 这里的岩石凸凹不平，起伏得厉害，有些几乎就像天然的台阶一样，就算闭着眼，也很好攀爬，所以那十虽然动作笨拙，但慢慢地还是爬到了四米左右的高度。 士兵们在下面喝起彩来，有一位军官担忧地凑近海德，低声说：“少校，万一他真能爬到高处……摔伤了怎么办？” “摔伤？”海德冷笑，“他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接受过改造，九米的高度，足以要他的命了，又怎么会摔伤？” 军官一怔，低声问：“您的意思是……借机……” 他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准将的位子本来应该是彭上校的。”海德冷冷地说。“他算什么东西？就凭他会几手古传的医术，能给将军带来一点点的希望，就可以窃居高位？” 随即低声说：“他如果死了，将军的病就彻底没有希望了。你懂？” “属下明白了！”军官恍然大悟，但又有些担忧：“他恐怕爬不了那么高吧？” “只要他摔下来，什么都好说。”海德冷笑。 军官怔了怔，随即明白了，点头微笑：“少校放心，我这就召集几个心腹，到下面‘保护’将军大人。” “多叫些人。”海德沉声说，“虽然这里都是自己人，但知道细节的人还是越少越好。用人墙围住，然后下手。” “是！” 纷乱的叫好声中，两人的对话如同海涛声中的虫鸣，无人注意。 那十当然也听不到。 此时，他用笨拙的动作爬到了七米左右的高度，右手费力抓住一块岩石，左手在四处摸索。 下方，军官带着十几个人来到近处，抬头望着他，等待他坠落。 海德看着那十，露出笑容。 差不多了。 差不多，也就是这样的高度了。 落下来吧，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样的高度落下来，你必须得“被摔死”！ 那十终于伸出手，抓住了一块距离他很远的岩石，正因为远，所以他的双臂几乎完全展开。 许多人在笑。 当然可笑。 这个无知的将军，竟然以为攀岩是一件简单的游戏，这本身就很可笑，而到达这样的绝境之后，他竟然还要逞强，不知后退认输，这更可笑。 基地内，守卫飞奔。 韩树也在飞奔。 “胡闹，简直是胡闹！”他沉声责备，“你怎么能允许他这么胡闹？” “长官，他毕竟是准将啊！”守卫一脸委屈。 “他如果出了问题，我枪毙了你！”韩树厉声说。 守卫好一阵胆战心惊。 韩树突然加速，钢铁四肢发挥出全部力量，让他很快冲出了矿洞基地。 然后，他就看到了正逞强地向着左侧移动的那十。 那种姿势根本无法合理发力，那十靠一只左手支撑不住体重，一定会摔落下来。 韩树注意到在悬崖下方，有十几个人正在等着，似乎是在保护。 但他并没有因此安心，反而心脏猛地一跳，暗叫声不好。 可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下一刻那十必会坠落的时候，那十却竟然用那一只左手，死死抓住那突起的岩壁，身子一荡移了过去。 人们发出一声惊呼。 就在这时，那十的右手也移了过来，抬手按在一块平滑的岩壁上。 海德又露出了笑容。 就算你体力再好，又有什么用？ 你的手抓错了地方啊！ 韩树心向下沉，知道那十必会坠落，因此发力疾奔。 这样的高度摔不死人。 但如果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下面“接”着你，那就不一定了。 不过他只要抢在那些人动手之前赶到，那十就不会死。 但来得及吗？ 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所有人都以为，那十一定会坠落。 可就在这时，令时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十右手按在那面光滑的岩壁上，左手抓住突起的岩石，竟然就此稳住了身形！ “怎么回事？”海德一时怔住。 韩树又惊又喜，脚下情不自禁地一缓。 那十的左脚轻轻点在一块微微突起的岩石上，右脚也找到了踏足的位置。 他听着下方的惊呼声，微微一笑。 体内，内力如洪流奔涌，传到他的手掌、指尖、脚掌、足尖，再向外释放，穿过了鞋子，渗入岩石之中。 天地之气，无所不在，即使是岩石、土块之中，也一样有气存在——有机物之内有能量存在，无机物之内一样也有能量存在。 能量无所不在，是这世界之所有存在的基础，也是这宇宙之所以存在的基础。 当体内的能量与体外的能量结合，一些奇迹，就可以诞生。 此时，那十借助内力，将自己的身体与岩石相连。 岩石中的气当然稀少而不精纯，不足以“粘”住他，不过他运起了道家飞腾术，使自己的身体变得更为轻盈灵活，这一切就再不成问题。 他就这样蒙着眼睛，靠内力奔流时生成的特殊感应，靠着体会岩石中天地之气的结构变化，选出了一条正确的路，一路攀援而上！ 没有着手处？ 岩石太平滑？ 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只要那岩石内有气存在，他就可以与之相连，就可以借力而上！ 他爬得越来越快，到最后如同壁虎在岩壁上飞奔，不片刻，就已经爬到了悬崖之顶！ 所有人都看得呆住，忘了叫好，也忘了眨眼。 海德瞪大了眼睛，在心里叫了无数遍“不可能”！ 韩树停下脚步，怔怔看着悬崖之上蒙着双眼的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样的技术？”一个大兵喃喃自语。 “这根本不是技术。”另一个大兵忍不住说，“这他娘的根本就是魔法！” 第143章 榜样 站在高高的崖顶，那十笔直的身躯，如同一座塔。 在许多士兵心中，蒙着眼立在崖上的他，又似是一座神像。 没有爬过这面悬崖的人不知道它的艰险，所有曾挑战过他的士兵，都明白那十方才到底做了什么。 韩树站在那里，情不自禁地抬手，拍掌。 最初，掌声只在他这里响起，接着，它仿佛是一场瘟疫，快速传播，训练场上的士兵们也纷纷抬手，拍掌。 “今天，是真的开了眼界了……”有士兵喃喃自语。 即使是擅长攀岩的改造人，也根本做不到这样的事。那十向士兵们展示了一个奇迹，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面对下方的掌声，那十露出笑容，缓缓抬手，轻轻下压。 然后他摘下了毛巾。 “战士们！”他提高声间，似乎想发表一番长篇大论。 但很快就因为恢复了视觉，看清了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而惊呼一声，身子摇晃，一头摔了下来。 “糟了！”有人惊叫，“将军忘了自己有恐高症了！” 海德瞪圆了眼睛。 这事也太富戏剧性了吧？ 刚刚以为自己被那十耍了一回，正满心失望，没想到这个蠢货就自己摔了下来！ 海德在惊诧之后，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个结果太好了！ 既害死了那十，自己又不担半点嫌疑和责任，到哪里去找这么完美的事？ 那十将军，属下真心感谢你！ 韩树吓得面无人色，玩命儿地向着悬崖那边飞奔。 但终是无济于事。 那十像一个铁陀一样，从高处直坠了下来，空中绵延着他的惊呼声，如同生命将终时的挽歌。 悬崖下的军官急忙挥手，那十几个人立刻跟着他一起散开，空出足够大面积的坚硬岩地，供那十将军把自己摔个粉身碎骨。 可事实再一次跟他们的想象背道而驰。 就在离地还有不足十米的时候，那十突然惊叫着凌空一个翻身，把大头朝下的姿势调整了过来，然后伸手在旁边的岩石上一触一按，身形就在空中微微一滞。 许多人感觉在那一刻里，那十将军的身体似乎像羽毛一样轻轻地飘了一下。 他们急忙揉眼睛，再睁开时，发现将军又在下坠。 不过速度已经慢了许多。 那十不住用手触压岩壁，但却没有将自己身子推远。他每一次触压，下坠的速度都会慢上一分，到最后离地一米时，他轻飘飘地落了下来，真如一片羽毛，一片棉絮。 所有人再次看得呆住，忘了出声，忘了眨眼。 韩树已经来到悬崖下方，此时有些失神地缓步向前，推开了挡在前边的士兵。 那个带人准备“保护”那十的军官，这时才缓过神来，但再想引着这十几人一拥而上，已经没了可能。 他看到了韩树，韩树也看到了他。 “韩副官！”他急忙过来打招呼，指着那十说：“您……您看到了吗？简直不可思议！这是奇迹，是魔法！” 士兵们惊愕地看着那十，只见他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轻轻一甩，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差点忘了本将军曾经修炼过道家的飞腾术！多亏想了起来，要不然不是得摔死在这里？好险！” 海德脸色阴沉。 士兵们惊讶无比。 韩树长长出了一口气，抬手再次拍掌。 许多士兵醒过神来，激动地跟着鼓掌叫好。 “将军好样的！” “太厉害了！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将军竟然会道术？难怪！我就说嘛，哪有光凭一点医术就能当上将军的道理？” “将军，您太厉害了！” 有些声音出自于恭维，有些则出自于敬佩。如那十所说，以钱压人和以势压人都不长久，只有用真本事压人，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许多战士都是粗人，只知道打打杀杀，他们心里最佩服的不是那些知识丰富的智者，而是能比他们杀人更多、比他们实力更强、比他们更加勇猛的武夫。 这一夜，那十用这一手所有人都做不到的真功夫，彻底征服了他们。 那十面带笑容，缓缓抬手，轻轻下压。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作为将军，当然要有一些过人的本领才行。将军如此，军官也是如此，如果军事素质不如普通士兵，又有什么资格领导大家？海德少校，你说是不是？” “这个……”海德张着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这是自然吧。”韩树替他回答。 “对，自然，自然。”海德一边擦汗一边点头。 “那么，下面我们就欢迎海德少校为大家做一次示范吧！”那十说完带头鼓掌。 许多士兵没缓过兴奋劲儿来，就跟着一起鼓掌，叫着：“少校，也露一手给将军瞧瞧！” 海德面色阴沉，厉喝一声：“肃静！大吵大闹，哪有半点军人的样子！？” “海德少校。”那十一脸严肃，认真地说：“与战士一起训练，也是增进队伍凝聚力，团结将士的有效手段。少校就算再忙，在战士发出邀请时，也应该抽出一点点时间来和大家交流一下，不然恐怕会被战士们误会，以为少校高高在上，看不起下层军兵。这就不好了。你看，我堂堂将军都不敢如此，你一个少校，怎么就敢如此？” 海德哑口无言。 这段话就是他先前用来激那十的，现在那十只把称呼改了改，剩下的一字不差地还了回来，实在有够打脸。 他还只能硬受着，不能躲。 “这个……”他尴尬地说，“我昨天扭伤了脚，所以……” “换一个不就行了？”那十认真地说。 没错，改造人的四肢都是机械肢体，随时可以替换，扭伤脚？ 太不是理由了！ 海德也是一时紧张，急忙改口：“不不不，我是想说扭伤了腰……” “没关系。”那十呵呵地笑，“这样，我先爬上去，在上面系一根安全绳，少校绑着安全绳为大家示范一下就好，很安全的，不会掉下来。怎么样？” “这个……”海德一脑门子汗。 “怎么，将军要你展示军事素质，你却推三阻四，是看不起将军还是素质不过硬，不敢表现？”韩树冷冷发问。 “不不不！”海德急忙摆手。 “少校，来一个！”有士兵跟着起哄。 “就是，来一个吧！” 更多人跟着叫。 训练场上有几百名士兵，并非所有人都是海德的心腹，也并非所有人都知道海德的心思。更多的人只是他的部下，平时不得不听他的命令，被他呼来喝去。 有能让他出丑的机会，这些人是不会放过的。 海德恨恨咬牙，扭头望向人群，这些人立刻闭嘴。夜色深沉，即使在灯光下，他也根本看不出先前是哪些人在起哄。 于是士兵们更加有恃无恐，混在后面的人又大叫起来：“少校，露一手！” “露一手！露一手！” 许多士兵有节奏地同时起哄。 海德恨得牙根发痒。 “怎么，海德少校，难道你的军事素质真是拿不出手，见不得人？”那十一脸惊讶。 海德咬牙，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向那个军官说：“将我的攀援臂取来！” “慢着。”韩树挡住了正要离开的军官，对海德说：“将军在攀援的时候，没用任何工具。少校这样做，不太好吧？” “就是啊！”许多士兵叫了起来。 海德恨恨回头看了一眼，摘了手套，脱掉了皮靴，选了一处易攀爬的位置，就要往上爬。 “不对吧？”韩树说，“方才将军爬的可不是这条路线。” “我只是个少校，怎么能跟将军比呢？”海德说。 “我们全军当以将军为榜样。”韩树严肃地说，“虽然我们追不上将军的脚步，但总要在后面紧紧追逐。少校身为军官，当以身作则，怎么能回避躲闪？” 海德恨恨咬牙，偏偏无话可说，只好硬着头皮到了那十起步的那处，向上攀爬。 士兵们凑热闹地跟着大叫加油，一时热闹无比。 初时容易，但到了接近九米的地方，难度陡然提升。海德左看右看，找不到着力点，急出一头汗。 如果有专用的攀援机械臂的话，他完全可以使用其上的钩索、钻头等等工具，但现在他身上只是通用型的机械臂。 没有办法，也只能发力催动蒸汽炉，用钢铁手指刺入不那么坚实的岩壁中，借力移动。 但又怕太用力，抓碎了岩壁掉下去，只好小心翼翼，移动得缓慢无比。 结果光是绕过上方那一道岩石，就用去了那十从最下攀到崖顶两倍的时间。 士兵们纷纷叫好，但却给海德无穷压力。 最终，海德用了半个小时，终于爬上了这一条起步简单得要死，越往后越难得要死的路线，来到崖顶。 士兵们一阵欢呼：“长官，好样的！” 韩树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海德少校，不然您也学学将军，直接跳下来？” “开……开什么玩笑！”海德气哼哼地嘀咕着，老实地顺着悬崖一侧的步道走了下来。 “战士们，要努力训练啊！”那十冲着战士们挥了挥手，收获了一片齐刷刷的敬礼。 第144章 法术 雷鸣坐在椅中，看着对面的那十。 那十捧着刚沏好的茶，慢慢喝了一口，吹了吹，再喝一口。 姿态悠闲得很。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雷鸣说。 “世界很大，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很多。”那十说。 “这件事，你做的有些冒险。”雷鸣说。“逞强是少年人的专利。我以为你身虽是少年，但心思要比其他人要深沉得多。” “我可以认为这是夸奖吗？”那十问。 “当然是。”雷鸣点头，“不过这次……你确实有些冒失。海德并不是我的人。他显然不怀好意。” “我知道。”那十点头。 “故意中计？”雷鸣问。 “是。”那十点头。 “少年……”雷鸣摇头。 “你说你的反对者认为，你只不过是凭着与统帅的亲属关系才坐上这个位子的？”那十突然打断雷鸣，大有深意地问了一句。 雷鸣看着那十，一时不解其意。 “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多在他们面前展现你的实力。”那十说。 “就像你这样？”雷鸣笑问。 “是的。”那十认真地点头，“面对老谋深算的军官，你要展示你的城府让他们害怕；面对不服气的军官，你要展示你的实力让他们佩服。” 雷鸣摇头：“他们都是精明的人，不会因为这些手段就……” 那十再度打断他：“所以你更应该重视的是底层军兵。他们是看不到你的深谋远虑，也无法明白你的战略大局观的。他们能看到的是你的日常表现，是你能否与他们打成一片，是你是否有能令他们自愧不如的真本事。我当然知道那个海德不怀好意，但他是不服我凭医术而成准将，单纯地想给我个下马威也好，是跟谁有利益牵扯，因此想除掉我以利于他的主子也好，都无所谓。他正好给了我一个机会，能向战士们证明我自己，在战士中树立我的形象，让他们知道我比他们强——强很多。” 雷鸣一时陷入思索。 “你说的没错，长久以来，我想的都是大局，都是大战略。”雷鸣说，“但我忽视了最底层，这是我的错。” “我出身于底层。”那十说，“因此，我了解他们。他们中的许多人并没有长远的眼光，比如说你的反叛军吧——有人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有人是带着赌徒心理在搏未来，有人是凭着一时的热血冲动，有人只是身在其中迫不得已。你得了解他们在想什么，然后从他们所想入手，关怀他们又约束他们，让他们对你有敬畏感。组成军队的基础是战士，而不是军官，你是一群战士的将军，而不仅是一群军官的将军，想明白了这一点，你在军中就不会有什么对手。” 雷鸣点头：“你说的对。” 随即笑：“但我还是认为，你只是为了出风头。” 那十也笑：“我毕竟是个少年人嘛。” “你比我更适合当将军。”雷鸣说。 “不。”那十收起笑容，缓缓摇头：“我没有大局观，也不懂深谋远虑，只知道计算眼前得失，所以我不适合当将军。” “你是个懂谦虚的人。”雷鸣说。 那十摇头：“我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 “我们两个联手，就是最好的将军。”雷鸣笑。 那十不置可否。 第二天，魔法师照常到来。 “今天我们学一点更有意思的东西。”魔法师把那盆花找了出来。 芝芝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它在哪里？” “寻芳术啊。” “可你也没有念咒语啊。” 魔法师笑了：“因为我是高级魔法师，像这种普通的魔法，完全可以在心里默念咒语，悄悄使用。” “好厉害。”芝芝拍手。 那十也跟着拍了两下。 魔法师检查了芝芝对寻芳术的掌握情况后，十分满意，又教了芝芝一段新的咒语。 这咒语比寻芳术要难一些，芝芝学了两个小时才完全学会。 那十坐在一边，百无聊赖。 魔法师检查芝芝的咒语，确认无误后，开始仔细地讲解。那十来了精神，认真地聆听，不断在心里暗自琢磨，在芝芝还在被反复灌输那些道理的时候，就已经摸索出了这门魔法的内力运转方式。 魔法师给芝芝讲完后，今天的学习时间也就到了，这让那十感到十分的不解渴。 “请问这是什么魔法？”他忍不住问。 “木系魔法中最强大的生命魔法之一。”魔法师骄傲地说。 “什么意思？”那十不解。 魔法师耐心地解释：“生命魔法，又可称为医疗魔法，它可以调动天地间的魔力，滋养伤者的身体，从而使伤势快速治愈。” 那十心想：这不就是魔法版的银针医疗术？ 魔法师继续说：“今天我教给东方小姐的生命魔法，名为‘伤害转移’。它可以借助魔力，将人与植物连接一体，将人身上所受的伤害转移到植物身上。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医疗，但比普通的医疗术更为强大。” 那十瞪大了眼睛。 还有这种魔法？ 这未免也太强了吧？ 将自己受到的伤害转移到植物身上？ 那如果会这魔法的人身在森林里，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见那十双眼放光，芝芝也一脸好奇，魔法师不由得意起来：“今天破例，打乱教学顺序，先为你们演示一下它的威力吧。” 说着抬手，用铁指在自己脸上轻轻一划。 锋利的铁指甲立时在他脸上划开一道伤口，有血慢慢地渗了出来。 芝芝惊呼一声。 魔法师笑笑，轻声念诵那一段刚教给芝芝的咒语，然后伸长食指化为魔法棒，慢慢挥舞几下后，向着那盆花一指。 瞬间，那盆花就起了变化，由先前的欣欣向荣，变成了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而魔法师脸上的那道伤口，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只三五秒的工夫，就完全消失不见。 “看到了吗？”魔法师笑问。 “厉害！”那十赞叹。 芝芝看着那盆花，忍不住用起了寻芳术，然后惊呼：“它的生气少了好多啊！” 那十也情不自禁地用寻芳术观察那花，发现感应中这花的状态确实已经不同先前，寻芳术对它的感应降低了不少。 生气？ 这名词并不是来自魔法师，而是芝芝自己的发明。 但魔法师却赞许地点头：“说的好！我的创伤转移给了这盆花，就等于是它受到了伤害。寻芳术只能用来寻找有生命的植物，植物的生命力越强，越容易找到，生命力越弱就越难寻到。所以当生的生命力降低，寻芳术对它的感应也会下降。寻芳术是寻找植物的魔法，但也可以是一门判断植物状态的魔法。许多魔法其实都是如此，表面看只有一种功能，但如果你开动脑筋去想，就会发现它其实有很多用途。想成为一个了不起的魔法师，并不一定要学很多魔法，能把几样魔法学精用熟，发挥出它们的潜力，再多动脑思考，才是成功之道。” 芝芝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十在心里认同。 魔法师走后，芝芝就跑去玩玩具了，对今天新学的课程丝毫没有兴趣。 那十则对着那盆花发呆。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内气运于指尖，外放而为锋，在自己手背上划出一道伤口。 血慢慢地渗出，其色鲜红。 他默运起内力，依着伤害转移魔法的路径运转，再仔细琢磨着魔法师挥舞魔法棒时的动作，不断尝试着释放的方法，半个小时之后，他便成功地释放出了一道伤害转移魔法，随即感觉天地之气起了变化，在自己的伤口与那盆花之间建立起一条看不见的通道。 转眼之间，就有一道凝练的气从花中被抽取出来，通过连接双方的气之通道，传到了那十的伤口上。 那道气滋养着那十的伤处，让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活力，新陈代谢瞬间加快，那伤口就在两三秒之内完全愈合。 而因为使用的这股力量并非来自那十自身，而是“夺取”了花的“生命”，所以那十本身几乎并没有任何的消耗！ 那盆花又衰败了不少，绽放的几花大花完全枯萎，软软地耷拉下来。 强，太强了！ 那十一时兴奋不已。 寻芳术与伤害转移这两项魔法，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要掌握了这两门魔法，就算想被人打死都不大容易——受了伤就寻芳，寻到芳就掠夺生命之气！ 如果是在森林里，那施法者就会立于不败之地，变成一个真正打不死的小强！ 值，太值了！ 这个反叛军准将当得太值了！ 那十好一阵兴奋，对着那盆花情不自禁地不住自残，然后从花中掠夺生命之气。 没多久，那盆花就被他给活活折腾死了，叶落一地，花朵凋零，枝干枯萎、断裂。 那十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它放到了一边。 坐在一边看着芝芝在玩耍，那十脑子里想的却是道术。 道术也好，魔法也好，基础力量都是天地之气，经过尝试，他也已经明白，只要掌握了修炼内气之法，就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手段，使出复杂的道术与魔法。 他突发奇想——魔法，道术，如果合在一起，不是应该叫“法术”？ 遥远的古代，是不是每个武者都身具多种强大而奇妙的“法术”呢？ 可后来，强大的古武术又为什么会失传？ 法术又是怎么分裂成道术和魔法的？ 它们又为什么能流传下来？ 这些问题都会让人想到头大如斗。 那十甩了甩头。 去想这些没有意义，自己不是历史学家，也没必要非弄清这些不可。 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学习，争取掌握更多、更强的道术与魔法！ 他想起了孤云道人传给他的几本道术书。 望气术和飞腾术他已经学会，还有龟息术和凝霜术，还没有开始练。 不过那两本书的内容他早已看过，虽然不至于完全铭记于心，但大道理懂了，小处就完全可以自己琢磨。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默默回忆着书中的内容，练起了这两门道术。 第145章 他的城 下午的时候，给雷鸣治疗。 上午的时候，跟着芝芝一起学魔法。 平时无事，练气，练道术。 日子这么过，倒也飞快。 只是让那十郁闷的是，芝芝学起伤害转移来速度极慢，学了一周，还是没能成功。 魔法师不断安慰，说自己当初学伤害转移的时候，足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这门魔法力量极强，用处极大，虽然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甚至有许多魔法师终其一生，也始终无法学成。 在那十看来，这其实就是不得其法。 植物没有思维，但也是生物，是生物，就懂得吸纳天地之气。正因为它们没有思维，所以反而进化出了更好的容纳气的方法，这是亿万年发展进化的结果，过程漫长曲折，完全是大自然的伟大手笔。 既然是大自然的手笔，这种方法就比人类总结出的更强、更有效，所以植物体内的“生命力”，也就是气，更为强大旺盛。 这项魔法的本质，就是直接掠夺植物体内运转不息的这道生命之气，用以修复自身。 就这么简单。 可魔法师却讲了许多拐弯抹角的道理与方法，实际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不过那十也明白，自己有这样的认识，能看破事实真相，只是因为自己掌握了古武练气之法。 自己是知其然，而其他人只是知其所以然，高下立判。 于是他琢磨，自己或许应该把练气法传给芝芝，这样芝芝练起魔法来，就事半功倍了。 但他也有担忧。 芝芝夜里一醒就会疯狂爆发的问题如果不能解决，这强大的内气，也许就只会让她的危险性进一步提升。 到时，如果自己也控制不了她的力量救不了她怎么办？ 那十有些犹豫。 犹豫中，又过了许多天。 这些日子里，他练成了龟息术，可以做到连续十几分钟闭气不用呼吸。 这种感觉很奇妙——内气在体内奔流，渗入血液之中，取代了氧气的作用，将各种养分源源不断地送入周身脏器与肌肉、细胞之中。 但这对内力的消耗也极大。 想想也对，这种关键时刻能救命的法术，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乱用？ 那十忍不住感叹——如果龟息术能像伤害转移一样，只消耗极少的自身内力，就可以得到惊人的效果，那就完美了。 同时，他也觉得道术相比于魔法，虽然在理解能量本源为气的方面更胜一筹，但却不如魔法简练。 魔法只有两部分——咒语导气，动作行气。 道术却要先通晓大道至理，然后结合种种阴阳五行之类的理论，才能学明白、练通顺。 不过再细想，两者孰高孰低还真不容易分。 道术虽然复杂，但第一，它直指能量本源，这就比魔法高上一筹；第二，它有着强大而坚实的理论基础，这就使道士在深究天地能量秘密的时候，能比魔法师更进一步。 总之，魔法可以速成，但道术艰深，不易修炼，初时，学魔法能更见效，但时间长了，还是道术更高。 也许，这就是道门更胜魔法工会一筹的原因吧。 这天给雷鸣施针治疗完毕，雷鸣并没有离去。 “在山里这么久有些腻了吧？陪我出去走走？”他问那十。 “随便。”那十点头。 雷鸣穿着一身便装，只带了两个护卫，开上一辆车，和那十一起离开了矿山。 “不怕我记住地形？”那十问。 雷鸣笑了：“你是东临领反叛军的准将，当然应该知道基地附近的地理情况。” 那十不作声。 “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当准将的觉悟吗？”雷鸣问。 “其实你也明白，我这都是为局势所迫。”那十说。 雷鸣点头，然后说：“可谁不是为局势所迫？你以为我就很喜欢当这个将军？还不是眼见家兄大事将败，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帮他？” “互相理解吧。”那十笑笑。 车子离开了山区，在土路上跑了一阵，进入一条大道，然后开进了一座城。城市不算太大，和荒芜城差不太多，外面高高的垃圾山，里面破败的大街小巷。 但那十却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不同。 垃圾山周围有许多拾荒者，但这些人之间并没有在荒芜城外常见的争抢，反而分工合作，效率很高。 甚至还有牛车停在一旁，装载他们收拾起来的垃圾，分门别类。 大街没有四下奔跑的老鼠，也没有那些在铁渣街上常见的狗屎人粪，路灯虽然陈旧，但却没有破损，街上没有一个乞讨的流浪汉，也不见有贼眉鼠眼的小偷。 雷鸣注意到那十一直在看着窗外，也注意到他眼神有些微的变化。 “你不怕被宪兵抓到？”那十问他。 雷鸣摇头：“这座城里有很多我们的人。甚至可以说，这座城就是我们在掌控。” “厉害。”那十说。 “这只是最基本的手段。”雷鸣说，“我们需要有一个中转站，可以与外界沟通、交流，不可能只是闭门躲在山里不出来。好在昏庸腐朽的帝国给我们提供了许多的便利。” “你要带我去哪里？”那十问。 “你说你出身底层。”雷鸣说，“那我就带你看看底层，让你感受一下不同。” 那十没说话。 车子驶入平民区，车速降了下来。那十望着窗外，见到许多悠闲晒太阳的老者。 他一时愕然。 这里平民的生活，至于如此幸福吗？ 而且……怎么没有孩子？ 雷鸣看着他，微微一笑：“发现到什么不同了吗？” “孩子们都去了哪里？”那十问。 在荒芜城的平民区，最常见的就是孩子。小一点的打闹成一团，互相追逐，大一点的背着垃圾筐，做着一些粗重的劳动，还有的贼眉鼠眼地盯着过路人的口袋。 “学校。”雷鸣说。 “我在这里开设了几所学校，适龄的孩子们都在学校里读书，通过读书来改变他们的命运。”他说。 那十怔怔。 “他们怎么会有钱让孩子读书？”他不解。 “当然是靠我。”雷鸣笑笑。 那十看着他，微微皱眉。 “怎么，不鼓励夸奖一番？”雷鸣问。 那十说：“就算你控制了这里，但城市的税收总不会落入反叛军的手中，不然帝国就会发觉。所以维持学校运作的就是反叛军自己的钱。你不收费，就不能持久，半途而废对他们的打击更大。” “高见！”雷鸣竖起大拇指。“不过我的学校并不免费，是收费的。” 那十不能理解：“那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了——他们的钱从哪里来？” “靠我。”雷鸣说。 “那不还是一回事？”那十皱眉。 “不。”雷鸣摇头，示意司机离开这里。 不久之后，车子驶进了工业区内，来到一家工厂大门前。 这是一家废品加工再处理工厂，不时有牛车从城外而来，将一车车大致分好类的可回收垃圾送进厂里。 大烟囱在冒着烟，蒸汽机在轰鸣。 雷鸣在窗子里望着工厂，说：“在这座城市里，我们建立了许多工厂，工人都来自于本城的平民区。他们在这里依靠自己的劳动赚钱，依靠赚到的钱过着虽然不算富裕，但至少体面的生活。工厂规定，凡是本厂的工人，家里有未成年子女的必须送到学校读书，否则就会被辞退。如果他们子女学习成绩好的话，工厂则会给他们各种奖励。” 那十怔怔地看着工厂里忙碌的人们。 “建立一个理想的国家，不能依靠暴力。”雷鸣说，“虽然前期的夺权之争一定充满了暴力色彩，但如果我们只沉迷于暴力之中，就会忘却初心。我们的初心，是建立一个美好的国家，在这里，人人依靠自己的努力而活，人人都有向上的目标和动力，也有实现自己理想的机会。这样的国家怎么建立？是完全夺取政权之后再去谋划，还是在现在就建立起基础的模型，开始尝试，让人们看到希望？我选择的是后者。” 他看着窗外，说：“国家是由无数家庭组成的，家庭又是由一个个单独的生命组成的，如何让这一个个生命变得充实而有意义，就是治国者应该想的事。如果每一个个体都能活得精彩，这个国家就可以活得精彩。建立依靠规则治理的工厂，让人们知道通过努力就可以赚钱养家，就可以不断向上，在赚钱的同时又学会遵守规则，学会展望未来，学会治理家庭，然后改变世界。这是我的革命。” 那十转过头来看着他，十分认真地说：“你不适合当乱世将军。” “什么？”雷鸣一怔。 “你适合当治世的总理大臣。”那十说。 雷鸣笑了：“明明是武将，到你这里却成了文官。你这是夸我有治国之才，还是骂我没有治军之能？” “二者都有吧。人无完人。”那十说，“你更适合去建设，而不是破坏。” 雷鸣沉默了一阵。 “我要让反叛军中的有识之士看到希望。”他说，“这座城和未来无数个我要建立起来的新城，就是模板，就是雏形，就是他们能直接看到的希望。我要通过它们让世人明白，我们的社会可以更好，我们的世界未至于糟糕到极限。” 说着，他下了车，带着那十走进了工厂。 有负责人迎了过来，向着雷鸣行礼。 雷鸣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带路，让那十参观工厂。 厂区里，那十见到了忙碌着的工人们。他们专注于手头的工作，虽然对外来人也好奇，但并没有太大兴趣。 “这里的工长，都是从工人中提拔出来的。”负责人说，“只要技术过硬，有才能，表现突出，人人都有成为领导者的机会。包括我，过去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是凭自己努力才有了今天。” 那十看到，工厂的某间办公室里，有着极详细的厂规，工人子女必须接受教育这一条，就在其中。 他看那厂规看了很久。 厂规里，甚至还有约束工人家庭的部分。 殴打老婆孩子者，会受处罚。 家里没有厕所者，会受处罚。 家周围环境不洁者，会受处罚。 酗酒者，会受处罚…… 种种处罚，方方面面。 种种奖励，也层出不穷。 那十看了好久。 他突然发现，这家工厂不仅是一个让平民有机会赚钱和向上的地方。 还是一个教育他们、改变他们的地方。 第146章 他的人 不到一下午的时间，那十走了好几家工厂。 或是制造，或是加工，或是食品，或是机械。 不同的是经营的项目，相同的是同样的厂规，和同样厂规教育之下同样积极工作的工人。 这些工厂的工资都很高，在这里工作不用担心会受剥削，也不用担心会过劳致死，所以人们争先恐后地进入这些工厂。 天近黄昏，车子开始向回开。 “感觉如何？”雷鸣问。 “如果全世界都如此，这个世界就坏不到哪里去了。”那十感慨。 雷鸣面带笑容。 “不过还有个问题。”那十说。 “请讲。”雷鸣示意。 “这样高的工资，工厂还有赚头吗？”那十问。 “有。”雷鸣点头，“只是相对于同行来说要少了很多。不过本城中，已然没有能与我们竞争的人了。” “工厂赚的钱，能反过来贴补反叛军吗？”那十问。 “可以。”雷鸣点头，“是主要收入之一。” “想要让这些工厂依你的意志运转，就必须保证不被别人插手。”那十说，“可这样一来，军中高官得不到好处，就会有许多不满。” “是的。”雷鸣承认，“许多人对我的不满是因为我的身份，但更多的不满，却是因为这一点点利益。” “一点点？”那十摇头，“不，这是很大一块蛋糕，很肥的一块肥肉。试想，整个城市的所有工厂都受你控制，而你却不分润任何好处给别人，他们会怎么想？” “这里并没有多大好处。”雷鸣说，“它们赚来的钱，多数成为反叛军的经费，剩下的则用在工厂自身身上。我建立它们不为赚钱，而是……” “我明白。”那十说，“但军中的那些高层未必明白。在他们眼中，你垄断了反叛军的工厂，贪婪无度，不会将利益分给别人。” 雷鸣沉默。 “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大局观、有理想、有抱负。”那十说，“多数人只重眼前利益，在他们眼里，你吃得滚圆，他们却饿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利益，他们不会在乎你是不是统帅的亲弟弟。” 雷鸣继续沉默。 车子离开了城市，天色渐暗。 “能不能开快点？”那十有点焦急。 “你怕东方林芝有事？”雷鸣问。 那十点头。 “放心。”雷鸣说，“我早安排好人手照顾她了。” “可靠？” “当然可靠。” “那就好……” 天色越来越暗，车子离开了大道，驶上了土路。前方，林渐深，叶渐密。 那十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让他全身不舒服，如坐针毡。 “停车！”他急忙大喝。 司机吓了一跳，雷鸣看着那十，见他一脸认真，就急忙下令：“停车！” 司机没有说话，却反而加大油门。 “混账！”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护卫厉喝着掏出枪来，指住司机：“将军让你停车！” 司机猛地踩了一下刹车，护卫就立刻向前撞去，撞在风挡上，枪也脱了手。 司机再度狠踩油门，车子向前飞掠。 雷鸣沉默着出手，直接从后拧断了司机的脖子，然后掠向前去，把住方向盘，一脚将司机的尸体踢了出去。 车门敞开，撞在路边的树上，直接被撞掉。 雷鸣握住方向盘握好方向，十分惊险地将车子停住。 若不是车子侧面撞在一棵大树上，恐怕会翻上几个跟头。 副驾驶上的护卫一脸是血，急忙弯下身子拾起枪。 “警戒！”雷鸣沉声下令。 那十注意到，雷鸣的衣服里有光透出来，仿佛他的四肢上都安装了灯。 那自然不是灯，而是开始运转的魔法阵。 护卫冲出车子，持枪警惕地盯住四方。 雷鸣从车里掠出，拉开后车门，将那十拽了出来。 就在这时，枪声响起，在车身上扬起一片片火花。 护卫看清枪火的起处是在前方林中，于是以车为掩体，向那边射击。但对方用的是步枪，数量又多，他手中的左轮枪火力与射程都不及对方，难以造成威胁，反而立刻就被压制住。 “将军，进林子！”他大叫着向相反的方向冲去，几秒后就被打成了筛子。 但他也成功地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为雷鸣赢得了时间。雷鸣拉着那十飞快地冲入一旁的林中，这时对方才缓过神来向这边开枪，但已经晚了。 雷鸣虽然没练过道门的飞腾术，但速度也快得惊人。那十注意到他脚上有光芒透出，应该是某种魔法阵。 那十示意雷鸣不用管他，然后施展出飞腾术，与雷鸣的速度不相上下。 两人在林中疾奔，雷鸣如同一道闪电，一往无前，而那十如同一道疾风，灵动无比。 相比之下，那十的身法更轻盈灵活，胜了雷鸣一筹。 “你猜是什么人？”雷鸣问。 “你的人。”那十答。 雷鸣问：“你确定？” “就算动手的是帝国军，他们也是事先得到了你确切的行踪，才下的手。”那十说。 雷鸣沉默。 能知道他确切行踪的，自然只能是他的人。 这次带那十到城里参观并非临时起意。他很欣赏那十这个年轻人，深深觉得如果反叛军真的能得到这样一员大将，将是巨大的收获。 所以他一直在观察那十，看那十是什么样的人，然后根据结论，才选择了攻心的手段。 出卖他的，是了解他的人。 是他的近人。 “我这将军当的，果然有些失败。”他自嘲地一笑。 “人心人性很复杂。”那十说，“它太善变，猜测不准。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这时有响动从另一边传来，雷鸣停下脚步。 “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他问那十。 “记得。”那十点头。 “绕路回去。”雷鸣说，“救出东方林芝。” “你呢？”那十问。 “我挡住他们。”雷鸣说。 “我帮你。”那十说。 “你不成。”雷鸣摇头，“你虽然会一点道术，但对方是改造人。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几个很强大的家伙。” “那你更应付不来。”那十说。 “快走！”雷鸣皱眉，突然抓住那十的后领，直接将那十掷飞。 耳边呼啸生风，那十眼看雷鸣离自己越来越远。 雷鸣掷飞那十后，就主动向着对方迎了上去。 看着这个远去的背影，那十心情复杂。 他想起了老酒鬼的理想国。 理想国的基础，是贤明的君主。 那么雷鸣呢？ 他有没有成为一个贤明君主的可能？ 那十身子一转，轻盈如羽，落在一根长枝上。 他想起了那座城——雷鸣的城。 那样的城市，真的很美。 我应该眼看着它就此毁灭吗？ 他微微皱眉。 雷鸣向前猛冲，来到一片疏林之中。 迎面，有四道身影停止冲势，慢慢向他走来。 那是四个全副武装的改造人，一身重甲，头脸也全被罩住。但只凭着他们外甲的模样，雷鸣就认出了他们。他盯着为首一人，笑了笑：“彭章上校，没想到我们会有以这种方式面对的一天。” “你应该能想到。”那人打开了面罩，露出了一张面色冰冷的脸。 反叛军上校彭章，在雷鸣到任之前，曾是公认最有希望接任将军职的人。在上一任将军的无数次折腾中，他每次都冲锋在前，杀敌最多，立功最大。他本以为东临领反叛军将是他的囊中之物，但没想到雷鸣空降而来，直接夺走了他已经视为己物的位子。 但有什么办法呢？对方是统帅的亲弟弟。 彭章忍了下来，是因为雷鸣手里还握着一个任命准将的权力。 凭自己的表现，得到准将衔一定不成问题。 但他没想到，这在他眼里视为己物的位子，竟然又归了别人。 一个医生！？ 一个毛头小子，不满二十岁的少年！？ 开什么玩笑！ 于是，长期以来的忍耐，终于化成了爆发的力量。 他面对雷鸣，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你实在昏庸，其实不至于如此的。”他说，“我为反叛军立下了赫赫功劳，任何一个英明的将领，都会授予我无上的荣耀。” “功劳？”雷鸣摇头，“我不认为先前的胡闹是什么功劳。是的，你杀的人不少，但那些人并不都该死。帝国军诚然是我们的敌人，但城里的富商不是，工厂主不是，农场主也不是。” “劫富济贫，不正是我们反叛军的主旨？”彭章反驳。 雷鸣摇头：“劫富济贫是这世间最可笑的口号，除了鼓动无知者为了利益而跟着你一起使用暴力外，对建设美好的世界全无意义。我们反叛帝国的目的，是推翻帝国的腐朽政权，建立一个真正美好、有希望的世界，而不是抢劫。” “真没想到，无数将士的浴血奋战，在你的眼里竟然是件可笑的事。”彭章冷笑，“将军，你不配当我们的将军。除此之外，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和你这种只知道暴力手段的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雷鸣说。 一道道魔法阵在他的四肢上运转，绽放光芒。 “八阶的强者，多么强大！可惜，您没随身带着您的外甲吗？”彭章笑问。 “以现在的姿态，也足以取你的性命。”雷鸣说。 彭章放下了面甲，那三人缓缓散开，要将雷鸣围住。 雷鸣突然出手。 第147章 有我在 魔法之光，笼罩雷鸣全身。 彭章首当其冲。 彭章并没有畏惧，而是迎向前方。他的铠甲上，也有魔法之光在闪烁。 另外三人身上，同样有魔光起伏。 彭章张手，五指上方弹出利刃，让他的手指突然变长了一倍有余，向着雷鸣的颈部抓去。 雷鸣抬起左臂向外格，随即身子旋转，在转动中移入彭章内围，再以右臂继续格住彭章的手臂，左臂随身而动，反肘向后击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完成，彭章的手臂不及收回，腹部就挨了重重一肘，直接被撞飞出几米远。 那三人个冲了上来，雷鸣旋身绕开对方的包围圈，利用几株大树阻挡另外两人，向其中的一个攻去。 那人出拳，拳头半途突然脱离手臂，向雷鸣打来。 这些人都是他的部下，他对他们的了解很深，所以早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手段。 他没有闪避，而是用胸膛硬接。 一道光从他体内溢出，化成一道护罩，挡下了铁拳一击。同时，他一只手抓住铁拳，向怀里一带，另一只手抓住铁拳后的连接铁链，猛地抡起。 对方被他抡飞空中，向着另一人砸去。 那人慌张躲避，失去了抢攻的机会。 但第三个人却冲向雷鸣，使唤他不得不松开了那只铁拳，抬腿挡下了对方一记凶猛的横扫。 雷鸣使用的只是通用型的四肢，但对方早有准备，用的是更强悍的战斗肢体。虽然他等级不如雷鸣，但依靠装备，却拉近了与雷鸣力量的差距。 这一踢，扫得雷鸣身子摇晃，一时踉跄。 彭章已经跳了起来，发力向前，一跃而起，一脚踢向雷鸣。雷鸣不及躲闪，被他踢飞出去。 体内的光溢出，再次形成护罩，保护住雷鸣。 彭章无声向前追击，但雷鸣落地后一跃而起，旋身一脚，将正要出手的他踢倒。 有两人自左右而来，另一人一跃而起，举拳向着雷鸣砸落。 如果是单对单，雷鸣完全可以飞起一脚，将那人踢飞。 但对方占据数量上的优势，令他必须选择更谨慎的打法。 所以他只能退，逃出对方的包围圈。 彭章冷笑着站了起来：“如果是单对单，先前两击，足以瓦解我的防御。但可惜，你要留着力量防备着他们，所以就不敢全力出手。” 雷鸣没和他废话，而是望向那几人。 “你们要背叛反叛军吗？”他厉声喝问。 “不。”一人摇头，“我们只是看不惯你的作风。” “反叛军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我们忠于统帅，但不会忠于你这样昏庸的将领。” “你打压有功之臣，却给一个毛头小子授准将衔；你把持着经济命脉，中饱私囊，一手遮天，却让我们过着苦日子。你和帝国的昏君有什么不同？” “这样的你，该死！” 彭章看着雷鸣笑：“不过将军，您放心，您死之后，我们会向世人说明，您并不是一位昏庸的将领，而是一位在与帝国军的对抗中，壮烈牺牲于战场上的勇士。” “我不求你们理解。”雷鸣说。“也不允许你们破坏。” 他向前冲，用身体接了对方一脚一拳，然后一掌刺穿了对方一人的面甲和头颅。 穿着重甲的尸体倒下，雷鸣飞退，掠向后方。 有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想杀八阶强者，看来真得付出足够的代价。”彭章没有看死去的同伴，而是带着剩下的两人继续向前逼近。 “你也受伤了。”他冲着雷鸣冷笑。 远方的林子里，海德正带领着十六个枪手向前奔跑。 “快，再快些！”他不住催促。 这十六个枪手，人人手中都握着长筒步枪。这种军用武器射程远，精度高，杀伤力大，远非手枪可比，是真正的杀人利器。就算是高达八阶的改造人，如果没有外甲保护，在这种武器面前也和普通人一样脆弱。 本来依照计划，他们的人会将车子开到包围圈内，然后借口车子出了故障而离开，将雷鸣等人留在埋伏圈里。 之后就简单了——十六支步枪不断射击，雷鸣只能憋屈地死在车里。 但没想到发生意外，于是他们只好急匆匆动手，彭章也只能启动预备计划。 雷鸣毕竟是八阶强者，就算没有战斗肢体，四位七阶军官也未必能轻易将他击杀。所以海德要立刻赶过去，让枪火可以笼罩雷鸣。 那样一来，雷鸣将全无胜算。 此时天色已经大暗，他们打开了装在肩头的手电筒，成了暗夜中明晃晃的目标。 林里，有一个黑影，缓缓向他们接近。 那十用龟息术屏住呼吸，无声移动，突然跃出，抬手两掌，斩断走在队伍最后两人的脖子。 他轻轻扶住两人的身子，让他们缓缓倒下，没有发生声音。而队伍正焦急前行，脚步匆匆中，没有人留心后方。 海德挥手疾奔，向着前方的林子冲去，但跑到一半时隐约感觉不对，于是急忙回头望去。 一个黑影自后而来，将跟在他身后的最后五名枪手一一击杀。 “谁！？”海德惊恐大叫，拔出腰间的手枪。 那十掠向一旁，飞腾术使他的速度如风，转眼就没入黑暗之中。海德连开四枪，都没能打中这飘忽如幽灵的人影，望着身后一地肩头发光的尸体，心惊胆战。 他举枪不住瞄着周围，大叫着：“出来，给我出来！” “我在这里。”那十站在一株树旁，冲他招手。海德转身，左肩上的手电照着那十的脸。 “你！？”他一时骇然。 “我。”那十点头。 海德望向来路。 “他们都是……你杀的？”他问。 那十点头：“是我。” “不可能！”海德瞪大眼睛。 那十不是改造人，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虽然学过道家的道术，但任何道术也不能将普通人变成一个杀人高手，一个能无声无息杀掉这么多改造人战士的杀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海德嘶声喝问，然后不及那十回答，就向那十开了枪。 他很有智慧。 但可惜，那十比他更有智慧不算，还多了一重对危险的感应能力。 枪响之前，那十就已经动了起来，他仿佛化成了夜里的一个鬼魅，无声无息而去。 海德环顾四周，一时惊恐无比，举着枪这里瞄那里指，不确定那十在哪里。 这时，一道黑暗突然掠来，海德举枪欲射，但被一拳打中了太阳穴，脑袋里传来嗡地一响后，海德少校就失去了意识。 因为他的头骨已经破碎，而碎骨又刺穿了他的大脑。 那十落地，看了看那些步枪，又看了看海德手里的手枪，最后把手枪拾了起来。 步枪虽好，奈何那十不会用。但这手枪是制式的左轮枪，和那九那把一模一样。 他向着那处战场飞奔而去。 那里，雷鸣正靠着一棵树在喘息着，他的脸色苍白至极，右臂垂了下来，其上闪耀着星星点点的火花，狰狞地扭曲着，显然已经报废。 他的胸前血迹斑斑，衣衫破损。 远处的地上，相隔很远处，分别有三具尸体。是那三个强大的改造人。 此时，他们都已经失去了生气，永远长眠在这片林中。 彭章站在雷鸣对面十几米远处，也扶着树。他喘息着，身上的铠甲多处破损严重，魔法阵一明一灭。 但显然，他受的伤远轻于雷鸣。 他微笑着揭开面甲，向外吐了一口血水，又把面甲合上，缓步艰难地向雷鸣走去。 “亲爱的雷鸣将军。”他声音有些嘶哑，但语气里透着喜悦。 “经过今夜，东临领反叛军将会迎来一个光明的明天。而您，就安静地葬身于今夜吧。您看，夜色正好，夜风清凉，能长眠在这样的夜里，不正是善战者最好的结局？您的军队、您的城，我会一一接管。请放心，我会让它们展露出它们原本应该展露的风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黯淡无光地龟缩在偏僻之地。” “我不会允许……你毁去我的心血……”雷鸣说。 他的身上突然光芒大作，有一道魔法阵自他胸前浮现，他的双眼也放出光来，突然厉喝一声呼啸向前。 这一刻，他仿佛化成了一只雷鸟，瞬间冲到彭章面前。 彭章咬牙，突然举起了左手。 他的食指突然伸长，仿佛变成了一棍魔法棒。一道光自其上闪起，接着，一道魔法阵以魔法棒为中心生成，挡住了雷鸣这全力的一击。 轰然巨响声中，两道身影各自分开，飞向不同的方向，撞断不知多少大树小树。 彭章从乱木之中艰难地爬了起来，靠在一棵树上，不住喘息。 雷鸣摔落在乱木中央，吐了几大口血，再不能站起。 “将军，有件事，许多人都不知道——我曾经在一次行动中，杀了一个古董商，得到了一件魔导器，暗中送给了魔法工会。而为了表示感谢，魔法工会的一位魔导士赐给了我一道护身魔法。”彭章冷笑着，慢慢站了起来。“先前没用，就是在等您的全力一搏。” 他缓步走向雷鸣，冷笑道：“其实先前我的伤情并没有那么严重，我只是故意装出您可以将我一击杀死的模样，为的就是引出您最后的力量。现在，您脆弱得如同一个婴儿，再没有反抗的能力了。您想我怎么杀掉您呢？” 雷鸣咬牙。 他受伤极重，失去了力量，甚至无力抬起头再看一眼这个将要毁去他一切心血的奸贼。 “请您去死吧。”彭章越走越近。 一道黑影无声而来，腾空而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有我在，他死不了。”那十落地，目光如炬。 第148章 先活下来 听到重甲倒地的声音，雷鸣生出一丝希望。 但接着听到那十的声音，却又让他无比失望。 “你怎么还在？”他费力地大叫。 “我不能眼看着你死在这里。”那十说。 彭章坐了起来，看着立在两人之间的那十。 “我倒是低估了你。”他说，“没想到你凭借的，不只是小小医术。不过……你是不是有些盲目自大了？”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地站了起来。 那十垫步侧踢，再次将他踢倒在地。 彭章坐起，愕然看着那十，不敢相信这个普通人竟然可以再次踢倒自己。 这小子，哪里这么大力量！？ “这是道术？”他问。 “不。”那十摇头，“武术。” “现在，你是否相信我有从你手中救下他的能力了？”他问。 彭章再度站了起来，身上有魔法之光在闪烁。 “不。”他摇了摇头，突然向着那十冲来。 面对重甲，那十半步不退。 他向前冲来，澎湃的内力传入拳中，一拳迎面向彭章打去。彭章并没有躲闪，而是低下头，用头硬顶那十的拳头。 人的头盖骨其实极为坚硬结实，普通人往往不知这其实是比拳头更厉害的武器。 厉害的拳手，有时会故意用头盖骨去顶对方打来的拳头，如果对方的准备不足，很有可能在对撞中挫伤甚至是折断手腕，失去战斗力。 彭章显然是个厉害的拳手。 拳头和头盔在空中相撞，发出巨响，那十被撞得半边身子发麻，狼狈后退中，右臂一阵酸麻，一时提不起来。 彭章后退了几步，感觉脑子里一时昏沉，被吓了一跳，急忙抬起双臂，护住头部，再向后退。 那十也向后退。 对方的强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以为对方此时身负重伤，已经是强弩之末，自己只要倾尽全力，就有将之格杀的可能。 可一交手才发现，自己倒是有被对方杀死的可能。 他二话不说，使用飞腾术来到雷鸣身边，抱起他转身就掠入了黑暗的林中。 彭章后退几步停下，不见对方攻来，抬头一看，才发现那十已经带着雷鸣逃掉。 “你逃不掉的。”他咬牙切齿。 那十抱着雷鸣在林中疾奔，直跑出几公里远，这才停下脚步。 雷鸣嘴边全是血，血水流淌，染红了那十的衣服。 “你的情况很不妙。”那十将他轻轻放在一处缓坡上。 雷鸣勉强笑了笑，眼睛已经不大睁得开。 “我不行了。”他说，“你快走吧，去找我哥哥，跟他说明情况，让他小心东临领的彭章……” “还没到绝路，不要轻言放弃。”那十一边说，一边将手按在雷鸣的胸口，慢慢地送出一道道内气。 他的内气源源不断地传进雷鸣的身体，雷鸣的眼睛不由慢慢睁开，开始放光。 “看来我就要死了。”雷鸣忍不住说，“这应该是回光返照……” “少扯。”那十打断他。“这是我在救你。” “这是道术？”雷鸣好奇地问。 “算是吧。”那十点头。 他的内气进入雷鸣的身体，慢慢涌入雷鸣的内脏之中。那十探查之下，不由皱眉。 除了金属的心脏依然正常之外，雷鸣的所有内脏都不同程度受到损伤，这种程度的伤势，如果仅靠现代医学手段的话，他在一两个小时之后肯定就会和这个世界告别。 “你真是走运。”那十冲他笑笑，继续送入内气。 雷鸣看着他，紧绷的精神慢慢放松，然后就昏死了过去。 有那十在，雷鸣就不会死，但想让雷鸣恢复如初，恐怕要用去很长一段时间。那十不知那会是一天两天，还是更久。 这里远离大道，远离城市，也远离基地，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所以那十决定不再移动雷鸣，因为震动只会让雷鸣的伤势加剧，而雷鸣已经再承受不住任何的伤势恶化了。 十几分钟后，他感觉雷鸣的情况已经略有稳定，这才收了内力，开始试着使用伤害转移。 然而不论他如何尝试，伤害转移只能在他自己与植物之间建立起联系，却没办法和雷鸣关联在一起。 是这门魔法只能用以自救，还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掌握全面？ 那十不知道，尝试无果之下，也只能再度放出内气，以自己的力量救治雷鸣。 天将亮时，那十的内气完全枯竭，这令他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差一点昏倒。 “这其实是你重得自由的好机会。”雷鸣醒来，看着那十，忍不住说：“为什么不走，却要救我？” “你是我的将军。”那十说。“更何况，凭我自己也求不出芝芝。” “你能从彭章手里救走我，就能从基地里救走东方林芝。”雷鸣说。 那十没再说话。他靠着树坐下，双手虚托向上，再翻掌向下，叠掌于丹田之上，缓慢呼吸。天地之气滚滚而动，进入他的体内，在经络中循环，在丹田内被转化。 雷鸣并没有说话。 一个多小时后，那十的内气再度充足，他缓缓收功，手掌贴在雷鸣身上，再度放出内气医治他的伤。 雷鸣的伤太重了，仅依靠那十的内气，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 “彭章会调集军队来围剿我们。”雷鸣说，“这里并不安全。” “现在也只能暂时留下。”那十说，“你的伤很重，不能随便移动。” “你能治好我？”雷鸣问。 “至少能让你不死。”那十说。 “但如果他们来了呢？”雷鸣再问。 “换成别人，应该是想尽办法求我留下来别抛下你才对吧？”那十皱眉。 雷鸣笑，笑得很辛苦，也很难过。 “你说的对。”他说，“在治军方面，我确实很是无能。你不同，你虽然年轻，但脑子灵活，通晓人心人性这方面，你比我更厉害。你也有手段……” 说到这里，他咳嗽起来。 “我在这里拼命救你，你却拼命地伤害自己。”那十瞪他，“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你走吧。”雷鸣说，“我告诉你反叛军的总部在哪里，你去那里找我哥哥……” “我哪里也不去。”那十说，“至于你，把嘴闭上，不要再啰嗦，否则我只能用我的袜子把你的嘴堵上。” 雷鸣面色铁青，闭紧了嘴。 天色渐亮。 阳光透过枝叶照在脸上，暖暖的，很舒服。 “你真是一个神奇的人。”雷鸣忍不住说。 “你慢慢说，我先脱袜子。”那十说。 雷鸣笑了：“如果时间充足的话，我相信你一定能凭这种神奇的手段治好我。但很可惜，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彭章是一个真正的铁血军人，他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我想用不了多久，他的队伍应该就会找到这里。” “东临领这边，他能调动多少人？”那十问。 “完全忠于他的军队，在三千人左右。”雷鸣说，“他不必和别人联手，凭这支队伍，就足以将你我置于死地。所以我说，你应该离开，趁他们大军出动围捕我的机会，救出东方林芝。你能给我报仇就好了。” “你的城市呢？你的理想呢？”那十问。 “这世界很大。”雷鸣说，“终会有人和我一样抱着这样的理想，并为实现它而奋斗。时代的改变，往往靠某一个或某几个精英的推动，但并不是没有这几个人时代就不会变化。没了他们，还有别人，不是因为他们的出现时代才变化，而是时代要变化了，他们才应运出现。” “你这论调有点宿命论的意思。”那十说。 “不。”雷鸣摇头，“世界上总会有试图改造黑暗的精英，他们之所以没能成功，是因为历史的车轮没有转到变更点上。当它到达那一个点，这些精英中的某些幸运儿就会成功。这里面的道理，要反过来想才能想得通。” “也就是说，这世界离开谁都能继续运转？”那十问。 “是。”雷鸣点头，“所以，也并不缺我。” “你就这么想死？”那十有些郁闷。“我这么拼命地救你……” “我很看好你。”雷鸣说，“所以我才会不遗余力地拉拢你，想让你真正成为反叛军的一员。” 他语气平淡，说的很随意。 但那十却听出了发自心底的真诚。 他一时怔住。 他有些无法理解雷鸣这种人。 “不能理解？”雷鸣问他。 那十点头。 “同志为友。”雷鸣说。 “所谓的为朋友两肋插刀，指的并不是什么江湖义气之类无聊的东西。”他说，“世间仍有同志在，我的理想、我的抱负，终不会化成一场空，只要他们还在，这理想、这抱负就终会达成，那么我死又有何可惧？让更有能力的同志继续向前，我留在这里送他一程，反而是一种幸福，它让人在面对死亡时，生出的不是绝望，而是更大的希望。” 那十沉默了许久。 “抱歉。”然后他摇了摇头。 “我其实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与抱负，也没想过要去改变这个世界。我只是一个底层的小人物——偶然得到机会，才变得有些与众不同的小人物。我心里想的全是小人物想的事，只希望自己能好好活着，活得越来越好，只希望我的家人能快乐幸福。我救不了世界，也没打算去救这个世界。” 他看着雷鸣，认真地说：“不论你怎么看我，这就是我对我自己的看法。所以，你不能指望我什么，想改变世界？好，你先努力地活下来再说吧。” 第149章 望一山 雷鸣看着那十，眼神中是满满的无奈。 内气持续外放，速度逐渐加快。 雷鸣的性命已经保住，脏器均有不同程度的恢复，因此那十敢于加快速度。 但他还是有些太过着急了，雷鸣微微皱眉，似乎承受不住，几度险些昏厥过去。 那十也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但现在的时间太紧迫了。 远处开始有异响，虽然雷鸣没有听到，但却逃不过那十敏锐的耳力。他望向远方，暗中运起了望气术。 七阶以下的改造人虽然强大，但依靠的只是蒸汽炉之力。只有到了七阶之后，身体上炼出了符篆或是魔法阵，才会影响到天地之气的正常运行，才能用望气术看到。 但万物之内皆有气，生灵体内的气更盛，如果生物数量足够多，就可以被望气术感应到。 远方，有一大片气息在移动着，那十因此知道追兵到了。 “你挺着点，咱们得走了。”他小心地将雷鸣背了起来，然后使出飞腾术，快速而又谨慎地远去。 奔逃，追逐；追逐，奔逃。 军队不断推进，就像是知道那十两人所在位置一样，紧追不放，不给那十丝毫放松的时间。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那十将雷鸣放在一片矮树丛中。 “你要干什么？”雷鸣问。 “引开他们。”那十一掠而远，雷鸣想喊住他，但已经晚了。 他有些焦急，怕那十出事，但又忍不住在心里称赞自己：你果然没有看错人。 不舍一人者，又如何会舍众生？ 那十迎着那支队伍而去，掠上一棵大树，隐藏在树冠中观察着。 那支队伍有两三百人，散开之后，给人一种漫山遍野的感觉。他们多持着旧式火枪，只有几十人拿着新式步枪。 那十掏出左轮手枪，瞄准，射击。但因为离得远，他又没练过枪法，所以自然只是将对方吓了一跳。 对方的反应很快，立刻找树木掩护。 那十从树上跳下，快速移动，在百米外另一处抬手又放了一枪。 早已警惕的战士们自然辨清了枪声的方位，这一次乱枪齐射，打得这边枝叶纷飞。 但那十放完一枪之后，早就掠向了远处。 再抬手，那十却发现手枪没有子弹了。他将枪丢到一旁，绕了个圈子来到队伍侧面，突然飞掠过去，两拳一脚，干掉了三个没反应过来的战士。随即，他冲杀进人群里拳出如雨，从这头杀到那头。 因为是在近处，所以战士们没办法放枪打他，但近战搏击，又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 一名军官沉着脸冲了过来，那十以望气术望去，没看到他身周有什么气流缭乱。 但如果他是六阶改造人呢？ 现在的那十，还无法战胜这个等级的强者。 于是他抢过一支火枪，举枪对着军官。 军官立时向旁躲开，而那十却根本没有放枪的意思，直接将枪丢下，疾掠而去，隐入林中。 一阵枪声连绵，无数子弹打在那十消失处。 不久后，另一个方向，几百米外的草丛中，那十咬牙伏在地上。 有三发子弹打中了他，两发是铅弹，一发是步枪的尖头子弹。铅弹入肉不深，分别打在他左肩与右臂上，他靠内力便将它们逼了出来。 尖头子弹打进了他的大腿，停在靠近腿骨的位置，用内力无法逼出。那十狠了狠心，内气外放如尖锋，用手指扩大大腿上的伤口，两指刺入伤口里，硬将子弹夹了出来。 他疼得全身冒冷汗，差一点昏过去。 好在周围全是植物，他立刻运起伤害转移术，不片刻间，周围无数花草枯萎衰败，而他肩与臂上的两处伤，则在一两分钟内恢复如初。 但大腿上的伤麻烦一些，他估计怎么也要十分钟左右才能复原。 望向远处，军队并没有追上来，这让他感到不安。 他用望气术去看，发现军队在继续向前方移动，目标似乎就是雷鸣藏身处。 他们怎么知道雷鸣在哪里？ 会不会是雷鸣身上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那十皱眉，不再多想，集中精神与力量修复大腿的伤。他不但使用伤害转移术，也用自身的内力去修补，终于只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就让腿伤恢复，然后急忙掠起，以飞腾术纵跃而去，抢在军队之先，先回到了雷鸣身边。 “你没事吧？”雷鸣见他脸色不大好，关切地问。 那十摇头：“你身上有某种东西在指引他们方向。” 雷鸣皱眉：“据说有一些魔法有追踪的功效。看来魔法工会那边，也有人跟彭章勾结。” 那十用望气术观察雷鸣的四肢，很快发现他右脚似乎有些问题，他立时毫不犹豫地一拳下去，将雷鸣的右脚砸碎。 “找到了？”雷鸣有些吃惊。 “道家望气术。”那十简单作一解释后，将他背了起来，继续奔逃。 “你总是会让人有新的惊喜。”雷鸣忍不住说。“那十，你身上还有多少秘密，留着让我来震惊？” “不多不少。”那十随口答。 他向前去，来到一面山坡，正要往下走，却突然听到山下有响动。他用望气术观察，然后发现这里也有一支军队，正在向山上移动。 他换了个方向疾奔，不久又见山坡，但同时，山下也有军队在上山。 “他们知道我们在这座山上。”那十说，“但现在应该不知道我们的确切位置。” “把我交给他们吧。”雷鸣说，“不然你跑不掉的。” “交出你，我也跑不掉。”那十摇头。 “不。”雷鸣说，“他们的目标是我……” “你错了。”那十说，“当我连续两次踢倒彭章后，他的目标里就已经多了一个我。” “他是那么小心眼的人？”雷鸣笑着问。 “这与心眼大小无关。”那十说，“他知道了我的实力，因此忌惮。换成我，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一个敌人继续存在。如此而已。” 雷鸣若有所思。 “和你相比，我果然差了太多。”他忍不住感慨。 “分哪方面吧。”那十说，“治国方面，你比我强。” “那可能也只是因为你对此还没什么想法。”雷鸣说。 “或许。”那十一笑。 几次奔逃，几次遇到军队，那十终于明白，这座山已经被对方包围。 他有些焦急。 此山已是绝路，自己还能往哪里走？ 环顾四周，入眼皆是绿树长草。 这就是森林，是自己学会了伤害转移之后，自认为一入其中就可以无敌的森林。 可真能无敌吗？ 他立在原地，茫然四顾。 “将我放下吧。”雷鸣说，“我会尽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凭你的实力，应该能趁机逃掉。” 那十并没有留神听他的话。 此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便全力去拼。 他全身内力快速运转，丹田里的内力被压榨得一滴不剩，全部被调动起来，完成了一个庞大的望气术。 他要一眼望尽一座山！ 刹那间，那十感觉一阵眩晕，他咬牙强撑了下来，拼尽全力去“望”。 巨大的山峰，完全被他的望气术笼罩，这山上每一丝动荡的天地之气，都逃不过他的心、他的眼、他的感应。 静立的是树木，摇摆的是花草，移动的是鸟兽和人类。 不够，光是能望到这些还不够。 他额头见汗，眼前发黑，但依然在坚持催动内力。 渐渐的，他能望到的东西变得更多、更清晰。他竟然依靠望气术，“望”到了这座山的地形起伏变化。 在某一处山坡上，长草乱木掩映之下，天地之气发生变化，出现了一段幽深内敛的蛇形气道。 这说明，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山洞。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急忙收起望气术，拼命让体内残余的这点内力重回丹田，滋养就要内力枯竭的丹田。 他身子摇晃，咬牙挺住，再度运内力使用飞腾术，向着那处而去。 军队在向山上推进，越来越近。 好在，那十终于抢先一步到达了那里，而望气术并没有骗他，在那看似无路的地方，他找到了最好的猎人也没办法发现的那个隐秘山洞，然后，毫不犹豫地背着雷鸣躬身冲了进去。 不久之后，各路大军集结于山顶。 几千名持枪的改造人战士，将这座山包围了起来，几乎每一处地方，都有战士的身影。他们首尾互望，如同一面大网，将这座山笼罩其中。 有人自山下走来，数名军官迎了上去，肃容敬礼。 那是彭章。 他捧着头盔，环顾四周，沉声问：“没找到他的踪迹？” “引路光标消失了。”一位军官回答，“应该是他发现了导标，并将其毁去。但请上校放心，他在这山中无疑，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找到他。” “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彭章说。“他是统帅的亲弟弟，这次他如果不死，那么我们所有人就都会死。” “是！”军官们齐应声。 此时的彭章，已经换上了一套新的重甲，其上魔法阵的光芒明亮，魔法符号隐约起伏。 他望着这大山，低声自语：“雷鸣，那十，你们所有的抵抗都是无用功。这里就是你们的墓地，安静地长眠在这里，是你们唯一的结局。是的，必须是。” 他戴上了头盔，大步向前，开始组织军队搜山。 山洞中，那十将雷鸣放好，自己急忙坐下，呼吸吐纳。 他的内气消耗得太过严重，必须快速补充，否则，恐怕随时有不支晕倒的危险。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第150章 传功 静静躺在洞里，背贴着冰冷的地面，雷鸣却不觉得冷。 那十的手掌中，有温暖的力量传来，燃遍他全身各处。 “这是道术？”他问。 那十摇头。 “武术？”他问。 那十摇头。 “魔法？”他问。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那十一脸不耐烦。 雷鸣笑：“我就说你应该抛下我离开。这座山虽然大，但用不了两天，他们就能将它搜个底朝天。这个洞虽然隐秘，但……” “闭嘴！”那十恶狠狠地厉喝。 “何必非要死在一起？我们又不是情侣。”雷鸣说。 那十觉得这家伙真是烦人。 洞外在声音传来，是有战士搜到了这里，那十情不自禁地屏住了气息，沉静若一块石。 声音渐远，对方并没有发现这里。 “很危险啊！”雷鸣低声说。 那十皱眉。 不是因为雷鸣的聒噪，而是因为雷鸣的伤势。 外力再强，终只是外力。雷鸣体内没有内力与之呼应，那么这个医治的过程，就会变得极为漫长。 那十估计，想让雷鸣可以站起来跟自己一起逃离这里，至少还要用上两到三天的时间。 两到三天？ 彭章和他的军队会给自己这么长的时间吗？ “道家讲，天地之间充满了一种特殊的能量，名为气。气无处不在，天地间不论死物活物，其中都有气在。”他开口说。 雷鸣愕然，不明白这种时候他为什么开始讲起课来。 那十看着他，认真地说：“我用来医治你的手段，就是气。银针医疗法的秘诀不在于针，而在于顺针而入的气。” 雷鸣惊讶，忍不住说：“这么说来，你不用银针也可以医治别人？那为什么……” “因为初时不能完全信任你。”那十说，“所以我必须有所保留。” “听到这话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雷鸣说，然后笑：“不过现在你既然告诉了我这些，说明你已经完全信任我了……” “我从不知你是这样的话痨。”那十说。 雷鸣沉默了一阵，然后说：“也许人在将死的时候，都是这样吧，想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 “你不会死。”那十摇头，“因为我现在要教你练气的方法。” “练气？”雷鸣不解。 “人体这里，名为丹田，可以纳天地之气于其中，转化为自身内在的力量，名为内气。内气再进化，便是内力，可以用来攻杀防御，固若金汤又无坚不摧。”那十指着雷鸣小腹处说。 雷鸣点头。 他明白，那十在向自己透露他最大的秘密。 所以他不再开玩笑，而是认真聆听。 他知道，这也许是两人都能活下去的最大机遇。 “人体中有一套供气运行的路线，名为经络。经络遍布全身，由一个个穴道连接而成。但改造人没有正常的四肢，所以经络不全。”那十继续说，“你们能否像我一样练气并成功，我不知道，但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试了。” “我尽力。”雷鸣目光凝重。 那十点头，用最简练的语言，引导雷鸣开始呼吸吐纳。 虽然没有四肢，经络不全，但基础的练气法，改造人也可以练习。雷鸣本就智慧过人，再加上那十这位高手引导，十多分钟后就已经有了气感，能体会到运行全身的气。 只是这气到达不了机械的四肢，雷鸣就体会不到那十说的那种周身圆融的感觉，只能暗叹了一声可惜。 “练气本来是个漫长的过程。”那十说，“但我教你这些，不为让你能练成古武大道，只是为了让你开通经络，能以内气和我里应外合，所以就简单得多。接下来，我会帮你打通一些经络，你要好好配合。” 雷鸣郑重点头。 那十抬手，指尖内力外放，压在雷鸣丹田上。 立时，雷鸣丹田内的气生出感应，随着那十的手指而动，被那十引着一路着向上而去，入气冲穴、归来穴，一路向上，直达头维穴，开其足阳明胃经的躯干部分。 他以自己强大而纯正的内力引导，雷鸣本来需要经过漫长时间修炼才能开通的这一条经络，便直接被他引气打通！ 刹那间，雷鸣感觉自己半边身子无比通畅，感觉焕然一新，仿佛重生。 “这就是气？”他问。 那十点头：“这一条经脉名为足阳明胃经，共有四十五个穴道，如果全开，你的感觉会更好。但你没有腿，所以这条经脉只能打开一半。” 雷鸣一阵失落。 他曾以为，改造术是这世间最高的科技，是人类进步的基石，但现在他突然发现，与普通人相比，改造人得到的似乎并没多太多，失去的却很是不少。 “可惜。”他低声自语。 那十抬手，再度引导雷鸣的内气运行。 足太阴脾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依次被他直接打通，雷鸣躯干处一个个穴道通过经络连为一体，内气畅行其间，令他感觉全身舒畅。 “这些足够了。”那十抬手，疲惫地靠在一旁，“我现在要休息，恢复内气，你安静练气，充足丹田，一会儿好配合我……” 雷鸣没有再啰嗦，静静躺着，按那十教给他的法门引导内气循环。 每循环一次，他对内气的控制就熟练一分，他丹田内的内气就增加一分。他越来越觉得周身舒畅，甚至感觉体内的痛楚在渐渐消失。 大半天后，那十恢复内气，再度对雷鸣施法医治。 这时的雷鸣，大不同于先前，他体内有了内气在，顺着已经半开的六条经脉流动不息，虽然因为缺少穴道导致经脉不全，而无法像那十一样流畅运转，但也远胜于寻常人。 他积极地调动自己有限的内气，配合着那十的内气，内外相合之下，他的伤势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照这样的速度，再有半天，他就可以站起来，和那十一起冲出包围圈！ 看到生的希望，雷鸣一时内心激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转，外面的天色，又渐渐地黯淡。 山中，彭章坐在一个树墩上，面色阴沉。 “还没有找到？”他沉声问。 几个军官站在他面前，都很是尴尬。 “我们东临领反叛军在过去曾有过辉煌的战绩。”他说，“那时，我们令帝国军闻风丧胆，令那些脑满肠肥的权贵心惊胆战。我们还有许多工厂，有矿山，有种种可以让我们将自己武装到牙齿的收入渠道。那时我们在夜里出击，痛快地杀敌；在白日回归，痛快地畅饮。现在呢？” 他抬头，看着几位军官，诚恳地说：“如果雷鸣不死，这种龟缩不前的日子就要继续下去；如果雷鸣不死，过去那种痛快的日子便不会再来；如果雷鸣不死，东临领反叛军就会死！” 他站了起来，目光扫过众人。 “是他死，还是我们死？”他问。 “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一个军官郑重开口。 彭章点了点头：“去吧。” 搜山的队伍如同梳子，开始反复的梳理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草丛。终于，在三个小时后，有人拨开了那一片草丛。 “报告，这里有山洞！” 声音在洞外响起，雷鸣皱起了眉头。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那十沉声说着，将他的身子压下。 “你还有机会。”雷鸣说。 “你也有机会。”那十说。 内气源源不断，传入雷鸣体内，雷鸣全力配合，运转内气。 有脚步声起，铿锵有力。 彭章大步走来，站在洞口，无数手电筒的光柱射过来，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随后有煤油大灯被抬来，巨大的光柱直照进了山洞深处。 但被转折起伏的岩石挡住，照不到最里面。 彭章立在洞口，面带笑容。 “将军，您打算像一只山鼠一样，安静地死在洞中吗？”他问。 然后说：“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壮烈一些。反正总归是一死，为什么不死得像个英雄，在敌人的心中也留下不能磨灭的印记？” “在我看来，死就是死，没什么不同。”那十沉声回答。 “那十准将，你今天的表现，可以用‘令人惊喜’来形容。”彭章说，“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战友，我会保留你准将的军衔，让你在东临领反叛军中有一席之地。” “你怎么可能让我活着？”那十冷笑，“真当我是毛头小子？” “不。”彭章认真地说，“我已经重新估量了你的价值。我觉得雷鸣有一点做得很对——你值得用准将衔来拉拢。” 那十沉默了一阵。 “海德是你的人吧？”他问。 “是。”彭章回答得很果断，“虽然那天的事并非出自我的授意，但终究还是因我而起。他看出我对你被授予准将衔有所不满，因此才会故意挑拨你和战士们的矛盾，借机想害你。我向你道歉。” “也不用。”那十说，“他已经付出了代价。” 彭章笑：“所以你看，我们之间的友谊之桥上，就只剩下雷鸣一个障碍了。老实说，我一声令下，大军冲进洞里，你们一样都得死。所以……你应该能看出，我是真的起了爱材之心。” “请给我十分钟时间考虑一下。”那十犹豫着说。 “可以。”彭章点头，站在洞外，静静等候。 雷鸣已经受了重伤，不足为惧。 那么，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他一脸笃定。 第151章 反转 那十确实是个人才。 但他的才能，并不只体现在其本身。 彭章看重的，是他以普通人之身，却能击杀改造者的力量。 他看重的是那十身上的秘密。 此时他望着洞口，等着那十做出最后的决定。 他不急。 他觉得在这种生死关头，任何人都会做出正确的决定。而那决定，自然是活下去。 洞内，雷鸣低声说：“虽然他对你不怀好意，但这终是一个安然脱离的机会。” “闭嘴。”那十说，“你现在要做的是全力配合我，争取早一步恢复。” “即使恢复，我也没办法对付几千个士兵。”雷鸣说。 “不，你只要对付一人就好。”那十说。 雷鸣看着那十，问：“能成功？” “为什么不能？”那十反问。 时间在流走，彭章耐心地等待了十分钟，然后问：“其实这种事，并不需要太长时间考虑。” “是的。”那十许久后应了一声。 “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彭章问。 光柱之下，那十抱着昏迷不醒的雷鸣走了出来。 雷鸣的模样很凄惨，堂堂东临领反叛军将军，此时衣衫破损不堪，全身都是血迹，一条右臂被废，右脚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软软躺在那十的怀里，机械肢体低垂，随着那十的前进而微微晃动。 彭章露出笑容：“欢迎加入新的东临领反叛军。” 那十缓缓点头，慢慢走近。 就在这时，雷鸣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十双臂发力向前猛地一抛，雷鸣借力而起，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凌空扑向彭章。 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雷鸣就已经凌空来到了彭章面前！ 彭章大惊之下，一时顾不得许多，直接扬起手中的头盔向着雷鸣砸去。 雷鸣左手一扫，将彭章手里的头盔打飞出去，整个人直接撞进了彭章怀中，将彭章撞倒在地。 周围的军官与士兵们才缓过神来，纷纷举起了枪。 那十从容地高举双手，做出一副绝不会抵抗的样子。 彭章被雷鸣压在地上，雷鸣那条报废的右臂，直接抵在他少了头盔保护的颈侧，因为断裂而锋利外露的铁片，刺进彭章的颈中。 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淌，彭章一动也不敢动。 “让他们放下枪，后退。”雷鸣冷冷说道。 “杀了我，你也会死。”彭章说。 “那也好过只我一个人去死。”雷鸣说。 脖子上的痛感更强，彭章皱眉，高声说：“放下枪，向后退！” 有军官抬手示意，战士们纷纷将枪口垂向地面，慢慢向后退去。 “你怎么能……”彭章看着雷鸣，不能理解。 雷鸣微微一笑：“将军的底细，能让你区区一位上校知道吗？” 那十走了过来，麻利地拆掉了彭章的四肢，然后帮助雷鸣一一换了上去。 彭章面如死灰：“你应该知道，他们都忠诚于我。如果我有失……” “你不会有事。”雷鸣将彭章的外甲解开，将没了四肢的人棍提起，护在身前。 “你要充当我的盾牌，直到我安全返回基地。”他说。 “既然总归是死，我为什么不现在做拼死一搏？”彭章说。 他手下有几千名将士围住了这座山，如果他舍得不要性命，这几千人完全有能力杀死雷鸣和那十。 因为雷鸣虽强，但却有一个巨大的弱点，那就是肺。 自幼而来的后遗症，使他不能久战，虽然经过那十这一段时间的治疗，已经大有改善，但终还没有痊愈。 雷鸣笑笑：“只要能多活一时，就还有机会。你会放弃？你知道我不是像你这样滥杀的人，一定会公开审判你，所以你不会在这里和我拼命。” “将军不愧是将军。”彭章冷笑。 雷鸣提着彭章，大步向前，低声叮嘱那十：“小心跟上我，也要小心暗枪。” 那十来到了雷鸣身后，说：“他当你前面的盾牌，我当你后面的。” “你对他倒够忠心，好似一条狗。”彭章嘲笑。 “不。”那十说，“这与忠诚无关，而是自保的手段。” “为别人当挡箭牌，却是你自保的手段？”彭章继续嘲讽。 “雷鸣如果安全，我就安全。”那十说，“你部下的目标是他，不是我。我相信他们不傻，知道除非能一枪射杀雷鸣，否则就不能轻举妄动，不然你就有危险。因此，只要我能保护好雷鸣，我就是安全的。” 彭章一时沉默，觉得自己先前仍是低估了这个少年。 “你是个有趣的人。”他说。 “你却不是。”那十说。 雷鸣向前而去，在那十和彭章的保护之下，持枪的士兵们纷纷后退，不敢妄动。 “放他们走。”彭章大声说，“我们还有机会，没必要在这里做生死一搏。” 军官们谨慎地抬手示意，又暗中传达命令，不许任何人莽撞。 “他们对你倒确实忠诚。”那十忍不住说。 “他们是真正的战士，所以，自然会忠诚于我这样的强者。”彭章说，“至于雷鸣这样的懦夫……” 他冷笑：“也只有那些混吃等死的家伙会喜欢他。” “那十曾批评过我。”雷鸣说，“龟缩在战略上虽然是正确的，但却忘了人心。” 彭章一怔。 “彭章，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并非英勇。”雷鸣说，“那其实只是莽撞，是毫无意义的单纯杀戮。你只是个屠夫，并不是勇士。” “随你怎么说。”彭章说，“屠夫，懦夫，一字之差。我宁愿选择前者，也不做后者。” “别忘了，我们之所以要反叛帝国，正是因为帝国里尽多屠夫。而且不论如何，你谋杀长官，是重罪。”雷鸣说，“我会让你在军事法庭上伏法认罪。” “你做得到吗？”彭章笑。 “做得到。”雷鸣点头。 “抱歉，只怕你做不到。”彭章摇头。 就在这时，有人从暗林中走了出来，重甲在行走之间，隐约发出金属相撞的轻微声响。他立在三人面前，目光平静，看着雷鸣。 雷鸣的脸色瞬间变化：“罗浩？” 有着一头暗红色长发的男人，缓缓点头：“好久不见，雷将军。” 那十警惕地从后面探出头，打量这个男人。 他一身重甲，却没有戴头盔，甲上也没有魔法阵在闪动光芒，但却带给那十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没想到彭章背后的人是你。”雷鸣叹了口气。 “所以，放弃抵抗吧。”罗浩说。 话音方落，雷鸣的身体便震动起来，那强大的机械肢体突然不规律地扭动起来，彭章便直接摔落在地。 罗浩背后有一只金属蜘蛛，突然一跃而出，落地疾奔来到近前，两条前腿将彭章举起，又飞奔而去。 那十抢前一步，一脚踢去，但蜘蛛的速度太快，他踢了个空。 雷鸣艰难地抬手，将他拦住。 “介绍一下。”他对那十说，“这位是东临领魔法工会的会长，魔导士罗浩，八阶改造人，极罕见的金属系魔法高手。” 金属系魔法？ 那十惊愕地看着雷鸣那不住颤动的机械肢体，忍不住使出望气术。 他发现，有一股气连接着雷鸣的四肢与罗浩，这股气不住发力，使雷鸣的四肢无法完全听从雷鸣的指挥。 “你已失了屏障。”罗浩淡淡一笑：“死前，还有什么遗言？” “这事与他无关。”雷鸣看着那十说。 罗浩点头：“这个少年是个有趣的存在，我不会杀他。” “他许了你什么好处？”雷鸣问。 罗浩摇头：“我只是觉得，凭你的所作所为，没办法为魔法工会带来更大的好处，所以才决定扶持彭章。” “不要废话了。”彭章说，“速战速决吧。” “好。”罗浩点头，缓步向着雷鸣走去。 “趁机逃走。”雷鸣低声叮嘱那十一句后，突然发力冲向前。 内气在他体内奔流，虽不能外放，但却可以帮他抵抗那一道外来的气。他沉稳呼吸，调动体内内气快速循环，直向罗浩冲去。 见雷鸣竟然还有一搏之力，罗浩有些惊讶，但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迎着雷鸣而去，一拳击出。 那只金属蜘蛛悄悄地从一边绕过，攻向雷鸣身侧。 那十飞掠向前，迎上蜘蛛，一脚直接抽在蜘蛛身上，将这只细脚蜘蛛踢出十几米远。 这时，雷鸣和罗浩战在一起。 雷鸣闪过了罗浩的拳，一拳打在罗浩头侧。罗浩的头微微一晃，却并没受伤。 他的那道力量使雷鸣的拳头无法真正发力，只相当于推了罗浩的头一下。 罗浩反手一拳横扫，雷鸣本来可以避过，但罗浩的另一只手抬起，化成了魔法棒的食指上有一点光芒闪过。 于是雷鸣的身子就凝在原处，被罗浩直接打飞出去。 那十疾掠而来，凌空一脚扫向罗浩。 再强大的改造人，如果将身体暴露在外，就有弱点！ 这一脚又快又狠，抓的时间点又刁钻，罗浩本来应该躲不开。 但这时，罗浩的身子却直接向后平移，被风吹动的冰橇在冰面滑动一般，轻易躲了过去。 “你很有趣。”他轻声说着，左手一挥。 魔法的光闪起，那只大蜘蛛突然贴地飞掠而来，八只细脚张开又拢起，将刚刚落地的那十直接牢牢锁住。 那十摔倒在地，用力挣扎，但根本挣不开。 “一切，到此为止。”罗浩笑了笑，望向远处踉跄站起的雷鸣。 第152章 救兵 “把他放了。”雷鸣说。 “不。”罗浩摇头。 “他是个有趣的存在。”他说，“我想他的价值也许并不低于东方林芝。雷将军看得出，彭上校看得出，我自然也能看得出。” 雷鸣向前行，内气在他体内流动，与一道魔法阵的力量合而为一。 他的眼里放射光芒，令罗浩看到，也不由生出忌惮。 “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罗浩问。 “把他放了。”雷鸣再次强调。 罗浩再次摇头。 “唯一的解释，是他曾经对你做了些什么。”他看着一边的那十说，“这使我对他的兴趣变得更大了。” 他抬头，看着雷鸣，认真地问：“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内，由一个重伤不治的将死之人，变成有力量威胁到我的强者？” “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雷鸣点头，然后突然毫无预兆地疾冲而来。 罗浩左手微动，但发现自己的魔法竟然对雷鸣无效。 “有趣。”他轻声自语着，迎了上去。 拳头在空中对撞，撞出一片火花如星点散落。 那十在地上挣扎，但蜘蛛的力量极大，他虽然运起全身内力猛地外放、爆发，但却无济于事。 转念一想，他又有了主意。 蜘蛛并没有智慧，不是宠物，那么之所以能自如行动，依靠的当然是罗浩的魔法。 魔法的本质是什么？ 那十呼吸吐纳，运转内力，反过来去影响周围的天地之力。 但没有用。 当他运转内力，反过来影响天地之力时，道家的符篆之力会被破坏，从而失去效力。 但魔法竟然不受影响。 他皱眉，隐约觉得这并不代表魔法更胜符篆一筹，而是自己对其施以影响的方法不对。 道家承认气的存在，这是其领先于魔法工会之处。但正因为道家的力量也许与古代的练气术相近，所以那十的“气功”，才能直接影响到符篆的力量。 而魔法称气为魔力，那么必然与古代武道的练气术有异，所以自己的气就没办法影响到它。 但终会有一种方法，可以以气破魔。 他一边思索，一边不断地尝试。 雷鸣和罗浩的战斗正激烈。 雷鸣的拳与脚化成了幻影，将罗浩笼罩其中，罗浩在这一片缭乱之中从容躲闪，不时格挡。 躲闪时，两人的身影让周围人眼花；格挡时，钢铁相撞生成的耀眼火花，令人睁不开眼。 高手间的战斗，令人目眩神迷。 早有军官飞奔过来，将彭章扶起，临时拆下身边战士的肢体，装在彭章身上。 彭章看着激战中的两人，气色渐渐缓和。 “万幸，这次罗大人跟了来。”身边一个军官低声嘀咕。 彭章哼了一声。 他知道，这次救命之恩的代价一定不菲，将来魔法工会不知要怎么狮子大开口。 他望向那十，心里的好奇越来越盛。 这小子身上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他又是凭什么手段，让将死的雷鸣恢复了力量？ 彭章很想立刻派人将那十夺过来，但看着那十身上那只钢铁蜘蛛，却只能叹息。 虽然自己存的只是利用之心，但罗浩毕竟是自己这边的人。暗中可以使用种种手段和他争夺利益，但明里一定不可以。 可惜。 雷鸣并没有重甲在身，但他的拳术修为明显比罗浩更强。所以两人一时间打成了平手。 雷鸣不时望向那十，心里焦急。 只需要罗浩露出片刻的破绽，他就能冲到那十身边将他救起，但可惜，罗浩早看穿了他的心思，并不给他机会。 强大的魔法之力，依然不断在发挥作用，雷鸣体内的内气至少有三分之二用在了对抗这股力量上。 罗浩的格斗术要弱于雷鸣，但因为有魔法辅助，雷鸣一时奈何他不得。更何况罗浩有重甲在身，有时完全可以凭外甲抵挡雷鸣的拳脚。 时间如流水，转眼之间，两人的战斗已经超过了五分钟。 雷鸣的脸色越来越差，开始喘息，攻势渐渐变成了守势，最后终于被罗浩一脚扫倒，踏住胸口。 雷鸣痛苦地挣扎，脸色变得铁青。 他的肺终于再无力支持这种剧烈的战斗。 “真是遗憾。”罗浩一笑，摇了摇头：“要不要留最后的遗言？” “我早对你说过，让你先跑。”雷鸣望向那十，长叹了一口气。 那十躺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没有听到雷鸣的话。 “他在发呆。”罗浩说，“真可惜，你这句话本应将他感动得落泪才是。” 他的脚渐渐下压，巨大的力量摧残着雷鸣的身体，胸骨渐渐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开始生出裂痕。 雷鸣全力抵抗，但却已经没了力量。 那十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不对，一时缓过神来，侧头望去，见雷鸣看着自己，脸色通红，嘴角在流血。 他不甘心，但又无法可想。 罗浩转头在看着他，脸上挂着胜利者特有的笑容。 人生真是奇妙。 雷鸣本来是敌人，是夺走了自己自由，令自己与家人分离的敌人。 但这时，自己为什么却会在乎他的生死？ 他如果死了，他的理想就也死了，他的城就也死了。 那十想起了那些破旧却整洁的街道，想起了那些悠闲的老人，想起了那些因为去了学校而没被自己看到的孩子，想起了那些脸上充满希望的工人。 以及那些厂规。 那是一个新世界诞生的希望。 就这样结束了？ 那十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人，他不敢妄想。虽然他现在有着种种神奇的力量，但在他自己眼里、心里，自己就是一个底层的小人物。 能好好活着，能活得更好，便已经知足，哪里敢去管全世界？ 他看着雷鸣，眼睛一时通红。 这个世界确实糟透了，令人失望。如果它能变得更好，那么自己的生活也会变得更好，无数个像自己一样在为家人拼命努力的人的生活，也会变得更好。 世界应该被改变。 那理想很伟大，不应该被只知算计一己利益的人踏碎。 但是…… 他突然生出无力感，又因为这种无力感而愤怒。 如果我能更强…… 他咬牙发出怒吼：“不要杀他！” 他拼命发动全身的力量，试图挣开这只钢铁蜘蛛的束缚。 但无济于事。 力量之差如山，如天地，如铁则。它立在那里，你能看到，却无法逾越。 道术天才？ 魔法天才？ 世间唯一的古武传承者，唯一可与改造人媲美的血肉之躯？ 在这差距面前，一切有什么意义！ 那十一声接一声地吼着。 雷鸣看着他，很是欣慰。 虽然自己没能收到一个忠诚的助手，但至少，得到了一个真正的朋友。 谢谢你的吼声。 这让我虽死亦能瞑目。 但愿你我之间的友情，能让你记起我的理想、我的抱负，然后，代我去实现它。 那样，虽死亦无甚可惧。 雷鸣慢慢闭上了眼睛，等着最后的时刻。 罗浩看着雷鸣，低声说：“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人格魅力。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一个愚蠢的理想主义者，但现在看来，这种愚蠢的理想竟然比现实的利益更有诱惑力。这样的你，更应该死。” 他的脚上再加力，雷鸣胸膛中传来了骨断的声响。 下一刻，断骨将再无力支撑重压，他的胸腔会凹陷，内脏会被罗浩的脚踩成一团烂泥。 “他不能死！”那十红着眼怒吼。 似乎是上天听到了那十的祈求，一时间，周围的天地之气猛生变化，一道雷光闪耀而起，直向着罗浩击去！ 罗浩一时惊恐，顾不得杀死雷鸣，急忙飞掠向一旁。那道雷光擦着他的手臂飞过，那条钢铁手臂上就扬起了一连串的电火花，当罗浩停下脚步，低头查看时，骇然发现自己手臂竟然被撕开了一条可怕的口子。 这一条胳膊已经再不能发力，废了！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转头望向雷光起处。 雷电本应来自天上，自空而降，劈落大地。 但这一道雷光，却与地面平行，是自远林而来。 这怎么可能？ 手电筒的电照下，一位少女缓缓而来。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衫，身材苗条，面若天使。 那十怔怔地望着她，然后一脸欣喜。 明新雨！ 是明新雨！ 此时，明新雨缓步向前，来到近处。 彭章愕然看着这少女，然后警惕地望向她身后的暗林。 军官挥手，战士们举枪对准了明新雨。 “你真的在这里。”明新雨看着被困于钢铁蜘蛛的那十，露出了笑容。 “你失踪的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担心。”她说，“后来唐叔叔根据线索找到了东临领反叛军的基地，却得知你和他们的将军一起失踪了。唐叔叔发现他们在调动队伍围山，就带我过来了。” 她笑：“你没事，真好。” “救他！”那十来不及和她细说分别后的种种，望向雷鸣，高声说。 “好。”明新雨点头。 “开……”彭章突然大叫。 但那个“火”字还没出口，一道身影就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边，抬手之间，保护着他的几个军官就全部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一个穿着长风衣，上半张脸被宽沿帽挡住的男子，立在彭章身边，沉声说：“谁敢开枪，他就先死。” 彭章冷汗如雨，竟然不敢转头看这突然出现的身边人。 罗浩咬牙，突然用右手抓起已经不能动的左手，挥动了那根食指魔法棒。 一时，无数尖锐的金属刺从钢铁蜘蛛身上射出，笼罩彭章与那位神秘人。 第153章 唐黄 一道雷光般的波动，以风衣人为中心扩散。 无数尖锐的金属刺飞射过来，撞在球形波动上，立时被缠绕上一层层电弧，然后弹开，落在地上。 罗浩瞪大了眼睛。 彭章也瞪大了眼睛。 “混账！”他气愤地冲着罗浩大骂，“你想连我一起杀死吗？！” 所有战士都将枪口调转，指向罗浩。 罗浩面色阴沉：“愚蠢！敌人在那里！” “你想连我一起杀？”彭章愤怒地问。 明新雨走到那十身边，看着那只钢铁蜘蛛，试了试，没能拉开它的那八条钢腿。 “唐叔叔！”她转头冲风衣人挥手，“帮个忙。” 风衣人望向那十，伸指一弹，一道电弧飞掠而来，打在钢铁蜘蛛上。金属家伙一阵颤抖，那十感觉身上有电流流动，电得自己一阵酥麻，然后束缚便被解开。 他一跃而起，奔向雷鸣，抬手放出内气送进他的身体。 “死不了。”雷鸣看着他，满眼的欣慰。 明新雨有些不大高兴地跟了过来，问：“他是谁？” “一个朋友。”那十说。 这话让雷鸣又露出了笑容。 罗浩盯着风衣人，沉声问：“你是谁？” “与你无关。”风衣人沉声说，“同样，你们的事也与我无关。我来这里，是受我家小姐的命令，救那十。” “你可以带走他。”罗浩点头。 “那么，多谢了。”风衣人缓步向前，以他为中心的雷光波动球就此散开。 彭章不敢相信事情可以这么简单地解决，怔怔看着风衣人的背影。 风衣人走到明新雨身边，说：“小姐，咱们可以走了。” “我要带他一起走。”那十扶起雷鸣，对明新雨说。 “我们是来救你的。”风衣人说，“他的事……” “唐叔叔！”明新雨拉起风衣人的胳膊，“帮帮忙吧。” “小姐，我们不应该干预这个世界的事……”风衣人用极低的声音说。 “求您了。”明新雨摇晃他的胳膊。“只是救一个人而已，他是那十的朋友啊！” 风衣人叹了口气：“您再这么任性下去的话……” 这时，罗浩突然动了起来。 他挥舞着魔法棒，口中念念有词。 魔法的力量生成波动，随着他最后的挥棒，那只钢铁蜘蛛突然一弹而起，八只尖锐的钢足同时向着明新雨射去！ 风衣人抬头，被宽沿帽挡着的一对眼里，闪耀起一道电光。 他抬手，雷光就在他的掌中形成了一道屏障，挡在明新雨身前，挡下了所有的危险。 可这时，钢铁蜘蛛的身体却滚到风衣人脚下，一道火光闪起，接着，就是轰然一响！ 钢铁蜘蛛的体内竟然满是火药！ 它就是一个可以行走移动的炸弹！ 此时，它轰然爆炸，威力笼罩方圆十几米的范围，而它爆炸后碎片飞射的距离，则达到方圆百米之远。 无数反叛军战士被碎片击中，幸运的被击中四肢，只是吓了一跳，倒霉的被击中躯干甚至是头部，直接浴血倒地。 林中，树木折断，花草与泥石四散。 罗浩冷笑着，望着那在夜色中扬起的硝烟与尘雾。 “真正强大的魔法师并不只依靠魔法这一种手段。”他轻声自语，然后环视四周。 彭章离得虽然近，但似乎早知道罗浩的手段，所以在钢铁蜘蛛有所动作时，就已经急忙扑倒在地，以钢铁肢体和旁边死去军官的尸体为掩护，避开了飞散的金属片。 这时，他抖落一身灰尘站了起来，望着那硝烟起处，有些气急败坏地说：“罗大魔导士，你不会不清楚那十的价值吧？” “清楚。”罗浩缓缓点头，“但你认为是你的生命重要，还是那十的价值重要？如果让雷鸣逃回基地，你应该能想到等待你的是什么。” 彭章哼了一声：“别说的好像你是在救我一样。” “我也是在救我自己。”罗浩说，“如果让总部知道我与你联手杀害了反叛军统帅的亲弟弟，我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可惜了。”彭章摇头，叹了口气。“如果能知道那十身上的秘密，也许我们就能掌握可以一举推翻帝国的力量。” “我们还有东方林芝。”罗浩说，“破解她的秘密，一样可以让我们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 彭章皱眉。 事到如今，他已没有别的选择。 东方林芝的力量之源是魔法，而想弄清这神秘的力量，他就必须依靠罗浩。那十的出现，令他眼前一亮，知道自己多了一重选择。如果能弄清那十力量的秘密，东方林芝就不再是唯一的依靠，罗浩也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人。 但没了那十，他就必须完全依靠罗浩，听从于罗浩。 如果不曾有过希望，也就不会失望。 那十出现又消失，让他很是失望。 他望着硝烟渐散处，又叹了口气。 “上校不必这么失望，因为我还没死。”那十的声音突然从硝烟里传来。 罗浩和彭章都愕然瞪大了眼睛。 有一阵风起，吹散了硝烟。然后，他们便看到那十扶着雷鸣立在原地，风衣人与明新雨也平安无事地站在那里。 他们还是先前的他们，似乎没有变化。 不，还是有变化的。 此时，风衣人抬起了头。 他的眼里电光闪烁，让他的眼睛变成了两团球形的闪电。闪电照亮了他的脸，让所有人清楚地看清了他愤怒至极的表情。 “还真是危险。”他说，“差一点，你就真的伤到了我家小姐。” 他看着罗浩，冷冷地说：“我的职责是维护小姐的安全，如果她受了伤，就是我的失职。作为一位最受明家信赖的侍卫，‘周全’是我的座右铭。可你差点毁了它。” “我很生气。” 说完这一句，他突然向前而去，一道道电弧在他身后幻化出他的身影，又渐渐地消失。 罗浩惊恐地挥拳打去，但却打了个空。风衣人一闪躲过他的拳头，抬手在他的颈部一划。一道电光闪过，罗浩踉跄地向前几步，转头望着风衣人，满眼的恐惧。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颤声问。 “明家侍卫长，唐黄。”风衣人说。 “明家？”罗浩一脸不解，“从没听说过如此强大的家族，一个侍卫长就拥有……” 他没能将话说完，因为他的脑袋在他说话时脱离了他的脖子，向下摔落，砸在了他面前的地上。他的身体摇晃着，向前倒下，将他的脑袋砸进了泥土里。 唐黄望向彭章。 彭章全身都被冷汗打湿，冲着唐黄摇头：“我并没有想伤害你家小姐的意思，这一切都是罗浩自作主张。” “我要带走他们，你有什么意见？”唐黄问。 “我没有意见。”彭章摇头。 “那么你的部下也没有意见了？”唐黄问。 “所有人听着！”彭章高声说，“把你们的枪收好！谁的枪如果走火，就算没有伤到人，我也会处死他！” “你是聪明人。”唐黄点头，“聪明人都可以活得长久些。” 他缓步走回明新雨身边，看了看一脸呆滞表情的雷鸣，说：“我们走吧。” 说着，抬步向山下走。 “走吧。”明新雨冲那十一笑。 那十压着心里的震撼，扶着雷鸣，急忙跟在唐黄身后。 一行四人就这么下了山，没有急着奔逃，步履从容，如同闲庭信步。 彭章看了看倒在自己身边的部下尸体，又看了看没了头颅的罗浩尸体，心里几度犹豫，终没有再下别的命令。 那是堂堂八阶强者，地位高绝的魔导士。 却像身边这些六阶的军官一样，被唐黄一抬手就杀了。 仗着人多去围攻他？ 彭章没那么种愚蠢的胆量。 “上校。”有低阶军官壮着胆子走过来，小心避开了自己上司们的尸体，谨慎地问彭章：“现在……怎么办？” 彭章沉默着，望着四人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于黑暗中，才低声说：“传令下去，集合队伍，去红山城。” “攻打红山城？”低阶军官吓了一跳，“凭我们这三千人……” “不。”彭章摇头，“我们不是去作战，而是去……投诚。” 低阶军官一脸惊愕。 彭章看着他，沉声说：“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们在反叛军中还能有活路吗？他是统帅的亲弟弟，疏不间亲的道理你懂不懂？如果我们回去，我会被处死，你们所有人就算不会被公开处决，早晚也一样会被除掉。因为，你们是隐患。懂了？” 低阶军官点头：“懂了！” 夜色中，命令被悄悄传开，围山的战士们背着他们的枪，无声地集合起来，然后跟着他们的上校，向着远方行去。 另一个方向，山下的林中，雷鸣问那十：“你觉得彭章会怎么做？” “我不了解他。”那十说，“但他现在无非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自己建立一股势力，二是投向另一个能保护他的势力。” “你认为他会如何选择？”雷鸣问。 “换成我，会选第二条路。”那十说。 “为什么？”走在最前边的唐黄突然问。 “因为我的力量太弱。”那十说。 “那可是几千个人，几千条枪。”唐黄说。 “强弱是相对的。”那十说，“和拥有几万大军的东临领反叛军相比，他弱小得可怜。我听说反叛军最讨厌叛徒，会追杀到天涯海角将其除掉。他想活下去，就只能找更强的势力保护自己。” “只能是帝国。”雷鸣叹了口气。 “所以，你们得搬家了。”那十说。 第154章 人心说 基地的位置就算暴露，也并没有太大关系。 毕竟，反叛军所在处的消息，不可能真的是绝对的秘密。帝国是否要攻打，不取决于是否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所在。 敌人兵力部署如何，装备如何，给养如何，防御工事如何……等等这些，才是影响帝国的因素。 普通战士甚至低阶军官都不清楚这些，所以他们中即使有人叛逃，也不会对反叛军造成太大影响。 但像彭章这样的高阶军官就不同了。 他如果投向帝国，帝国将掌握东临领反叛军基地的一切。 当自己的一切情报，全被敌人握在手中，就是自己的末日。 雷鸣心情很沉重。 “不能放弃。”他低声说着。 “可你没别的选择。”那十说。 “基地可以重建，但城市呢？工厂呢？那些工人和他们的孩子呢？”雷鸣说。 那十沉默。 是的，雷鸣在那城中付出的心血，更胜他在军中的付出。 就这么放弃，确实可惜。 “我会联络总部。”雷鸣咬牙说道，“我会争取求得总部的支援。到时，东临领领主就要好好琢磨琢磨，想攻下我的基地，他要付出多少代价！” 这时，唐黄开口：“你这样做，适得其反。” “为什么这样说？”雷鸣问。 “几万人的大基地立在那里，东临领帝国军方面真的一无所知？那不可能。”唐黄说，“知道你们的存在，却并不派兵攻打，这其中的原因你有没有想过？” “不知道我们的详细情况，他们自然不会贸然……”雷鸣分析着。 “领主在养寇自重。”唐黄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雷鸣一时震惊。 “只要你们继续存在，他就可以以你们为借口，不断向帝国要求种种支援与待遇。”唐黄说，“你们的存在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除非你们真的去攻打红山城，想要他的命。然而，你做的很好——龟缩不出，不找他们麻烦。” 他一边走，一边继续说：“我所见到的帝国官员，都是只知道以自己利益为重的家伙。损帝国一臂而丰自己一羽的事，他们会毫不在乎地去做，而心无顾虑与惭愧。帝国的政治已经彻底腐朽，在这种腐朽政体之下的每一个人，想的都是如何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好处。正因如此，所以你们这群人才能存在于帝国之内，招摇过市而无人问津。” “我们何时……”雷鸣摇头。 “进入红山城，用火炮轰击风家，这还不算招摇过市？”唐黄说，“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红山城方面的反应如何？” 雷鸣一时沉默。 “领主应该巴不得你们闹得再凶一点。”唐黄说，“如此，他就有了更多向帝国哭闹撒娇的本钱。风家是大元帅的亲族，这次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大元帅面子上也不好看，所以领主一哭，他一定会帮忙，甚至向大帝请求派兵剿匪。” “可是……”雷鸣皱眉。 “你们并没有见到帝国的大军对吧？”唐黄反问。 雷鸣点头。 唐黄说：“我认为——名义上，大军已经出发了，大元帅甚至已经拿到了帝国派发的军费。但实际上，行军作战这种事，却只发生在奏章的纸面上。” “你是说，大元帅他私吞了庞大的军费，却无所行动？”雷鸣问。 “我以为你们既然是帝国的反叛者，立志要推翻腐朽的帝国，就应该对它的腐朽程度有极深刻的了解。”唐黄说，“现在看来，原来你们什么也不知道。” 他摇头：“这样的反叛军……” 他没再说下去。 “红山城这边，应该也是一样的路子。”那十想了想后说，“不动一兵一卒，但却拿足了帝国的军费，这是一笔大财。” “可总要对帝国有所交待吧。”雷鸣说。 “先前只有纸面上的交待，这次，你们的那位上校主动给他们送了一份大礼。”唐黄微微一笑。 雷鸣愕然：“你的意思是……” 那十也吓了一跳，问：“唐叔叔，你说领主会……会干掉彭章和他的军队？” “歼灭数千全副武装的反叛军，这当然是大捷。”唐黄说，“大元帅和领主凭此战绩，一定能再得到一笔可观的奖赏。而将胆敢冒犯自己亲族者全歼，大元帅的面子也维护住了。这是里子和面子的双丰收。” 雷鸣怔怔，觉得这世界太疯狂了。 “人心的险恶，我估计的还是不足。”那十嘀咕。 “没有比人心更深的深渊，也没有比人心更恐怖的地狱。”唐黄说。 他突然转头看着那十，问：“少年，你对这样世界已完全绝望了吗？” “绝望？”那十摇头，“谈不上吧。” “那么是充满了希望？”唐黄再问。 “也谈不上。”那十再摇头。“其实我是什么都没想。世道虽然不好，但总不能因为它不好就不活了。怎么活下去，怎么活得更好，这是我每天要想的事。至于其他……再好的世界里，恐怕也有地狱；再美的风景里，也有狗屎。就那么回事吧。身在地狱，脚踩狗屎，想太多的话真是要自杀了才行。生命如此美好，我只想抬头多看几眼更美好的未来。至于身边的地狱和脚下的狗屎，既然它们还没能将我害死，那我且就先好好活着好了。多看它们无益，往远走最重要。”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说：“雷鸣不能死，是因为他让我看到了这样的美好，让我隐约知道，世间其实可以有天堂。当我向远走去，也许就能走到那里。” 唐黄看着雷鸣，有些惊讶。 “有机会，你们应该去看看他的城市。”那十说，“对于我们这种只知道挣扎着活好自己的人来说，他就是救世主。有他这样的人，我们才能付出得更少，却活得更好，才能有依靠努力就能到达的真正天堂。” “你救他，是为救这世界？”唐黄问。 那十摇头：“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不能这么死去。而且觉得他是一个可以相交的朋友，也不能眼看朋友这么死去。” 唐黄一时沉默，转身向前。 第二天，他们回到了东临领反叛军的基地。 基地已经全面戒严，但当守卫看到雷鸣和那十的身影，就立刻打开了大门放行。 几人进入基地，立刻有一群军官带着战士们迎了过来。那十警惕地看着他们，雷鸣却摇了摇头。 他轻轻推开那十，向前而去，看着众人，高声说：“我这次中了帝国军的埋伏，多亏彭章上校带军相救，但可惜，他却没能回来。” 人们一时哗然。 许多军官一脸愕然，微微皱眉。 唐黄和那十都看着他。 “我会将彭章的功绩上报总部。”雷鸣说，“所有死难的将士，也都会得到奖励。他们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许多本来另有打算的军官，这时悄悄地将手从腰间的枪边移开，跟着其他人一起，向着雷鸣敬礼。 “我为有彭章这样的部下而骄傲，为能曾与他并肩作战而自豪。”雷鸣继续说，“他的名字会被写进反叛军英烈纪念册中，将来我们大业有成，他和那些将士的名字会被刻在帝国的纪念碑上，让后世人永远铭记、缅怀。” “将军。”有一位军官走了过来。 他的军衔与彭章相同，也是上校，但并没有彭章的实权。 雷鸣知道他和彭章走得很近，甚至可算是一党，但此时，雷鸣并不介意。 他拍了拍那位上校的肩膀：“东临领反叛军过去的光荣属于彭章，也属于你。彭章已经不在了，今后我只能依靠你了。别让我失望。” 那位军官怔了怔，心里反复斗争，最后向着雷鸣郑重敬礼。 “将军。”他低声说，“因为当时事态不明，所以属下不得不采取了一些特殊的措施，包括将您的副官韩树和东方林芝等人暂时……保护了起来……” “不用解释。”雷鸣冲他一笑，低声说：“我之所以会出事，自然是有人向帝国泄露了我的行踪。这人最有可能是我身边近人，所以你做得很好。” “是的。”上校急忙点头，“属下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所以……” “将东方林芝请出来。”雷鸣说，“其余人，要仔细盘查。” “是！”上校再点头。 雷鸣冲众人挥了挥手，向基地内而去。 “将军是否要召见罗医生？”那位上校见雷鸣有伤，便急忙问。 “不必。”雷鸣摇头，“有那十准将就好。” 四人向前，进入基地，最后来到那间阳光房里，坐了下来。 “你进步很快。”唐黄看着雷鸣说。 “其实我并不蠢。”雷鸣说，“真的。以前只是没去想这些，这一次……挫折总能使人快速成长。” “将你的人交给那人处理好吗？你确定他不是彭章一伙的？”那十问。 “他当然是。不过，真是我的人，就不会有事。”雷鸣说。“至于那个我身边的奸细，我想，有人会比我更急于除掉他。” “你确实成长了。”那十感叹。“只是成长得太快，让人有些不适应。” 这时，门缓缓打开，芝芝红着小眼睛跑了进来，一头扑进了那十的怀里：“英雄哥哥！你去哪里了？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那十抱着她，轻声安慰。“我这不是回来了？” “不许你丢下我再跑开了！”芝芝哭着说。 “放心，不会了。”那十说。 明新雨看着这一幕，起先只是微笑。 但后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千辛万苦地跑了这么远的路，请唐叔叔来救你，你却还没有好好感谢我呢。 第155章 返回 雷鸣躺在床上，那十以气引导，两人内外相合，开始疗伤。 芝芝站在一旁，一步不肯远离那十。 唐黄看着那十行功，有些惊讶，但没有说什么。 明新雨也在看那十，眼神不太对。 许久之后，雷鸣长出了一口气：“辛苦你了。剩下的，我自己慢慢来吧。” “这几天不要剧烈运动。”那十叮嘱。 雷鸣点头。 “我妹妹她们怎么样了？”那十这时才转头问明新雨。 终于有时间和我说话了，却一开口就问别人。 明新雨虽然有些介，但还是认真地说：“她们都很好。当时几个魔法师和凌潇潇一起出手，把芝芝的力量压到了最低，大家才得以全身而退。”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 “风家怎么样了？”他问。 “风云际会死了。”明新雨说，“风华绝世和风华绝代两兄弟为了族长之位打了起来，最后都被风云际遇镇压。现在风家已经是风云际遇说了算。” 虽然已经隐约想到了这种情况，但自己一番努力的心血付之东流这种事，亲耳听到别人证实，那十心里终究隐约不太是滋味。 “那风华绝伦呢？”他问。 “以极低的姿态退出了竞争，交出了全部的权力。”明新雨说。 “这不是求存之道。”那十摇头。 “但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明新雨说。“那一战，他损失很大，已经没有能力跟风云际遇对抗了。” “大家都跟他在一起？”那十问。 明新雨点头：“他已经退出了风家的宅子，搬到了一处外宅。对他忠心的部下不少，而且风家刚经历一场大变故，风云际遇暂时还腾不出手来对付他。” “我应该回去。”那十说。 “需要帮忙吗？”雷鸣问。 “这件事上，反叛军也起了一些不好的作用。”他尴尬地笑笑，“所以现在，给个机会补救吧。” “我也是反叛军一员。”那十说。 这话让雷鸣很是感动。 “所以东临领反叛军理当全力支持你。”他说。 “可风家不是我们的敌人吗？”那十问。 “我们的敌人是大元帅。”雷鸣说。“至于风家……如果你看好风华绝伦，我又为什么不能看好他呢？” “芝芝我得带走。”那十说。 “可以。”雷鸣点头，“我会和她的导师陈远说。他是个认真的人，很重视对芝芝的教育，我猜为了芝芝，他说不定会跟你一起去。” “多谢。”那十笑笑。 “你我之间，哪用说谢字？”雷鸣摇头。 风华绝伦短时间内并没有什么危险，但反叛军这边大局初定，雷鸣有伤在身，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那十便并没有急着离开。 他不走，明新雨便也没走，陪他留在了这里。 对此，唐黄颇有些不满，但终也没说什么。 雷鸣启用的那位上校名叫郑辰，他只用了一天多时间，就完成了对所有嫌疑人的审讯，找出了隐藏在雷鸣身边的那位叛徒。 那人是雷鸣的近卫之一，据郑辰说，那位叛徒很狡猾，早在衣领中藏了毒药，败露之后就服毒自杀了。 对此，雷鸣赞许郑辰办事有效率后，并未详细询问。 他自然明白，这不过是郑辰在杀人灭口。不过没有关系。 东临领反叛军经此一役，已经受了重创，七阶和六阶强者死了好几位，三千善战的战士尽数随彭章一起脱离反叛军，反叛军想要缓过这口气来，恐怕需要用上好长一段时间。 好在魔法工会方面，也只罗浩一人起了杀雷鸣立彭章之心。他行事谨慎，东临领魔法工会方面，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想法与计划，所以雷鸣只是亲自向几位随军魔法师解释了此事，说罗浩是在保护自己时被帝国强者所杀。 不久之后，东临领那边有消息传来——红山城帝国军围剿反叛军精英大队建功，全歼反叛军精英三千余人，其中包括反叛军中有名的军官，彭章。 人心，果然如此。 雷鸣主持仪式，悼念这些为自由大业而牺牲的“英雄”。 仪式上，他面色凝重，语气沉重，充分肯定了彭章的丰功伟绩，沉痛怀念这位英勇的战友，并号召大家以这些为自由牺牲的英雄为榜样。 那十觉得雷鸣的变化真是大。 聪明人一旦觉醒，还真是可怕。 这就是顿悟吧？ 他坐在矿山某处，看着广场上的仪式，摇头而笑。 明新雨走了过来，问：“是不是觉得特别虚伪？” “是啊。”那十点头，“但人生于世，想要活得好、活得长，就不能不虚伪。” 明新雨也坐了下来，嘀咕着：“也许只要智慧不灭，这种虚伪就会一直继续下去，不论什么样的世界，都没有两样。这就是所谓的‘人人是人人的地狱’。” “人人是人人的地狱……”那十嘀咕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依你们的年纪，现在讨论这种话题未免早了些。”唐黄的声音响起，那十回头，见他站在不远处矿山的崖边，也在看着下面。 “唐叔叔，都和您说了，不要总跟着我。”明新雨忍不住皱眉埋怨。 “经过上次的事后，我已经不敢再大意了。”唐黄说。 上次的事，自然指的是在风家发生的事。 那一次具体的情形如何，那十自然不知，但想来是极为危险的。唐黄当时为了救明新雨，一定没少杀人。 “唐叔叔，这次还要拜托你。”那十笑着对他说。 “风家的事？” “是。” “与我无关。”唐黄摇头，“我的任务只是保护小姐的安全。” “新雨。”那十看着明新雨，眼中有恳求之色。 “唐叔叔，你就帮帮忙吧。”明新雨急忙央求。 “少来这套。”唐黄说，“如果您再这样任性，我就行使家主给我的权力。” 明新雨一脸失望，冲那十摇了摇头。 “什么权力？”那十低声问。 “结束这场旅行的权力。”明新雨小声答。 “没关系。”那十笑笑，“反正还有反叛军帮我。” 心里却在想：只要新雨跟在我身边，你就得跟在我身边。我出了危险，新雨一定会帮忙，就不信到时你不出手。 “唐叔叔，这里很安全，你是不是可以休息休息了？”明新雨又对唐黄说。 “不行。”唐黄看了那十一眼，“他比什么都危险。” 明新雨听懂了这话，面色微微一红。 那十也听懂了。 他有些不高兴。 我知道你们来自大家族——大到我不能想象的家族。 但也没必要这么防着我这个穷小子吧？怎么，怕我把你们家小姐拐走？ 再者说，我其实也不穷啊，我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至少我有军衔——准将！ 真让我生起气来，偏就把你家小姐拐走让你看看。 几天后，雷鸣的伤势大好，那十决定离开。 芝芝的导师——高级魔法师陈远知道这件事后，很是不放心芝芝的学业，于是坚持要求跟随那十一起去风家。那十正求之不得，自然答应了下来。 这几天里，芝芝的学习情况比较不错，已经彻底掌握了伤害转移魔法，于是又学了一项控制型魔法——藤锁术。 这门魔法可以让任何木器上生长出结实的藤蔓，如同铁链一般将对手死死缠住，是一种限制对方行动自由的魔法，在遇到不能杀但也不能让其逃掉的敌人时，就用得上它。 但那十却想到了另一种用法——可以用来杀人的用法。 芝芝的学习情况越来越理想，只用两天就记牢了咒语，经过陈远的耐心讲解后，那十也掌握了这魔法的力量运转方式。出发的前一天，陈远又教了芝芝具体施法的方法，芝芝当然不可能一下学会，但那十却立刻就学会了。 雷鸣很是慷慨，直接派出了十位军官随行，其中有四位是六阶中校，剩下六人都是五阶少校。 除了十位校官之外，还有二十位尉官，都是四阶改造人。 如此队伍，可称得上是浩浩荡荡了，那十想了想后，没要那些尉官。 “太显眼了。”那十说，“我怕还没到红山城，就得被帝国方面盯住。” “有道理。”雷鸣点头，“但我得让你看出我的诚意，所以必须做出这样的姿态。” “咱们之间就别玩这些了吧。”那十说。 “此行小心。”雷鸣叮嘱。“不然我派韩树跟你一起去吧。” “现在的形势很微妙，你身边也需要可靠的人。”那十说。 两人对视一笑。 诸人上车出发，出了基地之后，一路向着红山城的方向而去。 前三个小时里，平安无事，车子在寂静的山间行驶，有些颠簸，唐黄坐在车里在左摇右晃中似乎睡着了。 但当车子行驶到一片赤色岩山区域时，唐黄突然睁开了眼睛。 “似乎有什么客人到了。”他低声说。 那十正在小声和明新雨聊天，听到这话，立刻运起望气术，接着就看到前方山区中天地之气一片缭乱。 “停车！”他果断下令。 缭乱的天地之气骤然安静下来，但这反而说明前方有情况。 “还有没有别的路可走？”那十问司机。 司机点头：“有路，但要绕很远。” “绕路吧。”那十说。 “要绕多远？”唐黄问。 “恐怕得多开三四个小时。”司机答。“路倒不算远，但很难走，非常颠簸。” 那十急忙对唐黄说：“还是绕路吧，至少安全。咱们也不急着赶时间不是？这山路虽然颠簸了点，但摇来摇去也就习惯了，多摇三四个小时也不算什么……” 唐黄微微皱眉，打断了那十的话：“直接开过去吧。” 司机转头看那十。 “您确定？”那十担忧地问唐黄：“万一遇到了高手就不好办了。我用望气术望了，这么大阵仗，不是大型魔法就是道术，总之不容易……” “啰嗦。”唐黄皱眉，抬手一指：“走！” “听唐叔叔的。”那十叹了口气，对司机下令。 车子发动后，明新雨却见到那十在捂着嘴偷笑。 第156章 拦路的朋友 汽车向前开，那十一脸得意。 “你在得意什么？”明新雨凑近他耳边问。 美丽的姑娘耳边吹气，令那十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你家唐叔叔，真是个好对付的人。”那十以耳还耳地在明新雨耳边低语。 明新雨脸色微红，微微颤抖。 芝芝看着两人，很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车子就剧烈的颠簸震动起来。 这条岩石路其实已经很平坦了，所以车子并不是因为路面的坎坷而起伏。 那十用望气术观察，发现有一股力量笼罩了车子。 这力量，和罗浩的魔法很像。 司机慌乱地控制着车子，好不容易才将车子停下，车子却已经歪斜。 后面的两辆大车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唐叔叔，我先下去看看。”那十一边说，一边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向前走去，摆手示意后车的人不要下车，自己顺着那魔力的轨迹，慢慢走到一片石林前。 “魔法师？”他望着石林内，高声问。 “是。” 有人应声，接着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身上是碎花暗色斜肩披风，下面穿着带马刺的马靴，戴着一顶骑士帽。他的目光深沉，眼中带着几许哀愁。 那十觉得他应该再抱一把吉他，这样就像极了那些不得志的流浪歌手。 “我们和魔法工会其实是有一点交情的。”那十说，“所以您看……” “我知道。”对方点头，“你们是东临领反叛军。” “所以我们其实是一家人吧？”那十笑着说。 “不。”对方摇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贝理，是一位精研金属系魔法的魔导士。”对方说，“所以，从我的魔法专业领域及身份上，你应该能看出些什么了吧？” 那十茫然摇头，一脸的不懂。 贝理盯着那十的眼睛，说：“我知道你就是那位年轻的准将，也知道你们打算到红山城去找风家的麻烦。” “您可真是神通广大！”那十赞叹。 “我是罗浩的师兄。”贝理说。 “那您更是我们的朋友了！”那十激动地说，“罗先生为了救我们的将军，与帝国军顽强斗争直至战死，这浩气长存的大无畏精神，必将永远被反叛军将士敬仰。而这份天大的恩情，反叛军更是一刻不敢忘却……” 贝理微微皱眉，摇头打断了那十的话。 “这世间上精于金属魔法的人并不多。”他说，“我们两人从小一起追随我们的导师，在十几个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导师的亲传弟子。许多人一直误会我们之间有着激烈的竞争，其实不是。我们都是孤独的人，而孤独并不是一种境界，而是一种痛苦。” 那十一脸不解，似乎完全听不懂对方的话。 贝理继续说：“其实我们是比亲兄弟还亲的朋友，也是互相激励着成长的伙伴。我们无话不谈——理想，现实，未来的打算，人生的抱负……所以……” 他看着那十，认真地说：“所以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也知道他必不是死于帝国之手。” 那十摇头：“不，您弄错了……” 贝理没有听那十解释的意思，只是自己说自己的：“第一当事人自然是雷鸣，但他身在重重保护之中，我没办法接近他。好在你离开了反叛军的基地。我知道你也是当事人，所以自然清楚当时的情况。现在请告诉我——是谁杀了罗浩？” “帝国军。”那十认真地说。 贝理的目光微动，似乎因为感到被愚弄而愤怒。 “没有什么帝国军。”贝理说，“那次事件只是彭章的政变，而罗浩并不喜欢雷鸣，他更看好彭章，他打算将彭章推到高位，进而影响整个反叛军的战略计划。年轻人，这一切我比谁都清楚。” “好吧。”那十叹了口气，“您的睿智可以照亮整个天空。罗浩确实不是死于帝国军之手。” “是谁杀了他？”贝理问。 “彭章。”那十一脸认真。 贝理脸上有瞬间出现了愤怒的表情，然后又强行压住。 “我知道您一定不信。”那十说，“但请您仔细想一想——当时的雷鸣并没有携带作战肢体，而彭章却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凭雷鸣自己，别说那几千名战士，光是彭章和他手的几个军官他就对付不了，又哪里有能力杀罗浩？再者说，当时彭章占了那样的优势，罗浩又何必现身亲自出手？” 贝理冷冷地看着他。 那十诚恳地说：“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彭章早感觉到反叛军没有未来，为了荣华富贵，他打算背叛反叛军。但他先前杀人太多，怕帝国不会原谅他，所以他才打算给帝国进献一份大礼，那就是雷鸣。罗浩本来是要帮助彭章的，但发现了彭章的意图后，就转而帮雷鸣，结果……” 他叹了口气：“罗浩的力量真是强大，可惜彭章的人太多了……罗浩牺牲了自己，才换来了雷鸣的生机，他才能带着我逃离……” 贝理看着那十，那十也在看着他。 贝理仔细观察着那十的双眼，只看到了一片清澈。 他打量那十，发现这少年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虽然不知道当时的详情，但却从罗浩那里听过他的计划。如果一切依罗浩的计划进行，雷鸣当时应该已经变成了孤身一人——不，还有眼前这少年在。 但这少年不过是个医生，在那样的生死大战之中，起不到任何作用。 “真是这样？”他问。 那十用力点头：“雷鸣说，如果让大家知道彭章叛变的事，恐怕会动摇军心，而且彭章在东临领反叛军中党羽众多，他如果对他们下手，必然遭到反扑。他还说，帝国方面根本不会接收彭章，所以彭章其实是带队去送死，他要做的是顺势而为，找到最有利于自己的局面，所以他才会将彭章说成是抵抗帝国的英雄，这样军心不会乱，彭章的党羽就算猜出了事实的真相，但彭章已死，雷鸣又没有和他们算账的意思，他们就会息事宁人。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了。” 贝理长叹一声。 雷鸣虽然强大，但罗浩也不弱小，更何况当时雷鸣没有重甲在身，却有彭章带着一众部下对其虎视眈眈。 这根本就是死局，雷鸣绝无逃脱的可能。 按少年的解释，一切都很合理。 若推翻少年的解释，那么一切就都变得不合理了。 彭章最后也确实是投向了帝国，这也从侧面证实了少年的话。只不过彭章估了人心的险恶，却是自投网罗，白送了性命。 他死得活该，可罗浩死得太冤了！ 更令贝理无法接受的是，这仇他竟然无处可报！ 彭章已死，自己的一腔怒火要找谁发泄？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缓缓摇头。 那十试探着说：“贝理先生，如果没有彭章要投靠帝国的事，就不会有罗浩先生被骗去一同截杀雷鸣的事，罗浩先生就也不会死。最可恶的，其实就是帝国。” 贝理睁开眼睛，眼里已经没了杀机。 帝国？ 难道要我去找帝国的麻烦吗？ 他看着那十，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沉声问：“雷鸣为什么没有提罗浩的事？” “这事不能说。”那十摇头，“雷鸣说，反叛军最大的依靠就是魔法工会，如果让人知道东临领魔法工会的会长死了，恐怕不用帝国军来打，反叛军的人心就乱了。” 贝理叹了口气。 少年的话前后呼应，没有什么破绽。 那么，事实应该就是如此了。 他颓然在一旁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旁边：“坐。” “哦。”那十应了一声，径直走过去，全无防备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明新雨和芝芝在车里往外看，见两人竟然一起坐下来，好像要聊一会儿天，都有些惊讶。 唐黄更是一脸愕然。 旧相识？ 不像。 这人在这里拦路，动用了那样强的力量，显然没怀什么好意。可怎么转眼之间就…… 这小子到底跟那人说了些什么？ 这个事情……有点神奇啊！ “你知不知道罗浩为什么要支持彭章？”贝理问那十。 那十想了想后说：“雷鸣也和我谈过这个问题，大概是彭章看起来更积极一些吧。雷鸣的前任将领是个好战的人，彭章是他手下表现最突出的军官。” 贝理点头：“雷鸣虽然是统帅的亲弟弟，但他太过懦弱，太不积极，这一点，其实他们兄弟都是一样。你现在是东临领反叛军的准将了，有些话，我也不用瞒着你——我们魔法工会之所以会在反叛军身上下注，是因为我们迫切地想改变我们的地位。” “你们要和道门争高低。”那十说。 “是。”贝理说，“魔法相比于道术，更直接有效，而且没有那些玄之又玄却毫无用处的理论体系，本应该成为这世间力量的核心，但道门却仗着那些玄而无用的道理，以及种种阴险手段，窃得了天下大势。要想推翻道门，让魔法成为世间真正的主宰，我们就要推翻这个偏重于道家的帝国。可反叛军最近的表现，让我们很失望。” “我也觉得雷鸣太保守了，所以提了一些意见。”那十说，“雷鸣是个很能接受意见的人，也觉得我说得不错，所以才授予我准将衔，并不只是因为我能为他治病。” 贝理想了想后说：“那么，你打算怎么当这个准将？” “我已经开始做事了。”那十说，“这次带人去争夺风家的控制权，就是手段之一。” “细说说。”贝理说。 “风家是大元帅的亲族，它拥有直接影响大元帅的力量。”那十说，“如果我们能将风家控制在手里，那么，就可以间接影响大元帅，进而影响整个帝国的高层。” “原来如此。”贝理看着那十，似乎对此很有兴趣。 “您既然是朋友，那么不如……”那十眼里放光，低声说：“咱们一起干？” 贝理想了半天后，点了点头。 他也和唐黄一样——好对付。 那十心里乐开了花。 大事还未办，就又收获了一位强大助力。 这岂不就应了那句名言——“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第157章 凋零之族 那十和贝理一起走向后车，陈远立刻下了车，快步迎了上来。 “介绍一下。”那十对陈远说，“这位是……” “我自然认得大人。”陈远一脸激动地向着贝理一礼，态度恭敬。“东临领魔法工会高级魔法师陈远，见过大人。” “您还挺有名啊。”那十忍不住对贝理说。 “大人是总工会的干部。”陈远一脸嫌弃地冲那十皱眉，“有哪个魔法师会不认得他？” 贝理没说什么，正要上车，那十却将后两辆车中的军官都叫了下来，让大家列队站好。 “这位，是鼎鼎大名的魔法总工会大干部贝理先生。”他高声说，“这次远道而来，是为帮我们完成任务，这份感情让人感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九名军官加上陈远一起鼓掌。 贝理有些尴尬，冲众人点了点头。 “贝理先生。”那十低声对贝理说，“事关军心的那些秘密，您就不要跟他们讲了。您得记住，彭章是反抗帝国军而阵亡的英雄。” “我知道。”贝理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快，低声问：“那我师弟呢？” “当然也是英雄。”那十说，“可现在却还不能说。如果罗浩先生还活着，也会以大局为重的。您……” “你不用说了。”贝理点头，“我明白。” 他上了车，陈远坐在他旁边，心情有些激动。 那十回到车上，唐黄用怪异的眼神看他，问：“怎么回事？” “是罗浩的师兄。”那十说。 “那又怎么会变成了帮忙的？”唐黄问。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十一本正经地说，“就没有打动不了的人。” 唐黄转过身猛撇嘴。 那十笑了笑，低声说：“事情是这样的，大家可不要说漏了……” 接着，将自己对贝理说过的话向几人都学了一遍。 司机忍不住感叹：“怪不得您能当上将军。” “什么意思？”那十问。 “智计过人，非我等可比。”司机认真地说。 能给那十当司机，自然是雷鸣极信任的心腹，所以彭章事件的真相，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少拍马屁，多干实事。”那十语重心长地教育。 司机一笑，开车向前。 后车中，贝理和陈远聊了起来，有意无意，旁敲侧击，套问陈远和车上其他军官的话。 但不论知不知情，军官们都只是按着公开的说法回答——彭章是英雄，三千反叛军是为抵抗帝国、拯救将军而牺牲，反叛军一定会报这个仇。 至于罗浩的事，他们倒是本来就不知道。 所以一路行来，交谈虽多，他们却没露出任何破绽。 贝理终于安心。 那十不过是个少年，不可能有那么深沉的机心，这一切当然都是雷鸣的安排，而这安排，又完全合理。 他还有什么可疑心的？ 经过一番长途奔波，众人再次回到了红山城中。入城时虽然有门卫盘查，但熟门熟路的司机往门卫手里塞了一卷钱后，三辆车就被放行了。 唐黄不禁感叹：“这样的帝国，就算没有反叛军，早晚也会自己崩溃。” 风华绝伦一家已经不在风家庄园里，车队在唐黄的指引之下，来到了接近城郊的一处大宅前。 那是一座古旧的宅子，院落不大，三座小楼在院中互相守望，墙上爬满了青藤。 周围都是平民的住宅，院子远没有这院落大，使这宅子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但与风华绝伦昔日的居处相比，这里简直寒酸得可怜。 车子刚到门前，就有几个暗哨悄悄地出现，举枪对准了车子，等见到唐黄下了车后，他们才收起了枪，重又隐于暗中，无声无息。 有守卫过来打开了门，让车子进入院中。 此时已是夜里，芝芝已在车里睡着。一众人下了车，那十抱着芝芝，带着大家在守卫引领下向着中央的小楼而去，未到门前，风凌就先迎了出来，见到那十和他怀里的芝芝后惊喜不已，急忙冲过来，激动地问：“你们……都还好吧？” “挺好。”那十笑笑。 风凌想拥抱他，但芝芝在他怀里，于是只能抬手与那十用力互握，一切皆在不言中。 向里走时，风凌忍不住问那十：“你带的这些都是什么人？我感觉他们的眼神……都很凌厉。” “都是高手。”那十低声说。“大家怎么样？” “都很好。”风凌说，“就是九儿天天抹眼泪，总是担心你。知道你回来，她一定开心死。” “带我去见她。”那十眼圈也有些发红了。 从小到大，兄妹两人一直相依为命，从没有分开过。这次短暂的别离，让他们终于明白了何为互相牵挂。 风凌先将众人安排到大客厅中休息，命人准备晚餐招待，安排人照顾睡着的芝芝后，带着那十去见那九。 兄妹两人相见，那九立时双眼通红，飞奔过来扑进了那十的怀里，说不出话，只是哇哇地哭。 “别这么丢人。”那十也红着眼圈，轻轻拍着妹妹的背，“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看，连根毫毛都没损失地回来了，不值得你大笑一场？” 那九说不出话，只是用力地捶打那十的背。 肖婷得到消息也急忙过来，见到那十后，一时也是双眼通红，泪流满面。那十冲她咧嘴一笑：“你看你们，一见面就哭，搞得我也忍不住了……” 这时天秋从另一间屋中推门而出，站在走廊里，看着那十发怔。 “我以为你会趁我不在溜走呢。”那十望着她，心中隐约有些感动。 曾几何时，天秋不过是受控于己手的一个俘虏，但分别多日再见，那十却感觉她像是自己的一个家人。 能再见面，真好。 天秋哼了一声：“我自有我的打算，才不是跟你们有了什么感情。” 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偷偷抹了抹眼泪。 “别哭了。”那十安慰那九，“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是又重新聚在一起了？” “下次要出事，我们一起出事！”那九哽咽着说。 “扯淡！”那十大怒，“好端端的出什么事！？还下次？哪有什么下次！” 肖婷一边擦眼泪一边笑：“是啊，绝不可以再有下次了。” 好说歹说，总算是劝好了那九，但那九死活搂着那十的胳膊不松手，那十也只好由她，就这么一起来到了客厅。 风华绝伦和凌潇潇夫妇已经到场，看到两位魔法师时，凌潇潇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陈远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冲凌潇潇点头致意。凌潇潇哼了一声：“你们还有脸到我家里来？” 风凌急忙使眼色，低声告诉母亲芝芝也已经平安回来，凌潇潇的怒气才平息了些。 风华绝伦打量诸人，却有些惊讶。 这时那十走来，两人急忙迎了上来，凌潇潇笑着说：“还以为再见不到你小子了呢。” “我哥是什么人？”那九得意地说，“区区一群无能的反叛军，也想害死他？” 在场诸人面色好一阵阴沉。 “自己人，自己人。”那十急忙摆手解释，然后冲那九瞪眼：“什么无能？反叛军个个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你哥我就是头一份！” “啊？”那九吓了一跳。 “诸位。”那十面向诸人，郑重地说：“现在的我，已经是东临领反叛军的将军了。” “什么！？”大家都被吓得不轻。 十位军官这时站了起来，动作整齐地向着那十敬了个军礼。 给那十开车的司机叫黄明，在十人中最年轻，此时机灵地向几人说：“那十准将是我们东临领反叛军的领导人之一。这次我们随他前来，是协助将军平息风家族内叛乱。先前我们与风家虽然有过不愉快，但那一切都是风云际遇搞的鬼。相信在我们的诚意之下，两方终会成为真正的朋友。” 风华绝伦看着这些反叛军军官，一时无语。 不久之前，他们还是组队攻打自己家宅的敌人，转眼之间，就成了朋友？ 世事变化，果然无常。 凌潇潇还有些不大能接受，正想说几句风凉话，风华绝伦已经微笑点头：“我代表风家正统，向诸位表示感谢。相信我们终会携手并进，为彼此赢得一个更美好的未来。诸位远道而来，还是先请用饭，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详细计划吧。” 在那十示意下，军官们敬礼坐下，那十则和诸人一起来到了另一间小客厅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凌潇潇一脸好奇，“你怎么就成了反叛军的准将了？” “这事说来话长，有空再慢慢跟你们说。”那十说，“现在主宅那边怎么样了？” 凌潇潇的情绪立刻低落了下来：“风华绝世和风华绝代都死了……” “风华绝世和他儿子风行雷动，是我杀的。”唐黄插了句嘴。 风华绝伦感激地冲他点头：“若不是唐黄先生出手帮忙，恐怕……” “我只是保护我家小姐而已，你别想多了。”唐黄毫不留面子地打断了对方。 “风云际遇下手够狠啊。”那十借感叹缓和尴尬气氛。 “他先前存的想法应该是让大哥和三弟互斗，他从中渔利。”风华绝伦说，“但唐黄先生击杀了大哥之后，两方势力倾斜，他才不得不亲自出手，拼着留下恶名，也要除掉族长一脉，以方便自己上位。” “老爷子真的已经……”那十忍不住问。 风华绝伦眼圈发红，缓缓点头。 那十长叹一声。 老人那样努力地想要活下去，但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若没有希望也就罢了，偏偏希望就在眼前，却…… 风华绝伦看着那十，说：“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过去当然不能忘怀，但若只停留在过去，人生便没有希望。反叛军……终不是风家真正的敌人。” 第158章 久别之后 那十看着风华绝伦，微微点头：“您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风华绝伦笑笑，然后问：“反叛军那边的巨大损失又是怎么回事？” “是一次叛乱。”那十说，“说起来，这也跟我有关。雷鸣授予我准将衔，引起了早就对他不满者更大的不满，于是就打算趁机干掉他。事败之后，那家伙带着队伍投向帝国，结果因为没看准人心，变成了主动送死。” “我怎么听不明白？”凌潇潇皱眉。 “这里面的道理有些拐。”那十仔细地替她分析了一遍，听到大元帅私吞军费和领主养寇自重的分析，凌潇潇怔了好久。 风华绝伦也沉默了许久。 “我一直以为，那场大捷是大元帅为风家报仇。”他说，“没想到……” 他摇了摇头。 “什么亲族。”他冷冷一笑，“也不过就是个自己不想多管，却碍于情面不得不装出亲切样子来的累赘罢了。” 那十没插话。 这是别人的家事，他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庄园那边，情况怎么样？”他问，然后说：“这次我带来的人都很厉害，唐叔叔……” “与我无关。”唐黄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摆了摆手。“别指望我会出手。” “唐叔叔，我还没说完呢。”那十认真地说：“我要说的就是——唐叔叔虽然不会出手帮忙，但我们这边还有一位来自魔法总工会的干部，和一位东临领魔法工会的高级魔法师，以及十位反叛军军官，其中四人是六阶改造人，六人是五阶改造人。” “这个实力……”风凌吓了一跳，“好强啊！” 风华绝伦也不由动容。 先前反叛军攻打风家时展现出的力量，与这相比根本就是“小意思”。 “来自总工会的干部？”凌潇潇一怔。 “凌姐姐也是魔法师，怎么没认出来？”那十问。 “我只不过是……喜欢魔法而已。”凌潇潇脸色一红，“我没加入工会师……所以根本不怎么认识总工会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实力，我们可以直接逼风云际遇让位。”风华绝伦沉声说。 “逼？”那十问。 风华绝伦点头，叹了口气：“风家如同一朵在风中飘摇，随时都会凋零的花，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如果可以不动手，那就最好不动手。不然因之死去的，也都是风家的中坚，受损的还是风家的利益。” “可那些人都听风云际遇的啊。”那九忍不住说。 “风云际遇成了族长，他们就是风云际遇的人；我成了族长，他们就是我的人。”风华绝伦说。 那九还是不大明白。 “我们是您的帮手。”那十对风华绝伦说，“具体要怎么做，当然还要听您的。” 风华绝伦感激地点头，再度表示感谢。 随后那十等人离开，风家三口人召集心腹，开始谋划。 管家为那十安排好了房间，家里一群姑娘全都跟了进去，围着那十，叽叽喳喳，问他别后的种种。 “真有你的！”天秋忍不住感叹，“竟然成了反叛军的准将？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升得这么快？” “好事就多了……”那十说。 他将别后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听得姑娘们好一阵惊心动魄，紧张处紧张得不行，轻松处都笑出了声。 那十权衡再三，终没有说罗浩的事。 一来，天秋到底可不可信，他现在也没太大把握；二来，姑娘们毕竟年轻阅历浅，就怕她们说走了嘴，贝理立刻就会变成一个大麻烦。 几个人一起聊到很晚。 明新雨在唐黄的催促下，第一个离开，接着是天秋。 那十打个哈欠，看着那九和肖婷，问：“你们不回去睡？” “我不回去。”那九摇头，“我怕一觉醒来，你又不见了。” “扯淡。”那十捏了捏她的脸蛋，“那你就和芝芝睡一个房间吧。” “好！”那九急忙点头。 肖婷自然不能留下跟那十同宿，心里不大是滋味。 那九看出了什么，打个哈欠：“真是困到不行了。哥，我先去睡了，你陪小婷姐聊一会儿吧，这些日子她一直担心你。你看，人都瘦了。” 说着，自顾自跑进了卧室，紧紧地关好了门。 肖婷脸色有些微红，低头不知说什么好。 “辛苦你了。”那十轻声说。 “我有什么辛苦？”肖婷摇头，“倒是你，没想到竟然经历了那么多事。不过还好，终于是平安回来了。” 她看了看那间卧室的门，低声问：“反叛军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芝芝？” “不。”那十摇头，“我现在是反叛军的准将，芝芝就连带着成了反叛军的一员。包括你们，都成了反叛军家属了。” “你是真心的？”肖婷问。 那十点头：“一开始只是打算应付雷鸣，好找机会救芝芝逃走。但到了后来……” 他忍不住沉默起来，想起了那座令人着迷的城。 “小婷，你喜欢这个世界吗？”他问肖婷。 肖婷怔了怔，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那十没催她，只是认真地看着她。 “从某一方面来说，是挺喜欢的。”肖婷说，“因为这世界上有我喜欢的人……” 她说这话时，脸又红了红。 但接着，她的神色一时黯然：“而从某一方面说，我又不喜欢这个世界，因为它黑暗而肮脏，吞掉了我最爱的爸爸……” “是啊。”那十点头，“黑暗，肮脏……从上到下，只知道计算利益得失，只想拼命为自己多捞一点，不顾吃相……这样的世界，确实令人失望。” “可我还见到了另一个世界。”他对肖婷说，“那城的平民区里，孩子们都进了学校读书，老人们悠闲地坐在街头，平民在工厂里工作，不受剥削，有上升的希望……” 肖婷一时惊讶：“还有这样的地方？” “雷鸣的城。”那十说，“当我看过那座城后，我就决定把雷鸣当成朋友，决定接受这个反叛军准将的职位。” “是认真的？”肖婷问。 “认真的。”那十点头。 “那今后我们就是将军的家属了。”肖婷笑了。 那十也笑。 “可是……”肖婷说，“将军阁下。” “何事？”那十板着脸问。 “您将来，可不要变成帝国元帅那个样子……”肖婷看着那十，目光变得极是深沉。 那十一时沉默，轻轻拉住她的手，用力握在双手之间，沉声说：“永远不会！” 肖婷看着他，认真地说：“你曾说过，这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但我宁愿相信你只会变得更好，而不会变差。我会记得你今晚说过的话，请你也不要忘了。” 那十郑重点头。 卧室里，那九耳朵贴在门上，很是费力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什么动静呢？”她嘀咕。“孤男寡女的，我哥这属于体力问题还是心理问题呢？肖婷姐也是的，怎么不知道主动一点？你看人家明新雨，直接跑去救我哥，现在立了这么大一个功劳回来，你还怎么和她争？真替你着急……” 一不小心，就这么趴在门上跪在地上睡着了，口水流了半扇门。 天光大亮。 又是一个早晨，天青气朗。 风云际遇的心情，和这个晴朗的早晨一样好。 从那张大床上起来，他没有惊动左右两边两个身材如火的姑娘，慢慢下了床，披上一件睡袍，来到窗边。 此时看到的窗外景象，和过去在旧宅中看到的景象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因为位置不同，所以看景时的心情就不同。 “风家……”他低声自语着，然后微微一笑。 它早就应该是我的。 论才能，论智慧，你哪里及得上我？ 只不过是父亲偏心，才让你掌握了家族。可在你的带领下，风家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 如果当年由我来执掌家族，现在的风家，恐怕早就成为东临领的主宰者了。那样的话，大元帅也会真正重视起我们这个远房亲族来，我就可以再借着大元帅的势，让风家的力量进入帝国核心……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不是说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在十年前，又或是现在吗？ “不晚，都不晚。” 他轻声自语。 敲门声起，他应了一声，他的管家就走了进来。 “族长大人。”管家躬身问安。 过去，他叫他“老爷”。但当他掌握了这个家族中最高的权力后，他叫他“族长大人”。 这就是心腹，不用你多说一句话，不用你主动去示意，他就会用最好的姿态迎合你，说你最想听的话，做你最想做的事。 风云际遇满意地一笑，问：“什么事？” “温斯伯爵到访。”管家说。 “稀客啊。”风云际遇一怔之后说。 “好好招待，我这就去见他。” “是。” 二十分钟后，穿着一身华丽礼服的风云际遇，出现在风家主宅那间华丽的会客厅中。 会客厅里，胖大魁梧的温斯伯爵坐在客座上，左手里捧着一只不大的白色宠物狗，右手正不断地抚摩着它柔软的毛。 五十多岁的伯爵大人有着一头漂亮的银发，整齐地梳向后方，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伯爵大人大驾光临，真是令风家蓬荜生辉。”风云际遇笑着躬身。 “得了吧。”温斯伯爵呵呵一笑，“相信再过不久，帝国的册封书就会下来，到时我也要称你一声伯爵大人了。” 风云际遇心里笑得很开心，但表面上，却长叹一声。 第159章 搞事情也得看资格 “我宁愿家兄仍在，那两个侄子也还在……”风云际遇叹息着坐下，摇了摇头，一脸沉痛之色。 温斯伯爵笑笑，不说话。 “不过家兄卧床大半年，毫无好转的希望，这对他来说也是种解脱。”风云际遇说，“只是没想到那两个侄子却如此不争气，家兄身故，他们为了族长之位竟然兄弟相残……” “所以儿子这东西不能生太多。”温斯伯爵说，“像您这样就正好，只一个儿子，也不用和谁争。” 风云际遇一笑：“伯爵大人说笑了。” “不过，风伯爵不是有三个儿子吗？”温斯伯爵问，“听说二子风华绝伦德才兼备……” “可惜他却不喜欢承担责任。”风云际遇摇头，“不然让他来当这个劳心劳力的族长，倒正是合适。” “世事就是如此。”温斯伯爵笑，“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偏来找；想做事的人无事可做，有事可做的人却不想做事。” 他对自己这番话似乎很是得意，抚摩着手里的宠物狗，呵呵地笑了一阵。 正说着，管家匆匆而来，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凑近风云际遇，低声耳语，风云际遇面色微变，点了点头。 “伯爵大人。”他起身微微一礼，“家里有一些事需要我来处理，大人如果有要事，就请在此等我一会儿。” 温斯伯爵摇头：“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过来问候一下新任的族长大人。” 说着起身，说：“既然族长大人有事，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风云际遇微笑相送。 一直送到大宅之外，眼看着温斯伯爵就要上车，那只宠物小狗却不听话地从他怀里跳了出去，飞奔乱跑。 “真是不乖！”温斯伯爵皱眉，急忙追赶，边追边呼唤：“回来，快回到爸爸这里来！” 风云际遇急忙命人围追堵截，因为不敢伤了小狗，所以忙乱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才将这小狗抓住，送到了温斯伯爵手中。 “你这坏孩子！”温斯伯爵厉声批评，训狗又训了半晌。 风云际遇无奈地在旁听着，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插话安慰了伯爵几句，准备将伯爵送上车。 但就在这时，几辆车自远而来，停到了宅前的广场上。 风华绝伦飞快地推门下了车，疾步而来，冲着温斯伯爵一礼：“伯爵大人竟也在这里？” “真巧。”温斯伯爵一笑，“方才我们还在说你。” 风云际遇面色不善，想要打断，但温斯伯爵已经接着说：“风族长说你不喜欢承担责任，他勉为其难才当了这个族长，有一肚子苦水要吐呢。” 凌潇潇这时和风凌一起下了车，后车里，那十也走了下来，笑着向前而来。 “伯爵大人，我叔叔冤枉我了。”风华绝伦笑着说。 风云际遇冷冷看着风华绝伦，沉声说：“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风华绝伦说，“我只是因为父亲过世，两位兄弟为争族长之位互相残杀而一时心灰意冷。” “一时心灰意冷？”温斯伯爵问：“这么说来，现在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是的。”风华绝伦点头，“家父在世时曾表示过，会将族长之位传给我。正因如此，我的两位兄弟才视我为眼中钉，勾结反叛军暗杀我。那一夜我损失惨重，更失去了最心爱的父亲……” 他眼圈通红，盯着风云际遇，说：“当时我心情极为沉重，一时不能自已，所以才会离开家到外面居住。可没想到，叔叔竟然会错了意，对外宣布自己继承了族长之位。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澄清此事。” 风云际遇眼里透出杀机。 “绝伦。”他沉声说，“做人不能这样。” “叔叔，您说的对。”风华绝伦点头，“做人确实不能这样。” 两人目光对撞，有火花闪耀。 风云际遇的管家在风华绝伦的车停下时，就已经悄悄地退下，此时又再度现身。 广场周围，随他的现身而出现了许多身影，足有上百人。他们身穿着风家的制服，负手而立，阴沉的目光锁定风华绝伦。 “听说有人敢在风家生事？”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过来，战斗肢体上的利刃和尖刺，看起来如此狰狞。 “这人是谁？”那十问风凌。 “风云际遇的儿子，风华绝尘。”风凌低声答。“是六阶高手。” “六阶啊。”那十笑笑。 风华绝伦望向风华绝尘，淡淡一笑：“绝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有数。”风华绝尘走到近处，目光凶悍地盯住风华绝伦。 “这是怎么了？”温斯伯爵突然开口，微微皱眉，“难道你们风家又要内斗？” “当然不是。”风云际遇当着温斯伯爵的面，终不好和风华绝伦直接翻脸。 风家借的是大元帅的势，行事之时，自然要考虑大元帅的面子。内斗这种事，在大族中很常见，大家心照不宣，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但这就像谁都知道对方裤裆里有什么一样，这些东西藏得好，就不会丢任何面子；藏不好露了出来让人看到，就是丢了大脸。 温斯伯爵当然知道这道理，但这时却没有适时地找借口离开，反而还问出这样的话，就值得风云际遇琢磨了。 “大人，这是风家的家事，我会自己处理好。”他礼貌地冲温斯伯爵一笑。 这是委婉的逐客令。 温斯伯爵竟然没听出来。 他摇头：“这可不光是你们风家的家事。风家是大元帅的亲族，风家的事关系到大元帅的面子，领主反复说过，风家的事就是整个东临领的事。尤其是族长更换，更是大事中的大事。” 他望向风华绝尘，问道：“风华绝尘，风华绝伦是你们风家自己人，你父亲也说过，是因为他不想担任族长，所以你父亲才勉强接任。现在他提出了异议，你就带着这么一群人来威胁，是不是不太妥当？” 风华绝尘微微瞪眼，似乎要发作，风云际遇立刻用更凶悍的眼神瞪回去，吓得风华绝尘闭上了嘴，没敢出声。 “风华绝尘就是个一勇之夫。”风凌低声对那十说，“不足为虑。” “这个伯爵大人又是怎么回事？”那十问。 “温斯伯爵大人，领主面前的红人，在红山城中，权势滔天。”风凌说。“我父亲昨天夜里连夜去见了他，所以他是特意来帮忙的。” 温斯伯爵？ 那十不由想起了那两条伤人的大狗。 这世界可真是小。 也真是奇妙。 想到风华绝伦会找这种人来帮忙，那十便更是觉得这些大贵族的家事，真的很无聊。 算了，我只是来帮忙的，看的是风凌的面子，也是算是替反叛军补偿风家的损失。 更是我身为医者，对老爷子最后的交待吧。 风云际遇冲温斯伯爵笑了笑：“伯爵大人，先前我只是说笑而已。风华绝伦遇大事时没有担当，怎么能成为风家的族长？我这么说，也只是为他留个面子而已。” “叔叔这么说，未免让人伤心。”风华绝伦摇头，“其实这反倒说明我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风家的族长，难道不应该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 “有道理。”温斯伯爵点头，“而且老实说，不论如何，风华绝伦都是原族长的嫡子，拥有第一继承权。除非原族长有过特殊的安排，不然，在风华绝世和风华绝代两兄弟皆已身故的情况下，他确实应该继承族长之位。” 风云际遇的目光变得极为冰冷。 他已经明白，温斯伯爵此来为的就是配合风华绝伦。 大意了！ 我只想着风华绝伦已经没有与我争夺的实力，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和这些大人物拉关系，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孤注一掷，抢先去拉拢了温斯…… 他恨恨咬牙。 偏偏这位大人物，又是城中权贵，不可直接得罪。 不过……那又如何？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不管你做出了什么承诺，只要你没坐到族长之位上，那些承诺就只是空话。 而我，可以立刻给出真金白银的实物！ “大人。”他面对温斯伯爵，挤出笑容，轻声说：“请您借一步说话……” “叔叔，还是说清了咱们的事，再和伯爵说私话吧。”风华绝伦淡淡地笑着。 “你想说什么？”风华绝尘大步向前，瞪大了眼睛。 广场周围那些人缓步向前，慢慢向着风华绝伦等人而来。 “这是要干什么？”温斯伯爵皱眉。 “难道是要打架？”那十笑着走向前来。 “你是什么人？”风华绝尘瞪着那十，厉声喝问。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那十说，“我是有名的神医，一直在为风家老爷子治病。老爷子本已大见起色，不久之后就可以开口说话，但有些人怕他开口，所以就搞起了事情。你难道不想知道是哪些人在搞事情！” “住口！”风华绝尘厉喝，“这是风家的事，哪容你一个外人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错了。”风华绝伦摇头，“那十医生是家父的主治医生，他最了解家父的情况，也最了解我们兄弟之间争斗的情况，他当然有发言权。” “发言权？”风云际遇冷笑，“区区一个医生而已，在风家族长更替的大事上，他能有什么发言权？” “你还真别小看了我这个医生。”那十笑笑，打了个响指。 后车中，十位反叛军军官下车走了过来，在那十身后负手立定。 贝理和陈远也下了车。 风华绝尘冷笑：“凭这十几个人，就想到风家搞事情？” 他也打了个响指，广场周围那些人的脚步再度加快，不断向风华绝伦等人接近。 “有一件事你得明白。”那十不紧不慢地说，“人和人是不同的。” 他指向十位军官，平静地说：“这十个人里，有六位是五阶改造人，四位是六阶改造人。” 他指向两位魔法师：“这两位，一位是东临领魔法工会的高级魔法师，七阶强者；一位是帝国魔法总工会的干部，堂堂魔导士，八阶强者。” 说完，他认真地问风华绝尘：“请问，凭这十几个人，我这个小医生有没有资格到风家搞一搞事情？” 第160章 易主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位少年。 那十一脸诚恳，看着风华绝尘。 对方一脸怔怔。 别说风云际遇，就连站在风华绝伦这一边的温斯伯爵，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陈远先生，这位是？”他认得陈远，于是急忙向他询问。 “这位是魔法总工会的干部，贝理大人。”陈远说。 “原来是贝理大人！久仰，久仰！”温斯伯爵急忙过去，满面堆笑地伸出手。 贝理点头，与对方互握了一下。 “您的大名，我早有所闻，您的那些传奇事迹，家里几个孩子可都是津津乐道。”温斯伯爵笑着说。 “不敢当。”贝理谦虚了一句。 “这位就是神医那十先生吧？”温斯伯爵打量着那十。 “神医不敢当，在下正是那十。”那十躬身一礼。 “早听说你的本事了得，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温斯伯爵呵呵地笑。 他打量这些强者，一时间也有些动容。 “这些都是你的朋友？”他问。 那十点头：“我别的不成，多少还有点医术在身。人嘛，吃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事又总爱和别人打上几架，所以就容易生病、受伤。所以常有人求我出手帮忙，一来二去的，我也就积累了不少的人脉。关键时刻，这些朋友总会挺身而出，无条件地帮我。朋友帮我，我也要帮朋友——我也学过一些道家的本事，风凌少爷正是我在道观里的师兄，这次他家里有事，我当然不会不管。” “有才而不傲物，为朋友仗义出手，好！”温斯伯爵点头称赞。 风华绝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转头看着父亲。 风云际遇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缓缓抬手示意下，那些不断接近这里的风家护卫都停下了脚步。 老实说，就算没有他的示意，这些人也已经不大敢再往前靠了。 前边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最低的也是五阶高手，最厉害的竟然还有八阶强者！ 还是魔导士！ 我们这样的人冲上去干什么？ 让他们拿我们杀着玩儿？ 一个个本来面色阴沉冷酷到不行的护卫，此时都在偷偷冒汗，心里长出了一口气，道了声万幸。 风云际遇铁青着脸，看着风华绝伦，而风华绝伦也在看着他。 有些话，在外人面前终不好明说。 于是风华绝伦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叔叔，有些私话，我们到一边去说吧。” 风云际遇胸膛起伏半晌，才缓缓点头：“好！” 两人缓步走向一边，到远离诸人的地方站定。 “如您所见。”风华绝伦收起了笑容，眼里涌起一抹杀机，冷冷地低声说：“如今我拥有的力量，完全可以正面压垮您。” “当初是我一念之仁……”风云际遇沉声说。 “所以我还是感谢您的。”风华绝伦打断了他的话，“不论如何，您都是我的叔叔，父亲的亲兄弟。风家的里子面子都已经损失了太多，我不想再扩大风家的损失。” “这一切，都是你的两个兄弟……”风云际遇说。 “叔叔。”风华绝伦再次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内情如何，你我心里都明白，有些事没必要挑开。我是合法的族长继承人，我只是要拿回应该属于我的东西而已。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您愿意配合，我可以让您的家族平安无事。” 风云际遇脸色几度变化，拳头握起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他看着远处，打量着那十身边那些人。 “再跟您说个秘密。”风华绝伦低声说：“那十身后的力量，其实不止眼前你所见的这些，而小凌一直对那十的妹妹很有意思，我和潇潇也乐于促成这件事。” 风云际遇狠狠咬牙，冷笑起来：“不愧是我们风家的人！不愧是你父亲最看好的人！绝伦，我承认我败了。我会全力配合你，让风家的事有个体面的收场。但你保证过的事，可千万不要忘了。我苦心经营多年，手中的力量，也不止你看到的这些。” “多谢叔叔。”风华绝伦躬身一礼。 风云际遇看着侄子，心里暗恨。 我的失败，在于低估了你。 是的，低估了你。 你本不是绝世或绝代那样的庸人，你是一个真正的智者。你懂得委屈求全，又懂得如何利用拥有和不曾拥有的一切，去实现你自己的目的。 我也是败给了自己的不谨慎。 我应该在夺得大权的第一时间里，就去拜会领主，将风家的利益分润给他一部分。 我是太过吝啬，也太过自信，觉得你永远再掀不起大风浪，才会因为吝惜那一点点利益，而没有维护住这些显贵。 你却不同。我知道，你为了得到胜利，付出的代价一定不低。 输就输了，又有什么好说的？ 何况……我又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看着侄子，突然露出笑容，慢慢伸手，拉住风华绝伦的手。 风华绝伦眼中略有一丝犹豫，但后来还是任他拉住了自己的手。 对方不是愚蠢之人。 经过多年努力，布起这么大一个夺权之局，险些将族长一族一举歼灭的人，又如何会蠢？ 他也只是一时大意，在成功面前一时忘乎所以而已。 风华绝伦明白，自己在智计上并不曾真的胜过这位叔叔。 自己只是幸运，认识了那十，并被他当成了朋友而已。 叔叔是聪明人，是比我还聪明的人，所以他自然明白在这种时候应该如何取舍。 风华绝伦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牵着叔叔的手，一起向众人走去。 那十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看着两人，一时有些恍惚，忍不住去想在几十年前，在这个大家族的院子里，这一对叔侄是不是也曾这样牵着手走过。 年轻的叔叔牵着年幼的侄子……那时的心情与现在会有几分相同？ 又或全然都不同吧。 大家族、大贵族……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连绵的绿树，看着那高耸的阁楼，看着那成群的护卫，看着那一辆辆名贵的汽车…… 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没意思。 他突然觉得累，不想在这里多呆片刻，只想回到家里人的身边。 他也突然想起了肖婷的话。 你永远也不要成为大元帅那样的人。 嗯，不会，永远也不会。 “伯爵大人。”风云际遇面带微笑，对温斯伯爵说：“误会已经澄清了。我早就说过，我只是勉为其难才坐上族长的位子，现在绝伦既然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来，我这叔叔当然也乐于得个清闲。既然您正巧在场，那么就麻烦您来做个公证吧——风家的族长，从今天起就是我亲爱的侄子，风华绝伦。” 风华绝尘瞪大眼睛看着父亲，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被父亲一道凌厉的目光阻止。 温斯伯爵笑了：“叔侄互敬，家族和睦，风家真是名门中的典范！” 这话在这种时候说来，听起来有些刺耳。 风云际遇很艰难地保持着笑容。 “伯爵大人。”风华绝伦躬身一礼，“在此，也请您做个见证——叔叔是风家的功臣，在风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使家族没有分崩离析，更在安稳之后从容而退，将荣誉让给后辈，这般风骨，实是族中楷模。今后我会铭记叔叔的功劳，就算叔叔的家人有触犯族规之处，也会宽恕，绝不追究。” 风云际遇明白，这算是对自己的保证。 温斯伯爵点头：“看到你们叔侄这么友爱，真是令人羡慕。我回去后会禀报领主，并代风家重新向帝国申请册封——老族长的伯爵衔，本就应该由他的儿子继承嘛！” “有劳大人了。”风华绝伦再度一礼。 “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不如留在这里，等风家族长之位交接完毕后，我们要请大人品尝一下风家自酿的美酒呢。”凌潇潇这时娇滴滴地说。 “我还有这样的口福？”温斯伯爵大笑，“那是一定要留下来的！” 风云际遇的脸色铁青，脸上却保持着笑容，看上去很是别扭。 风华绝尘瞪眼想要发怒，却终没敢。 他虽然莽撞不智，但不是傻子，看得出敌我力量之比太过悬殊。 护卫们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拼命厮杀了。 所谓的交接，其实也简单——风云际遇将他的物品从族长宅中清走，将自己人从要位上撤下，然后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小庄园中，任由风华绝伦去重新安排家中种种岗位，接手风家的私兵与护卫队，清点风家的财产物资。 大致如此。 作为保证这一切顺利进行的武装力量，那十和他的人自然也留了下来。不过其实他们也不用特意做什么，只要坐在客厅里喝茶就可以了。 风家人都去忙了，招呼几人的，是风华绝伦的管家和几个可靠的下人。 管家有些激动，因为他明白，他很快就会成为整个风家的管家了。 这一切得益于谁？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所以在伺候那十时，就格外的殷勤热情。 称呼上，他甚至已经称那十为“大人”了。 那十端着茶杯，走到窗外的阳台上。 贝理缓步跟了过来，站在栏杆前，看着广场中忙碌的风家人。 “所谓的贵族，到底哪里高贵呢？”那十似是自语。 贝理说：“身份、地位，还有血统。” “血统？”那十笑，“依据进化论，千百万年前，大家都是猴子。难道贵族的祖先不是？” 贝理不知说什么好了。 “但现在人群分出了阶级。”他说，“而且，还有一套体制与力量来保证阶级的稳固。” “这种稳固，有些令人恶心。”那十说。 “所以你们反叛军的目的，就是打碎这种稳固。”贝理说。 “破坏有时是最好的建设。”那十说。 “道门也早就应该被破坏掉了。”贝理忍不住说。 那十翻白眼。 老兄，我就是个道士啊！ 你跟我说破坏掉道门？ 第161章 嫉妒 巍峨大宅，是领主之府。 此时，府中小客厅里，年富力强眼放着精光的领主白森正与温斯相对而坐。 温斯细细汇报着风家的情况，白森不住点头。 “虽然有变化，但依然对我们有利。”他听过之后，给了一句点评。 “这次的收获虽然不小，但是……”温斯忍不住说，“风华绝伦那家伙也不是简单角色，我担心……” “他终比不了风云际遇。”白森说，“风云际遇有道门支持，而他有什么？不过是反叛军。那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而且这样一来反而对我们有利，利于我们牢牢控制住他。” “确实。”温斯想了半晌后点头，“反叛军虽然强大，但他却不能以之对抗我们。否则，就等于公开背叛帝国。” “诚然。”白森说，“风家的乱子出得很适时。我本来怕错过时机，想推波助澜，但没想到因缘际会，他们自己选在最有利于我们的时机动了手。” “这是上天在帮您。”温斯笑。 “风华绝伦接下来一定会对风云际遇动手。”白森说，“到时你派人盯住，但不要干涉。” “是。”温斯点头，然后笑：“等风家的事完全平息下来，风华绝伦受控于您，您就可以借大元帅之力，正式进军帝国核心了……” “先不要高兴太早。”白森摇头，“风家是一件工具、一个跳板，但能否用这工具完成我们的目标，能否借这跳板到达我们想要的位置，还要靠深远的谋算与一点点机缘。切忌大意。你看风云际遇，这次就是太过大意。他以为风华绝伦绝无翻盘的力量，所以根本没把他，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自顾自地享受着胜利的果实，结果如何？” “风华绝伦这人真是厉害。”温斯说，“竟然肯将风家一半以上的利益交给我们。” “与一无所得相比，这已经很不错了。”白森说，“他是聪明人。老实说，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虽然累心，但成就感更强。而且……有时他们反而比鲁莽者更容易对付，古人怎么说来着？对——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温斯呵呵地笑，说了几句恭维的话。 风华绝伦顺利接任族长，自然要让全城人都知道，于是风家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晚会。 一时间，庄园之中热闹无比，红山城的权贵们纷纷到场，除了领主大人事务缠身实在没有时间，所以只是派管家送来礼物表示祝贺外，其余高层大人物基本都到场了。 二楼的房间里，那十站在窗前，看着广场上无处不在的彩灯，看着穿行的人群。 那九推门跑了进来，叫着：“哥，还不下去？下面可热闹了！” “没兴趣。”那十摇头。 “什么叫没兴趣？”那九叫了起来，“这样的热闹咱们过去根本没机会看到，你看外面，来了好多漂亮的车子……对，你对这个不也兴趣……你看那些女人，穿得好不要脸啊！哥，你是正常男人吧？正常男人怎么会对晚会没兴趣？想想那些暴露的晚礼服……” 那十狠狠瞪了他一眼。 此时的她一身盛装，像极了一位城堡里的公主，那十看得一怔，然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不就是自己当初梦想中，妹妹应有的样子吗？ 他又环顾四周。 这华丽的房间、高贵的装饰，不正是自己想要给妹妹的吗？ 可为什么现在自己看着这样的妹妹和这样的环境，会觉得这么别扭？会觉得这些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世间，唯变不变。 也许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改变，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 他再望向窗外。 肖婷这时也走了进来，也是一身盛装。与那九相比，她更有贵族大小姐的气质，站在那里，亭亭玉立，气质不凡。 “你不下去？”她问。 那十转过头，看到这样的肖婷，不由怔了半晌。 “真美。”他情不自禁地赞叹。 肖婷脸色微红，心里很高兴。 “一会儿会有舞会。”她说，“我想请你跳上一曲。” “可是……”那十犹豫。 “怎么，不愿赏脸？” “不是。芝芝已经睡了，得有人照顾她。” “这都是借口。”肖婷冲他一笑。“我知道你最近很累，但这正是一个转换心情，放松自己的机会。人不能让自己绷得太紧了，要学会适当的放松。” 那十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然后就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既然自己不过是这里的过客，那么就从容而轻松地当一个好客人便是。 当热闹时就热闹，当欢喜时就欢喜。过后，自己依然是自己，不会被这些“高贵”的人们所同化，不会成为他们。 人生于世，要学会适应环境。但这种适应未必是妥协与退让，而是一种超然。 高山流水景色如画，我自陶醉。 黄沙大漠万里烈日，我自跋涉。 至于老鼠遍地的街道，臭水四溢的小巷，人人盯住你口袋眼放凶光的集市…… 又如何？ 我可以活在高山流水里，也可以活在黄沙大漠里，更不会因为身边老鼠遍地、臭水横流，就觉得活不下去。 我该品味人生时就品味人生，该奋力求存时就奋力求存，该谨慎生活时就谨慎生活，该一身华丽时就一身华丽，该脚踩稀泥时就去脚踩稀泥。 不改变自己，那么，任何地方都可以是我的乐土，在任何地方我都能从容地活着，并且活得更好。 那不就是最好的人生？ 那不就是我应该有的人生？ 本心不变，不论是在泥里打滚还是在宝座上安坐，我都还是我。 我的人生，也都还是我的人生。 “好吧。”那十笑着走过去，抬起手，肖婷羞答答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中。 “美丽的小姐，请……”那十翩然一礼，贵族味十足。 那九在一旁瞪眼睛：“重色轻妹！” 肖婷侧头看她，笑容很鬼。 “笑什么笑？”那九瞪她，“欺负我没有帅哥可泡是不是？哼，楼下有的是！” 说着转身就走了。 那十摇头一笑，正要出去，明新雨来了。 她还是一身洁白，不过已经从衬衫长裤的打扮换成了一身长裙。 白色的连臂手套，白纱头饰，还有样式简约但大气高贵的耳环、项链、戒指，以及水晶一般的鞋子，这一切集中在明新雨的身上，就构成了一种名为“完美”的东西。 她走到门口，看到那十正牵着肖婷的手，眼神多少有些变化，但很快就温和地笑了起来：“看来我来晚了一步呢。” “来了就不晚。”那十说。 这话让肖婷一阵心惊胆战，生怕那十为了明新雨松开她的手。 “我家里的大小姐可真是不少。”那十感慨着，拉着肖婷走过去，向着明新雨微微躬身，抬起另一只手。 明新雨丝毫不介意他已经牵了别的姑娘的手，轻轻将自己的小手放到了那十掌中。 那十握着两个姑娘的手，向外而去。 走廊中，迎面遇上了一身盛装的天秋。 此时天秋身上安装的是轻便式肢体，恰到好处地配合了她惹火的身材，让她显得性感极了。 但与明新雨和肖婷相比，立时就逊色了不少，就像花枝招展的艳俗撞上了整洁大方的高雅。 这让她立时有些自卑，很是不开心。 “走，一起下去。”那十冲她说。 “可惜大人没长三只手。”天秋带着一抹妒意开着玩笑，“不然也可以牵牵我的小手。” “牵你的手跟抓根铁棍有什么区别？”那九在走廊尽头突然探出头来，得意地揶揄了天秋一句。 天秋好一阵翻白眼，追了过去：“你再说一遍试试？” 却是借机离开，省得在这里尴尬。 “我怎么感觉……天秋好像也有些喜欢你呢？”肖婷忍不住说。 明新雨看了看她，笑着说：“这个‘也’字，用得很耐人寻味。” 那十尴尬地笑笑，不等肖婷接话，急忙说：“咱们快下去吧！” 拉着两个姑娘一阵飞奔，竟然抢在天秋和那九之前下了楼梯。 “别再跑了，多不雅观？”肖婷用力拉他。 明新雨笑着说：“美丽的人不论行走坐卧都是美丽的，就算是跑起来，也会灵动得迷人，怎么会不雅观？” “新雨，你不知道所谓的淑女气质吗”肖婷笑着说，“那就是端庄娴静。一个到处疯跑的人，怎么会和淑女沾边？淑女，并不是仅仅美丽就好。” “小婷，世间万物，有动就有静，动静相宜才是美。”明新雨笑着说，“像一个石头人一样一动不动，那不是淑女，而是乌龟。” “新雨，礼服长裙就是为了端庄行走设计的，就算跑起来再美，可穿着它奔跑，总是不相配。”肖婷笑着说，“这就像是在泳池边要穿泳衣，在滑雪场要穿棉服一样，你不会不懂吧？” “小婷，我们讨论的是衣着与行为，却不是衣着与环境。”明新雨笑着说，“你这题跑得未免有些远了。最拙劣的辩论技巧，就是顾左右而言它，故意跑题。这个道理，你一定得知道。” “新雨……”肖婷笑着说。 那十被夹在中间，左看右看，只看到温和的笑容。 但这笑里，怎么就有火枪火炮的味道呢？ “别争了。”那十急忙打断两人，“大家都在看我们呢。” 此时，他们站在楼梯中间，不上不下的位置，下面大厅中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他们。 当这两个美丽的公主走下来时，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了过来，盯住了她们两个不肯放开。 要命的是，这时那九和天秋也一起走了下来，立在那十他们三个身后。 那九本来长得就好看，现在收敛起那火爆脾气，配上这身盛装，站在那里，简直如同童话故事里站在城堡上等着英雄来救的公主。 天秋虽然逊色了一些，但那一身性感的艳色，却让许多人眼睛大放光明，觉得她比别人更惹眼。 这一个公主、大小姐、淑女、辣妹的组合，震惊全场。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情不自禁地集中到了那十身上。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在人群中蔓延。 第162章 最难消受 明新雨和肖婷笑靥如花，各自盛开。两人不再争吵，而是一起望向下方。 男人们用嫉妒的目光在看那十。 女人们用嫉妒的目光在看她们。 于是她们相视一眼，又一起笑了。 “女士们，先生们。”风华绝伦走上前来，高声说：“让我为大家隆重介绍风家的贵客，也是犬子最好的朋友——那十先生，以及他的家人。” “哥，快向大家挥手致意。”那九在背后提醒。 那十倒是想挥手。 但两个姑娘把他的手握得死死得，一副恨不能锁在一起的架势。 他拿什么挥手？ 他又没长出第三只手来…… 于是，他只好面带微笑，向着下方诸人频频点头致意。 这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在他们眼里，那十这一举动实在是狂傲自大到了极点。 在场的都是什么人？ 非富即贵，都是红山城里的大人物，是东临领中最了不得的一群人。 你这小小少年，什么身份，面对我们时竟然敢这么随意？ 老实说，即使那十挥手了，他们也会这么想。因为在他们看来，那十应该鞠躬行礼才像话。 “我们下去吧。”明新雨轻声说。 “是呀，下去吧。”肖婷也轻声说。 那十感觉自己是被两个姑娘拉着的一部车，被拽着向前，只好跟上两人的步伐，看似从容实则艰难地走了下去。 那九和天秋走在后面，轻声嘀咕：“天秋，怎么感觉我们两个像是他们的侍女一样？” 天秋白了她一眼，不说话。 一家人走到楼梯下，温斯伯爵第一个鼓掌：“真是少年英雄，风度翩翩，英俊不凡。” 他夸着那十，眼睛却不住往那十家里一众美女身上扫，心里好一阵感叹：这个那十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年纪轻轻掌握了一手不得了的古传神秘医术不说，身边还有这么一群美女跟着，真是羡慕死别人。 他不由感叹——只可惜这少年背后的力量太强，不然的话，他都忍不住想要对少年使点手段，好把这些美女弄到自己家里去。 想想风云际遇的际遇，他就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不能轻易招惹啊！ 第二个鼓掌的是韦查理。 年轻的子爵曾请那十和肖婷喝过咖啡，还曾邀请肖婷和明新雨参加他家的舞会。 但后来诸多大事小事不断发生，大家也都忘了这件事。 这时，他不失时机地走出人群，赞叹道：“那十先生少年有为，五位小姐也简直如同天人，真是令人赞叹。” 其余人见他们带头，就也跟着鼓起掌来。 风华绝伦走到近前，站在那十三人旁边，笑着说：“前段时间风家经历了一些危难，多亏那十先生挺身而出，帮忙化解，我才能顺利地当上风家的族长，风家才能平安度过那一场危机，所以，那十先生是我家风的大恩人。” 许多人早知道内情，但知道得并不详细，而更多的人对这些事则一无所知。 他们惊讶地看着那十，不敢相信这小小少年有这样的本事。 他们仔细打量，发现那十不是改造人，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能力化解风家的危机？ 许多人细思之后，不住摇头，不得其解；许多人则不屑一顾，觉得风华绝伦不过是在给这少年脸上贴金。 更有许多人却陷入了沉思，仔细琢磨这其中的关键。 韦查理也没想到那十竟然有这样的能力，惊讶之余点头称赞：“古语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假。我和那十先生先前曾有过一面之缘，本来想请他与几位姑娘参加我的舞会，却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那十先生，想来这次您不会再令我失望了吧？下周，我将在家里举办一场舞会，恳请您和几位小姐大驾光临。” 他说着，微微一礼。 那十一笑：“这个……我事情其实挺多的，不一定有时间。” 韦查理脸上微微变色。 这拒绝未免太直接了，让人很下不来台。 尤其是当着红山城所有权贵的面，这几乎就是在抽他耳光了。 那九一脸幽怨，在后面嘀咕：“事情能怎么多？多到连一场舞会也不能去？我们天天闲得要死，巴不得多点热闹呢。” “我听说韦子爵的舞会，在整个红山城都很有名。”天秋也忍不住嘀咕。 “这个……”那十感觉到背后两道怨气隐有冲天之意，而前方韦查理的脸色也难看得如同死了爹娘，心说：我没来由地惹她们生气干啥？而且这个韦查理的眼神好可怕，好像我跟他有杀父之仇似的，我平白得罪这人干啥？ 所以，他接下来一脸诚恳地说：“韦子爵，如果不是老朋友，我是不会这么直接说实话的。” 韦查理难看的脸色慢慢恢复了过来。 然后他笑了起来。 有这一声“老朋友”，这就不算打脸。 “既然是老朋友，我也不和你客气了。”他说，“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但几位姑娘不会和你一样忙吧？你放心，我保证将她们照顾好。” 温斯伯爵看着那十，心里琢磨：先前是一巴掌，紧接着又是一枚枣，这小子是手段高超，还是……只是凑巧？ “您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再忙也得抽时间去您家里打扰一番了。”那十笑着说。 “不胜荣幸。”韦查理笑容满面，微微一礼。 “那十先生。”温斯伯爵向前，笑问：“我能否有幸，请这几位姑娘跳一支舞？” 那十刚要张嘴，明新雨已微笑回答：“抱歉，我已经答应了那十，今夜与他相伴始终。” 这用词，真是文雅。 肖婷也微笑着回答：“抱歉，我也答应了那十，今夜与他形影不离。” 那九一脸无所谓，风凌生怕她再答应了温斯伯爵，急忙凑过来说：“九儿，做我的舞伴好吗？” “随便。”那九回答。“我不怎么会跳，你得带着我点。” 天秋倒是与温斯伯爵对上了眼，眼波流转，千娇百媚，向前而来：“伯爵大人，不知能否有幸成为您的舞伴？” “这是我的荣幸！”温斯伯爵笑。 接下来的事，无非就是寒暄之后的节目，节目之后的饮宴，饮宴之后的聊天，聊天之后的舞会，舞会之后的再聊天，聊天之后的再饮宴…… 贵族的晚会，是非要折腾到天光放亮不可，让这一夜时光丝毫不也能浪费掉的。 那十始终拉着两个姑娘的手——或者说是被两个姑娘拉着手，坐在在大厅一角的沙发里。 左边一美人，右边一美人。 左右夹击，坐在中间，可真不是什么好享受。 那十一直盯着面前桌上的杯子，想喝几口果汁解解渴，无奈两手都不得自由，又不能用脚或是直接探头过去。 “新雨，我跟你说……” “小婷，我跟你说……” 这一夜，那十光听着两个姑娘“你说”“我说”地没完没了，剩下什么事也没干成。 天秋倒是过足了瘾，和温斯伯爵跳了一支舞后，又和韦查理共舞一曲。平时看她，只是火辣而已，没想到她的舞技倒跟她的身材成正比，跳得时而疯狂时而诱惑，把全场的男人迷倒一片，争着抢着和她共舞。 那家最不起眼的“女仆”，现在完全变成了舞场里的女皇。 那九也玩个过瘾。她其实并不会跳舞，跟风凌一起跳了一曲，不知踩了风凌几百脚。好在风凌的四肢不是血肉之躯，不然恐怕一曲过后，人就变跛子了。 但风凌不在乎，只要能搂着那九，那就是幸福——反正他的脚也不会疼。 踩碎了又如何？ 我的衣柜里还有很多替换品…… 相比于跳舞，那九对外面的车子更有兴趣。一曲之后，她就要往外跑。 风凌只好陪着她一起出了大厅，到广场上一辆辆地看起汽车来。 他心里先是有些失落，但再一想，又有点兴奋。 这算是一次另类的浪漫小约会吧？ 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在这月光下，流连在庄园中…… 有人幸福了一夜，有人受罪了一夜。 晚会散场，诸人离去，大家各归各的房间。 终于被两个疲倦的姑娘放过的那十走到风华绝伦身边时，把风华绝伦吓了一跳。 “你这诡异的笑容……是什么意思？”风华绝伦试探着问。 “什么诡异的笑容？”那十不解。 风华绝伦把他拉到了镜子前。 那十自己也吓了一跳，只见镜中的自己微微眯眼，嘴角上扬，笑容僵硬。 “一言难尽……”那十诡异地笑着叹了一口气。 风华绝伦隐约明白了，不由笑了起来：“有句古话，叫最难消受美人恩。” “嗯！”那十用力点头，很是佩服说这话的古人。 他用力地揉着脸，内力运转，脸上的肌肉慢慢地恢复了活力，那因为保持了一夜而僵硬成形的笑容，便就此消失。 “还有精神吗？”风华绝伦问。“聊聊？” 那十点头。 两人离开大客厅，来到风华绝伦的小会客厅里。风华绝伦亲自泡了茶，递给那十。 “可渴死我了！”那十嘀咕着接过，一口干。 风华绝伦又给他倒，他直接抢过茶壶，喝了个痛快。 “痛快！”那十长出一口气，倒在沙发里。 “风云际遇不会就此放弃。”风华绝伦直入主题，“他必会用尽一切办法，将族长宝座重夺回手中。他的手段你已经见过了，我父亲防不住，我也不敢说能防住。所以我要先发制人，请你……” 那十倒在沙发里，打起了呼噜。 风华绝伦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好久，然后苦笑一声：“我懂了。” 第163章 重回天一观 一夜的热闹，芝芝完全没能看到。 早上起来听说这事后，她生气地闹了半晌，搞得那十没办法合眼，只好答应带她出去玩。 于是这一天又过得十分辛苦。 好不容易挺到晚上，正想好好睡上一觉，那九又窜进了他的房间里。 “哥，我想好了。”她一脸郑重。 那十想起昨夜她跟风凌两人跑到外面一直未归，以为她是决定了什么人生大事，一脸凝重，紧张地说：“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你确定自己真想好了？” “早就想好了。”那九认真地说，“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还几乎成了你的累赘，这怎么行？” 那十听她这么说，不免有些担忧。 “风家太复杂了，其实咱们最好不要掺合进来。”他忍不住说，“别光想着他们的势力有多大，还得想想他们家里的麻烦。风凌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但是……” “哥你在说什么？”那九一脸茫然。 “你不是要和我说你跟风凌的事？”那十也是一脸茫然。 “我跟风凌什么事？”那九接着一脸茫然。 那十突然发现自己会错了意。 “那你是想说什么？”他急忙问。 “我是想说我要学武术啊！”那九说。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个事情。 是我想太多了。 他点头：“我早就教过你们，可是你们坚持不下来……” “这次我想好了，我一定努力坚持！”那九信誓旦旦地说。 但随即又转了话风：“就是……别像你练功那么苦，又是撞树又是撞墙的就好。” 那十无语。 不吃苦中苦，哪来真功夫？炼体就是要如此，丝毫马虎不得。 但是…… 让那九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去撞树砸墙的，终究确实不太好，估计她也根本坚持不下来。 那么就直接从练气入手吧！ 虽然这样一来，那九的功夫终有欠缺，不过总也好过什么也不会，只知道拿着一把枪乱射。 “好。”那十点头，“不过我先声明，这样的话可练不到我这种水平……” “行行行！”那九急忙点头。“我才不用像你那么厉害，有你一半就好了！” 于是那十只好拖着疲惫之躯，又开始给那九讲解练气之法。 那九学得极认真，那十也来了劲，手把手地教了起来。自己家妹妹，也不用顾忌太多，许多跟别的女孩讲估计得脸红心跳的知识点，跟她讲就简单多了。 结果又是大半夜没睡。 不过好在那十不是一般人，行气大循环几次之后，疲惫尽除，再一觉睡到天亮，精神上的疲劳也全数消除。 早餐时，风华绝伦几次望向那十，欲言又止。 他不说话，那十却开了口：“风家的事既然已经告一段落，我们也该走了。” 风凌一怔：“走？” “当然。”那十说，“我们还有我们自己的事要做。” “可是……”风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那十要去哪里？ 应该是回天一观吧，他毕竟还是准道士的身份，修道之路还没有走完。 但自己回不去啊！ 风家现在情况仍不稳定，正是需要自己这个大少爷在家里帮忙的时候。而且，就算情况已经稳定，人才凋零的风家，也再不可能让他悠哉地跑到道观里去修道。 他必须承担起大少爷的担子来，为风家出力，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 更何况，在这次的风家族斗之中也有天一观的影子，而那道影子，却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怎么能再回去？ 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和那九分开了。 “我们不是朋友？”凌潇潇问那十。 “是。”那十点头，“但没听过谁一辈子住在朋友家不走的。” 凌潇潇还要说话，风华绝伦已经举起杯：“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便不执着于一时的相聚与分离。” “正是如此。”那十点头微笑。 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就是如此，不必多费口舌。 风华绝伦明白，那十不想再帮他对付风云际遇，不想再参与到他的族争中来。先前所为是为了保全他，但他既然已经得以保全，那十就不会再陷下去。 各人有各人的人生，那些平庸的人或许一定要找更强者去附庸，但真正的强者，却只会在偶尔停留之后，继续向前，走自己的路。 他明白，所以不挽留。 “昨夜我得到一个消息。”风华绝伦说，“孤云道长因为帮助我们对抗道门同门，触犯了天一观门规，已经被关押了起来。至于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处罚，暂时不得而知。” 那十的脸色一阵阴沉。 “父亲。”风凌忍不住说，“天一观公开支持风云际遇，和我们风家作对，我们难道不应该采取一些手段？何况孤云道长当时也是为了帮我们……” 风华绝伦淡淡地说：“确实。但风家现在的实力已大不如前，而且又有风云际遇这个内患隐疾在，我们根本腾不出手对付天一观。别忘了，天一观的背后是道门，牵一发而动全身。” “难道就这么算了？”风凌心有不甘。 风华绝伦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并没再说什么。 “风家有难处，可以理解。”那十说，“这件事我自己解决就好。” “有件事……”风华绝伦犹豫着说，“想和你商量一下。” “请说。”那十点头。 风华绝伦望向贝理，说：“我久仰贝理先生的大名，潇潇也想向贝理先生请教一些魔法上的难题，能不能……” “贝理先生本来就是为了风家的事而来。”那十说，“他的去留，不由我作主。您可以向他发出邀请，但他同不同意，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贝理抬头，望向风华绝伦。 风华绝伦面带微笑，恭敬地问：“贝理先生，您愿意留下来指点内子吗？” “反正最近也没有其他事。”贝理点了点头。 早饭过后，那十开始张罗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风凌依依不舍地和那九告别，那九却嫌他太啰嗦，听了几句就开始心不在焉，光想着那些知识点，基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那十站在车边，看到贝理向自己走来，于是迎了上去。 “风华绝伦应该会求你帮忙对付风云际遇。”那十说。 贝理点头：“我知道。其实你应该对这件事更有兴趣才对。除掉风云际遇，让风华绝伦彻底控制风家大权，对反叛军来说是好事。” “我不是那种懂战略布局的大人物。”那十说，“我虽然挂了个准将衔，但其实一点没有当将军的觉悟。我就是个只能看眼前事，喜欢凭感情用事来决断的小人物。我不喜欢这种大族之争，既然已经保住了风华绝伦这一脉，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别忘了反叛军还欠着我的。”贝理说。 那十尴尬地笑了笑。 在风家人的相送之下，那十的军队缓缓离开了庄园，向远而去。 风华绝伦一家人将他们送至大门处，望着远去的车队，风凌叹了口气，满心失落。 风华绝伦看了儿子一眼，低声问：“你觉得那九对你……感觉如何？” “很好啊。”风凌说。 风华绝伦摇了摇头，并没再说什么。 年轻人在某一个时期，总会陷进迷糊里，一厢情愿，看不透真相。 且不必点破吧。 他转身向回走，目光变得冰冷起来。 风家在不久之后，还会有一场内斗，一场血腥的杀戮。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相信，风云际遇很快也会做好准备。 所以他不能拖。 他要抢在对方之前。 从风家到天一观，并没有花去太长时间。 车里，那十一直眉头深锁。芝芝一脸无忧无虑，在一旁玩着玩具，不时念叨那些魔法咒语，偶尔让玩具的木头部分长出一道道小细藤条。 “将军，其实咱们应该……”司机黄明忍不住说。 “应该什么？”那十问。 “应该帮风家帮到底。”黄明说。“现在咱们等于中途退出，除掉风云际遇的功劳，可就全让贝理给领去了。这对咱们反叛军……” 那十一直沉默，黄明隐约感觉气氛不对，就没敢再说下去。 “这就是我的行事风格。”那十说，“你要觉得看不惯，可以回去。” “不不不。”黄明吓了一跳，急忙说：“将军，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咱们不费一兵一卒，连架都没打就帮风华绝伦翻了盘，这已经挺牛了……” “那你就闭嘴。”那十训斥。 “是！”黄明高声回答。 没多久，车队来到天一观门前，看门的那个“道童”眯眼打量几辆车，走出门房，高声喝问：“是什么人？” 那九从车里探出头，冲他吼：“你奶奶！” 看门人一见是她，吓得转身就跑，一头钻进了门房里。 转眼前，天一观里响起了警报声。 “他们倒不傻。”那十冷笑，“知道我回来就是找麻烦的。” 没过多久，天一观的大门打开，几百号道士走了出来，挡在门前，一个个气势汹汹。 那十下了车，示意别人不用下来，缓步向前，面带微笑：“哎哟，怎么这么隆重？诸位师长、师兄，你们这是来迎接我的吗？” “少装蒜！”一个道长厉声喝道，“那十，大家心知肚明，你这次回来是来找碴的！” “这话从何说起呀？”那十一脸惊讶。“我是天一观的准道士，天一观是我家，我们大家爱护它，我怎么会在家里找碴？话又说回来——碴到底在哪儿呢？” 第164章 门前，观内 人群中，有人站了出来。 那十认出那是道号皓月的郭皓，当初他初来天一观时，在门前跟他争斗的那个家伙。 此时郭皓一脸正气，指着那十厉声说：“那十！你身为天一观准徒，却勾结外人，杀害天一观道长，该当何罪？” “你这是诬蔑。”那十摇头，“我什么时候勾结外人，又杀了哪位道长？你说说看。” “你在风……”郭皓刚要说话，有道长已沉声喝止：“皓月，和他啰嗦什么？” 这却是提醒，不让郭皓说出“风家”。 人群中，那十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苏粒粒，那个喜欢风凌，曾跟着一起去了风家的坤道。 此时苏粒粒也在看他，目光怯怯的。 他冲苏粒粒一笑，却并没多看她，而是望向那位道长，诚恳地问：“道长，我跟风凌师兄去风家，是得到门内许可的。期间风家出事，我好不容易保住性命，现在完成任务回归观内，怎么却说我勾结外人？风家也不是外人啊，风凌不是咱们观里的道士吗？据说还是第一道士吧？再说，就算风家是外人，我也是得了观主命令才去风家的，那也不是我勾结外人啊！” “你！？”那道长气得瞪眼。 这时，道尊青玉子大步而来，一众道士急忙给他让开了路。 “见过道尊。”那十急忙施礼。 青玉子冷冷看着那十，缓缓说道：“那十，风家那天发生了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明人不说暗话——天一观这次损失惨重，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却正是孤云道人。他因为一己之利，出手帮了外人，导致我天一观失了中立之位，害死了四位同门。观主已经下令将他幽禁，这是他罪有应得。” 那十看着对方，冷冷一笑。 既然对方已经将话挑明，他也没必要再演戏了。 “孤云道长是我师父。”那十说，“他当时是为了帮我。他现在有难，我不能不救。将孤云道长交给我，从此，我与天一观划清界限，再不相犯。” “好大口气！”郭皓厉喝。 “这里有你说话的分吗？”那十瞪他。 “我乃……”郭皓大怒。 那十张口打断他：“什么你奶奶你爷爷的，滚一边去！” “你！”郭皓气得面色发白。 青玉子冷哼一声，郭皓急忙垂首退下。 青玉子望向那十，冷冷说道：“那十，别自不量力。你只是天一观准徒，经此一事之后，已没有资格再入天一观。孤云道人的事是天一观内务，与你无关。你不要胡闹，走吧。” “不将孤云道长交给我，我不会走。”那十摇头。 “那十，别得寸进尺。”青玉子眼泛寒光，“天一观之所以不追究你的责任，不过看在你是观复子大人所荐而来的分上！” “你们不用看任何人的面子。”那十冷笑，“看我的就好。” “那你就是自己找死。”青玉子厉声说，“别以为与风家牵扯上了关系，就可以无视道门！那十，就算是风家，又哪里敢对道门说半个不字？” “我也不敢说半个。”那十说，“我说一个。”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黄明立时会意，下车挥手。 以他为首的十位反叛军军官全数下了车，缓步向前，负手立于那十身后。 军人，自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在那里一站却如同一面铁壁，气势上竟然丝毫不输给对面的几百道士。 青玉子打量十人，暗中运起望气术，却一无所获。 六阶以上者，身上有符篆或魔法阵之力，自然可以通过望气术看到。这些人身上没有气之波动，自然不在此列。 因此，青玉子丝毫不以为意，冷冷说道：“怎么，你想要带着这么几个人，攻打我天一观不成？” 明新雨这时下了车，向前而来，站到那十身边。 唐黄很是头疼。 青玉子笑笑：“那十，你不会是想以美色诱惑诸道吧？” 一众道人一阵大笑。 “你是道尊？”明新雨问。 青玉子缓缓点头：“你知道就好。” “那我想向你请教请教道术。”明新雨说。 青玉子面色微变，厉喝一声：“好大口气！” “有本事才有口气。”明新雨微笑向前。 “大胆！” “你这个无知的女人，还不退下？” “敢冒犯道尊，这是找死！” 一众道士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乱成一锅粥。 苏粒粒很是担忧，急忙飞奔出来，对明新雨说：“明姑娘，你可别胡来。” 青玉子扫了她一眼，她立刻低头退回了人群里，然后才再抬头，冲着明新雨摇头。 明新雨不以为意，依然向前。 “麻烦啊……”唐黄皱眉摇头，终于推门走出了汽车。 青玉子看着明新雨，一脸的不以为然，嘴里低声念念有词，突然间抬手一挥：“大道天尊，急急如侓令！” 刹那间，一道无形之力涌起，将明新雨缠在其中，明新雨在这道力量面前，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直接向后飞了出去。 一道人影飞掠，凌空将明新雨接住，稳稳地放在了地上。 “大小姐。”唐黄皱眉说，“您如果再这么任性，我就……” “求您了！”明新雨拉住唐黄的手，不住摇晃。 唐黄叹了口气，松开明新雨，缓步向着青玉子走去。 那十松了口气。 你总算肯出手了。 你要不出手，凭我这点底子，还真干不过天一观。 青玉子打量唐黄，以望气术看去，陡然一惊。 他看到无数缭乱的气流在唐黄周身舞动，如同狰狞的怪兽，但片刻之间，又都收敛起来，消失无踪。 唐黄也在看着他。 “阁下是谁？”青玉子谨慎地问。 “师弟。” 一个声音响起，接着，观主青云子自观中缓步而来，一众道人急忙让开一条路，立于两旁，向着青云子恭敬施礼。 青玉子微微侧身，让出了正位。 青云子走到近前，先冲唐黄一笑，然后对青玉子说：“孤云道人的事，是本观的内务。既然是内务，当然要到观内解决，怎么不让他们进去？” “可是那十已经不算是本观门徒。”青玉子说。 “有些事，他事先并不知情。”青云子说，“所以才做出那般举动，也是情有可原。” 那十冷笑，缓步向前，问道：“请问观主，天一观公开派人参与风家的内斗，这算怎么回事？事发时孤云道长正巧到风家看我，见风家有难出手相助，这又有什么错？要知道，风凌是本观第一道士，孤云道长也是他的师长，见观中弟子家中有难，难道反应该冷眼旁观？” 青云子缓缓点头：“他自然无错。” 那十追问：“无错又为什么要将他幽禁起来？” “风家的内斗，虽是风家自己的事，但风凌毕竟是本观弟子。”青云子说，“我派孤峰、孤月、孤轩、孤烟四人前去，就是为了保护风凌，而不是参与内斗。” “保护风凌？”那十愕然看着青云子，半晌后大笑起来。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正是。”青云子点头，“但风家之事，终又只是他们的家事，道门不易插手过深。我们只保护本门弟子，并不参与他们的争斗。可孤云道人一意孤行，参与到风家族斗之中，欲借机与风华绝伦拉近关系，从中渔利，结果害死了四位道长。这，便是他的过错。” 一派胡言！ 那十看着青云子，胸膛几度起伏，心中愤怒不已，但又压了下来。 他想起了反叛军的事。 想起了“英雄”彭章。 于是，眼中的怒火渐渐收敛，他又笑了起来。 “您这么说就不对了。”他笑着说，“我当时在场，看得很明白——孤云道长其实也是主张保持中立的，只是风云际遇的那些手下不依不饶，非要杀风凌师兄，孤云道长和另四位道长迫不得已才出手，结果四位道长技逊一筹，被风云际遇的手下杀害。” 他一脸悲伤地说：“观主，您应该找风云际遇给他们报仇，而不应该错怪了孤云道长啊！要说有错，他只是错在比那四位道长本事更高，才没死。” 谁都没料到他会有此一说。 谁都没想到，他竟然甘心去美化那四位曾试图杀他的道长。 青玉子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青云子看着那十，目光微微变化。 “不论如何，进观里再说吧。”他沉声说着，转身向内而去。 “请吧。”青玉子冷冷说道。 道士们保持着原位，冷眼看着那十。 “咱们走。”那十一挥手，大步向前。 天秋坐在车里，问那九：“咱们怎么办？” “跟着，看热闹去！”那九推门下车。 那家的姑娘们立刻也跟了上来，跟着那十，一起进了天一观。 陈远犹豫再三，坐着车里没动。 他毕竟是魔法工会的人，不适合参与这事太深。 一路向前，一直来到观主楼，直接进了大殿之中。 大殿内虽然足以装下几百人，但普通的道士却不敢这么大咧咧地进去，一个个留在殿外，只剩下资历和实力够高者走了进去。 加在一起，也不过十来个人。 青云子示意下，殿门被关闭。 “不是要关门打狗吧？”天秋有些担心。 那九瞪了她一眼：“自己骂自己很过瘾？” 天秋连着“呸”了好几声。 那十看着青云子，对于他示意关门的举动丝毫不以为意。 青云子也在看那十，缓缓说道：“这件事，事关魔、道之争。那十，你可知道严重性？” “我曾以为你跟这件事无关。”那十说，“因为有关的话，风凌早就应该死了。但现在我突然明白了，你并不是不想他死，而是他不能死在道观中。因为那样一来，风华绝伦的怒火就全集中在了道门身上，而不是风云际遇身上。” 第165章 挑战群道 青云子看着那十，面带笑容。 “你很聪明。”他说，“我知道你将来的成就一定可以很大。” “好多人都喜欢谈将来。”那十说，“但有人谈将来，是为了憧憬美好，有人谈将来，却是为了威胁别人。” “这只是夸奖而已。”青云子说。 “一句话——我只要孤云道长。”那十说，“你放还是不放？” “魔法工会给了你什么好处？”青云子反问。 只这一句话，就令殿中那十几个道人对那十充满了敌意。 “或许你应该反过来问，问问我给了魔法工会什么好处。”那十淡淡一笑。 “狂妄！”青玉子皱眉。 “我狂妄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识。”那十冲他说。 青玉子微微动怒，但看了看唐黄，终忍了下来。 “阁下。”青云子终于决定不再与那十对话，而是转向了唐黄。 “不知您是总工会的哪位干部？”他问。 “我与什么魔法工会什么道门都没有关系。”唐黄摆手，“我只是……” “唐叔叔只是我的一位朋友。”那十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唐黄看了看那十，没再说话。 他想说的是自己只是在保护自家小姐，才懒得管其他的事。但既然被那十故意打断，他也不想再刻意纠正。 道门也好，魔法工会也好，他根本都不放在眼里，也没心情打算解释什么。 明新雨却故意往那十身边又靠了靠，看得肖婷心里一阵不舒服，但又无可奈何。 不得不承认，这时也只有明新雨能帮得上那十的忙。 “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那十说，“道魔两派的争端，我不想多管。我只要孤云道长，将他交给我，我就离开。从此天一观是天一观，我是我。” 他看着青云子，一脸真诚地说：“这样，大家都没什么损失，不是很好？” 青云子看着那十，半晌后摇头一笑：“孩子，你可真是天真。” “有时孩子提出的办法，却是最好的办法。”那十说。 “孤云道人做出这样的事，如果不加以严惩，今后天一观还怎么约束诸道？”青云子问他。 “你要怎么严惩？”那十反问。 “剥夺道术，幽禁十年。”青云子说。 “那你还不如杀了他。”那十眼中燃起怒火。 “他的罪，终不至于死。”青云子说。“道人亦有慈悲之心。” “虚伪。”那十冷冷说道。 他握着拳头，问：“这么说来，观主是一定要打一场才肯答应我了？” 青云子没看那十，他的目光慢慢地移到了唐黄身上。 那十顺着他的目光移动，走到唐黄身边，低声说：“唐叔叔，我不用你出手，帮我说几句话就好。” “说什么？”唐黄有些疑惑。 “这样……”那十凑近他的耳朵，低语了一番。 唐黄愕然看着那十：“你确定？” 那十点头。 “好吧。”唐黄也来了兴趣，点了点头，对青云子说：“我知道观主不会只凭我们一句话就将人交出来。而打打杀杀对你我来说，都是件麻烦的事。尤其是你我这样的高手，万一在小辈面前出丑，得不偿失。我有个提议，观主不妨考虑一下——既然那十本来也是贵观的学徒，那么不如用一个不伤和气的法子来解决。” “哦？”青云子问：“阁下想到的是什么法子？” “倒不是我想到的。”唐黄说，“主意是那十想的，我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既然双方各不相让，那么争斗在所难免。与其大斗，不小小斗；与其伤和气，不如各留脸面——贵观派出与那十同级的道士，与那十比试道术，如果那十得胜，贵观交出孤云道人；如果那十失败，我们转身就走。” “什么？”青玉子皱眉，“听起来，怎么好像只是你们单方面在占便宜？” “这是最好的办法。”那十说，“好过咱们真的伤了和气，大打出手，流血死人。” 他看着青云子，诚恳地说：“观主，请您想一想——我的道术学自于天一观，就算我胜了，那也只能说明天一观育人有方，观里绝不会丢半点面子。而且——我说的是和所有同级道士比试。” “狂妄！”有道长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那十，你不过是本观的学徒，还未正式入籍成为道士，从哪里学来的道术？” “当然是孤云道长传授。”那十认真地回答，毫不因对方的态度动气。 “就算是孤云道人传授了道术给你……你才学了多久，如何敢大言不惭，说能胜过本观所有同级道士？那十，你实在是太过狂妄了！”又一道长忍不住厉声斥责。 “你们不是观主，便老实地站在一边，听观主怎么说。”那十很耐心地对他们说。“不然等自己叫了半晌，发现观主的意思跟自己正相反，那多尴尬？” “你……”几个道长气得瞪眼，那十则很是诚恳地说：“我这是为你们好。” 那语气，那模样，俨然是长辈在教育不懂事的后辈，气得几个道长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冲上前去把那十撕成几十几百片。 “你确定要挑战所有同级道士？”青云子开口发问。 “确定。”那十点头，“一拥而上也可以，一对一轮流上也可以。” “只比道术？”青云子问。 “当然。”那十点头，“大家各展所学，能让对方认输或是无法继续比试就算胜。您看如何？” “好。”青云子说，“想来，你也是自重名声的人，不会出尔反尔，最终反悔。” 他说这话时，看的却是唐黄。 唐黄心说：关我屁事！ “这点您放心。”那十说。“我相信您身为一观之主，自然也会说话算数。到时打完了，您可不要找借口说观内还有同级道士外出云游，我得等他回来比过才算。” 青玉子皱眉。 虽然他不觉得那十能胜，但这个抵赖的理由他方才倒还真想到了。没想到那十竟然也能想到，还直接点了出来。 那这种手段自然就不能再用了。 青云子一笑：“你放心，和你比试的便是现在观里这些人。只要你能在道术上胜过他们，我把孤云交给你，绝不反悔。” “好！”那十重重点头，随即补偿：“要完好无损地交给我，可不能是被废了道术半死不活的。” 青玉子动怒：“你有完没完？” 青云子摆手，冲那十点头：“可以。” 明新雨有些担心，凑近那十低声问：“你真有把握？” “总好过大家乱战一场吧？”那十说。 “哥，不行咱们就想别的办法吧。”那九也很担心，凑过来劝他。 “总要试一试。”那十说。 肖婷看着那十，咬了咬嘴唇，说：“你要小心。” 那十一笑，点了点头。 “英雄哥哥天下无敌！”芝芝很是自信地说。 天秋看着她，无奈地一笑。 你这丫头懂什么？这里可是天一观啊！ 是东临领道门最高峰，是强者云集之地。这里的道士若说比武力，可能还不一定是那十的对手，可那十怎么好死不死，提出什么比道术？ 还说什么一拥而上也可以，这家伙真是疯了！ “开门。”青云子说。 立刻有道士过去将门打开。 外面的几百道人都在等候，此时见殿门打开，都望了过来，等着看那十等人被抬出来。 但没想到那一群人竟然毫发无伤地跟观主等人一起走了出来，道人一个个都有些费解。 怎么，观主不是要关门打狗？ 诸人在殿前站定，青云子望向那十，问：“你想怎么比？” “都说了。”那十自信满满地说，“一拥而上也可以，一个一个来也可以。但是……” 他一笑：“如果是一拥而上，可得找个宽敞的地方打，不然他们不用道术，光是不要命地冲过来挤，就得把我活活挤死。” “自然不能。”青云子说。 殿前诸道听到这话，一时愕然。 两人的对话虽然短，但诸道还是听出了端倪。 但他们不大敢信。 “诸位。”青云子面向众人，缓缓说道：“那十毕竟是本观学徒，虽有犯错，但师长们总归要以规劝教导为主。孤云道人虽然有罪在身，但念在那十一片孝心为他求情，我思量再三，决定给他们一个机会。” 诸道哗然。 青云子接着说：“本观将选出与那十同级的道人，与其比试道术，若那十能尽胜本观同级道人，我会放他和孤云道人离去，再不加以为难。” 诸道再哗然。 “他疯了不成？” “狂妄，太狂妄！” “这个那十，没想到经过这么多事，他还是没改先前的狂妄！” “要挑战全道观所有的同级道士？他简直没将我等放在眼里！” “诸位注意到了吗？他先前说过，一拥而上也成，这……这是要以一敌众？他当自己是什么人？” “无耻至极！这样的无耻狂徒，就应该直接打杀了！” “对，咱们一起上，打死他！” 一时间，诸道群情激愤。 青玉子冷眼斜视着那十，心中颇为不屑。 你以为曾击败过有第一道士之称的风凌，就可以傲视诸道？ 风凌能得第一道士之名，一来是靠其实力，二来却是靠其家世。许多人明明有超越他的能力，却不敢超越，是怕得罪了他引来风家的打压，如此而已！ 就算他真是名符其实的第一，又如何？ 你胜了他，便敢说能以一敌多？ 你可知，道观之中与你同级的道士有多少人？ 青云子缓缓抬手，诸道这才安静了下来，但还是用愤怒的目光在瞪那十。 “那十曾胜风凌。”青云子缓缓说道，“所以，实力当是五阶。现场所有五阶道士，都站出来。” 一个又一个道士站了出来，排成一排，后来一排排不下，又排了第二排。 竟然足有二十三人！ 第166章 冰与火 肖婷看着这二十三人，心里好一阵乱跳。 她真的很想阻止那十。 孤云道人是教过那十道术，可那不过是天一观的安排，除了正常的教学之外，孤云道人也没帮过那十别的。 那几门道术，也只是孤云道人送来了书，那十自己研究琢磨明白的。 为了他，那十真要和这二十三个人比试道术？ 不仅是她，除了芝芝对那十有着盲目的信心，其他人都有些担忧。 只有唐黄一身轻松，抱着看热闹的心理站在那里。 对他来说，帮那十这个忙，其实就是帮自己的忙，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那十能胜，自然要感谢他在关键时刻出言相助促成了这次比试，到时，自己就可以拿着这份人情，让那十离大小姐远一些。 如果那十败了…… 唐黄忍不住想：臭小子被打死了更好，大小姐乱动的春心就没了目标，也就安全了。 少年，不是我冷酷无情势利眼，实在是你们之间的差距如同繁星大海啊！ 心里虽然那么想，但他当然不会眼看着那十被人打死。他早打好了主意，如果那十有了危险，他会出手将他救下，然后用这份救命之恩，来迫使那十远离大小姐。 不论怎么算，都是他合算。 二十三个道士，年纪不一，高矮不同，胖瘦各异，但都对那十虎视眈眈。 “就是这些人了？”那十问青云子。 青云子目视诸人，缓缓点头。 “好，开始吧。”那十说。 “且慢。”青云子缓缓说道：“既然只是比试道术，那么就要划好规矩——不可以用武术取胜，也不可凭武伤人。” 那九一怔，随即动怒：“你这老道，原来早憋着这个坏！” 一众道人大怒，纷纷厉喝：“臭丫头，怎么敢对观主无礼？” “再敢乱说话，我们让你好看！” “我说错了吗？”那九丝毫不惧，冲着诸道对吼：“既然是比试，当然要互相动手，不让我们用武术，那还怎么比？” “那九姑娘，你理解错了。”青云子摇头微笑，“那十武技出众，风凌也不是对手，这早有公论。但，此次是他自己提出要比道术。既然是比道术，当然要以道术的高低来论胜负，而不能以武。我立这规矩，只是防止那十不等对方运转道术，就先用武力击伤对方，使对手无法使出道术，从而取巧得胜，胜之不武而已。” 那十呵呵地笑：“观主也太小看我了。说是比道术，当然就是比道术。不过有些道术施展出来，跟武术也差不多，怎么算？” “我等自然看得明白。”青云子说。 “哥，不比了！”那九忿忿地说，“这老道的意思，明显是你的输赢全由他们说了算，那还比什么？” “没事。”那十摆手，“观主如此年纪，这般地位，是闻名帝国的人物，当然会珍惜自己的名誉，不会跟我一个小小少年耍赖。” 青云子微笑不语，青玉子在旁重重哼了一声。 那十急忙一脸惶恐地躬身请教：“青玉子道尊，难道是我这话说错了吗？难道观主还没闻名帝国？” “你……”青玉子瞪着那十，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十，不要胡闹了。”青云子说，“你在这里拖得越久，孤云受罪便越多。” 这是那十的软肋，他拿得很好，很到位。 “开始吧。”那十望向那二十三人，“要怎么打？一起上，还是一对一？” “收拾你，何用众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道人大喝一声，举步上前。“那十，武术只是小道，我——天一观道士荀风，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高强的道术！” 青云子缓缓点头，轻轻挥手示意，殿前诸道士立刻散开，将殿前广场空了出来。 那二十二位道士则立于殿前阶旁，瞪着那十。 “好。”那十冲荀风一点头，大步走了下去。 行走之间，内力运转全身，同时，又尽力收敛，不让任何气息外露。 隐藏气息之法，那十练的甚至比其他几种道术还早、还多，此时用起来完全不着痕迹。虽然立于殿前的青玉子忍不住用望气术来看他，但也没有看出什么。 那十缓步走到广场上，轻轻拉了拉手套的根部，防止它前滑露出里面的皮肤。 “阁下。”青云子转头问唐黄，“是由阁下发令，还是……” “你们来就好。”唐黄随意挥了挥手。 “观主，由我来吧。”青玉子沉声说。 “好。”青云子点头。 青玉子望着场下，冲荀风说：“不要丢了观里的人。” “道尊放心！”荀风高声回答。 他看着那十，一阵冷笑：“不过是一个道门学徒，未得道籍的道童而已。道术高深，浩繁似海，你从孤云道人那里学了些皮毛，就以为自己已经成了天下无敌的高手？菜岛弱鸡多如此，可笑，荒唐！” “这位师兄。”那十诚恳地问：“你的道术就是连篇废话吗？” “你！？”荀风气得瞪眼。 “开始！”此时，青玉子高呼一声。 “且看谁最先跃上大殿上首长檐！”荀风一指大殿左侧一檐，随即运起飞腾术，抢先而动，从那十身旁掠过，向前而去。 他身法灵动无比，迅捷如飞燕，转眼间就来到殿前廊柱下，飞身而起，脚在廊柱上一点，借力跃高，再在对面墙上一点，再度拔高。 他在柱与墙之间弹跳往返，几次之后便来到高处，抬手一搭，便搭在檐角，身子一个摆落，就反身上了屋檐。 正要向着说好那处飞奔而去，迎面却看到那十蹲在檐上，正冲着自己笑。 “师兄好快的身法。”那十冲着他，一脸敬佩地赞叹着。 荀风吓了一跳，一时间站立不稳，差一点就要从檐上掉下去。 他一阵惊惧，又一阵恼怒。 这家伙怎么回事？ 他是使了什么手段，怎么可能这么快？ 荀风低头下望，见几百同门都在看着自己，不由脸色微红。 明明说是要让那十见识真正高深的道术，结果却在飞腾术上输给了对方，而且还输得这么惨，这么丢人…… “英雄哥哥好棒！”下面，芝芝兴奋地拍起巴掌来。 天一观诸道都是一脸震惊，没想到那十的飞腾术竟然练得这么好，许多人根本没看清那十的动作，只觉得眼中有什么模糊的影子动了动，就见那十先于荀风来到了檐上，不由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 青云子微微皱眉，青玉子一脸愕然。 檐上，荀风羞怒难当，突然厉喝一声，抬手向着那十抓去。 他的指掌之间，有道道气流纵横交错，竟然化成了数道火线，一张手掌被火线布满而化成火掌，向着那十抓来。 “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容易伤肝。”那十摇头，“我来帮你降降温吧。” 说着抬手，运转内力，瞬间，掌间一道道冰霜出现，迎着对方的火掌推了过去。 两人双掌交击，那十手上的冰霜快速蔓延向前，瞬间就熄灭了荀风掌中的火，又将荀风的一只手掌封冻起来。 那十猛一催动内力，那冰霜立时不停地向前而去，两三秒工夫里，就蔓延到荀风整条手臂，甚至爬上了肩头。 钢铁手臂自然不怕被封冻，但改造人肩头却还是血肉构成，荀风感应到右肩处一阵刺骨冰寒，惊恐地大叫一声，狼狈后退躲避，结果站立不稳，直接从檐上摔了下去。 “小心呀！可别摔坏了！”那十一脸关切地叫着。 荀风重重摔在地上，正巧撞到了头，直接昏死了过去。 青玉子震惊之余，恨恨骂道：“废物！丢人！” 有道人急忙过来，将荀风抬了下去送医。 那十立在檐上，望着下方诸人，问：“下一个是谁？说好了，我只会四种道术，望气、飞腾、凝霜、龟息，别的不会，没法用这四种道术决高下的比试，我也比不了。” “让我来领教你的凝霜术！”一个中年道人大步而出，指着地面：“我们只比凝霜术，你下来！” “你上来。”那十冲他招手。 “你下来！”中年道人摇头。 “你上来。”那十也摇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完，气得青玉子厉喝一声：“那十，是你要挑战本观道人，不是本观道人要挑战你！你下来！” “倒也是。”那十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纵身一跃，飘然落地。 这份飞腾术，令许多道长也自愧不如，更不用说这些道人了。 他的对手们一个个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避免和他比拼飞腾术。 那十落地后，向着中年道人走去，道人二话不说，直接抬起一只手来，比比划划，一道道冰霜立时出现在他钢铁构成的手掌之中。 他的手臂有些特殊，其上有无数细孔，当他运起凝霜术时，这些孔中便喷出冷风。 又有一些细孔，却不是喷冷风，而是将他掌心上方的热气全都吸走，排出手背外。 那十用望气观望，立刻发现了他手掌的秘密。 这也就是说，这道人用的不仅是道术，还有科技之力。 那十也不以为意——本来改造人胜于常人，便不仅仅是因为改造后力量更大，也是因为这些钢铁肢体能发挥出各种不同的力量。 这本就是改造人的强悍之处，配合道术也好，配合魔法也罢，都不算犯规。 人到中年，确实比年轻人更沉稳，这道士只是全力运行道术，却不多话。 这样的对手，反而麻烦。 那十凝神以待，抬手运起内力，掌心生出道道冰霜，慢慢向着那道人的肩头抓去。 道人并不阻挡，也不与那十对掌，而是像那十一样抬起手掌，向着那十的肩头抓去。 两人几乎在同时以冰霜之手，抓住了对方的血肉肩头。 第167章 水与气 冰霜如草侵古道，瞬间蔓延。 两人的肩头，一时都是冰霜层叠。 道人咬牙坚持，寒气一时四散，身上温度与周围温度的差距，使两人周围生出一道道缭乱的风。 那十内力循环，将肩头的寒意驱散，同时，掌上的冰霜以更快的速度侵袭对方的肩头，转眼之间，道人右边半个身子都布满了冰霜，完全被冻僵。 道人流露出惊恐之色，被那十一推而倒，摔在地上。 他半边身子僵硬仿佛化成了石头，半边身子颤抖不止，已没了再战之力。 “下一个是谁？”那十转头，望向剩下的二十一人。 诸人一时大惊。 中年道人的凝霜术在诸人之中最为厉害，否则他也不敢上前挑战。 但竟然败得这样干脆彻底，实在令所有人意外。 青玉子的面色越发阴沉。 “我来领教！”一个道人走了出来，“你既然精通龟息术，那么我们就来比一比龟息术好了。” “怎么比？”那十问。 “请道友们取两只大桶，装满水。”道人说，“我们各自坐在一只桶里，谁先忍不住浮出来，谁便输了。” “好，没问题。”那十点头。 道人们急忙动了起来，没多久就有人抬来了桶，是道人们沐浴时常用的浴桶。 又有人用软管引了水过来，很快将两只桶注满了水。 道人也不多说话，直接跳起跃入桶中，慢慢坐下，只露出头，冲那十点头：“请！” 那十也跳进了桶里，二话不说，直接沉了进去。 “这个傻子！”那九忍不住皱眉，“怎么自己先潜下去了？这不是白让对方占便宜？” 那个道人微微一笑，故意向别处望了望。 那九大怒：“你耍什么赖？我哥都进去了，你快进去！” 那道人不急不徐地说：“贫道自然不会占他这一点便宜，你急什么？” 说着，才不紧不慢地慢慢沉了下去。 相比于先前的比试，这场比试就没什么看头了。大家只是盯着水面，就跟钓鱼者在等鱼上钩一样。 许多人闲得无聊，干脆聊起天来。 “这个那十还真是了得，竟然连败了咱们两个师兄。” “怪不得他拼命要来救孤云道人，原来这老家伙没少给他开小炉。” “教我们的时候就藏着掖着，教这个还没入门的小子，却是倾尽全力，孤云道人太偏心了！” “我看他是早就心怀不轨。” 唐黄看着两个浴桶，却有了些兴趣。 那家的姑娘们好一阵担忧，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因此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五分钟，转眼十分钟，转眼十五分钟…… 一个又一个的气泡从桶中冒出，越来越多，最后，道人终于再挺不住，呼地一下从桶里站了起来，扶着桶壁好一阵喘息。 他的脸色极是难看，全身无力颤抖，显然是已经忍受到了极点，只怕再多坚持几秒，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那十的桶上，水波平静，还没有动静。 “胜了，我们胜了！”那九急忙大叫，以提醒哥哥，但见那桶还是没动静，不由吓了一跳，大叫：“哥，出来吧！” 道士们望着那个水面平静的桶，紧张地屏住呼吸等着，但又等了半晌，还是不见那十出来。 有道士突然一拍脑袋，笑了起来：“这个蠢货，一定是求胜心切不自量力，把自己给溺死了！” 与那十比试的道士原本一脸失望与不甘，这时不由也露出了笑容：“自不量力，自不量力！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逞强，现在白白送了性命，真是可笑！” 说着，不由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那十那边的水面一荡，接着，那十就从容地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将头发用双手拢向后方，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地望向那道人，微微一笑：“谁可笑？” “英雄哥哥好棒！”芝芝跳着脚地叫。 “哥，你最厉害了！”那九也兴奋地叫了起来。 其余几个姑娘也都松了一口气，面带笑容望向那十。 道士们则一个个面色阴沉，闭口不言。 那道人怔怔站在浴桶里，好半天后脸色通红，跳出浴桶飞奔而去。 十几分钟里，那十连胜三人，让那家诸人扬眉吐气，让群道面色阴沉。 他一跃跳出浴桶，望向那二十个道士，问：“下一个是谁？” “我来领教你的望气术！”一个道士大步走出。 “怎么比？”那十运起内力，一时身上雾气蒸腾，看得道士们目瞪口呆。 那道士一时惊讶，但很快定住了心神，说：“请道尊拿出一件法器来，藏在观中任意一地，我们谁先找到便是谁赢！” “不成！”那九叫，“万一你们事先勾结，藏法器的人悄悄告诉你法器所在的地方呢？” 道士皱眉：“那你要怎么比？” 那九说：“把法器交给我，我带着法器藏到一个地方，不让你们的人知道，然后你们再来找！” “不行！”道士摇头，“如果你们作弊呢？” “道观里四下都是你们的人，你们要作弊肯定容易。我只身一人，怎么作弊？”那九反驳。 “就依她吧。”青云子这时开口。 那九一阵得意，大步走出。 “你小心点。”肖婷忍不住叮嘱。 “不怕。”那九说，“他们要敢耍什么诡计，咱们就跟他们拼了！是不是呀，唐叔叔？” 说着冲唐黄一笑。 唐黄瞥了她一眼，心说这兄妹俩还真是一家人。都一个德性。 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但在道士们的眼中，这却是一种肯定的态度。青玉子微微皱眉，心里很不痛快，但见观主青云子没有表态，就也没有出声，抬手示意那九过来，带她离开。 不久之后，青玉子只身回来，冲两人说：“法器已经交给那十的妹妹，至于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你们两个去找吧。给你们个提示——东方乙木之尾。” “是！”道士点头，急忙运起道术，四下望了起来。 “这怎么找？”明新雨一时愕然。 肖婷也是一脸焦急：“也不说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东方乙木之尾又是什么鬼？” 唐黄也是一阵好奇，不明白东方乙木之尾是个什么东西，又怎么以此为线索去寻找。 那十先是一怔，再仔细一想，突然明白。 大道至理中虽不曾提过五行，但每本道术书中的总纲里，却都有提及。那十虽然只注意道术的内容，很少看大纲，但多少也扫了一眼，还记得那幅五行图解，是画了一个五行图案，中央一个圆圈，外面围了四个圆圈，里面写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名称，还标了方位。 大致来说，五行中每一个元素，代表一个方向，也代表了相应的天干。 只是他虽然明白这些，却不明白这东方乙木是怎么个意思，更不明白后面那个“之尾”又是怎么回事。 皱了皱眉，他才发现自己真是有点托大了。 想了想后，还是先运起望气术，四下望了起来，且先看看再说。 整个道观都被天地之气笼罩，天地之气最浓郁处，就在道观中央，其他地方浓度各有不同，望起来如同山峰起伏。 那十一路望来，不见有什么异样处，心里有些担忧起来。 不会就这么输了吧？ 他偷偷打量对方，见那道士一脸严肃，全神贯注，显然也是努力寻找，但一时也无所获，多少放下了点心来。 他皱眉思索：不管东方乙木是什么，只要是法器，平时一定不会乱释放力量，只有经过道士激发其力，它才会释放能量扰乱天地之气，才能被望气术发现。 但若无人控制，它的气息就一定不能持久，应该会不停变化，这种变化，应该是一个渐渐衰弱的过程。 寻找正在渐渐衰弱的气，那就对了！ 那十调动内气运转周身，再度加强望气术之力。一时间，他的望气术范围远远扩开，将整个道观都包围其中。 若让道士们知道，不被吓死才怪！ 这也极为消耗内气，所以他集中全力，静下心来不敢起任何杂念，只是“盯”住了观中各处的气息变化。 天地之气虽也会变，但这种变化并无特定的规律，那十将注意力放在缓慢衰弱的气上，如此一来，寻找便变得容易得多。 没多久后，那十猛地一掠而起，向着远方而去。 那道士吃了一惊，又急忙收敛心神，仔细寻找，在那十掠出不久后，也一掠而去。 诸人好奇，急忙跟上。 那十直向着西边的一座小院落而去，没多久就到了院中。 那道士的飞腾术倒也不算弱，不久后也追到了这里。 院中有两座楼，三处平房，那十打量这几座建筑，仔细地感应。 道士看了一会儿，便向其中一座楼而去，那十则一头冲进了一座平房。 观中的顶级人物早已经追了过来，立在院中看，其余道士陆续赶来，挤在门前。这时，只见比试的道士一脸喜色，拿着一柄桃木剑自楼中一跃而下，得意地举了起来，大声说：“寻到本观法器桃木剑一柄，花果之木刻制而成，正是东方乙木！这场比试是我胜了！” 许多道士眼睛放亮，不由欢呼。 但青玉子却是面色阴沉，眉头深锁。 “那十，别躲在里面不出来了，老实认输滚蛋吧！” “师兄已经找到了法器，你还在那里装什么样子？” “那十，滚出来认输！” 道士们乱叫一气。 就在这时，那十捧着个拂尘，和那九一起从平房里走了出来。 他望向诸人，轻轻举了举拂尘：“不好意思，他找错了。” 第168章 胜者那十 道士捧着桃木剑，看着那十，一阵发呆。 所谓的东方乙木，找的就是花果之木。 天干对应五行，再对方方位，东方之木便有甲乙之分，常有人说“东方甲乙木”，其实是个统称，甲为栋梁之木，乙为花果之木，两者是有分别的。 道士手里的桃木剑，正是花果之木制成，按理说应该没错。 但，那其实只是青玉子布下的诱饵，为了吸引那十上当而已。 他说是不知那九去向，但他一身本领何其强大，跟踪那九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早取好了桃木剑跟着那九来到这里，等那九藏好后，才将桃木剑藏进了楼里。 为怕那十不上当，他还故意在其上加持了自己的道法之力，使桃木剑的气息更强，经久不衰，很容易被找到。 却没想到，竟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道士虽然不信自己找错了东西，但见那九跟在那十身后，却也只能垂头丧气地认输。 既然东西是那九藏的，那么法器所在处，必也是那九所在处。自己一心抢第一，却忘了这一点。 青玉子恨得牙根发发痒，心里暗骂：蠢货！我明明已经提醒你，是东方乙木之尾！什么叫“之尾”？拂尘一半由木头制，一半是马尾制成，这个之尾的意思这么明显，你怎么就不明白？ 桃木剑有个屁的“之尾”啊！ 那十只是学徒，可能都没有见过拂尘，但你不同啊！ 怎么就不动脑子？ 蠢材，真是蠢材！ 青云子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但凭本事就好，使手段，反而容易使自己陷入手段之中。” 青玉子满心恨恨，羞怒点头。 那十摇着拂尘，心里道了声好险。 其实一开始时，他确实是奔着这拂尘而来，但到了近处却又开始犹豫，因为那桃木剑的气息太过明显。 正因为犹豫，他才在院里站了半晌，直到对方赶来。 平房里有微弱的气息并不断衰弱，而楼中却有强烈的气息起伏，很难说哪个才是法器。 所以最终让那十做出正确判断的，却不是这二者的气息。 他突然想起那九已经开始学习练气术，对气自然有所感应，于是他故意扩散内气，让那九感应。但那九是否会回应，他也没把握。 可没想到一试之下，那九便立刻运起内气呼应。 于是这一刻里，他才明白了那九强烈要求自己去藏法器的目的。 这丫头，一开始就打定了作弊的主意啊！ 两人内气遥遥生出感应，这才使那十最终确定正确的位置。 其实他到最后不是在寻法器，而是在找妹妹，于是就胜了。 但老实说，确实胜得极险，差一点就功亏一篑。 那十微笑向前，将拂尘交还给脸色极是难看的青玉子。 这时，那十已经猜出是青玉子动了手脚，一想到对方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就不由觉得好笑，忍不住认真地对青玉子说：“道尊大人，承让，多谢。” 青玉子气得脸色发青，但偏又没办法发作，憋得胸膛起伏。 唐黄看出了些端倪，觉得好玩，忍不住摇头发笑，这让青玉子更感到憋屈，怒喝一声：“急什么急？还有十九场比试在后，那十，你先别太早得意！” 这话让那十这边的人心又忍不住揪了起来。 是啊，还有十九场，那十还能一直这样胜下去吗？ 诸人重回到大殿前的广场上，那十望着那些对手，再次发出挑战。 有人向前，抬手行功，道术起时，便是道道狂风吹拂。 那十以飞腾术向前，欺入其近身，以凝霜术将其半身封冻，迫其认输。 有人向前，口中念念有词，转眼之间，重重幻象生成，那十一时不辨方向，找不到对方所在。 那十内气运转，使出望气术，向着气息缭乱处而去，以凝霜术封冻对手，一时幻象全消。 有人抬手施展道术，一时飞沙走石，迷人双眼，结果那十闭眼向前，凭着听觉辨清他的位置，抬手封冻。 …… 一场场比下去，那十以飞腾术飞掠移动，不被对方所困，以望气术观察周围天地之气的变化，或捕获敌踪，或体辨认其道术强弱与原理，再以凝霜术破敌。 一个个道士一身冰霜地被抬了下去，青玉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天一观群道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无人说话，只是阴沉着脸，静静地面对着这一场场的失败。 最后一位道士立在那十对面，想了半晌，不知应该比些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冲了上来，挥拳就打。 “犯规，这是犯规了！”那九大叫。 那十不以为意，侧身闪过，依然以凝霜术将对方冻伤，使之失去战斗之力。 终于，二十三场道术较量全数比完。 那十立于广场中央，如同一座高山，而他面前原本如峰林立的对手，却纷纷倒下，化成瓦砾废墟。 他终以一己之力，战胜了天一观中与他同级的全数道士！ 一个个道士惊愕地看着他，许多人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这是何等强悍的本领！ 他真的只是一个还没得到入门资格的道家学徒？ 此时，那十胸膛起伏，眼里的光芒黯淡，其实也已经支撑不住。 二十三场比试，场场都要消耗他大量的内力，到了最后，他其实已经无力为济，接近油尽灯枯。 他感觉自己全身乏力，眼前发黑，金星乱蹦，但咬了咬牙，硬挺住。 他转身面对青云子，微微一笑：“观主，我胜了。” 青云子目视那十，目光有些复杂，但还是缓缓点头：“不错，这一场比试，是你胜了。” 此言出，全场道士哗然。 “真的就这么算他赢了？” “那咱们天一观的面子……往哪里放？” “不过想想，他用的也是咱们的道术，教他的也是咱们天一观，咱们倒不算丢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他连道士籍都还没入……” 青玉子在旁低声问：“真的就让他……” 青云子缓缓点头，说：“去吧，将孤云带来，不要再使任何手段，将他交给他，让他们走吧。” 说完，转身进了大殿。 青玉子满心不甘，但最终只能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喂，交人啊？”那九大叫，“你们不会输了之后不认账吧？” “不要乱叫！”青玉子停步，恼火地说：“我这就去给你带人来！” “有劳。”那十微笑点头，转头望向那九，连使眼色。 “啊？”那九没明白。 明新雨却立刻走了过去，不动声色的扶住那十，肖婷这时才明白那十已经脱力，急忙也走了过来，扶住他另一只胳膊。 “逞强。”唐黄摇头嘀咕了一句。 “真没默契。”天秋嘲笑那九。 那九脸色一红，争辩说：“我那是为了给她们机会！” 十名反叛军军官从开始到现在，除了中间那十寻找法器时随大家离开外，一直负手排成一排，站在诸人身后。 此时，他们还是如同铁壁一般地立着，脸上也没有表情，但眼里却充满了骄傲自豪。 那是他们的将军。 虽然年轻，但却真的很了不起的将军。 道士们望着那十，心情复杂。 有人看出他已经耗尽了力量，心中有些想法，忍不住蠢蠢欲动。 这时，在黄明的带领下，十位反叛军军官大步向前，来到前方，挡在那十与群道之间，冰冷的目光扫向群道。 道人们中有人畏缩向后，有人微微垂首。 但也有人凶悍地瞪眼挑衅。 这时，青云子的声音自殿中传出：“大家各自散了吧。你们已经为这件事耽误了太多时间，今天的功课荒废大半，更要珍惜剩下的时间，好好努力。你们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不足，知耻而后勇，希望你们能明白这一战对你们的意义。去吧，大道无边，能走多远，要看你们有多努力。” “是！”群道不敢再乱动心思，向着大殿施礼之后，渐渐散去。 只有那十多位道长，依然守在殿前。 许久之后，青玉子大步而来，孤云道人低垂着头，跟在他身后。 到了近前，青玉子瞪了那十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对孤云道人说：“你的好徒弟就在那里，你去吧！今后，天一观再没有你这个人，你也不要对别人说你跟天一观有什么关系！” 说着，挥袖转身进了大殿。 “师父！”那十一时激动，大声呼唤。 孤云道人抬头看他，一时间，泪眼朦胧。 他疾步迎了上来，颤声说：“你这傻孩子，怎么这么莽撞？” 他拉住那十的双手，看着那十疲惫的面容，不住摇头叹息。 “您没事吧？”那十笑问。 孤云道人摇头：“我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 “什么值得不值得。”那十说，“老实说吧，在观里时，您对我的那些教导，我其实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觉得那不过是您职责所在，您不过是在履行职责。但到了风家之后……师父，我确实很感动。” 孤云道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走吧。”那十说。 孤云道人点头，一众人转身而去。 天一观里所有道人见了他们，都立刻远远躲开，看着那十的背影，心情极是复杂。 是的，他是天一观的敌人。 可不知为什么，许多道士却忍不住觉得那十很了不起。 大殿之内，青云子缓步拾阶而上，向楼上而去。 青玉子追了上来，低声问：“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那十口中的那位唐叔叔，你怎么看？”青云子问。 “此人……很是厉害，如果动手，怕要费些周折。”青玉子想了想后答。 “与他交手，我没半点把握。”青云子说，“所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面子虽然重要，但如果里子都没了，面子又要往哪里贴？退一步是生；进一步是死。是进是退，其实不难选择。对方已经给我们留了面子，顺阶下台，何乐不为？孤云不过寻常道人而已，生死无关紧要。师弟，今后为人，要学得更智慧一些。” 青玉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169章 技多不压身 车子慢慢驶出天一观，来到观外。 那九让司机停车，推门走了出来。 守门人一见是她，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躲在门房里缩着头不敢出来。 那九叉着腰，冲着观门大吼：“狗屁的道门！狗屁的天一观！无聊，无耻，无情无义！老娘今天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骂完了，心里一阵轻松，高高兴兴地上了车。 守门人在门房里手捂着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永远不来才好呢……” 车子向外而去，黄明问那十：“咱们去哪里？” “还有个舞会要参加是吧？”那十问那九。 “当然，当然！”那九急忙点头。 “那就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等参加完韦查理的舞会再说。”那十说。“那之后如果没别的事，咱们就回基地。” “红山城里也有咱们的秘密据点。”黄明说。 “你不觉得我的目标太大了吗？”那十问。 “倒也是。”黄明点头笑笑，“那就找宾馆住吧。您放心，我会给最好的。” “咱们钱不太富裕吧？能不乱花就别乱花。”那十提醒他。 黄明笑：“这点您放心。咱们这次出来了这么久，还没花过自己的钱，已经很节省了。这次就算浪费些也不要紧。再说，咱们就算缺钱也是缺大钱，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心里却想：别看将军年轻，但想得比我们还多，懂得为反叛军着想，真令人敬佩！ 那十点头，心说：我也就是和你客气客气而已。 那九回头冲他笑：“哥，你过去总数落我是个小管家婆、守财奴，现在我不说话，你怎么却关心里钱来了？” 那十一时愕然，想了想后解释：“是啊。许是……血液里被遗传了这种优良品德吧。” 黄明在主城区找了一家很是不错的宾馆，一行人住了进去。一时无事，各自休息。 那十来到孤云道人的房间，为他检查身体，发现他有内伤在身，于是行气帮他治疗了一番。 孤云道人看着那十，越看越高兴，忍不住说：“我早就看出你是天生的道子，果然不错，果然不错。” “我还是谷子呢。”那十翻翻白眼，然后问：“那次您是怎么落在他们手里的？” 孤云道人叹了口气：“风家打得乱成了一团，你也不见了，我差点被魔法师困住，好不容易逃了出去，也只能回观里求助，结果直接被青玉子道尊拿下关押了起来。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观主的安排，我是无形中坏了他的事……” 他摇了摇头：“我愧对观里对我的栽培，自知有罪，就认了。本以为必会被废去道术，幽禁受苦，却没想到你竟然能将我救出来。” “风华绝伦可真吃亏。”那十忍不住说，“他叔叔对付他，道门对付他，魔法工会也对付他，甚至还有反叛军……也多亏大家的本意并不是对付他，不然十个他也早死了。” 孤云道人点头：“大家只是想趁着风家之乱，各自渔利而已。此事涉及魔道之争，极是凶险。你又是怎么逃过那一劫的？” “说来话长。”那十说，“现在的我，已经是反叛军的一名准将了。” 孤云道人好一阵目瞪口呆。 那十把别后的经历从头到尾跟他讲了一遍，也说了自己对反叛军的看法，孤云道人听得唏嘘不已。 “师父，您跟我一道加入反叛军吧。”那十说。 孤云道人想了想，点了点头：“为师这一生，随波逐流，对人生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想法。修道，就想着努力修得更强；教徒弟，就想着教出一个不得了的徒弟。但如果没被安排事做，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了。你很好，有自己的主见，这让为师很佩服，也很羡慕。道观是不能回了，我没有家，也没有亲人，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你说反叛军是未来的希望，能给世人带来一个真正美好的世界，如果你不嫌我麻烦，那我就跟你一起加入反叛军吧。” 见孤云道人这么好说话，那十很是欣慰。 “但不论身在何处，做些什么，都不能断了修行。”孤云道人认真地对他说，“大道至理必要通晓，道术也要勤加练习，不能因为胜了天一观里的同级道士，就飘飘然，觉得自己无敌于天下，要知道天下极大，能人……” 他一时滔滔不绝，那十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天一观中他的讲堂里，一时头大如斗。 舞会之前，一众人就住在宾馆中。 城里多得是消息灵通的人士，所以那十的行踪并没有成为秘密，所以很快就有人找上了门。 来的是风凌。 在一众护卫保护之下，风凌当天连夜登门，打断了孤云道人的噂噂教导，让那十得到了解放，被那十视为救星。 风凌向孤云道人见礼，孤云道人连连摆手：“我已不是你的师长……” 风凌一笑：“我也已经不再是天一观的道士。” 两人对视，一笑之间，彼多无奈与感慨。 风凌跟那十去了他的房间，风凌张口就问：“你真的一气打败了天一观所有道士？” “所有同级道士。”那十纠正。 “外面已经传疯了。”风凌说，“说你只身一人，大败天一观所有道士，打得他们没了脾气，观主闭门不敢见人……” “你也敢信？”那十白了他一眼。 “所以我立刻就来见你了。”风凌说。“我要掌握第一手真实的消息。” “你父亲允许你来？”那十问。 风凌点头：“当然，如果不是他对我说起你的事，我还不知道呢。” 那十想了想说：“那么……他应该是在要今晚动手。” 风凌一怔：“动什么……” 他话到一半停住。 他已经知道那十的意思了。 “他怕你有失。”那十说，“所以让你到我这里来，避开这一场血战。伟大的父爱。” 风凌沉默。 “我其实能帮得上忙。”他说。“我虽然不如你……” 那十摆手，制止了他。 “你没有不如我。”那十说，“别忘了我们之间差了一阶。” “可我绝没能力用道术击败所有的同级者。”风凌说。 “那不同。”那十摇头，“你不要纠结于这件事。你父亲让你远离这场血战，只是简单地出于对你的爱。我很想拥有这样的爱，可惜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了。” 他看着风凌，说：“所以，你已经比我更幸运也更幸福了，就不要再自怨自艾。” “抱歉。”风凌苦笑一声。 “有件事会让你不开心。”那十说，“我不大喜欢大贵族的家庭，所以我不会同意九儿嫁进什么贵族世家。” 风凌沉默了很久。 “我肩上的担子很重。”他说，“过去我并没有觉悟，但经过这次的变动后，我的心态已经不同了。我得担起家里的担子来，不能只顾及我一个人。大家族的子弟，多是如此，身不由己。我想将来我的妻子，很可能会是政治联姻而来。老实说，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确实痛苦。但这是我的命。” 那十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安慰他好，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你看。”风凌说，“凡事有利必有弊。你的生活艰辛但自由，我的生活……” 那十一笑，打断了他：“论起对人生的觉悟，我自觉比你强许多，还轮不到你来开导我。” 他指了指床：“床足够大，睡两个人也可以。我累了，你呢？” “我可以再开一间房。”风凌急忙站了起来，一脸的紧张和戒备。 “我不好那口。”那十皱眉。 “身边一群美女，一个也没碰过，惹人怀疑……”风凌嘟囔着离开了。 风凌走后，那十因为他的嘀咕懊恼了一阵，然后走到套房里间，看了看熟睡中的芝芝。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甜甜睡着的芝芝，他的心里就有一种充实感。 这是不是父爱？ 他胡思乱想着睡下。 第二天早上，风凌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 那十也并没有特意派谁出去打听消息。 白天的时候，孤云道人抓住他，给他讲大道至理，讲各种道术。 经过昨天的一战，那十深觉自己通晓的道术太少，太不够用，对那些道士所用的道术也心生向往，于是听得认真，学得积极。 陈远也会给芝芝讲魔法，那十自然也不愿错过，跟着一起听。 日子就这么过去，不知不觉，舞会的日子到了。 这段时间里，那十跟孤云道人又学了不少道术。他这次也不再藏着掖着，学会了就直接告诉孤云道人讲下一个，差一点把孤云道人吓出精神病来。 孤云道人一开始打死也不相信自己的弟子能这么天才，这么快就能学会一门道术，但等他认真地考核之后才发现，自己虽然确定弟子是天才，但却没能猜到他竟然是这么可怕的天才。 这小子哪里是什么天生的道子！ 他根本就是大道本身吧？ 他就是大道天尊转生人间吧？ 孤云道人在震惊之后，又是一阵狂喜，乐得合不拢嘴，忘乎所以，那十连叫他好几声他都没听到，让那十差点以为他是真的疯掉了。 所以孤云道人也马力全开，会什么就教什么，这几天功夫，那十就学会了四门道术——御火术、御风术、迷离术、搬运术。 御火御风和凝霜术差不多，就是使用火与风的道术。迷离术就是那天比试时，那十对手使用的幻象之术，只是它本身并不能依施术者之意生成具体的幻象，只是让人陷入迷离无定的幻觉之中而已。 搬运术就是青玉子用来对付明新雨的道术，听孤云道人说，练到最高极，应该可以搬动山。 那十激动地问像青玉子那样的道尊能搬得动多重的东西？孤云道人想了想后，说听说真人们可以用搬运术搬动好几吨重的东西。 那十立刻就泄了气。 真人已经是道门最高巅峰了，也不过就能搬动几吨的重量——顶多也就是一辆大蒸汽机车那样的东西，跟山比岂不是差了太远？ 什么搬山，道家就是喜欢说大话忽悠人！ 第170章 韦家舞会 除了这四种道术之外，那十还学会了三种符篆。 铁岩符、平安符、剑指符。 铁岩符那十早就见识过，知道是极好的防御手段。 平安符其实也是一种防御性的符篆，置于固定处，若有人经过施符者便能感应，等于是一种触发式警报。 剑指符是一种攻击性的符篆，和铁岩符一样，对自身使用。使用后一段时间里，人的手指如同利剑，可以轻易切割刺穿硬物。 这种符篆对改造人来说意义不算太大，只能是使用轻便肢体遇到战事时，才有一定作用。 不过对那十来说，这却是好东西，他隐约感觉，如果自己能细加琢磨，剑指符也许能发挥出更强的功能来。 四门道术和三种符篆，正好补足了他道术攻击力不足的问题。 魔法方面，那十的收获也不小。 这几天里，陈远给芝芝又讲了三项魔法。 说是三项，其实严格来说只是两项：木系坚皮术与指引之叶。 之所以说是两项，是因为第三项并不是一种具体的魔法，而是魔法师必须掌握的一种技艺——草药调配。 这种技能跟那十所了解的古武道医术有些相通之处，都是通过调配草药，制出各有不同功能的特殊药剂。 光是这一项，就是一个庞大的体系，芝芝想要学明白，恐怕要很长时间。 所以陈远也只是简单的讲了讲，让芝芝初步对此有也了解而已。那十自然觉得不过瘾，就缠着他问，最后陈远直接丢给他几本关于魔法药的书让他自己看。 在陈远看来，那十纯是闲着没事跟着凑热闹，瞎耽误他的工夫。 坚皮术是一项防御魔法，陈远教给芝芝的木系坚皮术，可以让人的皮肤如同古树一般坚硬。 就算是强大的改造人，身体也是脆弱的，能多一重防御，总比没有防御要好。 它与铁岩符的不同之处在于：铁岩符是一种一次性的消耗符篆，只要发动，抵挡一次达到自己极限的冲击后就会彻底消散。 而坚皮术就不同了，发动之后会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只要在这段时间之内，受术者就可以一直拥有古木坚皮，可以抵抗无数次攻击。 当然，它的防御力与铁岩符相比也差了许多。 指引之叶是一种很奇妙的魔法，可以称之为“寻路”魔法。它可以生成一片树叶，自动飘飞，指引施法者正确的路径或是安全之地，是深入迷宫或是险地的必备魔法。 这三项魔法，都没有攻击力，但却非常好用。 芝芝一气学了这么多，虽然没能熟练掌握，但也都可以简单使用，隐见雏形，足见其魔法天赋之强，令陈远很是高兴了一阵。 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辛苦教导之下收获最大的，却是他观之不屑的魔法外行人那十，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收获令人心情愉悦，所以那十虽不喜欢贵族们，但对今晚的舞会，也就没有什么排斥。 时间不到，姑娘们就已经打扮了起来，韦查理更是周到地派了人和车来接众人。 芝芝因此很是生气，因为她跟这种热闹向来无缘，于是一个人赌气跑回了房间。 陈远留了下来照顾芝芝，那十还不放心，把反叛军的军官们都留了下来保护芝芝。 黄明等人当然知道芝芝的重要性，纷纷向那十保证，一定不会出任何问题。 有陈远和反叛军军官们，再加上孤云道人，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一行人乘车，很快来到了韦查理的府邸。 韦查理的府邸和风家自然不能相比，只相当于风家中的一个小庄园，但与普通富豪相比，却也算是奢华无比了。 得知那十一行人到来，韦查理亲自相迎，真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那十家的几个姑娘，也给足了那十面子。 她们一身盛装，一下车，就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肖婷娴静，面带微笑，行走之间步履从容优雅，如同圣女。 明新雨气质无双，灯光照耀下皮肤隐约泛起柔和的光，仿佛神女。 那九目光明亮，丝毫不掩饰自己，神采飞扬，好似活泼的小公主。 天秋魅力四射，眼波流动间，不知能勾走多少人的魂，是标准的火热辣妹。 红山城的上层大人物虽然都曾出现在风家的晚会上，但他们的子弟未必全都去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圈子，而这个圈子的核心，无疑就是韦查理。 那十下了车，看到的都是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和打扮入时的年轻男人，很少见到风家晚会上那些不知是真端庄还是装端庄的中年贵族，更不用说年纪更大的老家伙了。 这让人很有新鲜感。 风吹来，满满的香气，味道却不止来自于那些年轻女子。 男人们身上也喷了各种各样的香水，气味很淡，但却有着极强的诱惑力。 “欢迎来到寒舍。”韦查理笑着向那十等人躬身一礼。 “子爵这里如果叫寒舍，那天下间就没有什么豪宅了。”那十说。 “您这是恭维。”韦查理说。 今夜，他穿了一身洁白的礼服，灯光照在丝制的布料上，泛起一层层柔和的光，让他看起来如同神明。 现场众人之中，也只有明新雨能与他媲美。 许多人站在或远或近的地方，好奇地打量着那十，以及那十家的美女们，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请吧。”韦查理在前引路，将一行人引入了大厅中。 大厅中也全都是年轻的贵族男男女女，有侍者行于其间，递送着美酒与点心。人们三五成群结成一个个小圈子，又不停地流动互换，不断地和大厅中相识或不太相识的人打着招呼，聊着城里的种种秘闻。 那十一行人进入大厅，自然又引起了不小的波动，人们纷纷望了过来，然后和院中人们一样，带着种种难言的心理，低声议论起那十来。 一时间，那十成了全场的焦点。 “听说了吗？他那可是拯救了风家的功臣。”有女人一边看那十，一边对身边人说。 “算了吧。在我看来，那不过是风家的手段，捧他而已。”有男人对此不屑一顾。 “风家为什么要捧他？”女人不解。 “不过是因为他背后的势力。”男人说，“风家现在处于特殊时期，需要拉拢这样的人帮忙而已。” “那也说明他有真本事啊。”女人说。 “真本事？”男人笑，“他背后的那些人，也只会帮他撑撑场面而已，真要流血拼命的话，他们一定避之不及。谁也不是傻子。所以你看，风家权力转移的那一次，本应该是血流成河，结果却根本没打起来。” “风云际遇就是胆子小，被人一吓就让了位，争也不敢争一下。否则，那晚被除掉的就不是他，而是风华绝伦了。”另一个男人说。 “没错。”先前说话的男人点头，“这些老东西们都如此，没有进取心，胆子小得可怜，早晚要在岁月中枯朽。我们就不同了……” 话题再度转移，聊起了别的。 那十行走于大厅中，四处观望，觉得韦查理家的舞会确实比风家的晚会更有趣些。 风家的晚会，处处透着庄严的气息，不论是场景的布置还是对客人的招待，都太过正统。韦查理家的舞会则不然，处处透着自由随意的气息，人们尽情地笑，尽情地闹，小丑、喜剧演员、风尘女子、滑稽舞者，穿插其中，还有魔术师行走于各处，表演着街头魔术，真是热闹极了。 “那十先生！” 突然有人大步走来，竟然是温斯伯爵。 到处洋溢着年轻气息的大厅中，突然见到这么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让人感觉有些不协调。 温斯伯爵却丝毫不在意协不协调的事，他大步而来，笑着和那十握手，低声说：“老实说，相比于风家的晚会，我更喜欢子爵的舞会。” “蒙您厚爱，不胜荣幸。”韦查理微笑一礼。 “人啊，就应该多和年轻人呆在一起。”温斯笑着说。 那十虽然不喜欢温斯，但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也就是他还算是个熟人，韦查理转身去招呼别人时，他就自然而然地和温斯聊了起来。 “那十先生听说了吗？” “我这些天一直呆在宾馆里，对外界的事不大知道。您指的是什么？” “风云际遇父子得传染病去世了。”温斯伯爵说，“我以为凭风家跟您的交情，他们应该会通知您。” “并没有。”那十摇头。 果然，风家是在那一夜动了手。有贝理帮忙，这场血战一定进行得有惊无险，并没有传出太大动静，所以也没成为全城议论的焦点。 又或者，是城里人早已习惯了这种程度的贵族内斗厮杀。 “人生就是如此。”温斯说，“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血管爆开，又或者一个小病毒钻进了身体，人就得一命呜呼。所以要趁活着的时候，好好享受人生才对。” 那十笑笑：“有理。” 他一边说，一边回头，发现自己家的姑娘们早已被另一群贵族女子拉到了一边。 女孩们似乎天生就有着种种聊不完的相同话题，总是能轻易地就打成一片。 陆续有新人到来，韦查理忙着招呼。不知不觉，时间到，韦查理走到楼梯上，向着诸人鞠躬致意，大家也礼貌地停止了议论，一起望向他。 “这里有新朋友。”韦查理笑着望向那十，点头致意，接着说：“也有无数老朋友。很荣幸，能请到这么多朋友大驾光临。我无以招待，唯有热情。” 说着打了个响指，二楼两边平台上一直静坐的乐队，便立刻奏起了悠扬的乐曲。 “和往常一样，大家尽情欢乐吧！”韦查理大声说。 人们发出欢呼，然后，男男女女们自动分开，各占据大厅一边。 温斯拉着那十，急忙跟着来到了男宾一边。 接着，在曲声中，韦查理走了下来，也加入了男宾的行列，踩着舞曲，步伐整齐地向着女宾们走去。 女宾们一个个假装害羞地退却，然后又迎了上去，各自牵起中意的男宾的手。 盛大的舞会，就此开始。 第171章 花房，姑娘 温斯伯爵大方地挤进年轻人的行列中，牵手一位年轻女子，翩翩起舞。 韦查理则直奔肖婷，微笑抬手。 迫于礼貌，肖婷只能伸过手去，与他共舞。 那十一时手足无措，想往后退，却被别人挤着向前。 明新雨看着他笑，缓步迎上，巧妙地避开了别人的手，来到那十面前。 那十松了一口气，牵住了明新雨的手。 “我不会跳舞。”他诚实地说。 “我也不会跳这里的舞。”明新雨同样诚实。 “那咱们怎么办？”那十问。 明新雨想了想说：“有一种很适合初学者的交际舞……或者不能叫舞吧……反正，我教你。” “好呀。”那十点头。 在明新雨示意下，那十轻轻搂住她的腰，在明新雨的带动下，两人踩着节奏，缓慢地摇摆起来。 并没有什么步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舞姿，这种简单的交际舞，就好像是情侣拥抱在一起慢慢地摇摆、晃荡。 那十觉得这种交际舞可真好。 肖婷跟韦查理跳着，却不时转头看他们，见他们一副沉浸于自我小世界中的模样，心情一时大坏。 许多人都望向了他们，有些惊讶。 他们从没见过这种舞蹈——那哪里是跳舞？分明就是搂在一起摇晃着、暧昧着、腻味着嘛！ 有人很好奇地跟着学了起来。 这种几乎不算是舞蹈的舞，当然没有什么难度，当然一学就会。 大厅里，像那十和明新雨一样搂在一起慢慢移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种舞蹈很适合关系暧昧的人一起跳，也更适合一边跳一边聊天，用来沟通感情。 韦查理最后也忍不住对肖婷说：“那十他们跳的舞好有趣，不如我们也学学？” “我还是觉得，传统舞蹈更好一些。”肖婷固执地说。 她这话当然是带着意气之争的意思了。 “坚持自我，不随波逐流。”韦查理笑，“肖小姐果然与众不同。” 于是，他不但不像别人一样慢下来，反而越跳越快。 大厅中的人们渐渐分成两组，一组人学着那十和明新雨，跳着慢舞，在暧昧的气氛中低声聊天，一组人坚持着原来的跳法，像韦查理和肖婷一样，做着大幅度的动作。 不论哪种，都很好看。 一曲罢，大家停了下来，互相行礼，然后鼓掌。 有许多人退了下来，但也有许多人还站在场中。不久之后乐声再起，这些人就再次寻找舞伴跳了起来。 明新雨教的跳法一点也不累，那十也想跟明新雨再多腻味一会儿，所以也没退场，两人在人群中晃着，低声聊着天。 平时虽然也都在一起，但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可以只是两人单独在一起，更没有这样暧昧的机会，可以这么近地站在一起。 或者说——应该叫搂在一起。 那十心跳加快。他突然发现，交际舞这种东西还真是神奇，很容易撩起暧昧的情绪，让舞者之间生出点什么感觉。 “那九最近变得不同了呢。”明新雨说。 “她想变得更强，不想成为我的累赘。”那十说。“其实她哪里是累赘，她一直是我努力的动力。” “真羡慕她，有你这样的哥哥。”明新雨说。 “我总是担心她的将来。”那十说，“过去是怕她过不上好的生活，现在是怕她找到不好的另一半。” “其实风凌是个不错的人。”明新雨说。 “是啊。”那十点头，“但他所在的环境不好。而人是会随环境改变的。” “你似乎对贵族家庭有成见。” “不是我对他们有成见，而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没办法喜欢。” “我的家族，也算是贵族。”明新雨说。 那十一时语塞。 好在这时舞曲停了下来。 温斯伯爵走了过来，低声说：“到一边坐坐？” “好。”那十点头，牵着明新雨的手向一旁走，温斯跟个点不自然，明新雨知道他想和那十单独聊，于是知机地松开手，去找那九说话了。 两人走向一旁的沙发，温斯伯爵低声说：“你有没有发现，韦子爵和肖婷小姐，都不在大厅中了？” 那十一怔，不明白温斯这是什么意思。 “韦查理这人，别的都还可以，但在男女事情上，名声不是太好。”温斯善意地提醒，“所以……家里的女士如果跟他在一起，你最好看紧点。我刚才注意到，他带着肖婷小姐到那边去了。” 说着，指向了一处通向外面花园的门。 “多谢提醒。”那十点头，向那处走去。 穿过那道门，那十来到了外面的花园中。花园中也有不少男女，各找着幽静的地方，或是谈天说笑，或是搞些暧昧的小动作。 那十缓步而行，四下寻找，并没有看到肖婷和韦查理。 这让他心生警惕，忍不住返回门前，问了几个在近处的男女。 有人看到了他们，给那十指了方向。 那十一路向前一路问，渐渐来到花园围墙处。那里有一扇大门，几名守卫守在门前，见有人过来便立刻向前拦住了他，礼貌地躬身行礼后说：“抱歉，这里私人地方，贵宾请止步。” 那十不以为意地点头一笑，转身而去，兜了个圈子后施展出飞腾术，直接绕过几个守卫，穿过花丛，跃上大树，跳过围墙，向内而去。 再向里，不见人影，只有一丛丛鲜花，争奇斗艳，分外好看。 越过这片花园，可见一个水晶般的花房，那十看到韦查理正礼貌地引着肖婷向那花房走去。 他使用龟息术屏息，使用飞腾术小心地接近，利用旁边树木的掩护，一路跟了过去。 “就是这里了。”花房门前，韦查理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锁，推门而入。 花房内立时有灯光亮起，五颜六色，衬托着花房内不同品种的花，形成了一个美丽而迷离的梦幻世界。 “天啊！”肖婷忍不住惊呼，“简直太美了！” “我没有说大话吧？”韦查理笑问。 “现实比您的形容更加美仑美奂。”肖婷忍不住举步向前，一处处看过去，除了赞叹，还是赞叹。 “这里的花，经过园艺工人精心栽培与改良，与市面上可见的品种已经有了很大不同。”韦查理在一旁讲解着，“可以说，它们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价值不亚于黄金钻石。” “真是不可思议！”肖婷盯住一株玫瑰，“我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玫瑰，你看它的花瓣，简直像宝石一样！” “盆里的土壤中，有珍珠的成分。”韦查理说，“园丁将深海珍珠研磨成粉后，再搭配合适的养料，制成了特殊的肥料，于是这花瓣就拥有了宝石一般的光泽和质感。” “真是奇迹。”肖婷情不自禁地感叹，“韦子爵，您真是太懂得享受生活的情趣了。” “这不算什么。”韦查理引着她向内走，“请看这些花，这才是真正的奇迹。” 他带着肖婷向前，来到一个房中小园前。 小园不大，只有三四平方米，里面是黑色的土壤，外面围了一圈小而精致的栅栏，园中央一朵七彩的花绽放着，足有脸盆大小。在它周围生着无数与它一般的小花，各有不同的色彩，围绕着它，仿佛臣民围绕着女皇。 “天啊！”肖婷闻不住惊呼，“这是什么花？” “源自于帝国之外的大地。”韦查理说，“名为迷梦。” 肖婷情不自禁地向前走，走到小栅栏前。 她立刻闻到了一种令人心醉的香气。 那香气充满了诱惑力，让人忍不住想再多吸一些，于是她一步步向前，推开了小栅栏门，走到了黑土上，不断接近那美丽的七彩花朵。 韦查理静静看着，脸上露出笑容。 肖婷的心智渐渐迷离，身子渐渐不稳。她感觉不对，于踉跄着后退，退出了花园，身子一歪倒下。 正倒在赶上来的韦查理怀中。 “对不起……”她费力地解释，“我不知怎么……” “是迷梦之香。”韦查理说，“它的香味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使人忍不住会沉醉其中。所以在异国，它还有另一种名字，叫做恶魔的诱惑。这种香气能让人失去力气，进而失去意识，倒在它的面前，被它带着毒刺的茎蔓缠绕，成为它花下土壤的一部分。” 肖婷越发昏沉，心中感觉不妙。 “它是邪恶的食人之花。”韦查理说，“但我却将它的用途加以改良，让它成了真正的圆梦之花。” 他笑着将肖婷抱了起来，向花房一角的一个大房间走去。 “你要干……什么？”肖婷想要抵抗，但全身无力，越发绵软，连说话的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少。 “享受美人。”韦查理微笑着回答。“我时常会走上街头，物色猎物。那次看到你，真是令我惊艳。你未如约来我的舞会，让我很是失落了一阵，没想到上天竟然赐给我第二次机会，我当然要好好珍惜。” “无耻……”肖婷有气无力地骂着。 韦查理依然在笑：“羞耻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能令女人闭紧自己的嘴巴，将某些秘密深埋心底。” 他叹了口气：“有时真不明白，那十那样的普通人，身边为什么有那么多出色的女人？” 他低头看着肖婷，笑着说：“不过没关系，她们最终都会成为我的女人。” “你做梦。”肖婷的感觉就像在梦中，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还能说话。 如同梦呓。 “不。”韦查理说，“我会利用今夜的温存和迷梦的花香控制住你，然后，你就会乖乖听我的话，将那十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送到我的床上。” 他笑着一脚踢开了那房间的门。 房中有大床，有刑架，有许多不能细说的道具。 这间花房是他的禁地，这个房间是他的天堂。 他就要进去享受了。 但这时，有一个如同地狱般令人恐惧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如此处心积虑，难道就不怕我的报复？” 第172章 杀人夜 韦查理愕然转头。 灯光之下，少年的身影似乎并不很高大。 但那凌厉如刀的眼神，却充满了压迫感，让韦查理感觉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古神的雕像，是一座山。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韦查理微微皱眉。 好事被人撞破，他并没有太在意。 是的，他听说过那十大展神威，击败天一观诸道士，救走孤云道人的事迹。 但他真没太放在心上。 道术，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相比于那些需要掐诀念咒什么有请大道天尊的麻烦东西，更直接的力量，却是改造后的身体。 在他看来，那十的可怕之处，在于他背后的那些人。 而如果这些人不在那十身旁，那十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一个会点医术和道术的普通少年。 韦查理慢慢将肖婷靠着墙壁放下，肖婷无力地靠坐在那里，意识越来越模糊。 但在彻底丧失意识之前，她还是看到了那十，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于是她安心了。 但又觉得有愧疚，所以努力地说了声：“对不起……” 看着闭上眼睛陷入深眠的肖婷，那十眼里冰冷的寒光，渐渐转为杀意。 “原来所谓的舞会，为的是这个。”他缓步向前。 韦查理一笑，笑得淡定。 “是的。”他点头，“我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只喜欢女人。你身边有许多令人心动的女人……” 那十摇头。 “这些屁话，我一句也不想听。”他说，“我只想打死你。” “那么你应该把你那些视为倚仗的人都带来。”韦查理冷笑。 他突然向后退去，直接退进门里，将门关上，并反锁。 “你以为这么一道门挡得住我？”那十向前走来，一脚重重踢在门上。 门剧烈地震动起来，但并没有破。那十这才知道，这扇被画了上木纹的门，竟然是铁铸的。 “你别急，我这就出来。”门里传来韦查理的声音，丝毫不见惊慌。 那十俯下身去看肖婷。 她的脸色绯红，呼吸深而沉，不像有危险的样子。 那十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一道道内气被他送进她的身体，迅速地游走间，帮助她驱除体内的毒素。肖婷的眼皮快速地动了起来，十几秒后慢慢闭开眼睛，恢复了意识。 “我……不是做梦吧？”她有些虚弱地说。 那十摇头微笑，内气在肖婷体内快速循环，肖婷的目光便越发明亮起来。 她突然醒了过来，惊呼一声跳了起来，环顾四周：“那个混蛋呢？” 那十一指那房间，然后示意肖婷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要杀了他！”肖婷恨恨地说。 如果不是那十及时出现，自己就要毁在这个人渣手中了。肖婷现在只恨自己一开始怎么敢相信韦查理是真正的绅士，敢跟他单独过来看什么世上最好的花房。 “对不起……”她面带愧色，低下了头。 那十摆手：“没事。” 这时，铁门里传来响动，接着铁门向内打开，装备上了一套看起来颇有些狰狞的战斗肢体。 粗大结实的钢铁肢体，使他的个头也增高了一半有余，看起来像个可怕的畸形巨人。 “你的医术倒真是有点意思。”他看了看已经清醒，正躲在那十身后的肖婷，略有些惊讶。 “但没什么意义。”他接着说，“杀了你之后，我依然可以慢慢享用她，而且……还不必再那么麻烦地使用手段，直接就可以将你身边的那些美女都留下来。” “你就没想过，也许被杀掉的是你？”那十问。 韦查理看着那十，眼里流露出的是轻蔑之色。 “那十。”他诚恳地对那十说：“人应该正确认识自己。” 他摊开双手：“像我这样，英俊，有才华，容貌又出众，出身又好，也不敢像你这样轻狂，真不知你哪里来的这种自信。是的，风家把你抬得够高，道门对你也无可奈何，但这一切，不都是建立在你身后拥有一股强悍势力的基础上？没有了他们，你根本什么也不……” 那十用一记重脚结束了他这一番废话。 那一脚快得令韦查理感到不可思议，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一脚踢中了膝弯处，整个人一下失去了平衡，跪倒在地。 那十抬手，直接扼住了他的咽喉，平静地看着他那张惊慌失措的脸，认真地说：“真不知你哪来的这种自信。” “等……等一下！”韦查理惊恐地叫着，但那十根本没有理会，单手用力猛地一抬一震，就将他的颈骨直接击断。 韦查理全身失去控制，如同烂泥一般瘫了下来，那十松手，任他摔在地上。 他一时未死，但全身都已经没了力气，脑袋颤抖着乱动，却没办法开口说话。 “活该！”肖婷冲过去，冲他脑袋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脚，倒是结束了他的痛苦。 “解气了？”那十问。 肖婷又踢了韦查理几脚，才气哼哼地说：“没！” “那也得走了。”那十拉起她，疾步飞奔，离开了花房。 “你生我的气吗？”肖婷怯怯地问。 “做坏事的是他，我干嘛要生你的气？”那十反问。 “我……我不应该轻信别的人，跟他单独到这么僻静的地方来。”肖婷羞愧地说。 那十笑：“那下次注意就好了。” “嗯！”肖婷急忙用力点头。 很快来到围墙处，那十示意肖婷不要出声，抱住她使用飞腾术上了墙，小心地避开了守卫，回到花园中，又绕道回到了大厅里。 见那十拉着肖婷的手走了回来，温斯迎了上来，冲那十一笑：“看来是我多虑了。” “是呀。”那十也笑了笑。 随后，拉着肖婷找到那九和天秋。 明新雨自己走了过来，见肖婷神色有异，忍不住问：“怎么了？” “咱们得走了。”那十低声说。 “怎么说走就走？”那九说，“我还没玩尽兴呢。” “出事了。”那十说。 “怎么了？”那九吃了一惊。 “我把韦查理杀了。”那十平静地说。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那九瞪大眼睛看着他：“哥，你可以啊，这不往家里拣人了，又开始玩作客杀主人的游戏了？你是看上了韦查理的这个宅子了？” “少胡扯。”那十瞪了他一眼。 唐黄一直坐在远处角落里，喝着酒。那十带着大家走向他，点头示意：“唐叔叔，我们要走了。” “那十先生。”温斯追了过来，笑问：“这是怎么了？” “不放心我们家芝芝。”那十从容地回答，“所以急着回去。” “她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温斯点头，“不过总要等东道主回来，跟他道个别再说吧？” “不了。”那十摇头，“麻烦伯爵大人帮忙转告一声就好。” “好。”温斯点头。 几人离开了大厅，来到停车场，韦家负责接他们前来的人，又急忙开车将他们送回了宾馆。一下车，那十就急忙上了楼，叫起所有人，收拾东西离开。 “到底怎么回事？”那九追问。 “怪我……”肖婷不好意思地说。 “和你无关。”那十摇头，对大家说：“韦查理这小子没安好心，早就盯上了你们这些美女，想借舞会之便，用一种外国的迷魂花来对付你们，一个个把你们全收拾了。事情被我发现，我一怒之下就杀了他。如此而已。” 诸人一时怔怔，唐黄微微皱眉，冷冷说道：“杀的好！” 那九嘀咕：“真没看出来，那个家伙竟然是这样的人。死了活该！” “他是贵族。”那十说，“而我们什么也不是。所以，我们要及早离开这里。” 大家急忙点头，结清账后上了车，立刻离开。 用一点小钱贿赂了把守入城大道的士兵，那十一行人就顺利地离开了红山城，连夜向着东临领反叛军基地而去。 他们离去很久之后，人们才注意到东道主不见了。寻找了很久之后，韦查理的尸体才被发现。对于他的离奇死亡，人们有许多猜测，但也只限于猜测。 第二天一早，一辆车驶进了领主府。不久之后，温斯伯爵与领主白森便在府中某间屋内相对而坐。 “您可真是韦查理的知音。”温斯看着白森，笑着开玩笑。 “如何？”白森问。 “如您所料，他确实动手了。所以……他死了。”温斯说，“那十杀了他。” “人总有弱点。”白森说，“有些人的弱点足以致命。只要合理利用，不论是谁，不管他情愿不情愿，都能变成我们的棋子。” “那十已经连夜离开。”温斯说，“要不要下通缉令？” “他是个聪明人。”白森说，“会知道今后不能轻易在红山城露面的。” “他一走，风家就完全孤立了。”温斯说。 “风家是我们重要的一枚棋子。”白森说，“绝不能允许有别的手还可以使动它。” “可他身边，现在还有魔法工会的人。” “那没关系。我说过，一切人，皆可利用。” 温斯呵呵地笑，然后问：“大人就没想过，如果韦查理没有胆子动手，又或者是那十没有胆子，事情又怎么办？” “我的伯爵大人。”白森淡淡一笑，“人是被什么所左右着呢？欲望而已。韦查理邀请他们参加舞会时，你就应该知道，他是压不住自己的欲望了。至于那十……一个敢跟道门作对，敢挑战所有同级道士的人，会没有胆子杀人？有句古话，叫冲冠一怒为红颜，是很有道理的。” 温斯缓缓点头，若有所思。 第173章 大西山里 孤云道人年纪大了，经不起颠簸，所以车子在不好的路上就没敢开太快，因此天亮时候，他们也还没能到达基地。 迎着晨风与晨光，几辆车停了下来，大家就着早晨山里的冷雾，吃了一些东西，休息了一会儿。 那九拿着个馒头，坐在那里发怔。那十凑过去问：“怎么了？” “我好久没给你做鸡蛋煎馒头片了吧？”她问他。 那十一时沉默。 他不由也想起了之前的那些日子。 兄妹两人，相依为命，每天为了能不能多攒下一些钱而挖空心思，与贫苦的生活斗争，坚持着不肯败下阵来。 那样的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按理说应该高兴。 可为什么会怀念？ “哥，我想回荒芜城看看。”那九说。 “好。”那十痛快地点头，“我们回去看看原来的家。” 他站了起来，走向黄明，说：“你们送我师父他们回基地，我和妹妹想回家乡看一看。” “要不要多带几个人？”黄明问。 那十摇头：“就我们两……不，三个人好了。” 他望向肖婷。 肖婷走了过来，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也是家人呢。” “那怎么能？”那十摇头，冲她笑：“别忘了，我们的家其实原本是你的家。我们兄妹是你收留的流浪儿童。” 明新雨也走了过来，说：“你们要回家乡？可以带我去吗？我出来游历就是要开阔眼界，但至今为止，却还没去过那种小城市。” “还有我。”天秋也走了过来。 “还有我！”刚醒没多久的芝芝也叫了起来。 这一大家子人啊！ 那十看着他们，笑了笑。 “事情搞得好像越来越隆重了。”那十说，“我们也只是想回去看一看而已，并不会逗留多久。” “芝芝去的话，我也去。”陈远说，“她的学业可不能丢下。” 孤云道人觉得这位高级魔法师说的真对，所以跟着点头：“那我也得去。徒弟，你的学业也不能丢下。” 黄明冲着那十笑：“那……要不然我们也去？” “你们自己回去吧。”那十说，“一来帮我向雷鸣报个平安，省得他担心惦记，二来……现在局势并不稳定，他也需要你们。” “是。”黄明点头。 那十算了算，这一行有九个人，需要两辆车，然后除了那九之外，其他人都不会开车。最后只好让黄明跟他们同去。 一行十人，开了两辆车，顺着山路转上了大路，一路向着荒芜城而去。 一想到要重回家乡，那九就忍不住有些激动，肖婷则想到应该去为父亲扫扫墓，心情有点沉重。 芝芝则是满心好奇，想看看英雄哥哥的家乡到底什么样子。 这一路行来，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直到这天来到一处老地方。 路边路牌上，指向一旁的箭头后方，写着“大西山”三个字。 看到这三个字，天秋突然沉默了起来，一时间有点怔怔。 她突然记起，自己并不是那十的家人，而是西山堡的女将。自己和那十是敌对的关系，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和睦相处，有说有笑。 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那九感觉不对，急忙控制住方向盘，将车停下。 后面的黄明也察觉到了异常，急忙停车，推门跃了出来，仔细察看，发现车轮正在快速地瘪下去。再看周围，就从地上拾到了一些东西。他那东西来到那十车边。 那十摇下车窗问：“怎么了？” “被下了放气钉。”黄明将那种像注射器一样中空的不倒钉递到那十面前，然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很快，就有成群的人冲了出来，将两辆车包围，一杆杆火枪被端起，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 天秋的脸变了颜色。 “好大胆子！”黄明皱眉低语。 那十看着远处不断从林中冲出的持枪者，看着缓步向车子走来的七个领头人，隐约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后车里，天秋推开车门走了出来，无数枪口立刻对准了她，但又微微低垂。 “我们唯一的女将终于回来了。”七个领头人中，有一个看着天秋冷笑。“我曾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的出身，再不会回来了。” “把枪放下！”天秋厉声说。 但没有任何人听她的。 “这些是天秋过去的伙伴——西山堡的人，芝芝就是我从他们手里救下的。”那十低声对黄明说，“我都已经忘了他们的存在，他们却非要自己跑出来刷存在感。那就成全他们一下，顺手绝了这个后患吧。” “直接动手？”黄明问。 身为六阶强者，对方人数虽多，但他还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那十摇头：“跟他们回老巢，连窝端。” “高明！”黄明竖大拇指。 “马屁精。”那十横了他一眼。 “别冲动，千万别冲动。”他呵呵笑着下了车，举起了双手。 “这些人看起来并不怎么样啊。”明新雨嘀咕。 “无聊。”唐黄摇头，微微抬手，指间有电弧跳动。 “别。”明新雨轻轻压住他的手，“唐叔叔，那十一定有他的主意。咱们配合就好了。” “随你。”唐黄放下了手。 七个领头人走了过来，打量那十。 “东方林芝呢？”其中一个问天秋。 “在车里。”那十抢着答，然后回身拉开车门，冲芝芝使了个眼色，将她抱了出来。 “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管这件闲事。”一个领头人语重心长地教育那十。“那样，西山堡也不会和你结仇，今天你也不会陷入麻烦。” 那十呵呵一笑：“你放心，我们不抵抗。我们这就跟你们回去，任由你们的领主发落。” “抵抗？”一个领头人笑了起来，“我们西山堡七将都在这里，周围更是埋伏了四百名火枪兵，你跟我说抵抗？” 一个领头人冷冷说道：“天秋，将功补过吧。把他们铐起来！” 说着一摆手，立刻有人将一个箱子提到了天秋面前。 天秋的神情有点复杂，望向那十。 “天将军，这次你终于可以自由了。”那十叹了口气，“但还望你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手下留情。” 天秋哼了一声。 她知道，凭那十这一行人的力量，想要灭掉这几百火枪兵，其实并不是难事。 这小子，也不知在憋着什么坏。 不会是想将我们西山堡连窝端了吧？ 她想到了这些，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打开箱子取出一只只手铐，将那十等人一一铐了起来。 这些人里，除了肖婷和那九之外，还真没谁在乎这小小的手铐。陈远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知道那十绝不会害芝芝；孤云道人对自己徒弟有信心，因为没把这些小角色放在眼里，见徒弟想胡闹，就忍不住觉得也可以陪他一起闹一闹。 大家心照不宣，倒都有默契。 “东方林芝小姐，到我这里来吧。”一个领头人走过来，向芝芝招手。 “才不！”芝芝冲他做鬼脸，搂住那十。 “让我来吧。”天秋走了过来，展开双臂。 “去吧。”那十小声对芝芝说，“我们逗这些坏人玩，假装害怕，等到了他们老巢，再打他们个屁滚尿流……” “好呀。”芝芝一脸兴奋，急忙轻声答应，投进了天秋怀抱。 那十看着天秋。 现在，能揭穿他老底，让对方提起防范之心的，便只有可能是她。 她如何选择？ 她选择了沉默。 一行人被几百个火枪手押着，没多久就离开大路，上了停在草地上的一辆重型货车。那七个领头人亲自看押着他们，带队向着西边的山脉而去。 经过三个小时的行驶，车队驶入一处山谷。 山谷入口处，有几座石楼，里面都是背着火枪的火枪手，那十甚至还看到了火炮。 相对平坦的山谷中，有一座大堡，围绕着大堡，有许多石制或木制的房屋、阁楼。这一片住宅区范围不小，根本就是一座小一点的城市，或者说是一座大镇。 镇外谷中，可以见到田地和劳作的人，他们一个个对车队的到来视而不见，只知低头忙自己的活计。 这些人普遍肤色黯淡，身材消瘦，显然生活过得并不好。但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看守着他们，所以他们不是奴隶，只是平民。 那十环顾四周，发现山谷周围多是绝壁，有些可以向上攀援的地方，下面都有石堡与守卫。仔细看山谷上方的壁上，似乎也有一些隐藏的石堡。 还有一些地方，开雕出了山洞，里面隐约可见人影。 车队驶到大堡前，沉重的大门打开，车队进入里面，驶过一处青石广场，来到主堡前，一行人被带下了车，在七将和天秋的带领下，进入了堡中。 经过一条长廊，进入一个大厅。大厅左右都是背着火枪的人，一个个目光凶悍，对诸人虎视眈眈。在大厅上首有座平台，平台左右各站着一个改造人。他们眼里精光四射，一身钢铁肢体孔武有力。 平台中央稍后面一点的大椅上，坐着一个魁梧的中年人。 他留着奇怪的发式——两边剃得精光，中央却留出高高耸立的一堆，仿佛是个火炬。 他的眼底抹着黑色的眼影，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显得有些诡异。 看到众人走进来，尤其是看到抱着芝芝的天秋，那人笑了起来。 “世界真是小，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最后，你们还是回到了这里来。”他说。“天秋，我唯一的女将，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过得可好？” 天秋沉默。 “你就是西山堡的领主？”那十看着他问。 他看也不看那十，只摆了摆手：“我没让你说话，你就不能说话。” “如果说了呢？”那十问。 第174章 还有秘密 西山堡领主终于转过头来，正视那十。 眼前的少年，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太起眼之处。 是的，这少年曾杀了自己两员大将，但那又如何？ 十将不过是喽啰，区区三阶改造人，并不怎么值得一提。 是的，听说这少年在红山城里也出了些风头，但一来传言这东西，往往言过其实，二来…… 可以想象，他也无非是攀了高枝，借了风家的势而已。 这又算什么？ 他看着那十，缓缓说道：“你已经忘记这里曾经有一座西山堡了吧？” 不等那十回答，他继续说：“你大摇大摆地向这边来，却不知当你进入西山堡的势力范围后，每经过一城，都会有我们的探子将你的行踪汇报给我。你在红山城呆了太久，就以为只有红山城里的那些大家族才算是权力，而西山堡根本不值一提了吧？你错了。” 他转向天秋，叹了口气：“天秋，你让我感到失望了。我本以为你会在第一时间想办法把消息传过来，没想到，每次得到的消息，都来自于我们派驻在城里的探子。” 天秋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你就是东方林芝？”领主看着天秋怀里的芝芝，笑着抬起双手，“来，到我这里来。” “不要！”芝芝皱眉摇头。 “乖孩子。”领主笑着说，“你需要一个父亲，一个能保护你、照顾你，让你活得像个公主一样的父亲。毫无疑问，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呸！”芝芝如此回答。 “打扰一下。”那十举了举手。 领主皱眉看着他。 “领主大人，请问您怎么称呼？”那十问。 “领主大人的名字也是你能问的？”平台左侧的人皱眉厉喝。 “这人是谁？”那十问天秋。 “西山堡两位大帅之一，詹金士。”天秋答。 “我喜欢这名字，听起来富贵冲天。”那十笑。 “我的名字也是你……”詹金士正要发作，那十已经冷冷打断他：“闭嘴，否则我打死你。” 詹金士大怒，但不等他发怒，领主已经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十先生……”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摇头晃脑地对那十说：“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仍在红山城，仍在风家的保护之下？不不不，你现在是在西山堡里，而你威胁的这位，是堂堂西山堡双帅之一，四阶强者。四阶，明白吗？不是你曾杀过的三阶。” “四阶啊？”那十吃了一惊，上下打量詹金士，然后点头：“我说怎么看不出哪里厉害呢，原来只不过是四阶。” 詹金士一时暴怒，领主也有些不高兴了：“年轻人，你似乎很急于去死啊。” “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唐黄这时不耐烦地问。 “再等一下。”那十回头应了一句，转向天秋，看着她，认真地问：“你怎么想？” 领主皱眉，詹金士想打断那十，但被他摆手阻止了。 他看着那十，很想知道这少年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打算做些什么。 天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红了眼圈。她转头看着那十，认真地说：“我从前什么也没想过，只是觉得像当时那样过日子，很快活。后来……后来也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跟你们一起过的日子才很快活……” “好，那就足够了。”那十笑了，“今后，我们是一家人。” 天秋终于哭出了声。 领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很无聊。”他说，“我不喜欢看到这样场景——悲情，感人，但可笑至极。天秋，我给你一个机会——向我认错，杀了他，你还是我的女将。” 天秋抬头，抹去了眼泪，冲他一笑：“武岩，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前这些的都是什么人。” “不论是什么人。”领主阴沉着脸说：“马上都会变成死人！” “不玩了。”那十说。 黄明微微一笑，双臂一分，立时将手铐扯断。 大厅中的守卫们一惊，立刻从背后摘下火枪。 孤云道人口中念念有词，抬手一挥，厉喝一声：“大道天尊，急急如律令！” 一瞬间，迷离术绽放，所有火枪手只觉眼前幻象丛生，看不出哪里是真实，哪里是虚假，有的人直接感觉头重脚轻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陈远右手食指伸长，化成了魔法棒在空中挥舞，嘴里吟诵咒语，轻轻在空中一点，那些火枪的木托上便疯狂地生出道道藤蔓，如同铁链一般将枪火们缠绕捆绑起来。 大厅里有几十名火枪手，在一道一魔合力之下，转眼全失去了战斗力。 领主一时骇然，呼地站了起来。 “原来还隐藏了这样的高手？”他沉声怒喝。 “那又如何？”另一位大帅冷哼一声，“让属下去杀了他们！” 说着，自平台之上一跃而下。 那十迎着他走了过来，摆了摆手：“你退开。别来找死。” 他一指领主：“让他下来跟我说话。” “你找死！”那位大帅厉喝一声，挥拳击向那十。 那十直接一脚将他踢得凌空而起，再腾空一脚，将他踢飞到大厅一角，撞进了墙里。 那十飘然落地，指着领主，勾了勾手：“你下来，咱们好好聊聊这件事怎么解决。” 领主一时愕然。 詹金士怒吼一声，从平台上跳起，直接一脚向着那十迎面踢来。那十抬手抓住他的足踝，将他当成大锤一般挥了起来，用力砸了几下地面，然后随手丢在一旁。 领主愕然看着那一头一脸全是血色，已然没了气息的大帅，一脸惊骇不解。 “这怎么可能……” 那十缓步向前：“你不下来，那我上去。” 大厅中，那七位大将因为离得近，所以没被道术和魔法所困，怒吼着冲来。 黄明转了个圈，七位三阶改造人就全老实地趴在地上不动了。 领主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不大能接受。 那十走到平台上，看着他，认真地说：“我没有忘了你们西山堡的存在，真的。我只是没把你们放在眼里而已。”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领主惊慌发问。 “你早就应该知道。”那十冷笑。 “混账！”领主怒吼一声，一拳击向那十。他的拳速极快，破空有声，那十一时躲闪不开，被直接打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黄明动怒，飞身上了平台，连环三拳将领主逼得不住后退，但领主缓过神来后，又一通猛攻，再将黄明逼退。 两人竟然打成了平手。 “你没事吧？”姑娘们一起扑上来，将那十扶起。 那十摇头，长出了一口气：“多亏事先请师父在身上又画了道铁岩符备用，不然恐怕还真得受点伤。” 他往前走，孤云道人抢在他前边，冲他摇了摇头。 “别乱来。你还打不过他，为师替你上。” 说着，孤云道人飞身上了平台，和黄明两人一起大战领主。 没多久，领主就被两人打趴下，一人一只脚，踩住了手臂，动弹不得。 领主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时那十笑嘻嘻地走了上来，站在一边低头打量，问：“你叫武岩是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武岩绝望地再度发问。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那十说，“姓那，这里那里的那；名十，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武岩大叫。 “真叫这个名字。”那十一本正经地说。“如假包换。” 陈远走上前来，魔法棒一点，几道藤蔓勒住了武岩的脖子，越勒越紧。 对嘛，这才是藤锁术最强的用法。 那十看看陈远，觉得这位木系高级魔法师果然挺高级的，自己能想到的事，他竟然也能想到。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武岩挣扎无果，惊恐大叫，“那十先生，如果您能放过我，我愿意将西山堡拱手奉上！西山堡有六千战士，五万多领民，你在这里可以过得像大帝一样！” “有道理！”那十点头，又皱眉：“可我杀了你之后，也一样可以统治这里啊！” “我手下毕竟有六千战士。”武岩说，“想要让他们臣服是件很难的事，万一他们一哄而散，你又用谁来管理这里的领民？杀我不过痛快一时，没有别的意义，而且得不偿失啊！” “无所谓。”那十摇头，“我可以从领民中再选拔出卫队，对他们比你好些，他们自然就会乐于留下来为我效劳。因为逃了出去，他们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生计。” 说完，冲陈远一点头：“勒死算了。” 陈远白了他一眼，心说：我可不是你的部下！我之所以出手，全是冲着林芝小姐。 武岩吓得大叫：“那十先生，自我祖父起我武家就在大西山里建立势力，经过三代人努力才达到如此规模。但先前这里只是一座荒谷，您知道我祖父为什么要选这么一处荒地建立西山堡，又是凭什么以一己之力，奠定了这么大的基业吗？” “似乎是这里有什么秘密？”那十来了兴趣，在他身边蹲了下来，问：“说说？” “只要您答应不杀我，我可以将一切秘密都告诉给您！”武岩叫道。 “你们领主还真是一个贪生怕死没骨气的家伙。”那十抬头，冲着天秋笑。 天秋的神情有点复杂，想笑，又不大笑得出来。 领主武岩是六阶改造人，昔日在天秋眼中看来，就是不可一世的绝顶强者，是心中偶像，是神一样的存在。 但现在，她见过了太多能人异士、太多高阶改造人。相比之下，武岩的实力真的不算什么。 而这时的贪生怕死，更是让她对武岩充满了蔑视。 什么是英雄？什么是强者？ 她偷眼看看那十，心想：他才是真正的英雄，真正的强者。 即使面对比自己更为强大的人物和势力，他又何曾低过头求过饶？ “你听说过这里有什么秘密吗？”那十问她。 天秋摇头：“但堡后面有一个山洞，是领主的私地，禁止任何人接近。如果说有秘密，应该在那里吧。” “没错，没错！”武岩急忙点头。 “好。那说说吧，你爷爷为什么要在这里建立西山堡？这里有什么好东西？”那十问。 第175章 新领主的即位仪式 武岩一脸尴尬。 “这个……不能在这里说吧？” “也对。”那十点头，“得把你的这些虾兵蟹将清理出去再说。” 他冲陈远示意，陈远便收起了藤锁术，一个个火枪手重得自由，站了起来，却不敢去摸落在地上的火枪。 “下令，让他们清场。”那十冲武岩下令。 孤云道人和黄明一左一右，将武岩架了起来，黄明脑筋一转，直接将武岩的两只手臂拆了下来，疼得武岩一阵龇牙咧嘴。 “把他们都抬出去。”武岩急忙下令。 众人一通忙碌，将受伤的大帅和大将们都抬到了外面，关紧了门。 “现在可以说了。”那十示意。 “不好吧？”武岩环视众人。 “这些都是我的家人。”那十说，“不用避讳。” 武岩一脸无奈：“秘密就在那个山洞里。家祖是位探险家，在这里发现了隐藏的山洞，进而发现了大量的财宝，这才有能力在这里建立基业。但那些财宝只是洞中的秘密之一，再往深处去，有大量的机关暗道，祖父猜测里面一定有更重要的东西存在，所以才在这里定居，为的是破解山洞深处的秘密。” “那你们破解了吗？”那九好奇地问。 人天生拥有的好奇心，让大家都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就连唐黄也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想听得更仔细些。 “经过祖父、父亲和我，三代人的努力，是破解了一些。”武岩说，“但离彻底解开洞里的真相，还差得很远。” “有意思。”那十嘀咕。 “哥，让他带咱们去看看！”那九一脸兴奋。 “不急。”那十摆了摆手，“这事什么时候做都行，咱们先要解决一下西山堡的归属问题。” 武岩一脸铁青色。 “领主大人不是说，愿意将西山堡拱手让给我吗？”那十笑呵呵地问。“怎么，现在又想反悔了？” “不不不。”武岩急忙摇头，诚恳地说：“世间珍物重宝，有德有能者居之。那十先生就是有德有能的人，我情愿将西山堡交给您。” “好。”那十点头，“那么咱们怎么也得办个权力交接的仪式是吧？” “是是是，那是应该的。”武岩急忙点头，“我这就召集领民，听您的教诲！” “抓紧点办。”那十说。 孤云道人和黄明一左一右押着武岩，走向大厅之外。 武岩两臂被拆掉，少了两台蒸汽炉，六阶实力直接掉下两阶成了四阶，已经不足为惧。 出了主堡，只见外面兵力正在集结，有几门火炮也被拉了过来，西山堡内一片乱糟糟。 是那七位大将受伤不重，出来之后立刻挣扎下令集结军队，打算反攻进主堡。 “自不量力。”黄明摇头而笑。“凭这些鸡鸭鹅狗的东西，也能威胁到我们？火枪？好歹你们搞个像样的步枪队出来再说吧。” “大胆！”武岩冲着七大将厉喝，“谁让你们调兵的？” 七大将一脸茫然。 “我已经决定，将西山堡领主之位让给那十先生……不，那十大人！”武岩高声说。“你们立刻解除武装，召集领民，聆听新领主的教诲！” 七大将愕然之后，也只能纷纷点头，按他的指示解除战士们的武装。 那几门火炮也掉转了炮口，朝向了外面。 “咱们应该到堡上面去。”武岩冲那十笑，“上面有阳台，是专用来训话的。” “好。”那十点头。 一行人跟随武岩转回主堡内，来到楼上的阳台中。那十站在台上，眼看着那些士兵奔走四方，将一个个面黄肌瘦的领民集合起来，赶到主堡前的大广场上。 领民足有五万余众，但大广场也是不小，加上领民们似乎经常参加这种训话，整齐有序，所以很快就挤满了广场，鸦雀无声。 阳台上有扩音装置，武岩向前来到话筒前方，高声说：“西山堡所有的士兵，所有的领民听好了——今有盖世无双的英雄，名震红山城乃至整个东临领的大人物——那十大人，光临本领，本领蓬荜生辉……” “说正经的。”那十在后面催。 “是是是。”武岩转头陪笑，然后接着说：“我自问，文治也好，武功也好，都比不了那十大人，所以自愿让贤，将领主之位让给那十大人。今日今时起，那十大人就是你们的新领主，也是我的领主，我将带头向那十大人宣誓效忠！” 说着侧过身，向着那十，有模有样地宣了一番誓。 广场上，几千西山堡士兵在七将带领之下，单膝跪地，也向那十宣誓效忠。 那九看着这场面，好一阵激动，低声跟肖婷说：“我哥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反叛军准将虽然也挺牛的，但是感觉没这个牛啊！这个有种土皇帝的感觉呢！” 肖婷低声说：“我看他们未必成心，就是迫于形势而已。” “管那么多。”那九说，“服，就给他们几分面子；不服，就狠狠收拾！” 那十缓步向前，武岩急忙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望着广场上数以万计的民众，那十微微皱眉。 所有人都神色木然，脸上看不出欢喜或是悲伤。似乎换一个领主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不过是继续被奴役，不过是继续被剥削。 “谁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瘦弱？”那十问。 领民中许多人微微一怔，抬头看他。 当然不会有人站出来回答。 于是那十继续说：“虽然我还没有深入调查，但我以为，是因为你们在暴力统治之下太过辛劳，而收入又太微薄的原因。在此，我向大家郑重宣布——我成为领主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这里的税收情况，降低赋税，先让你们能吃得饱，穿得暖。至于其他，慢慢再说。就是如此。” 领民们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这个少年，一时不敢相信。 “大人真是英明。”武岩皮笑肉不笑地拍着那十的马屁。 “把你们这里的税务官……或者是叫别的什么名目的负责人叫来，让他们带上账本或是叫其他名目的税收记录上来。”那十说。 武岩急忙冲下面喊，没多久，就有几个人跑到了阳台上，恭敬地向着那十鞠躬行礼。 那十翻看他们献上的税收记录，着实吓了一跳。 “不用看了。”天秋说，“在这里，领民们又被称为贱民，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少人身自由，也不能离开西山堡。如果敢潜逃，一概格杀勿论。他们的劳动所得有三分一要以土地租金的形式上缴给领主，还有三分之一要用来购买领主自己贩售的昂贵生活用品，剩下的三分之一，勉强能够一家人饮食。” “心真黑！”那十皱眉。 “我不大懂治理城镇这些事。”他对黄明说，“你立刻回基地，让雷鸣派一些懂的人过来接手这里。” “您的意思是？”黄明有点惊讶。 “我是反叛军的准将，我得为反叛军的生计着想。”那十说，“再说我也不懂治理城镇的事，所以这里当然要归入反叛军的治下，由雷鸣这个擅长干这些的人来干。” “将军真是大公无私！”黄明一脸激动。 他实在没想到，东临领反叛军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收获了这么一座大镇，几千士兵，五万多的领民，一大片土地！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准将真是高尚啊！ 什么人有这样的胸怀，能将这么一大片土地、这么多子民，无偿地送给别人？ 黄明再次觉得，准将大人虽然年轻，但却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当这个将军。 武岩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什么什么？ 反叛军的准将？ 这个那十……还有这么个身份？ 怪不得，怪不得啊！ 他心里好一阵后悔。 先前还夸口，说自己的探子遍布周围的城市。呸！ 你自以为消息灵通？ 怎么连这样的大事也不知道？ 这是亲自将一群饿狼领入了羊群啊！太不智了，太不智了！ 其实，凭着他六千兵力，八百火枪，十门火炮，还有某些外人不曾知道的秘密力量，以及这易守难攻的地形，就算反叛军大军来攻打，他也有信心让对方得意而来，失意而去。 但问题是，堡垒最容易从内部被攻破。他得意洋洋地亲自将强敌带入堡垒内部，那些强大的手段就立刻全部失去了意义与作用。 好悔啊！ 不过没关系，我还有任何人都不知道的隐藏手段…… 他冲那十嘿嘿地笑着，心里却盘算着歹毒的计划。 没错，只要用上那种手段，不管你是反叛军的准将，还是什么了不起的强者、大人物，都只能折在我的手里！ 那才是西山堡最大的依仗，是我敢与帝国叫板自立一领的手段！ 那十，现在且让你得意一阵，等你跟我进了山洞，就是你的死期！ 想到这眼下风光无限得意洋洋的少年，不久后就要反过来跪在自己面前求饶，他心里就无比激动。 那十了解了详细情况后，再次面对领民，高声说：“别的我不太懂，但至少现在可以做出这两项承诺——我会大幅度降低土地的租金，一应商品也会按正常的价格进行买卖，目前先就这样。” 领民们看着那十，许多人脸上都流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也有许多人不敢相信。 “天秋，你得帮我。”那十转向天秋。 “没问题。”天秋点头。 第176章 神秘山洞 有天秋这个熟悉西山堡的人帮忙，一切就好办了很多。 那十干脆把一切麻烦的事都交给了天秋，他当了一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只负责做大决定拿大主意。 天秋忙得要死，那十闲了下来。 黄明只身离开，返回东临领反叛军基地，报喜讯，求援助。 忙了一整天，才初步将西山堡的情况理清，天秋根据那十的意图，先规划出一个合理的土地租金价位，公布了下去。 新租金数额与原来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领民们看到公告之后欣喜若狂，奔走相告。 接着，天秋治理了全领所有的商铺，调查所有商品价格之后，重新定价。 领民们再次欢腾。 那十又请天秋在领民中选拔德高望重，有威望与能力的人，加入到管理层中来，替换了原来的武岩手下，渐渐渗透权力层。 七将见风使舵，纷纷来向那十表忠心，但那十明白，这些人都不过是墙头草，完全不值得信任。 “忠诚于我？” “是的，领主大人，我们决定悔过自新，今后，唯您马首是瞻。” “好，那你们打算用什么行动，来表达对我的忠诚？” “这个……我们会贡献出自己的一切！” “一切就不必了。把胳膊腿都换了吧。” 一声令下，七大将立时傻眼，然后硬着头皮任那十派人拆了他们的四肢，给他们换上了轻便型的肢体。 他们本来就只是三阶改造人，对那十来说全无威胁，现在换了四肢，直接由三阶降到了二阶，威胁度更是大大降低，几乎可以不计。 两位大帅都已经被那十打死，六千士兵中改造人的数量并不多，把他们的火枪火炮收缴上来后，统一由天秋管理，一切威胁就都被消弭于无形。 武岩并没有捣乱，反而积极的配合。正是因为他的配合，权力的交接才进行得极是顺利。 眼看大局已定，那十这才提到了山洞的事。 武岩也被换上了一身不适合战斗的轻便肢体，实力直接降到了二阶，所以那十也没对他再采取别的措施，让他带路来到了那个神秘的山洞。 山洞的入口，被建成了一座小型堡垒，武岩取出钥匙打开门，带着众人进入堡垒后，顺着一条青石路向内而去，进入洞中。 山洞入口并不算太大，但越往里走洞越大，简直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众人带着好奇之心，都跟了进来，虽然那十害怕危险，不让那九、肖婷和芝芝跟来，但她们根本不听，他也没办法。 “不危险，不危险。”武岩一边走一边解释，“外层的机关都已经被破解，再内层的，我们现在也还进不去。” 走了十几分钟后，一众人来到一座如同古墓一般的洞室里。这里已经不是天然的洞穴，而是人工建造，四壁笔直方正。 洞中空旷，四壁上有一些凹槽，那九好奇地过去看，发现也都是空的。 “这里就是最初发现的藏宝室。”武岩解释，“也正是凭这里的宝物，家祖才得以召集人手，建立起西山堡的雏形。不过这些财宝早在我父亲的时代就已经耗尽了，我也是不得已，才只能加重租金，以维持整个西山堡的运转。” 那十示意他继续向前。 打开一道暗门，再向前行，在一条曲折长廊中绕了一阵，又来到一座大堂。 这座大堂与先前的相比大了许多，里面湿气很重，味道也不太好闻。 “这里就要小心了。”武岩提醒，“这里是我父亲破解开辟出来的领域，但他有些太过贪心急进，结果就死在了这里。” “你呢？”那十问，“你有没有什么建树？” 武岩尴尬一笑：“我……父亲之死在我心里种下了阴影，所以……您能明白吧？” “就是毫无建树喽。”那九说。 武岩往前走去，抬手示意大家停下。 “前边有机关。”武岩说，“大家小心，别乱动，我先来。”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而去，每走一步，都要仔细地看半天。 大家情不自禁地盯住他的脚，去记他行走的路线。 他很快来到了一面墙壁前，也不知他在墙壁上按了什么，墙壁上突然出现一道暗门，他直接闪身进入暗门，而暗门则快速在他身后关闭。 “不对！”孤云道人厉喝一声，飞跃向前，借着飞腾术，几乎足不沾地地掠了过去。 他抬手向墙壁处一通按，但却没能再打开暗门。 陈远念念有词，挥手释放魔力，大堂之中立时有花草的清香气息涌起，接着，有无数小草从大堂各自墙壁缝隙中钻了出来。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危险的机关！”陈远说。“他骗了我们！” “他这么处心积虑，只是为了逃跑吗？”肖婷忍不住说。 唐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怪不得这家伙从始至终都那么顺从，原来一切都只是为了能有机会来这里，好逃出去。” “逃出去？” 武岩的声音响起，在大堂中回荡。 大家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他的笑声响起：“你们太小看我了。作为西山堡之主，作为家祖的后世传人，作为拥有世界无人知晓秘密的我，会逃走？” 大堂微微震动，接着，另一面墙缓缓地上升，那整面墙壁，竟然是一扇巨大的暗门。 暗门之后，是一个与大堂大小相当的空间，陈设复杂。一个高达四米的钢铁巨人，从那扇暗门之后缓步走了出来，铁足踏地，震地有声。 “欢迎你们来到我的世界。”武岩的声音从钢铁巨人体内传了出来。“我会带你们玩一个死亡游戏。现在，你们先选择自己的死法，接着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愿望。” “原来这就是他的依仗。”陈远看着那高大的巨人，一时愕然。 “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机械？”孤云道人很是惊讶。 诸人惊讶地打量着这个钢铁巨人，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巨人显然不以煤晶和蒸汽为动力，铸造工艺也完全凌驾于诸人的认知之上，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 明新雨一脸诧异，望向唐黄。 唐黄的脸色有些阴沉。 “这东西很危险。”孤云道人皱眉，突然使用飞腾术飞掠向前，张手间，有道道冰霜在掌心生成，准备攻向钢铁巨人。 “道术？”武岩冷笑，钢铁巨人身子不动，右肩头处的一个装置却突然打开，里面有机械运转的声音传来，接着，突然闪起枪火，爆发出连绵的枪响。 “小心！”陈远先一步出手，以魔法造出一条藤蔓缠在孤云道人足踝上，猛地将他拉了回来。 无数子弹从孤云道人头顶掠过，打在对面的墙壁上，将墙壁打出一个个深坑凹痕。 武岩大笑：“就凭你们这些小角色，也想夺走我的西山堡？” 那十看着对方，一脸的惊诧。 这是什么武器？ 竟然可以自动连续开火的枪械？ 闻所未闻！ 唐黄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武岩大笑：“现在知道西山堡得以屹立不倒的底蕴何在了吧？这座山中不光藏有财宝，还有不应属于这世界的强大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你们只能老实认命！” 钢铁巨人摆了个架势，左肩头处的装置也打开，手臂外侧弹出两把利刃，刃长一米，轻轻一挥，就将地面划出两道笔直的裂痕。 大堂封闭，诸人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不说这巨人可怕的躯体之力，单是它两边肩头可以连射的大威力枪械，就足以将众人杀死！ 陈远是七阶，孤云道人是六阶，但两人面对这样可怕的巨人时，也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他们的道术与魔法在它的面前，也只是小把戏，毫无用处。 这时，唐黄走向前。 “够了。”他说，“闹剧到此为止。” “有意思。”武岩冷笑，“你以为自己可以战胜我？” 唐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断向前。 那十有些担心，孤云道人更是直言提醒：“不要莽撞！” 那十望向明新雨，见明新雨眼中虽然有惊讶之色，但还算淡定。 不会吧？ 唐黄大叔连这种怪物都能…… 这时，武岩盯住唐黄。 “看来你选择被我分尸。”他说，“那么，我现在就成全你。” 钢铁巨人突然挥起双臂，带动着手上的利刃，向着唐黄疾斩而来。 唐黄半步不退，依然用那种速度向前走，行走之间抬起手来。无数电弧在他手臂上聚集，他用一只手抬手一抓，就有雷电在他手外组成了一只巨手，将钢铁巨人的手腕死死抓住。 不等钢铁巨人再有所行动，唐黄猛地一挥手，将钢铁巨人抡了起来，重重砸在地上！ 一时间，大地震动，诸人踉跄。 孤云道人和陈远稳住脚步之后，看着被砸在地上的钢铁巨人，全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这又是什么样的能力？ 道术？不。魔法？不。 他们瞪大眼看着唐黄，不敢相信此人竟然有如此巨力，如此神技！ “到此为止吧。”唐黄冷冷说着，另一只手抬起。 电弧跳跃，雷电再次组成了巨手，两只雷电巨手配合着，转眼之间，就将钢铁巨人的一对手臂撕扯了下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 钢铁巨人身体里，武岩惊恐大叫着。 巨人肩头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唐黄皱眉，抬手连续两拳砸下，直接以雷电巨手将巨人的双肩砸得粉碎。 他只手向前，一把扯烂了钢铁巨人的前胸，把里面已经吓呆掉的武岩揪了出来。 第177章 垮塌的秘密 武岩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唐黄。 那目光和其余所有人的一样——震惊，不解，疑惑，难以置信…… 唐黄没有去观察诸人的反应，他只是一拳接一拳，将那具钢铁巨人砸成了一堆废铁。 “都出去。”他收起拳头，挥了挥手。 “走，走！”那十急忙摆手，一众人匆匆离开了这里。 武岩连滚带爬跑了出去，然后回头看。 唐黄再挥手，示意大家一直往外走。 “大家快出去吧。”明新雨催促。 “唐叔叔这是要干什么？”那十隐约感觉有点不妙。 “没什么。”明新雨摇头，“反正大家快出去吧。” 一众人很快离开了山洞，回到了洞外的堡垒中。 这时，大家感觉大地震荡了一下，那九惊呼：“地震了！” “不是！”明新雨急忙摆手，“大家不用怕。” 震动接二连三，接着，那十听到了石头崩裂和倒塌的声音。他惊愕地望向洞口，见唐黄飞掠而来，挥起雷电的巨拳，将所过之处的山洞尽数砸塌。 诸人看得满脸惊骇，一时无语。 唐黄走出山洞，回头再猛击一拳，一面山壁哗啦啦向下流淌，彻底封死了山洞。 无数乱石落了下来，砸在这小型堡垒上，唐黄挥手示意：“都出去！” 众人不敢犹豫，急忙飞奔而出。 唐黄最后一个走出来，来到众人身边，才转过身望了一眼。 半边山壁垮塌，不仅封死了那个山洞，也将那座小型堡垒掩埋在乱石之下。 唐黄沉着脸，转过头，看着众人说：“关于这山洞以及之前这里发生的事，永远不要对别人提及——如果你们还想好好活着的话。” 说完，他走过去，拉起了明新雨的手：“我们走。” “去哪里？”明新雨惊慌地问。 “这件事，要有个交待。”唐黄说。 “唐叔叔，我留在这里，你去就好了……”明新雨恳求。 “或者跟我走，或者，我直接结束这场旅行。”唐黄说。 明新雨眼圈微红，对唐黄说：“那至少，让我和大家告个别。” “好。”唐黄松开了手。 明新雨走到那十面前，看了他好久。 “你要去哪里？”那十问。“唐叔叔要向谁作交待？” 明新雨摇头，然后笑笑：“既然旅行没有结束，那我就还能回来。只是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山洞里的东西是什么？”那十问。 “唐叔叔确实是为你们好。”明新雨说，“你们最好忘掉这个山洞，也忘掉刚才的经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提也不要对外人提。” 她望向武岩，语声冰冷：“尤其是你。还想活的话，一个字也不要再说！” 武岩吓得一个哆嗦。 “别走。”那十拉住了明新雨的手，轻轻摇头：“这里的事我们可以不对任何人说，但是你……” 明新雨摇头，轻轻推开他的手：“我说了，我还会回来。为了还能回来，我必须先暂时离开……” 大家看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眼前的一切太过令人震惊，已经超越了大家的认知，大家到现在也还没有回过神来。 明新雨转身而去，那十想要挽留，却不知说什么好。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唐黄没有多看大家一眼，只是催着明新雨快速离开。许多士兵和领民跑了过来，但没有人敢阻挡他们的步伐。他们就这么分开人群，越走越远，渐渐于人海。 那十一时怔怔。 “这是怎么了？”天秋匆匆赶来，看到那垮塌的山壁，被吓了一跳。 “没什么。”那十摇头，“只是地震引发了山体断裂，封死了那个山洞而已。” “好险！”天秋惊呼一声，越想越后怕：“好在你们还没有进去。” “是啊。”肖婷急忙点头，“好在还没有进去。” 其他几人不知说什么好，就一直沉默着。 天秋想要指挥众人清理这里，武岩急忙摆手：“不要动了！就这样好了！这山洞里已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封死更好！” 天秋皱眉：“现在轮不到你做主吧？” “现在不确定还会不会有余震，所以最好别让人靠近。等过几天确认没事了，把周围清理一下就好。”那十说，“山洞应该已经完全被封死了，凭人力想要再清理出来，恐怕不比新开凿一个山洞轻松多少。没有必要。就这样吧。” “好。”天秋点头。 诸人一起回到主堡，在大厅中聚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 “那位唐黄……先生，到底是什么人？”陈远忍不住问。 “新雨的护卫。”那十说。 “明小姐又是什么人？”陈远忍不住再问。 是啊，她是什么人呢？ 那十摇了摇头。 其实他也说不清。她只是一个不知根底的外来客，对于她的一切，他其实并不知晓。 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只是人群之中匆匆一眼，然后就忘不掉。 心心念念，虽不像那九一样已经融入了自己的生命，不像肖婷一样一起经历了许多，但却反而因为奇妙的陌生与微微的距离感中，体会到了一种难忘的感觉。 他很在乎。 “那处大堂再向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那十问武岩。 “不是说好……不提那个山洞了吗？”武岩说。 “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别人。”那十说，“我们始终也不能真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所以，聊一聊并没有关系。” 武岩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洞里还有几条通道，都布满了机关，但其中一条经过我父亲和我两代人，已经成功破解。在更里面，是一座钢铁铸就的殿堂，我只能到达殿堂之外的平台，没办法再向里面去。” “打不开门吗？”孤云道人问。 武岩摇头：“殿堂与这边并不相连，中间隔着深渊，深渊之下……似乎有些恐怖至极的东西，根本没法通过。” “是什么东西？”那九好奇地问。 “是……”武岩脸色一时苍白，摇了摇头：“不好说。我当时带人架桥时，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然后生出了种种幻觉……我不确定那是真是假，所以不好说。” 他摇头，不敢再去回忆。 “还有没有其他洞口通向那座殿堂？”那十问。 “这个问题……我倒没想过。”武岩微怔，“因为我一直以为，经过家祖与家父两代人，西山堡周边一定早被勘查过了，我就没去做无用功……” 那十点了点头。 武岩心里有些害怕，低声说：“今天是我鬼迷心窍，抱歉……不过好在大家都没事。那十大人，我一定将功补过……” “算了。”那十摆了摆手。 明新雨的离开，让他有些失落，一时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那个铁巨人只有一个？”那九忍不住问。 武岩想了想后，说：“那样的武器还有四架，就在那座大堂周围的武器库里。但现在应该都已经被唐黄大人毁掉了吧。” “这山里到底都有些什么啊！”那九忍不住说，“那样的东西，我听都没听说过。难道这里是以前的兵工厂？” 诸人无语。 帝国现在尚不曾拥有这样的武器，以前又如何能建造出这样的兵工厂？ 那十又想到了唐黄当时的反应，以及他对明新雨说的话。 他为什么要毁灭这一切？ 他又要去给谁一个交待？ 那十隐约觉得，这山洞中的秘密应该与明新雨有关系。也许，这就是明新雨最后是去是留的关键。 他害怕明新雨就此离开，再不回来，所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听唐黄的话。 “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他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安顿领民，治理好西山堡。” 大家点了点头，各自回去。 他们都需要时间来消化今天发生的事。 这件事，几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及。三天后，黄明带着反叛军的几个文职人员来到了这里。这些人虽然是反叛军成员，但一直不在军中，而是在工厂城那边效力，对于治理城市管理民众有一套手段。 他们带来了雷鸣的亲笔信，雷鸣在激动之余，郑重地向那十道谢。 “回去后，帮我向雷鸣要个委任书。”那十对黄明说。 “我还要回去？”黄明问。 那十点头：“基地才是我们的家，这里有这些文职人员就够了。你帮我带大家回去，安顿好，再请雷鸣下个委任书，委任天秋为西山堡的……应该叫什么我不懂，你让他看着办，反正是总管这里一切的职务就好。” 天秋站在旁边，听到这里，有些激动。 她很庆幸自己跟随那十的这些日子里，没有做出对那十不利的事。 最初，她只是想从那十这里偷学到一些道术，但到了后来，能不能学到道术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习惯了和大家生活在一起的日子。 她悄悄变化，由一位视杀戮为日常的西山堡女将，变成了一个享受生活的女孩子。 那不正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应该有的生活？ 她很感激那十。 “哥，你说让黄明带大家回去，那你呢？”那九听出不对来，于是插嘴问。 “我先留下，协调几位文职和天秋之间的协作。”那十说，“这里环境不好，你们在这里，我不放心。还是先回基地吧。师父他一直在跟着我们奔波折腾，也该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了。”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利于林芝小姐学习魔法。”陈远也忍不住说。 “我不走，我和英雄哥哥一起！”芝芝抱紧了那十的大腿。 “乖。”那十笑，“我过几天之后也会回去。听话。” “不许骗人！”芝芝说。 “咱们拉钩。” “好！” 不久之后，黄明再度踏上旅程，带上了那家的一众人，返回基地。 那十和天秋一起留在西山堡，但他的目的，并不是帮忙协调。 他要探查大西山中的秘密，但不想被大家知道，进而被自己连累，所以才将所有人送走，自己好身无顾虑地去冒险。 第178章 废矿井内 纵横二十公里的大西山，在地图上看不过小小一点。 但真的行走于山间，才知道二十公里是怎样一个概念。 那十使用飞腾术，结合望气术，转了一整天，累了个半死，但却一无所获。 他在山里休息了一下，晚上继续搜索，到早上的时候，除了跟几只野狼打了几架外，还是一无所获。 有些疲倦地回到了西山堡，进了屋里倒头就睡，一气睡到中午，才被天秋叫醒。 “你去哪里了？”天秋问。 “随便转转。”那十说。 “害我以为你在山里迷了路。”天秋说。“我差一点就要自己去找了。” “我懂魔法，不会迷路。”那十笑笑。 天秋看着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那天你们进那山洞了对不对？” 那十点了点头：“唐黄让我们保持沉默，否则可能有生命危险。我不是故意瞒你，是觉得你反正也没参与进来，不知道最好，省得有危险。” “我不在乎。”天秋说，“我更在乎的，是你是否把我当成家人。” “当啊。”那十笑。 “那你跟我说实话。”天秋说。“明小姐离开，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那十点头。 “唐黄说，他要带新雨去给什么人一个交待。”他说，“我觉得他知道这山洞里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但却不想让我们知道。我感觉这秘密与新雨有关。我不想失去她，所以，我想弄清这里的秘密，也许……” 他没把话说完。 也许什么？ 也许就能留住明新雨？ 又或是能凭这秘密，得到和明新雨交往的资格？ 他不敢乱说出来。 天秋看着他，问：“你出去又是在找什么？” “看看没有有其他的入口。”那十说。“武岩说，山洞深处有一座钢铁殿堂，我很想去看看。” “唐黄不让你们再提这件事，必然有他的道理。”天秋说。 “我知道。”那十点头。 “那还非要找？” “是的。” “好。”天秋点头，“我帮你。” “你怎么帮？”那十微怔。 天秋一笑：“你放着武岩没杀，为的不就是山洞的秘密？当然要从他那里下手了。” “不会是使美人计吧？”那十笑。 “要使早就使了。”天秋白了他一眼，“毕竟早在认识你之前，我就是他的女将了。” 那十嘿嘿地笑，没继续展开这个话题。 “好好休息，交给我。”天秋叮嘱了一句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天秋来到那十的房间，将一本日记递给了那十。 那十打开翻看，发现那是武岩的日记。 “他有记日记的习惯。”天秋说，“一个人可能对全世界的人撒谎，但绝不可能对自己撒谎。日记，就是最真实的一切。” “多谢。”那十冲她笑。 “不是一家人吗？哪用道谢。”天秋也笑了笑。 这笑容和从前那种故意妖艳妩媚的笑容完全不同，它很纯洁。 那十微怔，没想到天秋也可以有这样的表情。 他急忙低头翻看日记，很快看到了一些惊人的东西。 “原来他的父亲是被他害死的。”那十说。 “什么？”天秋听到这样的事，也一脸震惊，忍不住凑过来看。 某篇日记里，武岩提到自己梦见父亲向他问罪。梦里他很惊恐，但醒来后，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理直气壮。 “说什么我是罪人，你不也是害死了祖父，才继承了这庞大的家业？我只不过是模仿你的人生路而已。” “天啊。”天秋皱眉，“这是一对什么样的父子？” “难怪武岩身为领主，一把年纪了却不成家。”那十说，“原来他对家庭有着本能的不信任和恐惧。” “家和家是不同的。”天秋说，“你的家……” “我们的家。”那十纠正。 这纠正让天秋很感动，情不自禁地背过脸去，好像是擦了擦眼泪。 那十假装没看见，低头看日记。 很快，他就从日记中发现了线索。 “这家伙果然在骗我！”那十指着一篇日记说，“你看，他在这里提到了死亡矿井入口的事。” 天秋凑过来看，发现在那篇日记里，武岩提到从父亲的笔记中发现了线索，找到了一处废弃矿井的事。 这事发生在他没能进入钢铁殿堂之后。心有不甘的他，试图寻找新和入口，于是翻查祖父和父亲的笔记，终于有所收获，找到了另一处入口。但很可惜，虽然经历千难万险终于进入，但那里还是无法到达钢铁殿堂。 “终于找到了！”天秋一阵欣喜。 随后又担忧：“他虽然没有细写，但是……可以想象，那里一定很危险。” “我会小心。”那十仔细地记下了日记中记载的位置，然后将日记交还给天秋。 “我去探险，你自己小心。”他说。 “放心。”天秋说，“你也要多加小心，必要的东西都要带上。” 那十点头。 有了新的线索，他一刻也不想耽搁，直接离开了西山堡，向着日记中记载的那种废矿井而去。 矿井离西山堡有五公里左右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他很快赶到了那里，却只见长草遍地。不过这难不住他，运起望气术，他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地貌的实际变化，在矮树丛中找到了被荒草覆盖的矿井入口。 入口不小，直径足有五米，被几株歪斜的矮树挡住。井壁上长满了植物，封死了井口。 那十想了想后，没有用御火术，而是用凝霜术将井口的植物封冻，然后一击而碎。 碎块坠下，也砸落了其下的一些阻挡物，效果远比用火烧好得多。 使用藤锁术，让井口处天然的藤蔓疯狂生长直垂入井内后，那十攀着藤蔓进入矿井，直向下行了两三百米后，才落到了井底。 井底自然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那十运起内气，双眼立时放亮，在这里视物如同黄昏，虽然不能说是纤毫毕见，也基本没有什么看不清的东西。 井中通道，四通八达，常见有分岔路，那十小心地向前走，用望气术来感应地形变化，但还是费了一番功夫，走了许多错路。 好在他还会指引之叶这门魔法，一旦走错或是迷路，就用指引之叶将自己引回入口处，再重新寻找路径。 工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多小时后，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 之所以知道那是正确的路，是因为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远处有风缓缓吹来。 这说明里面还有更宽敞的空间，通风的通道。 那十一路前行，不断向下而去，终于来到一条宽敞的长廊中。 长廊寂静，有风不断从前方吹来。 那十举步向前，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并没见到任何异样之处。 走到长廊中央时，那十感觉脚下微微一软，他反应极快，急忙运起飞腾术向前掠出。 咔嗒一响后，什么机关被启动，接着有轻微的砰砰声传来，一盏盏灯光次第亮起，照亮了整条长廊。 强光之下，那十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原来平滑的长廊墙壁上，许多地方却突然慢慢地生出了缝隙，向内收回，又向上移动。 一道道黑影，从那些暗门中缓步走了出来。金属的爪子触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响。 那十眯眼看去，发现那是十头金属狼。 它们的身体漆黑，眼睛却闪着绿色的光，如果是在夜里见到，只会被当成真正的饿狼。 那十吃了一惊。 这些金属狼自行行走，如同真正的狼一样，做着种种动作，慢慢向那十接近。 它们带给那十的震撼，远超过了武岩的那架钢铁巨人。 钢铁巨人毕竟是靠武岩的操纵才能行动，可这些金属狼呢？ 它们并不是生物，而是钢铁构成的野兽形机械，又怎么可能可能拥有智慧，怎么可能是“活”的？ 那十用望气术观察，并没发现它们身上有气的波动。这说明，它们不是道术或魔法造就的幻象或别的什么。 即使是有人在暗中控制着它们，这种科技也已经超出了那十的想象！ 会不会只是普通的机关，利用事先安排好的齿轮转动方式，形成种种不同的动作，让它们看起来像是真的，从而将人吓退？ 那十缓慢呼吸，突然用起飞腾术，向前掠去。 前方有两头金属狼，一只微微伏下身子，另一只则飞快地一跃而起，向着那十张口咬来。 钢牙如刀，恐怖至极。 那十身子猛地凌空一滞，冲势立刻停止，金属狼预判失误，一口咬空。 那十抬脚在旁边墙上用力一蹬，身子电射向前，那只伏地的金属狼便扭转过头，向着他的落点冲去。 那十心里一惊：这些家伙……不是机关！ 它们是真正的狼，有着智慧的生命！ 可是……这怎么可能？ 那十疾冲向那头金属狼，金属狼转身张口咬向那十，那十抬手间放出一道藤锁术，将金属狼缠住。 他一脚踩在金属狼身上，再度向前而去，那只金属狼摔倒在地，其他金属狼则无声地冲了过来，追着那十向前而去。 被缠住的金属狼挣扎着发力，用嘴嘶咬，很快也扯断了身上的藤蔓，追了过来。 疯狂，太疯狂了！ 那十一边跑，一边情不自禁地想。 前方有转角，有风从转角那边吹过来。 那十运起望气术，感应着前方转角处地形的变化，然后飞跃而起，在墙壁上一点，向前边转角深处掠去。 十头金属狼在后紧追不舍。 第179章 孤岛殿堂 那十一路疾奔，向前而去，十头金属狼在后疾追。 这些家伙的速度极快，那十虽然使出了飞腾术，也没办法甩掉它们，只能凭着灵动的身法，每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地变线移动，才没被它们咬到屁股。 前方斜坡向下，那十刚要踏足，便感应到一阵危险。 一时间，他全身汗毛竖起，感觉像是被电到一样。 他急忙一跃而起，身子横了过来，脚踩侧面的墙壁向前飞奔。 也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冒出几个圆柱，一道道利刃自这些圆柱四周弹出，疯狂旋转。 如果他慢一点，只怕就会被突然冒出的圆柱绊倒，然后就会被乱刃绞杀。 那些金属狼在坡上停了下来，盯着远去的那十，慢慢转身离开。 那十力将尽，这条下坡路却还没有结束，他一咬牙，再跃落地面，准确地落在一个圆柱上。 刚一落下，他便感觉不好，急忙全力一跃而起。 那圆柱上方，直接弹出一道尖刺，寒芒闪烁。 那十在心里骂：设计这机关的人可真是歹毒！ 不过尖刺从被触发到弹出，总需要一点时间，那十就是趁这短暂的空隙，踩着圆柱不断向前。 看起来有惊无险，实则险象环生。他只要有任何一步慢了半拍，就会被刺穿脚底，到时很有可能会摔落地上，被利刃绞杀。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全神戒备之下，疾掠如飞，终于算是冲过了这一道长坡。 刚刚一跃落地，来到一座小平台上，就听到两侧墙壁中有咔嚓的声响，吓得他二话不说，继续前掠。 身后，利箭破空之声传来，响个不休，他根本不敢回头看。 等冲过这一道利箭长廊，前方又是一道幽深黑暗的走廊。那十站在那里喘了半天气，让紧张到极点的精神得以恢复之后，才慢慢走过去。 这里并没有什么机关，那十小心行走，隐约能看到前方有一道门。 难道真的平安了？ 正想着，他突然发现前方有一道黑气涌动而来，速度极快，转眼就将自己包围。 黑气之中，有无数呢喃之声，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一时间，幻象丛生，那十感觉头重脚轻，好像被抛进了一个重力失衡的黑暗世界之中，不辨东西南北，不分前后左右。 无数的危险接踵而来，让他忍不住想要躲避。 他突然想起武岩日记中的记载，立时稳定心神，运起道术。 迷离术可以让别人陷入迷离的幻象，但如果反过来运转呢？ 道术里当然没有这种方法，但那十学的不是表面，而是本质，他知道一切道术或魔法的基础都是内力，一切道术和魔法都只是特殊的内力运转路径与发力方法而已，所以，他便可以反转道术。 反运迷离术，使他拥有了破除幻术的能力，片刻之后，他就站稳了身子，四下观望，并不见什么黑气。 他从容向前，一直来到那门边，用力地将门拉开。 一道气流扑面而来，他微微眯眼，然后向前。 外面是一座小型平台，开阔平坦。 这里，是一个山中巨洞，在平台前方远处，有一座钢铁铸就的殿堂，巍然屹立在巨洞中央的岛上。 洞里是封闭的空间，但却有一道道风流动而过，带来新鲜的空气。 那座大殿周围，有无数灯光亮起，照亮了这座大殿。大殿巍峨，如同一座小城，周围灯光泛黄，映照之下，大殿如同黄金铸就一般。 大西山的山腹之中，竟然有这样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有这样巍峨的建筑，实在令人惊叹。 那十怔怔地看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是谁在这里铸造了这样的殿堂？ 如此伟大的工程，绝非世间任何寻常势力可以完成，必是倾一国之力造就。但帝国为什么不知道它的存在？ 那十缓步走到平台尽头，往下看了看。 下方，黑气涌动。 那是真正的黑气，而不是那种幻象的产物。那十仔细地看着，隐约看到黑气之下有一点点光泽闪亮。 突然间，一道触手般的黑色水柱从黑气中突破而出，在空中挥舞，向着那十而来。那十惊骇后退，低头观察，发现那不是水柱，而是一条真正的触手，只是它太过柔软，其上又沾满了明亮粘稠的黑色液体，看起来才像是水。 这是什么东西？ 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触手伸出的高度比平台只略略高出一点，他只要站在平台上就没有危险。他再度向前，那触手就在平台前方不住挥舞，但却够不到他。 他故意往前再探探身子，前方黑气里就又有触手伸了出来，在下面挥舞。 抬头望向对面，将近百米的距离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跃得过去，显然，钢铁殿堂所在的洞中孤岛是一处绝地，没人能上得去。 那十想了想后，从口袋里取出早准备好的几根断枝，内气运转，使出藤锁术。 刹那间，断枝上生出一道道藤蔓，这边深深扎根于平台上，那边被那十猛地一掷，一边向前飞去一边不住生长延伸。 但也只是长到三十余米，就因为太长而下落，坠入了黑气之中，转眼被无数黑色的触手抓住，轻易扯断。 望着那一条条黑色触手，那十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果然，就算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根本没办法过去。 他站在平台边缘，望着对面那巍峨的钢铁殿堂，只能摇头。 这应该就是唐黄想要守住的秘密。 那是怎样的秘密？ 它谁建造的？ 那些人又为什么要把山腹挖空，将它建在这里？ 它又是用来干什么的？ 关于这座大殿的一切都是迷，立在那里，让你能看见，却不能解开，让你心里发痒，但又无可奈何。 那十环顾四周，不甘心地想要找到别的通路，但却根本没有。 乘兴而来，败兴而去，实在令人懊恼。 正当那十转身想要离开时，孤岛上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大地跟着轻微地震动起来。那十愕然回头，发现在孤岛上正对平台的那一边，有一道长方形的钢铁之路正在缓缓向前伸展，不断向平台这边而来。 不是吧？ 还有这么方便的东西？ 那十一怔之后，仔细观察周围，想看看自己是触到了哪里的机关，才打开了这一条通道。 他一无所获。 不久之后，那条钢铁之路就伸展到了平台这边，咚地一声撞上，跟平台连接成一体。 那十看着那条路，再看看路尽头孤岛上的钢铁殿堂，有些犹豫。 如果自己到达孤岛上后，这条路又收了回去呢？ 自己岂不是要被困死在岛上？ 想了又想，他一咬牙，还是走了上去。 既然路是从岛上伸出来的，那么就算再缩回去，自己终也能找到让它再启动的方法。所以，孤岛并不是绝境。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打气。 百米的路并不长，他很快走到了路的尽头，在孤岛上落下了脚步。抬头望着那座钢铁殿堂，看着台阶之上的大门，他举步向前。 这时，那门却缓缓打开，接着，一个五米左右，将近两层楼高的钢铁巨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十吓了一跳，警惕地向后退。 这种巨人的威力，他已经见识过，自信绝对打不过它。 但好歹已经来了，总不能再转身逃跑吧？他心里带着一点侥幸，只是戒备，却没有离开。 殿门在巨人身后缓缓关闭，钢铁巨人大步走来，站在那十对面，低下头打量他。 “很久没有人来这里了。”它突然开口。 那十看着它，猜测着这具钢铁之躯里，裹着怎样的一个人。 “您好。”他向着钢铁巨人躬身一礼。 “你叫什么？”钢铁巨人问。 “那十。”那十如实回答，“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钢铁巨人笑了：“有趣的名字。你怎么能来到这里？” “我是个探险家。”那十说，“偶然间在这边山里意外发现了一处废弃的矿井，好奇之下进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我很欣赏你说谎时脸不变色的能力。”钢铁巨人笑。 “我并没有说谎。”那十摇头，一脸诚实。 “正确的路只有一条，除了守卫哨兵之外，还有杀人机关。”钢铁巨人说，“你又怎么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那十脸色一红：“被您看破了。是的，我其实是一路闯关闯过来的。我是觉得，有这些超级科技存在的地方，一定有什么秘密。是好奇心驱动我来到了这里。”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到岛上来吗？”钢铁巨人问。 那十摇头：“不知道。” “因为就像你对这里充满好奇一样，我对你也充满了好奇。”钢铁巨人说，“你并不是改造人？” “不……不是。”那十点头。 “那就奇怪了。”钢铁巨人说，“不是改造人，当然也可以使用道术或魔法，但一般来说，道家也好，魔法工会也好，都不会收普通人为学徒。而且外面那些哨兵和机关，普通人也根本应付不来。” “那，我们能交换秘密吗？”那十问。 “交换秘密？”钢铁巨人有些惊讶。 第180章 很多巨人 那十一脸天真，认真地说：“您有一个秘密，我想知道；我也有一个秘密，您想知道，我们交换秘密，每个人就有了两个秘密，这不是好事？” 钢铁巨人大笑：“你这种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您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那十说，“秘密不是东西。东西是越分享自己拥有的越少，秘密却是越分享自己拥有的越多。” 钢铁巨人笑了半天，然后说：“你是个精明的小鬼头。” 那十冲着钢铁巨人一阵眨巴眼睛。 “你想知道些什么？”钢铁巨人问。 “是什么人建造了这里？”那十问。 “是一群很强大的人。”钢铁巨人答。 “您这不算是回答。”那十说，“猜我也猜得到。” “既然猜得到，又为什么要问？”钢铁巨人反问。 “那这里是用来干什么的？”那十问。 “它肩负着一项秘密的使命。”钢铁巨人答。 “帝国就完全不知道这里的存在？” “是的，不知道。” “它已经存在多久了？” “很久。至少比你的年纪要大很多。” “您到底是什么？”那十问。 “如你所见。”钢铁巨人摊开双手。 “您不会真的是个机械人形吧？”那十一脸惊讶。 钢铁巨人笑，问：“那你以为呢？” “您一定和我一样。”那十说，“机器是不可能变成生物，不可能拥有智慧的。您一定是躲在这架机器里面，控制着它。” 钢铁巨人笑：“嗯，那你就这么认为好了。好了，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了，该你回答我了。” “您说。”那十点头。 “你的力量从何而来？”钢铁巨人问。 “祖传的。”那十说。 “那你的道术和魔法又是从哪里学来的？”钢铁巨人问。 那十心想：我方才只是使用了藤锁术，那是魔法，不是道术。你怎么能知道我还会用道术？ 心里一盘算就明白了——对方一定是连自己在外面的表现也看到了。 它是怎么做到的？ 表面上，他不动声色，诚恳地回答：“我恳求一位善良的魔法师，他见我可怜，又有天分，所以才教了我一些魔法。” “可你并没有吟唱咒语，也没有使用魔法棒。”钢铁巨人说。 “这是天赋。”那十说。 钢铁巨人看着那十，好半天后说：“好了，我没什么可问的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想再看看这座宫殿。”那十指着钢铁殿堂，一脸恳切：“求求您了，我好不容易才能进来，让我好好看一看好不好？就只是看看。” 钢铁巨人沉默了一阵，点了点头：“看看就好。” “谢谢您！”那十一脸欣喜，向钢铁巨人鞠了一躬，然后自顾自地转了起来。 钢铁巨人注视着他，他则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这座殿堂，慢慢移动，转到了钢铁巨人看不到的地方。 刹那间，他运起望气术，小心地控制着望气术之力，笼罩整座大殿。 他全力运行道术，通过气息感应着大殿各处的结构，很快找到了一处入口。 那似乎是通风口，很宽大，足够他进入其中。 他二话不说，使用飞腾术直掠过去，借着殿堂起伏伸展的结构跳跃而上，来到那处入口，抬手击破了细栅栏，直接钻了进去。 通风道足够宽大，他在其中猫着腰奔行，一边跑一边使用望气术感应通道结构，很快找到一处出口，一脚踢开了栅栏窗后跳了进去。 这是一座大堂，大堂中有一架钢琴，和正常钢琴的大小没什么两样。还有几样简单的家具，以及占满了一面墙的书橱。 书橱对面的东西，着实把那十吓了一跳。 那是四个钢铁架子，里面各立着一架高达五米的钢铁巨人。巨人们静静地立着，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一动不动。 那十小心地凑近，仔细观察，正要抬手去触摸，面前的钢铁巨人眼中突然放出光来，低下头看着他，说：“你这就不乖了。” 那声音，竟然与外面的钢铁巨人一模一样！ 那十好一阵毛骨悚然。 这怎么可能？ 它就是它！？ 不可能，完全没可能啊！ 它在外面，哪能这么快跑到这里来，还这么准确地找到我的位置，又抢先一步进入架子中假装寂静？ 钢铁巨人从架子上走了起来，那十就一步步往后退。 “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钢铁巨人的声音转为冰冷，“立刻放弃抵抗，我不会伤害你，只是将你带出去。” 一边说，一边伸手向着他抓来。 那十早打量好了出口所在，运起飞腾术直掠到门前，推门而出。 钢铁巨人大步追了过来，却并没有疾奔，不知道是不能奔跑，还是觉得没有必要。 冲出大堂，外面是一道环形的走廊，那十顺着走廊飞奔，见到走廊外环这边的墙壁上，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一扇金属门，又宽又高。内侧则只是光滑的墙壁，无门无窗。 越是如此，他对内侧越是好奇——这里面一定还有空间，可能就是钢铁殿堂最大的秘密所在。 会是什么秘密？ 后面并没有脚步声传来，他很奇怪，为什么钢铁巨人不追过来？ 是知道自己逃不掉？ 正想着，看到前方右侧一扇门打开，一个一模一样的钢铁巨人走了出来，拦住他的去路，沉声说：“别跑了，我并不想伤害你。别逼我。” 巨人在走廊中一站，就堵死了那十的去路。那十根本没办法越过去。 既然是环形的走廊，就说明不论向那个方向跑，都能跑到同一个位置。 那十二话不说，转身再跑。 跑了没多久，就见另一个钢铁巨人迎面大步而来，沉声说：“放弃抵抗！” 再回头，见到的还是钢铁巨人的身影。 两个钢铁巨人将他堵到了走廊中间，他看看前边再看看后边，突然向旁而去，推门掠入了旁边的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也有高大的架子，架上有钢铁巨人。巨人的眼睛放光，从架上走了起来，走向那十。 那十彻底绝望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个很独特的人，我早将你杀死了。”屋子里的钢铁巨人冷冷说道。 它的声音和之前那十遇见的钢铁巨人一模一样。 那十有点发晕。 先前他曾以为，钢铁巨人拥有智慧，是因为它里面有一个与自己一样的操纵者。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可以肯定的是，所有钢铁巨人体内的智慧，都完全相同！ 冥冥中有一个生灵，俯视着他和这些钢铁巨人，将自己的思维智慧分散到一个个钢铁巨人的身体里，控制着它们，围捕着自己。 “您这么说话，让我害怕。”那十假装畏惧。 “你是个狡猾的家伙。”钢铁巨人说，“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允许你留下来。” 说着，它向那十伸出手。门外，两个钢铁巨人一左一右，封死了那十的全部去路。 那十无处可躲。 他害怕地蹲下身子，惊恐地看着那不断接近的巨手。 突然间，他的眼里闪起精光，所有故意装出用以让敌人大意的恐惧全部消失，人猛地一掠而出，躲过了钢铁巨人这一抓。 钢铁巨人没料到他还敢反抗，一下抓了个空。 那十用下蹲动作来蓄力，用飞腾术掠出，这一掠真如闪电一般，瞬间来到墙壁上方通气窗处，撞破了通气栅栏，冲入通风道里。 “这时想走，却已经晚了。”钢铁巨人反身抬手，四根手指直接飞射出来，带着四条铁链射入通风道里，将那十死死缠住，拖了出来。 那十内力运遍全身，奋力抵抗，但毫无用处。 在钢铁巨人面前，他就像个大洋娃娃一样，面对壮汉的巨掌，只有乖乖认命的份。 钢铁巨人大步走出房间，门外的两个巨人让开了路。 它一路沿着环形走廊向前，来到一扇铁门前，打开门将那十丢了进去。 “喜欢这里？好，我给你时间，让你仔细了解这里。”钢铁巨人转身而去。 那十站了起来，过去推铁门，完全推不开。 环顾室内，空无一物。 “您打算把我关多久？”那十问。“一天？两天？还是更长？这里没食物，我会饿死的。还有，这里没有厕所，我随地方便的话，味道恐怕会不好。” 钢铁巨人不回答，咚咚地走远了。 那十有些懊恼。 因为他发现自己这话说得多余——对方本身是机械，应该没有嗅觉，所以自然不会怕他随地大小便。 倒是他自己，到时一定会被自己熏死。 观望四周，四壁空旷，没有通风道。 这是真正的死地。 那十坐了下来，仔细思索，找不到得以解脱的答案，于是静静地坐下，开始练功。 这里的天地之气倒真是充足，甚至比天一观那里的环境还好，很适应练功。 自己归出不归，天秋一定会带人来寻找。到时，也许自己就能有出去的机会。 如果不能，那就要从自身入手，做好准备。 愤怒和绝望并不能解决问题，想要自救，先要冷静。 他安静地练功，不做多余的动作。 转眼就是五天。 第181章 死里逃生 如果不是有内气支撑，这五天水米皆无的时光，恐怕足以让那十变成一个将死之人。 即使有内气，那十也因为五天水米未进而瘦了一圈。 他靠在墙角，尽量不动，减少体力的消耗。 脚步声起，钢铁巨人走了过来，打开了门。 那十放松身子，斜靠在墙角，让呼吸变得极是微弱，仿佛是已昏死过去。 钢铁巨人抬手，将那十抓起，托在手中走了出去。 “本来应该让你死在这间屋子里，慢慢变得白骨，但我还是仁慈。”它说。 那十不出声，只是放松身体，仿佛一个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 钢铁巨人只手托着他，一路向前走，一直走到右侧外环墙壁处的一扇大门前。 正对着那大门的内环墙上，也有一扇大门。 钢铁巨人抬起另一只手，拉动外环墙上的一个机关，外环墙上的大门便缓缓打开。 它托着那十，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那十突然猛地弹起，如同一颗炮弹一般飞射而出，直向着内环墙上的大门而去。 钢铁巨人完全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一时怔住。 等它急忙转过身来时，那十已经撞开了内环墙上的大门，直接冲进其中。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殿，周围是光滑的金属墙壁，在大殿正中央，一座高达十米的巨大长方形金属门巍然屹立，极为壮观。 在大门的周围，全是各种各样的机械、仪器，遍布大殿，通过粗大的管线连接在一起，最后连在那高大的金属门上。 门上有着种种奇妙的纹路与图案，复杂得没办法看清楚其中任何一处。有一道道微弱的电弧，间歇性地在门上闪耀、跳跃。 这就是钢铁殿堂的核心，应该也就是它的全部秘密。 那门是什么？ 那十怔怔地看着。 钢铁巨人冲了进来，站在那十身后，冷冷问道：“现在，你已经看到了这里最核心的机密。又如何？” “这是什么？”那十问。 “门。”钢铁巨人说。 “什么门？” “能让你一步跨过，就进入另一片天地的门。” “……” 那十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被深深地震撼。 “好奇心能杀死人。”钢铁巨人说，“你是一个特殊的人，我本来不想杀你，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限。” 它突然动了起来，巨大的拳头高高扬起，猛地向着那十打去。 巨大的危机感让那十陡然惊醒，使用飞腾术一掠而远，躲过了巨拳一击。 钢铁巨人一拳击空，立刻收拳，第二拳快速打出。 这种速度、这种灵活的动作，远非武岩控制的那架钢铁巨人可比。眼前的钢铁巨人仿佛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拥有强悍的身躯以及超强身手的战士。 那十狼狈地再度飞掠躲开，被管线一绊，摔落在远处。 钢铁巨人一跃而起，一脚向着那十踢来，那十不及起身，急忙疾滚闪过这一脚。 钢铁巨人落地之时，那十已经再度跃起，向着大门飞掠。 但他刚刚跳起，钢铁巨人的巨掌就拍了过来，直接将他拍落在地！ 那十身体撞在坚硬的地面上，嘴里立时喷出一口鲜血。他不顾伤痛，再度跃起，向外飞掠，正躲过了钢铁巨人的又一击。 钢铁巨人身子微俯，两肩上方的圆形装置打开，露出旋转不停的成组枪管。 但它略一犹豫，又收起了枪管，显然是怕子弹弹射乱飞打坏这里的机器。它借着俯身的姿态，向前飞奔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那十咬牙飞奔，不敢有丝毫停留，直接越过内环大门，冲过走廊，冲进了内环大门中。 内环大门后是一条长廊，再外面才是真正的大门。此时，那大门开始缓缓关闭，长廊也开始闭合。 那十不顾一切地催动内力，疯狂疾奔，到最后侧身一跃，极为勉强地从大门缝隙中跳了出去。 他摔倒在大门前的平台上，又顺着前方的台阶滚了下去，刚一起身就又摔倒，口鼻中都有大量的鲜血喷出。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拼命向前奔跑。 他看到正对大门的孤岛边缘，已经铺展起一条钢铁之路，此时，那钢铁之路正缓缓地从对面的平台上收回。 他再次咬紧牙关，催动全部力量飞奔，冲到路上。 这时，钢铁殿堂的大门再度缓缓打开，等它完全打开后，钢铁巨人从殿内大步走了出来。 那十已经跑到了钢铁大路的尽头。 大路已经缩回了十余米，那十咬牙猛地发力一跃，向着平台而去。 钢铁巨人抬起手掌，掌心中有一个圆球在如炮声般的轰鸣中飞射而出，打在那十身上，轰响声中，那十惨叫着直向前飞去，飞过了平台，撞碎了平台的门，消失于门后的黑暗之中。 钢铁巨人缓缓收回手掌，大步向前，来到钢铁大路前，略一犹豫，终还是转过了身，回到殿堂里。 破碎的门外，那十摔在黑暗的通道中，无数黑气涌动而起，向他包围而来。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似已经没有了气息。 许久之后，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接着，慢慢地用双臂支起身子，艰难地站了起来。 扶着墙壁，那十擦了把从鼻孔中溢出的鲜血，缓慢呼吸着，拼命吸纳天地间的气。 他眼前发黑，虚弱至极，但还是拼命运转内力，逆转迷离术，看破这通道中的黑暗幻象。他扶着墙壁艰难向前，几度踉跄，但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他的背后，衣服已经被炸碎，皮开肉绽，极是凄惨。 若不是背上有孤云道人重为他绘制的一道铁岩符，方才那一炮，就足以让他粉身碎骨，魂归天外。 这次的险，冒得太大了！ 那十一边行走，一边吐出一口血。 他感觉双腿绵软无力，几乎支持不住。但他不敢在这里多停留，他怕自己的内力用光，再无法看破这里的幻象，就真的要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离开了这一条通道，那十直接扑摔在地上，再不能动。 他就这样昏死了过去。 但即使是失去了意识，他的丹田仍在自动带动他全身的内力不断循环，一遍又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那十再度睁开了眼睛。他费力地坐了起来，靠着墙壁喘息。 全身哪里都疼，内脏有损伤，在出血，骨头也不知断了多少根。 但他总算不像一开始那样虚弱了。 喘息中，他站了起来，艰难地向前走。 他之前用以进入山腹空间的那条路，通向的是钢铁大殿的后门，而此时他冲出的是前门，前方的路应该与先前他走过的不同。但既然这里有这条幻象走廊，前方的机关就有可能相同。 那十叹了口气。 凭这样的自己，能走得出去吗？ 他犹豫了半晌，催动内力使出了寻芳术，不片刻之间，就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他顺着寻芳术的指引向前走，来到一个破旧的方厅里。 方厅一角，一道不起眼的蜿蜒山洞通道内，有着一片片依附在潮湿岩石上的苔藓。 那十不客气的运起了伤害转移，转眼之间，苔藓一片又一片地枯死、脱落。 这里的苔藓着实不少，向着洞里深处延绵而生，很是壮观。 那十顺着山洞一路向内走，不断残害着洞中的苔藓，不知走了多少里路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他动动全身，一时骨骼咔咔作响。 断骨已经基本上重新连接一起，内脏的伤势也已经愈合。他深吸一口气，向着地上那些死去的苔藓说了声谢谢。 望向身后，他略微犹豫。 如果这条路是通向西山堡的路，那么前方无疑已经被封死。自己要怎么出去？ 他再度观察这条苔藓路。 这里有风，也有水，有生机。 那么，说明这里不是死路，也许可以通向外面。 他沿着山洞一路向前，不断用望气术探查山洞的地形，走了不知多久之后，遇到了有风吹来的分岔路。 一阵狂喜之后，他小心地分辨着，然后一路寻找。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绕了多少路，不知探索了多少岔路，他终于见到前方出现了一点光明。他欣喜地疾奔过去，拔开一蓬蓬长草之后，来到了一面绝壁边缘。 这个洞口开在绝壁之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不小心踩空掉下去的话，一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那十运起伤害转移，将洞口处所有草木的精华都吸了个干净，体内的伤势快速恢复。他坐在洞口处休息了一会，练气自足，再起来时，伤势基本已经全部恢复。 抬头看看上面，再看看下面，算好距离之后，他使出藤锁术，利用山壁上现成的草木造出一道道藤蔓向上延伸生长，等它们生根固定后，借力攀爬而上，很快来到了山顶。 这一次历险真是刺激，若不是有那道铁岩符，若不是他掌握了寻芳术和伤害转移，这次一定会死在山中。 想想也觉得后怕。 他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忍不住想：这一次冒险到底值不值得？ 最终的收获是什么？也只是知道山中钢铁殿堂内到底有什么东西而已。但那金属巨门能用来干什么，自己还是一无所知。 进入另一片天地？什么意思？ 那十站了起来，利用引导之叶引路，向着西山堡的方向而去。 许久之后，他看到前方有一座小型石堡。 他知道，这必是西山堡山谷上方的哨所，于是扬起手挥了挥。 一声枪响后，一发铅弹向他打来，多亏离得太远，准头不足，从他右侧一米处飞了过去。 那十皱眉。 第182章 西山堡之变 “我是那十！” 那十冲着石堡大喝一声。 结果又迎来了两发铅弹。 他小心地躲闪，隐约觉得西山堡里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事。 就在这时，石堡中传来了一声轰鸣，那十全身汗毛竖起，全力横移躲开。 一颗炮弹砸在附近，轰然一响，乱石泥土与杂草四溅。 那十身子伏低，向前冲去。 不久之后，又有枪声响起，那十灵活地借着长草掩护躲闪，快速接近石堡。 他看到石堡里的火炮手，正在掉转炮口对准他。 那十快速向前，有火枪手刚装好子弹，举枪瞄准，那十一跃而起来到石堡上方，当石堡内的士兵都以为他会移到入口处，而将枪口与炮口都对准了入口时，那十一拳击碎了石堡天棚，落了下来。 有个枪手被落石砸倒，剩下的几个慌张躲避，随后被那十几拳击杀。 他一把揪起那个倒地的士兵，冷冷问：“知道是我，怎么还开枪？” 士兵被砸破了头，一脸是血，哆嗦着说：“是领主的命令……” “领主？”那十皱眉，随后他厉声问：“武岩造反了？” “领主只是拿回了原来属于他的东西而已……”士兵说。 那十反手一拳砸断了他的脖子。 这边的响动，已经惊动了周围的石堡，前后两个方向长草掩映的石堡中，一支支火枪伸出了射击口，火炮声轰响，炮弹飞射而来。 那十急忙冲出石堡。 向前疾冲，转眼来到山壁边，向下望去，只见西山堡中士兵奔走，火枪队正在集结，火炮正在移动。 那十皱眉，使出藤锁术，利用藤蔓顺着山壁向下而去，途中经过一处壁中暗哨，险些被打了暗枪，多亏及时生出危险感躲开，反手一抓抓住火枪，直接将火枪手拉了出来，丢了下去。 他一跃而下，在空中追上惊恐尖叫的火枪手，在将要落地时，在火枪手身上猛地一踏，身子飘然而起，再缓缓落下。 火枪手则直接摔了个骨碎命陨。 主堡的阳台上，武岩走了出来。 他手里端着一杯酒，凑到嘴边，轻饮一口。 “没想到你还活着。”他嘀咕着，然后一笑：“那又如何？” “领主。”一位大将来到阳台之下，恭敬一礼。 “我知道，那十回来了。”武岩说，“没想到他能活下来。这倒也不错。能抓住就抓住他，不能的话，让他过来就好。” “他再厉害，也敌不过我们六千战士。”大将说。 武岩摇头：“为了区区一人，浪费珍贵的士兵资源？这并不值得。他很强，但如果身边没有那些大人物，倒也不算什么。” “总不能让您冒险吧。”大将说。 武岩笑了：“冒险？这个词用得不好。他的层次也不过就是詹金士和乌雷的程度，不足为虑。” “是。”大将点头，躬身退下。 一队队士兵，在七将指挥下持着火枪守住了通道。 有火炮被拉了过来，对准大路。 那十一跃而起，从屋顶向着主堡处飞奔。火枪手们在带队军官的命令之下纷纷开火，那十一挥手，一道道藤蔓从屋顶长出，卷起屋顶木板或石板，挡住了那些子弹。 武岩站在阳台上，一时愕然。 “这门魔法还可以这么用？”他忍不住自语。“这家伙还真是个天才！” 火炮轰鸣，那十及时地跑下屋顶，炮弹将屋子轰成废墟，却没能伤到那十。 那十一路飞奔，时而跳上房顶，时而潜入小巷，很快来到主堡外的广场边缘。一队队火枪兵紧张地举枪瞄准，等着那十出现，但他却突然没了动静。 许久之后，附近的房屋突然起火，火势凶猛异常，快速蔓延开来。 士兵们大惊，军官们大叫着收缩队伍。 这火不但越烧越旺，还向着主堡方向蔓延。有一道道风吹起，不大不小，正好加强了火势，又推动着火焰不断向主堡这边移动。 主堡广场上有许多花草树木，正是火魔可以借之而行的通路。七位大将指挥着军队后退护住主堡，一个个都是一脸紧张。 别处被烧了无所谓，如果主堡被烧，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够了，那十！”武岩站在阳台上厉喝，“我知道是你在使手段。这是魔法还是道术？停下吧，我给你与我公平一战的机会！” 没人回答他。 浓烟升腾，顺着风向主堡这边飘来，呛得士兵们咳嗽不止，流泪不停。 武岩有些动怒，从阳台上一跃而下，向着火场大步走去。 “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种的人。”他大声说，“我来了，只身一人。” 有风起，吹灭了一片火焰，形成了一条安全的通道。武岩笑了笑，自信地走了过去。 在被火焰吞噬的建筑围绕之下，那十垂手而立。 “你瘦了。”武岩打量那十，惊呼一声。“是什么让你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减肥成功了呢？” “天秋在哪里？”那十问。 “你猜？”武岩得意而笑。“西山堡对于叛逃者向来不吝于赏赐种种酷刑，然后再公开处死。她是大将之一，我对她宠爱有加，她却背叛了我，我当然要多赏她一些，让她好好享受一阵子才死。” “反叛军的那些文职人员呢？”那十问。 “都很好。”武岩说，“只是他们脾气太硬，不肯归顺我，所以我只好将他们关了起来，慢慢教育。如果归归顺还好，不肯的话，正好可以当人质，让反叛军投鼠忌器。”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那十问。 “反叛军吗？”武岩笑，“我并不怕他们。是的，他们的强者很多，枪也多，人也多。但又如何？他们如果胆敢有大举动，大规模调动兵力，东临领的白森一定会趁机攻打他们的基地。如果不能倾巢而出，只是派小队人马过来，凭我西山堡易守难攻的地势，反叛军能奈我何？” 那十摇头：“收拾你，用不着动用反叛军。” “哦，对了。”武岩说，“我们的那十大人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轻而易举就能杀掉我西山堡两位大帅；凭着几个人，就能将我这座连帝国军都无可奈何的西山堡直接拿下。” 他看着那十，目光森寒，冷冷说道：“但别忘了，你的那些后盾，此时已经不在了！” “他们终还会回来。”那十说。 “那又怎么样？”武岩说，“到那时，我已经带着军队和西山堡的所有财富离开了。” “这就是你打的主意？”那十问。 武岩叹了口气：“这里已经不能呆了。反叛军不足惧，但那个唐黄……” 他恨恨咬牙，盯着那十：“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在过我土皇帝一般的日子，西山堡还可以继续存在下去！都是你！” 他握紧了拳头，缓步向那十走来。 “这几天里，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再过两三天我就要带队出发了。”他说，“没能亲眼见到你死去，我本来还有些遗憾，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 他冷笑着：“这很好，我要感谢上天，赐给我一个可以亲手报仇的机会！当然，也要感谢天秋，偷了我的日记，帮你走上了一条送死的路，我这才有机会夺回西山堡。” 他向着那十走来，目光如同野兽。 “你确定杀得了我？”那十问。 “你的程度最多不过五阶。”武岩说，“而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六阶改造人。一阶之差有多大？轻易杀死过我两位四阶大帅的你，不会不明白吧？” 他狞笑起来：“在我面前，你只不过是一只强壮一点的羊而已。而我是什么？我是虎！是山中猛虎！我会将你撕成碎片，一口一口地吞下肚去！” 他猛地向前冲来，一拳呼啸作响，击向那十。 那十静静看着他，然后突然一闪。 他闪过了那只拳头，同时还以一拳。那拳打在武岩胸口，沉重有力，如同攻城的重锤。武岩哼了一声，踉跄后退，捂住胸口望向那十，一时骇然。 “不久之前，我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劫。”那十看着他，缓缓说道。“那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大、最危险的险境。我差一点就死了。但幸运的是，终于还是挣扎着活了下来。” 他慢慢摆开架势，内力在体内狂涌。 生死之际，阴阳协调，内力自转不息，在无意识的状态之下于十二经脉之中狂奔疾流，更在已经开通的阴维、阳维之中不息游走，而在不知不觉间，打通了另一条重要的经脉——纵贯人体的冲脉！ 正是因为冲脉打开，使那十的力量再增，他才能从绝境中走出，才能以那么快的速度转移所有创伤，才能在知晓西山堡生变的情况下，依然敢只身杀入其中！ 六阶改造人？ 又如何？ 如今那十的力量已然达到了这一等级，甚至还有所超越！ 虽然此时那十体力虚弱，但战胜区区武岩，根本不在话下！ 他垫步向前，一脚侧踢踢向武岩，武岩咬牙切齿，抬手格挡。 但不想那十突然变招，踢出的腿快速收回，再度踢出，又踢中了武岩胸膛。 武岩跟踪后退，感觉胸口沉闷，一时呼吸不畅。 那十落步旋身，一脚后旋扫来，武岩急忙抬起双臂抵挡，却被那十一脚踢得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地上。 他一时骇然，瞪大眼睛盯着那十，不敢相信这个消瘦了许多的少年，竟然反而拥有了更强的力量！ 那十向前，不等武岩站起，又是一脚扫来，武岩举臂抵挡，直接被踢倒在地。 那十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内力爆发，那只脚就如同山一般沉重，向下压去。 武岩抓住那十的足踝，双臂用力上举。 但却根本敌不过那十的下压之力。 “那十大人，别！”他惊恐大叫。 第183章 平乱 “你先前投降时说过什么，现在是否还记得？”那十问。 武岩一脸惊惧：“大人，我只是一时糊涂……” “其实在上一次山洞之行后，我就应该杀了你。”那十说，“是我一念之仁，反而差一点害了大家。” “大人……”武岩大叫，但叫声半途而止。 因为那十的脚已经狠狠地踩了下来，踩碎了他的胸骨，踩碎了他的皮肉，也踩碎了他的内脏。 把脚从武岩的尸体里拔了出来，那十大步向外走去。 “武岩已死，反抗者杀；投降者赦！”他大声说着。 外面一阵惊慌，七大将呆立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领主是六阶强者，是他们难以企及的“天”，而此刻，这天竟然塌了。 那么天之下的人们应该怎么办？ “炮手，炮手！”有大将狂叫着，“瞄准那里，给我……” 不及他说完，身边的同伴突然暴起，一拳化刀，斩下了他的脑袋。 直到脑袋旋转着落地，他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剩下五位大将惊愕地看着杀人者，然后就醒过神来。 因为那位大将已经高叫起来：“那十大人，跟着武岩背叛您的反贼已经被末将杀了！末将成奇，是真心向大人宣誓效忠，只是之后迫于武岩之威，这才虚与委蛇。大人归来，末将心喜不已，自然誓死追随大人！” 那五位大将只恨自己反应太慢，此时，急忙抢着嚷嚷起来，各表忠心，痛骂反贼武岩。 那十走出浓烟，打量着面前的这些人。 在成奇带领下，六大将纷纷单膝跪地，垂首以对。 那些士兵们更是丢了武器跪了一地，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不论外表如何英俊，这些，终是一群丑陋的人。 那十很是厌恶。 “天秋和反叛军的人在哪里？”他问。 “末将这就将诸位大人带来！”成奇急忙说。 不久之后，反叛军的几位文职被带了过来，一见那十，他们就激动起来，急忙过来行礼，为首者颤声说：“将军，我们没有丢反叛军的脸。” “让你们受苦了。”那十轻声安慰。 天秋是被抬过来的。 她显然是受了酷刑，衣服上全是破口和血迹。但她脸上却带着笑，看着那十，说：“你没死，真好。” 此时她的四肢已经被拆了下来，模样凄惨无比。那十感觉心头生痛，咬了咬牙。 “都是谁下的手？”他转头问六大将。 六大将战战兢兢，成奇急忙指向其中两人：“是他们两个！” “胡说！”那两人大叫，“明明是你！” “大人！”另一位大将叫了起来，“其实是他们三个人！而且就数成奇下手最狠！” 另两个纷纷点头。 “大人，我冤枉啊！”成奇吓得大叫。 “我信。”那十缓缓点头，突然只手扼住成奇的脖子，一道道寒霜顺着他的手蔓延到成奇的脖子上，成奇在挣扎中还试图解释，但很快脸色变得铁青，眼睛失去了光彩。 “我归来时，你这么急于表现，武岩夺权时，难道你会保持沉默？”那十松开手，任尸体倒在地上。 他望向另外两人。 那两人吓得呆住，但很快，眼里闪过凶光，同时向着那十扑来。 那十一拳一个，直接将他们的胸膛击碎，两具尸体飞了出去，摔在远处。 剩下的三个大将面色苍白，身子躬下，头垂得更低了。 “他们有没有对你动手？”那十指着这三将问天秋。 三将好一阵哆嗦，纷纷向天秋投来求饶的目光。 “谢谢你。”天秋含笑看着那十。 “有没有？”那十问。 天秋摇头。 三大将长出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主动抢这个当时看起来颇有点好处的任务。 那十抬手按在天秋肩头，滚滚内气快速地注入天秋的体内，一边检查着她的伤势，一边帮她修复着伤处。 好在天秋身上多是外伤，并没有内伤。 “我没事的。”天秋说，“武岩也只是打算折磨我，还没想要杀我。你这力量可真神奇，有你在身边，恐怕不论受了多重的伤都不会死吧？先前都说你是神医，我还有些不信呢……” “你的话怎么突然多了起来？”那十冲她笑笑。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也有人从崖顶上出现，向石堡发起攻击。一时无措的西山堡士兵们只能躲避，不敢还击。 “是反叛军吗？”那十高声问，“我是那十！武岩已死！” 山壁上传来惊呼，接着，黄明从高处探出头来，大声问：“将军，您没事？” “没事！”那十挥了挥手。 “我这就通知主攻部队停火！”黄明叫着，回头向部下下了命令。 陈远和孤云道人也出现在山壁上，看着瘦了一大圈的那十，孤云道人很是心疼。 “徒弟，发生了什么事？”他大声问。 陈远使用藤锁术，造出了数道藤蔓，顺着藤蔓攀援而下。 黄明和孤云道人一先一后，也都攀援着藤蔓下来。孤云道人疾步来到近前，打量那十，叹了口气：“这是怎么搞的？” “出去探险，被困在绝地，差点饿死。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吧。”那十笑笑，把生死一线的事说得轻描淡写。 “那将军，大家都来了。”黄明说。“雷将军没办法调动大军，但分批派出了三千人的精英战队。作战计划也是他亲自制定的，由我们少数精英奇袭崖顶，大队正面攻击打掩护……” 那十点头微笑：“我明白他的苦衷。两地毕竟相隔太远，如果有大行动，帝国军不会放过这机会。” “您真是通情达理。”黄明一脸感动。 消息很快传到山谷前方，本来就因没遇到什么抵抗而有些惊讶，疑心这是西山堡方面在耍什么手段的反叛军诸人立时大喜，急忙进入谷中。 那九、肖婷和芝芝全在队伍里，此时跑在最前面。当她们看到瘦了一大圈的那十时，一个个都是眼圈发红，眼泪滚滚而下。 “哥，你是怎么搞的？”那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 “英雄哥哥！”芝芝直接哭着过去一把将他抱住。 肖婷二话不说，也扑了过去将那十抱住。 一个小女孩一个大姑娘，一起把那十紧紧抱住，这画面很是精彩。 许多反叛军忍不住转过头去笑。 那九不抱，过去给了那十好几拳：“非让我们走，就知道没好事！下次打死也不跟你分开！” “没事没事。”那十说，“我就是闲着没事瞎减肥，减得有点过度了而已。” 那九又给了他好几拳。 “别打了。”芝芝哭着说，“英雄哥哥好虚弱，你再把他打坏了。” 那十笑：“英雄哥哥才不虚弱，强壮得很。” “都瘦成这样了，还说强壮？”肖婷埋怨他。 “狂吃几天，立刻就能补回来。”那十说。 黄明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些惊讶，陈远也是一时愕然，忍不住问：“那十，武岩是谁杀的？” “我。”那十说，“不然还有谁？” “你怎么杀得了他？”陈远更加惊讶了。 “也没什么难的。”那十笑笑。 孤云道人盯着那十。 此时那十衣衫不整，很是狼狈，手臂直接裸露在外，谁都能看出他只是个普通人。 早些时候在道馆中也好，或是其他与外人相对的时候也好，那十或是穿戴上假冒义肢的铁甲，或是穿长袖戴手套。但此时，他在钢铁殿堂中被好一通收拾，衣服破损，再没有遮掩之物，他的底细就也暴露了出来。 孤云道人惊愕，陈远惊愕，黄明也是一脸惊愕。 反叛军上下都知道那十不是改造人，但先前都只以为他因为会道术，所以才有那般神奇的力量。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再强大的道术或魔法，也不足以让普通人拥有轻易击杀六阶改造人的力量。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些秘密，终不能永远守住，所以那十干脆带着几人一起进了主堡之中，坐了下来，将一切和盘托出。 “家传的古武术，能让人得到意想不到的力量，甚至超越改造人。”他对诸人解释着。 “我也在练！”那九急忙跟着点头。 那十又细说了一些古武的基础原理，并做了一些演示，诸人这才恍然。 陈远盯着那十，突然间伸长食指，冲着那十念了个咒，然后就骇然叫了起来：“你身上竟然有魔法力量！？” 那九瞪眼护住那十：“你对我哥做了啥？” “只是个探查魔力的魔法而已。”陈远急忙解释。 “是的。”那十点头，“这也算是天赋吧。你教芝芝时，我跟着偷偷学了一下，然后就学会了。” “不可思议！”陈远一脸呆滞，连声自语。 孤云道人则激动不已，含笑点头：早就说我这徒弟不一般，有大道根。现在看来，不但有大道根，还有大魔根……也不知魔法工会那帮人是不是这么叫。 那九和肖婷当然是知道那十底细的，这时急忙跟着一通忽悠，什么我哥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什么自我认识那十起，他就那么的与众不同。 听得黄明等反叛军军官一阵激动不已，心说：果然！准将就是准将，非我等凡俗之人可比！ 第184章 门的另一边 有那十的医治，天秋的伤很快就好了。 西山堡在反叛军几位文职军官的治理下，一切渐渐走上正轨。 那十一家暂时在西山堡住了下来，天秋忙于领内诸事，清除毒瘤，重新安排各个方面的管事人，以及等等诸事。 陈远每天忙着教导芝芝，但并没有再进行新魔法的传授，而是利用大西山中丰富的植物资源，着重讲解草药调配术。 这些东西那十觉得没必要细听，只看书就好了。只是有时涉及具体的调配实验，他会跟着一起煮煮药什么的。 孤云道人不敢放松对那十的教导，一来是怕耽误了他的大道修行，二来也是怕自己盯的不紧，那十会被魔法工会那边给抢过去。 那九也在刻苦练功，有那十帮她导气引气，她的进步也极快，渐渐达到了二阶改造人的程度。 肖婷看看诸人，觉得就自己最弱，于是也跟着那九一起练了起来。 不知不觉，诸人在西山堡中安安静静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平静的日子里，那十一边向别人学习，一边教导别人，一边自己练功，一边思念离开的人。 有时他会一个人坐到屋檐上，望着那已经倾塌的山洞发呆。 钢铁殿堂里的大门通向哪里？ 它又怎么可能拥有连通别的天地的力量？ 唐黄知道些什么？ 新雨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胡思乱想，让脑子有些发乱。 他甩了甩头，自嘲地一笑，准备回去睡了。 这时，他发现对面山崖上似乎有一个人，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那十微怔，隐约觉得那不是哨兵。 这么远的距离，又是夜里，正常人根本没办法看清这边。何况那十所在的地方并没有灯光。 那人目光明亮，见那十看到自己，就冲那十微微点了点头。 那十下意识地跟着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指了指屋檐。 那人微微躬身，接着，突然从崖上疾射而来，如同一颗炮弹，破空作响，瞬间来到眼前，又突然止住了疾冲之势，飘然落在屋檐上，站在那十对面。 这一手功夫，让那十满心震惊。 飞腾术？ 不是。 什么移动类的魔法？ 也不像。 这是什么功夫？ 那人穿着一套暗黄色的衣裤，戴着洁白的手套。他头发不长，梳得很整齐，脸略有些方正，表情平静，目光淡然。 “你好。”那十冲他打招呼。 他看着那十，半晌后说：“还是用自己的眼睛看，看得更清楚。” 那十身子一震。 这声音他绝不会忘，因为在不久之前，他差一点就死在这声音的主人手下。 这是那个钢铁巨人的声音。 “是你！？”那十惊呼。 “是我。”那人点了点头，“那天本想将你杀死，但见你中了一炮竟然还活着，我就有些犹豫。在这广阔的世界里，我只见过你一个异类，就这么杀掉，有些可惜。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潜力，却没想到你竟然像蟑螂一样顽强，不但活了下来，力量竟然还有提升。这很有趣。” “你找到这里，想干什么？”那十警惕地问。 内力运遍全身，他集中力量，随时准备做全力一搏。 钢铁巨人强大无比，而且身上有枪有炮，他根本没办法与之对抗。但如果对方脱去了那一身钢铁铠甲，他就有一搏之力。 “跟我走。”那人似乎并没有察觉，转过身背对那十，缓步向前。 “去哪里？”那十问。 “去我住的地方。”那人说，“我想对你做更多的了解。” 什么叫“更多的了解”？ 如果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出这话，可能意味着两人之间有戏。 但如果是一个曾想杀你，又对你有某种兴趣的人说出这话呢？ 他不会是想将我切开，仔细研究我身体内的秘密吧？ 那十只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抱歉。”那十摇头，“我很忙，没有时间……” 那人停下脚步，背对那十，说：“这不是请求，而是要求。” “你凭什么要求我做这做那？”那十问。 “凭实力。”那人说，“世间许多事，不必问为什么，只问你自己有没有力量改变。没有力量，最好就选择顺从。” “走也可以。”那十说，“但您至少让我跟家人告个别吧？不然我怕他们担心，到处乱找，再找到您那里，打扰您的清静就不好了。” 那人笑：“你以为召集这里所有的战士，集中所有的枪炮，就可以杀死我？” 那十被说破心思后嘿嘿一笑：“那总得试试吧。我这里，高手还真是不少。” “什么是高手？”那人问。 然后说：“在我的面前，任何人都不配拥有这种称号。” “您知不知道？从前有好多人说我狂妄。”那十说，“但跟您相比，我其实已经算是很懂谦虚的人了。” 他突然动了起来，一掠向前，一拳横摆打向对方的太阳穴。 那人并没有转身，就仿佛身后有眼一般洞悉了那十的举动，抬起手臂轻轻一挡，就将那十这凶悍无比的一拳挡了下来。 就算是六阶改造人，挡了那十这一拳，只怕也会被打得身子横移，直接摔到檐下。 但那人连手臂也没有晃一下。 这力量让那十震惊，而其对身后人动向的洞察，与精准无比的防御动作，也让那十心里发凉。 “师父！黄明！陈远！”他运起内力，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在静夜中，这声音如同雷声，西山堡中许多睡梦中的人都被惊醒，惊讶地坐了起来。 “快来帮忙！”那十大叫。 对方不以为意，缓缓转过身。 那十向下就跳，但身在空中还没落地，就见一道身影追上了自己，抬手抓向自己手臂。 他凌空拧身，一脚踢出，却感觉脚踝一紧，被人抓住，接着身子失去平衡，完全做不出有效的攻击动作，直接被人提着落地。 他被提着倒立半空，挥起另一脚踢去，对方一松手，他就直接摔在地上。 那人张手，掌心立时射出一道钢索，将那十牢牢缠住，提在手中一跃而起。 那十感觉耳边风声呼啸，转眼之间人就到了崖顶，接着，那人一路疾奔，向远而去。 那十大叫：“我在这……” 不及说完，有一道电流传遍他全身，他一个剧震，全身麻痹，一时发不出声音。 那人如风疾走，很快远离了西山堡，来到另一处绝壁跃下，进入了那十先前逃生的那条山洞，没多久，就带着那十来到了钢铁殿堂所在的山腹。 一条钢铁之路早已铺好，那人提着那十走过，进入钢铁殿堂，一直来到那巨大的金属门前。 那十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想知道它的秘密吗？”那人对那十说：“现在我给你亲自体会的机会。” 恐惧感让那十打了个哆嗦。 那人抬起另一只手，有光芒在他指间闪动，殿里那些机器就运转了起来。一道道电弧在门上闪耀，越来越粗大，那门渐渐开打，其内是一片耀眼的闪光。 那人迎着闪光走去，那十却被晃得睁不开眼。 那人径直向前，就这么走进了门内，殿堂之中剧烈一震，接着，那门缓缓关闭，电弧变得越来越弱，机器也慢慢停止了运转。 这大殿，重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那十感觉耀眼的光芒消失，就又睁开了眼睛。入眼处，是一座同样的大殿，里面也有这样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只是殿内的布局与先前的不同，而且大殿并非圆形，而是正方形，让那十知道自己是来到了另一个神秘的地方。 “空间跳跃的感觉如何？”那人边走边问。 那十翻了翻白眼，心说：你把我都电麻了，我怎么说话？ 那人继续向前，说：“虽然我经常做这样的跳跃，但还是不能理解这其中的道理。这些科技超出我的认知太多，恐怕就算有人仔细地对我说明，我也根本听不懂。这就是文明之间的巨大差距。” 他走出大殿，进入一条走廊，走了很久之后上了楼梯，一路向上，走了许多层，才来到一个华丽的殿堂中。 那人松开了钢索，那十就摔在了地上。 那人一路向前，走到殿首的宝座上坐下，靠着扶手，以手支额，看着那十。 那十爬了起来，打量四周，问：“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主人，也是那里的主人，名叫罗觉。”那人说，“那十先生，欢迎你来到我的王国。” “但这里到底又是哪里？”那十问。 罗觉抬手一指：“那边的门通向外面，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那十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见大殿侧面有一道水晶门。他走了过去，透过水晶门向外看，却只看到一片缭乱的色彩。 他推门而出，就走到了一个宽敞的平台上。站在平台上向远眺望，可以见到的是蔚蓝的天空和无边的海水。 那十惊讶地向前飞奔，一路来到平台边缘。 向下望去，看到的是断崖与礁石。 他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个海中孤岛，而那大殿，则建在孤岛绝壁一侧的岩山上。 那十环顾四周，一脸茫然。 空间跳跃？ 他带着我走过那扇门，就一瞬间穿越了千里万里吗？ 那十感觉自己腿有些发软，脑子有些乱。 第185章 逃生计划 那十回望身后，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运起飞腾术，攀援而上。 他来到大殿之顶，站在最高处向与阳台相反的方向望去。 阳台这边的悬崖下是礁石、激流，而宫殿另一端，则是广阔的海岛森林。 岛很大，到处都是森林，站在高处不论往哪边望，都只能看到茫茫大海。 海天几尽一色，除了这岛，不见任何陆地的踪影。 那十感觉到一阵绝望。 要怎么回去呢？ 他知道，罗觉正是算定他无处可逃，所以才会放心地让他出来走动。 一旁有响声传来，那十转过头，见到一个和普通人身高大小差不多的纤细金属人，顺着宫殿另一边爬了上来，站在屋顶上看着他。 这不会也是有智慧的生命体吧？ 金属人发出笑声，和罗觉的声音一般无二。 “怎么样，这里是不是很美丽？”它问。 那十心中惊骇，脸上不动声色，点头说：“是很美。但你不会让我一直陪你呆在这里吧？” “不。”金属人摇头，“不会一直。” 那十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那就好。咱们友好相处，你想做什么，我都全力配合你。” “这就对了。”金属人点头，指着四周说：“这里是海洋的中央，你逃不掉，所以也别动歪心思。” “为什么要逃呢？”那十摇头，“我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人，这里有这么多秘密等着我去探明，我才不逃呢！” “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军团。”金属人说。 它从殿顶另一处跳了下去，那十急忙跟上。 金属人的腿如同弹簧，落地后压缩再弹起，减缓了冲击力。那十没那个本事，就用飞腾术攀援而下。 高处的大殿，只是这座小城般的宫殿的一小部分，相当于是整个宫殿的屋顶阁楼。 在黑色的山岩上，宫殿如同巨怪一般盘踞着。金属人带着那十一路向下，打开了一扇大门，上百个或高或矮或大或小的金属人，就出现在那十的眼前。 这里仿佛是一个仓库，里面装的都是沉寂无声的金属人。 “这些都是有生命的机械？”那十问。 “不能说是它们有生命。”金属人说，“而是我可以让它们化成我的分身。” 这时，仓库里一个高大的金属巨人双眼放光，大步走了出来，发出罗觉的声音：“凭这支军团，我可以轻易扫平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 “的确。”那十一脸佩服，不住点头。 “我能仔细看看吗？”他问。 “可以。”金属巨人说。 那十向里走去，打量着那一个个金属人，不住赞叹。 这些金属人最大的有十米高，粗壮无比，小的则和普通人高度相当，极为纤细。它们在仓库中整齐地排列着，静默不动。 “是谁创造了它们？你吗？”那十问。 他旁边的一个金属人眼睛突然放光，说：“不是我。我只不过是这里的守卫。” “什么样的人，拥有这样强的力量？”那十惊讶地说，“你说过，你自己就可以横扫一个国家……那么制造了这一切的人呢？他岂不是可以轻易地征服全世界？” 金属人笑了起来：“征服全世界？年轻人，你以为那有什么意义吗？” 它摇了摇头。 那十一脸不解地继续往里走，那个金属人的眼睛就又黯淡下来，不再说话，不再动。 那十在仓库里转了一圈，就走了出来。 那架走出仓库的金属巨人大步走回其中，再度在原位站好，陷入沉寂。 这时，引那十前来的金属人才开口说话：“现在我带你参观其他地方。” 那十点头。 在金属人的带领下，那十用大半天的时间走遍了这座巨大的岛上宫殿。在宫殿的许多地方，他都看到了金属人的身影。它们静静地立在角落里或是阴暗处，似乎随时都在等候罗觉的调遣，突然变成他的另一个分身。 不知不觉，走到了下层一个圆形大厅里，大厅周四布满了圆柱形的大罐子，有无数的管线把它们分组连接在一起。大厅中央是一个环形的巨大工作台，其上布满了种种那十根本没见过的机器和仪表。 金属人带着那十来到环形工作台上，拉动一根立柱上的闸门，环形工作台中央立时升起一张椅子。 “请。”金属人示意。 那十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在椅上，问：“这是要让我干什么？” “测试一下你的力量。”金属人走过来，在椅子靠背上按了一下，立刻有几道金属箍弹了出来，将那十牢牢锁在椅中。 那十没反抗。 “你力量的来源是什么？”金属人问。 “我也不懂。”那十说，“道家说天地间到处都存在一种力量，叫气，我家传的本领里也说要用气来发挥力量。那可能就是气吧。但它到底是什么，我真说不清。” 金属人沉默了一阵，眼睛黯淡。 “喂？”那十试探着呼唤它。 金属人不回答。 那十嘀咕了一句骂人话，金属人也没反应。 过了一阵，金属人双眼突然再度明亮，突然说：“道术和魔法，一者使用天地间的气，一者使用天地间的魔力，这都说明世界上确实存在一种我们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强大无比的能量。” 它转过头来看着那十，问：“你学过道术，也学过魔法，能不能告诉我，你在运用这种家传的力量时，和使用道术、魔法有什么不同？” “说不清。”那十摇头，“我觉得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所以我自己梳理了一下，试着用我学过的控制气的方法来施展道术和魔法，结果成功了。我觉得道术和魔法其实就是同一种东西，有点像是古代会控制气的人分成了两个不同的学术流派，各自发展，然后就产生了许多表面上的不同。但本质其实都是在使用气，或者叫能量。” “说的好。”金属人点头。 它又按下了椅背上的一个什么按钮。 刹那间，电流从椅子底座上生出，瞬间传遍那十全身，那十瞬间因为极度的痛苦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人在座椅中全力挺直，不住颤抖。 金属人不理他，走到一边，观察那些机器和仪表的变化。 那十咬紧牙关，在心里问候了一万遍罗觉的母亲，然后是祖宗十八代。 金属人不顾那十，绕着工作台行走，观察各个机器的状态和仪表变化，许久之后才走回来，按下开关，停止了电击。 那十无力地倒在椅中，没了气息。 此时的那十，身上冒着烟，皮肉飘着香味与臭味，皮肤黑里透红，黑里透红，仿佛是被烧焦了一块肉。 “按理说，你应该能坚持更久才对。”金属人看着那十说。 它站在那里，似乎是想了想后，解开了那十身上的束缚，将他抱了起来，扛在肩上，向外走去。 但刚一出这可怕的地方，那十就突然睁开眼睛，瞬间暴起。他身子一拧从金属人肩上落了下来，一脚横扫，踢弯了金属人一条腿。金属人踉跄跪倒，看着那十说：“我就说，你应该能坚持得更……” 没等它说完，那十已经用一记勾拳打瘪了它的脑袋。 打出这一拳一脚后，那十咧了半天嘴。 疼啊！太疼了！ 他恨恨地骂了一句娘，飞掠向前。 失算了。 实在是没想到，罗觉会用电刑来检测自己身上的力量。 那十本以为可以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应变能力，虚与委蛇，抛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古武秘密，把对方脑袋里关于这岛的秘密一点点套出来，然后再启动自己的逃生方案，没想到对方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实验对象，一上来就跟他玩起了狠的。 其实当金属人说不会让他一直在这里时，他就知道，未来等着自己的必是死路一条。 他假装听不出来，假装出一副充满希望的样子，都只是为了麻痹罗觉。 海岛这么大，我如果逃到森林里，你能凭那些金属分身找到我吗？ 那十先前一直在观察，通过观察他发现，罗觉虽然可以一次控制多个金属分身，但却没办法让它们一同说话。 甚至在行动上，也会有主次之分。 这说明，罗觉不可能凭着这些金属人真的一人化百人，如果那十全力出手和他交战，他应该只能控制一架金属人和那十作战。 但我不出手。我只是逃走。 到时，你自然会派出金属分身来抓我。可它们自然不如你本人一般身手敏捷，因此，很难在这广阔的海岛上找到我。 就算找到，也捉不住我。 那十自遇到罗觉开始，就没忽略过任何一个细节。 因此，他还记得罗觉说过的那句话——“还是用自己的眼睛看，看得更清楚。” 他的逃生计划，就围绕这句话展开。 他会潜伏在森林中，跟罗觉玩捉迷藏的游戏。罗觉想凭那些金属人来捉住他，根本没有可能，到时，罗觉就只能亲自出马。 那时，就是那十唯一的机会！ 逃生之路何在？ 不在森林里，更不在大海上。 是在宫殿中，在那扇巨大的金属门上！ 只要罗觉离开了宫殿，那十就会立刻潜进去，想尽一切办法启动那扇金属门。不论那门能将他带到哪里，只要能将他送到任何一个大陆上，他就可以再想办法重回家人的身边！ 这就是一个从社会最底层的角落里、从最肮脏的街道中爬出来的小人物，对生存的执着。 活下去！ 不论如何，我也要活下去！ 还要活得更好！ 内力在那十体内飞速流动，他展开飞腾术，一边飞奔高跃，一边医治着电流造成的创伤。 就在这时，几个常人大小的金属人同时出现在前方，一起向他冲来，眼看要形成合围。 那十皱眉，拼着被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金属人一爪抓烂半边背脊，也不理不顾地疾冲向前，直接撞飞前方的一个金属人，冲出了包围圈。 但那些金属人依然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同时，有更多的金属人从宫殿各个角落中冲了出来。 第186章 海岛居民 那十一路狂奔，几乎避开了所有有金属人跳出的地方。 之前的参观，那十并不是在走马观花地看热闹，而是记住了宫殿的地形，以及所有金属人的位置。 他一路疾奔，所有金属人都没能在一开始就挡住他的去路，它们跳了出来，从左右向中央集中，努力追击。 这些家伙的速度真是快。 显然，它们在设计之初，秉承的就是为了速度而牺牲力量的思路，那十虽然全力飞奔，但还是渐渐被它们追上。 一个金属人发出厉喝，向前那十背后扑来，抬手就抓。 金属人们的身体纤细，拳头就算握紧砸出，也发挥不出多大力量。但它们的手指尖细锐利，是极可怕的利器。 感觉背后刺痛，那十向前猛地一冲，然后感觉后背一凉，不久之后，就是剧烈的疼痛。 越来越多的金属人追来，其中有一些速度极快，很快就来到那十身后。 那十咬牙，不得不转过身来，先踢飞了一个挥手刺向自己后心有金属人，再一拳打飞了另一个起飞脚用锐利足尖攻自己头颈的金属人。 这样一滞，立刻被几个金属人包围，他不做任何防御，只凭着对危险的感应躲闪，同时还击。 几秒之内，他不知出了多少拳，终将这一群金属人全部击毁，随后转身就逃。 他的身上也不知被金属人击中了多少下，处处鲜血淋漓。 很快又有几个金属人追了上来，那十不得不再战。 虽然他出拳如风，出脚如电，只用几秒时间就解决了这些家伙，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伤痕累累。 顾不得一路鲜血洒落，他全力疾掠向前。 突然间，一个高达三米的金属巨人跳了出来，抬手对准那十，轰然一响中，掌心有一枚拳头大小的铁炮弹向着那十射来。 多亏双方距离不近，那十才来得及全力躲闪，但没想到炮弹在半空炸开，无数碎片射来，那十闷哼一声，直接被射落。 他摔在地上，一弹而起，再度飞快逃走，一群金属人追了半天，终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出了岩山宫殿，冲入了山外的森林。 金属人们不死心地追了进去，但四下搜索了半天，也不见那十的踪影。 密林遮挡了它们的视线，保护了那十。 那十拼命催动内力，死死地封锁住周身的伤口，不让血再流，这样一路狂奔，也不知跑出了多久，渐渐感到眼前发黑。 他提一口气，猛地一跃而起，跳到一根粗枝上，才奋尽全力向上飞跃攀爬，躲进大树的树冠之中，又挣扎着寻到几根粗枝交叉处，伏在其上，这才昏死过去。 天色慢慢转黑。 天色又慢慢转亮。 天亮后不久，有几个人走到了这片森林里。 他们两男三女，男的都是老人，女的年纪都不大，都是普通人，穿着麻布衣，提着筐，拿着铲和棍，一边走一边采摘着林中的果子，挖掘着可食的野菜。 几人中，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麻衣长裙，长得娇小可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四下里看着，很快发现一株树下有鲜嫩的蘑菇，于是一脸欣喜地跑了过去采摘。 “优优的眼力真好。”一位老人笑着说。 “是啊，优优的眼睛最管用了，黄昏的时候，也能看清林里的野菜呢。”一个少女说。 采蘑菇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笑，也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只是低头忙碌。 突然，有一个健壮的男人出现在对面的草丛里，眼里流露出贪婪的光，向着少女扑了过来，采蘑菇的少女猝不及防，一下被他扑倒在地，死死按住。 尖叫声响起，那两个少女吓得急忙往后躲，两个老人一个拿起棍子，一个举起铲子，高呼大叫： “放开她！” “食肉的混蛋，快滚开！” 壮汉冷冷看着两人，从腰后拔出一把尖刀晃了晃：“老东西，滚！不然先把你们杀了做成肉酱！” “救命……救命……”被按倒的少女吓得全身瘫软，想大声呼救，声音出口却如同蚊蚋，颤抖不止。 “放开她！”那两个少女惊恐地叫着。 “放开！”两个老人试探着向前。 但恐吓阻止不了壮汉，他冷笑着，将尖刀一下深深刺向旁边的树里，放开采蘑菇的少女，大步走向两个老人。 “老不死的，想死是吧？”他厉喝。 一个老人大叫着举起棍子向他打来，他用手臂一挡架住，反手将棍子抢了过来，一棍打倒另一个拿着铲子冲上来的老人，再将被夺下棍子的老人踢倒在地。 两个老人一个血流满面，一个捂着肚子呻吟不止。 那两个少女吓坏了，不顾一切地转身尖叫飞奔，大叫救命。 壮汉冷笑着转回头，见采蘑菇的少女正挣扎着想将尖刀从树上拔出，就大步走了过去，狞笑着：“老子插进去的刀，你也能……” 话没说完，头顶上枝叶一阵乱颤，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正砸在他的头上。猝不及防下，他的颈骨咔嚓一声折断，脑袋直接歪在一旁，尸体被黑影砸在下面。 少女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一时没有缓过神来。 砸死壮汉的是一个昏迷中的少年，他身上衣衫破损不堪，上面全是血污，触目惊心。 少女壮着胆子慢慢凑过去，见壮汉脑袋已经歪得不成样子，显然是死透了，而少年胸膛微微起伏，似乎还在呼吸，不是尸体，于是鼓起勇气向前，在少年鼻子前伸指试探。 有呼吸！ “爷爷！”少女先跑过去扶起了两位老人。 老人们忍着痛，惊讶地望向那少年，一个捂着头说：“这……这少年是哪里来的？” “不是咱们族里的，就一定是那边的。”另一个捂着肚子，有些惊慌地说。 “他们自己人砸死了自己人，是活该。咱们快走吧！”他捂着肚子，在少女搀扶下站了起来，慌张地说。 “可是他救了我们啊。”少女说。 “只是凑巧而已……”捂着头的老人说。 少女摇头：“就算是凑巧，如果不是他，我一定会死。我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算了。”捂头的老人叹了口气，“那咱们看看能不能把他弄回去吧。” “我可没那个力气。”捂肚子的老人说。 “我来就好。”少女坚定地说。 她走过去，想靠一个人的力量将那十抱起来，自然不成。又想将他背起，更不成，于是向两位老人求助。老人们犹豫了一会儿，过去将少年架起放在少女背上，少女咬紧牙关，背起少年向前走去。 “万一……”捂肚子的老人一脸担忧。 “应该不是他们的人吧。”捂头的老人说，“就算是……你看这孩子，面相不恶，而且一身是伤，一定是和谁战斗过。咱们没见过他，那他一定没跟咱们的人打过，那么……” “你是说，他是那边的叛逃者？”捂肚子的老人说。 “说不定吧。” 两个老人拾起东西，惊慌地陪着少女一起向远而去。 走了几里路后，他们遇到了一队拿着刀斧棍棒的人，两个逃走的少女也在其中。 显然，是她们找来了救兵。 为首的是一个大汉，冲过来焦急地问：“优优，没事了？” “是这个人救了我。”少女侧头看着少年说。 大汉过来低头打量少年，一时惊愕：“这是谁？” “别是食肉者吧？”救兵中有人担忧地说。 大汉摇头：“从没见过这个人。” “他受伤了。”少女说，“我们得救救他！” “先带回去再说。”大汉点头，从少女背后接下少年，扛在肩上。 一众人向回走，走了两里路后，来到了一个大寨子中。 寨子里有近百座木屋，怕有几百人住在这里。看到诸人回来，大家都迎了上去。有中年妇人急忙过去拉住采蘑菇的少女，惊慌地问：“优优，你没事吧？” “没事。”少女摇头，指着大汉肩上的少年说：“是他救了我。” “这少年从树上掉下来，正好砸死了那个食肉者。”捂头的老人说。 “还有这么巧的事？”诸人纷纷感叹。 他们围过来看热闹，大汉则将少年扛到一间大屋里，然后找来了寨里的长者，熬煮草药，准备给少年服下。 一片黑暗沉沉中，那十感觉有什么极苦的液体流进了嘴里，呛得他不住咳嗽，猛地坐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有一个少女好听的欢呼声响起：“他醒了！他醒了！” 那十警惕地抬起手挡在面前，然后打量四周。 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床前围了不少人。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正拿着一个木碗给自己喂药，一个大汉站在床前近处，他旁边，一个少女依在一个中年妇人的怀里，满面欣喜。 这岛上竟然有人？ 那十着实吃了一惊。 “你们是什么人？”他问。 “食素者。”床前的大汉说。 “你又是谁？”他问。 “你们是海岛上的原住民？”那十好奇地问。 “我们是海难的幸存者。”老妇人说，“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我们的船遇上了风暴，沉在了这岛的边缘，我们死里逃生上了岛，从此就住了下来，活到了现在。” 那十看着这一脸皱纹的老妇人，感觉她没有一百岁也得有九十。 她还年轻的时候？ 那岂不是六七十年前？ 第187章 食肉者与食素者 “你又是谁？”床头大汉又问了一遍。 “我叫那十。”那十回答，“和你们一样，遇上了海难，流落到了这里。” “你这一身伤……”大汉打量那十的衣服。 “在岸上树林里遇上了怪物，逃命时弄伤的。”那十说。 他意识尚存时，也只是以内力抑制住了伤口流血，但并没有时间更进一步平复伤口。 而内气无意识运转时，自然是先行修复内脏损伤，还没来得及处理完外伤，他就醒了。 此际，他皮肤虽然已经恢复了正常，电流烧伤尽除，但被金属人们打伤的地方伤口犹在。 大汉观察，然后点头：“确实是那些怪物的手笔。” “你们也见过那些怪物？”那十问。 “它们是神殿的守护者。”老妇人说。 “神殿？”那十随口发问，但很快想明白，老妇人指的就是岩山上罗觉的宫殿。 “那是神灵所在的地方，不容亵渎。”老妇人说，“我们能生存到现在，都是靠神灵保佑。所以我们要敬神，不可亵渎神灵。”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似乎是在行某种礼，屋里其他人情不自禁地跟着这样做，一脸虔诚。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住下，不要胡思乱想其他。”老妇人说。 “先要确定，他是不是一个食肉者。”大汉说。 “那是什么意思？”那十不解。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老妇人说，“当初我们流落到这岛上后，发现岛上只有植物，却没有任何动物。虫子倒是有不少，可那种东西又怎么能吃？大家只好四下采摘野果充饥。” 她叹了口气，说：“时间久了，人们就出现了分化，有一部分人认为这里是无法之地，既然已经到了绝境，那不如就各凭实力生活。他们开始称王称霸，用自己强大的力量奴役别人，欺压别人，甚至……吃掉别人。” 她一时陷入过去恐怖的回忆之中，身子颤抖，不能继续。 “所以他们被称为食肉者，食的当然就是人肉。”大汉说，“而我们，自称为食素者。食肉与食素，并不仅是字面上的意思，也不仅是食物的选择，也代表着我们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信奉什么样的信条。当初我们食素者联合起来，推翻了食肉者的统治，将他们驱逐到了远方，自此分裂成两个寨子。” 那十暗自庆幸自己是被食素者发现，不然的话，恐怕现在已经被架起来烤了吧？ “谢谢你们救了我。”他真诚地说。 “不，我要感谢你。”大汉说。 “啊？”那十一脸不解。 “是的。”中年妇人点头，靠在她怀里的少女冲那十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被食肉者抓走杀掉了。” “我？”那十指着自己鼻子，一脸茫然。 “年轻人。”那个老妇人终于走出了回忆，冲那十笑笑：“你从树上掉了下来，正好砸死了意图对优优不轨的食肉者，就这么救下了她。” 这也行？ 那十不由笑了。 “看来我们的运气都不差。”他对那个少女说。 大家也忍不住都笑了笑。 一番介绍之后，那十认识了这些人。 九十多岁的老妇人被称为“主事婆婆”，主管着寨子里的大事小情，但所有的事，并非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她只不过是会议的主持者、拿大方向的人。大事方面，都是寨里核心人物共同商议，再做决定。 被他意外救下的少女叫蓝优优，那个大汉叫蓝豪，中年妇人叫桑卡，正是蓝优优的父母。 蓝豪是寨里核心人物之一，力气大，战斗经验丰富，是寨里战斗队的队长。 食肉者以肉为食，但这岛上唯一的“肉源”，就是人类自身。所以他们经常会发起战争，为的就是杀人抢尸来吃。 因此，食素者才组建起战斗队，对抗他们。 寨子旁边有田地，是食素者们种植的作物。靠着这些田地，他们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但为了丰富食物的种类，还是会到森林里采摘各种野生食材。 采摘工作需要的不是力气，而是细心与耐心，所以负责采摘的多是老人和没什么力气的少女。蓝优优就是其中一员。 主事婆婆跟那十介绍了屋中比较重要的几个人后，又把碗举了过来，让那十喝药。这种苦药那十只是闻一闻就感觉头晕目眩，急忙推辞。 “不吃药怎么行？”主事婆婆摇头，“你的伤不轻啊！” “没事。”那十说，“我其实也是个医生，会一点医术，不用吃这些药也没事。” 主事婆婆摇头，嘀咕着：“年轻人就是怕苦……” “婆婆，我来喂他吧。”蓝优优走了过来。 主事婆婆看看那十，又看看蓝优优，笑着将碗交给了蓝优优，然后起身向外走。 “都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她一边走一边说。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了蓝优优一家人，蓝豪也有事要忙，让那十好好休息后，也离开了。 蓝优优坐到床边，端着碗，认真地对那十说：“快把药喝了吧，这样能好得更快。” 那十摇头：“真的不用。” 桑卡笑笑，忙自己的去了，于是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那十和蓝优优。 蓝优优还坚持让那十吃药，那十无法，只能低声说：“我已经没事了，真不用吃药，我其实是一位神医，我的医术厉害得很，自己就能治好自己。” “吹牛。”蓝优优不信，“医术很难的，我跟主事婆婆学过，可总学不会呢。” 那十看着她手里的碗，心说：如果学的是怎么调配草药，那确实挺难的。 “不信你看。”那十小声说着，抬起手臂，将一道伤口对准她，然后暗运内力。 慢慢的，那道伤口一点点愈合，最后形成了一个疤，看得蓝优优瞪大了眼睛。 “信了吧？”那十问。 “你是怎么做到的？”蓝优优一脸惊奇。 “这就是我的医术。”那十低声说：“但你可别跟别人说，我怕大家不能接受。” 蓝优优看着他身上的伤，说：“那……如果你愿意的话，是不是这些伤很快就能好？” 那十点头：“我之前受伤确实很重，但现在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皮外伤，看起来吓人，其实没什么。用不了一两天，估计就能全好了。真不用吃药了。” “那好吧。”蓝优优将碗放下，看着那十，满眼的好奇：“你的医术可真了不起，可是也真古怪。” 那十笑笑，起身下床。 “别乱动呀！”蓝优优一脸担忧。 “都说了没事。”那十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骨节咔咔作响，断骨都已经重新长好，除了皮肉伤处还有些疼，别处都已经没事了。 “带我参观一下你们的寨子吧。”那十说。 “好的。”蓝优优点头，不放心地走过来，搀着那十的胳膊。 那十想了想，便由她。 两人走了出去，众人看到那十出来，都有些惊讶，那十一边微笑，一边挥手和大家打招呼，行走如常，打消了众人的担忧。 蓝优优却还是搀着他。 一边走，蓝优优一边向那十介绍——这里是谁的家，那里是谁的地，那个小孩是谁家的，平时又有多淘气…… 还有去年的收成，今年的产量……想到什么，她就说什么。 “如果没有那些食肉者就好了。”蓝优优说，“那样，世间就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事了。” 她好奇地问那十：“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跟这里差不多吧。”那十不想让少女对外面怀过多的期望，而觉得这里的生活太贫苦，于是说：“大致也就是这样，一群人聚在一起，形成个或大或小的寨子。然后一起过生活。” “你骗人。”蓝优优不信，“主事婆婆说，外面的世界可大了，人们聚集在一起，用石头建起巨大的城市，各种高楼；外面的世界可厉害了，有不用人拉自己就可以跑的车，还有各种神奇的机器。你都见过吧？” 刚问完，她就笑起自己来：“看我这问题，多傻呀？你是从外面来的，当然都见过了。” 那十笑笑。 “跟我说说好吗？”蓝优优说。 那十点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正巧看到有人在寨外的田地里除草，干脆就从种植讲了起来。 “外面有许多大型的农场，农场主使用蒸汽收割机来收割庄稼，使用配好的农药来清除害虫……” “外面有宽阔的街道，街两边或者是人家，或者是店铺。店铺里有各种各样的商品，鞋子、衣服、剪刀、汽车……凡是你能想得到的都有……” “外面还有许多被称为改造人的人……” “外面还有高大的楼房，有各种让人消遣的地方……” “有戏剧，有酒吧，有赌场……” “外面可真好！”蓝优优一脸羡慕，满眼神往地说。 “也不尽然。”那十说，“外面还有肮脏的街道，成群的老鼠在街上来回奔跑；还有堆成了山的垃圾，许多人为了抢夺值钱的垃圾而互相残杀。” “富人人穷奢极欲，穷人们你争我夺，中产者仇富又蔑视穷人……但凡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外面还有战争，成群的人拿着枪，推着炮，互相攻击，死尸遍野，血流成河……” 蓝优优越听越害怕，最后忍不住说：“那外面和这里好像也没什么两样……” “是的。”那十点头，“外面的食肉者比这里更多，也更可怕。他们虽然不吃人肉，但被他们‘吃掉’的人，却有成千上万……” 蓝优优不大能理解这句话。 这时，两人走到了一座木屋旁，听到里面传来了男孩的哭声：“我不喝，我不要喝！” 主事婆婆的声音响起：“乖，喝了肚子就不痛了。” “我宁可肚子痛也不要喝！”男孩哭叫着。 有男人怒吼：“快喝掉！难道你想像老莫家的孩子一样，活活地疼死吗？” 有女人哭泣着哄：“乖儿子，快喝了吧，如果你出了事，让妈妈怎么活？” “这是怎么回事？”那十问蓝优优。“有孩子曾活活疼死？” 蓝优优点头：“是一种很奇怪的病，今年才开始出现，而且只有六七岁以下的孩子才会得，得了后就会时常肚子疼，到了后来，会疼得满地打滚。已经有四个孩子因为这病夭折了……” “我们去看看。”那十大步向那屋里走去。 第188章 神医再显威 屋子里，有男孩正躲在母亲的怀里不住摇头，主事婆婆端着一碗药，苦口婆心地在劝，男孩的父亲一脸愁容，厉喝不止。 还有好几个邻居，在屋里跟着一起劝。 但不论如何，男孩只是哭泣，却不愿喝药。 男孩的父亲急了，上前扯过男孩的胳膊就要动粗。 “别这样。”那十急忙劝阻。 “你怎么起来了？”主事婆婆惊讶地说，“你应该多休息。” “我没事。”那十说，“都只是皮外伤而已，不碍事。” 男孩的父亲不理那十，扯过男孩抱紧，要主事婆婆给他硬灌。 主事婆婆端着药碗过来，柔声说：“男孩子家家的，可不能怕苦。来，快喝了，喝了病就好了……” 男孩哇哇大哭，不肯张嘴。 这孩子只不过四五岁年纪，正是虽然能听懂话，但却不能懂事的时候，就算用生死之事威胁，他也根本弄不明白，只知道药苦就不想吃。 男孩的母亲极是心疼，但也无法可想，只能在一边悄悄哭泣。 男孩父亲急了，要捏住男孩的脸颊，把他的嘴撬开。 “别，别！”那十急忙过来阻止。 “那十，你不明白。”主事婆婆皱眉，“这个病……” “优优已经对我说了。”那十说，“这病确实可怕，但这么硬灌他也不是办法。” “一时的痛苦，忍一忍就过去了。”主事婆婆说，“但如果不吃药，他的命就没了。” “这事和你无关，你就别管了。”男孩的父亲生硬地对那十说，然后转向主事婆婆：“婆婆，我捏开他的嘴，你快灌！” 蓝优优看得心里难受，忍不住说：“婆婆，先让那十哥给看看吧，他也是医生，而且医术可神了。” 主事婆婆先是惊讶，再是一脸不悦，责备蓝优优：“你这孩子，真是胡说。” “不。”那十摇头，“我确实是医生，而且医术相当不错，婆婆，就让我先给他看看吧。” “别开玩笑了！”主事婆婆生气了，“你年纪轻轻的，能懂什么医术？我老太婆一辈子泡在药堆里，也不敢说自己医术神奇了得，小伙子，不要太自信！” 男孩的父亲也急了：“你这外乡人闪到一边去！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那十很能理解这父亲的心情。 当年他父母生病时，他也是急得不行，恨不能有一点希望也要去尝试。 奈何，那时根本没有任何医生会来帮他。 他耐心地说：“这位大叔，药早一会儿喝，晚一会儿喝，都是一样的效果。多个办法就多条出路，这总是好的。就算我只是吹牛，你让我给他看看，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也许还能让他情绪稳定。你这样强灌他，一顿可以，两顿呢？这药怕是要吃很长时间吧？你能天天都这么对他？” “他说的也有道理。”男孩的母亲忍不住过来恳求，“要不就让他看看？” “胡闹！”主事婆婆摇头。 邻居们也是议论纷纷。 “他这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医术？” “对啊，医术这东西，得像主事婆婆一样，钻研了几十年，经验无数，这才能练出来。小小年纪，就算学过些皮毛，也没什么用。” “年轻人，你快别胡闹了，寨里因为这病确实已经死了好几个孩子了，这可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你自己还一身伤呢，你医术这么好，先去治治你自己吧。” 七嘴八舌。 蓝优优听得心急，忍不住争辩：“你们怎么知道他医术不行？他方才就治自己来着，我亲眼看到……” “结果如何？”主事婆婆问。 蓝优优刚要说，那十已摇了摇头。 这时，男孩突然哭得更凶了，大叫着：“肚子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几秒工夫，男孩的额上就冒出冷汗。 男孩的父亲一脸惊慌，那十趁机诚恳地说：“我就用两分钟时间。如果我在两分钟内不能让他止住腹痛，你再灌他喝药也不迟。” “就让他试试吧。”男孩的母亲恳求。 “让他试试吧。”蓝优优急忙说，“我为他担保！他要是不行，我……我赔你家十袋粮！” 男孩的父亲见男孩肚子疼了起来，也不由心急，放开男孩，点了点头：“那……就试试吧。” 主事婆婆一脸不悦，哼了一声，把药碗放在一边：“让他来好了，我不管了！” 男孩父亲吓了一跳，急忙过来劝，那十则趁机过来，抱起男孩。 内气顺掌而出，从男孩背后风门穴而入，顺着足太阳膀胱经一路而行，转眼之间就遍布男孩半身。 内气行于男孩体内，那十集中精神感应着内气的变化，借以知晓男孩体内的情况。 此时，他十二经脉全开，奇经八脉也已经通了三脉，小阴阳已调和，冲脉又纵通全身上下，内气外放对他来说完全是小事一桩。 不仅如此，开了冲脉之后，他对外放内气的控制与感应力，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内气进入男孩身体，他闭目感应，简直就如同自己能亲眼看到男孩体内一切一般。 气向下行，渐集中在男孩下半身，在内气的滋润之下，男孩的细胞活跃起来，脏器空前壮大，腹痛便渐渐止住。 男孩止住了哭声，抽泣起来。 见男孩有所好转，所有人都一脸惊讶。 “还疼吗？”男孩母亲急忙问。 男孩摇头：“不疼了。” 主事婆婆急忙说：“快，趁他这阵子不疼，快让他把药喝了。” “好。”男孩父亲急忙点头，过来从那十怀里将男孩抢了过来。 可男孩刚一离开那十，便又疼得大哭起来。 众人亲眼看到他疼得额头冒出豆大冷汗，知道这事做不得假，不是孩子为逃避吃药故意假装，一时惊讶。 “给我。”那十沉着脸将男孩又抢了过来，再度送入内气，男孩的哭声立刻止住。 大家一脸茫然，不知这是什么魔法。 主事婆婆也惊得呆住。 “主事婆婆，你是否听过道家道士的事？”那十问。 主事婆婆茫然点头：“是……听过一些的。” “我曾修过道术。”那十说，“我将医术与道术结合，不需要使用药物，就可以治病。他之所以不疼，是因为我将天地之气渡入了他的身体，所以他在我怀里时肚子便不疼。你明白了？” 主事婆婆一脸惊讶。 男孩的父母好一阵激动，他的父亲试探着问：“那……那我儿子得一直让你抱着？” “不用。”那十摇头。 他细细检查后说：“他肠道病变很厉害，如果不及时医治，再过几天就会穿孔。” “穿孔是什么意思？”一个邻居忍不住问。 “就是烂穿一个洞。”那十说，“到时粪便从破口溢出，就会污染内脏，然后人就会因此而死。” “原来是这样！”几个邻居恍然大悟。 “说得好像你能看到他肠子里似的！”主事婆婆哼了一声。 “确实可以‘看’到。”那十说，“天地之气，无处不在，我引气入他身体内，感应气的变化，就可以知道他体内情况，绝不出错。” “那，我家孩子还有治吗？”男孩母亲焦急地问。 “肠道疾病，多出于饮食。”那十说，“我今天就可以治好他的病，但今后调养还在你们。儿童的抵抗力本来就比成人低，有些食物成人吃了或许没问题，但孩子没办法抵抗里面的病毒，就会生病。以后不能给他吃生食，要吃大家都常吃的食物。” “好好好！”男孩父亲急忙点头。 那十气运于外，集中于男孩肠道之中，不断滋养他的肠道，慢慢的，男孩受损的肠道渐渐恢复，肚子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 十多分钟后，那十松开了男孩，男孩自己跳下地，急忙跑到母亲身边，扑在母亲怀里。 “妈妈，我饿了。”他抬头说。 大家看着男孩，都觉得神奇。 男孩的父亲喜极而泣，冲着那十跪了下去，就要磕头，被那十拦住。 “方才，对不住了……”男孩父亲红着脸说。 “没事。”那十笑笑，“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有邻居忍不住问：“别的病也可以用这种法子治吗？” 那十点头：“不论外伤内伤，都可以。” 一个邻居急忙说：“那您能不能去我家给我儿子看看？他是战斗队的，上次和食肉者战斗时受了伤，腿烂了大半，主事婆婆已经用了五天药也不见好转，说只能把腿锯掉……” 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问：“您能不能给治治？” 那十点头：“可以试试。” 邻居大喜，急忙引路向外。 蓝优优见大家开始信任那十，很是开心，冲男孩笑笑，眨眨眼睛，拉着那十往外走。 主事婆婆一脸惊讶，看看男孩，再看看那十的背影，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滋味，急忙也起身跟了出去。 一众人来到邻居家，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等到了卧室，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嘴唇干裂，面色苍白，转头望过来，见到父亲就哭：“爸，真得锯掉吗？” “不用了，不用了！”他父亲急忙摆手，“这位是外来的神医，他能救你！” 少年眼睛放光，看着那十，哭泣央求：“神医，我不想没有腿啊！” 那十点头：“我尽力。” 第189章 惊众 少年的左腿露在外面，熬满了草药膏。 药味刺鼻，其中还夹杂着腐烂的味道。 那十过来，不顾味道，将他腿上的草药清除掉。 “不要乱动！”主事婆婆忍不住叫了起来，“万一让伤恶化……” 那十忍不住说：“还能怎么恶化？不是已经说，要锯掉他这条腿了吗？” 主事婆婆一时失语，只是不悦地哼了一声。 “婆婆，就让他试试吧。”少年的父亲说，“反正……您也已经没办法了。” “乱来！”主事婆婆生气地说，“锯掉一条腿，却能保住命！你们让他乱来，万一腿里的腐毒窜上了身，怕是连命也没了！” 少年的父亲一时为难。 “没那么夸张。”那十摇头。“成与不成，很快就能见分晓。” 他示意少年的父亲取来毛巾，轻轻擦掉少年腿上的药膏。 少年左腿上，从大腿外侧斜向一道伤口，直至膝盖，有的地方烂得已经露出骨头，臭气熏人。 那十皱眉。 没有将伤口做初步的缝合处理，就直接对着伤口用药？ 太开玩笑了！ 如果是小伤，也许这样还不打紧，但这样的大伤，药膏直接渗到血肉里，岂不要命？ 看来主事婆婆虽然通晓医术，但真的只是靠多年经验的累积。这种医术，治治小伤小病还可以，但遇到这样的大伤，怕是只能害人性命了。 但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能有这样的医术，已经算是众生的救星。 他想的没错。其实，主事婆婆之所以能成为主事婆婆，一来是因为她年纪大资格老，二来，就是因为她会治病。 他一边随意地想着，一边将内气打入少年左侧腹部的腹结穴中。 少年的左腿伤得严重，那十不敢直接向里送气，所以选择了足太阳脾经中段的穴位，从腹结穴入气，引气向下，一路经府舍、冲门两穴，进入少年左腿。 气入箕门穴、血海穴，一路向下，行通少年整条左腿，直达隐白穴，那十细细感应着少年腿内的情况，微微皱眉。 感染很严重，整条左腿的生机几乎将要断绝，如果再晚医治一两天，怕真是得彻底烂掉，只能锯断。 “还有救。”他沉声说。 这一句话，直接让少年的父亲泪流满面，站在一边不敢出声的少年母亲，更是激动得几乎要昏倒。 “真有救？”好多人忍不住问。 那十点头：“先取水和刀来，我要清洗他的伤口，清理腐肉。” “好！”少年的父亲急忙点头，拉着妻子，匆匆准备。 听说刚刚被救下的外来少年竟然是神医，治好了腹疼的男孩，现在又要给将要断腿的少年治腿，寨里人一时大奇，纷纷赶了过来，屋子里一时人满为患。 “真能治好？主事婆婆已经说过，他这条腿保不住了啊！” “真的真的，我刚才亲眼看到，人家不用药，就用手摸摸，肚子疼的孩子就好了！” “这是医术还是魔法啊？” “是道术，医术结合道术，可神奇了！你们别吵，仔细看吧。” “要是真能治好，就太好了！咱们多年来，死人最多的原因就是战斗受伤啊！” “我看不一定吧。主事婆婆都治不好，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治好？” “我看也悬。主事婆婆的医术咱们都是知道的，她治不好的人，这年轻人怎么能治得好？” 诸人心思各异，低声议论。 主事婆婆听得心烦，厉声说：“都往后去！一会儿溅你们一身血！” 诸人急忙后退，不敢太靠前。 许多人进不了屋，就在窗子边张望，还有许多人凑不上前，就站在屋外议论等待。 蓝优优走过来帮忙，那十问：“你不怕？” 蓝优优摇头：“不怕。我们经常和食肉者战斗，经常死人，我都看惯了。” 那十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们既然食肉，那么跟你们分开后，吃什么？”他问。 “他们也吃粮食。”蓝优优说，“他们经常会来偷袭我们，战斗中如果死了人，他们会疯了般抢走尸体。有时伤者也会被他们抢走。但光靠这样，也解决不了食物问题，所以有时他们会主动向我们索要粮食，我们为了避免他们被逼得急了疯狂猛扑，所以就用粮食换和平。” 那十点头，心说：这样的日子真是朝不保夕，太辛苦了。 他隐约动意：如果将这些食肉者清除掉，这里就真是一个单纯的世外天堂了。 是啊。 寨子里有近千口人，却能和睦相处，共同努力在这自然之中活下去，不需要警察，不需要法律，相安无事，真是至善的典范。 而且，这里没有臭水横流的街，没有老鼠遍地的巷，也没有那些“吃人”的权贵，是真正纯真和谐的社会。 除掉唯一的邪恶，这里就是天堂。 那十动心。 这时少年的父亲端来了水，拿来了刀和毛巾。 那十接过，对少年说：“我要对你的腿动刀，会很疼，你怕不怕？” 少年咬牙：“不怕！我连和食肉者战斗都不怕，更不怕疼！” “好样的！”那十点头赞许，然后抬手，在他耳后风池穴上轻轻一按，送出一道内气。 这道内气快发快收，猛地一震，少年便直接昏死了过去。 “我让他昏睡，能减少痛苦。”那十对少年的父母解释。 两人急忙点头。 那十举起刀来，小心地将少年腿上的腐肉一点点刮去，再用水清洗伤口，忙了大半个小时，少年开始呻吟，那十再度将他震昏，又忙了一会儿，才将腐肉彻底清除。 此时少年的腿上，腿骨外露，十分吓人，少年的母亲根本不敢看，背过身去，呼吸急促。 少年的父亲也是强自镇定。 主事婆婆在一旁忍不住冷冷地嘀咕：“你们就任他胡来吧！好好的孩子，怕就是要给折腾死了！” 那十不理他，抬手行气，送入少年的左腿之中。 气走足太阳脾经，反复循环运转，滋养着少年左腿的细胞。在气的刺激和滋养之下，少年左腿的细胞渐渐变得活跃起来，慢慢地恢复了生机。 少年立时疼得醒来，大叫一声。 “看吧！”主事婆婆立刻说，“这是在要他的命！” 少年的父母紧张得不得了，那十摆手：“这是好事，说明他腿上的神经已经恢复了。” 少年疼得满头大汗，支起半身看着左腿，有些害怕，又有些欣喜。 “我的腿回来了，又回来了。好多天，我都要感觉不到它了，现在可好，它终于又在了！”少年颤抖着，激动不已。 “是啊。”那十冲他笑笑，内气不住循环。 如此又是半个小时，少年疼得越发厉害，而且还感觉到奇痒难耐，那十直接再将他震昏过去，冲少年的父母说：“他会疼会痒，说明腿上的神经与肌肉已经恢复了活力。但这过程会很痛苦，所以我还得让他昏睡一阵。” “没事，没事！”少年父亲激动地说，“只要能保住这条腿，都没事！” “他的伤很严重，我至少还要再给他治疗五天，这期间，药还得继续用。”那十说，“主要作用是消毒。但不能再这么用了，我给你们配药，按我教的办法用就好。” 少年父母急忙点头。 主事婆婆面色极是难看。 “婆婆，咱们这里都有什么草药？”那十问。 “你这么大本事，还要用我的药？”主事婆婆冷笑，“你不是说我用的不对吗？那你自己去林里找吧！” 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这可怎么办？”少年的父亲一脸焦急。 那十一笑：“没事，我去林子里自己采。” 说着起身。 “我陪你一起去！”蓝优优急忙说，“你不知道食肉者的势力范围，可别走进了他们那里。” “好。”那十点头。 两人出门，诸人急忙让出一条路来，许多人跑进屋里问少年父母具体的情况，对那十的医术充满了好奇。 蓝优优背上了筐，正在走，蓝豪赶了过来。 那十的事他也听说了，此时也是满心好奇，问：“那十，你真有这本事？” 那十笑：“还好。” “那十哥可厉害了！”蓝优优兴奋地说。 “你们去哪里？”蓝豪问。 “到林里采些药。”那十说。 “我派几个人跟你们过去。”蓝豪说。 “不用。”那十摇头，“我们就在近处采。” “那一定要小心。”蓝豪说，“发现不对，立刻跑回来。” “您放心。”那十点头。 蓝优优背着筐，带着那十离开了寨子，但人们对他的议论却并没因他的离去而停止。 神奇少年的神奇医术，一时成了寨里人议论的中心。 两人出寨，进了森林，蓝优优说：“我知道主事婆婆平时到哪里采药，你跟我来……” 那十笑着摇头，暗中使出了寻芳术，说：“你跟我来就好。” 说着，拉着蓝优优的手，领着她在林中飞奔。 蓝优优满心好奇，心说：你对这里又不熟悉，这么乱跑怎么采得到药？ 但接着，令她震惊的一幕就出现了。 那十采药根本不用四下仔细寻找，他只是一路飞奔，跑到一片草丛里，便能拔出一把他需要的药，丢到蓝优优的筐里后就再次飞奔，跑到一片林子里，就直接挖出了另一种药。 简直好像那些药是被他一早藏在这里，此时他只是过来取一样。 蓝优优看得一阵目瞪口呆。 如此没多久，那十就采到了所有的药。 第190章 敌袭 “你……这是怎么办到的？”蓝优优满脸惊奇地问。 那十笑：“道术。” “好厉害，好神奇！”蓝优优满脸的惊奇立时变成了满脸的崇拜。 “这是秘密，不要跟别人说。”那十叮嘱。 蓝优优急忙点头。 “食肉者的地盘，离这里有多远？”那十问。 “有十多里路吧。”蓝优优说。 “在哪个方向？”那十问。 “为什么问这个？”蓝优优一脸警惕。 “我得知道他们在哪里，将来采药时，好防备着点。”那十认真地说。 蓝优优点头，指了一个方向。 “就算在我们的地盘，也要小心些。”她忍不住说，“我采蘑菇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地盘……” “这么随便就偷袭别人地盘……看来跟这些家伙是不能讲道理的。”那十嘀咕。 “是的。”蓝优优认真地点头。 “如果没有他们，这座岛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她忍不住嘀咕：“什么时候上天降下神罚，让他们都死掉就好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那十说。 两人回到了寨子里，大家见他们这么快就回来，都有些惊讶。 在蓝优优的帮助下，那十将这些草药分类、清洗，然后将一部分或是剁碎，或是研磨，做成药膏，又将另一部分熬煮制成了药汤。 主事婆婆匆匆而来，看着这一切，皱起了眉头。 “真是乱来！”她忍不住说，“这么快，怎么找得齐这么多草药？年轻人，你不会是胡乱采摘吧？药能治病，也能要命，药就是毒，可不能乱用！” “您放心吧。”那十说。 “我怎么能放心？”主事婆婆厉声说，“你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跟寨里人有什么感情？我不同，我亲眼看着他们长大……” “所以，您应该比我更希望他们能被治好。”那十忍不住打断了她。“不是吗？” 主事婆婆用力哼了一声，走过来推开蓝优优：“我得检查这些草药，看看他有没有胡乱用药！” 一边说，一边翻看剩余的那些草药。 然后，面露惊愕之色。 她本来就是船医的助手，有一定的医术在身，这几十年来钻研用药之术，也算是经验丰富，小有心得。这些草药她当然都认得，仔细分辨后，发现那十采摘的都是质量极佳的草药，没有任何错误。 他是怎么办到的？ 他们出去才多久，就能采到这么多？ 简直好像森林里有个药店，他只是过去把所有草药买一遍一样！ 主事婆婆一时无语，半晌后哼了一声：“药虽然不错，但你的用法……” “婆婆让一让。”那十笑着打断她，过来取了药，又忙了起来。 主事婆婆心里很不高兴，但又不好说什么。 寨里人都好奇地过来看，围了一大圈。 不久那十和蓝优优把药准备好，分别装入瓶里罐里，到少年家里为少年上了药。那十将用药的方法和换药的时间仔细告之，少年的父母细心记下，千恩万谢。 这边刚出了少年家，就又有人过来恳求那十：“神医，请到我家为我爸爸看看吧！他的脚肿了半个多月，用了主事婆婆的药，一直也不见好转，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出大事啊！” “神医，先到我家去吧！昨天我妈妈被虫子蛰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主事婆婆的药根本不管用……” “神医，也要去我家啊！” 人们围住那十，七嘴八舌，恳切地请求。 主事婆婆被冷落在一旁，心里极不是滋味，重重哼了一声，径自走了。 正在乱成一团的时候，寨子外突然响起了锐利的哨声，所有人都惊得打个了哆嗦，一时忘了去争夺那十。 “敌袭！” 有人在寨里大叫着。 立刻，所有人都急忙跑回家里，或是关紧了门户躲起来，或是抄起各种武器到寨子中央集合。 “是食肉者来了！”蓝优优紧张地拉起那十，向她家飞奔过去。 那十在她家门前停住了脚步。 “你们躲好。”他将蓝优优交给了等在门前的桑卡。 “你要干什么？”桑卡问。 “我要参加战斗。”那十说。 “别胡来！”桑卡急了，“你懂医术，你的命比谁的都珍贵。你万一出了什么闪失……” “没事。”那十摇头，快步向着正在组织队伍的蓝豪走去。 “让我参加战斗吧。”他对蓝豪说。 “你？”蓝豪疑惑地看着他，然后摇头：“不行。你快躲起来。” “为什么？”那十问：“只因为我懂医术？” “是的。”蓝豪点头，“这不是单纯的打架，而是真正的战争。小伙子，医术方面，你确实厉害，但战争是要死人的。” “我明白。”那十点头。 “不要意气用事。”蓝豪说，“就算是经过长时间训练的战士，也不一定能在战场上活下来。许多人第一次上战场，直接就被吓傻，直到被砍倒都还缓不过神来。战争有多残酷，你根本不明白！想要有能力战斗，这需要……” “我明白。”那十打断了他，再次点头。 蓝豪有些恼火，将他拉到了一旁。 “这么说吧，医生是最重要的人。”蓝豪低声说，“不然你以为，主事婆婆这么一把年纪，为什么还能成为寨里的主事人？我们好不容易得到了你这么个宝贝，可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 “我不会有事……”那十辩解着。 蓝豪急了，叫过两个人来：“你们给我看好他！他要是跑出来，我要你们脑袋！” “是！”两个年轻人急忙点头，一左一右将那十架走了。 那十一脸无奈，也不好直接跟他们翻脸。 片刻工夫，蓝豪就组织起战斗队，守住了寨门。 战斗队成员有八十多人，手里的武器多是棍棒或是石斧、石枪一类的东西，看起来威胁力就不大。 他们身上披了一些藤条编成的盔甲，看起来倒还算结实。 不久之后，几个哨兵跑了回来，大叫：“来了，来了！” 蓝豪急忙让人打开寨门，将哨兵们放了进来。 “来了好多人！”哨兵们紧张地说，“他们从没出去过这么多人！” 正说着，寨前的林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呼哨声，接着，一群健壮的大汉冲了出来。 这支队伍有三十多人，一个个都是满脸凶相，眼放凶光，也都很是健壮，可能是食肉的原因。 与食素者这边的战斗队不同，他们手里竟然都是铁器，铁刀、铁剑、铁枪、铁斧，身上一些还披着铁甲，战斗力一看就知道远远高于这边。 “他们怎么有铁器？”那十忍不住问看管自己的人。 “主事婆婆说，原来我们里也有铁匠。”一个人说，“但这些人力气大、本事高，喜欢吃肉，脾气还不好，抵抗不住诱惑，最后都堕落成了食肉者。” 那十点头。 想想也对，铁匠在外面的文明世界里不算什么，但到了这种荒岛上，立刻就成了顶尖的技术人才。 有他们在，就有强大的武器、坚实的铠甲，食肉者当然要最先挖走他们。 这就是野蛮世界的法则——弱肉强食。在这种环境里，身为强者，很难不生出我应该统治别人、奴役别人，我应该高高在上的念头来。 转眼之间，这些人就冲到了近处，蓝豪一挥手，立刻有十几个年轻人站到寨子木栅栏上，用弹弓裹住石头，向这些人射击。 对方一个个以铁盔护头，抵挡着石头向前冲，但还是有不少人被打倒在地，头破血流。 蓝豪挥手，有年轻人拉动机关，寨前两旁的林中，就是吊起的巨木撞了过来，有几个食肉者直接被撞倒在地。 前后加在一起，一共有七八个人倒了下去。 但剩下的二十多人，却冲到了近前。 “迎战！”蓝豪大吼着，挥起手里的短刀，第一个冲了出去。 战士们大呼小叫着跟他一起冲了出去，在寨外和对方短兵相接。 那十觉得这种打法有点傻。 防御者最佳的战斗，应该是依托地形，凭着坚固的防御工事迎击敌人，让敌人的力量消耗在对付防御工事上，然后用极小的低价，换来最大程度的胜利。 像这种冲出去杀敌的打法，实在有点舍己之长。 也许是觉得寨子的木栅墙架不住对方的铁器劈砍，怕对方杀到寨里，四处流窜，屠杀妇孺吧？ 那十暗想。 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两方交战了几十年，互相都很了解。这种打法，也许真的是最有利于食素者们的打法吧。 那十望着寨门前，看到的是一片血光。 蓝豪确实很厉害，虽然身穿藤甲，但一点不畏惧那些披铁甲的壮汉。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一刀就先砍倒了一个挥舞铁斧的家伙。 其他战士就不如蓝豪这么强悍了，他们或是力量不成，或是技术不成，或是什么都不成，上前一通乱杀，毫无章法，但因为人多，倒也让对方付出了一些代价。 但他们付出的代价却更大，转眼之间，就有十几个人倒在了血泊中。 “他们疯了吧？”看管那十的一个年轻人忍不住颤声说。 “从前不是这种打法？”那十问。 另一个年轻人摇头：“不是……从前他们顶多派十几个人来打骚扰战，我们也从没全体冲出去过……他们这次下手好狠，这是要干什么？想杀光我们？” 正在这时，寨子另一边突然燃起了大火，是有一片木栅栏被人浇油点燃。 “不好！”蓝豪红了眼，奋力向回冲，但却被拖住。 火墙那边，七八个大汉挥起大锤大斧，将被烧断了绳子的木栅墙狠狠劈倒，冲了进来。 寨里人惊恐地关紧了门，却也知道，家里这单薄的木门根本挡不住这些凶悍的家伙。 “完了，这下完了……”那十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哆嗦起来，手里的石斧掉在了地上。 那七八个大汉冲进寨里，狂叫着扑向离他们最近的屋子，抡斧劈门。 门内，传来孩子们惊恐的尖叫声。 那十目光一寒，突然疾冲而出。 正奋力向回杀的蓝豪从没见过谁有这么快的速度，一时间看得呆住。 第191章 守护神 木屋外，壮汉抡起大斧，再一斧，就可以劈开那扇木门。 突然间，那十疾掠而至，不及壮汉做出反应，就一拳将他打飞了出去。 “杀！”有大汉举刀向那十背后劈来，那十反身一脚，大汉立时向后飞出。 从外面杀进来的一众大汉，都向着那十冲来，但他们在那十面前如同一个个没有力气的小孩子，不等手里的家伙发挥威力，就一个接一个地飞了出去。 他们全倒在血泊之中，再没有了气息。 蓝豪看得呆住。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这又是什么样的技巧？ 不可思议！ 不仅是他，外面那些食肉者们也呆住了，他们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那十转过头来，望向寨门处，突然发力疾奔而来。 “撤！”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转眼之间，那些食肉者都转身飞奔而去，跑了个干净。 那十打算直接追过去，却被蓝豪一把抱住。 “别冲动！”蓝豪大叫，“冷静，冷静下来！” 那十心里纳闷：我一直很冷静啊？ 他怕伤着蓝豪，所以没有挣扎，任由他将自己拉回寨门内。 蓝豪松开手，怔怔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追？”那十问。 蓝豪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你……怎么能这么厉害？”半晌后他才问。 “我说过，我练过道术。”那十一本正经地说。“把道术和拳术结合在一起，就可以这么厉害。” 蓝豪一时无语。 这又是把道术跟医术结合，又是把道术跟拳术结合的…… 你还把道术跟什么结合了？ 寨子里，一户户人家打开门走了出来，看着地上那些尸体，再看看那十，都是一脸的震惊。 “那十哥！”蓝优优飞奔过来，一脸惊喜：“你好厉害！怎么可以这么厉害？我爸爸都不能一个人对付这么多食肉者呢！” 那十笑笑，不解释。 众人围了上来，心里好奇极了。被那十救下的那一家人，则过来不断道谢。 “那十神医，没想到你打架还这么厉害！” “你可真行，一个人能对付这么多食肉者，简直比蓝豪还要强啊！” “你打架厉害，医术又好，有你在，我们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都极是兴奋。 主事婆婆颤巍巍地走出她的房子，呆呆地看着被众人围绕的那十，心里隐约有点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这份荣耀是她一人专有的，怎么突然间，就被别人夺走了呢？ 那十摆手：“别说这些，快去看看伤者。” “对对对！”大家急忙点头。 在众人帮助下，那十很快将食素者这边的伤者集中了起来。 这一战时间不长，再加上正面攻来的食肉者只为吸引并拖住食素者战斗队的全部力量，为同伴创造机会，下手并不狠，所以虽然有二十多人不同程度受了伤，但却没人死去。 那十检查每个的伤势，轻伤不管，重伤不至于死的也先不管，先抢救那些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死亡世界里的人。 有他的内气滋养，这些人都侥幸保住了一条命。 那十逐一检查、救治，忙了大半天，这才让伤者的伤势稳定下来，一个个抬回家里，再由他依伤情不同而展开救治，施以药物。 这一忙，就忙到了黄昏。 从最后一个伤者家里出来后，他见到蓝豪正在听一个战士的汇报。 他听那战士说：“尸体都已经放好，他们很快就能发现，不会有问题。” “很好。”蓝豪长出了一口气，“这下又能安稳一阵了。” 那十走过去，问：“是在说敌人的尸体吗？” “是的。”蓝豪点头，示意战士去休息后，跟那十边走边聊：“这些尸体留在这里是祸患，所以我让人将他们抬到了两方地盘的边界处。到时食肉者自然会将尸体收走，回去分解储存。” 那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怎么，他们还吃自己人？”他愕然发问。 蓝豪点头：“吃。他们没有医生，任何人只要病了，没办法治了，他们就会将之杀掉分食。还有每次战斗中的死者，也都会抢去吃掉。而我们处理同伴的尸体时，也只能……” 那十看着他，隐约猜到了什么，摆了摆手：“我……能理解。” 蓝豪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就算将他们安葬，转眼之间，也会被食肉者偷挖出去，有时还会因此生出新的冲突，会再死人，得不偿失。所以大家都习惯了。” “他们这样的人，不应该活在世上。”那十嘀咕着。 “我也这样想。”蓝豪叹了口气。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那十问。 “他们人不多。”蓝豪说，“加在一起，多说能有五六十左右吧。他们缺医少药，又时常自相残杀，所以……” “他们怎么繁衍后代呢？”那十好奇地问。 “女人里也有野兽啊！”蓝豪说，“另外就是到我们这边来绑架。那天如果不是你，优优就被他们绑走，成为生育工具了。” “真是邪恶。”那十嘀咕。 “他们的首领很厉害。”蓝豪说，“和你一样，会拳术。我年轻时曾和他们上一代的首领交过手……不，严格来说不算是交手，是在战斗中被他打昏过。” “那么厉害？”那十问。 蓝豪点头：“他的拳术很了不起，力量强得惊人。” “但我没见他部下怎么厉害。”那十说。 “那是因为他没将拳术传给部下。”蓝豪说，“不然依这些人的体格与胆色，都会成为可怕的凶兽。” 他叹了口气：“我们这边就不同，我虽然把所有的技巧都传授给了战士们，但他们天性里似乎就没有好勇斗狠的一面，所以……再好的杀人术，也发挥不出真正的力量来。” “这是没办法的事。”那十跟着叹了口气。 他望向了远方。 那是蓝优优指明的食肉者所在的方向。 “经过这一战，他们多了一堆食物，应该能平静很久。”蓝豪说，“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帮忙治好那些伤员吧。” “包在我身上。”那十点头。 “多亏有你。”蓝豪感叹，“不然，我不仅要失去女儿，恐怕今天还要失去生命和家园。” “没那么严重。”那十笑笑。 忙了一天，他也真的累了，来到大家为他腾出的屋子里来，在床上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起来，蓝优优给他送来了饭菜。食素者的食物没有一点荤腥，老实说，这对重体力劳动者来说，实在不足以补充损失的能量。 长期保持这种饮食结构，人虽然不至于生病或是衰弱，但一定没办法变得更强壮。 如此，自然也就没办法打得过那些食肉者。 那十吃过饭后，又开始奔走，先不理各家的普通病人，而是集中力量救治那些伤员。 好在新伤员的伤，本就是他第一时间亲手处理的，没有烂腿少年那种伤势恶化的情况，倒也省了一些事。 蓝优优一直跟着他四下里奔波；蓝豪忙着组织战斗队，四下巡逻，又布下了新的防御机关；桑卡带着女人们，帮忙照顾伤员。 大家都在忙碌着，只有主事婆婆无所事事地站在自己门前。 昔日，人们经常要到她这里来，或是求医问药，或是就大事小情征求她的意见。 但现在，她好像是一棵已经不结果了的老树，那些曾经天天缠着她的小松鼠，就立刻都跑光了。 她有些气愤。 三天后，伤员们的伤情都已经稳定，连那个烂腿的少年，也已经好了不少，腿上缠着药布，拄着拐杖，已经可以走出家门了。 由此，人们对那十的崇拜又达到了一新高度。 什么是守护神？ 你将死时，他能救你的命。 你有危险时，他能化解危险。 谁能做到？ 那十就能做到！ 无形中，许多孩子已经将他视为心目中的英雄，寨子的守护神。 这天，那十刚检查完烂腿少年的情况，出了屋，就见寨外走进一个健壮的男人。 这人的个头不小，皮肤上有油光，眼里不经意地放射着凶光，和那些食肉者有些相似。 那十一怔。 蓝豪走了过来，一笑：“别介意，这是我们的人。” “你们的人里……也有这种壮汉？”那十问。 “我不也很强壮？”蓝豪反问。 那十摇头：“不一样。” 蓝豪拉着那十走过去，和壮汉拥抱了一下，然后介绍：“这位是那十，和我们的先人一样，也是海难的幸存者。他是一位神医，已经治好了寨里许多人，他还是一位好拳手，那天他一个人就杀了七八个食肉者。” “我知道这事。”壮汉打量那十，满眼惊奇：“只是我没想到，那强大的战士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少年。” “这位是木索。”蓝豪介绍，“是我的好兄弟。他从小长得健壮，很像食肉者，所以我们派他混进食肉者之中卧底。” “上次的行动很突然。”木索一脸惭愧地说，“我得到消息时，他们已经出发了，所以……” “没关系，不怪你。”蓝豪摇头。 “这次回来，一是想告诉大家，他们这段时间不会再有行动，二是要参加明晚的庆生祭。”木索说。 “我们到主事婆婆那里说吧。”蓝豪笑了笑。 两人一边聊一边离去，那十看着两人的背影，半晌不语。 “你怎么了？”蓝优优走过来问。 “那个木索……”那十说，“真的可以信任？” “他和我爸爸从小一起长大，是个好人。”蓝优优说。 那十没说什么。 世间不变的唯有变化。 一个不吃肉的好人，被派到一群吃肉的坏人中，为了不暴露，他就必须吃肉。 最初时，吃人可能是痛苦的，为了消除这痛苦，人就要自我开解与麻醉。 那么，在一次次的自我开解与麻醉之后，它又是否还是一种痛苦？ 也许，反而会变成一种享受。 那毕竟是吃肉啊！ 第192章 庆生祭 主事婆婆的房中，木索与主事婆婆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欢迎你回来，我的孩子。”主事婆婆一脸欣慰。 “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木索说。 “这不怪你。”主事婆婆摇头，“我知道，如果有办法可想，你一定会提前送来消息的。” “这个那十，到底是什么人？”木索问。 主事婆婆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不是跟你说了？”蓝豪说，“是遇难者，被冲到了岛上，遇上了神殿的怪物，被打伤后逃走，昏死在树上。那天有个食肉者要绑架优优，正巧被他从树上掉下来砸死，优优就将他带了回来。” “这人……可靠？”木索皱眉。 “当然可靠。”蓝豪说，“他的医术极高明，救了不少人。还有那天食肉者的奇袭，如果不是他，恐怕我们早完了。” “也不至于。”木索摇头，“上次他们只是缺女人了，才想出那种方法突破进来，想抢几个女人走而已。” “我说他们那么疯狂呢。”主事婆婆笑了笑。 她对蓝豪说：“明天就是庆生祭了，难得木索回来，我们要好好办一场祭典。你去准备准备。” “好。”蓝豪点头退下。 等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时，主事婆婆哼了一声：“这个那十，也不知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毛头小子。” 木索皱眉：“不知根底，万一不是好人怎么办？” “我也在担心这个。”主事婆婆点头，“他呀，顶会拉拢人心。现在寨子里的人都不听我的，全听他了。” 木索满面忧色：“这可不是好事。婆婆，您得防着他点。” “我还能怎么防？”主事婆婆摇头。“他医术高明，又会打架……” 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木索思索片刻，低声说：“婆婆，任由他这么下去，您的地位可就……” 主事婆婆脸色极是难看。 “婆婆，我觉得这人很危险。”木索说，“万一他是带着阴谋而来，可怎么办？” “我也担心这个。”主事婆婆说。 “我有一个计策。”木索低声说，“能让他再威胁不到您和寨子的安全。” “什么计策？”主事婆婆一怔。 木索凑过来，低语半晌，主事婆婆愕然：“这怎么行？” “他不过是一个外来客。”木索说，“本来就身份不明不说，也根本不是我们的族人。他想夺您的权，想要反过来统治我们族人，那就要承受后果！他不是能打吗？那就让他打，到时他和食肉者两败俱伤，对咱们不是更有利？” 主事婆婆一时犹豫，想起大家看那十的目光和背后的议论，狠狠咬了咬牙。 第二天一早，寨子里就忙乱了起来。 那十十分好奇，问起蓝优优。 “今天是庆生祭。”蓝优优回答。 “什么是庆生祭？” “好几十年前的今天，我们的祖辈遇上了海难，但大难不死活了下来，在这个岛上开始生息繁衍。”蓝优优答，“所以这一天，就被定成了我们的节日。” “原来如此。”那十恍然大悟。 这大概是跟内陆人过新年差不多吧。 这里一年到头就这么一个节日，所以大家都很期待。一早起来，大家就都开始忙着布置，把寨子打扮得漂漂亮亮。 寨子中央也被架起了柴堆，就等着天黑时点燃篝火。 各种食物摆在了篝火周围的木桌木椅上，女孩儿们在衣服上装饰了鲜花，准备晚上在篝火前一展自己的舞姿。 大家都开心极了。 这时，主事婆婆主动过来找那十。 “有件事想拜托你。”她一边示意蓝优优离开，一边对那十说。 “什么事，您吩咐。”那十急忙点头。 蓝优优不敢听，急忙跑开了。 “木索说，食肉者今晚会有个大行动。”主事婆婆说，“他们的头领会带人到东边，趁我们搞庆生祭的时候，焚烧我们的粮食。” 那十一怔：“烧粮食？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了。”主事婆婆说，“这件事能对我们造成致命的打击，到时他们等我们衰弱下来，就可以趁机一举将我们的寨子攻下。” “他们疯了？”那十摇头，“他们也要吃粮食，把粮食烧掉，他们吃什么？攻下你们的寨子又怎么样，他们终不能靠吃人过一辈子……” 主事婆婆动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还是不愿意帮忙？” 这时蓝豪走了过来，许多人见到两人起了争执，也都走了过来。 主事婆婆挥手，示意别人退下，只留下了几个寨子里的核心人物。 主事婆婆说明了情况之后，大家都担心起来，蓝豪皱眉：“这群混账！竟然想出这么恶毒的计策来！婆婆您放心，既然木索把这情报带了回来，那么要被毁灭的就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主事婆婆点头：“不错！他们要偷袭咱们，咱们却反过来设下埋伏，等他们进口袋，反杀他们，这一战，就能让咱们彻底绝了食肉者之患，是天大的好机会！但我们的战力毕竟不足，所以我才请求那十也一起出战，多加几分把握。” 几人望向那十，纷纷说：“那十神医，这次真要拜托你了。” “我不是怕打仗。”那十说，“只是你们想过没有，食肉者烧掉粮食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就算到时他们能一举攻破寨子奴役你们，难道靠吃你们，他们就能挺到明年粮食再有收成的时候？就算能挺到，但那时你们也被吃得差不多了，又有多少人能给他们种粮？” 蓝豪陷入思索。 主事婆婆气愤地说：“那十，你不愿意帮我们就直说好了，质疑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木索的情报是假的？” “不可能！”蓝豪斩钉截铁地说，“我和木索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的为人，我相信！” 那十摇头：“我不想平白猜忌，但这件事确实不合常理。难道你们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那些食肉者都是什么样的人！” “是啊，那十神医，你才来这里多久？对食肉者有多少了解？我们不同，我们跟他们斗了一辈子！” “会吃人的家伙就是疯子，就是野兽，你怎么能用人类的思维去琢磨他们？” “这次是一举消灭他们的大好机会，如果你帮忙，我们胜算会很大，会少死很多人的。” “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一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没一个人去仔细思考那十说过的话。 “我如果害怕，那天也不会出手杀他们那么多人。”那十冷冷打断了众人的话。 “不是害怕就好。”主事婆婆笑着说。 “你们打算怎么办？”那十问。 “当然是全力围剿敌人。”主事婆婆说。“蓝豪，你和那十带着战斗队，到那里提前埋伏好，等他们一来，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蓝豪点头。 “所有人都去？”那十问。 “不能全去吧？”有人也提出疑问，“那样一来，寨子这边就完全没有防备了。” “木索留下吧。”蓝豪说。 “不成。”主事婆婆摇头，“那样的话，谁给你们带路设伏？不如……你留下来吧。” “对。”有人点头，“蓝豪，你是战斗队的队长，庆生祭上你如果不在，大家会担心的。” “有那十神医在，一切都没问题的，你留下来比较好。” 大家纷纷点头。 “也好。”蓝豪想了想后对那十说：“木索是强大的战士，跟我不相上下，大家也都信任他，有他带队，我放心。你也可以放心。” “只你一人留下？”那十问。 “再分十几个人出来就好。”主事婆婆说。“剩下的都跟你去，保证你的安全。” “我不在乎自己的安全。”那十说，“但这件事着实有点诡异。我想请你们想清楚了。” “我信得过木索。”蓝豪沉着脸说。 “人是会变的。”那十说，“他在食肉者那边已经吃惯了肉，你指望他还能改回素食吗？蓝大叔，有些事是很难回头的，你不觉得现在的木索，其实更像是个肉食者？” “够了！”蓝豪愤怒地说，“我不允许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置疑我的朋友！” 这时，木索走了过来，众人立时停止了议论。 “决定好了吗？”木索问。 “那十神医似乎不大信任你。”主事婆婆冷冷地说。 “老实说，我也不大信任他。”木索说，“他是一个外来人，来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他也并不是我们的族人。” 那十盯着木索的双眼，从中看到的是凶性。 到底是他跟食肉者相处的时间太长，沾染了凶悍的气息，还是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食肉者呢？ “我拒绝出战。”那十坚定地说。 “什么？”主事婆婆瞪大了眼睛。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你如果不去，我们的胜算会降很多。” “到时，也会死更多人的。” “你不是医生吗？医者父母心，你不能眼看着别人送死吧？” 一群核心人物一脸不悦。 “够了！”蓝豪打断了诸人的话，“就让他留下来吧。相比于战士，将来不论食肉者存不存在，我们都更需要医生！他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会分派二十个人留下，我自己带着其余人和木索一起去。” “也好。”木索一脸鄙夷地看着那十，说：“就让胆小鬼缩在家里吧，不然上了战场，恐怕还要拖累我们。” 一众人看着那十，目光中充满了恼火与轻蔑。 第193章 一场杀戮 “不行！”主事婆婆愤怒地拒绝。 “那十。”她盯着那十，严肃地说：“这里你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我同船旅伴的后代，我们才是同一族的族人，只有你一人是外来者。你想要在我们的族群里生存下去，就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就享受现成的一切！” 她盯着那十，那十也盯着她。 周围人纷纷点头。 “没错，那十神医，你救了很多人，我们感谢你，但这里哪一个人没为大家付出过？” “是啊，像我，就先后有两个儿子，都死在了保护寨子的战斗中……” “这不是请求，而是你应该担起的责任！” “蓝豪，你不能去。你离开了，就没人保护寨子了。光靠这么个外来者，没人会放心！” “也对。你应该留下。”木索对蓝豪说，“大家说的对，你如果不在场，大家会不安，庆生祭也过不好。一年只一次的庆生祭啊！” 那十转头看着木索，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好，我去。”那十点头，“蓝大叔你留下。但我们不用带那么多人，带上二三十个人就好。” “这么点人，怎么能剿灭食肉者？” 有人立刻摇头。 “那十，你是成心想捣乱吗？”主事婆婆气愤地问。 “他说的也有道理。”木索说。 “这事轮不到他做主！”主事婆婆气哼哼地说，然后转身就走。 诸人散去，各做准备。 那十追上蓝豪，低声说：“蓝大叔，这件事肯定不对头……” “别说了。”蓝豪冷冷说道，“我只求你能尽力杀敌。还有，自己小心。” 说着，大步离去。 蓝优优跑了过来，紧张地问：“刚才怎么了？” 那十摇头：“没什么。晚上的时候……你要警惕些。” “到底怎么了？”蓝优优追问。 那十将这件事和自己的疑惑都说了一遍，蓝优优怔了好久。 “木叔叔他，不可能会骗我们。”蓝优优说。“所以……你说这会不会是食肉者的阴谋？” “大家都不信我。”那十说，“我也只能先跟着过去。” “会很危险吧？”蓝优优紧张地问。 “危不危险，分对谁而言。”那十笑笑。 食肉者的确很可怕。 但那是相对于食素者们而言。 而他那十，向来不是吃素的。 我倒要看看，你这家伙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想来害我吗？那正好，我倒可以借机让食肉者们先吃一个大亏！ 傍晚的时候，蓝豪悄悄整队，选出五十个好手带上了武器，跟着木索离开了寨子。 那十不同意派出这么多人，但主事婆婆坚持，他便没再反对。 木索在前引路，带着众人在暮色中渐渐远去，来到离寨子十多里外的一处农田，在旁边的林子里埋伏了下来。 大家想到这一战就能消灭掉食肉者，都很兴奋，但也有些紧张。 木索故意邀请那十跟自己到最前方埋伏，那十点头同意。两人远离诸人，在一处草丛里伏下。 时间慢慢流逝，木索丝毫不紧张地眺望着远方。 那十打量木索，说道：“食肉者除非疯了，否则根本不会来烧粮食。” “我得到的消息就是如此。”木索说。 “你出来这么久，他们就不起疑心？”那十问。 “你不了解食肉者。”木索说，“他们经常会派人出来，连续几天盯着寨子周围，寻找下手的机会，或者是抢女人，或者是抢食物。” “吃人肉是什么感觉？”那十突然问。 木索冷哼：“等你有机会受那种罪，你就知道了！” 那十看着他，微微一笑：“我怕是没有那种机会。我只是怕你吃得太多，慢慢地上了瘾。” “不可能。”木索说。 “你的体格真是棒。”那十说，“得是吃了多少人肉，才能拥有这样的身板？” “无聊。”木索冷哼一声，不接话。 那十笑着说：“其实学医的人都明白，越壮实的人越禁不了肉，那真是几天不吃就要馋出口水来，甚至觉得不吃肉，人生都没有什么趣味。你这么壮实，应该吃过不少人肉。那些人不光是食肉者中的病人吧？也有寨子里的人吧？你吃得下去吗？” “现在不是聊这些无聊事的时候。”木索冷冷说道。 那十看着他，面色渐渐变冷，沉声说：“一般来说，真正的卧底不会允许一个外人这么奚落自己，数说自己最敏感的痛处——除非，他根本不痛。” 木索扭过头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撞击，生出火花。 那十的脸色突然一变，猛地一跃而起，转身就跑。 “拦住他！”木索大叫，“他想要叛逃，给食肉者通风报信！” 战士们惊愕之余，不由大怒，一个个跳了起来，挥舞着武器将那十的去路挡住。 “你们让开。”那十疾奔过来，阴沉着脸说，“寨子现在有危险！” “什么危险？”木索边追过来边质问。 “你自己明白！”那十冷冷地说，“我先前以为你的目标是我，所以才答应跟你出来，也答应跟你一起与大家分开。但现在我突然明白了，你的目标其实是寨子！” 木索冷笑：“你这话前后矛盾。你先说食肉者不可能攻打寨子，不可能图一时之快把我们都吃掉，现在又说食肉者的目标是寨子，这么胡说八道，为的就是挑拨我和大家的关系吧？你费这么多苦心，图什么？老实说，你是不是食肉者派来的奸细！？” 他语声转厉，横眉立目。 战士们一脸惊讶，不敢相信，但又不敢不信。 “没时间了。”那十沉着脸说，“都让开！” “把他拿下！”木索厉声说，“如果反抗，就地格杀！” 有人动了起来，举着手里的武器走向那十。 那十突然一跃而起，直接跃过众人，向远而去。 木索骇然。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身手，从没想过人的跳跃力竟然可以这么高，能直接越过众人的头顶。 “追，快追！”他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 战士们跟着他向前跑，但刚跑出几百米，木索就停了下来，挥手说：“来十个人跟我追他就好，其他人埋伏好，等食肉者一到就立刻动手，不要错过机会！” “是！”战士们纷纷应命。 那十一路飞奔，将飞腾术运用到极点，不多时，便重新回到寨子。 未到寨子，他就看到了火光，听到了惨叫声。 此时天色已黑，寨子里除了中央的篝火之光外，还有许多屋子着了火，散发出光与热。 几十个拿着铁制武器，披着铁甲的健壮战士，正在寨子里展开屠杀，一个又一个食素者在奔逃中倒下。 那十双眼通红。 失算了！ 本以为木索的目标是我，是要帮食肉者将我这个巨大的威胁除去，没想到他们的目标竟然是寨子！ 是的，我只考虑他们不敢杀光食素者，导致明年自己也没粮食可吃的问题，却忘了，他们大可以先攻下寨子，将所有人变成奴隶，奴役他们为自己劳作，然后嘴馋时再从中选出人吃掉。 这样也算是一劳永逸，再不用每次嘴馋时还要费心计划作战，没有粮食时还要和食素者讨要。 此时寨子里，蓝豪满身是血，全身颤抖着，举刀向一个高大的男人杀去。 男人没披铁甲，而是穿着一件皮甲，也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凭着一双拳头，一次次将蓝豪击倒。 他似乎是故意在戏弄蓝豪，所以并没有尽全力。 蓝豪倒下，再站起来，大吼着冲去。 主事婆婆此时瘫倒在篝火前，看着眼前一幕，失神地喃喃自语。 “住手！”那十大吼一声，疾冲进了寨子里。 穿皮甲的食肉者望向那十，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然后点头：“倒是挺有气势。” 有两个食肉者挥舞着手里的家伙冲向那十，一左一右向他攻来。 那十直接一脚踢倒一个，一闪之后，一拳打在另一个的侧肋，那人哼也没哼一声，就直接摔倒在地。 皮甲人冷笑着向那十走来，蓝豪大吼着：“你快跑！”挥刀冲向皮甲人。 皮甲人冷笑着一拳打去。 “住手！”那十红了眼狂叫着冲来。 但晚了。 皮甲人的拳头击在蓝豪胸口，蓝豪身子猛地一震，随后，也不见皮甲人再有什么动作，蓝豪的身子却又是一震，接着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十怒喝一声，一跃而起。 “找死。”皮甲人冷笑着，一拳迎面打来。 那十一拳击中，与皮甲人的拳头在空中碰撞，发出砰地一响。 有巨力从对方拳上传来，与他的内力对撞，当旧力尚未消失时，对方的拳上竟然再次爆发出一道新的力量。 但即使如此，他的力量也比不了那十的巨力，这第二道力量被那十的内力轻易摧毁，那十一拳向前，前方传来咔嚓一声响。 皮甲人的半条胳膊，直接被那十打得弯折断裂！ 惨叫声中，皮甲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打飞了出去，摔在远方。 “蓝大叔！”那十扑向前，抱起蓝豪。 蓝豪已经死了，眼睛大大地睁着，似是心有不甘。 他不敢相信，自己最相信的兄弟竟然出卖了自己。 “救命！” 蓝优优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十抬头，看到有两个壮汉正一个抓手一个抓脚，将她抓起提着要跑。 那十大吼一声冲了过去，两拳击出，两个壮汉的脑袋先后粉碎。 他一把抱住落下的蓝优优，蓝优优满眼惊恐地搂住他，全身颤抖。 那十回头，看到了蓝优优家门前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桑卡。 怒火在他胸中燃烧。 “等我给你报仇。”他将蓝优优推开，疾掠而出。 火光中，不知多少食肉者冲向他。 那十面色冰冷，挥拳如雨。 每一拳，都会制造出一具残破的尸体。 第194章 葬礼 一个个强悍的食肉者冲上来，然后就倒下去。 那十沉默挥拳，一击杀一人。 这样的杀人方式，简直比收割还要利落，当有一半的食肉者死在他手中后，剩下的食肉者慌了，不顾一切地转身就逃。 他们四散而去，那十并不追赶。 他走到篝火前，看着失神中的主事婆婆，冷冷地问：“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主事婆婆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这时，有人从寨外冲了进来，是木索和他带的十几个人。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一下呆住，然后转身就跑。 那十没给他逃走的机会。 一掠而起，那十几个起落就追上了他，一脚将他踢飞到篝火旁。 木索摔在火堆旁，痛苦地弯腰跪倒。 十几个战士都看傻了，呆呆地看着那十，又看周围，不知如何是好。 “跟主事婆婆说说吧。”那十对木索说，“你和食肉者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索捂着肚子，跪坐在地上喘息着。 “木索！”主事婆婆疯狂大叫着扑了过来，揪住木索的领子。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尖叫质问。 “人是会变的。”木索咬牙，“最初的时候，吃人肉对我来说是痛苦的伪装，但时间一长……我就觉得那是一种享受。是的，食肉是一种享受，可以随意掠夺别人，甚至剥夺别人的生命，这也是一种享受。那是强者的特权。我本来就是强者，为什么不能享受这种特权？为什么非要过这种提心吊胆的卧底生活？有一天我想通了，于是，我对首领说了……” “混蛋，混蛋！”主事婆婆用力地扇木索耳光，然后跪坐大哭：“是我对不起大家，是我对不起大家！” 突然间，她向前一扑，直接扑进了篝火之中。 那十一惊，想要去救，但终止住了脚步。 这是她的救赎，就任她去吧。 熊熊大火中，主事婆婆哭叫哀求：“神啊，大家啊，原谅我吧！” 不久之后，就伏在火中再不动了。 木索脸色铁青，咬牙看着那十。 “去叫回所有人。”那十对那些跟木索回来的战士说，“寨子现在需要你们。” “是！”有战士惊慌点头，飞也似地跑了。 “带我去他们的地方。”那十对木索说。 “然后呢？”木索问。 “去了再说。”那十神色木然。 木索站了起来，艰难地向前走去，那十跟在他身后。 在几十里外的林地里，有一片散乱的木屋群。这里没有大门，没有栅栏，没有任何防御工事，显然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才是猛兽，只有自己攻击别人，不会有任何人敢来攻击自己。 这里现在乱成了一团，有人惨叫哀嚎，有人大喊大叫。 “谁！？”有哨兵提着武器迎出来，挡住两人，当他们看清是木索后，一阵怒吼。 “你这个混账！你不是说会将主力都支开吗？” “为什么最后失败的是我们？为什么？” “是不是你和食素者联手在害我们？” 那十向前走，一个壮汉挥起手里的铁刀斩向那十，被那十直接一拳打飞。 另外几个叫着一起冲来，但不及对那十形成包围，就已经被他一拳一个直接打死。 “谢谢你送我过来。”那十说。 “不客……”没等木索说完，那十已经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 这次，他没有脚下留情，所以木索落地时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那十大步向着食肉者的住地走去，一路上，不知遇到多少食肉者的阻截。当然，他们是拦不住他的。 “怪物，是怪物！” 有食肉者惊恐大叫，向远逃去。 那十不急着杀近处的人，先追逃走者，毫不在乎地在背后将其击杀。 这自然激起了食肉者的凶性，他们大叫起来：“拼了，跟他拼了！逃是没用的！” 一个个食肉者眼里放着红光，大吼大叫着扑来，又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那十仿佛是一台杀戮的机器，又好像是一个主掌死亡的神，一路走来，留下尸体一地。 一间大屋中，食肉者的首领冲了出来，没有向那十攻击，反而是向着远方逃去。 那十施展飞腾术，一掠而远，疾追而去，转眼就将首领拦住。 右手已经被废掉的首领看着那十，全身颤抖。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嘶声大吼着质问。 “从遥远地方而来，取你性命的人。”那十说。 “我杀了你！”首领大叫着挥拳。 那十没有躲。 首领不过是个普通人，虽然有拳术在身，还有那种奇妙的技巧，但根本没办法与那十相比。那十静静站着，任他一拳砸在自己胸口。 第一击，是拳头本身的力量。 在那力量将休未休的时候，对方的拳上突然又爆发出一道冲击力。 这是调动周围天地之气，形成的爆发之力。如此，一拳便可以形成重叠的双击。 “这技巧从哪里学来的？”那十问。 首领吓得全身冒出冷汗。 “从……从神像里……”他情不自禁地回答了那十的话。 那十一怔。 神像？ 不会是…… “神像在哪里？”那十问。 首领颤抖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屋子。 那十大步向前走，首领长出一口气，立刻飞跑。 但他突然发现自己跑的速度太快了些，似乎已经腾空而起。他在惊愕之后，突然感觉后背有些疼，等他落地时，眼前已经是漆黑一片。 那十反手一拳砸飞了首领后，并没有冲向那屋子，而是冲向了四散奔逃的食肉者们。 在他的飞腾术面前，这些人根本无处可逃。 许久之后，建筑群中一片寂静，除了那十的呼吸外，再没有任何人声。 这时，那十才走进了那座大屋。 在大屋里面的一个方厅内，那十看到了神龛，以及被供在神龛中的神像。 那是一个木制神像，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和他先前曾见过的神像有些相似，但又有许多不同。 他缓步走过来，盯着神像。 这其中的秘密，是不是已经都装进了食肉者首领的脑袋，然后，这里就变成了空空的一片，再没有什么可供人了解呢？ 他抬起手，打算将神像拿起来。 就在这时，周围的世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黑暗来得太快，如同一只大锤砸下来，震得那十身子一晃。 神像陡然变成高大起来，头顶天空，脚踩大地。那十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蚂蚁，抬头仰望，也只能看到神像的膝盖，之上的一切都没办法看得清楚。 神像抬起脚，重重踩了下来，那十无处躲避，直接被踩在神像脚下。 然后，那脚变化。 那十发现，压住自己的不是神足，而是无数文字与图像。他拼命地观看，拼命的记忆。 有一幅幅内气运行的图案出现在面前，印在他脑海之中，无数解说的文字配合着这些图案，将一种复杂的武技送进了他记忆深处。 技名——“叠劲”！ 利用身体的动作，配合内力，形成强烈的冲击，是为攻击。 但内力如水流动，不是非要有身体的动作，它才可以发力伤人。只要按一定的运气发力方法，即使身体没有动作，只凭内力爆发，也一样可以伤人！ 于是，将身体的攻击与之后内力的爆发相连，就可以形成叠劲，一击化两重。 这武技的强悍程度不言而喻，简直可以让武者所有的攻击都化成两击！ 对战之时，对方打你一拳，却等于是打了你两拳，又或者说，对方可以在一拳的时间内打你两拳，将占多大优势？ 一切幻象，终渐渐消散。 那十站在神像前，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但终没有去触碰神像。 他缩回了手，闭上眼睛，仔细地回忆着被印入记忆深处的叠劲之技，然后向着旁边的木墙挥出拳头。 拳头击在木墙上，因为那十并没使用全力，所以木墙只是开裂出无数蛛网般的纹路。 但接着，那十依叠劲之技爆发拳上内力，轰然一响中，那一面木墙化成了无数碎块，飞射而出。 那十一边走，一边不断出拳，在练习叠劲的过程中，将这座大屋毁得七七八八。 当他一路走回食素者大寨时，那些被支开的战士都已经回来，正和大家一起清理寨子里的尸体，救治伤者。 蓝豪和桑卡的尸体被并排放在一起，蓝优优跪坐在他们旁边，哭成了泪人。 有战士习惯性地抬起尸体，向外而去。 “去哪里？”那十问。 “送到边界……”战士木然回答。 那十摇头：“不必了。这座岛上已经没有食肉者了。” 人们有些惊讶，有人凑过来问：“他们去哪里了？” “我刚送他们一起去了地狱。”那十平静地回答。 周围，是一张张震惊的面孔。 “那……这些尸体要怎么办？”战士们一阵茫然。 “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埋了。”那十说，“食肉者的尸体也不要丢在外面，这里没有野兽，任他们腐烂容易滋生病菌，到时形成传染病，受苦的是你们。如果你们接受不了，可以埋在远些的地方。” “怎……怎么个埋法呢？”战士们还是一脸茫然。 那十突然意识到，这几十年间，尸体的处理方法应该都是固定的，也就是交给食肉者去吃掉，所以这些年轻人根本不懂什么叫“葬礼”。 于是，他主持了所有食素者的葬礼。 第195章 神或恶魔 葬礼上，蓝优优哭了很久。 那十不知应该怎么安慰她，于是没有多嘴。 许多家都有人在这次大难中死去，但这样的事过去没少发生，人们已经习惯。悲痛之后，还要继续活下去。 那些食肉者的尸体被抬到了食肉者的寨子里，然后一把火一起烧了个干净。 望着那一片灰烬废墟，许多人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 重回到寨中，大家围住了那十。 “那十神医。”一位原来的核心成员一脸愧疚地说：“先前是我们不对，我们不应该不相信你。是你救了我们大家，我们愿意奉你为新的主事。” “主事！” 其他人跟着一起向那十行礼。 那十有些为难。 他自问，自己并不是擅长于管理众人的人，只能活好自己而已。 “还是请你们另推举年长有能力的人来当主事人吧。”那十说，“我并没有什么经验。我所擅长的只是医术与拳术而已。有人病了，我可以治，有外敌入侵，我可以防。但现在已经没有敌人了，我只能当好医生的角色。” 大家一再请求，那十一再推辞，最后大家商议着选出了一位年长辈高的老者，成为新的主事人。 晚上的时候，那十躺在床上睡不着。 自己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为什么罗觉一直没有派金属人来抓自己？ 如果他始终不来，自己应该怎么办？ 正在思考这些烦心的问题，他突然听到外面隐约传来哭声。 深夜寂静，哭声若有若无。 他起身走出屋，顺着哭声一路来到了蓝家的大屋前。 是蓝优优在哭。 那十敲了敲门，许久之后，蓝优优过来打开门。那十看到她双眼红肿，显然哭了很久。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无济于事。”那十说。 他看着蓝优优，然后拉着她的手向寨外走去，一直走出很远才站住，展开双臂，说：“尽情的哭一场，有时比什么都管用。” 蓝优优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投在他的怀里，抱紧了他。 那十轻轻搂住蓝优优，不说话，只是这么搂着她。 许久之后，蓝优优哭得没了力气，那十就扶着她坐在树下。 “我十一二岁的时候，父母同时得了传染病。”那十说，“那时我四处去求医生，但因为付不起诊金和药费，所以没有人愿意帮我。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先后死去，却无能为力。所以，我理解你的心情。” “你比我还要可怜。”蓝优优说，“那时你还那么小。” “我还有一个妹妹。”那十说，“她叫那九。如果不是因为有她，我可能会失去活下来的动力。所以其实我比你更幸运些。” “我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了。”蓝优优低声说。 “还有大家，还有我。”那十说。 他拉着蓝优优的手，问：“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家人？” 蓝优优抬头看着他，有些怔怔。 “我家里现在有很多人。”那十说，“我的妹妹那九，一起经历过患难的肖婷，还有天秋、芝芝，还有我师父孤云道长，高级魔法师陈远先生。他们都是极好的人，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可是……”蓝优优忍不住问：“我们要怎么才能回到你的家呢？” 那十一时无语。 蓝优优突然觉得，那十其实比自己更需要安慰。 因为他失去的，远比自己还要多。 “也许总有一天，这里会有海船开来。”蓝优优说，“那时我们就可以求他们载我们离开这里，去找你的家人了。” “会的。”那十轻声说。 蓝优优点头，靠在那十肩头，因为哭得太累，而慢慢睡着。 那十感受着肩头少女的体温，想到的却是自己的妹妹。 臭丫头，我离开这么久，你是不是又担心得要死？ 有没有像蓝优优这样哭泣呢？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寨子里的人们照常忙碌着，在悲痛之余，却有一丝喜悦在悄悄蔓延。 食肉者都死了，从此，这海岛上再没有危险存在，再没有可怕的战争。 这个岛，已经成了他们真正的天堂。 这当然值得高兴。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那十神医，他们心中感激，所以自发地将家里的好东西拿出来，悄悄地送到了那十家的门口。 早上那十出门，就看到了堆成小山的礼物。 他笑了笑。 “早啊，神医！” 有人向他打招呼。 那十挥手致意。 田里的庄稼长势不错，但还需要时常照料，锄草、施肥。寨子里的人们提着工具下了农田，那十也跟了去，一起劳动，一起吃饭，一起说笑。 这样的日子使人忘了时光的流逝，安稳，惬意，使人心灵宁静。 但也会让人滋生无聊的情绪。 这天那十没有下农田，而是望向了远方。 那是“神殿”的方向。 他不会已经忘了我吧？ 不会是因为难于寻找，所以就放弃了寻找？ 我是不是应该去提醒他，我还在这里？ 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冥冥中有什么定数，就在这时，一个金属人的身影出现在寨子外的林中，大步向这边走来。 很快有在田里干活的人发现了这可怕的家伙，于是惊叫着逃回寨里：“不好了！是神殿的守卫！” “守卫怎么会来我们这里？”有人惊呼。 “既然是神殿的守卫，就一定不会伤害我们。”新主事人急忙高声安抚大家，“大家不要慌，不要乱动，千万别让守卫生出误会！” 人们都跑回了寨里，聚在一起，老实地站着，不敢出寨门。 大家望着那十，期待他能出面保护大家。 那十果然大步向前，迎了过去。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他出了寨子，站在金属人的面前。 “我想让你看清某些东西。”金属人口中传出了罗觉的声音。 “如果你指的是食肉者与食素者的信仰冲突，以及背叛和不信任等等这些东西，我早就见识过。”那十说。“我从社会底层长大，再肮脏的事也见过。” “不。”金属人摇头，“还有一些事，你并没有见过。” 它突然对那十出手，锐利的爪擦过那十的肩膀，带起一片血花。 人们惊呼大叫。 金属人的速度极快，饶是那十如此身手，在第一时间做出躲避动作，却还是被擦伤。 但那十随即反击，一拳打得金属人腾空而起。 金属人的身体在空中飞腾时，嘴里发出笑声：“你很厉害，但又能击败多少个我呢？” 突然间，几十个金属人的身影出现在寨子周围，吓得人们惊叫不止。 它们一起向着那十冲来。 那十飞身而起，一脚将空中的金属人踢了出去。金属人如同一颗炮弹，直接射在同伴群中，砸倒了三个金属人。 那十迎着金属人冲了过去，出拳出脚，转眼之间就击倒了数个金属人。 但这些家伙没有思想，不知疼痛，一窝蜂地冲上来，着实令那十头痛。他只能利用身法飞腾而起，不住游走，和它们打起了游击战。 打着打着，他突然发现这些金属人变得迟钝起来，他心中叫声不好。 果然，就在这时，他身后林里突然跳出一个四米高的金属巨人，一出现，就以凌厉无比的势头扑向那十，一拳打来。 那十躲避不及，回身怒吼，抬手与巨人硬对了一拳。 拳头带着全身内力猛击在巨拳上，砰地一响后，拳中的内力再度爆发，形成第二次冲击。 叠劲，这一强悍武技，竟然让那十与金属巨人在一拳对撞中，打了个旗鼓相当！ 寨里的人都看得呆住了。 金属巨人一脚横扫过来，那十飞身跳起，金属巨人的手臂接着也扫了过来，那十躲避不及，只能全力抵挡。 在抵挡时，他将内力在受力一侧的身体部位爆发，冲击力与攻击力对抗，将之化解了一部分。 但他还是被打得横飞出去，摔在远处。 金属巨人大步向前，一跃而起，向着那十砸来。 那十贴地疾滚，狼狈地躲过。 金属巨人站了起来，双肩圆罩打开。 那十吓得转身就跑，冲入林中。 刹那间，枪声的轰鸣连绵响起，弹雨洗礼之下，那一片树林被打得草木横飞，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片凄惨的碎木乱草地。 寨里的人全被吓呆了。 他们何曾见过这么可怕的力量！ 这简直是神明才能拥有的神力！ 人们脸色苍白，心生绝望。 这样的力量之下，再强的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蓝优优急得哭了起来，大声质问：“为什么要杀他？” 她立刻被几人拉向后方，连连摆手，让她收声。 “他还没死。”金属巨人望向寨子，缓缓说道：“他是亵渎了神明的罪人，只能给你们带来祸患和灾害。如果你们继续帮他，就是与神作对。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许多人吓得急忙跪倒在地，向着金属巨人磕头。 更多的人还有犹豫。 “如果被我发现你们胆敢帮助他，我就毁灭你们的村寨。”金属巨人说，“到时，每个人都得死！” 人们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食肉者虽然凶悍，但至少集中大家的力量，还可以对抗。 但……神的守卫，又怎么去对抗？ 金属巨人扫了他们一眼，大步向着那一地狼籍的树林走去。 “这不是神，是恶魔！”蓝优优气愤地说，“大家不要听这个恶魔的话！” 人们看着她，目光复杂。 远方林中，那十疾奔。 他一身是血，小腹、肩头，还有右腿上，有好几个可怕的血洞。 他咬牙狂奔，直到觉得已经来到安全的地方，才急忙运起伤害转移，在十几分钟之内枯死了一棵大树，却也终于稳定了自己的伤势。 “罗觉，你个王八蛋！我早晚报这个仇！”他狠狠骂道。 第196章 世俗的人性 林中，又一棵大树快速枯死，周围无数花草也跟着遭殃。 那十咬牙，以内力从体内挤出子弹，靠在死树上喘息。 如果不是有伤害转移这门魔法在身，今天可能就是他的死期。 伤口已经停止流血，在慢慢愈合，估计到明天这个时候，就能恢复如初。 金属人们没有追来，这是万幸。 天黑之后，那十在林里寻找，找到了一些野菜和野果果腹。 虽然伤害转移夺取的是草木的生气，不消耗他自身的力量，但使用时也会消耗精力。精神上的疲惫，有时比肉体上的疲惫更折磨人。 他虽然可以靠吸纳天地之气活着，但这样对体力和精神的消耗都太大。所以他需要吃些东西作补充，让自己的体力和精神保持在最佳，随时能应付金属人的下一波攻击。 在树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伤势基本已经好转后，他悄悄地回到了寨子附近。 金属人已经不见踪影，不知是走了，还是四散开去寻找他了。 那十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进寨子和大家说一声，告诉大家自己躲到外面不回来了，免得给大家带来麻烦。 不想他刚一进寨，就有许多昔日的战士警惕地聚集起来，一脸戒备。 “你们这是干什么？”那十皱眉。 寨里的人都走出家门，有人远远站着，不敢过来，有人则大步向前。 新选出的主事人走了过来，脸上微有愧色。 “神医，这件事……很抱歉。”他说，“但神的守卫说，你是祸乱之源，如果我们帮助你，它们就会毁掉寨子。” “那十，你走吧。”有人硬声硬气地说，“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安宁，不想就这么被毁掉。” “是的，你快离开这里吧，被神的守卫看到，我们就全完了。”也有人低声恳求。 “算是我们求你了，不要再来这里了。”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蓝优优冲出屋子，气愤地质问：“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忘了是谁给我们带来的安宁？难道忘了是谁从食肉者手中救下了我们？” “优优。”主事人皱眉说，“我们当然感谢那十，但现在……如果他肯放过我们，我们会更感谢他。” “是啊。这是神命，我们不能违抗。” “神都说他是恶人了，我们怎么还能让他回到寨子里？” “没错，神的指示是不会错的！” “胡说！”蓝优优气愤大叫，“谁见过那个神？谁敢说他是真正的神？主事婆婆让我们敬神，可这个神又为我们做了什么？但我们却亲眼见过那十哥是怎么帮我们、怎么救我们的！大家的眼睛都瞎了吗？” “优优，回去！”主事人厉声斥责，“你再这样乱说话，是会引来神罚的！” 人们都害怕起来，许多先前一脸愧色站在远处的人，也忍不住叫了起来：“蓝优优，不要乱说话！” “我说错了吗？”蓝优优据理力争。 但没有用。 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异口同声地大叫起来：“那十滚出去！” “蓝优优，你再乱说话，就也滚出寨子！” “滚，都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人们红着眼睛，一声比一声高。 他们已经忘了那十在各家之间辛苦奔走，救治他们亲人的情景。 他们也忘了那浴血的一夜，是谁奋力杀敌，为他们赢得了一个安宁的未来。 他们只记得那恐怖的守卫曾说过，谁敢帮那十，谁就要死。 他们只记得那十不是守卫的对手，被打得狼狈而逃。 蓝优优气哭了，她哭着和众人争辩，却被一个中年妇人一把推倒。 那十沉着脸走过去，一巴掌将那个妇人抽得凌空飞了起来，摔落远处。 人们惊恐地后退，终于想起那十杀人时的模样，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 “恶魔！你们看到了吗？他果然就是恶魔！”有人大叫。 “没错！田大婶是最温柔善良的人，他竟然把她打死了！” “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和那些食肉者是一样的！” “恶魔，快滚！” “快滚！” 人们聚在一起，因为人多而有了胆气，纷纷大叫。 中年妇人倒在地上，眼冒金星，想要爬起来，但她的男人在冲过来检查之后，却按住了她，她便知机地不动装死。 “你们……”蓝优优满脸是泪，胸膛起伏，气愤难当。 那十轻轻拉住她的手。 “你要跟我走吗？”他问。 蓝优优重重点头。 “那我们走吧。”那十笑笑。 两人手牵着手离开了寨子，寨子里的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高兴起来。 中年妇人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一脸骄傲，仿佛她是赶走了恶魔的英雄。 蓝优优一边跟那十走在林中，一边擦着眼泪。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她哭着说。 “这就是人性。”那十笑笑。 “他们本来不是这样的人。”蓝优优说。 “不。”那十摇头，“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平时被道德约束着，不敢展示出本性。可一旦死亡的威胁出现，他们立刻就会忘记道德的存在。” “你不恨他们？”蓝优优问。 “不。”那十摇头，“先前为他们所做的，都是我愿意为他们做的。他们愿意回报，我会很感动，但如果他们不想回报，也无所谓。我做一切，为的本来也不是谁的回报，只是我觉得应该这样做而已。” “你真看得开。”蓝优优说。 那十越是如此，她就越觉得那十好，越觉得那些族人坏。 人啊人啊，怎么可以突然间变成那个样子？ 又或者，他们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如同那十哥说的一样，过去一切只是在道德约束下的假象？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那十忍不住自语。 他又想起了老酒鬼。 是的，老酒鬼曾说过这个问题，但又说它没有答案。 芸芸众生，想得最多的是如何活下去，然后才是如何活得更好。 在人群中想要活得更好，你就要遵守一定的规矩，一般来说那就是道德。你有道德，就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就可以活得好。 这不过是一种利益的权衡与计算。 可当道德与生死相遇时，活得更好就退到了第二位，活下去变成了第一位。 先得活下去，才有资格谈道德——世俗人的心里，生存永远比别的都重要。 就算是苟活，也比壮烈身死要好。 这是他们的逻辑，他们的真理。 而当这样的人聚在一起时，就如同食素者们一般。 所有人都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结成联盟，便可以坦然地不顾道德。 不，应该说，他们会自认为自己这样的选择，就是道德。 被驱逐的人是恶魔，他是不对的，哪怕他曾对我们有恩，那也只是恶魔用来诱惑我们的假象。 我们没有被骗。 忘恩负义是不对的，但那人对我们没有恩。他是恶魔，一切只是障眼法。 不是吗？神都这样说过了！ 他们无愧，反而得意。 那十觉得好笑。 自己去寨里，本来就是跟大家辞别，让大家放心，没想到最终自己还是走了，但与初衷却背道而驰。 这样也好。 他握着蓝优优的手。 有了对比，才知道优劣。寨里人的丑恶嘴脸，越发衬托出蓝优优的真和美。 至少还有你。 那十脸上挂着微笑。 他们走到远离食素者寨子的林子里，那十让蓝优优选了一处地方，然后就开始砍树建屋。 蓝优优眼看那十用一对拳头，生生将一棵棵大树击断，十分惊讶，忍不住说：“你真的好厉害。对了，其实那些小个子的神卫，都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呢！” 然后担忧地说：“可那个大个子真厉害，它的肩头能放射神火啊！” 那十笑了：“那是枪弹。” 蓝优优一脸大写的“不懂”。 那十也没多解释。 忙了一上午，他和蓝优优一起搭建起了一座小小的木屋。很简陋，但至少还算结实，可以用来栖身。 “林子里其实有许多可吃的东西。”蓝优优说，“我虽然不会种植，但好在我们只有两个人，光靠采集也可以活下去的。不过这件事得交给我，你不能做，因为许多蘑菇啦，野菜啦，是有毒不能吃的，万一搞错，咱们可就惨了。” “你忘了我是医生了？”那十笑问。 蓝优优一拍额头：“哎呀，真是！”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这么开心吗？”罗觉的声音响起，接着，高大的金属巨人从远林中大步走来。 蓝优优吓得面色苍白，拼命护在那十身前。 那十笑笑，将她拉开。 “让我意外的是——这片肮脏的土地上，竟然还绽放出一朵纯洁的小花。”金属巨人站在两人面前说。 那十明白它意之所指，于是说：“那请你不要伤害她。” “当然。”金属巨人点头，一指远处：“我们去那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十不解地问。 罗觉如果只是想杀他，那么方才让金属巨人在远处开火就是了。 如果想抓他，那么让所有金属人像那天一样一拥而上就是了。那天他可以离寨而逃，但今天不同。 他不能抛下蓝优优一个人在此，所以他不会逃。 罗觉应该也明白这一点。 那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金属巨人没有说话，只是向远走去。 那十跟在它身后，一直走到了十多里之外。 “就是这里吧。”金属巨人停下脚步，突然回身一拳打来。 那十毫不犹豫地与它对了一拳，虽然使用了叠劲，但还是被直接打飞了出去。 他撞断了好几棵树。 好在事先他在身上绘制了好几道铁岩符，此时再发动坚皮术，两种力量合在一起，使他几乎没有受什么伤。 他一跃而起，向着金属巨人疾冲而去。 金属巨人最可怕的武器就肩头的枪，所以那十不敢跟它拉远距离。 第197章 神的实验 这样的距离，金属巨人没有时间打开肩头的圆罩。 于是，它再度挥拳。 那十使用飞腾术，灵活躲闪，但金属巨人虽然高大，速度却不慢，不给那十欺入内围攻击自己身体的机会。 双方斗了半晌，金属巨人的拳脚摧毁了一片林子，那十被击飞数次。 铁岩符已经用光，坚皮术的效果也早已消失，那十爬了起来，吐出一口血唾沫。 金属巨人冷笑抬手，那十感觉头皮发麻，立刻飞身就跑。 轰隆巨响中，金属巨人掌心射出炮弹，在那十身后几米处爆炸，巨大的气浪把那十直接掀飞。 无数碎片刺进那十身体，那十全身浴血，摔在远处。 金属巨人大步走过来，见那十挣扎着勉强才能爬起，摇了摇头：“差得太远。” 然后就这么走了。 “混账！”那十大骂，“你到底想干什么？” 金属巨人并不回答，身影渐渐消失在林海中。 那十咬牙爬了起来，用内力逼出一枚枚炮弹碎片，然后掠夺周围草木的生气，用伤害转移术治疗自己。 半个小时后，他蹒跚走回了小木屋这边，蓝优优老远看到，就急忙过去扶他。 “你伤得很重？”她红着眼问。 “没事。”那十摆手，“不到明天，就能全好了。” 蓝优优小心地将他扶进了屋里。 “我采到了一些蘑菇，但咱们没有厨具。”她说。 “没事。”那十又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蓝优优很担心。 “我去找点生活用品过来。”那十说。 “可是你的伤……” “不要紧。” 那十离开小屋，并没有去食素者的寨子。他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向着食肉者寨子的废墟走去。他在那一片废墟之中找到了许多可用的东西，砍下树枝编成了大筐，一气背了回来。 晚上的时候，蓝优优烧了蘑菇汤，煮扮了野麦，就是两人的晚饭。 “得弄一点粮食种子来。”蓝优优边吃边说，“光靠这些吃不饱的。” “你会种？”那十问。 蓝优优红着脸摇头：“不过我常看他们耕种，应该也不难吧。” 那十望向远方。 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罗觉，你什么时候亲自来一趟呢？ 第二天一早，金属巨人又迈着咚咚的脚步来到小屋前，约战那十。 双方再度来到昨天的战场，又打了一场，最后以那十身受重伤告终。 那十一边咒骂，一边用伤害转移术医治自己。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十来天，那十每天都是重伤而归，但第二天又生龙活虎。这样的医术和体格，让蓝优优赞叹不已，惊为天人。 这天，金属巨人又来到木屋前，那十皱眉走了出来，抬头看着它，说：“下次你直接到比武场那边等我就好了，时间一到，我就会过去应战。” “你跟我来。”金属巨人转过身。 “就不用换地方了吧？”那十说。“可着那一片林子折腾就好了，你非得把整个岛都打成荒地？” “带上她。”金属巨人头也不回地说。 那十一怔。 金属巨人所行的方向，正是海岛的另一边——神殿的方向。这让那十隐约有所期待，想了想后，还是叫上了蓝优优。 虽然不知罗觉有什么打算，但放蓝优优一个人在这里，他不放心。 伪善者的面具一旦撕开，就会变得比恶魔更可怕。如果没有纯洁的人来衬托他们的丑恶，他们心理上还能过得去，但如果有一朵花，胆敢不沾染一身污泥地玉立在这些肮脏狗尾巴草中央，他们是不惮用最恶毒的手段摧毁她，以保持自己心理上的“正义”感的。 蓝优优有些害怕，忍不住问：“它要带我们去哪里？” “可能是带我们去神殿。”那十说。 “见神？”蓝优优吓了一跳。 “什么神。”那十摇头，“他不过就是一个强大的人类而已。不用怕。” 蓝优优点头，但心里还是害怕。 跟着金属巨人一路向前，很久之后，两人来到了岩山附近。 山下有一条金属路，直通山上的宫殿。蓝优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道路，一时十分惊讶，忍不住小声说：“我的天，除了神，什么人能造得出这样的路？都是钢铁呢！” “是很神奇。”那十点头。 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帝国，也没有能力造出这样的钢铁宫殿来。 这不仅是财力的问题，还有难度的问题。 在某个转角处，金属巨人走到角落中的架子上站定，明亮的目光很快黯淡了下来。 “它怎么了？”蓝优优好奇地问。 “不用理它。”那十牵着她的手，一路向前而去。 这里的路他很熟悉，不用任何人引导，径自带着蓝优优一路来到了那座最高处的宫殿门前。 金属的大门已经打开，两人走过长廊，来到了大殿内。 蓝优优看什么都好奇，又紧张，又觉得新鲜刺激。 大殿内，平台上的宝座上，罗觉斜倚着身子。 “你来了？”他问。 “废话。”那十气哼哼地说。 蓝优优惊讶地打量着这个人，心里满满的好奇。 “他就是神呀？”她小声问那十。 罗觉还是听到了，于是笑：“是的，我就是神。” “你是个鬼。”那十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个强大的改造人，好意思自称为神？” “可什么是神？”罗觉问。“不就是远远超出普通人的强者吗？不就是可以降下灾祸毁灭一切的力量吗？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我当然就是神。” “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那十说。 “对那些人，你怎么看？”罗觉问。 “你是故意让我和他们接触？”那十愣了一会儿，然后动怒。 罗觉点头：“我想让你仔细看一看这个世界的真相。” “别逗了。”那十笑，“这世界的真相我远比你看得更清楚——我是从社会最底层挣扎着活下来的小人物，你这种高高在上者不曾看过的东西，我都看过、都经历过。” “我承认。所以你才能达观。”罗觉说，“不过……在那些人忘恩负义地背叛你后，你也能坦然？” “一切不过是常情。”那十说，“世间没有那么多英雄，更少有圣人。最多的只是普通人。普通人的心里，最重要的事是活着，然后是活得更好。” 他认真地说：“所以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因此，可以理解普通人。” “你能原谅他们？”罗觉好奇地问。 “不。”那十摇头，“我只是说，我能理解他们。” “那你会怎么做？”罗觉问。 “不怎么做。”那十说，“如果他们都像优优一样，我可以拼死保护他们，但现在，我只能冷眼旁观，再发生什么灾难的话，他们的事就与我无关，我不会再帮忙。如果他们不来加害我，我也可以与他们和平相处。但如果他们想害我……” 他一笑：“杀了就是。” “这就是你的原则？”罗觉问。 “我没想过什么原则不原则的问题。”那十摇头。 “你觉得他们今后会如何？”罗觉问。 “当然是就这样活下去。”那十说。 “可以想象，在这些食素者后来一代代的传说中，你会是一个恶魔，一个坏人，比食肉者还要坏的家伙。”罗觉说。 “为什么？”蓝优优不甘心地问。 “因为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在内心深处觉得自己没有罪，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义的。”罗觉说。“而他，理应受到他们的排斥和敌视。” “这……这太可恶了！”蓝优优气愤地说。 “历史上许多恶名昭着者，其实都是那十这样曾救了无数人的英雄。”罗觉说。 蓝优优气得说不出话来，眼圈发红。 “无所谓。”那十一耸肩。“我最初杀食肉者的目的，就是让这些人过上真正安宁和平的生活。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就和我的初衷相符。” “不。”罗觉摇头，“没有了食肉者，他们反而会坠落得更快。” 那十看着罗觉，冷冷地说：“是你把他们推到了坠落的路上——以死为威胁时，没有几人可以坚守原来的道德。” “不。”罗觉再度摇头，“我所指的并不是这件事。” 他笑笑说：“当有强大的外敌时，这些人当然可以空前团结，因为他们只有团结，才能抗衡那些强壮的食肉者。可当食肉者消失，维系他们团结的那道绳子也就消失了。” “被绳子束缚，感觉当然不可能好。可人们往往忘了，正是因为绳子的束缚，他们才能被紧密团结在一起，不会涣散、崩溃。一旦绳子消失，他们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食素者中，就没有渴望权力、渴望享受、渴望统治他人的人吗？当然有。没有了食肉者的威胁，他们会变成新的食肉者——虽然也许他们还会坚持住不吃肉。” 罗觉说：“这就是这个世界——坠落的世界的真相。过去我虽然已经看清，但没有佐证。现在，已发生的现实就是我的佐证。” “然而你让我经历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只为什么狗屁佐证？你要把这证据给谁看？”那十问。 “给我自己。那十，这一切只是一个实验而已。”罗觉说，“你是一个特殊的人，一个可以让我借之进行实验的人。其他人不成——改造人一眼就会被他们视为另类而不敢收容，普通人又没有那种力量可以完成这一切。许多年了，我一直想搞这样的实验，证实这世间的人心人性，你终于让我如愿了。很好。” 那十气愤至极。 但却笑着问：“那么作为奖励，你是不是能让我离开这了呢？我保证什么都不说出去。” 罗觉笑笑：“还不行。” 那十大怒：“我杀了你，一样能出去！” 说着向宝座冲去。 第198章 那十的新病人 罗觉坐在宝座上，等那十冲到近处，一拳打来时，挥拳与他相对。 两拳相撞，空中发出短促的两声响。 那是那十的叠劲在发威。 罗觉的手臂震动，缓缓点头：“这种功夫真的厉害，可惜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太大，凭这种武技，还不足以弥补。” 他手臂猛地一震，那十就被巨大的力量撞飞出去，摔在台阶下。 肩膀处疼得厉害，那十咬了咬牙。 蓝优优急忙跑过来，将那十扶起，冲着罗觉大声说：“你是坏人！” 罗觉一笑。 “那十，我可以放你离开。”他说。 “要什么条件？”那十气哼哼地问。 “你的那种能力，我很好奇。”罗觉说。“那是道术还是魔法？为什么不需要念诵咒语？” “你想学？”那十问。 “老实说，是的。”罗觉点头，缓缓抬手。 “你看。”他说，“我很强大，强大到超出你的想象，强大到世间无敌。但我也很苦恼，因为我的身体有问题——难解的问题。” 他看着那十说：“你不同。你是血肉之躯，不通过改造，竟然就能获得那样的力量，这让我很好奇——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很遗憾，你学不了。”那十摇头，“所有的改造人都学不了，因为你们四肢不全，残体残缺。” 罗觉陷入沉思。 “但我可以帮你。”那十说，“我之前也曾帮过别的改造人，解决诸如关节炎之类的病痛……” 罗觉笑了。 “我知道折磨你的肯定不是这种小病。”那十说，“但不论是什么，我都能帮你解决——当然，这种病痛可能不能根除，只能维持，但至少在一段时间里，你不会被痛苦折磨。只要我活着，你随时都可以找我过来，再帮你继续维持。” “这样一来，我就不能杀你了。这其实才是你最强的保命招术吧？”罗觉问。 “是。”那十直接承认，“而且很有效。” “很有效。”罗觉点头。 “但我身体的问题，很严重。”他说。 “只要是人类的身体，我都有办法。”那十说。 罗觉思索了一阵。 “你等一下。”罗觉按下宝座上一个按钮，就有一个类似头盔的东西，从宝座后方翻了过来，罩在罗觉头上。 同时，还有一些类似铠甲之类的装置翻了过来，将他的手臂和双脚罩住。 他就这么和整个宝座连成了一体，看上去仿佛是个人形的座椅，又或者叫座椅形的人。 “这是干什么？”蓝优优不解地问。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两个金属人走了进来。 那十一脸警惕。 但这两个金属人都是那种轻巧型，对那十几乎没什么威胁。 “把她交给我。”一个金属人发出了罗觉的声音，指着蓝优优说。 “我需要人质，确保我的安全。”另一个金属人说。 蓝优优一脸紧张，望着那十。 那十想了想后，点了点头：“好。” 他低声叮嘱蓝优优：“他没有理由害你，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害你。放心去吧。” “你要小心啊。”蓝优优叮嘱他。 两外金属人将蓝优优带走，许久之后，那些铠甲一样的罩子打开，罗觉抬手，示意那十走上前来。 那十一路走到近前，哼了一声：“早知如此，刚才你就不应该把我打下去。” “不能混为一谈。”罗觉笑笑。 “开始吧。”他说。 “你应该先对医生说说你的问题吧？”那十说。 “你是神医。”罗觉说，“应该可以看得出来。” 那十退了几步，来到平台边缘，用望气术开始观察。 “我会配合。”罗觉说。 刹那间，一道道气之波动自他体内生出，冲天而起，缭乱一方，吓得那十差一点从平台上掉下去。 好厉害的气息！ 那十定了定神，仔细观察这气息，发现对方只不过是利用了某种手段，使体内拥有了可以影响天地之气的力量。 他想起了老酒鬼说过的改造人等级。 八阶的改造人，已经能在体内的金属脏器上炼制出魔法阵或是符篆，达到九阶后，甚至可以用这些魔法阵或符篆，让金属肢体与血肉身体完美融合。 这人是几阶？ 那十仔细观察，越来越觉得他周身各处散发出的气息都完全相同。 也就是说，罗觉最低也已经达到了九阶程度，血肉之躯与金属四肢已经完美融合！ 这一阶的改造人，就算没有特意学过道术或魔法，也可以凭借这样的身体直接使用道术或魔法的力量！ 至于十阶，老酒鬼没细说过。 罗觉自称无敌于天下，难道，他是传说中的十阶？ 那十努力镇定心神。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就连那样的金属巨人，在与自己对拳时也不能做到罗觉那么举重若轻，闲坐一般就将自己震飞出去。 罗觉身上的肢体，看起来不过是轻便型的义肢，但却可以发挥出那样的力量…… 也许他真的是十阶…… 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他有能力建造起这种奇迹一般的宫殿，还可以控制这么多强大的金属躯壳。 强悍！ 没想到世间之人的力量，还可以达到这样的地步。 一时间，那十倒有点羡慕改造人了。 “你在想什么？”罗觉问。 “有点羡慕你的力量。”那十说。“你是几阶？” “用世间通用的说法，应该是十阶吧。”罗觉说。 果然！ 那十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吃了一惊。 “世界上有几位十阶强者？”他好奇地问。 “只我一人。”罗觉说，“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那十心中震撼至极。 他点了点头，走向前，轻轻抬手搭在罗觉的肩膀上。罗觉没有任何抵抗，甚至还收起了那能令天地之气缭乱的力量。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甚至闭上了眼睛，任由那十施术。 “你不怕我杀你？”那十问。 “那个女孩在我手上。”罗觉说。 “可杀了你之后，那些金属人也就报废了。”那十说，“我一样可以救出她。” “你又怎么离开这里？”罗觉问。 “总会有办法。”那十说。 “万一到时你发现没有我的力量，就无法启动那扇门，你又怎么办？”罗觉问。 “你把人心看得很透啊！”那十感叹。 “看透是一回事，证实是另一回事。”罗觉说，“我要谢谢你帮我证明，所以我不会食言。只要你尽力帮我，我会让你平安离开——可以带着那个女孩。” 那十看着他。 那张平静的脸，不像是说谎者的脸。 但那十觉得自己对着镜子看自己时，也不像是个常说谎的人。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现在的形势，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姑且信你吧…… 内气运转，慢慢地侵入罗觉的体内，但立刻受到了一股力量的阻挡。 这股力量也是天地之气，并没有转化成罗觉本身的力量，而是四散在罗觉的体内，游于他的肌肉、血液之中，受其心脏处某种力量的控制，一边不断发散到外界，一边又从周身毛孔不断吸纳外界的气补充进来。 还有一台台微型蒸汽炉的力量，也被心脏中的力量融合，与气之力结合为一体。 那十一怔。 科技生成的“力”，也可以与气结合？ 他陷入思索，半晌后恍然大悟。 是的，力就是能量释放的一种形式，不论它是由道术生成、由魔法阵生成，还是直接调动气生成，都改变不了本质。 动与能紧密相合，不可分割，但又因种种原因，很难人为地聚合在一起。 九阶改造人有能力将所有能量融合在一起，化成自身的能量，十阶改造人自然比九阶更厉害。 好强大！ 他不由感叹。 但是很可惜，改造人再强大，也无法将这能量永远地留在自己的体内，化成自己本身的力量。 这，就是限制他们变得更强的枷锁。 如果能打破这枷锁呢？ 那十突发奇想，但又暗自摇头。 没可能。 这是铁则，无法打破。 因为，如果想成为这样强大的改造人，你就要对血肉之躯进行改造。可一旦进行了这种改造，你就永远地失去了修炼“气”有成的资格。 是的，你也可以练气，但因为经脉不全，所以你练气的结果，只能是使身体变得更好，变得强于一般人，变得更结实，不易损伤、生病。 但对于你控制能量的能力，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那十想通之后，心里很高兴。 果然，我这样练气的血肉之躯才是最强的，才是最有前途，拥有无限可能未来的！ 所以…… 治好了你又如何？ 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你无法企及的强者，你在我的面前，只能用仰望的姿势看我！ “你在想什么？”罗觉问。 “啊！”那十醒过神来，急忙摇头：“没什么。” “表情很恶心。”罗觉嘀咕。 “闭上你的眼！”那十狠狠说道。 “别忘了，我是能主宰你生死的人。”罗觉很不满。 “你也别忘了，现在你只是我的病人。”那十说，“医生最大！爱治不治！” “太霸道了。”罗觉叹气。 那十将内气猛地送入他的身体，立时再遭到强烈的抵抗。他微微一笑。 这证明罗觉根本没办法像他一样，得心应手如臂使指地控制体内的力量。 什么神？ 什么世间最强者？ 也就那么回事，一个根本不懂能量奥妙的小学童而已。 渣渣。 那十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的病人。 第199章 离岛 罗觉体内的气息浓烈，但却不稳定。 那十仔细感应，发现他体内脏器之中都有淤积的气团，不能外排，也不能内化。 正是这些气团，让罗觉的身体生出了种种问题。 解决之道当然很简单，只要将这些气团打散，然后引导这些气分散开来，散出体外，也就没事了。 面对如此简单的问题，那十的面色却越发凝重。 “怎么，很严重？”罗觉问。 “不是让你闭上眼吗？”那十假装不悦地说。 “别这么霸道吧。”罗觉笑。 “我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那十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觉问。 “很棘手的意思。”那十眉头锁得越发深沉。“你的问题……总之很严重吧。多亏你及早让我帮你治疗。反正我会尽全力，你放心。所谓医者父母心，你在我眼中就像孩……” “少占我便宜。”罗觉打断了他。 “其实是你在占我便宜。”那十说，“你可知道在外面我给人看病要收多少钱？” “自由无价。”罗觉说。 “呸！”那十横了他一眼。 然后他用一整天的时间，磨洋工似地为罗觉消掉了一个气团，将那些气散到他全身各处。 “我感觉腹部好像舒服多了。”罗觉说。 “急什么？”那十摇头，心说：你这些淤积的气还在你身体里没有散出，你肚子虽然舒服了，但身上很快就会不舒服了。 这些陈腐郁结的气，被打散散到了罗觉全身，到了半夜的时候，罗觉就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这让他眉头深锁，忍不住去找那十。 那十和蓝优优被他安排住进了宫殿中一个漂亮的大套间里，极是舒服。蓝优优从没住过这样的宫殿，也没睡过这样的床，兴奋不已，好久才睡着，睡得极是香甜。 那十早料到罗觉会来，假装睡得极熟，罗觉叫了他半天他才慢慢“醒”来，强睁着眼睛问：“干什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我越来越不舒服了。”罗觉说。“这是怎么回事？” “要想给伤口消毒就得倒消毒水，倒了消毒水伤口就会更疼。”那十有气无力地说，“所以啊……这道理还用我教你？” “你还是给我看看吧。”罗觉说。 “好……”那十一边说一边往床上倒了下去。 “算我求你。”罗觉皱眉说。 “好……”那十倒在床上，又打起了鼾。 “那十？” “那十医生？” “神医？” “神医大人？” “我亲爱的神医大人？” 罗觉换了好几个称呼，叫了半天，那十陡然惊醒，坐直了身子，看着罗觉发呆：“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你说不舒服……” “不是梦。”罗觉耐着性子说，“是真的，我很不舒服。” “医者父母心……”那十嘀咕着站了起来，揉着眼睛指着床：“患者在我面前，就像我亲生的孩子一样，他们难受，我比他们还难受。来，可怜的孩子，快坐下。” 罗觉翻着白眼，但却没说什么，慢慢坐了下来。 那十把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好一通运气。 半个小时后，他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说：“好了，没事了，我快累死了，不要再打扰我了……” 罗觉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觉得全身轻松，一阵欣喜。想要向那十道谢，但听到那十又打起了鼾，就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他走之后，那十睁开眼睛看了看门，一脸坏笑。 第二天见面，那十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昨天晚上辛苦你了。”罗觉郑重地说。 “没什么。”那十摇头，“今后再出什么问题，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立刻来找我。你的情况比较复杂，如果始终不去处理倒也没大问题，可一旦动手开始治，就不能半途而废。不然会有危险，你要小心。” “多谢。”罗觉点头。 蓝优优什么也没听懂，就只是在一边坐着。 罗觉早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带黄油的面包，煎好的牛排，煮好的鸡。 蓝优优瞪大了眼睛。 她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精致的食物。 只是那些肉，她看到就害怕。 “我……我是食素者……”她怯怯地说。 “放心，这是牛肉，这是鸡肉。”罗觉说。 蓝优优根本不知什么是牛什么是鸡，只是在那里猛摇头：“这些东西都好可怕！我不要吃！” “那就吃面包吧。”罗觉一脸无奈。“我忘了考虑你的经历。你从小在这里长大，除人之外，什么动物也没见过，它们对你来说就像怪物一样吧？” 蓝优优不知怎么回答，就接过面包吃了起来。 “你有厨师？”那十问。 罗觉笑：“整个世界都是我的食堂，想吃什么只管对我说，保证随时让你吃到。” “这么说，那种门还有很多？”那十问。 罗觉点头：“它们遍布世界各地，是我的交通工具。” 那十情不自禁地嘀咕了一句：“这也太厉害了！” “有时也觉得无聊。”罗觉说，“其实旅程二字中，最重要的不是旅，而是程。一路走来的行程才最重要，如果一步就到了终点，其实少了许多趣味。” “我回去后，保证为你保密。”那十说，“绝不会将这事说出去。” “说了也无所谓。”罗觉说，“如果知道的人太多，我就将他们都杀掉。” “那如果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呢？”那十问。 罗觉笑了：“你可以试试。” 那十后背冒冷汗，急忙摇了摇头：“不用。” 饭后，那十又用去一天的时间磨洋工，消解掉了罗觉体内又一个气团。晚上的时候，罗觉自然又全身难受，只好再去打扰那十。 于是昨天的一幕又再次上演。 不知不觉，这样过了一周。 这一周对蓝优优来说，是神奇的一周。 每天早上，罗觉都会为她奉上世界各地的各种素食、蔬果，种种她闻所未闻的美食堆满桌，次次都让她吃得满嘴香甜。 罗觉还为她带来了许多小动物——小狗小猫小兔子小羊之类的，弄了一堆。 蓝优优从没见过这些小东西，初时惊讶，随后不久就喜欢上了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天天抱完这个抱那个，喜欢得不得了。 每天照顾这些小东西，就成了她的日常功课。 罗觉有时一边接受治疗，一边还会跟她讲外面的世界。他不说那些肮脏与黑暗，只说那些美丽与繁华，听得蓝优优悠然神往。 一周之后，治疗结束，他体内的那些气团都被那十消除了个干净。 “全都好了？”他问那十。 那十点头：“老实说，最初想给你留几手用以保护我自己来着。后来觉得你这人还不错，就直接都帮你治好了。” “也就是说，问题已经根除？”罗觉问。 “是啊。”那十点头，“想杀的话，可以动手了。” 罗觉笑了：“你觉得我会是一个喜欢食言的人吗？” “人心隔肚皮。”那十一耸肩，“我哪里猜得透你是什么样的人？” “那还敢信任我？” “人生于世，总不能逮谁都怀疑吧。那样的人生很会累，而且无聊。” 罗觉笑了：“我送你走。但回不了大西山。那里的门既然已经暴露，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回去后也不用试图再去寻找，会很危险，而且没有意义。” “随你。”那十说。 罗觉起身，望向蓝优优。 “要把它们都带上吗？”他指着那些小动物问。 蓝优优想了想后，不舍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很寂寞。应该让它们陪陪你。” 罗觉觉得这话挺可笑的。 他起身大步而去，那十急忙拉起蓝优优跟在他身后。 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了那座大厅中，蓝优优看到那扇巨大的门，惊讶得不得了，悄声问那十：“那是什么东西？” “能让我们离开这里的东西。”那十说。 蓝优优一脸震惊，想不通这东西怎么把自己和那十哥送走。 罗觉启动了门，金属大门缓缓打开，一道道光出现在两人面前，晃花了蓝优优的眼。 那十牵着她的手来到光幕前，想了想后，回头对罗觉说：“你的问题之源，是你的力量。如果你不放弃这种力量，那么这问题早晚还会出现，或者三五年，或者更快。到时不舒服了，你就去找我，我还会帮你治好。” 罗觉一怔：“原来根本就没有彻底治好？” “是啊。”那十笑，“我毕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要留后手。不过留到这时也已经可以了。” “狡猾！”罗觉笑，挥了挥手。 那十拉着蓝优优，大步走入了光幕之中。 金属大门剧烈地一震，然后那光慢慢地消失，大门缓缓合拢。 罗觉在那里站了好久，才转身离去。 只身一人行走在长廊中，陪着他的只有脚步声的回响。 他本早已习惯。 但不知为何，此时却觉得别扭。 回到那大殿，望着外面的风景，他一时有些茫然。 为什么觉得不舒服呢？ 这宫殿太空旷了，走路都有回声。 然后，他注意到了那群小动物。 小家伙们各玩各的，或追逐打闹，或昏昏欲睡。 他走了过去，缓缓抬手。 这些东西，只不过是食材。 小姑娘走了，它们也应该处理掉了。 许久之后，他又放下了手，蹲了下来，抱起一只小狗。 小狗抬头看着他，伸出舌头舔了他的脸。 他抱着小狗走到阳台上，眺望远方。 远方只有无边的大海，无边的蓝天。 他的目光里，隐约多了几许温暖。 第200章 逃奴 一步踏入光幕，那十和蓝优优感觉自己在光芒中不断向前飞。 蓝优优紧紧地拉住那十的手，一动不敢动。 那十觉得纳闷——先前来时，可不是这种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被隔在眼皮之外的光亮消失，扑面有风吹来。那十微微睁眼，看到的是青的山绿的林。 蓝优优还是一脸紧张地拉着他的手，一动不敢动。 那十回头看，没见到想象中应该有的光之门户，只是看到了一面山壁。 “睁眼吧。”他对蓝优优说。 迎面而来的风里，有香甜的气息，很好闻。 蓝优优用力嗅了嗅，睁开眼睛，打量四周，然后惊奇地问：“这就是外面？” “是。”那十点头，依然不住打量山壁。 然后他明白——自己再看也没用。大西山的门被自己发现后，罗觉就毁了它，如果这次将自己送走的门再被自己发现，罗觉不是又要辛苦一次？ 那十想了想，觉得这道门应该和大西山里的不同，有什么特殊的机关，因此不会被人发现。 所以罗觉才会将他们两人送到这里。 “这里……”蓝优优打量四周，忍不住说：“好像和我们那里也没什么不同。” “山林当然都一样。”那十拉着她的手，往林子外走。 “那什么时候能见到城市呢？”蓝优优兴奋地问。 “先要知道这是哪里。”那十说。 眼前不是林子就是山，连绵起伏的，没个头。也不知这是哪里的荒山野岭。 那十抬眼望气，纵目望远。 如果不是为了仔细地侦察地形寻找隐秘，使用望气术大可不必费那么多力气。 望气术中的“望”，包含了感应的意思，也包含了望字字面本身的意思。它可以只是用来观察，用来看。 当如此使用时，力量的消耗会变得很小，但也确实如同字面的意思一样，只能看看而已，能否发现什么，全凭你道行的深浅，以及——目力。 他望向远方，很快看到了气息不一样的一处。那里有气息在慢慢移动，很难察觉。 如果换成别的道士，哪怕是道长、道尊，也根本没办法把望气术练到这种程度。但那十不同，他可以不借天地之气，直接使用已经化为自身之力的内气，如此一来气与身合，威力更增。 那些气息很不明显，就像是夏天时远方路面上热流形成的轻微视觉扭曲，仔细看都不大容易看清楚。 也只有那十，可以凭着强大的功力捕捉到它们的变化。 他拉着蓝优优，一路向着那些移动的气息而去，十几分钟后，在一面山坡上遇到了一伙人。 蓝优优从没见过这么广阔的土地，行走间，纵目四望，只是看看这山这林，就已经一脸兴奋惊奇，等见到了这片土地上的人，她就更加激动了。 但又有些怕羞，躲在那十身后，不敢向前。 这支队伍差不多有两百多人，男妇老少都有，正坐在山坡上休息，看到有人接近，一个个眼里都流露出不安。等看清只是少男少女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有一个壮实的汉子走了过来，立刻有两个年轻人跟在他身后。 “你们干什么？”壮汉粗声粗气地问。 “您好。”那十礼貌地说。“我们在山里迷路了，好不容易听到这边有声音，就跑过来求救。” 壮汉打量他们，指了个方向：“往那边走个三四十里路，有镇子。” “什么镇？”那十问。 “大窝镇。”壮汉答。 他身后一个年轻人微微皱眉，脸有点发红。 于是那十意识到壮汉可能在说谎。 “请问你们要去哪里？”那十问。 “这与你无关！”壮汉厉声说，“我已经告诉你镇子的方向了，你们快走吧！” “等一等！” 这时有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那十和蓝优优两人。 先前在岛上，那十早换上了食素者们的粗麻衣服，后来与金属巨人打了几天，衣服弄得破烂不堪，满是血污泥垢。虽然罗觉后来有求于他，让他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但也只是招待他好吃好喝，并没给他弄一身新衣服。 蓝优优的衣裙虽然还算干净，但粗麻的衣料，样式又简陋，看起来也很陈旧。 这些人的衣装和两人相比，则要好得多。 老人因此觉得两人可能是比自己更贫苦的人家的孩子，于是生出同病相怜同忧相救的心理来，柔声问：“孩子，你们怎么会跑到山里来？” “我们是孤儿。”那十说，“老爷天天像使唤狗一样使唤我们，还想……”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看蓝优优。 蓝优优一脸不解，不知道那十哥为什么看自己。 饱经风霜的老人却懂了那十的意思，于是脑补出一幅邪恶老爷想要侵犯纯真少女的画面，叹了口气：“哪里的苦人都是一样啊！” “所以我们就逃了。”那十说，“我们先前跟着一个商队走，给他们打杂当工钱，后来商队抛下了我们，我们只好自己走，结果就迷路了。” “你们是哪里人？”老人问。 “东临领的。”那十说。 “东临领？”老人吓了一跳，“那可不近啊！” “嗯。”那十点头，“我们怕被老爷再抓回去，所以就一直走。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反正就是走。” “这里是兴南领。”老人说，“离东临领要有几百公里路呢。” “老爷爷。”那十说，“我们不熟悉这里的路，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走？只要出了山，见到村镇，我们就离开，不会麻烦你们太多。” “不行！”壮汉厉声拒绝，“我们没多余的力气照顾你们！” “不用你们照顾。”那十说，“我只是跟着你们就好。” “让他们跟着吧。”老人说，“多可怜的孩子，与我们是一样的啊！” 壮汉皱眉，将老人拉到一旁，低声说：“你就不怕他们是探子，是那些家伙的爪牙？” “怎么可能？他们还是孩子。”老人摇头，“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 “我们也还在逃命中，哪有余力顾别人？”壮汉不同意。 “人心都是肉长的。”老人说，“我们最苦的时候，不也盼着有人能帮我们一把？现在我们多少还有些能力吧？毕竟我们人多。而且孩子要求也不高，只是跟着我们走。这荒山野岭，如果我们不管他们，别说遇见野兽，万一迷路走不出去，不是要了他们的命？都是苦人，不要互相伤害吧？” 壮汉说不动老人，就哼了一声：“事先说好，我们不负责照看他们。如果出了事，责任你担着！” “你放心。”老人说，“身为村长，不论是谁出了问题，都是我的问题。” 壮汉不悦地扭头走了。 他们说话声音虽小，但却逃不过那十的耳朵，他一字一句听了个清楚。 他不讨厌壮汉——既然他们也在逃命，当然要谨慎一些。 自顾不暇，无心他顾，可以理解。 民间有句很朴素的话——“帮你是人情，不帮是本分”。没人欠你什么，所以没人有义务非帮你不可。不帮，你不应该憎恨；帮了，你要领情。 他很感激老人，原因也是因为那句话。 这是很大的人情。 老人走了过来，冲两人笑：“先要说明——我们是一群逃民，后面可能有大老爷的护卫在追赶。所以跟我们走在一起是很危险的。” “我们也是啊。”那十笑。 “我叫王四，是他们的村长。”老人说。他指着壮汉的背影说：“这是我们村的猎人，叫石头。我们能逃得掉，能在这荒山野岭里活下来，可全要靠他。现在啊，他是我们的头儿。” 那十点头。 村长将两人带了过去，许多孩子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蓝优优也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村民们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样式各异，颜色也不同。这与海岛上不同。海岛上没有什么染料，所有的衣服都是粗麻直接制成，颜色单一，很是无聊。 蓝优优只觉得这些人的衣服真是好看，满心的羡慕。 一位好心的大婶递过来食物，是已经冷掉的一块烤肉，蓝优优吓得急忙摇头，躲到那十身后。 “谢谢您。”那十礼貌地点头，摆手说：“我妹妹不吃肉，而且早上我们采到不少野菜，吃得很饱。” “那些东西不顶饿的。”大婶说。“还是得吃肉。” 石头在远处坐着，哼了一声：“自己都不够吃，还给别人？” 大婶脸色红了红，那十急忙说：“您快收起来吧，我们真的不饿。” 大婶小心地将肉包好，收进怀里。 大婶带着个十来岁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那块肉，却没敢向妈妈要。 那十觉得这孩子真乖。 他也觉得这位大婶心真好。 “行了。”石头这时站了起来，“咱们该走了。” “再歇歇吧。”村长说，“大家走了一夜，都已经累得不行了。” “我们不是游山玩水！”石头生起气来，“我们是在逃命！如果被追上，我们就全完了！你不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对待逃奴吧？谁想死，谁自己留下休息！” 逃奴？ 那十一怔。 这些人都是奴隶？ 虽然帝国法律常被人当成没用的垃圾，但至少表面上，不会有任何人公然视之如无物。而帝国法律里明确写着——所有帝国居民都是自由人，禁止一切奴隶买卖。 虽然某些权贵的家里，暗藏着某些失去了人身自由的人，但是…… 那十望着这两百多口人，微微皱眉。 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公然奴役这么多人，剥夺他们的自由？ 第201章 分裂 石头站了起来，挥手大声说：“我们走！” 许多年轻人跟他一起站了起来，向远处走去。 村长叹了口气，也站起身，大声说：“大家再忍一忍，赶路吧。” 老弱者们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跟上石头等人。 那十望着石头的背影，有些不快。 既然你是头领，就应该懂得照顾老弱。 他们不是我这样的陌生人，而是曾跟你同甘共苦的乡亲。 是的，早些逃离魔爪，早些到达安全的地方，这很正确。但你还要考虑他们的具体情况吧？ 这些老人和孩子，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到时你也许能安全抵达目的地，可是他们呢？也许半路上就会有人累死。 但那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起蓝优优，跟着他们一起出发。 “还没问你们叫什么呢。”村长走在旁边，边走边问。 “我叫大石。”那十说，“她叫优优。村长，你们要去哪里？” “去大城。”村长说，他走得有点喘，所以说话很慢，停顿了一阵才说：“我们镇的镇长，无视帝国法律，用各种手段掠夺了我们的土地，把我们变成了他的奴隶。最近更是变本加厉，要将我们送去矿山送死，我们只好逃掉。” “可你们到了大城里，又怎么生活？”那十问。 村长摇头：“总好过在那里等死。而且，我们要控告镇长。” 那十不知说什么好。 这件事也许可行。因为帝国的官员就算再腐败，也不至于公然允许这种罪行大行其道吧？ 队伍一路向前，又走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有人再跟不上了。 最开始是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哭着说再走不动，于是他们的父母就背起了他们。 可父母也已经很疲惫，背着孩子走根本走不多远。 接着，又有几个老人再支持不住。 但他们是成人，没人有力气背得动他们。 “歇一歇吧！”村长费力地跑到队伍前边，叫住了石头。 石头回头望，一脸的不耐烦：“我们是在逃命！” “逃命是为了活下去。”那十走了过来，忍不住说：“但再这样走下去，恐怕没等那些恶人追来，老人们就要先被你累死了。” “我们的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石头大声说。 “一个外人都知道关心他们的死活，你为什么视若不见！？”那十反问。 石头的脸色阴沉，许多年轻人围了过来，站在他身边，对那十虎视眈眈。 那十丝毫不惧，与石头对视。 “歇歇吧。”村长恳求，“大家真的已经再挺不住了。这样下去，真会出事的！” “随你们！”石头愤怒地挥了挥手，走到一边坐下。 那些年轻人围绕在他周围，远离队伍。 那十感觉，在石头和这些人的眼里，这些乡亲只是累赘。但正因为是乡亲，他们又不得不被他们拖累，所以心里很不满。 休息了半个小时后，石头站了起来，再次催促。 有老人已经躺下睡着，他们的家人不得不将他们叫醒。老人们极费力地站起来，走路摇摇晃晃。 大家都是满面疲惫之色。 “要走你们走。”那十沉着脸走上前，冷冷说道。 “你说什么？”石头冷冷看着他，语气中充满了威胁的味道：“你再说一遍？” “要走你们走。”那十说，“大家需要休息。” 村长急忙跑了过来。 他也已经很累了，但因为是村长，所以不得不强撑着。 一方面，他要劝阻石头，让石头能更多地考虑大家的情况，照顾大家；一方面，他又不敢得罪石头，怕惹恼了石头，石头就将所有人都抛下不管。 他的身体和心，都很累。 “后面根本没有追兵。”那十说。 “胡说八道！”石头说，“整个村子的人都逃掉，他们会不追？” 他看着村长，厉声质问：“这就是你非要收留的人？他是想害死我们！” 村长一脸无奈，对那十说：“大石小兄弟，石头也是为了我们好……” “不。”那十摇头，“他只是为自己好。” “如果不是我，你以为大家能逃到这里吗？”石头厉喝，“如果不是我领导他们，如果不是我捕猎野物，如果不是我一直保护，他们早死在山里了！” 村长急忙点头：“是的，石头是我们大家的英雄……” “少拿这些没用的东西来哄人！”石头冷冷地说，“我为大家付出了这么多，却没求任何回报。我做的决定都是为了大家好，大家却不能理解我，这让人多寒心！？” “是我们不好。”村长急忙说，“你放心，我们这就跟上。” 石头哼了一声，瞪了那十一眼，转身就走。 那些年轻人们围绕在他身边，跟着一起上路。 村长一脸无奈，拉住还想质问石头的那十，摇了摇头：“他说的也对，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后面真的没有追兵……”那十说。 “你又怎么知道？”村长叹息着摇头离开。 那十很想告诉他，自己用望气术已经望了几遍，后方真的没有大的气息波动。 但他知道，村长不会相信。 可许多人真的已经走不动了。 “这样吧。”那十说，“我留下照顾走不动的人，等他们能上路时，我们会全力追上你们。” 村长摇头，并不同意，但后来发现许多老弱真的已经无力再向前，也只好点头。 “那辛苦你了。”村长说，“只是你们不要一味停下不动，再歇一会儿就要跟上来啊！” “您放心。”那十点头。 村长叹息着，带着大队追向石头。 剩下了五六个老人，还有几对个因为孩子走不动，也只好停下来的夫妻。 “那个人真讨厌。”蓝优优望着远去的队伍说。 “他这人，是强势了些。”一个男人说，“但如果不是有这样的人，我们也没有胆量逃出来。” “大家饿了吧？”那十问。 大家不回答，但肚子却叫了起来。 “我去弄些吃的。”那十起身向林子里去。 “你懂打猎？”有老人惊讶地问。 “也没什么难的。”那十说。 蓝优优留下来照顾大家，那十只身入林，使用寻芳术，找到了许多可吃的野果野菜，顺便还抓到了两只挑衅般飞过他头顶的山鸡。 这些家伙虽然也是禽类，但和家鸡一样，空长翅膀，却已经失去了高飞的能力。不过它们毕竟比家鸡要厉害，扑腾起来也能飞个三四米高，一掠而去也有十来米远。 所以它们向来不惧山中那些可怕的捕猎者，倒时常敢于从对方头上掠过，嘲笑对方一把。 结果这次就吃了亏，被那十一跃而起打了下来。 那十带着这些吃的回归，诸人都吃了一惊。大家想到他能采到一些野果，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而且竟然还打到了两只山鸡。 有老人好奇地打量那十，不理解这少年赤手空拳是怎么抓到鸡的。 那十杀鸡拔毛，找来枯枝生火烤制，蓝优优吓得躲到一边，去清理那些野菜以分散注意力，但还是被那些油滴在火上发出的滋滋声搞得一阵阵心惊肉跳。 不久之后烤好了鸡，那十给大家分了下去。大家围坐在一起，好好地吃了一顿后，有老人忍不住说：“好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不急。”那十说，“休息好了才有力气走路，大家再睡一会儿吧。” 几个老人也是实在挺不住，嘴上虽然说还是赶路要紧，但不一会儿就靠在树上睡着了。 那些孩子也都睡下，几个家长也累得不行，相继睡着。 蓝优优看着这些人，忍不住低声对那十说：“我感觉他们好可怜。” 那十点头：“是啊。你们在海岛上，日子过得虽然艰苦，但至少食肉者不会每天都发动战争，威胁你们的生命。” “我听不太懂你们先前说的那些话。”蓝优优说，“他们为什么要逃？又是谁在追他们？” 那十跟她解释起来——外面的世界里，一样有人吃人，只是吃法不同。 蓝优优听得瞪大了眼睛。 被奴役，被剥削，被侵害…… 她一句句听着，听得心惊胆战。 “是不是后悔出来了？”那十问她。 蓝优优摇头：“我虽然害怕，但是觉得……” 她低下头，半晌后才说：“觉得即使是这样可怕的世界，也比现在的寨子里要好……” 她轻轻搂住了那十的胳膊。 那十一时不知怎么安慰她，就任她这样搂着。 大家这一睡，就是四五个小时，等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 老人们吓得不轻，一脸焦急地说：“都怪我们！” “老了，没用了，只是拖累大家。” “也不知大家都走到哪儿了，我们还追得上吗？” 几对夫妻也慌了神。 “不怕。”那十摆手，“我会带大家安全离开这里的。只是我不知道路，大家知道吗？” “我知道。”一个老人说。 “我也知道。”又一个老人说。 “那就好。”那十点头。 “可是……”一个女人忍不住一脸担忧。 石头虽然凶悍，虽然强硬，但也真的厉害。跟着石头走，大家都有安全感。 跟着这么一对迷路的少男少女…… 大家心里隐约不安，可眼下又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只好自我安慰似的生出一丝侥幸心理——毕竟这少年会打猎，跟他在一起就饿不着。而且人数少的话，目标也小，应该不会被追捕者发现吧！ 第202章 惨剧 晚上的时候，那十没让大家赶路。 他找了一处相对僻静，而且背风的地方安排大家露营。 这些人已经在山中走了好几天，疲惫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虽然已经睡了一下午，但仍是疲惫不堪，所以入夜后不久，就都睡熟了。 一夜好睡之后，他们个个精神十足，又吃了那十弄来的早饭，体力也变得更加充沛。 那两位老人指引着方向，大家再度出发，一路上有说有笑。 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大家突然停下，望着前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前方林里一片凌乱，几具尸体横倒竖卧，血迹遍地。 孩子们吓得面色苍白，家长们急忙捂住他们的眼睛。 蓝优优这时倒是显示出了过人的胆识——毕竟，这样的场面她从小一直看到大，并不会害怕。 “是……是我们的人！”一个老人惊恐地指着那些尸体说。 那十急忙跑过去检查。 一共有六名死者，多是已经上了些年纪的男人，其中有一位是村长。 抱着村长冰冷的身体，那十感觉心里很痛。 “怎么会这样？”蓝优优惊愕地说，“其他的人呢？” 托着村长后背的掌中，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那十一怔之后，急忙将内气顺掌送进了村长的身体里。 村长没死，但也已经到了将死的边缘。这一丝内气虽然让他慢慢醒来，但显然，却不能让他坚持多久。 “是你啊……”村长费力睁眼，看到那十后，笑了笑。 “发生了什么事？”那十问：“其他人呢？” “我们遇上了……一群强盗……”村长说，“他们人很多，有武器……石头跑了，我们自己抵抗，打不过……” 他艰难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他们被带向……那里了……”他说。 突然间，他眼里闪起光，一下有了力气，猛地抓紧那十的衣袖，流着眼泪说：“救他们，帮帮我，救他们！” 然后就向后仰倒，没了呼吸。 那十抱着村长，心里很是难过。 蓝优优过去仔细地检查其他人，然后过来，摇了摇头：“其他人都已经死了。再没有幸存者。” 跟着那十的这些人走了过来，看着这些尸体，看着一地血迹，心惊胆战。 如果他们没有留下跟那十一起，而是咬牙坚持着跟上大队，此时就算没有遇难，恐怕也已经被强盗掳走。 心里一阵后怕之后，他们又情不自禁地看着那十，满心感激。 如果不是这少年…… “我们……我们要怎么办？”一个男人问那十。 那十将村长轻轻放下，慢慢站了起来。 他的眼里有怒火在燃烧。 “大家帮我把他们安葬。”他望着村长所指的那个方向说，“然后你们找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我回来。” “你去哪里？”蓝优优看着他大步离去，急忙问。 “我去救大家。”那十说。 “孩子，别冲动！”一个老人急忙上前，一把拉住那十。“他们有那么多人，还打不过那些强盗，你一个人……” 那十轻轻拉开老人的手，再度向前。 “孩子！”老人焦急地呼唤。 “没事的，老爷爷。”蓝优优过来，轻轻摇头。“您放心，他一定能将大家都平安带回来的。因为……他真的很厉害。” 老人呆呆看着她，然后摇头。 没人相信“大石”如果真敢到强盗窝里救人的话，还能活着回来，但也只能暂时强迫自己相信，在这里躲起来等他。 一路向前行，穿过一片林地后，那十看到了一座木制的山寨。 看规模，寨子里差不多有百多号人。寨前有两座岗楼，各站着一个背着弓的哨兵，并不怎么警惕，而是隔着十米不到的距离，在那里谈笑。 寨子里很热闹，有人大呼小叫，也有人哈哈大笑。 那十径直走了过去。 “站住，什么人？” 因为他没有故意隐藏，所以哨兵立刻就发现了他。见他只身一人，两个哨兵甚至连背后的弓都没往下摘，只是扯着嗓子厉喝。 寨子里的人被惊动，纷纷望了过来。 寨子一角，有一间栅栏围成的简单监狱，有点像是带顶的猪圈。那里，关着那十曾与之一起跋涉过的村民们。 大家面色苍白，眼神黯淡，有人在小声哭泣，有人失神地望着外面，似已对人生绝望。 也有几个孩子，好奇地望向了寨门处，但离得太远，也看不清什么。 那十站在山寨门前，抬头看着哨兵，说：“我来找我的人。” “你的人？”一个哨兵一怔，“什么你的人？” “我的人昨夜结队从前边的林子里经过。”那十一指身后，“然后遇到了袭击，听说都被抓到了这里。我来带他们回去。” 哨兵惊愕之后，不由笑了起来，回头叫：“大家来看，有个大英雄过来救人了！” 强盗们立刻聚拢了过来，隔着寨门打量那十，一个个哈哈大笑。 “还真是个大英雄啊！” “看起来这英雄总得有十八九岁吧？” “你看英雄长得多高大？都快到我胸口了吧？真是好可怕。” 在强盗的奚落嘲笑声中，那十静立不动。 “开门。”他沉声说。 强盗们笑得更厉害了。 “怕不是个傻子吧？”一个哨兵指了指自己脑袋说。 山寨中，一间大屋里，强盗的首领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系裤子。 他赤着上身，身上有几道抓痕，看起来像是被女人新抓的。 他望着寨门，问旁边的人：“怎么回事？” “这伙人的同伴。”一个强盗答，“可能是掉队了，也可能跟昨晚跑掉的那些家伙是一伙，后来又良心发现，跑回来找死了。” “这么有趣？”首领笑了起来，“打开门，让他进来。” “头儿说了，打开门让他进来！” 强盗们起着哄走过去，打开了门。那十大步向前走，一路走入山寨。 他很快看清了那边栅栏里的人们。 “年轻人，听说你要来救人？”首领站在屋前问那十。 那十点头：“是。” “可问题是，我这寨子里有一百多号兄弟。”首领说，“他们只怕会不答应。” “我会说服他们。”那十说。 强盗们哄堂大笑。 首领也笑，然后摆了摆手：“让我猜猜你的勇气来自哪里吧……嗯，这里应该有某个小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吧？对，人总是可以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但可惜，你的心上人现在应该已经成了我们的老婆了。”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一群强盗跑到寨里一个大屋中，扛出了一个个赤裸的女人。 她们中有三十多岁的妇人，还有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她们洁白的身上满是伤痕，都已经陷入昏迷。 “这些娘们儿体力太差，被兄弟们轮流疼过一遍之后，就跟死猪一样了。也不知哪个是你的心上人。”一个强盗狂笑着说：“要不你自己过来认认？” 说着，将肩上的女人丢在了地上。 其他强盗大笑着，纷纷效仿。 “妈妈！” 栅栏监狱里，有个孩子突然向着这边伸出双手，大声哭了起来。 那十的眼睛有些发红。 “没在这里？”首领笑，抬手往身后指指，有两个强盗立刻会意，跑进首领的屋子，抬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 “也许是她？”首领抓起少女的头发，扬起她的脸，朝向那十。 “你们劫持我的人，想干什么？”那十冷冷地问首领。 对于少年的表现，强盗们觉得有些意外。 首领看着那十，也有些意外，笑了笑后，认真回答：“人，虽然不比牛马值钱，但因为好管理、好摆弄，也好养活，所以比牛马更受欢迎。有些地方正在开矿，正需要大批便宜的劳力。况且这里有些女人也还不错，卖到城里的场子去，能赚上一大笔。” 他打量着那十，说：“像你这样的少年，也会有人喜欢，应该也不便宜。” 然后他指着那栅栏监狱，问：“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让几个兄弟疼爱你一下，再丢进去？” 有几个丑陋的汉子，不怀好意地盯着那十，露出邪恶的笑容。 那十转身，向着栅栏监狱走了过去。 有些村民呆呆地望着那十，满心不解。 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来送死？ 强盗们看着那十，许多人大觉得没趣。 “这小子，看来这里一定有毛病。”一个强盗指着脑袋说。 “我看他倒是精明，知道怎么选。” “精明？精明会一个人跑到寨子里来要人？” 首领看着那十背影，觉得有些不安。 为什么会不安？ 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而已。 那十走到栅栏监狱前，看着里面的人，轻声说：“大家放心，很快就没事了。” 许多人抬头看着那十，觉得这少年恐怕是被吓疯了。 那十转过身，又走了回去。 强盗们一个个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又笑了起来。 那十走到原来站的地方，看着首领，认真地问：“你是他们的首领？” “是。”首领点头。 “你想怎么死？”那十问。 首领大笑，强盗们跟着一起大笑，有人甚至笑出了眼泪。 “你怕是想让我活活笑死吧？”首领问。 “笑死是吗？”那十点头，“我会让你如愿的。” 强盗们听到，不由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那十掠向右侧，一拳砸在一个强盗的太阳穴上。 如同铁锤击中西瓜，那颗大好人头，刹那间碎成了漫天的血肉块。 鲜血溅了他的同伴一身一脸时，许多人还没能从大笑中缓过气来。 第203章 雪耻的正确方式 红白色的点状物，溅在了周围强盗的身上、脸上。 那十转过头，认真地对首领说：“我已经说服了一个。” 然后他旋身踢出一脚，一个健壮的强盗就在骨碎声中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时，身体扭曲得不成样子。 因为他的脊柱已经断成了不知多少截。 “又说服了一个。”那十说。 “杀……杀！杀了他！一起上，杀了他！”强盗首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 强盗们大叫着冲了上来，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或飞走。 栅栏里那些失神的人突然有了精神，他们惊愕地看着外面的厮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幻觉吗？ 绝望到了极点，悲痛到了极点，就会生出这么真实的幻觉吗？ 鲜血四溅，那十穿行于血雨之中。 或者不如说，是他行走于平地，所过之处，皆有被他扬起血雨。 强盗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尸体残缺不全。 岗楼上，两个哨兵被眼前这恐怖的景象吓得双腿发软，急忙摘下大弓来搭箭瞄准。 可人群拥挤，他们哪里敢轻易放箭？ 越来越多的强盗倒下，更多的则四散开来，冲进大屋里去取他们的武器。于是场地变得空旷。 这给了箭手机会，一个哨兵抓住这个机会，一箭射向那十。 大弓劲箭，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到了近前。 栅栏监狱中有村民发出尖叫：“小心！” 那十头也不转，抬手凌空一甩，啪地一声将那支箭当空击断。 哨兵被吓得呆住，而他的另一个同伴则趁机再射。 啪！ 那十再次看也不看，便挥拳击断了空中的劲箭。 “这不是人……”哨兵瞪大眼睛自语，“是怪物……是魔鬼！” 到屋里拿到了武器的强盗们，再度冲了出来。他们并没有枪械，有的只是各种锐利的冷兵器——砍刀、长枪、大斧…… 他们挥舞着利器向那十冲来，怒吼着为自己壮胆，然后被那十打飞出去。 那些利器对他们没有任何帮助，就像面对猛虎时，尖锐的长角对山羊们没有任何帮助一样。 很快发现这一点的强盗，开始向远处逃，但这时，一幢幢木屋上突然生出了无数的藤蔓，将他们的脚绊住，将他们的腿缠住，将他们死死捆住。 又一只利箭射了过来，这让那十很不耐烦。 他猛地转身，内力运转，张手虚空一抓。 箭手一时兴奋，因为那十抓得早了。在那瞬间里，他几乎看到那箭下一刻深深刺入少年胸膛时的景象。 但刹那间，他的脸就变了颜色。 因为他眼见到那只箭突然定在空中，如同被少年以看不见的手抓住一样。然后他看到少年一甩手，那箭就以更快的速度疾飞过来，不及他做出反应，就射进了他的眼中。 尸体从岗楼上摔了下去，他的同伴吓得从另一座岗楼上飞快地爬下，打算只身逃离山寨。 一柄大砍刀这时飞了过来，直接没入他的后心，他踉跄向前几步，扑倒在门前沙地。 血染黄沙。 那十双眼发红，突然厉喝一声，双手同时虚空乱抓。 道家搬运术的力量，将附近地上那些刀枪凌空提了起来，在那十全力挥掌之下，绕着他飞舞盘旋。 强盗们被这道利器的旋风裹住，便立刻被绞得残肢飞舞，血洒天空。 一个个强盗次第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 强盗首领颤抖着后退，一直退回到他的大屋里，然后狂叫着提着两把火枪冲了出来。 “怪物，我杀了你！”他发出大吼，枪口指向那十。 那十望向他，内气运转，道家迷离术瞬间发动。 首领感觉天地之间一片凌乱，周围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他看不到人，只看到重重怪影，无数林木扭曲如蛇，向他缠来。天空在下降，大地在沉陷，他惊恐地大叫着，胡乱放枪。 两发子弹，一发打上了天空，另一发放倒了离他不远的另一个强盗。 强盗捂着腹部的伤口惨叫，很快被走来的那十一脚踢在头上，结束了痛苦。 有悍勇的强盗冲了上来，举刀斩向那十。 那十侧身躲过，抬手扼住他的咽喉，转眼之间，道道冰霜蔓延，将强盗的脖子冻成了坚硬的冰柱。 那十甩手，那冰柱咔嚓一声断掉。 “饶命，饶命！”有强盗颤抖着跪倒在地，向那十求饶。 那十走过去，抬手按在他脸上。道道火焰顺掌而出，将强盗的面孔烧成了一团焦黑，强盗在惨叫声中挣扎、倒地，然后死去。 那十停手，环顾四周。 一百多号强盗，已经被他杀掉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都被从木屋上伸出的藤蔓缠住、捆住。 他们露出绝望的神情，纷纷向着那十求饶。 “英雄，饶命啊！” “我什么也没做，我没碰过你的人，我只是个打杂的而已！” “我也是，我就是个伺候他们的下人而已！” “我揭发！昨天是他带头开始祸害女人的，当时我阻止他来着！” “呸！你这个混蛋！你当时明明兴奋得血管暴起……” 那十冷冷看着他们，没说什么。 他来到首领面前，抬手收了道术。 首领一阵失神，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他半跪在地，举枪对准那十，扣动扳机，却忘了子弹早已打光。 “魔鬼，你是魔鬼！”他惊恐地叫着。 那十抬手按在他头顶，一道内气顺着首领头前方的眉冲穴打入，顺脉而下，贯通首领全身。 恐怖的力量使首领全身僵硬，连指头也没办法动上一下，连眼皮也无法再眨。 “你刚才说，要让我笑死你？”那十问。 首领额上冷汗如豆，一颗颗冒了出来。他颤抖着想摇头，但脖子根本不听他使唤。 “我答应你。”那十点头。 内气在首领体内游走，化成了一枚枚细小的针，刺激着他全身的神经。首领立时感觉到全身发痒，痒到没了力气。 他感觉自己的嘴突然可以用了，于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横流。 “饶了我吧……饶命……啊……不……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 他大笑不止着求饶，热泪横流着求饶，最后变成了一心求死。他一直笑到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脸色铁青地止住了笑声，双眼黯淡，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他确实笑死了。 那十望向剩下的强盗。 强盗们惊恐至极，全身颤抖，再度大声求饶。 那十走向栅栏监狱。 “英雄，钥匙在我这里，我来为您开门吧！”有强盗大叫。 那十抬手，一掌斩断了栅栏门。 “没事了，大家出来吧。”他对门内的众人说。 人们惊愕地看着他，好半天后，纷纷激动地向他行礼，然后拉着自己的亲人跑了出来。 “给她们找些衣服穿。”那十指着那些昏死的女人说。 她们也有亲人，此时，亲人们抹着眼泪，冲进了强盗的大屋里，寻找可以穿的衣服，给她们穿在身上。 那十一一将她们救醒，醒来后，许多女人尖叫哭泣，仿佛疯子。 那十又一一以内气令她们镇定。不久之后，这些女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受了污辱犹如沾染了灰泥，不算什么，洗掉就好了。有一种方式，可以洗刷耻辱。”那十对她们说：“那就是用死亡，用鲜血。” 有一个少女突然抓起旁边的一把刀，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那十抓住刀刃，少女不论怎么用力气，都没办法让刀刃移动分毫。 “我指的，不是你们的死亡和鲜血。”那十摇头，指向了那些被困的强盗。 “将带给你们耻辱的人杀死，用他们的死亡和鲜血，来洗刷你们的耻辱，这才是正确的方式！”那十说。 女人们红着眼睛站了起来，各自在地上寻找利器。 举刀想要自杀的少女瞪大眼睛，扫视着那些强盗，强盗们吓得面色铁青，纷纷转过头去，似是不敢让她看清自己的脸。 “都一样！”少女突然发出尖叫，“你们每个人，都该死！” 她狂叫着冲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强盗，连连挥刀砍在强盗的头脸和脖子上，不知砍了多少刀。 寨子里，这些女人们挥舞着利器，将一个个强盗剁成了泥。 最终，她们没了力气，手里沾满了鲜血的利器摔在了地上。她们颤抖着跌坐在地，站不起来。 被藤蔓所困的强盗被女人们杀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瑟瑟发抖。 “她们已经为自己雪了耻。”那十对其余的村民说，“耻辱已消。任何打算在今后用这件事来嘲笑甚至污辱她们的人，不妨想想她们雪耻的手段。” 有一些村民吓得打了个哆嗦。 “她们就是我们的亲人。”一个长者说，“她们的苦难就是我们的苦难。没有任何人，会揭自己的伤疤。” 人们纷纷点头。 “请大家先出去。”那十说。 这个少年的话，现在有一种震撼人心的魔力。一言出口，村民们立刻过去搀起女人们，快步出了山寨。 “饶命啊！”强盗们看到一丝希望，又开始求饶。 那十抬手，手掌按在木屋廊柱上。有火焰自他掌心涌起，同时，也有风自他掌心吹起。 御火术与御风术被他同时使用，化成了快速蔓延的火，很快将整个山寨笼罩其中。 强盗们被火焰吞噬，在火中发出凄惨的尖叫，只恨自己方才没被那些女人杀掉。 那十走出山寨，背后，火光冲天。 第204章 辽古城的接待 当那十带着一众人，出现在林中时，大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蓝优优兴奋地冲了出去，挥手叫：“我们在这里！” 大家急忙走了出来，看到乡亲们，悲喜交加。 “这……大家没被强盗抓走？”一个老人惊讶地问。 “是大石哥哥把强盗都杀光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看着那十，满眼崇拜地说。 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看着那十，满眼的难以置信。 “我去弄些吃的来。”那十说着，走向远林。 “大家到这边来。”蓝优优招呼众人，来到一片干净的林地。 没多久，那十背着一个现用枝叶编成的筐回来，筐里是各种野果野菜。他将吃的交给蓝优优后，又转身入林，再回来时，背上扛着一只大山猪。 蓝优优自然又被吓了一跳。 村民中有人过来，帮那十将猪洗剥清理，然后架起火来烤。 人们先吃着野果充饥，等猪肉烤好后，由那十切割分给了众人。 这一餐，大家吃得格外香甜。 “石头是怎么回事？”那十问身边的长者。 长者叹了口气：“当时他只是催我们快赶路，可我们实在走不动了，他就发起火来，骂了我们好久。后来强盗冲杀过来，他见强盗人多，射了几箭后就逃走了。” “那些年轻人也跟他一起逃了？”那十问。 “是。”长者点头。 “他会去哪儿？”那十问。 “应该也是去辽古城吧。”长者说，“那是我们的目的地。除此之外，我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那十点了点头。 带着大家在这里休息了大半天，那十才让知道路的老人引路，再度带众人踏上长途。 其后，大家再没有遇到过危险，一路向前走了几天后，出了山区，后来又看到了大路。 大家觉得逃亡生活总算要到了头，不由喜极而泣。 除去死难者与石头等逃跑者，队伍已经不足两百人，但结队行走在大道上，也极是壮观。 不时有车马驶来，见到这一群人，都十分惊讶。 “顺着这条路，再走大半天，就能到辽古城了。”指路的老人欣喜地说。 “多亏咱们遇上了大石。”有人忍不住说，“如果不是他，我们都完了。” “是啊。大石是咱们的恩人啊！” “大石，你的恩情我们会记一辈子的！” 人们忍不住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那十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蓝优优看着人们，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乡亲们。她十分担心那一幕会再度上演。 黄昏之前，队伍来到了城外。 辽古城确实是一座大城，颇有几分古风，还保留着旧城门，城门处也有宪兵把守。 蓝优优是第一次见到城市，立时被这在她看来壮美雄伟的建筑群惊呆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十为了避免不必要地麻烦，想带着大家绕开大道，从别的地方进入城市。 但老人们不这么想。 “大石，我们到辽古城来，是为了活命，也是为了控诉。”一位老人说，“让城主尽快知道我们，不是更好？” 那十觉得这主意不太好，但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反驳理由，就只能答应。 见到这么多人集体入城，宪兵有些吃惊，自然要上前盘查。 老人们立刻围了过去，直接向着宪兵们跪倒。 “有事起来说！”宪兵们厉喝。 那十不喜欢老人们的做法——有事说就好了，他们会为你们作主的话，你们不跪他们也会为你们作主；如果不想管你们，你们磕破头他们也不会在乎。 但这终是村民们的事，所以他只是静静站在一边。 老人们并不起来，而是哭诉起来，数落着恶霸镇长的罪行。 宪兵们听得目瞪口呆，急忙到一旁商量，然后对老人们说：“你们起来，在这里等，我们要先去向城主大人报告。也许城主会立刻安排见你们的。” “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老人们急忙道谢。 有宪兵骑上蒸汽摩托飞速离去，很久之后，有一辆宪兵队的车开了过来，一个队长亲自带人将大家迎进了城，然后安排众人在城西郊附近一个旧厂房里住了下来。 不但如此，他们还为众人准备好了饮食和毯子。 如此体贴的城主，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让大家失望，于是村民们心里都充满了希望。 “你们说的事，城主大人很重视。”宪兵队长说，“但现在时间太晚，大人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所以，请你们先在这里委屈一晚，明天一早，大人就会亲自接见你们。到时有什么委屈，都可以直接跟大人说。” 大家喜极而泣，纷纷道谢。 宪兵队长很快乘车离开，那十走了出去，观望四周，没发现有宪兵守在附近。 “怎么了？”蓝优优追出来，见他神情凝重，便低声问。 “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那十说。 “我……我也不懂。”蓝优优说，“但你说不对，那应该就是不对吧。” 那十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笑。 “你要有自己的主见啊。”他说。 “可我对这里一切都不明白。”蓝优优说。“一开始我是很兴奋的，可现在突然有点害怕。” 她叹了口气：“还是岛上的生活好。虽然什么也没有，但除了食肉者外，不用担心别的任何东西。可这里不同，太不同了……” 她想起一路上村民们对她讲的那些强盗的恶行，好一阵心有余悸。 “哪里都是一样。”那十说，“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然后笑笑：“但我们只要努力好好活着，就一定能好好活着的。” “嗯。”蓝优优看着那十，突然有了信心。 只要在他身边，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会没事的。 她想。 天色渐暗。 “你和大家留在这里。”那十对蓝优优说，“我出去看看。” “我……”蓝优优忍不住说，“我有点害怕……” 那十看着她，很是理解。 “那我们一起出去。”他说。 “好！”蓝优优松了一口气。 只要跟那十在一起，她就有安全感。但如果那十不在身边，哪里有上百人陪着自己，她心里也会害怕。 村民们很是乐观，聚在一起谈笑着吃东西。 “大石，休息一下吧。”有老人走过来，递来食物。“这一路上，大家一直依靠着你，你辛苦了。” 那十摆手：“大家在这里好好休息，但也要警醒些，不能大意。我和优优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老人点头。 有人忍不住说：“都已经到了城里，安全了，不用那么辛苦吧？” 那十叮嘱：“不能大意。城里一样有坏人。” 那人点了点头：“知道了。” 但许多村民跟他一样，其实对那十的话都不怎么在意。 已经到了城里，连宪兵队的军官也见过我们，连城主也知道了我们，谁还敢来对我们使坏呢？ 再说，城里人再坏，还能像强盗们一样敢杀人放火吗？ 那十带着蓝优优离开旧厂房，沿着大道向城里走。 但没走出多远，就有宪兵叫住了他们。 这个宪兵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这种时候，这里应该不会有宪兵的身影才对。 每个城市的城郊，基本都是一个偏僻混乱的地方，宪兵们或是守在城门处捞好处，或是在富人区里认真值勤，绝少有宪兵在这种时候到这种地方来。 那十隐约有所警觉。 “你们要去哪儿？”宪兵问。 “是这样的……”那十急忙恭敬地解释：“我们是外来客，要见城主。城主大人已经答应了我们明天……” 宪兵摆手，客气地说：“我知道你们的事。我问的是，你们现在要去哪儿？” “只是想去城里看看。”那十说。“我们没来过这么大的城市……” “天快黑了，这一带不安全。”宪兵打断了他的话。“你们最好还是回去，等明天见过城主之后，想怎么逛就可以怎么逛。” “可我们现在不能四下随便转转吗？”那十问。 “这是为你们好。”宪兵笑着说。 “明白了，谢谢您。”那十恭敬地鞠了个躬，蓝优优急忙学他的样子跟着鞠躬。 两人在宪兵的注视下，重新回到了旧厂房。 “事情不对。”那十面色有些阴沉。 “我……不太懂。”蓝优优小声说。 “没事。”那十拉着她，假装走入厂房，其实是在暗处蹲了下来。 “怎么了？”蓝优优问。 “宪兵在暗中监视着我们。”那十说，“这不合理。” 蓝优优什么也不懂，就不敢乱插话，只是看着那十，等他拿主意。 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天色渐暗，旧厂房里有灯光亮起。 蓝优优看得一脸惊讶。 她可从来没见过电灯，不知那种透明的球体里，怎么就能燃起那么明亮的火焰。 “我哪里也不去了。”那十说，“你进去和大家在一起，小心警惕周围。我会在暗中保护你们。” “好。”蓝优优点头，走进了厂房中。 那十则在黑暗中潜伏了下来，目光炯炯，小心地使用飞腾术，悄悄来到厂房屋顶，在最高处监视着周围的动静。 想用望气术在城市监视周围人群的动静，几乎没有可能，因为城里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有人的气息。 这就像在森林中寻找一棵树，反而极难一样。 而在无人处，除非有大队人马行动——如同当时村民们在山里聚在一起行走一样——否则十几甚至几十个人聚在一起，也难以用望气术发现。 所以那十只能警惕地用敏锐的视觉与听觉，监视周围。 夜色渐深。 大约夜里一点钟左右，村民都已经睡熟的时候，那十发现了远处的动静。 有十几个人提着密封的铁桶，在悄悄地向这边接近。 第205章 杀人放火 这十几个人移动迅速，却不发出什么声音。 那十一直守在屋顶，因此知道，那个曾经阻拦他的宪兵并没有离开。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黑暗中有更多的宪兵或是探出身子，或是探出头，向那些人点头或挥手示意，指明方向。 那些人便顺着他们的指引，径直向着旧厂房而来。 那十悄悄地从另一个方向跳下屋顶。 这些人来到旧厂房附近，小心地观察四周，聆听动静，然后拧开了那些铁桶的盖子。 煤油的味道，从桶里飘了出来。 那十怒不可遏，无声地掠到他们身后，冷冷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这些人被吓了一跳，有人手里的桶掉在地上倾倒，流了一地煤油。 “谁！？”有人厉喝，从腰后拔出刀来。 那十目光冰冷，打量几人，问：“敢在城里公然杀人放火，你们的后台是谁？” “闭嘴！”那人直接一刀捅了过来。 那十抬手抓住他持刀的手腕，翻腕运力，咔嚓一响，那人的腕骨折断。 那人疼得冒了一头冷汗，但却咬牙没有叫出声。 “是谁派你们来的？”那十冷冷地问。 剩下的人突然后退，然后举起手里的桶，一起向着那十砸来。 那十运起飞腾术，一闪就到了数米之外，那些桶自然都砸了个空，煤油流了一地。 有人掏出火柴，划着后一丢，这里便立刻变成了烈焰熊熊一片。 这些人趁机仓皇逃走，四散而去。 那十站在火前，火光映着他的身影。 那影，仿佛是一位巨人。 他没有追那些人。因为先前那人被他折断了手腕，竟然能忍住不发一声，可以看出他们不是普通的角色。就算追上，他们也绝不会吐露什么线索。 但不用他们说，那十也已经明白是谁要动手杀人。 暗处，许多宪兵皱眉望向这边，暗暗咒骂。 辽古城中心区，城主的府邸里，刚刚与美人缠绵完的城主大人缓步来到会客室，先喝了一口红酒，才示意下属让报信者进来。 “大人。”报信者一脸慌张。 “怎么？”城主皱眉，“不过是一群乡下来的粗人，你们还会失手？” “我们被发现了。”那人说，“对方应该是拳术高手，谁也没发现，他就无声无息地接近了我们，还直接折断了行动队长的手腕……” 城主脸上的愉悦神色慢慢消失，放下了酒杯。 “矿山那边，我倾注了很大心血。”他认真地说，“每个人都在拼命为我工作，确保矿山能够如期开工，确保产量足够大。而你们呢？一个因为我的恩赏当上了镇长，却竟然让一整村的人跑出他的领地，跑到我这里来告状；一个拿着我的高额薪金，手下有一群所谓的高手，却连一群土包子也收拾不了？” 他没有发怒，但那平静的语气比发怒还可怕。 报信人一脸冷汗，咬了咬牙。 “大人，我还有办法，不过需要宪兵队配合。”他说。 “只要能解决问题。”城主说。 月色下，那十走进旧厂房，叫醒了所有人。 “怎么了？”蓝优优揉着眼睛问。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外面的火光，有些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已经不能逗留。”那十对大家说，“我们得立刻离开。” “为什么？”人们一脸不解。 “城主和你们的镇长是一伙的。”那十说，“刚才有人带了煤油过来，想趁大家熟睡时放火烧死我们。” 村民们一脸震惊，老人们露出疑惑的表情。 蓝优优吓了一跳，本能地相信那十的一切话。 但她望向村民们，却不由紧张起来。 她真的害怕在海岛上发生过的那一幕再度发生。 有几个老人走到外面，看着厂门处的大火。大火借着煤油的力量，燃烧得很旺，正一点点地向这边蔓延。 他们一脸惊讶，不敢完全相信那十的话。 “大家……请相信他！”蓝优优忍不住大声说，“请大家想一想，从始至终，他可曾害过你们？” “是的。”一个老人点头，“如果我们几个不是相信他的话，没有急着赶路，可能也会遇上强盗。” “我相信他！”一个少女站了出来。 当她感到绝望，觉得无颜再活于人间时，是这个少年告诉了她活下去的方法。 是他，给了她力量。 “我也相信他。”许多女人站了出来，神情坚定。 “我们应该相信他。”有男人开口。“如果没有大石，我们现在不知会被强盗卖到哪里去。说不定，会被卖到我们惧怕的矿山里。” “我相信！” 更多的人站了出来，高声说道。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老人们来到那十面前，诚恳地问。 “我们可以从别处离开，不走大道，就不用经过城门，不会惊动宪兵。”那十说。 “我们听你的。”一个老人说，“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进城时没有听你的话。” “一切还来得及。”那十笑了。 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蓝优优也笑了。 外面的世界虽然充满了危险，但却并全是可怕的人和事。 起码这些人，就远比自己那些食素者族人要更可敬、更可爱。 夜色中，那十走在前边，所有人跟在他身后，悄悄地从旧厂房另一角溜了出去，在黑暗中谨慎向前。 但他们还是被宪兵发现了。 宪兵队似乎早做出了周密的安排，在旧厂房周围各条大街小巷甚至是废屋里，都安排下了暗哨。 这些宪兵发现村民的意图后，立刻从暗处冲了出来，举起了手里的步枪，指住众人。 手电筒的光照过来，晃花了众人的眼。 村民们大惊，在明亮的光与黑洞洞的枪口锁定下，停住了脚步。 “大石，你快跑！”有老人在那十身边紧张地小声说。 那十一怔。 “你快跑吧。”一个男人也低声说，“有你在，我们就有希望，你要是被他们抓住，我们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如果你不能再次救出我们，那么……替我们报仇就好了。”一个女人低声说。 “都蹲在地上！”有宪兵大声说，“你们这些渣子，想往哪里跑？” 村民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并没有蹲下。 “大石，你蹲下，我们掩护你逃走。”一个老人说。 那十低下头。 他有点感动，眼泪情不自禁地在眼圈里转。 他不想让大家看见，所以他用力瞪眼，让眼泪顺着鼻泪管流进鼻腔。 “我不会让他们伤到大家。”他吸着鼻子说，“绝对不会！” 内力疯狂地运转，他缓缓举起了双手，仿佛要投降，但在刹那间，他突然双臂一振，庞大的内力汹涌而出，化成迷离的力量，笼罩四方，乱了每一个宪兵的心和眼。 宪兵们感觉天旋地转，一个个失去平衡，如同喝醉酒一样东倒西歪。 也有人觉得眼前乱象丛生，因此惊恐，举枪四下里乱瞄。 那十抬手，以搬运术抓起一把地上的石子，再以搬运术将这些石子向着这些人掷了过去，片刻间，乱瞄的宪兵们摔倒一地，痛苦呻吟。 “走！”那十高声说。 “怎么，这群乡巴佬里还有道门高手？看来大人派本道前来，不是小题大做，而是行事谨慎啊。大人不愧是大人，高，实在是高。”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接着，所有宪兵摇晃着脑袋，从迷乱之中清醒了过来，一怔之后，急忙再度举枪，指向诸人。 黑暗中的一座房子里，走出一个黄袍道士，看衣服的样式，应该是一位道长。 他留着三缕长须，眼睛不大，眯成一条缝，打量着那十。 “你是哪个道观的门徒？怎么敢公然与帝国作对，帮助这些叛乱分子？不知道不论是谁，只要与叛乱分子为伍，一概格杀勿论吗？”道长阴阳怪气地问。 “你又是哪个道观的门徒？”那十沉声反问，“大道至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怎么敢诬良为匪，跟那些无耻之徒一起违背天理，伤害人命？” 道长笑了：“看来你大道至理学得不错，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天地不仁，以为万为刍狗’的道理。本道通天晓地，在本道眼中看来，他们不过是一群草扎的狗子，杀了也就杀了，哪来什么违背天理之说？” 那十动怒：“放屁！这句话的意思是天地没有感情，自行运转不息，对万物一视同仁，不觉万物有何分别，就好像万物都是草扎的狗儿一样。到你嘴里，却歪曲成了不仁慈，你的大道至理，看来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道长面色阴沉，一指那十：“把他给我毙了！” 立刻，几乎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那十。 那十冷笑：“我若不死，来日必去取你的脑袋！” 随后低声说：“大家不要反抗，我一定会来救你们！” 说着，突然使用飞腾术一跃而起几米高，向着远方掠去。 枪声立时响起，无数子弹追着他的影子射去，但他几个起落之后，便消失在黑暗中不见了。 道长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冷笑起来：“逃得出本道的手心吗？” 他掐指念咒，使出望气术，一时双眼如电，疾追而去。 蓝优优望着远方，满心焦急。 宪兵们面色阴沉，举枪指着众人。 这时，有宪兵的警笛声响起，不久之后，几辆宪兵队的车开来，一群持枪宪兵将所有人围住。 一个军官背着手走过来，面色冰冷地说：“好大胆子！你们这群反叛军的走狗，竟然敢到辽古城来杀人放火？给我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第206章 反抗 黑夜之中，那十疾掠，越过条条街巷。 身后的尾巴实力了得，但那十并不怕他。 通过望气术，那十从对方身上感应到了汹涌的气息，但跟自己相比，终还差了那么一线。 这位道长是六阶改造人，那十并不惧怕。 但问题是，他现在身上有伤。 那一通乱枪，终还是有几枪打中了他，此时他全凭着内力镇压，不让鲜血涌出，才能保持疾速。 但如果甩不掉这家伙，自己就很危险。 那十一咬牙，直接向着城外而去。 道长紧随不舍，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城外。 那十拼着让伤势加重，一再加速，终于先一步来到城外近处一片疏林中。 到了树林里，就像到了家里，那十松了一口气后使出龟息术，内力收敛，速度降下，借着林木的掩护向内深入。 道长来到林边，一时失了那十的气息，微微皱眉，哼了一声：“以为凭龟息术就能逃掉？” 他抬手，手掌按在大树上，立刻便有大火窜起。他同时施展出御风术，风火合一，大树很快烧成了巨大的火炬，并将火势蔓延开来。 “敢不出来，我烧死你！”道长冷笑着，绕着这片树林飞奔，自外围放火，没多久就以烈焰将树林包围。 他悠闲地立在林外，大笑：“快滚出来，还有一线生机！” 此时那十坐在树林中央，正运起内力，将一发发子弹从体内逼出。 当最后一枚子弹丁当落地后，那十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抬手按在旁边的树上。 伤害转移术瞬间启动，树的精华之气被那十掠夺，渐渐枯死。 那十的伤势则彻底被镇压，并开始慢慢好转。 不过想让这伤彻底痊愈，总也要到明天早晨才行。 那十看着周围的大火，微微皱眉，只能起身。 这林子接近城市，种的不是那种参天大树，不过是一株株手臂精细的小树，但也有五六米高，只是纤细脆弱。 他向远而去，将一株株小树击倒，将断木丢向远处，清理出一道环形的隔离带，又在隔离带上施展伤害转移，将一片片草地枯萎后，再以御火术将之烧化成灰，然后以凝霜术降低了温度。 一番忙乱后，他回到中央林地，喘息着再度施术，使用伤害转移，不断掠夺树木的精华之气，以加速自己伤势的痊愈。 这一场火烧了很久，那位道长本来有充足的时间回城搬兵，但过度的自信以及自重身份的心理，让他选择了只身擒敌。 他守在林外，四下里巡逻，防止那十突破火场。直到林火熄灭，他也没见到那十的身影，不由笑了起来：“蠢货！” 一边施展凝霜术，他一边向内而去，寻找这个“蠢货”的尸体。 陡然间，他看到前方有一片完好的林地，不由一怔，而就在这时，自一旁的烟雾中，一个身影突然飞掠而来，无声无息，又势如闪电。 道长大惊，抬手一掌打去，掌上火焰流动，热浪灼人。 那十直接硬接。 道长的掌击在那十胸口，同时，那十的拳头也重重砸在道长的脸上，刹那间叠劲爆发，猝不及防的道长被叠劝直接击碎了半个头，尸体横飞出去。 那十踉跄后退，吐出一口血来，抬手以凝霜术熄了胸前的火，走回到中央林地处，再度使用伤害转移。 天将亮未亮时，他的伤势彻底好转，他这才走出林子，来到道长的尸体旁，将道长的道袍扒了下来，穿在身上；将道长的道冠摘下来，戴在头上，又在道长身上搜索一阵，找到了一块玉制的、可以证明道籍的道牌。 想了想，他将道长的三楼长须也拔了下来，吐点口水，用凝霜术冻在了自己脸上。 随后，才向着城中疾行而去，抢在天亮前入了城。 但这一走动，脸上的冰霜就化开，长须又掉了下来。 他干脆先抓在手里。 宪兵队不是一个难找的地方，他又问了几个早起的人，最终确定了位置，直接来到宪兵队，走正门往里进。 一边走，一边小心地将长须又冻在了脸上。 “道长，请停步！” 门房里有哨兵迎了过来，态度极是礼貌，敬礼后问：“请问道长有何贵干？” 那十皱眉，冷冷扫了对方一眼，亮了亮道牌后说：“昨晚行动抓到的人，都关在哪里？” 哨兵急忙低声问：“道长您的意思是……” “昨夜，城主大人特意派我前去帮忙，结果真遇上了一个会道术的家伙。”那十说，“本道追了半天，结果竟让他跑了！我得快点问问他的那些同伙，查清线索追捕此人，否则后患无穷啊！万一这小子仗着道术，去害城主大人，谁都担当不起！” 哨兵吓了一跳，急忙说：“这个我得请示队长……” 那十瞪起眼睛，学着那道长的语气尖声厉喝：“怎么，本道奉城主之命行事，还得征求你们队长的意见？小子，真耽误了事，小心你的命！” 哨兵被吓得不轻，急忙点头应声，引着那十往里去。 宪兵队的后院就是临时监狱，被称为收纳所。凡是犯了事而又没被法庭正式定罪的人，都关在这里。 有趣的是，收纳所却比真正的监狱还大，想来，是因为需要不用定罪就被关押的人远超过可以正式定罪的人吧。 哨兵向收纳所通报之后，就自己跑了。收纳所的所长不敢怠慢，急忙亲自来迎接那十，那十再抬手用凝霜术把长须冻好，仿佛在捋胡子，大摇大晃地跟着走进了收纳所，将那番威胁的言辞又说了一遍，所长抹着汗，急忙将那十带到了关押众人的地方。 来到这片牢区，那十皱眉挥手：“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有损本道清名，也容易泄露机密。所长大人，劳驾你也回避一下？” “是是是。”所长急忙点头，呼唤着狱卒一起退下。 那十急忙向前而去，隔着铁笼打量，见近两百村民被分别关在了一间间铁笼牢房里，横七竖八地卧着。 他缓步向前，立时有人认出了他，正要惊讶大叫，又急忙捂住自己嘴巴，冲到铁栅前看着那十，满眼欣喜。 蓝优优也看到了那十，把手伸出铁笼，拼命挥舞，小声说：“我在这里！” 老人们站了起来，泪光盈盈，有人自语：“我就说，他一定能来救我们出去！” 那十看着大家，低声说：“大家不要惊慌，我会想办法救大家出去。” “可是……”一位老人欣喜之余，又担心起来：“就算你能将我们救出牢房，又怎么出城？” “是啊。”另一个老人叹了口气：“这次我们要面对的是宪兵啊！” 大家一时面色阴沉，有人忍不住说：“大石，你自己走吧，不能再因为我们连累你了。” “将优优救走就好。”一个女人抢着说，“你们本来也不是我们村的人，没必要跟我们一起受苦。你们走吧。先前你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有孩子小声哭了起来，立刻被他的父母喝止。 那十看着众人，一时心潮起伏。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各位。”他沉声说，“其实我不叫大石，我叫那十。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反叛军的一名准将。” “准将？” 一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看着那十，一阵目瞪口呆。 “没有骗你们的是，当时我们两人确实迷失在了森林里。”那十说，“我不想给你们带来太大麻烦，所以使用了假名和假身份。” “这都是小事，不算什么。”一位老人说。 “你们都看到了吧？”那十继续说，“这就是帝国的官员，这就是帝国的军人！他们向来不会为平民考虑，只知道用尽一切手段，从我们身上榨取钱财。如果我们的钱被掏空了，他们就转而盯上我们的身体，甚至要将我们变成奴隶！这样的帝国，还有平民的活路吗？” 村民们一个个一脸悲愤。 “我可以救大家一次、两次、三次……可我能救大家一辈子吗？”那十问。 “想要过上好的生活，想要不再被剥削、奴役，大家就要自己站起来反抗！”那十说。 “可是……”一个少年怯怯地说，“我们怎么反抗？” “如果我给你们武器，你们敢不敢跟他们拼命？”那十问。 一个男人站了出来，沉声说：“反正都是一死，为什么不敢拼一下？” “拼！”许多女人异口同声。 她们都曾受过强盗的污辱，都曾怯懦，但那一天，那十教会了她们雪耻的方法后，她们却变得比别人更坚强、更勇敢。 “拼了！”一个老人激动地说，“我反正是一把老骨头，与其苟且活到死去，不如轰轰烈烈一回！” “好。”那十点头。“那么，你们在这里等我。” 他走出这片牢区，来到狱卒的休息室，找到了所长，示意他跟自己来到僻静处。 “大事不好！”他紧张地说，“我刚问出来，那小子确实会几门厉害的道术，其中就有秘不外传的穿墙术！而他早已盯上了我们的武器库！” 所长吓了一跳：“这可了不得！” “我们现在立刻过去，看看他是否已经动手。”那十紧张地说，“如果没有就最好，到时本道布下几道道术，他就无计可施，反而要落入本道的陷阱了。” “是是是！”所长点头，急忙带着那十出了收纳所，进入宪兵队大楼，来到地下室。 第207章 新队伍 武器库与别处不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守。 他们当然不归收纳所管理，但收纳所的所长毕竟也是长官，更何况，还有这么一位道长在此，管库人更不敢怠慢，急忙打开了大门。 入眼，是一杆杆步枪，一把把手枪，一箱箱的子弹。 那十出手出电，转眼将收纳所所长和所有的管库人都击昏。 他换上了宪兵的制服，快速离开武器库，重回收纳所。 这一身衣装使他在宪兵队大院中行走时毫不惹眼。 时间还早，收纳所中的狱卒没有全来，这也方便了那十。片刻工夫，他就将狱卒全数击昏，取了钥匙之后打开了牢门。 村民们激动地冲了出来，在那十指示下，许多人换上了狱卒的宪兵服，在那十带领下来到武器库，能拿的拿，能扛的扛。 最后，宪兵队的武器库几乎被大家搬空。 那十将使用枪械的方法演示了一下，确认所有人都记住后，带着大家一起冲出宪兵队大院。 守门的宪兵一开始以为是有同事在押送犯人，等队伍到了近处他们才发觉不对，急忙端着枪冲了出来，但还没来得及大叫放枪，就被那十召唤出的藤蔓缠了个结实，被捆在原地。 一众人冲出了宪兵队大院，在清晨的长街上狂奔，没多久就冲出了辽古城。 大家都很兴奋，这股兴奋劲让他们忘了饥饿，也不觉得背上的枪械有多么沉重。 他们跟着那十，一口气逃出了十几公里，这才慢慢没了力气，停下来休息。 那十忙着为大家弄来了食物果腹，大家边吃边聊，忍不住都在笑。 “自由喽，自由喽！”有孩子欢快地叫着。 “大石……不，那十……不，将军。”有老人一连换了好几个称呼叫那十。 那十笑了：“叫我那十就好。” “我们接着要去哪里呢？”老人问。 “你们是否愿意加入反叛军？”那十问。 “愿意！”好多人抢着回答。 老人们彼此交换意见，也纷纷点头。 那十笑了，心想：我无形中倒为反叛军做了贡献。这么多人，怎么也算一支小分队了吧？ “那现在有三条路走。”那十说，“一是你们留下来，自己组织队伍，跟帝国的走狗对抗；二是我带你们找到兴南领的反叛军，你们加入他们；三是你们跟我长途跋涉，去东临领投奔我的队伍。” 他对众人说：“你们自己商量一下，看怎么办吧。” 村民们纷纷点头，聚在一起议论。 有人觉得还是投奔大队人马比较稳妥，有人觉得跟着那十最稳妥。 但更多的想法，是故土难离。 他们虽然被迫离开了家园，但真的舍不得那片祖辈世代居住的土地。 “咱们现在也有枪了！”有男人说，“不如回到村里，跟镇长他们干！” “对，那里的地形我们都熟悉，知道可以躲在哪里，也知道怎么和他们周旋！” “跟着那十将军当然好，可是路途太漫长了。咱们这么多人，目标这么大，能走到东临领吗？” “是啊。投靠兴南领的反叛军虽然好，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和那十将军一样对我们这么好？万一不好呢？” “那就决定了，咱们杀回家乡！” 讨论之后，大家终于做出了决定。 那十表示尊重大家的意见，然后再度带着他们出发。 远方大路上，有烟尘滚滚，是辽古城的宪兵开车出来追捕众人。 但众人早在识途老人的带领下，进入了山中车子无法行驶之处。 中午的时候，那十停下了脚步。 “就送你们到这里了。”那十说。 “您要去哪里？”有人问。 “当然是回东临领。”那十说，“但在那之前，我还有些事要去辽古城里走一趟。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村民们依依不舍地和那十道别，渐渐远去。 “我们回辽古城做什么？”蓝优优问。 “杀人。”那十笑笑。 转身向回走，回到辽古城附近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那十问蓝优优：“一个人在山里，会不会怕？” 蓝优优十分诚实：“会。” 那十笑笑，带着她一起潜入了城内。 来到城主府附近，那十找了一处僻静地方的小楼，背着蓝优优，使用飞腾术攀上了楼顶，与她在楼上坐了下来。 “我们在这里干嘛？”蓝优优好奇地问。 “等着看星星。”那十说。 “这里的星星不好看。”蓝优优说，“烟气太多了，呛人，把天空都挡住了，一片模糊不清，没什么东西好看。” “是啊。”那十点头。 “原来你这么厉害，是位将军啊？”蓝优优问。 “不算什么将军。”那十摇头，“就是挂个名而已。” “你的手下有多少人呢？”蓝优优好奇地问。 “不能算我的手下吧。”那十说，“但我们东临领的反叛军，差不多有三万人。” “三万！”蓝优优吓了一大跳。 在她感觉中，这是一个不得了的数字，多得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想到那十哥手下有天上星星一样多的人，她就忍不住兴奋得打冷战。 “那你们也有汽车吧？” “有的。” “那可真是神奇的东西。我只是昨天晚上被抓来时坐过一次。那我们回去后，我是不是可以想什么时候坐，就什么时候坐呢？” “可以。我妹妹那九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司机，她可以带你满世界飞……” 朦胧的夜色之下，两人坐在屋顶聊了好久。蓝优优有无数话题想和那十聊，就算一直聊到天亮，她也不会觉得累。 “你在这里等我。” 可那十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可能会有一阵，也可能用不了太久。”那十说，“不要出声，安静地等着就好，我尽量快回来。” 说着，他跳了下去。 蓝优优冲他的背影挥手，抱着双腿坐在楼顶，抬头看天。 这里的天空真的很不好看，一片朦胧的黑暗，几乎看不见星星，连月亮也是若有若无的。 但这里有那十哥。 于是好美。 那十疾落而下，抬手间施法，楼边窗棂上生出藤蔓，他轻轻一拉，减缓下坠之势，然后飘然落地。 几个起落，他便越过了城主府的高墙，无声无息地潜了进去。 此时，城主大人正在会客室里来回踱步。 “大人。”管家走了进来，躬身一礼：“两位小姐已经准备好了，您何时……” “这种事，我现在没有心情。”城主不耐烦地说。 “我觉得您适当地做些别的事，转换一下心情，也是好的。”管家说，“那些贱民并不值得您这样担心。” “你觉得今天的事是小事？”城主停下脚步，冷冷地问。 “这里是您的治下啊。”管家说，“所有人都是您忠诚的仆人，再大的事，只要您不觉得如何，就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城主看着他，半晌后笑了。 “是啊。”他点头，“也许我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不过是一群贱民而已，就算他们洗劫了我的武器库又如何？我随时可以用更多的枪支装满它。至于那些贱民……” 他冷笑：“老弱妇孺就占了一大半，又有什么可怕的？” “是的大人。”管家点头。 “明天你要提醒我。”城主一边往处走，一边说：“要我别忘了通知本领帝国军总部，有一支反叛军袭击辽古城，被我带队击退。现在这支反叛军正在逃亡中，请帝国军总部派人围剿。” “是，大人。” 城主笑着走在长廊中，说：“这件小事交给帝国军方处理就好。我要专心搞好我的矿山建设。那才是重中之重啊！桑多这个家伙，着实辜负了我的栽培，连治下的贱民也管不好！不过没有关系，念在他对我一向忠诚的份上，我还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疑惑地看着走廊转角。 那里本应该有一名侍卫，但现在却空无一人。 “管家。”他沉声说。 本应跟在身后的管家并没有回话。 走廊中一时寂静，如果有水滴落地，城主都会听得清清楚楚。 他慢慢转回头，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并不是管家，而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少年静静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谁？”城主强装镇定，但冷汗已经从额上涌出。 “你所说的反叛分子的一员。”少年回答。 “你想干什么？”城主问。 “我记得我们并不是一个奴隶制的国家吧？”少年问。 城主有些僵硬地笑笑：“没错。当然。” 然后他说：“年轻人，你这么年轻，就拥有这样的身手，着实令人惊讶。知道吗？你这样的人才，未来拥有无数可能。也许你能成为帝国要人，就像……” “像你？”少年问。 城主摇头：“不，应该会比我更加……重要。但你需要一个引荐人。知道吗？我在帝国核心有许多朋友，如果你愿意……” “站在你面前的，是东临领反叛军准将——那十。”少年冷冷地打断了城主的话。 瞬间，城主瞪大了眼睛。 反叛军？ 准将！？ 他张开嘴，正准备发出最大声的呼救时，对方扑了过来。 他咬牙，非战斗肢体中的普通蒸汽炉发出鸣响，一拳击向对方。 拳头尚在半途时，他感觉眼前一黑。 先是剧烈的痛苦，再是彻底的解脱。 那是少年拳头砸在他脸上后的感觉。 第208章 都是旧乡亲 回到小楼顶上，接了蓝优优之后，两人一起离开。 此时，已经有火光在城主府中闪亮，等两人离开后，火势便愈演愈烈。 半夜时，整个城主府都化成了火海。 那十带着蓝优优，在城市边缘向那片火光最后望了一眼，然后就离开了辽古城。 早已向村民们问清了方向与路径的两人，开始了只有他们两人的漫长旅程。 那十不会开车，也不会骑马，蓝优优与他同病相怜。 于是两人就徒步丈量着帝国的土地，一路从兴南领走回了东临领。 漫长的旅程对蓝优优来说，一点也不辛苦。她用眼看着这广阔的世界，看着一座座繁华的城市。 那些肮脏的街道和高高的垃圾山，也能让她感叹半天。 只是吃东西时麻烦一些——她是断然不吃肉类的，所以那十只好为她准备足各种素食。 与海岛上自家烹饪的食物不同，即使是素食，在帝国各城的饭馆大厨手中，也能翻出无数花样。 蓝优优被各种美味包围，感觉自己有时都快把舌头也吞下去了。 而最关键的是，在这广阔天地里任意行走时，只有她和他。 于是这世界就变得更加美丽迷人。 他们终于走回了东临领，又一路走到了荒芜城。 原本的计划，是和妹妹一起回家乡看看，但没想到最终却变得了和蓝优优一起。 看到家乡的样子，那十颇多感慨——垃圾山还是那么高，拾垃圾的人还在打生打死，街道上的老鼠还那么多，放高利贷的葛雷老爷心还那么黑。 面对着站在柜台前的那十，面瘫脸有些惊讶。 “是你呀。”他说，“好久不见了。” “确实好久了。”那十点头。 “怎么，又缺钱了？”面瘫脸问。“缺钱的话，找我们就对了。葛雷老爷总是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向你伸出温暖的手。” “这是新的广告词？”那十问。 “算是吧。”面瘫脸说。 “之前真要多谢葛雷老爷。”那十说，“老实说，这次来我是想见一见他。这么传奇的一位人物，名动整个荒芜城，我却还不曾见过。” 面瘫脸摇头：“借钱就说借钱的事。葛雷老爷没那么多时间，去见每一个客人。” “如果是大主顾呢？”那十问。 面瘫脸盯着他看了好久。 “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蓝优优不喜欢这种眼神，于是低声问那十。 “代表着鄙夷吧。”那十笑笑。 蓝优优很生气，拍着柜台说：“你知道我那十哥是什么人吗？” 面瘫脸哼了一声：“穷光蛋而已。说吧，这次要借多少？” 那十伸出一个指头。 “一万？” “不。” “那总不会是一百万吧？”面瘫脸冷笑。 “一元。”那十说。 “你在拿我寻开心吗？”面瘫脸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欠葛雷老爷一个人情。”那十说，“我是来还人情的。” 他当然不喜欢葛雷。 这个以放高利贷为生的家伙，暗地里被人们称为吸血鬼。当初那十差一点就因为借了他的钱，而被敲骨吸髓至死。 但不知为什么，再回家乡时，他对这人又有了别的看法。 当然不是好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乡情？ 那十说不清。只是觉得，自己人生路的改变是从这里开始，那么这个说不好是善是恶还是无所谓善恶的家伙，也许应该得到自己的一点回报。 “滚！”面瘫脸指着门说。 “你的态度很不好，这可不行。”那十说。“别忘了和气才能生财。” “没有叫我们的打手过来，已经算很好了。”面瘫脸说。 那十笑笑：“将来葛雷老爷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辞退你。” 面瘫脸冷笑：“可不是？我等着。” 再次指了指门：“滚。” 那十拉着蓝优优的手离开，出了门，吸了一口不怎么样的空气，回想方才那一声“滚”，不知为什么，心里甚至觉得有些高兴。 “乡音啊！”他自语。 “那人好讨厌。”蓝优优皱眉说，“你应该揍他一顿。” 那十笑了：“那可是我的恩人。” “恩人？”蓝优优一怔，然后摇头：“可真是看不出来。” 那十牵着蓝优优的手，向那间酒吧走去。 途经那条集市街，那十不由又想起了自己假装宪兵混日子的时光，于是情不自禁地拉着蓝优优的手走了过去。 许多商贩看到那十，立时一脸惊讶，然后小心地护住了自己的东西。 “哟！”街边摆小摊的老婆婆一脸惊讶，“这不是那十吗？有日子不见了。” 当初那十干坏事时，老婆婆没少在一旁提醒他——真的宪兵来了！ 那十冲老婆婆笑笑：“您还在这里摆摊啊？” “废话。”老婆婆白了他一眼，“不然我能干什么去？” 叹了口气：“我那两个孩子啊，跟你一样不成气，指望他们养活，我得活活饿死。” 蓝优优看着老婆婆摊上的东西出神。 那些都是女孩身上的装饰品，胸针、耳环、戒指、项链、手链、发卡……等等一切，全都是样子还算可以的便宜货，不值几个钱。 但在蓝优优看来，却全是好东西。 “真漂亮。”她小声嘀咕。 “小姑娘你才真漂亮呢。”老婆婆笑着说，然后拿起一枚镶着闪亮小晶石的发夹，递给了蓝优优。“你的刘海太长了，虽然好看，但做饭收拾屋子时一定碍事。用这个夹上，又好看，又实用。” 蓝优优接过来，道了声谢，但不知怎么戴。 “这孩子，一定没少过苦日子。”老婆婆感叹着，起身帮蓝优优戴上，又拿镜子给她看。 “真漂亮！”蓝优优越看越喜欢。 “臭小子！”老婆婆瞪那十，“老实说，是不是把妹妹给卖了，才买到这么个小媳妇？” 蓝优优立时红了脸。 “瞎说什么呀？”那十咧嘴，“我家那丫头虽然凶悍，可我才舍不得卖掉呢。” “这里允许买卖人吗？”蓝优优吓了一跳。 “开玩笑而已。”那十急忙解释。 “要好好对人家！”老婆婆说，“你看，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穿这种衣服，真是的！你那几样手段随便用用，就有钱给她买一身漂亮衣服了！”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那十急忙拉着蓝优优跑掉了。 老婆婆在后面喊：“别有了媳妇就不管妹妹了，那九是个好姑娘，你得为她找个好小伙子！” 那十边跑边擦汗。 停下脚步，看着身边的姑娘，那十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粗心。 是啊，蓝优优这样的女孩，应该穿配得上她的漂亮衣裙。可自己跟她一起走了这么久，却只是任她穿着旧衣。 “跟我来。”那十想了想，拉着蓝优优来到了那间酒吧。 一路行来，他自然有的是办法搞到钱，但也随弄随花，没什么剩余。 现在的他，根本不用为钱的事担忧。但在家乡，他不大想再用那些办法搞钱花。 酒吧里自然没几个人，那十径直向后去，立刻被守门大汉拦住。 “这里是私人地方，禁止……”大汉习惯性地说着那些套话，看清那十后，突然怔住。 “是是是是……是你！？”他差一点说出“一拳小子”这个外号，但怕外面人听到，又急忙改口。 “是我。”那十笑笑。 “哎呀！”大汉脸色有些发白，“真是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怎么来了？” 那十突然想起过去自己与城主府之间的那点事。 “告诉穆老板。”他说，“之前的事，我不计较。” 大汉又擦了把汗。 “我自己去见他吧。”那十说。 大汉想了又想，点了点头，然后说：“你别冲动，老板的改造人保镖很厉害的。” “我了解。他是我的小弟。”那十说。 大汉怔了半天。 在地下格斗场老板办公室前的楼梯上，那十见到了科勒。 科勒瞪大眼睛看着那十，脸色时红时白。 “好久不见。”那十主动向他打招呼。 “老……老大……”科勒低着头。 “我不是来惹事的。”那十说，“让我见见老板。” “上次的事……”科勒说，“你知道，他也是没办法——那可是城主府的人啊！他哪里敢不说实话？” “我知道。”那十点头。 “谁来了？”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地下格斗场老板穆隆探出头来，然后呆住。 “好久不见！”那十微笑，冲他挥手。 不久之后，三个人一起坐在办公室里，穆隆有些尴尬地说：“先前……你知道，跟城主相比，我就是个小人物，在铁渣街上虽然有点名气……” 那十摆手：“不说旧事。这次来不是找麻烦，只是回乡看看。想起好久没打拳了，想到你里赚点小钱花花。” 穆隆尴尬地笑：“这个……你需要钱的话，说一声就好，何必打什么拳？” “过去有些事，当时想想，恨不能杀几个人才解恨。”那十说，“可离乡久了，再次回来，看什么都觉得可亲。乡亲一场，也算是我回乡一次，送你一笔小财吧。” “这不大合适吧？”穆隆一边推辞，一边双眼放光。 “没什么。”那十摇头，“这次的噱头搞大一点，包你赚到飞起。” 穆隆呵呵地笑，眼里全是钱的光芒。 “这件事我立刻就去安排！”他说，“五天……不，三天后拳赛就能开始。这期间你的花销都算我的！” 那十点头微笑。 蓝优优坐在一边，感觉自己什么也没听懂。 第209章 重返擂台 在穆隆安排下，两人住进了金砂区最好的旅馆。 穆隆派出一个小弟跟着那十，替那十支付一切账单。 那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蓝优优来到荒芜城的中心区，在商业街上找了一家店面最奢华的成衣铺，走了进去。 他们的穿着打扮极是简朴，尤其是蓝优优，那一身粗麻衣裙，不论样式还是色彩，都简陋得要命。 店员们望着这一对少男少女，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老板在皱眉，觉得任这么一对穷鬼在店里乱转，怕是要影响生意。 于是向店员使眼色。 有店员迎了过来，面色冰冷地问：“二位要些什么？” 这一幕，似曾相识。 那十摇头一笑。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人们都习惯以貌取人，这是改不了的坏毛病。 其实想想，人们之所以改不了这毛病，只是因为通常情况下，以貌取人都很准而已。 面对对方冰冷的脸色，蓝优优有些胆怯，忍不住说：“我们……不如到别处……到别处去看看吧。” 那十环顾四周，拉着蓝优优来到一套穿在木模特身上的衣裙前。 店员跟了过来，挡在衣服与他们中间，似乎是怕他们乱摸脏了衣服。 “这件，喜欢吗？”那十问。 蓝优优目光闪亮，却摇头：“穿这个，没办法干活儿啊！” 店员冷笑：干活儿？ 果然是平民。 贵族人家的小姐，哪里需要干什么活儿？ “那个呢？”那十指向了一套样式更贴近日常的衣裙。 “那个倒挺好……”蓝优优怯怯地说。 “那就是它吧。”那十说，“这套不如也买下来，晚会时候穿。” 店员冷笑：你也有资格参加什么晚会？ 然后咳嗽了一声，开口提醒：“请二位先看好价格，再做决定。” 那十向外面招手：“过来！他让你来看价格。” “来了！”穆隆的小弟急忙进来，冲那十一阵点头哈腰：“您看好了？” 那十抬手指了指那两套衣服，小弟急忙点头，来到店员面前，突然就换成了一副冰冷的、趾高气扬的面孔：“两件衣服，拿出来给我们小姐试一下。” “这……”店员发怔。 小弟大怒，劈手就一巴掌：“没长眼的东西，什么这啊那啊的，还要让客人把话重复两遍吗？” 店员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吓得急忙去拿衣服。 敢在中心区动手的家伙，都不是一般的家伙。 老板虽然离得远，但从小弟那一脸凶相上已经看出了些什么，于是离得更远，怕惹祸。 店员战战兢兢拿过衣服，蓝优优进入试衣间，半天后换好出来，立时变了一个人一般，看得那小弟也瞪大了眼睛。 “大哥，小姐她……像公主一样呢！”他情不自禁地对那十说。 在店员们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蓝优优有点羞涩。 “先生，这套裙子的价格……”店员凑了过来，刚开口，就被小弟又抽了个耳光。 “老子还买不起不成！？” “我似乎也应该换一套衣服了。”那十说。 “大哥，您随便挑！”小弟一脸的谦卑与温顺。 十几分钟后，那十拉着蓝优优走出成衣店，此时他们已经换上了一套体面的衣服。 身后跟着的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小弟，以及成衣铺的全体店员。 “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店员们一脸恭顺，躬身行礼相送。 人靠衣装，果然不假。此时二人，简直像是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走在街上，许多人经过他们身边后，都会情不自禁地回头。 许多人在悄悄地赞叹，许多人在暗地里嫉妒。 蓝优优脸色有点发红，偷看了那十好几眼。 那十哥可真是……英俊呢！ 第二天，两人没让小弟跟着，让小弟给雇了辆马车后，乘着来到了那十的“家”。 或者准确地说，是肖婷的家。 肖婷家门前贴着封条，两人刚一下车，就有一个宪兵走了过来问：“你们找谁？” “不找谁。”那十指着家门说，“这是我家。” “你家？”宪兵冷笑，突然表情又僵住，指着那十问：“你……你是那十？” “是我。”那十一笑，拉着蓝优优的手走到门前，想撕了封条推门而入，但再一想，家的钥匙一直在肖婷那里，自己要想进屋，就得破坏锁头。 还是算了吧。 他摇了摇头。 “怎么不进去？”蓝优优问。 “没带钥匙。” “这样啊，真是遗憾。” “算了，进院子里转转，不进屋也好。” 他终于还是撕了封条，推门进院。 院子里，荒草满地，已经看不见当初那九停车留下的痕迹。 秋千在荒草掩映之下，静静地悬在那里。 那十望着窗子，想起了曾一直站在窗前向外望的少女。 他们父女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有那些强者在追杀他们？ “好漂亮的房子！”蓝优优忍不住感叹。 “那是什么？”她指着秋千问。 “坐上去看看。”那十鼓励她。 不久之后，少女坐着秋千荡了起来，少年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推动，给她讲自己和这房子的故事。 门外有人慢慢走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走了进来。 是宪兵队长米雷。 那十望向他，点头致意：“好久不见。” “嗯。”米雷应了一声，打量蓝优优，有些诧异。 “我和他聊一会儿。”那十对蓝优优低声说了一句后，走向米雷。 “漂亮的女孩，生面孔。”米雷说。“你家里向来不缺漂亮姑娘，真搞不懂你是怎么办到的。” “多谢你对我家的照顾。”那十看着满地荒草说。 “我能派出一个宪兵守着这里，已经很不错了。”米雷说，“难道你还指望我派人来天天给你除草打扫卫生？” “是啊。”那十说，“可以理解。不多的宪兵资源，还要用在伺候贵族老爷的伟大事业上。” 米雷哼了一声：“少说风凉话。我管理的城市，宪兵都在尽职尽责。” “哟，听这口气，是升官了？”那十问。 “我现在是荒芜城宪兵总队的大队长。”米雷说。 “是因为抓到了你师父，所以得了奖励？”那十奚落他。 米雷的目光跳了跳，然后说：“我早晚会抓到他的。” “庞柯先生还在城里四处捣乱吗？”那十笑问。 “你已经不是荒芜城的人了，这些与你无关。”米雷生硬地回答。 “有件事，你不来的话，我也没想做。但既然你来了，我就要做了。”那十说。 “什么？”米雷没听懂。 “地下格斗是不是违法的？”那十问。 “废话。” “好，那我给你点破大案的线索……” “……你这是公报私仇吧？” “是啊。但……有问题吗？” “没问题。” 三天的时间里，一个消息传遍了荒芜城甚至附近其他城的地下格斗界。 一拳小子又回来了，要重新回到地下格斗世界，继续称王称霸。 但问题是，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荒芜城的地下格斗界，甚至周围几城的地下格斗界，势力已经重新划分。 已经有强大的新人，占据了拳王的宝座，而且横扫四方。 他被称为“铁汉”。 是一拳小子能重夺大位，还是铁汉能霸住王者之席不走？ 人们纷纷猜测。 “当然是一拳小子更厉害了！我看过他的比赛，比谁都清楚这点。” “没错。铁汉虽然厉害，但跟真正的拳苑拳手打过吗？一拳小子打过！” “我还记得当初一拳小子与暴拳的那一战，真是精彩！” “他也就是和暴拳一战时，曾用过第二拳，之前的比赛里，他都是一拳就解决了对手。这种战绩，谁能比？” “没错，铁汉也不能比！” 这种论调为大多数人所认同，于是赌局中，押一拳小子胜的人就越来越多。 地下格斗场中，一个高大健壮的大汉站在穆隆面前，一脸的不服气。 “一拳小子算什么？”他粗声粗气地吼，“他之所以能称王称霸，只是因为那时我没有来这里而已！” “稍安勿躁。”穆隆笑着说，“现在人们的看法不重要，将来的看法才重要。一拳小子再厉害，也一定会输给你。明白吗？” 铁汉嘿嘿地笑：“这我倒知道，只是……听见人们都这么说他，我心里有些不服。” 他忍不住又说：“就算是真打，他也绝不是我的对手！” 科勒站在远处，一阵撇嘴。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安心地准备当你的传奇王者，安心地等着跟我一起数钱好了。”穆隆拍了拍铁汉壮实的肌肉。 铁汉咧嘴笑了。 这天晚上，地下格斗场中人满为患。 有人四下游走，高声叫着：“最后的下注机会！” 许多人在犹豫之后，再次掏出钱去下注。 比赛的时间很快到了，在聚光灯照耀下，在主持人激情澎湃的渲染下，健壮的铁汉最先出场。 人们欢呼尖叫，铁汉很是得意，一边走一边展示着自己强壮的肌肉，大步向前，跳进铁笼，震得台子直晃。 蓝优优此时跟穆隆一起，站在办公室的窗子前，看着擂台。 她满脸的好奇，问：“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兴奋？” “因为暴力和金钱的味道，总能使人迷醉。”穆隆说。 蓝优优听不懂。 这时，主持人在一长串的铺垫之后，终于念出了一拳小子的名字。 刹那间，整个地下格斗场沸腾了起来，声浪如潮，几乎要掀翻这个地下世界。 聚光灯下，那十缓步向前，脸上那标志性的面罩，挡住了他的面孔。 每一个人，都在看着他。 每一个人，都在用尽全力地欢呼。 “一拳小子！” 第210章 老规矩是一拳 欢呼声中，那十一步步走向铁笼擂台。 人们自发地让开了一条路。 其实，拳手与擂台之间本就有清理好的路，由地下格斗场的小弟们守着，隔开拳手与观众。 此时人们主动后退，只是让这条路显得更宽阔一些，以彰显一拳小子的王者身份。 铁汉站在铁笼里，听着人们的欢呼，看着那条路，十分眼红。 混账东西！ 别得意得太早！ 什么真拳假拳，既然早定下了是我赢，那我就全力出手！ 就算你真跟我拼命，就凭你这小小的个子，哪里是我的对手？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我才是最强的拳王！ 那十终于走到了擂台前，顺着台阶一路向上，走进了铁笼。 “这是一场万众期待的大战！”主持人大吼着，“到底谁会成为地下世界不二的王者？让我们拭目以待！” 他急忙退出，锁上了铁笼。 人们热血沸腾，狂吼大叫。 “一拳小子，别让我失望！” “一拳小子，我的注全都押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赢！” “一拳小子，我赌你一拳能打败他，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是大富翁啦！” “一拳小子……” 这样的呼声不绝于耳，听得铁汉心里烦。 “你可真受欢迎。”铁汉说。 那十耸肩：“我也没想到。” “别太得意！”铁汉瞪着眼，低声说：“你应该知道这场比赛最终的胜者应该是谁吧？” “当然。”那十点头。 “那就好！”铁汉冷笑着扑来，双臂如同螃蟹的大钳，向着那十夹来。 那十步法从容，飘忽闪过。 “躲得好！” 有人大叫。 铁汉转过身，瞪着那十：“既然早晚都要败给我，不如现在就被我一拳打倒，咱们还能早点到老板那里数钱。多好？” “那太对不起观众了吧？”那十说。 铁汉冷笑：“不用理这群蠢货。这些愚蠢的家伙，活该赔得倾家荡产！” 说着又扑向那十，一脚横扫。 那十快速后闪躲过。 铁汉咬了咬牙：“既然你不同意草草结束，那你就全力出手，与我一战吧。” “全力出手？”那十一脸疑惑。“你难道想让老板赔个倾家荡产？” 铁汉一脸轻蔑地大笑：“小子，别太高看自己了！你算什么东西？看你那体格，也只能在普通人里称王称霸。过去你之所以会创造奇迹，也只因为你的对手都太菜、太弱了！” 他得意地捶着胸膛：“我不同！我是真的战士，是强大的拳手，是唯一配得上地下帝王称呼的男人！来吧，全力出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传奇，最强的斗士！” “真要这么干？不好吧？”那十皱眉问。 “来吧！”铁汉狂叫着，再次扑向那十。 “那么……如你所愿。” 那十微微点头，突然一拳击出。 刹那间，体重超过两百公斤的高大壮汉，应声直飞了出去，重重撞在铁笼上，竟然让巨大的铁笼也猛地一震。 一时间，全场寂静，人们举着拳头，呆呆看着从铁笼上翻着白眼吐着白沫失去意识缓缓滑落的铁汉，一时说不出话来。 穆隆瞪圆了眼睛，按着窗台向前探出身子，呆呆看着铁笼中这一幕，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科勒在下面看得呆住。 他知道那十很强大。 但没想到，竟然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 蓝优优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这一幕，并没有什么感觉。 那十哥是可以跟那种金属巨人打架的强者，打一个普通人……这其实有点欺负人吧？ 但想了想，她还是举起小手，轻轻地拍了拍掌。 “很精彩呢。”她对石化了的穆隆说。“不是吗？” 穆隆双眼翻白，差点昏死过去。 这场比赛，他事先早跟那十通好了气，是个借着一拳小子的盛名大赚一笔的好机会。 一拳小子的威名，附近几城地下格斗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铁汉虽然厉害，但比起一拳小子终还是差了太多。 所以这次的赌局，几乎没有多少人押注到铁汉身上。 这么大的局，如果能把赌金吞个干净，那真是一笔巨款。 可是…… 不是说好了，你是要送我一笔财富的吗？ 说好的乡情呢？ 其实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打一枪？ 穆隆欲哭无泪，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仿佛变成了下蛋母鸡。 寂静之中，那十在铁笼中一耸肩：“没有办法。他非要我使出全力，我以为他是有些本事的，可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人群中终于爆发出了第一声欢呼：“一拳小子！” “太厉害了！” “果然只是一拳啊！” “这一拳比过去的一拳更狠、更快，一拳小子又进步了！” “一拳小子，天下无敌！” “一拳小子，我爱你！哈哈哈哈，我要成大富翁啦！” 欢呼之声，突然爆发，震耳欲聋。 主持人脸色苍白地走到铁笼前，颤声问那十：“一……一拳小子，你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那十一脸无奈，“他太不经打了，连我一拳都承受不住，还非让我全力出手。唉，穆隆这家伙要靠谱点才成啊！怎么找来找去，找了这么弱的一个家伙来跟我打？这是事故，要怪就怪他选错了人，可不能怪我。” 主持人欲哭无泪，只好打开了铁笼，钻进去拉起了那十的手，高高举起。 “一拳小子！” 欢呼声再次响起。 接着，就是穆隆的灾难了。醒过神来的他，急忙命令小弟们将观众清场，并给出了“因数额巨大，为确保诸位安全，要等明天白天集中发放奖金”的理由，暂时没付任何钱给这些赢家。 好在穆隆地下格斗场赌局的名声在外，大家都相信他们不会耍赖，所以除了一些急着用钱的人外，其余的都拿着票据证明走了。 而这些人的钱，总归是小数目，穆隆命人暂时给了他们。 穆隆站在办公室里，好一阵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有枪声响起，正往楼上去的观众吓得转身向回逃，场面一度混乱。 一队队持枪的宪兵冲进了地下格斗场，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了所有人。 “帝国法律，严禁地下赌博！”米雷背着双手，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目光扫过诸人，冷冷说道：“你们违反了帝国法律，等待你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观众们惊恐不已，纷纷后退。 米雷再看了看众人，随后说：“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出面指证设赌的庄家，我可以考虑放你们走。” “我们愿意！” 无数观众异口同声。 穆隆这次是真的昏了过去。 而那十已趁机来到办公室，拉着蓝优优的手一起离开。 科勒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说：“老大保重。” 然后让开了路。 那十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保重。告诉穆隆，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了。” 科勒苦着脸点头。 换上了其他服装，也扯下了面具的那十，与蓝优优一起混在人群里，跟着被放行的人一起离开。 米雷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过头，好像并不相识。 但却轻声说：“你这家伙最好少回来，招人烦。” “我得时不时看看我家院子里的草长多高了。”那十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 “……我明天就安排人去打扫。”米雷说。 “多谢。”那十笑。 办公室里，穆隆缓缓醒来，面对宪兵的枪口，悲愤地自语：“他骗了我！什么不介意，他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是专程回来报复的！失败，太失败了！失败中的失败啊！” 月光下，人们出了酒吧的门，匆匆而去。 那十牵着蓝优优的手，缓步走在一条小巷中。 “穆老板好像很难过。”蓝优优说。“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啊？” “过去我曾在这里打拳赚钱。”那十说，“后来我跟城主之间起了点冲突，城主在调查时，穆隆供出了我的消息。” “这人好可恶！”蓝优优生起气来，“早知道我一定狠狠骂他！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呢。” 那十笑：“也不算敌人吧。那次确实很危险，但……恐怕换成任何人，面对城主的势力都会做那样的选择吧。我可以理解他，也可以原谅他——当然，是在我教训过他之后。” “他这次的亏，好像吃得特别大。”蓝优优笑，“你不知道，你一拳打倒那个铁汉时，他整个人都傻了呢！” 那十也笑。 月色下，有身影被拉长，遮住他们前行的路面。 那十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你回来了？”对面那人问。 “好久不见。”那十点头。 蓝优优惊讶地抬头望去，借着路灯昏黄的光，隐约看出那似乎是一个挺健壮的老者。 那十哥在哪里都有相识的人呢！ 她在心里嘀咕。 “庞柯先生。”那十挥手打着招呼，指向后方：“你的好徒弟米雷正在那里扫荡犯罪分子，要不要我替你去跟他打个招呼？” “你以为我怕他？”庞柯问。 那十笑而不答。 庞柯缓步走来。 那十看着他，发现他还是老样子。 古板，严肃，很是无趣。 “这段时间，你还在地下世界主持着你的正义？”那十问。 庞柯点头，然后说：“我没教好徒弟。如果说设赌的人是罪人，那么参与其中骗别人钱的家伙，也是罪人。” “哦。”那十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来抓我的啊！” “原来你是坏人！”蓝优优一脸愤怒地瞪着庞柯。 第211章 旧相识们 那十示意蓝优优等他，然后大步向前。 庞柯也向前走。 “你走之后，发生了许多事。”他说，“其中一件，是我有幸突破，学会了控制蒸汽炉的力量，于是达到了三阶。” “哦。”那十诚恳地说：“那真要恭喜。” “这对你来说，是个坏消息吧？”庞柯问。 “不。”那十摇头，“请相信我，我是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谢谢。”庞柯点头，然后突然加速。 速度很快。 如果换成从前的我，怕根本应付不来吧？ 那十这样想着，然后抬手直接抓住了庞柯闪电一般打来的拳头。 半空中传来砰地一响，然后，那只铁拳就凝在空中再不能动。 庞柯用惊讶的目光看着那十的手。 “为什么？”他问。 “因为现在的我，怕是相当于六阶的改造人。”那十说。 庞柯的身子颤抖，目光凌乱，似是不敢相信。 “不仅如此。”那十说着，掌中蔓延出一道道冰霜，转眼将庞柯半只铁臂冻住。 然后他掌中又放出火焰，转眼将冰霜融化。 庞柯惊骇后退，用另一只手抚摸着这条手臂，心脏剧烈跳动。 “这是道术。”那十说。“名为凝霜术和御火术。像这样的道术，我还学会了很多。” 庞柯看着那十，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双臂。 “这世界变化太快了。”他有些颓丧地说，然后摇头，然后转过身走向了黑暗中。 “不坐下一起聊聊？”那十问。 庞柯没有回答，就这样默默消失于黑暗中。 “这个人好奇怪。”蓝优优走过来，忍不住嘀咕。 “是啊。”那十笑笑。 “我们要去哪里住呢？”蓝优优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穆隆已经被那十“搞死”，自然不会再有穆隆的小弟给他们付账了。 “回去收拾东西，也该离开这里了。”那十说。 两人回到旅馆，没等进去，就见有人匆匆从旅馆中迎了出来，接着，呼啦啦一大群人从四面八方的街巷中跑了出来，围住两人。 蓝优优吓了一跳。 “老大！”有人激动地叫着，展开双臂走向那十。 那是一个光头大汉，长得威武雄壮，脖子上挂着一条极粗大的金链子，穿着一身貂皮大衣，蓝优优看了之后忍不住认真地想：这人不怕热吗？ “熊奇啊。”那十笑了，走过去跟他热情地拥抱了一下。 熊奇一脸的受宠若惊，周围一众人则一脸的羡慕。 “老大，您终于回来了？”熊奇喜极而泣得有些假，用力拍着那十的背。 那十示意他松开，打量诸人，然后问：“猎魔工会？” “是。”熊奇点头。 “似乎又壮大了不少。” “当然！老大名声在外，自然有无数英雄豪杰要来投靠。现在猎魔工会已经有将近三百人了！”熊奇一脸的骄傲。 “米雷就眼睁睁看着你们胡闹？”那十问。 许多新人，见老大如此轻描淡写地提及那个名震整个荒芜城的宪兵队长，都是一脸惊讶。 “这个……”熊奇嘿嘿地笑，“我们也不做什么违反法律的事……” “会长教导我们，只能在法律边缘来回地试探……”一个嘴快的家伙抢着说。 熊奇给了他一脚。 “米雷不也得看老大的面子？”熊奇嘿嘿笑着说。 “散了吧。”那十挥挥手，“米雷现在正忙着抓地下格斗赌局，没工夫理你们。但等他回过神来，小心治你们一个聚众……什么的罪。” “什么呀？”有人愣愣地问。 “想什么就是什么！”熊奇又给了那人一脚，“老大真是英明！不过这可不是老大怕了米雷，而是老大给他面子。你们不知道，当初米雷有事求老大时，那叫一个卑躬屈膝……” “谁卑躬屈膝了？” 米雷的声音传来，吓得熊奇一个哆嗦，往身边人身后躲。 那十回过头，一群猎魔工会的混混吓得闪到一旁，只见米雷只身一人，背着手缓步走来。 “这么快就忙完了？”那十问。 “交给下面的人做就好。”米雷说，“其实我不需要事必躬亲。” “那么聚众……那啥的这种小事，似乎你也不会屈尊来管了？”那十笑问。 米雷哼了一声，问那十：“见到他了？” 那十点头：“他想将我绳之以法，但没打过我，就走了。走的时候很沮丧。” 米雷神情复杂，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看来我还是慢了一步。” “就非要逮到他不可？”那十问。 “是的。”米雷点头，“私刑是违法行为，必须得到相应的惩罚。这也是他教我的。” “那助你顺利吧。”那十说。 “你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走吧。”米雷说，“我不想你引发太多这样的骚乱。” “别这么夸张。”那十说，“这哪里是什么骚乱。” “告诉这些混混，他们如果不知收敛，我早晚会灭了这个什么猎魔工会。”米雷说。 “随便你。”那十笑。 米雷就这么走了，混混们急忙再给他闪出一条路来。 “看到了吗？”熊奇这时又来了精神，趾高气扬地说：“咱们老大可是米雷也不敢将之如何的大人物！除了老大，还有谁能跟米雷这样的人这么谈笑风生？” 许多新人都开始用崇拜的目光看那十了。 那十摆了摆手，进了旅馆。 旅馆老板被这阵势吓得不轻，但既然这位客人是穆隆这种地下强豪安排进来的，有这样的人来捧场也在情理之中。但让他感到紧张的，是这位客人与宪兵队长的关系竟然好像还很不一般。 这种黑白两道通吃，而且吃得能这么狠的人，可不能得罪。 “老板。”那十向他招手，他立刻从前台后迎了出来。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他一脸媚笑。 “我们这就要走了。”那十说。 “走？”老板吃了一惊，“现在是深夜啊。” “是啊。”那十点头，“但替我们结账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所以……” “您这说的是哪里话？”老板皱眉摇头，“小店能迎来您这样的客人，是小店的荣幸，怎么能收您的钱呢？” 他连连摆手：“您就放心地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十一时诧异，然后笑笑。 想当初，这样的旅馆自己也只能在外面远远地看看而已。 免费住宿？ 当初的他和那九，可是天天为如何还清拖欠的破屋房租而苦恼呢。 道了声谢，那十带着蓝优优回到房间里休息。 蓝优优心里极是高兴，觉得那十哥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和欢迎，真是个大人物。 第二天一早，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旅馆门外汽车里匆匆跳出一个中年男人。 这人个子不高，戴着个礼帽，拄着个拐杖，行色匆匆，直奔那十而来。 “那十哥，好像又是来见你的呢！”蓝优优兴奋地说。 那十不认识这人，有些纳闷。 但接下来，他就知道这是谁了。因为面瘫脸很快也从车里跳了出来，匆匆追上这男人。 “葛雷老爷？”那十笑着迎了上去。 “不敢，不敢！”中年男人满面笑容地摆手，然后热情地伸出手，与那十互握。 “那十先生？” “不敢当。” 葛雷咧嘴笑着：“差一点就和鼎鼎大名的那十先生失之交臂，真是好险。” “鼎鼎大名？”那十摇头，“葛雷老爷太过夸张了。” “不夸张，一点也不夸张。”葛雷认真地说，“您的事迹，荒芜城中谁不知晓？也只有那些孤陋寡闻的蠢货，才不知道您的重要。” 说着，用力横了面瘫脸一眼。 面瘫脸难得地不再面瘫，而是硬挤出一张笑脸，很是难看。 “葛雷老爷……”那十开口。 “不不不。”葛雷急忙摆手，“您叫我葛雷就好。” “葛雷先生。”那十想了想后说，“我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 “不不不。”葛雷再度摆手，“哪个平民，能有幸得到道门大人物的器重，直接推荐到领内道家总观里去学习？哪个平民，能与米雷大队长有那么深厚的友谊，说让大队长抓谁，大队长就抓谁？” 那十笑：“这里怕是有些误会。米雷他抓地下格斗赌局，只是职责所在……” “不不不。”葛雷又摆手，“您不用解释，这些事，我们都明白，明白！穆隆这家伙，当初出卖您的秘密，罪有应得！” 说完，他狠狠地瞪了面瘫脸一眼：“没用的东西，还不过来跟那十先生道歉？当初竟然敢那么对待那十先生，我如果早知道，不把你一脚踢出门才怪！” “那十先生。”面瘫脸凑了过来，一脸愁苦：“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算了。”那十摇头，“我本来也没有恨过你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也是你帮了我。” 没有那一次的经历，他就不会得到古武传承，就不会改变他的人生。 是的，现在想来，他只觉得应该感谢这个面瘫脸。 “那十先生曾说，要再借钱？”葛雷把话转到了正题上。 “是。”那十伸出一个指头，“一元！”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葛雷认真地说，“先生要借钱，得履行正式的手续。不过您放心，手续我都带来了。” 他示意，面瘫脸就急忙跑到车里，拿出了相关的文件。那十看过后点了点头，签名按了指印。 只有一帝元的贷款契约文件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 司机很快从车里拎出了一个大箱子，交到了那十手里。 “这里是一帝元？”蓝优优惊讶地问。 “当然。”葛雷点头。 “多谢了。”那十接过箱子，“我们正巧要离开，就不耽误葛雷先生的时间了。” “是我不敢多耽误那十先生的时间。”葛雷鞠躬。 那十拎着箱子，拉着蓝优优的手走远。 面瘫脸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心疼地嘀咕：“老爷，那可是一百万啊！” “所以说你成不了大器。”葛雷面带笑容，拿着那份契约文件，仿佛拿着天下最珍贵的宝贝。 “有了这份文件，我就等于有了一张保命符。他会缺一元钱吗？当然不，他只是愿意给我一个信物——将来有事时，可以凭之找他帮忙的信物！一百万多吗？与身家性命相比，一点不多！他跟米雷有那样的交情，又跟道门有那样的关系，这样的人物，花一百万就能结交，太值了！” 第212章 又出事了 “这里真的只有一元钱？” 一路上，蓝优优问了好几次。 那十笑着点头：“是的，一元。” “我不信。” “我也不信。” “那你还这么说？” “因为真正的事实和嘴里的事实总有出入吧。” “……你们的语言好奇怪。” 有了这么一箱钱，那十也变得懒惰起来，直接租了一辆马车，两人一起坐着出了城，向大西山的方向而去。 旅途中经过城镇，那十直接从箱子里拿钱，让车夫帮着采办饮食。 看着这一箱子钱，和这一对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男少女，车夫吞了好几次口水。 终于，在某处荒山野岭，车夫露出了狰狞面孔。 “下车！”他举着一把尖刀威胁。 “干什么？”那十疑惑地问。 蓝优优看着他手里的刀，有些惊讶，但却一点不紧张。 “他是要抢劫吧？”她问那十。 “哦，看起来像是。”那十恍然大悟。 “他都有这么好的马车了，还要抢什么？”蓝优优不解，“我们都还没有这样的马和车呢！” “就是。”那十认真地表示同意。 “少废话！”车夫觉得自己遇上了一对傻子，因此觉得有些庆幸。“把钱放在车里，你们下车！” “那十哥，怎么办？”蓝优优问。 “你让我想想……”那十说。 “想什么想？”车夫急了，“再磨蹭，老子就杀了你们两个，一样带着钱走人！” “你毕竟是我的同乡人啊！”那十感慨，“下手杀你，我这心里……总有些别扭。” 车夫被逗笑了：“杀我？你？” “嗯。”那十点了点头，然后抓住对方的刀刃。 车夫吓了一跳，用力一夺，竟然没有夺动。接着他惊恐地看到，那锐利的钢刀在少年的手中，竟然慢慢扭曲。 少年松手，车夫踉跄后退，看着手里的刀，双眼圆睁，一脸惨白色。 那刀已经弯曲成了蛇形，根本不能再用了。 “那么现在……你还想要抢劫我们吗？”那十问。 车夫尖叫着夺路而逃，向着来时方向亡命疾奔而去。 “呀，他连马车也不要了？”蓝优优惊讶地问。 “他是个重视同乡情的好人。”那十说，“他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了我们，那我们就好好利用吧。” 说着，下车到御者位上，拉起缰绳。 但随后，就愁眉苦脸地回过头说：“可问题是我不会赶车。” “我也不会。”蓝优优说，“我之前都没见过马车。” “试试吧。”那十想了想后，抖抖缰绳。 半个小时后，两人丢下了倒在路边再也扶不起来的马车，释放了两匹拉车的马，然后自己拎着钱箱子再度上路。 反正两人走路也走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不知不觉到了大西山附近，再往前走不远，就遇到了反叛军的哨兵，直接持枪将两人拦下。 “站住！咦？将军！” 哨兵们一脸惊喜，急忙收起枪，立正敬礼。 那十点了点头：“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将军，您这么长时间去哪里了？”一个哨兵忍不住问。 另一个哨兵怼了他一下：“将军的事也轮得到你来问？” 然后紧张地对那十说：“将军，您不知道，您失踪的这段时间，西山堡发生了大事……” 那十一惊，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东方林芝小姐发狂了。”哨兵心有余悸地说，“整个西山堡现在让她给毁得七七八八，几乎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那十惊出一身冷汗，急忙问：“其他人呢？其他人有事吗？” “还好。”哨兵说，“东方林芝小姐是在白天发狂的，当时有陈大魔法师和孤云道长合力压制，大家都及时地撤了出来……”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但一想，又开始心惊。 白天发狂？ 怎么，芝芝现在发展到白天的时候也会进入那种狂暴状态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从基地那边调过来的。”哨兵说，“但谁对东方林芝小姐都没有办法，我们也只能守在这里，看能不能等到您回来，同时也是保护东方林芝小姐……” “带我去营地！”那十急忙说。 蓝优优听得半懂不懂，但也知道是出了大事，跟着着起急来。 一个哨兵引着两人来到山中一座军营，营地里有几百驻军，见到那十进营，军官急忙召集士兵列队迎接，那十没这个心思，摆了摆手，就直奔那九等人所在的营房而去。 听说那十回来，那家的姑娘们以那九为首疾冲了出来，一见面，那九就大哭着扑进那十怀里，又捶又打：“你个混蛋，害我担心死了！” 肖婷和天秋也都是眼泪汪汪的，只是他们兄妹想怎么抱就怎么抱，她们却不好意思乱凑热闹。 “徒弟！？” 孤云道人从另一个营房中跑了出来，见到那十，眼圈发红，过来问：“你没事吧？” “没事，挺好。”那十急忙点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孤云道人长出了一口气，“那天晚上听到你的呼叫，我就急忙赶了出来，可却没找到你。后来我们找了好久，也没发现什么线索，真是急死了。” 陈远也走了出来，见到那十，神情有些尴尬，惭愧地说：“对不起，我没照看好林芝小姐……” “这不怪你。”那十安慰他。 蓝优优看着这一群人和那十互相问候，自己插不上什么话，有点着急，就走过来拉那十的衣服：“那十哥，我……” “哦，这位是优优，蓝优优。”那十急忙介绍。 蓝优优怯怯地向众人行了个礼，看着那十怀里的那九，隐约有点嫉妒。 那十眼泪还在脸上挂着，就愕然大叫：“哥，你又往家里拣姑娘啦？呀，这个又是这么漂亮的！” 战士们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里羡慕。 有人心想：将军不愧是将军，哪方面都比别人出色！ 蓝优优小脸微红。 “这是我妹妹，我跟你说过的——那九。”那十急忙介绍。 接着是肖婷、天秋，还有孤云道人和陈远。 蓝优优一一向他们行礼，动作有些僵硬。 “真是个拘谨的姑娘。”那九一边擦眼泪一边嘀咕。 “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肖婷急着问那十，“我们都快急死了。” “一言难尽。”那十说，“总之是被一个高手捉走，但又凭着本事逃了回来。当时我受了伤，是优优救了我，她的家人都已经遇难，所以我将她带了回来。今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早习惯了，咱们家是越来越壮大了……”那九嘀咕着，过来拉住蓝优优的手：“可怜的妹子。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别见外。” 蓝优优急忙点头，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芝芝到底怎么回事？”那十问。 “这事怪我。”陈远又自责起来，“我见林芝小姐的进步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就忍不住加快了教导的速度，结果……结果她的力量增长得太快，加上你不在身边，她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实际一直都很不安，于是……于是就终于爆发了。” “大家没事就好。”那十说。 又问：“西山堡的平民们呢？” “转移得很及时。”反叛军带队的军官说，“现在这些人都已经转移到基地那边去了。” 五万民众，可不是小数目，如果不是西山堡被破坏得太厉害，变得太危险，反叛军也不会做这么大规模的移民。 “我得去那边看看。”那十皱眉。 “去不得！”孤云道人连连摆手，“我和陈远已经试过不知多少次了，连最外围的魔法阵都冲不过去啊！” “魔法阵？”那十吓了一跳，“不是只有芝芝一个人在里面胡闹吗？” “是啊。”陈远红着脸说，“可她的力量太强了，从主堡到外围的村庄，都被她的魔力笼罩，演化出了无数的魔法大阵，强大得不可思议……我曾想去求总工会派人来，但又怕他们将林芝小姐接管过去，所以……所以反而在对外保密。” “干得好！”那十也是一阵后怕。 乖乖，真被总工会的人把芝芝弄走，自己上哪儿夺回去？ 跟魔法总工会较劲？ 自己可真还没那两下子呢。 “那总也要先去看看再说。”那十说。 “好，我们陪你去。”孤云道人点头，“但你真的不能勉强。” “您放心。”那十点头。 “对了。”他突然想起兴南领那边的那支队伍，急忙叫过反叛军带队的军官：“我在兴南领那边招收了一支两百人左右的队伍，武器弹药充足，正准备跟那里辽古城治下的帝国恶势力对抗。我不大熟悉咱们反叛军的内务，你跟雷鸣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让兴南领的反叛军主动联系他们一下，帮助他们。” 军官大感意外：“将军，您可真是个人才！出去走一趟，竟然就发展起了一支队伍？” 那十摆手：“小分队规模而已。” 军官不住赞叹，急忙亲自带人开车去东临领反叛军总部那里汇报情况了。 大家劝那十休息一下，那十摇头拒绝，跟孤云道人和陈远两人一起离开军营，向着西山堡而去。 蓝优优第一次离开那十跟一群陌生人呆在一起，有些紧张。那九嘿嘿笑着将她拉到一边，低声说：“乖乖优优妹妹，跟我细说说你跟我哥之间的那些事怎么样？我保证不外传……” 肖婷假装不在意，在一旁竖起了耳朵。 第213章 平地巨浪滔天 三人快速移动，转眼来到了西山堡外围。 那十一时目瞪口呆。 原来的西山堡，是一座山谷中的城镇，但现在的西山堡，却是山谷中的一片废墟。 倾倒的房屋，其上缠满了枯藤。 翻起的田地，隐约可见被掩埋其中的作物。 慌忙逃离的人们来不及带走自己的牛羊鸡犬，于是它们便全部遇难，尸体便随处可见。 再远处，那原本在谷中耸立的建筑也全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是一地的瓦砾土石。 曾经的城镇，仿佛是经历了世界末日的天灾洗礼，惨不忍睹。 “我的……天……”那十喃喃自语。 “震撼吧？”孤云道人说：“那天我们目睹整个过程，才真叫震撼。难怪魔法工会和反叛军都会如此重视东方林芝。她简直不是人……对不起，徒弟，我不是在骂她，只是感叹而已……” “这种力量确实不属于人类所有，只属于神。”陈远忍不住说。 那十缓步向前，孤云道人一把拉住了他。 “小心！”他轻声提醒，“前边倒还安全，但越过田地，一进入村庄，就是她魔法力量笼罩的范围。相当凶险！” “没事。”那十轻轻点。 孤云道人松开了手，任那十向前去。 “不会有事吧？”陈远皱眉。 “那可是我的弟子。”孤云道人说。 陈远撇嘴，一副“你的弟子又如何”的样子。 然后他突然记起了那十的魔法力量，不由心中一动：也许……他真的能创造奇迹？ 他和孤云道人不放心地跟在那十身后，却又不敢跟得太近。 那十穿过了田地，靠近村庄边缘后，运起了望气术。 眼前的这一片废墟之中，天地之气冲天缭乱，仿佛一只拥有无数魔爪的巨魔，正在仰天咆哮，向上天展示着自己可怕的武力。 那十擦了把汗。 这是芝芝的力量吗？ 他担忧地望向主堡的方向。 小丫头，这些天你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没人照顾你，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 那十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阵阵的难受。他再等不及，于是直接举步走向前去。 内气运转，流遍全身，努力地与周围缭乱如潮的天地之气吻合，不与它们发生冲突。 这就如同在风浪之中游泳，要顺着水势而行，不能和浪潮对抗，否则，再有力气也会被卷入激流之中，再上不了岸。 又像是行于狼群，不断调整自己的姿态，让自己与狼无异，便能骗过群狼。否则，便会被直接当成外敌撕碎。 他一步步向前，走入了村庄的废墟中。 “这……”陈远看得呆住。 “看到了吗？”孤云道人一脸自豪，“这就是我的徒弟，天生的道子！” 陈远忍不住自语：“是不是她的魔力经过这么多天后，已经变弱了呢？” 一边说，一边试探着上前。 当他的脚踏入村子范围的刹那，无数的藤蔓突然从地底钻了出来，如同无数从地狱伸出来的利鬼之爪，疯狂挥舞，四下里抽打、缠绕。 陈远差一点就被几根藤蔓缠住拖进村子，吓得他急忙后退，挥舞魔法棒，吟唱魔法。 但因为事先没有准备，所以速度终是慢了一步，多亏孤云道人抢步向前，抬手旋展凝霜术向着藤蔓抓去，冰冻了几条藤蔓，才让陈远能全身而退。 “他是怎么做到的？”陈远一脸震惊地望着艰难前行，但却并没有被任何魔法力量攻击的那十。 “我说了，因为他是天生的道子。”孤云道人不无得意地说，“道家之术，就是比你们魔法力量高上一筹，能克制住魔法。” 陈远冷冷地横了他一眼：“道术这么牛，先前怎么不见道长你破阵进入堡里？” 孤云道人老脸不红地说：“我年纪大了，气力不济而已。” 陈远猛撇嘴：“看在你刚出手救了我的分上，不跟你计较。” “方才一幕，更证明了道术优于魔法。”孤云道人一步不让。 陈远扭过头去，嘀嘀咕咕。 那十一步步向前，走得十分艰难。 在外面的人看来，他只是在摇摇晃晃地前行，完全看不出他身处之地有多么凶险。 他周围的天地之气狂暴而缭乱，如同巨浪、如同狂风，他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这气息撕成碎片。 他只能不断地调整着体内的内气，使之与周围的环境相呼应，仿佛是在群鬼之中行走的人，在用一切手段将自己伪装起来。 一旦伪装出了问题，他就会立刻被群鬼吞噬。 只走出了一百多米，那十就感到疲备不堪，忍不住坐了下来。 “怎么停下了？”陈远一脸疑惑，想要大喊问话。 孤云道人一把将他从后搂住，捂住他的嘴，低声说：“别乱叫！你们这些魔法师不懂得望气，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之处的凶险！万一让他分了心，害了我徒弟的命，我必让你偿命！” 陈远差点被他捂死，好一阵挣扎施法，才将孤云道人用藤蔓拉开。他大口喘息，大怒：“刚救了我，又差点捂死我，咱们这算是两清！” 那十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前行。 因为所谓的休息，其实也根本不算休息，精神上得不到任何放松，一样要小心地应对周围的天地乱流，内力也得不到恢复，一样要不断消耗下去。 那还不如咬牙走下去。 一步步向前，艰难的前行中，那十体内内力循环运转不休。 时间在流逝，由白天而至黑夜，再由黑夜而至天明。 天亮时，孤云道人猛地打了个哆嗦，从小寐中惊醒，望向前方，已经不见了徒弟的踪影。 “人呢？”他问旁边眯着眼睛在向前看的陈远。 陈远侧头看了他一眼，一脸的鄙夷。 孤云道人满心羞愧，心想：毕竟是老了，不中用了，一不小心睡着，倒让他看了笑话。还是年轻人的精神好啊！ 陈远缓缓转过头，说：“应该是到堡里去了。” “应该是？”孤云道人抓住了他话中的破绽，“这么说，你也没看到？你也睡着了吧？” 陈远心里道声糟，急忙说：“我的意思是……” 孤云道人呵呵地笑着，转头不听。 陈远斜视对方背影，冷哼一声，心想：光许你睡？讲不讲理？ 西山堡主堡废墟前，那十手扶着一块断壁，喘息不止。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在他感觉中简直像一辈子那么长，但好在最终还是熬到了主堡之前。 可他真的再坚持不住了。 体内，内力将近于油尽灯枯，精神意志也被消磨得厉害，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昏沉，忍不住想：不如躺下算了。 大不了是一死，又能怎么样？ 死了至少就不累了，比这么拼命受罪要舒服得多。 算了吧，算了吧…… 他扶着断壁的手渐渐没了力量，人慢慢地向下坐下。 天地之间，气息缭乱，如同狂魔起舞，又如同天将倾覆，砸下来毁灭一切。 一声尖叫响起，那十猛地惊醒。 在主堡废墟中央，有一片高耸的乱石，那就是原来的主堡塔尖。在塔尖上，芝芝小小的身影孤独而立。 一道道缭乱的光影，时黑时白，不住从她眼瞳中掠过，改变她双眼的颜色。她抬头向天，又发出一声尖叫。 天地之气随着她的叫声盘旋而起，仿佛化成了一柄可以刺穿天空的巨剑，升腾而起，又消散于高空之中。 芝芝低下头，有些疲惫地坐了下来，抱着双膝，茫然地望向远方。 那十立在废墟前，咬紧了牙关。 是芝芝…… 她在求助…… 所以……我不能倒下！ 我如果倒下，谁来救芝芝？ 不能倒下！ 他咬牙站直了身子，牙齿被他咬得松动，牙龈里流出血来。他将血吞咽下去，借着那一丝新鲜的腥咸味道，振作起精神。 “芝芝！”他狂叫着，“英雄哥哥来了！” 蓦然间，芝芝站了起来，瞪大眼睛望向声音起处，然后发出长长的啸声。 天地之气狂涌起来，如同海潮，向着那十迎面拍了过去。 “我还能行，还能行！”那十狂叫着，突然间振起双臂。 他也发出了长长的啸声，与芝芝呼应。 体内，最后一丝内气也将要耗尽。他将如同一个用尽了力气的游泳者，再无力踏浪，只能在巨浪面前沉覆。 力量，我要力量！ 给我力量！ 这天地间缭乱的气息，就是力量！ 它可以是杀伤我、掩埋我的浪，可以是抓伤我、吃掉我的狼，也可以是助我向前一步的推动力，可以是我向前的坐骑！ 一切，皆要看我自己——看我是否顽强，看我是否勇敢！ “来吧！”那十大吼着，面对那大浪站直了身子，缓缓抬手，又慢慢压下，双手拇指和食指在小腹处相对，形成练功时吸纳天地之气入丹田的姿势。 然后，面对巨流，深长呼吸。 一瞬间里，那滔天的巨浪仿佛找到了宣泄的方向，向着他的丹田处狠狠撞来。他闷哼一声，却咬牙半步不退，任那巨力疯狂地冲入自己的丹田。 全身十二经脉运转起来，但这十二条通道，却远不足以化解这可怕的水势冲击。 于是，阴维、阳维、冲脉这三道脉，亦被他调动起来，将水势分担开来。 可那水势太强，仍是不够！ 那就再开一脉！ “开！”那十仰天狂吼一声。 体内的内力狂卷，如同一个睿智的长老指引慌乱的民众向生路而去一般，引导那道巨流之气，冲入了那十腰间。 巨响之中，一条环绕那十腰间的经脉猛地被撞开，随着这运转不息的气流而不住壮大，接着，约束那十全身经络，限制住了那狂暴的水流。 那十双眼放光，体内突然再度充满了力量！ 这一刻，带脉开！ 第214章 一时风平浪静 缭乱而狂暴的气息中，女孩茫然地站在废墟之上，望着前方。 前方，有人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劈开了缭乱如潮的气息，大步走来。 “芝芝！”那十高声说，“英雄哥哥回来了！” 女孩一脸茫然，然后尖啸作声，突然挥手。 巨大的力量瞬间砸在那十身上，砸得那十身子一弯。 他吐了一口血，然后咬牙挺住。 此时，他已再开一脉，带脉与冲脉纵横相合，再加上阳维、阴维二脉协调十二正经阴阳，实力已经再度提升，堪比七阶改造人！ 但承受这股力量时，还是受了伤。 他咬牙向前。 女孩尖啸，便不住有巨力砸下。 那十硬挺，一步一口鲜血，终于走到女孩面前。 “我回来了。”他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让女孩一时呆住。 然后，他张开双臂，将女孩抱在了怀里。 “我回来了。”他轻声说。 女孩怔怔半晌，眼中的不住变化的黑白二色，慢慢恢复了正常。 芝芝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用力搂紧那十：“英雄哥哥，我做了个噩梦，好可怕，好可怕！” “不怕，不怕。”那十轻轻抚摸着芝芝的背，“那只是梦而已，不用害怕。就算不是梦，不是还有英雄哥哥在这里吗？” “嗯。”芝芝用力点头，然后伏在那十肩头睡着了。 那十长出了口气，在废墟之巅怀抱着芝芝坐了下来。 “好像……有变化。” 废墟最外缘，孤云道人望着前方，微微愕然。 陈远轻声吟诵咒语，挥舞食指魔法棒，便有无数叶片飞舞。 孤云道人呵呵一笑：“你们魔法师可真是麻烦，不像我们道士，用望气术一望就知道这里的危险已经消除了。” “他真做到了！”陈远失声惊呼。 “我的徒弟！”孤云道人面有得色。 你就可劲儿得瑟吧——陈远横了他一眼，暗自腹诽。 两人急忙向前，但又有点担心，谨慎试探，发现前方确实没有任何危险存在后，这才各自施展手段，飞奔向前。 结果还是孤云道人先一步来到了近处，抬头看到废墟之上的一幕，急忙抬手，拦住了就要冲上去的陈远。 “怎……” 陈远刚开口说出一个字，就被孤云道人从后搂住捂紧了嘴。 “小声些。”孤云道人低声说，“别打扰到他们。” 废墟之巅，少年抱着女孩静静坐着，头轻轻低垂，沉沉睡去。女孩在他的怀中，面容安详，隐约露出笑容，也在沉睡。 “你看，多美？”孤云道人面色温和，眼中满是温柔的光。 陈远双眼翻白，快被他捂到窒息。 道家的混蛋，我们魔法师与你们势不两…… 缺氧，真的昏死了过去。 “美啊。”孤云道人搂着高级魔法师，看着少年与女孩，情不自禁赞叹。 大家在军营里等消息，等了一天一夜还没消息，都有些着急。 那九忍不住要带几个姑娘去废墟那边看看情况，吓得反叛军的战士们急忙苦劝。 这几位姑奶奶可都是将军的家人，她们少了一根汗毛我们也都担待不起啊！ 正要劝不住，那十等人就回来了。 那十背着熟睡中的芝芝，孤云道人背着昏迷不醒的陈远，远远的就冲大家挥手打招呼。 那九欢呼一声第一个冲了出去，结果竟然没跑过蓝优优。 “那十哥！”蓝优优总算等回了那十，兴奋无比，疾冲出去，第一个来到那十面前。 看着沉睡中的小姑娘，她小声问：“这就是小老鼠呀？” “她叫芝芝。”那十知道她是受了谁的影响，冲紧随其后而来的那九皱了皱眉：“你自己叫就算了，不要带坏别人吧。” “用你管？”那九瞪他，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不好对付啊！”那十叹了口气，“你知道你哥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吗？” “自找的。”那九嘿嘿地笑，不以为意，从那十身上接过了芝芝抱在怀里。 肖婷和天秋也走了过来，见芝芝沉睡的模样，都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天秋感叹，“这时和那时太不同了，简直就是天使和恶魔的区别。” “天秋最可怜了。”肖婷说，“好不容易成了西山堡的堡主，结果……” 她摇了摇头。 “那倒无所谓。”天秋看了那十一眼，说：“我本来就是帮那十的忙，代他治理这里而已，才没有什么当大人物的觉悟……” 肖婷看到孤云道人背上的陈远，一怔：“魔法师先生怎么了？” “这是个意外。主要是他们魔法师体格不行，脆弱。”孤云道人老脸不红，从容解释。 “哦……”肖婷完全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都辛苦了，快休息休息吧！”有军官看出那十一脸疲惫之色，于是在旁说。 那十是真的累了，到营房里倒头就睡。睡到黄昏时，被外面的打斗声惊醒，揉着眼睛伸着懒腰走了出去。 那九领着肖婷、天秋和蓝优优，正搬着小板凳坐在一边看热闹，见他出来，急忙招手让他过来，递给他一把瓜子。 那十接过瓜子，疑惑地看着空地上打得花团锦簇的孤云道人和陈远，问：“他们这是干什么呢？” “拼命！”几个姑娘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十摇头：“有病！” 然后问：“芝芝呢？” 姑娘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激战中的两人，同时抬手指向一座营房。 那十走过去，推开门，就见到了在床上熟睡的芝芝。他走过去，轻轻抚摸她的小脸，然后笑了笑。 这小丫头这些天来，也不知睡没睡过觉。 真是辛苦她了。 不过再想想那被她彻底摧毁的西山堡，以及因她而流离失所的五万民众，那十就情不自禁地擦了把汗。 小丫头，你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怎么会拥有这么可怕的破坏力？ 这简直比一个火炮军团还厉害啊！ 但你不能控制，这是个问题。不知怎么解决。 那十突然想起了罗觉。 这个神秘的家伙，不知是否有能力解决呢？ 想到罗觉，那十就又想起了唐黄和明新雨。 他们去了哪里？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他仔细思索，也理出了一些头绪。 既然大西山里的门是罗觉所有，那么唐黄所说的给某人一个交待，应该指的就是罗觉。所以他必有办法能到海岛上，跟罗觉说大西山神秘门的事。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原因，罗觉才知道这里的事，才会来抓走自己。 可自己在海岛上并没见到唐黄，这说明他一早就离开了。 他去了哪里？ 不会是强行结束了新雨的旅程吧？ 想到这里，那十心里就堵得慌。 晚饭时，鼻青脸肿的孤云道人和陈远还在较劲，不坐同一张桌。 那十胃口大开，没少吃肉，看得蓝优优一哆嗦一哆嗦的。 “你就光吃素啊？”那九问蓝优优。 “嗯。”蓝优优怯生生地答。 “那不长力气啊。”那九说着要给蓝优优夹肉，吓得蓝优优抱着碗躲到了那十身后。 “哥，你厉害！”那九竖大拇指，“以后再拣人回家，就照这样的拣——这一年光是伙食就能省下多少钱？” “我们很费钱吗？”肖婷和天秋异口同声地质问。 “主要是我费。”那九急忙赔上笑脸。 “你的功夫练得怎么样了？”那十边吃边问。 “那是相当的厉害了！”那九来了劲，“等闲三两个改造人，不是我的对手！” “几阶？”那十问。 “一……一阶。”那九小声回答。 “没出息。”那十皱眉，“怎么着也应该能打得过二阶的才对吧。白那么辛苦教你了。” “那个……”肖婷红着脸说，“我还不如她呢……她全力教我，我到现在也只能打败普通人，完全不是改造人的对手呢。” “你也不错了。”天秋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那家人一样，天生妖孽。” 那九嘿嘿地笑：“多谢夸奖！” “这算是夸奖？”那十皱眉。 “你不是妖孽。”天秋认真地说：“你是个大怪物！” 大家一起笑。 蓝优优摇头：“那十哥不是怪物，他……他是神！” “得了。”那九说，“‘英雄哥哥’之后，我哥又多了个称呼，‘神哥’！” “一边儿去。”那十弹了她一指头。 那九揉着脑门咧了半天嘴：“家里姑娘多了你就不在乎我这个亲妹妹了是不是？重色轻妹！” 那十在蓝优优惊恐的目光中把一只鸡腿啃光，然后问：“新雨一直没消息吗？” “没有。”肖婷摇头，“自从上次唐叔叔带她离开后，她就一直没回来。” 那十低头，闷闷不乐。 “反正这边也没事了。”那九说，“咱们就回基地去吧。拜托雷鸣给查查，说不定反叛军眼线多，能找到她呢。” “你不是要回家乡来着吗？”肖婷说。 “我们去过了！”蓝优优举起手来，“那十哥在家乡好有名啊，所有人都认识他，都尊敬他！” “这事……挺新鲜的……”那九嘀咕，然后拍桌子：“说好是带我们回家，怎么带着别的姑娘自己先去了？” “顺路而已。”那十认真地解释。 “那算了。”那九立刻没了脾气。 这么大起大落的情绪，蓝优优看着有点不适应。 “习惯就好了。”天秋在一旁低声说，“这兄妹俩都不正常。” “那十哥才没有不正常呢！”蓝优优生气地说。 天秋咧嘴：“你比那九更像他妹。” 第215章 向帝都 离开了大西山，队伍回到了东临领反叛军总部。 雷鸣亲自迎了出来，见到那十和芝芝都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吓死我了。”他嘀咕。“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被谁抓走了？” “说来话长。”那十摇头摆手。 关于“门”的事是不能细说的。谁知道，谁就多了一重危险。 甚至现在那十隐约怀疑，芝芝的事是不是罗觉在暗中搞鬼的结果，为的只是将大西山周围的人全赶走，以保住那山中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雷鸣不是蠢人，对方不说，他不会追问。 “总之回来了就好。”他招呼着大家往基地里走。 那十早跟蓝优优私下说过，千万不能透露岛上的事，也编了一套说词教给蓝优优。 但这姑娘真的不擅长说谎，于是这件事就交给了那十。 说起之前的事，那十给了大家一个虽然不算完美，但也只能相信是如此的解释。 神秘的高手，意外的冲突，和大西山不能说的秘密等等，都算有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大西山里面到底埋藏了什么秘密，已经无关紧要。”那十说，“我们不能因为好奇，而再去得罪那个家伙。他实在太厉害。” “厉害到什么程度？”雷鸣问。 “也许整个帝国也不是他一人的对手吧。”那十说。 雷鸣心有余悸。 “我还曾想发动大西山民众开掘大西山秘藏来着。”他说。 “千万不要。”那十摇头，“那是自己找死。这件事不但不要去做，甚至想也不要想，关于大西山的事，也不要再让更多的人知道。再者他一定已经将那里毁了，挖的话，能不能挖开先不说，就算挖开了，恐怕什么也找不到。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雷鸣点头。 “你和那个人相处了这么久，这件事你最有发言权。”他说。 有一些事别人不能知道，但总归要让雷鸣明白，比如说罗觉拥有着怎样强大可怕的力量。 所以两人单独聊了很久。 那十透露出的细节令雷鸣震惊。老实说，他先前虽然对那十的建议表示同意，但心里还是有一丝幻想的。 现在，他将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彻底打消，不断暗示自己：要忘了大西山的事。 “我甚至怀疑芝芝的事也是他暗中搞鬼。”那十说。“为的就是清空大西山。” 这话让雷鸣吓得不轻。 西山堡的规模不比东临领反叛军总部小，甚至还要大一些。芝芝一个失控，就把它彻底毁去，那么毁去反叛军基地，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事。 如果这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个神秘人就有随时毁掉反叛军基地的能力。 “可他究竟是谁？来自哪里？”雷鸣皱眉。 “我也不知道。”那十说，“想不通的事，最好就别去想了。太危险。” 雷鸣点头表示同意。 “有件事要麻烦你。”那十说。 “你我之间瞎客气什么？”雷鸣说。 “新雨被唐黄带走之后一直没有消息，我想麻烦你通过反叛军的眼线调查一下。”那十说。 “包在我身上。”雷鸣点头。 其后的日子，过得就有些平淡了。 孤云道人和陈远越来越不对付，见面就互相冷哼，谁也不理谁，然后都在拼命地教自己的徒弟，试图在这件事上分个高下。 但那十心不在焉，什么也学不进去，而陈远则是自废武功，每到关键时刻，总是有所保留，怕一个不小心让芝芝进步太快，就重蹈覆辙，再把这里给祸害了。 所以两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进步。 那家的姑娘们倒不闲着，那九好为人师的瘾一时泛滥，天天拉着肖婷，顺便也拉上了蓝优优，一本正经地给她们讲内气，讲内功，带着她们勤学苦练。 天秋则忙着帮雷鸣治理那五万大西山领民，忙着带他们开辟土地，建筑房屋。 本来西山堡是反叛军的巨大收获，是一个新增的补给基地，但现在却成了东临领反叛军最大的麻烦和累赘。雷鸣每天为了调度经费安置这五万人，费尽了脑筋，想尽了办法。 好在麻烦和累赘也只是一时，只要坚持过这难关，五万人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粮食会有的，更强大的基地会有的，兵源也会有的。 有了这五万人，原本一边进行军事训练，一边还要照顾基地农牧业的军人们，就彻底解放了出来。这倒是眼前最大的一件好事。 没过多久，有好消息传来，反叛军的眼线称曾在帝都见到过唐黄。 “这么看来，他们应该是去了帝都。”雷鸣说。 那十有些不开心。 雷鸣看出了他的心事，沉吟后说：“虽然我没听说过帝国哪个大家族是明姓，但她也可能用的是假名。她可能已经被唐黄强行带回家里了。你怎么打算？” “我去帝都找她。”那十说。 “少年人，总是为情所困。”雷鸣笑。 那十瞪了他一眼。 “好，我这就帮你安排。”雷鸣说。 那十一家，算上他自己一共八人，需要一辆大车。好在反叛军里这样的大型车倒有不少，只是样子就谈不上精致好看了。 天秋想了想去，决定留在这里。西山堡的五万领民还没有完全安置好，她不放心。 如果说荒芜城是那十的故乡，那么西山堡就算是天秋的故乡了。这五万人都是她的乡亲，她没办法放着他们的疾苦不管，自己到处去悠闲。 雷鸣将之前给那十开车的黄明派了出去，还是给那十一家人开车。黄明自然乐得跟着这位传奇准将，欣然前往。 一行人直接开车上路，向着帝都而去。 车上，孤云道人和陈远两人相看两生厌，不肯坐同一排，于是一前一后。 他们倒是想各找各的徒弟，奈何芝芝几乎是缠在那十身上一样，让他们没办法师徒同乐。 蓝优优也想抢到那十身边坐下，没成想肖婷抢先一步，她只好委屈地挨着那九坐下。 那九觉得这姑娘挺可怜，但再一想，小婷姐更可怜。作为那家第一个被拣来的姑娘，她跟那十老是聚少离多，动不动就被新人顶了位置，实在有点凄凉。 就这么着吧。 她笑着搂紧了蓝优优的胳膊，心说我万不能给你一丁点抢位的机会。 蓝优优感激地看着那九，心说那九姐姐人真好，这么多人里，就她主动和我亲近。 车行向前，一路颠簸中向着远方的帝都而去。 这天来到一座城，正值黄昏，于是黄明就开车进了城，找了一家旅馆休息。 这座城的规模不小，商业发达，到了晚上，有几条商业街灯火通明。姑娘们旅途无聊，便一致计划要出去逛逛街。 那十安排黄明随行保护，自己则留在旅馆里照看芝芝。孤云道人见陈远不走，就主动要求出去照顾姑娘们，总之是离这臭魔法师越远越好。 陈远见那十坐在那里发呆，只以为他觉得无聊，主动说由自己照顾芝芝，让那十出去转转散散心。 好意难却，那十也确实有点闲得慌，于是就一个人离开了旅馆，随意瞎转。 没什么事可做，他决定还是去商业街上找姑娘们，自己一个人信步而行，朝着灯火通明处去，来到了一条长街。 街上商铺挺多，有一家铺子门前特别热闹，围了一群人，吵吵闹闹。他好奇之下走过去看热闹，只见铺子老板带着几个一脸激愤的伙计，正跟一个年轻人争吵。 年轻人穿着不俗，但这种不俗放在明眼人眼中是不俗，放在俗人眼中就是普通。 “胡说八道！”老板大叫着，“你说我们店里的是假货，那就是假货了？再敢诽谤，我要你好看！” 一个个伙计横眉立目，对年轻人虎视眈眈。 年轻人不为所动，说：“这种香水味道刺鼻，太过浓烈，显然不是晓月堂的正品。但上面贴的标签却是晓月堂的标签，当然就是假货。” “谁说这不是正品！？”老板大叫，“我们店是晓月堂正式授权的商家！” 说着，指着店内悬挂的一块金属证书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年轻人冷笑：“随便找一块破铁皮，压成授权凭证，就算你得到晓月堂授权了？” 他轻轻招手，唤来身后站着的几个姑娘，指着她们红肿的脖子说：“你自己看。这就是用了你的香水后，产生过敏症状的顾客。” “放屁！”老板瞪眼，“随便找几个人过来就想讹诈我？瞎了你的狗眼！” 远处有宪兵走了过来，大呼小叫，让人群退开。人们急忙为他们让开路，几个宪兵走到近处，和老板交换了眼色后，冲那几个姑娘厉声说：“又是你们几个！先前的处罚还不够吗？” 几个姑娘都很害怕，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年轻人目视几个宪兵，冷冷说道：“帝国的宪兵，肩负着保卫帝国法律的重任。你们却不为受害者作主，而与无耻商家勾结，我看你们这身衣服也快穿到头了！” “好大胆子！”一个宪兵厉喝。“竟然敢污蔑帝国执法人员，我看你的人生路是快走到头了！” 说着，掏出手铐大步向前：“把手伸出来，胆敢反抗，老子……” 不等他说完，年轻人已经一巴掌打了过来，抽得宪兵转了好几个圈，摔在一旁。 人们惊慌后退。 那十饶有兴趣地看着，心说：这几个傻大兵，看不出来这年轻人一定是来头不小的家伙吗？ 第216章 晓月堂老板 几个宪兵一起冲了上去，年轻人毫不客气，直接将他们打翻一地。 围观的人一脸震惊。 宪兵是帝国的执法者，别说对于普通人，就算对于那些富翁来说，也是不能得罪的国家暴力机器。 他竟然敢打宪兵？ 那位老板也着实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后退。 最先被抽倒的宪兵这时缓过神来，从腰后拔出了手枪，对准年轻人的后心。 “小心背后！”那十急忙提醒。 年轻人猛地一闪，宪兵一枪打空。 枪声一响，围观的人吓得四散开来，都躲得远远的。 年轻人面色一沉，飞掠过去，一脚将那个宪兵踢飞出去。 “你敢打伤宪兵，你这是公然叛乱！”有宪兵趴在地上大叫。 “好，那你到大帝面前控告我吧。”年轻人冷笑。 说着，将一枚金属证件丢向宪兵。 宪兵下意识地接住，仔细一看，立时吓得面色苍白，急忙忍痛站了起来，立正站好：“原来是少爷！失敬，失敬！” 其他宪兵在他连使眼色之下，挣扎着爬起，虽然痛苦万分，但还是急忙立正站好。 那十吃了一惊：知道他来头不小，没想到这么不小。 老板和伙计们也都吓得不轻。 “我们晓月堂从没有授权这家店铺经营我们的货品。”年轻人指着那店铺说，“他们营销假货，坑害顾客，还抹黑我们晓月堂。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我们这就将这该死的奸商缉拿归案，由法庭严审，必给小少爷一个满意的答复！”宪兵紧张地说。 说完一挥手：“兄弟们，别愣着了！” 几个宪兵立刻过去，不由分说将老板铐了起来。 老板目瞪口呆，随后大叫：“我冤枉啊！几位，你们平时可没少拿我的好处，怎么能……” “蠢货！”一个宪兵一拳打得老板鼻血长流，“知道这是谁吗？这就是晓月堂的老板！你敢在他面前放肆，活腻了吗？” 老板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连鼻子的疼都忘了。 伙计们吓得四散奔逃，转眼都不见了踪影。 年轻人不理这些人，转身四望，向几个躲到一旁去了的姑娘招手。姑娘们怯怯地走了过来，年轻人和蔼一笑：“晓月堂的货品，就算是大众品牌系列，也向来是精益求精。我们基本不会和这种小店铺合作，所以下次一定要去大的商铺才好。你们的过敏症状我看过了，不算太严重，一个月左右就会恢复。但下次一定小心，不能贪图便宜。要知道一分钱一分货，晓月堂的货品，不会是这样的价格。这次还好，但有些黑心商人为赚钱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的货里不知里面掺了什么，为了一点小便宜却毁了容，就得不偿失了。” “谢谢您！我们明白了。”几个姑娘急忙道谢。 年轻人转向宪兵，指着那老板说：“一定要好好主罚，还要让他好好赔偿受害的顾客。” “您放心！”宪兵急忙点头。 年轻人转过身，望向那十。 围观的人都吓得逃到远处，只有那十一个还站在那里，极是显眼。 “谢谢你方才的提醒。”年轻人笑着走了过来，冲那十点头。 “没什么。”那十说，“你用不着特意记着。因为我发现就算我不提醒，他其实也伤不到你。” “那可不一定。”年轻人笑。 那十看着年轻人那戴着白纱手套的手，说：“其实我先前就应该想到，这手套标志着你改造人的身份。敢跟宪兵叫板，必是大人物；大人物的等级，必然不低。他们奈何不得你。” “还是要谢谢你。”年轻人微笑点头。“不如我请客，一起喝两杯？” “你也别想太多，我提醒你，只因为我觉得你这人不错而已。”那十说，“老实说，我对权贵子弟没太大兴趣。” “我也只是想表达一下谢意而已。”年轻人说。 “不用。”那十笑笑。摆摆手走了。 年轻人望着他的背影，缓缓点头，心想：市井之中也是藏龙卧虎啊。 但又叹息：可惜，这个年纪了还没有接受改造……终也只能在市井里面打混了。 有车子缓缓驶来，司机探出头，问：“少爷，事情已经办完，该走了吧？” “走吧。”年轻人点头，上了车。 司机忍不住说：“少爷，其实这种小事，交给我来办就好了，也不用亲自上门……” 年轻人笑而不语，只是微微点头，听司机唠叨。 那十穿过一整条街也没找到姑娘们，自己随便逛了逛，就回了旅馆。 半夜的时候姑娘们才回来，大包小包买了一堆东西，全让黄明抱着，搞得黄明极是辛苦。那十本来都睡着了，又被生生拉起来，鉴赏她们的收获。 “嗯，好。” “嗯，不错。” “嗯，物有所值……” 他点头应付着，突然想起什么然后问肖婷：“对了，你知不知道晓月堂？” 肖婷的脸色微微一变：“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那十说，“随便一问。” 他不知道的事，那九自然也不知道，好奇之下就追问肖婷。 几个姑娘里，只有肖婷算是见多识广，被缠得无奈，只好说：“晓月堂是一个大商团，主要经营服装、化装品和一些奢侈品。它们的货品以女用品居多，属于高档货，是贵族们常用的大品牌。” “你怎么不早说？”那九埋怨她，“早知道我们逛街时也去买一点好了。” “省点钱吧。”肖婷笑笑。 “咱们家的钱，现在多得花不完。”那九看了看黄明。 那十这才明白，敢情全是反叛军付的账。 “这怎么行？”他皱眉。 “没事。”黄明急忙说，“将军交待了，让您不用在意花销——您一下给咱们添了五万领民，这可是大功一件，花点小钱算什么？” 那九双眼放光：“真的？” 黄明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一行人上了路，不到中午时经过一座大城，那九立刻吵着说要进城，那十问她要干什么，她说累了要休息。 “算了吧。”那十说，“是不是惦记着晓月堂呢？” “哥你真了解我。”那九面无愧色地说。 “一直往前开。”那十对黄明下令。 “啥意思？”那九急了。 “我们反叛军的钱不是钱吗？”那十皱眉，“现在突然多了五万领民要安置，哪里都要花钱，你好意思跟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争钱花？” 那九红着脸说：“是雷鸣说的，又不是我主动要的……” 那十回头白了她一眼。 黄明松了口气，向前开去。 突然间，孤云道人微微皱眉，对那十说：“徒弟，你用望气术看看前边。我怕我是没休息好有些眼花。” 他这么一说，那十立时警觉，急忙运起望气术。 只见前边两三公里之外的地方，有一团团天地之气缭乱升腾，应该是人为影响的结果。 “是有变化。”那十说，“可能是有高手在施法搏斗。” “那去看看？”那九眼睛放光。 “出门在外，不要多惹是非吧。”孤云道人劝。 “看看又怎么了？”那九嘀咕，“我们就看看，不管闲事。” “算了吧，那九小姐。”陈远冷嘲热讽，“道家人的就是这样，什么清静，什么无为，说起来就是胆子小、怕事，遇到事就绕着走，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呗。” “放肆！”孤云道人大怒，“我道家的清静无为，哪里是这个意思？你们这些魔法师，惯会曲解人意，歪曲污蔑！” “事实摆在眼前还不承认，你们道家就是虚伪！” “你们魔法师就是会搬弄是非！” “你们……” “好了好了，到底去是不去？”那九发威，大吼一声。 “去！”孤云道人怒道，“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这里生事！” 陈远冷笑：“还是别去了，免得吓坏老人家。” 那十感觉脑袋真疼。 话说这两个人之前相处不是挺好的吗？上次陈远昏倒，还是师父给背回来的呢，怎么经过那一次之后，两人之间就这么不和谐了呢？ 抽空得问问。 “那是去还是不去呀？”黄明低声问那十。 “看看。”那十点头。 车子一路向前，很快来到那里。 黄明愕然停下了车。 前方，有一辆汽车冲到了路边，撞在树上，冒着烟。 车里已经没有人，车门敞开，破碎，显然是被里面人踢开的。 更前方路上有一个大坑，里面焦黑一片，不知是什么力量造成的。 但那辆汽车撞大树，显然与这坑有直接的关系。 “你们等着，我去看看。”那十飞身下车，向那边而去。 孤云道人瞪了陈远一眼，也下了车。陈远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那九紧随其后，肖婷想拉她，没拉住。 “回来，危险啊！”她在后焦急提醒。 那九摆了摆手，头也不回。 黄明想追上去，又一想，高手都去了那边，不用担心，自己得照看好车里的几个姑娘。 一时豪气冲天，隐约觉得自己像是守着城堡保卫公主的骑士。 那十几人在路旁的林中疾奔，不片刻，就来到了战场附近。 从树后望去，只见有六个人正在围攻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的衣服破碎，身上伤痕累累。 不远处有好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 年轻人极是悍勇，行动之间身上传来隐约的烧开水般的声音，显然是高阶改造人。但他以一敌六，虽然强悍，却也渐渐不支。 那六人知道他厉害，因此也不急着建功，只是游斗消耗他的力量，等他力尽之时，从容杀掉。 六人中有两位魔法师，都使木系魔法，但等级不高，只是不时使用藤锁术干扰年轻人而已。 年轻人脸上，血和汗混合在一起，模糊了眼，他伸手抹了一把，喘息着环顾四方。 那十这时看清了他的脸，微微一怔：看来我跟晓月堂有缘啊！ 第217章 诚实的人的对话 那十抓了抓鼻子，想着昨天晚上的事。 他不喜欢权贵，但年轻人或许可以例外。 世界已经太过肮脏无趣，如果又少了一个这样的人，就更肮脏无趣了。 “肖少爷，认命吧。” 有人阴着脸开口。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有人附和。 年轻人冷笑，问：“是谁这么想我死？常家？林家？还是莫家？” “你无须知道。”一人摇头。 魔法师轻挥魔法棒，吟诵咒语，于是有藤蔓向着年轻人脚下缠去。年轻人一跃而起，接着就被早有准备的另一人偷袭。 年轻人凌空拧身，将那人踢落，自己借力向远处一株大树而去，但对方似乎早算好了他的动向，大树上突然生出无数藤蔓，将他困锁住。 年轻人大喝一声，四肢震动，蒸汽炉之力全开，立时将藤蔓崩碎。 可这时，几人早冲了过来，再度将他围住。 “你感应到魔力的波动了？”陈远问那十。 那十点头：“在那里。” 说着指了一个方向。 陈远有些惊讶：“你确定？你们道家……” “我其实也不是正式的道士。”那十说，“只是学过道术而已，所以不要你们道家你们道家地说。” “我们道家就是厉害。”孤云道人忍不住说。 “你帮忙对付那人，我来对付这里的六个。”那十对陈远说。 陈远白了孤云道人一眼，然后绕圈子向那十指的那处而去。 年轻人喘息着冲杀，但六人包围之下，他讨不到任何便宜。 那十注意到他不时在观察周围，因此明白他也是在戒备着暗中潜伏的那个敌人。 想想路上的那个大坑，应该是就那个敌人的手笔，着实惊人，不能不防。 这人一直隐藏着不出手，或者是觉得没有必要，或者是故意给年轻人带来心理的压力，让他崩溃得更快。 不论是哪个原因，都说明这人很厉害，难对付。那十也觉得应该等陈远牵制住他再动手，才比较稳妥。 “师父，您跟陈远怎么这么不对付？”他趁这工夫问孤云道人。 孤云道人哼了一声：“他们魔法师就是这德性。” “到底怎么了？一起救芝芝前还挺好的。他昏倒了，不还是你给背回来的？” “这个……因为他是被我给弄到窒息的……” “……为啥啊？” “这是个意外……” 就在这时，那十感应到敌人隐藏处突然间气息缭乱。 应该是陈远跟那人交上手了。 年轻人险象环生，又挨了不少下，只是凭着意志力在苦撑。 那十直接掠了出去。 全力发力时，他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强。十几米的距离，他一个纵跃就掠了过去，眨眼工夫就来到敌人背后。 二话不说，他抬手就是一拳，正中敌人后心。 那人直接飞了出去，差一点撞中被包围的年轻人。年轻人急忙一闪，那人飞向对面，扑摔在十几米外的地方，一动不动。 那十一招得手，直接移向另一人，抬脚猛踢。 他速度太快，那人竟也没反应过来，刚一回头就中了那十一脚，身子一时对折，横飞出去，落地后也是一动不动。 孤云道人跟着冲了出来，看到徒弟的英姿，一阵心满意足，觉得那十一人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就站在那里没上前。 剩下的四人警觉，丢下年轻人，向着那十冲来。 那十内气运转，使出迷离术，一时间，四人眼前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横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感觉头重脚轻，不辨东西南北，上下左右。 那十趁机又一拳结果了一人，但没等再出手，对方一个魔法师挥起魔法棒吟诵咒语，三人立时恢复了清醒。 那十对这魔法挺感兴趣，但也没时间研究了。 他一掠向前，一连三拳打得那位魔法师狼狈应付，不住后退。 剩下两人向他冲来，年轻人厉喝一声，拼尽全力拦下一人。 另一人没到近前，那十已经虚晃一招逼得对手抱头硬挡，他则趁机旋身一脚后踢，正中急急而来者的腹部，这家伙直接被踢飞出去，摔落在地，捂着肚子痛苦呻吟。 那十再转身，狂攻魔法师，几拳就将他砸倒在地。 再回身，只见和年轻人对攻的那家伙已经狼狈奔逃，年轻人气力不济，追不上。 那十一掠向前，使用飞腾术追了上去，反手一掌斩在对方脖子上，用力太大，差点将对方脑袋直接斩下来。 那十自己也吓了一跳。 对方颈骨断开，脑袋歪在一旁，身子保持着飞奔的姿势向前几米，然后绊倒在地上。 那十转身走了回来。 年轻人冲他点头，微微一笑：“原来是你，我们真是有缘。谢谢你。” 说完警惕地观察四周：“还有一个敌人，是个火系魔法师，一直藏在暗中，很难对付……” 这时陈远从一片林子里走了出来，身上带着几道烟，衣服被烧坏了一大片。 孤云道人笑：“单对单还这么狼狈？” 陈远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他使用火系魔法，正好克制我的木系魔法。好在火系魔法威力虽然大，但发动起来很是费工夫，所以他才得隐藏在暗中行事。我突然袭击，以快打快，让他措手不及，来不及准备高级魔法，他就没戏唱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一句话——你打不过人家，靠偷袭才得胜。”孤云道人笑。 陈远大怒。 “行了行了。”那十急忙劝，“天天这么斗你们也不累？” 年轻人惊讶地看着两人，心想：一位道长，一位高级魔法师…… 他望向那十，心中暗想：而他，这么轻易就杀掉了这些高手，至少也应该是七阶…… 这样的实力，绝不能小看。 被那十踢中肚子的那人，这时挣扎爬了起来，一掠而向远方。那十追了上去，抓住后颈将他甩了回来，摔在年轻人面前。 他抓对方脖子时，直接将内气打了进去，制住了对方颈部大气在其中盘旋作乱，这人身子一时酸麻，没办法再起身。 那人倒在地上，惊恐喘息。 年轻人蹲下来，冷冷地问：“还是先前的问题——是哪一家雇你们杀我？” 那人不说话。 年轻人抬手，手指慢慢地刺入那人的侧肋。 他的四肢只是正常的战斗肢体，并没有加装武器或改造成什么奇形怪状的杀人利器，所以这根手指和正常人的手指，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而用这种接触面极大的“小铁柱”往人肉里捅，自然比用利器要痛苦得多。那人咬牙忍着，但接下来，却不由惨叫。 年轻人将五指都刺了进去，用力生生掰断了他一根肋骨。 “用你的骨，刺穿你的脏器，会是什么感觉？”他问。 对方冷汗如雨，惨叫着说：“不是哪一家，是你堂……” 年轻人面色一变，手上一用力，那人身子一颤，立时全身瘫软。 “多谢几位相救。”年轻人站了起来，冲着三人躬身一礼，一手护腹，一手背在身后，虽然是行礼，但仍姿态高贵。 陈远和孤云道人急忙也行礼，那十没动，问：“昨晚的事不是作秀吧？” “有一点作秀的成分。”年轻人笑笑。 那十想了想后，摇头：“你这人不诚实。” “人有时不能太诚实。”年轻人说，“不然看起来就会很虚伪。” 陈远没太听明白，微微皱眉。 “听不懂？”孤云道人在一旁嘲笑。 陈远横了他一眼。 堂堂晓月堂的老板，名族大少爷，也许会因为小店铺败坏了晓月堂的名声而抛头露面，亲自过问，但应当不会为了区区几个小城姑娘讨什么公道。 除非那些姑娘貌若天仙。 但很明显不是。 所以，这一出就有作秀的嫌疑，似乎是大少爷想向世人展现晓月堂老板正义善良的一面，以博得声名。 但细一想又不是。 那里不过是一座小城，那铺子也不过是间小铺子。堂堂晓月堂的老板，想要博得声名有很多种途径和手段，真没必要在这种小城里为了几个普通女子在小店铺前与人争执。 所以这其实不是作秀。 可如果解释，又有几人会信？ 人心就是如此。有时越解释，越解释不清，不如微笑承认，反而落得个诚实坦然的美名。 所以事实往往与世人的认为相反——不诚实的人最诚实，诚实的人最虚伪。 “救你不是因为你是晓月堂的什么老板。”那十说。 “那是因为昨晚的事？”年轻人问。 那十点头。 “这才是对我最高的肯定。”年轻人说，“知己难得。谢谢你。” 那十摆手：“我不大了解什么晓月堂，是昨晚问了家里人，才知道你们原来这么牛。” “鄙人是晓月堂主事人之一，肖明。”年轻人没接那十的话，而是开始自我介绍。 “贫道孤云。”孤云道人礼貌地回应。 “高级魔法师，陈远。”陈远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己的等级，让孤云道人颇为不屑。 陈远横了他一眼，隐约觉得这事上自己确实有点落了他的下风，心里却还不服，暗中嘀咕：本来就是高级，怎么着，还不能说了？ “我叫那十。”那十说，“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好……名字。”肖明说。 “中间的停顿代表着你正在惊愕中思索措词吧？”那十笑，“老实说，我自己也不觉得这名字好，就觉得爹妈当初是闹着玩儿起的名。我还有个妹妹叫那九，昨晚一直吵着要买点晓月堂的宝贝来着。” 那九这时从远处的树后探出头来，说：“哥，我在这里。” “都忘了你也在。”那十笑了。 肖明也笑笑，冲那九点头致意，然后问那十：“不知那十先生是哪个家族的少爷？” 第218章 十大名门 “为什么认为我是什么少爷？”那十反问。 “如果不是大族，很难有这样的实力。”肖明说。 他的意思指的是跟在那十身边的道长和高级魔法师，但眼睛却没向二人身上看。 这就是礼貌。 那十明白了，摇头：“如果是大族，又怎么会不知道晓月堂？我其实就是一介平民。” 肖明点头微笑：“是我唐突了。” 他走向一旁，抱起一具尸体，开始向大道上走。 那十跟了上去，问：“就这一个护卫？” 肖明点头：“我的司机，很不错的人。可惜了。” “为他报仇就好。”那十说。 肖明点头：“会的。” 几人重新回到大路上，车里的人好奇地探头出去，打量这个抱着尸体的年轻人。 肖婷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缩回头去，但还是被目光敏锐的肖明发现了。 肖明微微一怔，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终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到道边，将司机放下后，到坡下发动车子。 还好，车子损伤不重，可以发动。 他从坡下将车子开了上来，将司机的尸体轻轻放在后座上，然后才过来，对那十说：“大恩不言谢。今后我这条命是你的了。” “顺手帮忙而已。”那十摇头，“不用这么客气。再说谁也不可能真把性命交给别人管着。” “看起来我比你长几岁。”肖明说，“叫你一声老弟怎么样？” “随便。”那十一脸的无所谓。 “我家在帝都。”肖明说，“老弟有没有兴趣过去作客？” 那十正好也要去帝都，多这么一个对帝都熟悉的朋友，似乎是件好事。可这时那九跑了过来，说：“哥，完事了咱们就走吧，别耽误人家的事。” 那十回头看那九，那九借那十的身体挡着肖明，一个劲儿冲他眨眼睛。 那十会意，点头，对肖明说：“我们也还有事，就先不去了。将来有机会再说。你还需要帮忙吗？” 肖明摇头。 “那我们就先走了。”那十挥了挥手，微微一笑。 “今后有时间一定来要帝都。”肖明说，“我作东，请你们尝尝帝都的特色。” 那十微笑作别，上了车。 黄明发动车子，车子缓缓驶过肖明身旁，肖明注视着车子，不住挥手。 车渐开远。 肖明仍望着一路烟尘出神。 真是有个趣的人。 那姓？ 帝国各处虽然藏龙卧虎，但如此年轻却有这样实力的人并不多，我应该全都知道。 难道他真如自己所说，是一介平民？ 应该没有这种可能。 方才杀手的话，他虽然只听到一半，但应该已经猜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肖家内部人了。他不和我回帝都，显然是不想卷入肖家的家族内斗。 还是说，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还有……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车里的应该就是她…… 她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开远了的车里，那十问那九：“明明是顺路，而且能有个熟悉帝都情况的人照应，咱们行事也方便。你抽什么风？” 那九瞪眼：“哪里是我抽风？” “我是觉得……”肖婷急忙说，“觉得还是不要和这些大家族的人掺和到一处的好。一个风家就牵连出这么多事，要是卷他们肖家的内斗……” “他们肖家？”那十大有深意地看着她。 肖婷有点发发慌，急忙说：“是啊！晓月堂的东家，就是帝国十大名门之一的肖家啊。” “什么十大名门？”那十一脸茫然。 “将军，十大名门您都不知道？”黄明忍不住插嘴。 “开你的车！”那十恶狠狠地批评，“作为一个司机，注意力要全集中在路上！” “是！”黄明急忙应声。 然后那十又问他：“十大名门到底是啥玩意儿？” 黄明一脸拧巴：“那我到底是把注意力全集中在路上呢，还是分一部分出来给您呢？” 那十想踹他，又怕出车祸。 肖婷说：“帝国中有十个历史悠久的大家族，权势滔天，举足轻重，被称为十大名门。肖家就是其中之一。十大名门的关系网遍布整个帝国，帝国核心集团中多有他们的人，可以说，他们是能影响到帝国方方面面运转的大贵族。其他贵族就算拥有比他们更高的爵位，也不会拥有如他们一般的势力，所以还是要看他们的脸色。” “真牛啊！”那九感叹。 那十缓缓点头。 “这样的大族，内部麻烦事一定很多。”那十说。 “所以我觉得，最好不要和他们牵连在一起。”肖婷说。 “你也姓肖啊。”那十冲她笑。 “这有什么关系？”肖婷皱眉，“那种了不得的庞然大物，我可高攀不上。” 大家笑笑，都不怎么以为意。 那十转了过去，若有所思，却没说什么。 这让肖婷心里更慌了。 这时陈远有些纳闷：“那十，这样做……于我们而言应该很不利吧？” “什么不利？”那十不解。 “救了晓月堂的老板，但却又匆匆分别……”陈远有些想不通，“这里有什么好处？” “事情非要对自己有好处才做吗？”那十摇头。 陈远皱眉。 “你的境界太低。”孤云道人大摇其头，一脸不屑。 “我哥救小婷姐时，救芝芝时，图了啥好处？”那九在旁接口。 “还有救我时。”孤云道人说。 “您不同。”那十说，“您是我师父。” “可你救她们时呢？”孤云道人说。 那十笑笑，不说话。 蓝优优此时和芝芝坐在一起。她年纪虽然比芝芝大许多，但一直和芝芝一样，都插不上什么话，因此觉得有些郁闷。 两个人正在玩翻绳的游戏，这是蓝优优童年时解决的好伙伴，在车上闲着无聊时教给了芝芝，芝芝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听到这话，她急忙说：“没错，那十哥就是一个真正的英雄，才不是图什么才做好事的。” “对，英雄哥哥是英雄！”芝芝跟着起劲。 陈远一时不语，若有所思。 “道家的所谓无为，到底是什么？”他突然问。 “不刻意而为。”孤云道人答得简练。 所以带给陈远的思索就更深。 车里人都沉默了下来，黄明开了半天车觉得好闷，想找个话头，又不知说什么好，就打着哈哈：“但愿这次到帝都，能找到明小姐。” 没人接话，他自觉没趣。 那十突然说：“十大名门……都姓什么？” “肖、常、林、莫、菲、苏、科、卫、宫、谭。”肖婷张口就来，如数家珍。 “小婷姐你厉害啊！”那九惊讶赞叹。 “平时老听人说，就记住了。”肖婷紧张地说。 “对，就是这些。”黄明急忙接话，“我也都知道，就是说不了这么溜。” “你们觉得哪家可能跟新雨有关？”那十问。 肖婷这次不急着开口了。 “都有可能吧。”孤云道人想了想后说。 “也许都没有关系。”肖婷忍了忍，还是忍不住。 那十又沉默了起来。 沉默中，车子继续向前。 一路经过了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城市，见到了一群群或这样或那样的人，期间还经历了几次山贼强盗拦路、黑店勾结黑帮绑架、诈骗集团设计陷阱骗钱的插曲。 些些山贼强盗黑帮小子，正面对抗又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那九倒是来了劲，正好用他们练手，拽着肖婷和蓝优优一起上，一通拳打脚踢下，将这些家伙打得屁滚尿流，好不凄惨。 至于耍心眼玩弄诡计的家伙们…… 那十实在可以算是他们的祖宗，他们反而被那十狠狠敲诈了一笔，赔得血本无归。 结果经过长途旅行来到了帝国时，黄明一算，这一路虽然都是反叛军付账，但行到此地反叛军不但没赔钱，反而还赚了一小笔。 跟将军出门就是长本事啊！我从小到大，还没听说出门旅行不费钱还能赚钱的事！ 黄明心里好一阵激动。 西陆帝国的帝都博贝城，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盘踞在大陆之上，巨大的黑岩城墙无尽延伸出去，仿佛没有边际。 在它的环绕之下，是巨大而繁华的城市，尖塔林立，楼宇丛生，一座座大广场、大集市，一条条繁华大街，铺展在这巨大的城市之中。 蒸汽机的鸣响，随处可闻，人声入耳，烟雾迷漫，彩石广场上舞娘在起舞，青石长街上华丽的马车在缓步而行…… 博贝城，仿佛是一个有生命的巨人，坐在这一片广阔的土地上忙碌着。它没有一刻停歇，不断地吞入一切，又吐出一切，一边毁灭，一边创造。 新陈代谢，始终无休无止。 在那高达二十米，说是城门但更像是楼宇的城门前，那九从车窗里探出头，惊愕地打量着那由黑岩雕成的英雄像。 城门两边，各有一个持剑英雄的雕像，雕像高达十米，一左一右，如同两个巨人战士，守护着大门。 通向城门的路有几十米宽，被分成出入两条通路，每条通路都可容五辆最大的蒸汽机车并排通过。 城门前，停着一辆辆甲壳厚重的铁甲车，附近的营房中，有改造人在列队操练。 守门的全是改造人，而且等级不低，他们一个个面容严肃，背着步枪，冷冷地打量着往来的车辆。 有大型的蒸汽机车从外驶来，长长三节车厢里装了几十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帝都迎接他们的，是严格的盘查。 有改造人持枪上车，从车头走到车尾逐一仔细检查证件，不少人不知因为什么理由被带走盘查。 排了一阵，终于轮到那十等人接受检查，黄明立刻将装有几人证件的小包递了过去。 改造人阴沉着脸打开小包，最先入眼的不是众人的证件，而是一沓帝元。 他面无表情，连眼神也没什么变化，直接收起了帝元，然后随便看了看那些证件，就将包丢还给了黄明。 “在帝都内，要遵纪守法。”他沉声说。 “是。”黄明点头。 改造人挥手，放行。 第219章 帝都街上 车子向城里开，见到的繁华热闹就更多了。 姑娘们好奇地望着窗外的世界，努力寻找着自己所知的、城市应该有的那些丑陋面，但却看不到。 没有肮脏的街道，没有穷困的平民。博贝城中的每个人好像都过得不错，虽然脚步匆匆，但脸上没有菜色，步伐也都矫健。 “光看这里，真觉得帝国是一个好完美的国家呢。”那九忍不住说。 蓝优优望着窗外，已经看花了眼。 她一路所经过的诸多城市里所有的楼宇加在一起，似乎也没有这里的多。 满街都是汽车，基本没有太多笨重的蒸汽机车。 许多街上只见行人，悠闲而行，却没有任何车辆通过，似乎这里只允许步行。 还有一些街上，只有华丽的马车在轻快地奔行，似乎这里只允许跑马车。 而与别处不同——别的城中，马车多是出租车辆，是普通人为了赶时间才乘坐。而这里，马车却装饰得比汽车还要华丽，里面坐的也全都是穿金戴银的贵人。 “要不要先四处转转？”黄明问。 “要！”不等那十回答，几个姑娘就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听她们的吧。”那十点头。 黄明对帝都竟然很熟悉，开车带着几人在各个繁华大道上转了起来，但转了大半天，也没有见到皇宫。 “怎么没看到皇宫？”那九问。 “那里我们去不了。”黄明说，“别说皇宫了——只有乘马车的贵族才有资格进入中央区，至于皇宫，只有拥有爵位的贵族才有资格在皇宫附近走动。” “管得可真严。”那九嘀咕。 “那是不是皇宫呀？”芝芝指着远处一个高耸的建筑问。 “不。”黄明摇头，“不过是座塔楼而已。” 蓝优优望着那塔楼，深受震撼。 在她看来，这已经很接近于海岛上那座神殿了。 这样的建筑，竟然还不是皇宫？那皇宫会繁华伟岸到什么地步呢？ 正开着车，前方转角处突然冲出几匹快马，马上骑士都穿着旧式的铠甲，威风凛凛，手里提着马刀，单手举着立在胸前，刀光耀眼。 “这又是什么人？”那九一脸好奇。 “快靠路边停下！”肖婷忙说。 “为什么？”那十不解。 “有爵位的大贵族才拥有这种随行骑兵。”肖婷说，“看这架势，对方地位不低，万一不小心冲撞了他们，会很麻烦的。” 正说着，几匹快马已经来到近前，黄明吓得急忙靠边停车。 “倒回去！”快马停住，马上骑士挥刀，指着车里的黄明。 “什么？”黄明没听明白。 有骑士打马来到车子侧面，用刀指着车窗中的黄明，厉声说：“把车子倒回去，开到一边的巷子里，我主的车驾经过后，你们才可以通行！还有，不许发出任何声音，否则有你好看！” “我们已经靠边停车了，为什么……”黄明忍不住说。 “倒回去！”骑士厉喝，手里的刀直接伸入车中，几乎就要抵在黄明的脖子上。 那十微微皱眉，低声自语：“这么霸道吗？” 黄明也很不爽，斜眼看着骑士，并没有动。 骑士目光冰冷，突然抽回长刀，举刀作势欲刺。 那九大怒，当即就要掏枪出来，吓得肖婷急忙将她的手按住，低声说：“可别胡闹！” 那十深吸一口气，然后低头朝着窗外点头微笑：“长官别生气，我们这就倒车。哪能跟长官对着干呢？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边说，一边示意黄明发动车子。 黄明心里憋了一口气，很不痛快地慢慢向后倒车，然后退进了更后边的一条巷中。 骑士打马经过，特意向车里又看了几眼，那十抢着微笑挥手，骑士横了他一眼就走了过去。 那十下了车，站在巷口，抱着双臂靠在墙边往外看。 那九也跑了过来，探头探脑。 蓝优优和芝芝一时也坐不住了，纷纷下车，来到那十身边。 “您不下车？”黄明问肖婷。 肖婷摇头：“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十看到这几个骑士打着马，将一整条街上的各种车辆都赶进了巷子里，又把行人赶进了两边的店铺和房子里，然后分散开来，各守着街头街尾和街中央处，举着马刀竖在胸前，一本正经。 连那几匹马也都立得极老实，没有抬蹄子晃脑袋打响鼻的，仿佛也受过很严格的训练一样。 “马驯得不错。”那十称赞。 又过了十来分钟，有十名骑士骑着马自转角处列队而出，后面跟着一辆华丽的四马大车。四匹马极为健壮，缓缓向前而行，难得的是步伐竟然整齐一致。 如此，就使得那马车行驶得极为平稳，估计车里人都感觉不到车在移动。 马车后方，又是十名骑士。 “大贵族就是不一样啊。”那九感叹。 “将来有一天，哥也给你弄这么一套人马？”那十问。 那九摇头：“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没啥意思。有钱弄这个，不如存起来。” “话说，你都存多少钱了？”那十忍不住好奇地问。 “没事少打听。”那九横了他一眼，“家里的事归我管，你不要乱问。” 这时马车驶过巷口，那十透过拉开的车帘，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贵族公子，正在端着茶杯，慢慢地品茶。 他闭着眼睛，靠在柔软的靠背上，浅浅地饮，慢慢地呼气，然后微微摇头，一脸陶醉。 车外街上极是安静，那些进入巷中的车，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原本在街上行走的人，此时都被赶进屋子里，也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有一间铺子里跑出一只小狗，好奇地打量着走过来的马车，突然冲着马车叫了两声。 犬吠声虽不大，却也一下打破了街上的宁静。马车里的贵公子被吓了一跳，手一抖，茶杯差点摔落。 “混账！”贵公子大怒，从车里抓起一把手枪，对着那只小狗就是一枪。 他枪法极准，那只小狗应声倒在血泊之中，胸膛快速起伏了几下就不动了。 骑士们一阵惊慌，贵公子将枪一丢，厉声说：“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休息片刻，竟然也求之不得，我的人生还能有什么盼头？” 骑士们一个个面色大变，却不敢吭声。 芝芝望着那只小狗，一时眼泪汪汪：“它好可怜呀！” “真不是个东西！”那九一时火大，反手就要拔枪。 吓得蓝优优急忙拦住她的手：“别！” 那十冷眼看着那辆渐渐远去的马车，听着车中那不断传出的抱怨声，突然抬了抬手指。 内力运转，藤锁术悄然发动。马车的车底，一块木板上突然生出数道藤蔓，疯了一样生长，缠在车轮上。 车轮立刻被缠死，于是车箱在四马前拉下猛地一震，贵公子身子剧烈一晃，刚端起的茶杯在摇晃中将里面的热茶洒了他一身，烫得他尖叫一声，丢了杯子。 骑士们一阵惊慌，急忙喝令车夫停车，纷纷冲上来。 贵公子惨叫着大骂，骑士们慌张检查车子，但那十早已收了藤锁术，那些藤蔓已经消失在车底，骑士们当然什么也检查不出来。 “快回府，找医生！” 骑士们大呼小叫着又上了马，车队疾驰而去。 从这边，自然能清楚地看到马车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芝芝不由拍起手来：“英雄哥哥，你的藤锁术好厉害呀！可是怎么不用念咒语挥魔法棒呢？” “因为你英雄哥哥是个天才。”那九得意地说。 “嗯。”蓝优优认真地点头，“那十哥是唯一能与神媲美的男人。” 此时那十觉得谁要说自己脸皮厚，那可真是冤枉自己。你看，面对几个姑娘的夸奖，自己现在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回车上吧。”他转身往回走。 上了车，陈远看着那十，问：“没被发现？” “当然。”那十说，“我快发快收。” 黄明竖起大拇指：“还是将军厉害！惩治了这种无良的贵族，还没惹麻烦，厉害！” 芝芝望着外面道上那条小狗，又难过起来：“可怜的狗狗……” “所以我才不喜欢大贵族。”那十说，“要么是这样单纯的混蛋，要么虽然是好人，但却不得不因为顾及家族，而遵从所谓的‘大义’违心行事，甚至伤害别人。” 听了这话，肖婷有点惴惴不安，但大家没有发现。 各个巷中，车子依次开出，再次开始他们的旅程。那家铺子里有孩子跑了出来，抱着小狗的尸体哭泣，他的父母也只能蹲在一旁安慰。 “真是繁华瑰丽。”那十看着这城市，冷冷一笑：“也不过是表面的繁华瑰丽而已。”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太阳底下，也没有不同的城。 亦没有不同的贵族。 大家都没有了逛街的心思，黄明就将车开到了城中一处商铺的后院。 有一位老者接待了众人，黄明下车后介绍：“将军，这位是家叔，黄九，是九不是酒，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九，是反叛军帝都地下分部的负责人。” “难怪你对帝都这么熟悉。”那十笑，然后向着老者行礼：“九叔好！” 这名字让那九对他生出亲切感，也抢着过来行礼：“九叔，我们同名呢！” “小的惶恐！”黄九吓了一跳，急忙向着那十和那九鞠躬。 “地下分部的人都经过严格的训练，绝不会在无意识间做出会被人看出破绽的举动。”黄明解释，“所以家叔已经习惯不把自己当军人，习惯性地不敬军礼，习惯性地用市井的称呼了。” “那最好。”那十微笑点头，“黄叔，您辛苦了！” “早听说咱们反叛军中出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准将。”黄九笑着说，“没想到我竟然有机会亲自接待将军，真是荣幸之至！” 大家和黄九一一寒暄之后，黄九引着众人来到一座独立的小院里，给众人安排了住处。 那十打量四周，心想：我的帝都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可却不知会怎么结束。 第220章 又见晚会 帝都的繁华，让有些人花了眼。 比如那九，比如蓝优优，比如芝芝。 也有人对此无动于衷。 比如肖婷。 满眼繁华于她而言似乎只是天边的云，浓淡厚薄都是无所谓的事，反正风一吹就散了。 那三个姑娘整天要黄明带着出去转，只有肖婷安心地在住处呆着，行气练功。 “不想出去玩玩吗？”那十问。 肖婷摇头：“也没什么好玩的。有这时间，不如提高一下自己。” “我想出去走走。”那十说。“你对这里好像挺熟的，给当个向导？” 这种诱惑肖婷显然没办法抵抗，所以立刻打扮好，陪着那十出了门。 “我对咱们的帝国，其实没什么了解。”两人漫步街头，那十边走边说。 “帝国很大。”肖婷说。 “小时候听父母说，世界上一共有两块大陆，最大的就是我们西陆。”那十说，“至于东陆，听说是由零散的大陆块拼凑在一起的小地方，还不及我们西陆一个边角大。” “所以我们西陆帝国就等于是全世界了。”肖婷说。 “真想看看东边的大陆上，人们都是怎么生活的。”那十说。 “也不外如是吧。”肖婷说。“几十个小国家，你打我我打你，没有消停的时候。那里的人，生活应该更苦。” 那十饶有兴趣地问：“你说，除了这两座相邻不远的大陆外，这世界上就再没有别的陆地了？剩下的全是海水？” “当然了。”肖婷说，“不然能怎样？” “有机会应该出海看看。”那十说，“如果能发现新大陆那可就不得了了。” 肖婷笑：“你的志向倒是远大。” 那十笑笑。 两人又走了一阵，那十突然问：“肖家的肖和肖婷的肖，有什么关系吗？” 肖婷一时沉默。 “自从遇见肖明后，你整个人就不大对头了。”那十说，“我看得出来。” 肖婷脸色微红。 “是同一个肖吧？”那十问。 肖婷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能理解你。”那十说，“见过风家的内斗之后，我就觉得肖叔叔的选择是正确的。” “但他们都还风光无限地活着，我爸爸却……”肖婷一时黯然。 “错的不是肖叔叔。”那十说，“是这个世界。” “找到新雨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肖婷忐忑地问。 “不知道。”那十摇头，“我只是觉得，她不能这么不声不响就消失不见。就算是要离开，至少也要道个别。” 肖婷认真地想：这次的帝国之行，到底是那十和明新雨之间的逗号还是句号？ 又或是破折号？ 结果后来发现，好像是省略号。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黄九动用了几乎所有的力量，但却依然没有唐黄和明新雨的消息。 十大名门里并没有“明”这一姓，也并没有与明新雨相似的大小姐。 至于其他贵族势力中，倒是有十多位与那十描述相当的小姐，但黄九一一调查后，却发现那都与明新雨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那位强悍无比的高手唐黄，则更是踪影皆无。 那十有些郁闷。 “不是说在帝都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吗？”他忍不住问。 “是的。”黄九点头，“确实有人见过与他们极为相似的人，但……现在仔细一找，却又什么也找不到了。我怀疑，要么是他们已经离开，要么……” 他沉默起来，那十忍不住问：“要么怎样？” “要么就是明小姐的家长因为她的胡闹而生气，将她软禁起来了。”黄九说。 他从侧面也打听过明新雨与那十的关系，从那九嘴里得知了两人间微妙的暧昧，于是隐约明白了唐黄带明新雨离开的道理。 如果明新雨真是十大名门中的大小姐，那么她与那十之间就有着天地一般的鸿沟。 那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唐黄身为护卫，绝不能眼看着明新雨对那十的感情越来越向前、向深发展，所以他要及时制止这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两人分开。 这些，黄九不敢对那十直说出来。 将军虽然是将军，但毕竟还是少年。少年人，热血冲动，敢想敢做，但因为太过敢想敢做，太过热血冲动，就常会犯错。 时间是抹平一切的最好手段，把一切交给时间，让少年人的血慢慢地冷却，总比他一番话激起少年不服输的心性，再闯出什么大祸要好。 可少年虽是少年，却也毕竟是将军。 总不能让他在帝都这里，为了这种没头绪的事耗着。 于是黄九想了想说：“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那十急忙问。 “五天后，十大名门之一的谭家家主要为长孙庆生，举办一场生日晚会。”黄九说，“到时十大名门和帝国要人都会参加，如果明小姐真是帝都豪门的大小姐，那么就一定到场。” “有理！”那十眼睛放光。 “我会帮您弄到请柬。”黄九说，“但……这场晚会将是豪门云集的盛会，您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低调，不然……” “我明白。”那十点头。 黄九的办事能力果然是极强的，没用多久，就为那十搞到了请柬，不过只有两张。 肖婷怕撞见肖家的人，当然不想去，芝芝太小，蓝优优没见过世面会出错，所以这个名额就轮到了那九的头上。 那九兴奋不已，急着忙着让黄明带她上街采购，给自己和那十置办了一身极为华美的礼服。 晚会当天，黄九亲自驾车，将两人带到了帝都谭家的庄园前。 验证了请柬之后，守卫放行，黄九开车进入庄园。那九好奇地望着窗外，发现园林内的石路两旁，每隔十米都有一个侍者恭敬而立，向着进入庄园的车辆鞠躬行礼，抬手指路。 “可真有派头！”她忍不住嘀咕。 “也真浪费钱。”她又忍不住嘀咕。 车向内行，来到一处停车广场，黄九看到一处空位，就将车子开了过去，并没有一头扎进里面，而是向前开了一段，然后往后倒车。 “怎么不直接开进去呢？”那九问。 “宾客们来的时间有先有后，走的时间却相同，所以到时一定很挤。倒进去停，走时比较方便。这是老司机的经验。”黄九说。 “长知识了。”那九恍然大悟，对老司机满心佩服。 可就在这时，后面一辆车却飞快地开了过来，抢着一头扎进了空位里，黄九吓得一个急刹，车子停住，车尾离对方的车尾只差几厘米。 黄九抹了把汗，那九回头一看，一脸气愤：“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我们都在倒车了，他们还抢？” 抢位的车里，有一男一女走了下来，然后是护卫。 护卫一脸阴沉走了过来，冲黄九吼：“会不会开车？不会开别开！” 黄九陪着笑脸点头：“这不是没撞上吗？” 那九很是生气：“明明是他们不对好吧，为什么我们要道歉？” 护卫横了那九一眼。 那对男女用厌恶的目光打量着黄九的车，女的说：“这辆车真讨厌，怎么也不看后面就乱倒车？” 男的目光扫了扫那辆车，说：“算他们走运，要是撞了咱们的车，恐怕他们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那九火大，推门下车，瞪眼质问：“瞧不起人吗？不就是一辆破车，有什么了不起！” 男的看着那九，感觉眼前一亮，女的则皱起眉头：“这样大呼小叫的太失礼了。而且……这可是最新型的流光800，你竟然不认识？” 男的笑笑，摆手：“算了吧，只能开这种几十万帝元车子的人，当然不会认得流光800。谭家也真是的，怎么会请这种没有格调的人过来？整个晚会的格调都被他们拉低了。” 说着，拉着女的转身走了。 “神气什么！？”那九气呼呼地说。 “算了算了。”黄九急忙叫她上车，向前开了一阵，找到一处角落里的车位停了进去。 “流光800是什么东西？”那九忍不住问黄九。 “豪车。”黄九说。 “有多豪？”那九问。 “一千万帝元左右吧。”黄九说。 那九瞪大了眼睛，回头望向那边的车。 “他们这是开了座宫殿过来吗？”她忍不住嘀咕。 “这里停的许多车，差不多都是这个价位。”黄九说，“最低档的车子恐怕也要有几百万。咱们的车子是寒酸了些，给将军您丢脸了……” “别纠结于这种事。”那十摇头，“我们是来找人，不是来高调炫富的。” “富有什么了不起？”那九冷哼，“有种比真本事，哪个能比得过我哥？” “走吧，别替你哥吹牛皮了。”那十笑笑，拉着她的手下了车。 停车场这边也有侍者招待，有人过来，扫了那十坐的车子一眼后，略有些惊讶，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行礼，引着两人向前而去。 过了广场，两人进入了谭家主堡前方的花园中。 花园里灯火辉煌，穿着华丽的男女随处可见。一条大路平坦无比，直通向主堡的大厅。那九学着别人的样子，挽着那十的胳膊向前走，一路上有不少目光投了过来，打量两人，多数目光都停留在那九的身上。 老实讲，那九好好打扮起来，再稍稍地画点妆，真的很像个精致的小公主。 那十发现许多人在看那九，一时心生骄傲。 这是我妹妹。 出生于荒芜城的铁渣街，但一点也不比生在华丽城堡中的你们逊色。 相反，她甚至比你们更出色。 第221章 大人物们 主堡大厅里，男男女女，数不清的贵族。 他们都穿着华美的礼服，举止得体，谈笑风生。 那九走在这样的人群里，多少有点紧张。 这里的俊男美女着实不少，每一个人的相貌都可圈可点，足以风靡万千少男少女。 年纪大一点的也不逊色。岁月没有夺走他们的英俊美貌，反而让他们的美有了厚重感。 也有一些老贵族，身子挺拔，目光深邃，显得极是高贵。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身材臃肿其貌不扬的家伙，但他们的相貌虽然令人乏味，但举止气质却也颇为优雅。 两人的到来，并没怎么引起别人的注意。 那十四下里张望着，寻找明新雨的身影，那九也在张望，但看的东西并不相同。 她在看大厅里的水晶吊灯，碧玉装饰，金银器物。 然后在心里嘀咕：这要是都能拿走…… 可是一笔大财啊！ 反叛军应该来这里打劫啊！ 她胡思乱想着，在心里模糊了反叛军与山贼强盗之间的界线。 那十带着那九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又到花园里转了一圈，却并没有找到明新雨。 他有点郁闷。 “也许她还没来呢。”那九轻声安慰哥哥。 那十点头，来到大厅门前，问侍者：“是不是所有的宾客都已经到齐了？” “应该没有吧。”侍者说，“离晚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依惯例，越是重要的宾客越会晚到。但都不会迟到。” 那十松了一口气。 两人来到花园里等待，也好在明新雨到来时，能第一时间看到她。 那十找了处离大路不远的僻静小花圃，在旁边的长椅中坐了下来。 “哥，她会来的。”那九看到那十焦躁不安的模样，虽然心里盼着明新雨不要出现，但还是忍不住轻声安慰。 那十笑笑：“随缘吧。” “哥，你到底喜欢她哪里呢？”那九忍不住问。 “说不清。”那十说。“有时也说不清那是不是喜欢。” “小婷姐就不好吗？”那九问。 “她当然好。”那十说。 “其实明新雨也挺好的。”那九说，“但我对她的感觉……就是说不清楚，总有一种隔阂感。” “肖婷是我们最初的朋友，也是家人。”那十说。 “对对对！”那九急忙点头，“就是家人！明新雨虽然也很好，但我总觉得她不是家人。她只是一个住客。” 那十一时沉默。 对于明新雨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是喜欢吗？ 也许是吧。 那种感觉很奇妙，从第一眼相见起，就突然出现在心头，挥之不去，但又说不明白。他很想和明新雨呆在一起，就算什么也不做，就算彼此之间不说一句话也好。 这是恋爱吗？ 他不大懂。 正在想着事情，有人走了过来，一男一女。女的望着这里，失望地说：“怎么已经有人了？” 男的轻声安慰，正要走开，突然看清了抬头望向他们的那九的脸，然后说：“原来是那个不懂车的女人。” 女的皱眉说：“真是讨厌，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他们？” 那九火了：“你什么意思？” “抱歉。”男的冷着脸对那十说，“麻烦你们让一下。” “让一下？”那十抬头看着他，目光不善。 男的说：“我们需要聊一些事情，不想被人打扰。” “那就去找没人的地方谈好了。”那十说。 “从前参加谭府的晚会，我们都是在这里等待开场。”男的说。 “原来你也是客人啊！”那十假装吃惊，“我还以为你是这里的主人呢！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是主人，这么驱赶客人也不好吧？” “客人？”男的冷笑，“就凭你们，也算是客人？” “会不会是请柬发错了？”女的问男的。 “很有可能。”男的点头，“谭家怎么会有这种格调低下的朋友？” 随后笑问：“年轻人，你的请柬不会是拣来的吧？” 那九大怒，那十却一脸惊讶地问：“这位先生好厉害，一下就猜中了！没错，我们的请柬确实是拣来的。” 他随手指了个方向：“那边有条巷子里，有人正成筐成筐地往街上洒请柬呢。咦？这位先生我看你很是眼熟，是不是跟我一起抢请柬的那几个混蛋里的一个啊？” 一边说一边仔细地打量对方。 男的动怒，女的气愤地叫：“胡说八道！我家男爵大人怎么可能去拣请柬？” “不要理这种无赖！”男的气愤地摆手，“和这种人说话，就好像是在呼吸贫民窑里的毒气一样。” 他鄙夷地扫了那十一眼，说：“如果是在外面，我不介意因为你对我的污蔑而发起决斗，让你血溅长街。离开谭家后，最好别让我看到你！” 说着，拉着女的走了。 “别急着走啊。”那十冲他的背影说，“你先把抢请柬时从我口袋里顺走的钱包还给我行不行？” 女的气得回头想骂，被男的拉着走远了。 “不要理这种无赖。”男的边走边说，“这种人就像是路边的粪便，看见了要绕着走，而不能去踩。” “男爵大人的这个形容，倒真是贴切呢。”女的笑了。“这种人，就是路边的粪便！” 那九望着这两人的背影，笑了起来：“哥，看来你的心情还算不错。” “说不上。”那十说。 陆续有客人来，因为这一男一女的打扰，那十没能看到所有人。 大厅里响起了乐声，那十拉起那九，离开花园，进入了大厅。 一问侍者，才知道时间还没到，这乐声只是开场前的礼乐而已，大约会持续个十来分钟。 两人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报：“总理大臣，柏莱德公爵大人到！” 大厅里所有人一起转头望向门口，脸上是惊讶的表情。 在大厅二楼的房间里，年近七旬的谭家家主谭政，正在陪着一位二十刚出头的年轻贵公子说话。 谭政的笑容和蔼，如春风一般，时不时跟着点头，称赞年轻贵公子的见识。 贵公子的脸上写满了“傲慢”二字。他侃侃而谈，聊着自己熟悉或不熟悉的事物，但不论熟悉不熟悉，了解不了解，他都作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随意发挥自己的口才。 谭政有时呵呵地笑，有时称赞，有时帮着转移话题，将话题从贵公子不擅长的事物转到贵公子擅长的事物上，让贵公子说得尽兴痛快。 “和您说话真是舒服。”贵公子称赞，“偌大的帝都，能与之谈得来的，除了您之外，怕也没有别的什么人了。” “您的见识真的令人赞叹，那些和您谈不来的人，怕是智慧跟不上您的速度吧。”谭政笑。 正说着，外面有人禀报：“伯爵大人，总理大臣——柏莱德公爵大人来了！” 贵公子被吓了一跳：“他……他怎么也来了？” “真是难得。”谭政有些意外，轻声自语。 “被他看到，不免又得唠叨我一顿。”贵公子皱起了眉头。 “我的殿下。”谭政笑了，“您是帝国王位未来的接班人，您不需要惧怕任何人。” “我当然不是怕他。”贵公子说，“我只是怕烦。” “殿下放心，我不会让公爵大人有机会发表那些长篇大论的。”谭政笑着说。 “那就好。”贵公子长出了一口气。 大厅中，那十与那九同样好奇地望向了大门。 随着乐声，一个体型微胖的长者大步走进了大厅。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礼服，样式简约大气，没有过多的装饰。 他戴着黑色的圆形眼镜，眉眼和善，看起来敦厚稳重。 他眉心有皱纹，让他看起来像是总在皱着眉，有些忧郁。 但他脸上却挂着笑容，让他看起来和蔼可亲。 “总理大臣？”那十嘀咕。 “这是个什么官？”那九问他。 那十摇头：“咱们是一个爹妈教出来的，你不知道的东西我多半也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老往外跑，就见多识广了呢。”那九说。 “上层的这个世界离我们太远了。”那十说，“而我们冲进来的又太快。” “啥意思？”那九问。 “还来不及了解的意思。”那十说。 “那你就直说呗。”那九嘀咕，“咬文嚼字多无聊。” 这位总理大臣身后，并没有成群的侍卫，只有一个同样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 那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面容冰冷，眼神如刀，犀利得很。 人们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急忙向前而来，向着这位总理大臣大人行礼致意。柏莱德微笑点头，态度和蔼可亲，不时与相熟的人说上一两句话。 “没想到大人能亲至，真是让人惊喜。” 谭政从二楼迎了下来，疾步向前。 柏莱德急忙迎了过去：“伯爵大人还是那么身强体壮，精神矍铄，真是令人羡慕。” 那十望过去，自然也不认识谭政。 “大人来的正是时候。”谭政笑着说，“晚会就要开始了。” 随即向前，低声说：“大人，殿下也在这里。他怕您唠叨他，我厚颜讨个人情，大人就放他一马吧。” 总理大臣笑着点头：“大人的吩咐，敢不遵从？”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双手相握，好不和谐。 此时，乐声止。 那十望向门外，有些失落。 第222章 惊人的二人 乐声止，代表着时间到。 这之后一定不会再有人来了，因为那样就是迟到。 迟到极不礼貌，甚至还不如不到。 这样的盛会中也不见明新雨的身影，那么恐怕其他场合中，也再不能看到她了。 那十意兴索然，只想离去。 但这时，他发现有人在人群中向自己点头致意，抬眼望过去，发现那是肖明。 肖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那十，有些意外，也有些激动。 两人对视，微笑点头。 谭政携手柏莱德，立在大厅上首，楼梯中央平台上。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此次家孙满月，办了小小的生日晚会，没想到，总理大人竟然亲临祝贺，真是让我谭家蓬荜生辉。”谭政笑着说。 “今夜帝国栋梁才俊齐聚谭府，怎么能少了我？”柏莱德也笑着说。“谭家两代单传，这一代终于又有了传承者，可喜可贺。” 众人先是鼓掌欢迎，再是鼓掌祝贺，那十和那九跟着虚拍了几下巴掌。 谭政又说了许多，无非是感谢的话，柏莱德也说了不少，无非是祝贺的话。 然后，谭家单传独子，今年三十二岁的谭玄古子爵大人，携同妻子，抱着刚满月的谭家第三代传人走了出来，亲自向来宾致谢。 来宾们则纷纷送上礼物与祝福。 好一番热闹。 趁着热闹的机会，肖明走了过来。 但半途上，就被一男一女挡住。 那正是抢了黄九车位，又在花园里跟那十发生冲突的那对男女。也不知叫什么。 “子爵大人。”男的微笑向肖明一礼。 “男爵大人。”肖明微笑着还礼，向那十投去一抹无奈的目光。 “大人，晓月堂近来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男的对肖明说，“这可真让全帝都……不，全国的大商团都眼热呀。这一切，可都是大人您的功劳，鄙人佩服之至……” 肖明礼貌地微笑，虚与委蛇。 相遇就是缘分，那次的相救是，这次的相逢也是。那十想了想后，觉得不珍惜缘分并不是一件好事，于是走了过去。 以肖家在帝都的势力，如果明新雨真在这里，肖明一定能找到她。 他接近两人，刚要说话，那个女的却先转头发现了他，立时瞪起眼来：“你要干什么？” 男的转过头，热情的表情转为冰冷，抬手拦住那十：“站住。” “就算这里是你家，难道就可以不让客人走动了？”那十认真地问。 “不要冲撞了大人。”男的挡在那十与肖明之间，冷冷说道：“你可知我身后这位大人是谁？” “是谁？”那十一脸好奇地问。 男的冷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谭家的邀请之列。” “那他到底是谁呢？”那十诚恳地问。 “这位就是肖家的少爷，晓月堂的负责人，肖明子爵大人。”男的一脸高傲地说。 “哎呀，好了不得的人物啊！”那十惊呼。 “当然。”女的一脸得意，“你或许不知道流光800是什么，但晓月堂总归知道吧？” “老实说，在不久之前，我还并不知道。”那十认真地回答。 “什么？”女的惊呼，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连晓月堂都不知道？天啊，这简直……” 她笑得好不得意，眼中的鄙夷之色越来越浓。 男的打量那十，冷冷说道：“没人不知道晓月堂，亲爱的，这家伙只是故意在挑衅。他是在嘲讽晓月堂，嘲讽肖家。” “好大的胆子！”女的一脸震惊，“你竟然敢嘲讽肖家？” “好了。”肖明再看不下去，于是摆手准备打断这出闹剧。 “子爵大人，不用您出面，我来就好。否则，会被好事之徒说你们肖家势大压人。”男的这时装出一副英雄的模样说，“这样的无赖，交给我来教训就好，别人也挑不出……” “他是我的朋友。”肖明微笑着说。 “原来是您的朋友，您放心，我一定让他记住今天的教训，再也不敢与您……”男的义正辞严地说着，却突然怔住。 他转头看着肖明，疑惑地问：“您说的是……朋友？” 肖明微笑点头。 男的和女的瞬间都陷入了呆滞之中，呆呆看着肖明和那十，不敢相信。 “抱歉。”肖明微微一礼，然后走向那十，拉着那十走向一边。 两个活宝望着他们的背影，一脑门子全是汗。 “这怎么可能？” 两人大眼瞪小眼。 那九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乐开了花，冲两个呆若木鸡的家伙做了个鬼脸。 肖明拉着那十来到一旁柱下，看着那十，笑问：“你怎么刚一到博贝城，就先得罪了这么个没品的家伙？” “是他来惹我，我可没惹他。”那十说，“你看方才的对话，是他不友好，可不是我不友好。我一介平民，可不敢跟帝都的大人物们较劲。” “你就扯吧。”肖明笑。“还能不能有点实话了？上次还骗我说不同路。” “你没事了？”那十问他。 “还好吧。”肖明说。“你是怕卷进麻烦里吗？” 那十点头：“我身边的麻烦已经不少了，再多一点点我就会被压垮你信不信？哎呀，好累。” “肖家在帝都还算有些势力。”肖明说，“而我毕竟是晓月堂的老板，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倒确实有点小忙要你帮……”那十点头。 正在这里，乐声响起，两人抬头，这才发现舞会开始了。令那十感到不安的，是那九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上了舞场，跟女宾们站在一处，直面对面列队的男宾。 “这丫头真是……”那十擦汗。 “那九姑娘打扮起来，真像是公主。”肖明说。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十不但毫不惭愧甚至还一脸骄傲地点头。 但随即又有点担心：靠那种慢悠悠的舞，能忽悠住帝都里这些贵族吗？ 这时，男女两队人马各自向前“冲杀”，每人目光乱扫，寻找着自己心怡的舞伴，伸手相邀。 伸向那九的手可不少，她目光一扫，将手搭在最年轻英俊的一个贵公子手上，然后身子一转。 长裙随身而动，盘旋若一朵盛放的花。 只是这一转，就足以惊艳全场。 英俊贵公子极是欣喜，急忙施展出全身解数，与那九共舞起来。 乐声中，一队队男女翩翩起舞，但最出众的一对，却正是那九这对。 那十瞪大眼睛看着妹妹，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妹妹。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跳舞了？ 而且这舞姿…… 帅啊！ 那九与舞伴配合得极有默契，在人群中往来不断，身姿变幻之间，时而如同鲜花怒放，时而如同燕穿空堂，时而如奔马狂野，时而如青莲静默。 这舞姿，真是一时无双，看得许多人眼睛发花，脑袋发空。 正在大厅二楼平台上闲谈的谭政和柏莱德，也看得眼前一亮。 “好多年没有看到这样迷人的舞姿了。”柏莱德忍不住感慨，“这是哪家的千金？跳得可真好。” “不认得。”谭政看了半晌，也没能认出那九的来历。 荒芜城铁渣街那家的千金，他一个小小的帝国十大名门的家主，哪里有资格认得？ 他也并不怎么以为意。 两人看了几眼后，便又转回了原本的话题。 “大人过去向不曾出席过任何一家的晚会。”谭政说，“这一次可是破了例。能让大人破例的一定不是我那小孙子吧？” “为什么不能是？”柏莱德笑。 “大人请。”谭政低声说。 柏莱德一点头，随着谭政一起向二楼走廊深处的某个房间走去。 那位目光犀利的护卫，始终跟在柏莱德身边。 一曲终了，那九松开手，转了几个圈，才飘然向着被她远离的舞伴一礼。 舞伴激动地躬身敬礼，然后鼓掌。 许多人都被那九的舞姿所折服，情不自禁地看着那九，热烈鼓掌。 “这位美丽的小姐。”一位贵公子抢着上前，向那九一礼：“请问下一曲时，我能否有幸邀您共舞？” “好呀！”那九看了看对方的脸，觉得很符合自己的审美，于是微笑点头。 乐声再起，那九旋转于大厅之中，独领一时风骚，看得男人们眼睛发亮，女人们心生羡慕。 以及嫉妒。 那一对曾嘲笑过她的男女，此时站在远处，看得完全呆住。 人家的男人，与晓月堂的老板是朋友，两人一起站在柱下，低声交流，一副老相识的模样。 人家的女人，是美丽的小公主，舞姿一展，便让满厅的舞林高手自惭形秽。 你们俩呢？ 那十呆呆看那九跳了半天舞，最后被肖明连叫了几声，才缓过神来。 “啥？”他问肖明。 “你不是要我帮忙吗？”肖明问。“帮什么忙？” “找人。”那十说。 “不能找点大事让我帮吗？”肖明有点失望，“什么样的人？”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喜欢穿白衣，有着天使一样的面孔，战斗力还很高。”那十说。“还有一个大叔整天跟在她身边，穿长风衣，戴宽沿帽，挡着半张脸，战斗力超强。” “还有没有再细一点的东西？”肖明问。 那十想了想后，低声说：“少女总戴着白纱手套，四肢肌肤半点不露；那个大叔……强到很变态。” “变态？”肖明一怔。 “他能放出雷电之箭。”那十用更低的声音说。 肖明怔了半天，然后摇头一笑：“你不能总是拿我寻开心吧？能放出雷电之箭？世上哪里有这样的人。来，说点实话给我听听。” 这次轮到那十怔住。 第223章 金玫瑰之约 在肖明充满期盼的目光的注视下，那十笑了笑。 “玩笑，只是玩笑。”他说，“但两人的特征确实就是这些——除了能放雷箭。” 肖明摇头：“你这人啊，对朋友一点也不坦诚。” 那十呵呵而笑装傻充愣。 “放心，我会尽全力。”肖明说。 “这是晓月堂和我家的地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黄金名片，塞到了那十手里。“拿着它，不论是到晓月堂还是我家，都会得到最热情的招待。” “谢了。”那十随手接过，揣进了口袋里。 肖明看着那十，忍不住好奇地问：“能不能问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总觉得你与众不同，有一种特别的从容与……” “只是不像别人一样，想巴结你们这些大贵族而已。”那十说。“全世界的人都庸俗时你不庸俗，反而就成了异类。是吧？” “有道理。”肖明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时，有人过来在肖明耳边低语，肖明的脸色几度变化后点了点头。 “抱歉。”他对那十说，“家里有些事，我得早走一步了。” “好。”那十应了一声。 肖明离开后，那十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那九的舞姿，心里美美的。 不知不觉间，几曲终了。 人们的掌声如潮，献给唯一舞场女皇——那九。 那九一脸兴奋，小脸微微泛红，提着裙子向众人一礼。 好几个贵公子抢着向前来想跟那九说话，你争我抢，你拉我我拉你。虽然他们在撕扯间也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但眼睛里却写满了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你死我活。 许多女人看着那九，眼里写满的是羡慕与嫉妒。 正在这时，有人从楼上大步而来，走着正步，右手横在胸前，手里握着一支金制的玫瑰。 所有人看到这人手中的金玫瑰时，都大吃一惊，然后快速地向后退去，让出一条畅通的路。 大厅里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人，当看到那金玫瑰时，都纷纷后退。 那些你争我抢的贵公子也都不敢再争，纷纷退下。 只剩下那九一个人站在大厅中央，有点茫然地望向那人。 那人径直来到那九面前，躬身一礼：“美丽的小姐，我家主人请你到房间里一叙。” 说着，将那支金玫瑰递向了那九。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声，许多女人看着那束金玫瑰，眼里的羡慕与嫉妒变得更加浓烈，浓烈到发光。 “天啊，没想到那位竟然在这里！”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玫瑰之约吗？我的天啊，如果今生我能得到一次，死也知足了……” “这个女孩到底是谁？我怎么没见过？舞跳得真好，难怪那位会送她金玫瑰之约。” “如果是送给我的，该有多好？” 议论声四起，一双双眼睛望向金玫瑰，以及将要接受这玫瑰的姑娘。 许多贵公子则摇头叹息，若有所失。 那九疑惑地看了看那玫瑰，问送玫瑰的人：“金的？” “是的。”送玫瑰的人点头。 那九立时眼睛放光。 她望了望楼上，发现某个房间的窗子微微打开，一个英俊的贵公子隐约露出了半张面孔。 离得太远，一般人都看不清那张脸，但练过内功感官已经超出常人的那九却一眼就看了个清楚。 “那就是你家主人？”她问。 那人点头：“正是。” 那九抬手，从那人手里接过了金玫瑰。 那十起先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并不明白，但此时，他也看清了那扇窗后的人，于是因为那九的动作，而开始担心。 因为那人他认得。 那天初到帝都，有人乘马车行于街上，不许其他车辆通告，也不许任何人出声。 有只小狗吠了一声，就被他一枪打开。 窗里的贵公子就是那人。 那十感觉不妙，准备阻止那九胡来。 但就在这时，那九已经将金玫瑰摔在了地上，然后用力地踩了几脚。 大厅之中一片惊呼尖叫之声，人们面色苍白地后退，惊恐地看着那被踩烂的金玫瑰，惊愕地看着这胆大包天的少女。 “你！？”送玫瑰的人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那九，手指颤抖。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收到金玫瑰之约的人竟然胆敢拒绝，甚至还敢踩踏这朵象征着至尊的玫瑰！ 难以置信！ 二楼窗内，那贵公子呼地站了起来，愤怒地望着窗外的女孩。 “告诉你家主人。”那九高傲地抬起头，看着送玫瑰的人。“本姑娘可不想跟他这么没品的人有什么交往！”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心里想：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会拿着玫瑰过去，趁那家伙不备直接给他一枪。 送玫瑰的人面色苍白，看着那九，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厅中诸人惊恐后退，离那九越来越远。 那十隐约感觉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于是急忙过去，拉起那九，转身就走。 “抱歉！”他故意高声说，“家里突然有些事，我们先走一步了，祝诸位能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 “混账！”窗子里，贵公子呼地站了起来，用愤怒的目光盯着那十远去的背影，怒吼着：“他们……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违抗我？竟然敢踩碎了我的金玫瑰！？” 身边人惊恐地垂首，不敢出声。 “他们是谁？”贵公子回过头来喝问，“谁能告诉我，这狂妄的家伙、无知的女人都是谁？” “没有见过。”一个侍从战战兢兢地说，“或许谭政伯爵会知道吧，毕竟这是他请来的客人……” “我不管他是谁！”贵公子愤怒地说，“无论是谁，敢做出这样的事，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全帝都的重要人物今夜都在这里，他等于是当着全帝国所有贵族的面羞辱了我，他必须死！否则，皇室威严何存！？” 诸人垂首应声：“是！” 贵公子望着大门的方向，气愤难平。 那十拉着那九，一路出了大厅，过了花园，穿过广场，回到了车旁。 黄九一怔：“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找到要找的人。”那十说，“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玩一下也是好的。”黄九说。 “哪有什么好玩。”那十说。 黄九心想：难怪他这么年轻就可以当上准将，果然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成熟。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少年哪能抵得住这种热闹晚会的诱惑？ 准将大人果然与众不同！ 那九欲言又止。 两人上了车，黄九发动车子，从广场离开。一路仍有无数的侍者立在道两旁，一边鞠躬相送，一边指明路径。 车子很快出了谭家庄园，向着反叛军地下总部而行。 路上，那九忍不住说：“哥，你说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哈？” “不算是巧合吧。”那十说，“他出行能有那么大的排场，说明他身份不低。那么谭家的晚会他自然也是要参加的。只是没想到这家伙身份这么特殊，竟然一直坐在二楼的房间里，像看戏一样看这一切……” 他忍不住皱眉：“他是谁呢？” 兄妹两人一时想不通。 这时，黄九沉声说：“大人，后面有辆车子在跟着我们。” 那十回头，看到了远处的灯光。 “确定是跟着我们？”他问。 “相信我。”黄九说，“这方面，我是老手。” “能甩掉吗？”那九问。 “没问题。”黄九笑。 “如果有确实的把握就甩掉。”那十说，“如果不能……我们不能将危险引到总部。” “明白了。”黄九缓缓点头，目光变得凌厉。 车子快速移动，时而突进，时而飘移，在长街上疾驰，突然又转入小巷胡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静夜里传出很远。 “糟糕。”黄九突然皱眉。 “怎么了？”那九问。 “老司机沉船了。”黄九尴尬地说，“我忘了在这样安静的夜里，车子的声音就是最好的指路灯，所以……是很难甩掉追兵的——尤其在那家伙车技也还不赖的情况下。” 那九回头看后面。 巷子那一头有灯光传来，那辆车一直没有被黄九甩掉，紧紧咬在后面，越追越近。 “他们的车子比咱们的好太多。”黄九不甘心地说，“不然我就有信心把他们甩出两条街。那样的话咱们再减速慢行，不出声地绕几个巷子，他们就彻底找不到我们了，可现在……” “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停车吧。”那十说，“偏僻的地方。” 那九二话不说，从大腿内侧拔出枪来，把黄九吓了一跳。 “大人。”黄九尴尬地说，“我的这个战斗力就有点……您知道，干地下工作，如果太高调了容易暴露……” “明白。”那十微笑，“我拖住他们后，您带九儿快速离开，小心别再被人跟踪。” “您要冒险只身对敌？”黄九吓了一跳，急忙摇头：“那可不行！” “这是命令！”那十的脸沉了下来。 “命令也不听！”黄九急了，“您是将军，这么年轻的准将，前途无限，怎么能在这里……这样，我拼命挡住他们，能拖一时是一时，您和九姑娘开车回去……” 说这话时，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地下工作，就是把脑袋别要腰带上的工作，要随时准备牺牲自己。 为了保护一位准将而牺牲，老头子我也值了！ “您这老人家可真啰嗦。”那十一笑，抬手在黄九肩膀上一按，坐在副驾驶的那九立刻心领神会，一把扶住方向盘。 一道内力打进黄九体内，黄九身子一颤，立时没了力气。 他一脸惊骇，吓得不轻。 “黄明没告诉您吗？”那十微微一笑，“我这个将军，是靠真本事得来的。” 黄九翻白眼，心说：不就是治病的本事吗？这我当然知道。 至于剩下的…… 老头子少说也活过百半的岁数了，怎么可能相信那小兔崽子的胡扯？ 什么战力强悍无比，曾经如何如何大杀四方之类的，太扯了…… 那九扶住方向盘，伸过一只脚踩刹车。 年轻姑娘大腿上传来的弹性，差点让黄九晚节不保。 不片刻，车子就在路边停了下来。那十一把将黄九拉到后座，对那九说：“我下车后你看情况，情况不对就快跑，不用管我——他们奈何不了我。” “你放心，我不会添累赘的。”那九果断地点头。 黄九欲哭无泪，想要阻止，奈何却连嘴也张不开。 胡闹，太胡闹了！ 这可怎么办？ 苍天啊，我们反叛军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将军，就要因为我的看护不力而陨落在帝都了吗？ 我是反叛军的千古罪人啊！ 老人家两行热泪滚滚。 “哥，你这么有担当，把九叔感动得都哭了呢！”那九说。 “这是本将应该做的。”那十拍拍黄九的肩膀，推门下了车。 我感动个拔毛公鸡啊！ 黄九在心里气愤地大叫。 第224章 又是杀人夜 那十走下车，站在道中央。 那辆车本来就跟得很近，见他们停下，也减缓了车速，慢慢地驶过来，也停在路中央。 有人推门下了车，缓步走到那十对面。 帝都的街灯明亮，照亮了少年的脸，也照亮了那人的脸。 那是一个目光冰冷的男人，有着硬汉特有的方形下巴。 他打量那十，然后摇头。 “跟着我们干什么？”那十问。 “你应该明白。”男人说，“还没有人敢于拒绝金玫瑰之约，更不用说将殿下的玫瑰踩在脚下。” “殿下？”那十有些吃惊。 是真吃惊。 “殿下”这独特的称呼，只能用在帝国的诸位皇子身上。想到那个混蛋竟然是皇子，那十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男人笑了，“你竟然不知道？” 他的司机在车里听到这些，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有趣。”男人说，“你难道是刚刚来帝都的外地贵族？” “可……可不就是嘛。”那十一脸紧张地点头。 “原来如此。”男人说，“可惜了。” 你本来能拥有一步登天平步青云的机会，你本来能成为帝都贵族权里一颗璀璨的新星。 却因为无知而断送了前程，以及……性命。 这也没办法。人各有命，你这种乡下土贵族，天生就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命运。 “那个……”那十紧张地问：“您所说的‘殿下’的意思……是指皇子殿下吗？” “是的。”男人点头，然后说：“准确地说，应该是皇太子殿下。” 那十再次真的被吓了一跳。 皇子和皇太子，听起来一字之差，但实际差出的是天与地的距离。 所谓的皇太子，就是帝国皇位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就是未来的西陆大帝——这一整片大陆的主宰，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世界的主宰。 一不小心，竟然就得罪了未来的皇帝吗？ 那十觉得自己的命运际遇还真是有趣得很。 “我们确实不知道那是皇太子殿下。”那十一脸紧张沮丧，看起来似乎都要哭出来了。 “没关系。”男人说，“知道不知道，都已经无所谓了。” “您能不能帮着说个情？”那十一脸诚恳，“我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可以给您。” 男人点头：“可以。” “那可太好了！”那十一脸欣喜，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急忙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我们刚到帝都，身上没带太多东西，这个您先拿着……” 一边说，一边往对方跟前走。 男人丝毫没将这般懦弱的少年放在眼里，目光中带着几许轻蔑地看着那十，缓缓说道：“这些东西就不用了，只要给我一件东西，我保证可以让皇太子殿下平息怒火。” “是什么？”那十急忙问，“您说，只要是我有的，一定都给您！” 黄九坐在车里，闭上了眼睛，但却没办法堵住耳朵。 这就是反叛军的将军？ 这就是他想出来的办法？ 太丢人了…… 黄九现在突然觉得，这样的将军如果能英年早逝，对反叛军来说似乎倒也是一件好事。 男人笑：“你当然有……” 他抬手，指着已经走到近处的那十的脑袋说：“就是这个。” “什么？”那十一脸茫然。 “你的人头。”男人笑着说。“只要将你的人头奉在殿下面前，殿下的怒火就可以平息。当然，你就看不到这一幕了。” 然后他就突然一甩手，右手手臂外侧弹出一把尺多长的刀刃。 他一步向前，右臂挥甩而起，臂上刀刃带着一抹月弧般的寒光向着少年的脖颈掠去。 他的司机坐在车里，冷笑看着这一幕，等着少年人头落地的那一刻。 不自量力的东西。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有骨气的角色，没想到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乡下人而已。 死吧，死吧，明天这个时候，恐怕你家族的底细都会被挖出来，整个家族都会为你陪葬。 也不知是哪个倒霉的家族，生出了这么一个倒霉的…… 没等他快如闪电的思绪结束，街上就发生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那个畏缩的少年面对那一抹刀芒，似乎全无反应。 是的，杀人者是堂堂六阶皇家侍卫，为皇太子斩落过无数人头的战士，他一个普通的乡下贵族子弟，怎么来得及对高手的这一刀做出反应？ 男人在冷笑，等着看血光起，血花绽，血雨洒。 但接下来，他发现自己离少年越来越远，那强劲的一斩在半途中失了力气，斩在了空处。 这是怎么回…… 思绪结束在飞腾于半空的时刻里，六阶皇家侍卫的双眼上翻，在半空中没了气息，最后摔在十几米外的街上，沉重的手臂砸坏了几块青石砖。 他的胸膛已经完全凹陷，里面的脏器被重力砸碎成泥。 他的司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街上仍保持原来站姿不动，但拳头却正凝在半空的少年。 这这这这这这…… 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的震惊结束，少年已经以极可怕的速度向他冲来。司机吓出一身冷汗，来不及多想，立刻猛踩油门。 车子就是他的武器，他要直接撞过去！ 但就在这时，车内那些木制的华丽装饰板上突然生出无数的藤蔓，死死将他缠住，缠住了他的四肢身体，也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嘴里发出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咯咯的声音，再无法控制车子，车子就在失控状态下向前猛冲。 少年一闪躲开，车子一路向前，最后撞在一堵墙上停了下来，冒出白色的蒸汽，黑色的烟。 那十走了过来，见司机的脖子已经被藤蔓勒得变了形，脑袋也在撞击中歪在了一边，就放心地离开了。 回到车上，他轻轻拍了拍黄九，一道内力就立刻让黄九恢复了自由。 老地下工作者猛地坐直了身子，惊愕地望向街上，一脸的惊骇。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他忍不住问。 “都解决了。”那十说，“咱们可以走了。” “解决了？”黄九瞪圆了眼珠子看着那冒烟的汽车和倒在远处的战士，一时有点不能接受。 那九打方向盘，踩油门，车子立刻动了起来，风驰电掣而去。 黄九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还在呆呆地看着后方街上那幅让人不敢相信的画面。 许久之后，他突然激动起来。 是真的，都是真的！ 小明那小子的胡扯淡，竟然都是真的！ 将军果然是凭真本事当上的将军！ 我反叛军有史以来……不，应该说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啊！ 如此勇武，如此果敢，如此强悍，最难得的是又如此有心计…… 刚才那一番伪装，真是连我这老江湖也被骗过了，厉害！真是厉害！ 真是了不起的将军！ 黄九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回到住处后，那十拉着那九去了他的房间。 黄九激动地在院里转圈，然后情不自禁地敲开了侄子的门。 “叔，什么事啊？”黄明揉着眼睛问。 黄九冲进屋里，抓着黄明的肩膀一通摇，激动地说：“臭小子，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什……什么真的？”黄明差点没被他摇吐了。 “反叛军未来有望啊！”黄九想放声地笑，又怕吵到大家，于是捂着嘴偷笑。 “叔，听说附近有几家不错的私人医馆。”黄明认真地说。 黄九一怔：“什么意思？” “要不要我找个医生给您看看？”黄明说。“您这是老年痴呆还是突发性神经功能障碍症？” “滚。”黄九给了黄明一脚。 但随即又陷入了忧愁之中：“可是得罪的人是皇太子啊，这可怎么办？” “什么玩意儿？”黄明立刻被吓醒了。 那十的房间里，兄妹两人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那九有点紧张地问。 “事情已经发生了，怕也没用。”那十说。 “这事怪我。”那九说，“我应该接受那个什么玫瑰之约，等见了面跟他单独相处时再一枪……” 那十吓出一身汗：“我的姑奶奶！你还真敢这么干啊？” “有什么不敢？”那九哼了一声，“皇太子也是人，挨了一枪也活不了。” 那十揉额头。 “哥你怎么了？” “脑袋疼。” “不是着凉了吧？我去问问周围有没有药铺，给你弄点药去。” “你快歇歇吧！”那十把那九按在椅子里。 “不成的话，咱们明天就走吧。”他嘀咕着。“再呆下去，太危险了。” “可是还没找到明新雨呢。” “那不重要了。皇太子现在盯上了你，我怕……” “哥，你对我真好，原来你并没有见色忘妹。” “滚。” “可是哥，要是找不到明新雨，你心里一定会很难过吧？我藏起来不出门就好了，他们发现不了我的。” 那十看着一脸认真的那九，突然有点感动，将她搂在了怀里。 那九搂住他，轻声说：“哥，我觉得小婷姐很好，如果让她当我嫂子，我会很开心。可我听说爱情这东西是很奇妙的，讲缘分，讲感觉。哥，你对明新雨真有感觉是吗？那你就别轻易放弃。她人其实也不错，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也能接受她。我不想让你这么离开，落一辈子的遗憾，那样你就太苦了太可怜了，我会心疼……” “傻东西。”那十抱紧了她。 月渐西移。 在帝都内某座巨大的庄园里，肖明疲惫地坐在椅中，向对面来人点头：“说吧。” “您走之后，晚会上出了些事。”那人立在黑暗里，语调平缓。 肖明认真地听着，许久之后，面色大变。 “然后呢？”他直起身子紧张地问。 “殿下派人去追杀，结果车毁人亡。”那人说。 肖明松了一口气，然后点头微笑：“殿下哪里知道，那个看似平凡的身体里，隐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他想了想后，收起笑容，严肃地说：“发动一切力量，抹平痕迹，不能让殿下找到半点线索。” “请您三思。”那人忍不住提醒，“此事涉及皇室，而且是皇太子。当众打脸，这件事就连街头匹夫都不能忍，何况是皇太子？” “那又如何？”肖明反问。 那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的这条命是他救下的。”肖明说，“没有他，我早已死了。” “属下懂了。”那人点头，隐于黑暗中。 肖明静静坐着，半晌后叹了口气。 “帝都，你的每一个宁静之夜，怎么都是杀人夜？” 第225章 不必谢，有事求 一早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了早饭。 “昨天怎么样？”肖婷随口问。 “啊……”那九一时僵住。 “也没怎么样。”那十说，“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 “总会有消息的。”蓝优优怯怯地安慰。 那十笑笑：“我看是没什么希望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刚来多久就要走？”芝芝不干了。“我还没有玩够呢！” 黄明只吃饭，不出声。 那九看着那十，想了一会儿后说：“再等等吧。万一她来了，咱们却走了……” “让我想想。”那十点头。 吃过饭后，黄九和黄明将兄妹两人叫到了一间屋子里。 “现在怎么办？”黄明有点慌。 “那辆车已经处理了。”黄九说，“为安全起见，我用的本来也是不相关的车子，这个不用担心。” “我打算回去。”那十说，“到时我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将他们引开，不会连累到地下分部。” “不不不。”黄九连连摇头，“您这时候恰恰不能走。” “为什么呢？”那九不解。 “帝都城门再多，终也有数，查起来不难。”黄九说，“只要您出城，他们就有机会发现您。但如果您潜伏在帝都里……隐藏一棵树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种进森林里，同理，您在人海之中这么一蹲，谁也发现不了您。” “有这么简单？”那十问。 “当然。”黄九一脸自信。 “好，那就先留下。”那十点头。 忐忑之中等了几天，也不见街上有什么特别的消息，这让黄九很是疑惑。 “按理说……不应该啊！”他嘀咕，“皇太子折了面子，手下又被杀掉，他应该会发动宪兵全城搜查才对……” “也许是觉得太丢人，怕被更多人知道，所以就息事宁人了？”黄明猜测。 “那可不是他的风格。”黄九摇头。 又过了两天，街面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那十终于再坐不住，弄了件带罩帽的衣服，穿着出了门。 拿着肖明给的名片，他一路来到帝都晓月堂的总部。 晓月堂总部极是气派，楼阁巍峨，院中有园林小池，风景优美得很。 那十站在门口向里望，赞叹中举步向前。 门房里有两个警卫，见他这么大模大样地往里走，急忙出来将他拦住。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警卫皱眉厉声质问。 “找人。”那十答。 “找谁？”另一个问。 “肖明。” “谁？” “肖明。” 警卫上下打量那十，一挥手：“去去去，到别处瞎胡闹去！” 另一个警卫指着门前牌子说：“看清楚了，这是晓月堂总部，可不是商铺，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张嘴就要找我们老板，你是白痴吗？”警卫冷笑。 不论走到哪里，都有这种长着狗眼，专会看人低的家伙。这是很让人无奈的事。 那十直接拿出那张金名片递了过去：“我再说一遍，我找肖明。” 两个警卫看到这张名片，立时傻了眼，一个急忙接过去，看清后立正敬礼：“原来……原来是总裁的朋友……年轻人……不不不，这位先生，是我们无礼，您见谅，见谅！” 另一个也立得比直，鼻尖冒汗。 那十抬手要回了名片，问：“能进去了？” “您请！”两个警卫急忙分左右让开。 “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最顶层就是总裁办公室。”一个警卫指着门后园林中的主路说。 那十没理他们，径直走了进去。 两人在那十身后好一通擦汗。 “兄弟，我早跟你说过人不可貌相，你怎么就是不信？” “……哥，你刚才好像也把这句话忘了个干净吧？” “下次可得注意了。这是碰上了好说话的，碰上不好说话的……” 年长的警卫冲自己的同伴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两人同时一缩脖子。 一路向内，穿过园林来到了大楼前。进门后发现也有警卫，不过因为大门警卫已经放行，这里的警卫就对他客气了许多，上前问：“请问先生有何贵干？” 那十将金名片递上，警卫立时变得更加恭敬，急忙叫来一位侍者，让她引着那十乘上电梯，直向顶楼而去。 那十还是第一次坐电梯，十分好奇。这大铁笼子忽地一下拔地而起，随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铁链移动声缓缓上升，然后停住，忽悠忽悠的，让那十有种坐船的感觉。 侍者将他一路带到一扇大门前，门前桌后的秘书查看了金名片之后，敲门而入，不久，肖明就亲自迎了出来。 “你总算来了。”肖明看到那十，松了一口气。 这让那十有些不解。 肖明将那十拉进了办公室里，仔细地锁好了门。 走进肖明的办公室，那十情不自禁地四下张望。 这间屋子太大了，客厅完全真的当得起“厅”这个称呼。那十感觉这里一气装个百来人，应该不在话下。 肖明拉着他，到一边沙发里坐下，亲自给他倒茶端果盘。 “不用这么麻烦。”那十说，“我就是来问问有没有消息。” “曾有人见过他们。”肖明说，“是在皇城附近。” 那十吓了一跳，心想：她不会是公主吧？ 再想想那位皇太子，不由摇头：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和那样的人是兄妹？ 有其兄必有其妹，有其妹必有其兄，不可能差这么多。像我和九儿……这个……好像是差出不少哈…… 看到那十的表情，肖明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他摇摇头，说的话给了那十很大安慰。 “帝国的几位公主我都知道。”他说，“对不上号。” 那十松了一口气。 “好奇问一句，你可以不答——她是你什么人？”肖明问。 “朋友。”那十说，“一起战斗过，一起生活过的朋友。” 肖明点头：“然后就这么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你？” “不。”那十摇头，“不是一声不响。是她的唐叔叔带她走的，走时……说过会回来。” “那你回去等不就好了？”肖明多嘴。 那十横了他一眼。 “我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肖明笑了笑。 “如果找不到，你有什么打算？”他问。 “不知道。”那十摇头。“或者是离开帝都吧。” “杀了皇太子的侍卫，然后转身就走？”肖明笑问。 一瞬间，那十的眼睛变了好几次，然后嬉皮笑脸地说：“你可真会开玩笑啊。” “晚会中有许多人见过你。”肖明说，“至于那九姑娘，大家的印象就更深刻了。” 那十冲他嘿嘿地笑。 肖明认真地问：“你现在心里想的，是不是月黑风高，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不一定非要等月黑风高。”那十很认真地说。 两人对视良久。 “还不动手？”肖明问。 那十呵呵笑着，抓起一块点心吃了下去。 “你不怕这里有麻药？”肖明问。 那十摇头。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帝都里还是风平浪静。”他一边吃一边说。 “谢谢你。”他冲肖明笑笑。 肖明也笑了。 这样大的事，有能力抹平又愿意为了那十冒险去抹平的，只能是十大名门这种庞然大物。而十大名门中，唯一与那十有交情的只有肖明。 那十明白这件事有多难，更明白这件事有多险。 “这是我应该做的。”肖明说，“你不用道谢。” “不。”那十摇头，“我救你是出于我的正义感，与你无关，也不必你回报，这叫不图报；你救我，是你施恩予我，我当然得谢你，这叫知恩。” “这道理不错，但你这么用，却有点双重标准的意思。”肖明说，“那我帮你也是出于我的原则，与你无关，也不必你谢。我这也叫不图报。” “你不需要我谢，不代表我可以不道谢。”那十说。 “同理。”肖明说。 两人对视良久，然后一起笑。 “说真的。”肖明收起笑容，“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 “说吧。”那十边吃边说。 “我调查了一下你的情况。”肖明说，“然后知道了你在风家的一些事迹。没想到你还是一位神医。” “肖家果然厉害。”那十赞叹。 不过几天工夫，肖明就查清了他的底细，确实令人震惊。 他现在不确定肖明是否知道他还是反叛军准将的事。 应该不知道吧。 不然，反叛军岂不是早就被帝国给灭掉了？ 又或者，十大名门也想养寇自重？ 那十猜不准，干脆不猜。 “说吧，想让我治谁？”那十又吃掉了一块点心。 “家祖。”肖明说。“他年轻时，家里遇上一些危机，他急于求成，结果就落下了病根。很麻烦的。” “成。”那十点头，“本神医不敢说包治百病，但总算也有些手段。但这事你得小心，我毕竟是皇太子仇恨名单里的人物。” 肖明笑笑：“你挑时间，我带你去家里。” “不会被人认出来吧？”那十有点担心。 肖明摇头：“谭家是十大名门之末，而且家祖向来不喜欢谭政，所以那夜肖家只去了我一人。” “那就好。”那十点头，拍了拍手，抹掉了手上的点心渣子。 “明天吧。”他站了起来，“明天我来找你。” “辛苦你了。”肖明起身相送。 “不用这么客气。”那十摆了摆手，径直走了。 “那我就不送了。”肖明说，“免得让你太过引人注目。” 那十挥挥手。 第226章 肖家门前 回到住处，那十将肖明的请求跟三个知情人说了。 黄九怔了半晌。 “这人救得值！”他不无激动地说。“肖明这个人，风评不错，做事有原则，而且手腕很厉害。我说怎么会全无动静，原来是有他暗中帮忙。” “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九十分好奇。 “这就不好猜了。”黄九说，“估计一定又惊又险，很是费力。” 那十点头：“毕竟要应付的是未来的皇帝。” “那你是打算帮他那个忙了？”那九问。 “当然。”那十点头，“他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这点事情，自然要做。” “行。”那九点头同意。 “如果有肖家保护，皇太子那边的事，倒真的不用怕了。”黄九说。 “肖家就这么厉害？或者说——这位皇太子就这么不济？”那十问。 黄九叹了口气：“大帝亚桑德一共有三个儿子，亚伯塔、亚仲楼，然后就是这个亚叔寓。大皇子整天醉心于拳斗，二皇子只知道围着诗歌打转，但即使如此，也强过这个不学无术只知享受的不成器的三皇子。可不知为什么，大帝就是看他顺眼，把皇太子的位子也传给了他。” 他摇头说：“只凭这一点，就能知道帝国没有未来。这样的帝国，不推翻它等什么？” 那十觉得十分奇怪——传统不是传长不传幼吗？皇太子位竟然直接落到了三皇子头上，难道只是因为父母大多都溺爱小儿子的缘故？ 皇家的事，真的无法理解。 “我明天会陪他去肖家。”那十说，“大家在家里小心，尤其是你……” 他对那九说：“别抛头露面，万一被人认出来就糟了。” 那九吐了吐舌头：“我啥时候给你添过乱？” 那十又想了又想，终究没把这件事告诉肖婷。 第二天一早，他小心地离开了住处，来到晓月堂的总部。 两个警卫一见是他，立刻迎了出来，恭敬地打招呼，先生长先生短的。 来到总裁办公室，见到了肖明，他多少有些意外。 因为他发现肖明的桌上堆满了案卷，显然已经忙了很久。 “我来得已经够早了。”那十说，“没想到你比我还早。” “昨天晚上没回去。”肖明指了指大厅左侧的门，“这里有卧室，我如果工作太晚，就会在这里睡下，不回家。” “一般人都会认为，像你这样的大老板、大贵族，每天要做的就只是享受生活。”那十看着那些案卷，觉得脑袋疼。“没想到你过的却是这样的日子。” “没有甘心操劳者，他们哪来的钱花天酒地？”肖明自嘲地一笑。 “其实你也可以去花天酒地。”那十说。“是不喜欢那样的生活，还是有理想有抱负？” “哪有人会不喜欢享受？”肖明摇头，“只是人生在世，总要承担一些责任吧。家族给了我一切，没有家族就没有我，所以我理应好好回报家族。” “都像你这样，贵族就不会招人烦了。”那十忍不住感慨。 “其实我这样的贵族才最招人烦。”肖明大笑。 这时秘书敲门进来，说：“总裁，该吃早饭了。” “不吃了。”肖明摆手，“准备车，我要回家。” “总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那十说。 肖明只是笑笑，点了点头。 最终，还是没吃早饭。 两人坐上车，一路向着肖家庄园而去，路上肖明叮嘱那十：“大家族规矩多，麻烦你忍耐着点。家里也不全是明理的人，说不定会有几个混蛋说些不好听的话，麻烦你看在我的面子上……” 那十笑：“大家族的事，我多少也明白一些。不用吩咐。” “风家……”肖明一笑，欲言又止。 那十明白他的意思是风家恐怕没办法与肖家比，心里有数，没点破。 许久之后，车子开进了肖家的庄园。 这种大贵族的庄园，初看惊人，见多了也就不觉得怎么稀奇了，反正就是院子如同森林，楼阁四处耸立，仆人满世界地忙碌着。 到了庄园主堡，肖明和那十下了车。那十跟随肖明向着大门走去，还没到门前，就听到有一个充满了嘲讽味道的女声说：“真是难得，我们的明少爷竟然出现在家里，太阳今天是从西边升起的吗？” 那十转头看去。 扭着腰枝走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一身华美的长裙，衬托着苗条的身姿，配上一张漂亮的脸蛋，很是诱惑。 “璇姐。”肖明微笑点头。 女人看也不看那十，问肖明：“今天怎么有空，想起要回家了？” “回来看看祖父。”肖明说。 “祖父这几天不舒服。”女人说，“你最好别拿商团那些琐碎的事情来烦他老人家。老人家这么信任你，把整个商团都交给你来打理，为的就是让自己轻松轻松，颐养天年。你尽心尽力管理好商团就是孝顺了，不要玩这些虚的。” “璇姐说的对。”肖明点头，态度诚恳。 “所以你还是回去忙你的吧。”女人说。 “见过祖父后，我就回去。”肖明微笑着回应，“璇姐放心，不会影响生意，也不会影响祖父。” 女人皱起眉：“所以说你这人就是不懂事。如果是平时，你要见就见了，可现在祖父身体不适，你还特意要拿这些琐事来烦他，到底是什么居心？” 那十打量着这女人，上一眼下一眼。 “看什么看？”他的目光激怒了女人，吼了他一声后，冲肖明厉声说：“小明，你怎么管教手下人的？这么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瞄来瞄去，太没规矩了！” “抱歉。”肖明摇头，“璇姐，这位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部下。” “朋友？”女人打量那十，一脸不悦。“你怎么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结交？为生意结交一下也就算了，怎么还敢往家里带？你也太没规矩了！” “这位阿姨，您这么说就不对了。”那十冲女人十分诚恳又十分恭敬地说。 “什……什么！？”女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十。“你……你叫我什么！？” “阿姨啊。”那十有些诧异地回答。“怎么，不对吗？” “混账！”女人大怒。 “对不起对不起！”那十慌张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大婶。” “大婶！？” “也不对吗？那么……对不起，婆婆！” 女人全身颤抖，火冒三丈，一副马上就要爆炸的样子。 “那十，不要乱叫。这是我的堂姐，肖璇。”肖明强忍着笑，严肃地对那十说。 “她？你堂姐？”那十惊讶地指着女人，再看看肖明。 “是。”肖明点头。 “看年龄……不像啊……”那十上下打量肖璇，不住摇头。 “混账东西，你什么意思！？”肖璇终于爆发，张牙舞爪。 那十吓得躲到肖明身后，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看您这面相怎么着也得有四十多岁了，所以就叫了阿姨……” “你才四十多岁！”肖璇尖叫着扑过来，贵族仪态全丢到了脑后，隔着肖明挥手去抓那十。 那十灵巧地借肖明的身体躲避着，嘴里大叫：“您没到四十吗？那总也有三十多岁了吧？我今年才十七岁，叫您一声阿姨不是正合适嘛……” “我杀了你！”肖璇完全失控。 肖明一边要强忍着笑，一边又要挡着肖璇，很是辛苦。 “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肖明急忙叫：“姑父，您来得正好，快帮我挡挡，璇姐疯了！” “你才疯了！”肖璇暴怒。 那十偷眼看，见来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挺拔，相貌不凡，看着肖璇，微微皱眉。 “小璇，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男人沉声说。 肖璇愤愤地指着那十：“姑父，这个混蛋污辱我！” “什么？”男人目光一时不善，走过来沉声问：“小明，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是我的姑父，程轩子爵。”肖明低声向那十介绍。 那十急忙恭敬地一礼：“见过子爵大人。” 程轩扫了那十一眼，点了点头，问肖明：“这是你的部下？” “不，是我的朋友。”肖明说。 “怎么搞成这样子？”程轩问。 “姑父，他叫我阿姨，还叫我婆婆！”肖璇愤怒地叫。 程轩差一点笑出来，急忙强忍住，表情很是拧巴。 “子爵大人，这事确实不怪我。”那十一脸委屈，“我想着做人得有点礼貌，所以就主动打招呼，想着叫点好听的总不会错，可没想到这位阿姨……不不不，这位大姐竟然急了。” “我杀了你！”肖璇大叫，再度向前。 “好了！”程轩厉喝一声，“都别闹了！岳父大人这几天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想干什么？都这么不懂事！” 肖璇看着程轩，冷笑几声：“姑父教训得真对。我们确实不懂事，不像您家小峰。不过小峰再好，也是您程家的人，跟我们肖家无关，可惜啊，我真替肖家可惜。” 程轩的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 那十看着两人，忍不住想：难怪肖叔叔要逃离这样的家庭，也难怪小婷不愿回来。 “是谁说话这么动听，好像街头杂耍的破锣呀？”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接着，一个中年贵妇走了过来，腰枝扭得比肖璇还夸张。 “夫人。”程轩露出笑脸，迎了过去。 “我姑姑，肖无忧。”肖明低声对那十说。 那十急忙向前，要多恭敬有多恭敬地鞠了一躬：“见过夫人。” 然后抬头，看着着肖无忧那张脸，一时双眼迷茫，一脸痴呆地说：“夫人长得真好看。您今年怎么也得快三十岁了吧？” 肖无忧一怔，然后笑靥如花绽放。 第227章 过家门而不入 “这个小哥哥可真会说话。”肖无忧笑容灿烂。 于是肖璇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 真正的中年妇人，被那十说成了一朵花，而正青春的她，却被说成了老大妈。 这种对比，是最沉重的伤害。比刀狠。 “你们一大早在这里闹什么呀？”肖无忧问。 “小明带了这么个奇葩货来气我！”肖璇恨恨地说。 “小璇，你这么说话，可太没礼貌了。”肖无忧摇头，“大贵族要有大贵族的风范，可不能像街上那些粗俗的贱民一样，动不动就张牙舞爪的。” 肖璇气得眼睛发红。 “见到了夫人，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优雅，什么是真正的淑女。”那十看着肖无忧，情不自禁地感叹，满脸的崇敬，怎么看怎么觉得都是发自真心。 这让肖无忧极是受用。 “小明，你怎么有空回来了？”肖无忧笑着问。 “我要见见祖父。”肖明说。 “父亲这几天身体很不舒服。”肖无忧说，“我们大家都不敢打扰他。如果是生意上的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反正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我早对他说了。”肖璇找到了共同话题，急忙插了进来。“可是他不听，非要来烦祖父。”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肖无忧说。 “我？”肖璇一怔。 “是啊。”肖无忧点头，“你虽然是小明的堂姐，但终不是长辈，没有权利把小明挡在父亲的门外。” “我……”肖璇一时不知怎么反驳。 “但是小明啊。”肖无忧冲肖明甜甜一笑，“你祖父最近身体真的不太好，需要静养，早对我们说过，这几天谁都不许打扰他呢！” “小明回来了？” 正说着，又有一人匆匆而来。 这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虽然穿着寻常的衣装，但气质却与寻常人绝不相同。 那十感觉他与肖明很是相像，于是低声问：“这位是伯父吧？” “正是家父。”肖明点头。 肖家家主肖野，膝下三子一女，长子肖无界，次女肖无忧，三子肖无限，四子肖无邦。 肖明的父亲，正是排行第三的肖无限。 “难得你回家一次。”肖无限笑着过来，看着儿子，满眼的欣慰。 肖家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商团，也就是晓月堂。作为家族的经济命脉，晓月堂地位举足轻重。而家主肖野将它完全交给了肖明打理，就是对肖明最好的肯定。 每每想到自己有这样优秀的儿子，肖无限就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父亲。”肖明向父亲鞠了个躬。 常在外，不能照料双亲身旁，是为人子之愧。所以面对父亲时，他总觉得歉疚。 肖无限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伯父好。”那十恭敬一礼。 “这是？”肖无限打量那十，并不认识。 “是我的朋友，那十。”肖无限说。 “欢迎来肖家作客。”肖无限微笑点头，“别在这里站着了，走，去我们家里坐。” “父亲，这次回来，我想见见祖父。”肖明说。 “也好。”肖无限点头。“你祖父前阵子还问过你的情况……” “三叔，不好吧？”肖璇打断了肖无限的话，“祖父这几天身体一直不好，正需要静养。他亲口跟我们说过不要打扰，您忘了？” “可肖明难得回来一次……”肖无限说。 “无限，这就是你不对了。”肖无忧笑着说，“父亲的话，你也是听到了的，总不好违背吧？” “也许是晓月堂有什么要紧事……”肖无限说。 “生意上的事，难道能比父亲的健康还要紧？”肖无忧笑问。 “没错。”程轩说，“多赚一些少赚一些，对我们肖家来说都无所谓吧。父亲的健康才是第一位的。肖明，你如果是孝顺的孩子，就应该明白这些道理。” 似乎是看到这里很热闹，所以又有人走了过来。 来者是父子二人，中年的父亲高大，青年的儿子挺拔。 虽然挺拔，但气质阴沉，目光凌厉。 那十多看了他几眼。 “小明回来了？”中年男人开口。 “老爸！”肖无忧急忙跑过去迎接，拉着中年男人的胳膊，委屈地说：“老爸，有人欺负我，你要为我出气！” “这是我大伯肖无界。”肖明低声向那十介绍，“那位是我堂兄，我们这一辈的大哥，肖澜。” 那十打量两人，发现肖澜也在打量他，于是冲肖澜做出一个充满善意的笑容。 肖澜回之以冷眼。 “是谁欺负了我的宝贝女儿？”肖无界沉着脸走了过来，看着那十，目光不善。 “肖大伯好！”那十恭敬地鞠躬行礼。 肖无界面无表情地打量那十，不屑地哼了一声：“肖家的门槛已经被锯掉了吧？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走到这里来。” 一边说，一边看着肖明。 “大伯。”肖明说，“这位是我的朋友，是一位很有名气的医生。” “医生？”所有人都是一怔，一起打量那十。 那十微微一笑，一脸谦虚：“过奖了过奖了，没什么名气，就是会看点别人看不好的病而已，真没什么名气。” “小哥哥这么年轻，看不出来啊。”肖无忧冲那十笑。 “姐姐……不，夫人，您不是也很年轻？”那十笑着说，“要是不说，谁知道您会是一位夫人？还当您是哪家未出阁的千金呢！” 肖无忧笑成了一朵花。 “你带他来家里干什么？”肖无界忘了方才女儿告的状，沉着脸问肖明。 “因为他或许可以治好祖父的病。”肖明说。 “小明，你太胡来了。”肖无界摇头，“父亲的病是年轻时落下的后遗症，帝国最好的医生几乎都为他诊治过。你认为这么个毛孩子，能治得好他？胡闹。” “大伯。”那十认真地说，“古语说：人不可貌相。就比如说您的女儿，虽然面相老成了一些，但却不可否认，还是一位年轻的千金小姐。” 肖无忧在一边忍不住捂着嘴笑，程轩拼命忍着，差一点没忍出，多少发出了些声音。 肖无界大怒。 但偏偏又没办法张口反驳这话，因为一反驳，就好像是否认自己的女儿是一位年轻的千金小姐了。 肖澜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狞厉的杀机。 那十偷眼打量，心里暗笑：等的就是你这道眼神。 肖璇火冒三丈，跳着脚地叫：“老爸，他竟敢当着你的面欺负我！” 肖明急忙过来，挡在两人中间。 “大伯。”他说，“不论如何，这终是一线希望，我想让他试一试。万一有效，不就是我肖家的大幸？就算无效，我们也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是啊。”肖无限说，“小明说的确实有道理。试一试也不会损失什么，万一……” “胡闹！”肖无界厉声打断了弟弟的话，“孩子们胡闹也就算了，你这么大的人，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了？让这么个十多岁的毛孩子来折腾父亲？你是怕父亲活得太久，耽误你儿子的前程吗？” “大哥，你这是怎么……”肖无限很是生气。 “哟，这事就是你不对了。”肖无忧冲肖无限一笑，“无限啊，父亲的病需要静养，你家小明找这么个会说话的小哥哥来，要是只陪父亲说说话，倒也挺好。但如果要折腾父亲……我看是不妥的。” “确实不妥。”程轩附和。 那十面带微笑，准备开口。 肖明却将他拦了下来，向着肖无界说：“大伯，实力与年龄无关。胡子一把的老医生，未必强过天才少年。” 又转向肖无忧，说：“姑姑，那十的医术与众不同，只需要使用银针……” “银针？”肖无忧一脸惊愕，“竟然要向父亲动针？天啊，你不是想害死你祖父吧？” “这确实……有些不妥。”肖无限想了想，也忍不住说。 肖明还要争辩，肖澜已经冷笑开口：“小明，我知道你急于表现自己。从小到大，你向来如此。但这件事不同其他，祖父的健康，容不得被任何人当成自己向上的跳板。你懂吗？” “大哥……”肖明要争辩。 “够了！”肖无界厉喝一声，指着那十说：“肖家并不欢迎你这种客人，请你立刻离开！” “大伯，他是我的客人。”肖明面色一沉。 “那又如何？”肖无界冷冷说道，“肖家是大家的肖家，而不是你一人的肖家。小明，不要以为父亲将晓月堂交给了你，就是将整个肖家也交给了你！做好你的生意，管好你的买卖，家里的事，有我、有你姑姑，还有你父亲在，就还轮不到你来管！” “来人。”肖澜一声呼唤，立刻有几名改造人护卫走上前来，看着那十，虎视眈眈。 “送客。”他沉声说。 肖明心情沉重，望向父亲。 肖无限却只是对他摇了摇头。 “别别别。”那十急忙冲护卫们摆手，“诸位可别冲动，我就是一个小小少年，可经不起你们的铁手。我自己走，自己走。” 一边说，一边笑，一边后退，还向肖明使了个眼色。 肖明再次望向父亲，带着几许失望，沉声说：“好，我明白了。我送我的朋友回去。” 两人转身离开，身后是肖无忧甜甜的笑声：“这孩子啊，也是关心父亲心切，可以原谅。” 还有肖无界的冷哼声：“老三，你家儿子也太急于表现了吧？争利不计后果，不择手段，这可不符合贵族精神。” 还有肖无限解释的声音：“二姐说得对，小明只是关心父亲……” 以及肖璇带着情绪的撒娇声：“老爸，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他欺负我来着呢！” 这些声音，让肖明感觉头发沉，脚步不由略有踉跄。 那十侧头看着他，突然觉得生在这么显贵的家中的他，真是可怜。 第228章 夜语 车上，肖明冲那十笑笑。 “抱歉，让你受委屈了。”他说。 “没什么委屈。”那十摇头。 “你很厉害。”肖明说。 “哪里厉害？”那十问。 “肖璇估计要被你气炸了。”肖明笑，“恐怕晚上也会睡不好觉。你的演技可真好，毫无破绽。这件事上，我要谢谢你为我出气。” “恕我直言。”那十转移话题，“伯父的性格有些……” 他笑笑，没说完。 肖明明白，轻轻叹气：“父亲就是如此。但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否则也培养不出这样的你来。”那十点头。 “可他的个性确实……”肖明又摇头。“不然的话，他应该是肖家最好的继承人。” 然后他看着那十，认真地问：“你当着我大伯的面，还故意奚落肖璇，恐怕就不只是要帮我出气这么简单了吧？” “我想看看肖澜的反应。”那十说，“结果果然不错，他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 “为什么要试他？”肖明问。 “你说他是你们这一辈人里的大哥。”那十说，“但你祖父却没把晓月堂交给他。” 肖明看着那十，忍不住感叹：“你怎么这么聪明？” “为生活所迫。”那十长叹一声，无尽悲苦尽在脸上。 “又演。”肖明皱眉。 那十笑。 “少有人能看破我的演技，你算一个。”他称赞。 “那天你其实已经有所察觉，知道雇凶杀我的其实是我的家人吧？”肖明问。 “废话。”那十说，“那么明显的对话，谁听不出来？‘是你堂……’，后面跟着的就是个‘兄’字吧？” “除他之外，不会有别人。”肖明点头。 “他是这一代的长男，而肖家这一代，只有两个男丁。”他说，“所以我们是天生注定的对手。从小到大，他什么事都要和我争个高下，可惜从来没赢过。” “于是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其在牌桌上和你争输赢受打击，不如在牌桌下捅刀子。”那十说。 “是啊。”肖明点头，“可惜，他还是没赢。” “你得小心。”那十说，“暗箭最难防。” “已经开始小心了。”肖明笑笑。 “过段时间，我可能还会求你帮忙。”他说。 “放心。”那十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等你祖父能见你了，我还陪你去。” “辛苦你了。”肖明轻声说。 “你姑姑这人挺有意思。”那十说。 “有何高见？”肖明问。 “笑里藏刀，甜美的毒药。”那十说。 “你的眼光准得简直可怕！”肖明惊呼。 那十笑笑：“她也有个儿子？” “是。”肖明点头，“程林峰。不是肖家人，却一直生活在肖家，视肖家为自己的家。” “你们家里就差他一人我没见过了吧？”那十问。 “他平时就深居简出的。”肖明说。“他实力很高，在某些方面，祖父很器重他。但可惜，他始终不姓肖，所以永远没有机会。” “他甘心？”那十问。 “不清楚。”肖明摇头。 “竟然连你也不清楚？这人这么厉害？”那十有点惊讶了。 “他从小就常跟着祖父。”肖明说，“所以很少跟我们交流。在一起时，也总是沉默寡言，不理会别人。但因为他太厉害，所以澜哥和璇姐也都不敢欺负他。越长大，他的阴沉气质就越盛，连他父亲也不敢跟他说重话。” “一朵奇葩……”那十嘀咕。 “姑姑觉得自己的儿子最出色。”肖明说，“而且因为祖父对他的器重，姑姑就一直没有放弃争夺。” “每个大家族都这么热闹吗？”那十问。 “权力与地位最能使人疯狂。”肖明说，“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何止大家族，普通人家里子女一多，不也会为利益而争斗使手段吗？只不过大家族的手段更激烈一些而已。” 那十一时沉默。 普通人家是怎么生活的？ 他还真不大清楚。 在他看来，亲人之间相依为命，彼此付出，就是普通的人家。 但听了肖明的话，他细细思索后，却不敢反驳。 是的，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的争夺，只是或轻或重。 为了一亩地的继承权而与兄弟反目，与为了晓月堂总裁位置暗杀兄弟，在本质上并无不同。 不同的只是程度。 肖明问起那十的居处，那十笑笑没说，于是肖明带着他往晓月堂总部去。 那十在半路下了车，自己走回了住处。见他这么快回来，黄九有些惊讶，问：“这么快就完事了？” “去了肖家，被赶出来了。”那十笑笑。 黄九先是惊讶，再是愤怒。 我们反叛军堂堂准将，屈尊去给你治病，你竟然把他赶了出来？活该你病死！ 同样的话，那十又对那九和黄明说了一遍，黄明和黄九一样没敢说什么，那九却急了：“他们什么意思？请你去的是他们，赶你走的也是他们，拿我哥耍着玩儿呢！？” 那十不以为意，一笑了之。 夜色渐浓，那十坐在院子里，抬头看星星。 帝都繁华，却没有半家工厂，因此没有那些可怕的大烟囱。但这里车子太多，蒸汽冲天，还有煤烟。 不过就算这样，也好过荒芜城或是红山城。透过那一层层朦胧的烟雾，隐约可以看到几颗努力放出更强光芒以求被人看到的星星。 他脑子里其实并没在想什么星空。 肖婷悄悄走了过来，到面前，将他吓了一跳。 “这么不机警？”肖婷笑他，“万一是敌人来偷袭，看你怎么办。” 那十也笑：“你睡不着？” “刚练完功。”肖婷说，“见你在这里发呆，就过来看看。” 她在那十身边坐下来，抬头看天空。 “还好，多少能看到几颗星星。”她说。 “哪里都是一样。”那十说，“帝都也不过如此。看来想看星空，还是得到荒野里去。” “别的星星其实也很努力地在发光。”肖婷说，“但终还是被这烟雾的大幕给淹没。你说它们像不像世间许许多多的人？” “嗯。”那十点头。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要有这如铁般沉重的幕吗？”肖婷说，“为什么就不能人流如织，却天青气朗？” 那十想了很久，也不知怎么回答。 如果是老酒鬼在这里，也许就能答得上了吧。 想到老酒鬼，他又有点失落。 先是老酒鬼，再是明新雨。身边的朋友来了又走，聚了又散。 这就是人生？ 能不能没有不期望的别离，没有终要分散的相聚？ 那十嘲笑自己：异想天开。 “你去我家了是吗？”肖婷问。 “你怎么知道的？”那十问。 “九儿可不会骗人。”肖婷笑笑。 “嗯。”那十认真地点头，“家族遗传中好的一面都在她那里，不好的全在我这里。” “胡说。”肖婷捅了他手臂一手指。 那十笑。 “这种感觉真好。”肖婷又捅了他一指头。 “弹性好？”那十问。 肖婷笑。 “人为什么非要改造？”她喃喃自语，“血肉之躯有什么不好？温暖，柔软，多么美好。我不喜欢钢铁的肢体，坚硬又冷冰冰的。为什么非要改造？” “我不大明白贵族们的想法。”那十说，“于我而言，改造是为了得到更强的力量，得到改变人生的机会。” “真幸运，你并没有成功。”肖婷说。 “这话如果是在我改造失败时说出来，我一定会掐死你。”那十说。 肖婷突然搂住了他的胳膊，让那十一怔。 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搂着他。 那十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就任她这么搂着。 “你心里，很着急吧？”肖婷突然问。 “什么着急？”那十不解。 “新雨啊。”肖婷说，“她说过会回来，但却没有回来，四下里找，又找不到她，连线索也没有。我知道你一定很着急。” “也……说不上吧。”那十说。 “人真是奇妙的生物，感情也真是奇妙的东西。”肖婷说，“为什么有的人只需要看上一眼，就会让你印象深刻，而有的朝夕相处，却没什么感觉呢？” 那十一时尴尬，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他终究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然对于市井的阴险手段与丑恶嘴脸了如指掌，驾轻就熟，但却根本没谈过恋爱。 从这方面的经验而论，他与白痴的区别其实并不太大。 “你很喜欢她是吧？”肖婷问。 “我……”那十琢磨着应该怎么回答。 肖婷不是那九，所以他没办法像与那九说话那样与肖婷说话。 “你不用回答。”肖婷笑笑，“其实我看得出来。” “其实……”那十想解释点什么，开口却又发现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解释点什么。 就在这时，天地之间的气息突然动了一下。 那十一怔，情不自禁地运起望气术望向远方。 远方天幕中，有气息冲天而起，如同大海的海潮一般澎湃激荡，蔚为可观。 这是什么！？ 那十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肖婷也只能松开了他的胳膊，有些黯然地抬头看他，问：“我就这么让你……” 但随即，她发现那十的眼神不对。 “怎么了？”她忐忑地问。 “天地气息在变化。”那十望着远方，“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我要去看看！” 说着，他向前疾掠而去，跳上了墙头。 转眼奔出几百米，他又突然回头。 身后的脚步声不绝，是肖婷一路追来。 “我也要去！”肖婷追了上来，倔强地说。 “说不定是危险的事。”那十说。 “就光许你有好奇心，不许别人有？”肖婷问。 “可是……” “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肖婷似乎在赌气。 那十无奈，只能点头。 “事先说好，如果危险，你先跑，我断后。” 第229章 名门夜战 街道上灯光明亮。 长街两侧，一片寂静。 所有的声音，都集中在街上。 金属的撞击声，骨肉的破碎声，还有鲜血滴在地上的嘀嗒声。 然后一切又都静了下来。 有人血流披面，头盔早已破损，被丢在一旁。 有人静静而立，一身铠甲，锃亮崭新，姿态威武。 街上有许多尸体，都是强悍的改造人，横七竖八，差不多有上百具。 他们的鲜血流满长街，四下蔓延，流成一幅诡异的图画。 “没想到……”血流披面者咬牙切齿，盯着静静而立者。 在他身边，还有两人喘息着站定，分左右而立，盯着周围。 这两人的实力应该不俗，有魔法的力量在他们身周围绕。但他们的铠甲已经破损不堪，惨不忍睹。 在他们外围，有十七个全副武装的改造人，一身铠甲，不露丝毫肌肤，以静静而立者为首，围困住这三人。 他们的身上全是鲜血，可那些鲜血，却都不是他们自己的血。 “今夜之后，再无科家。”静静而立者开口，声音苍老，但却沉厚有力。 那十拉着肖婷的手，伏在远处一座小楼顶上，瞪大眼睛看着这惊人的一幕。 那位静静而立者显然是极厉害的高手，另外那十七人，显然至少也已经达到了七阶境界。 被围攻者能坚持到现在，可见实力也极不一般。 “可这是为什么？”血流披面者问。 “矿山的事情你们参与得太多。”静静而立者说，“林家不足惧，但多了一个科家就足以让人担忧。” “看在她的分上……”血流披面者尚存一丝侥幸。 “你早已忘却了她，这时却提醒我看她的情分？”静静而立者摇头，“在你背叛了我，而与林家勾结时，就应该想到今天。” “肖野，你如果真敢一意孤行……”血流披面者颤声说。 “地狱路上，你并不孤独。”静静而立者说，“你那两个儿子，很快也会追随你的脚步。” “我和你拼了！”血流披面者狂吼，突然如幻影一般疾掠向前。 这种身法令那十震惊，肖婷捂住了嘴，差点发出一声惊呼。 铠甲上，有魔法阵闪烁光彩，血流披面者一拳向前，气势无双。 这一拳带起的天地之气，缭乱如潮，那十瞪大眼睛用望气术看着，一时失神。 这一拳的力量，让他想起了老酒鬼，以及罗觉。 这得是什么层次的高手？ 那十此时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七阶改造人的程度，但与这一拳的力量相比，却还是如同萤火。 这人不可能是八阶。 那么是……九阶？ 十阶是改造人的最高境界，但似乎只限于传说之中，并没有人真的见到过这样的高手。 九阶，就已经是当世最强者。这样的人物，无一例外，都是名声响遍帝国的真正大人物。 静静而立者说的是“科家”，而科家正是十大名门之一。 血流披面的九阶高手，称静静而立者为“肖野”…… 那十心脏狂跳。 不会吧？ 这可是帝都，是大帝的家门口。 你们十大名门竟然敢在这里公然动手，杀个你死我活？ 他盯住了那被称为肖野的人。 面对那如同电光幻影般的一拳，静静而立者缓缓抬起双手。 有符篆的光在他掌心闪烁，那十用望气术望去，发现他体内也有一道符篆之力发动。 刹那间，一道屏障出现在他面前，如同水波荡漾。那幻影般的一拳砸进了水里，发出浪涛拍岸般的声响，然后被一层层水波抵消，最后又被水波缠绕。 血流披面者大吼收拳，再度出拳。 但对方没给他继续动作的机会。 那十清楚地看到，有符篆的力量猛地扩展，被称为肖野的人张手向前一抓，水波屏障就像一面网一样，罩住了对方。 肖野的手掌握紧，那面网就轰地一响，化成水波般的能量，渗入对方铠甲内。 对方的身体一时僵硬，勉强提步后退，却慢得不成样子。 肖野向前，一掌重重打在对方胸口。 对方并没有应声飞出去，相反，却似乎是被牢牢地吸住，发出痛苦的嚎叫之后，慢慢地跪倒在地。 肖野弯下身子，手掌依然贴在对方胸口。对方痛苦地呻吟挣扎，但最终慢慢没了力气。 几乎是在血流披面者动手的同时，那两人也动了起来。他们行动如风，一左一右配合着自己的家主，本打算合攻肖野。 但可惜，肖野身边的人太多了。 有五人一起向前，两两合为一组，分别挡下两人，剩下的一人则趁同伴以全力将敌人压制的时机，直接自一敌身边一掠而过。 臂上长刀，在一掠间将对手的人头连头盔一起斩落。 三人反身，再助另外两人出手，瞬息间，最后一个敌人也轰然倒下。 这时，肖野收回了手掌。 对面人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已经没了气息。 厮杀结束，地上尸体寂静无声，血的溪流缓缓而动，亦无声。 那十拉起肖婷，低声说：“这热闹看得太惊险了，咱们走吧……” 肖婷神情复杂地望着肖野，跟着那十慢慢向后。 就在这时，肖野的目光投向了这边，冷冷说道：“出来吧。想躲到什么时候？” “跑！”那十二话不说，拉起肖婷就跳下楼去。 肖野部下队伍中，有三个改造人一掠向前，一跳就是二十余米高，在空中瞬间锁定了那十的位置，疾落在附近楼阁和房屋上，疾追而来。 就在这时，那十藏身处的小楼窗台上突然生出无数藤蔓，向着三人缠去。三人猝不及防，一时被缠了个结实。 肖野轻咦了一声。 那五个高手立刻向前，但不及他们追来，肖野已经一掠而出，如一道巨浪般凌空而来，快速地掠过几十米的距离，落在小楼附近，再一掠，人便落到了那十逃路的前方。 那十拉紧肖婷的手，缓步后退。 肖野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两人，摇了摇头：“你们找错了幽会的地方。” 说着抬起手，符篆之光在掌中缓缓而动。 “我们不是在幽会。”那十解释。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身手，你很不错。”肖野说，“但好奇心害死了你们。” 那十看着对方，并不慌张，这让肖野有些疑惑。 是不怕死，还是太蠢？ 肖婷抬头看着他，几度犹豫，最终还是开了口。 “您不能杀我们。”她说。 “为什么？”肖野问。 “因为我们没必要将这件秘密吐露给别人。”肖婷说。 肖野摇头：“这世上能保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 “不。”肖婷摇头，“还有一种人。” “什么人？”肖野觉得这个本事不怎么样，但面对生死竟然镇定至此的小姑娘颇有点意思，而且不知为什么，自己看她时，心里总有种说不清的特殊感觉。所以再问。 “自己人。”肖婷说。 肖野微怔。 “祖父大人，您真要杀死自己的亲孙女吗？”肖婷认真地问。 盔甲内的那张老人的面孔，此时瞪大了眼睛。 “你是……小婷！？”肖野一时震惊。 “是我。”肖婷点头，“肖无邦的女儿，肖婷。您的亲孙女。” 三个被藤蔓缠绕的人，已经撕碎了藤蔓，但各自守在原地，没有过来。 那五位高手惊讶望着这边，也都呆在原地不动。 其中一人挥了挥手，于是那刚脱困的三人也急忙后撤，与同伴一起在五人指挥下开始收拾战场。 肖野掌中的符篆之光消失，他慢慢地用双手摘下头盔，单手提着。 那十瞬间看到了一张刚毅强悍的老者面孔，仔细看，会发现肖家的几个子女与他都很相似。 是的，他是肖家的家主，肖野。 据说这几天身体一直不舒服，必须得静养，谁也不许打扰的那个病人。 这老头子“病”得可真不轻——那十在心里哼了一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肖野问。 分别多年的祖孙相见，没有热泪盈眶，没有深情相拥，只有隔着铁甲的冷冰冰问话。 那十不喜欢这种场景。 他早通过双方对话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之所以要带着肖婷逃走，就是不想让肖婷不得不与肖野面对面，承认身份。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肖婷说，“您这么忙，应该没有时间听吧。” 肖野看着眼前语气冰冷的少女，一时沉默。 然后他向着远方挥了挥手，立在楼顶等他命令的一位高手便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已经收拾好战场的诸人，在那高手指挥下远掠而去，消失在城市黑暗的街道里。 “跟我来。”肖野大步向远而去。 肖婷看了看那十。 “我听你的。”那十说。“你要走，咱们就走。” “还是……去吧。”肖婷拉着那十的手，跟上了祖父的步伐。 穿过几条街巷，看到了一部大车。肖野走过去，立刻有两个侍者迎了上来。他展开双臂，由侍者帮他摘去了身上的铠甲收起，帮他拉开车门，然后才坐进了车里，示意两人进来。 车子里很宽敞，设施奢华，还有一只小冰箱，里面装着红酒。 “年轻人，要不要喝一点？”肖野向那十递过一支酒杯。 “不会。”那十拘谨地摇头。 “你根本不是一个拘谨的人吧。”肖野说，“那天在我家门前戏弄我孙女时，你可很放得开。” “原来您一直看着。”那十笑笑。 “神医？”肖野问。 “过奖，过奖。”那十说。 “只是会治一些别人治不好的病而已是吧？”肖野打趣。 “还真是。”那十点头。 “无邦怎么样？”肖野问肖婷。 肖婷眼圈发红。 第230章 祖孙之间 车子缓慢地向前行驶着，所走的街道，灯火虽亮，却空无一人。 肖野默默地喝了一杯酒，然后把酒放回冰箱，杯子放回架子。 他看着窗外，许久不语。 “你们呢？怎么认识的？”他突然问。 “他救了我。”肖婷说，“否则的话，我会落入比死还要痛苦万倍的地狱中。” 她看着自己的祖父，认真地问：“我们离开后，您是否曾惦记过？” 肖野看着她，缓缓点头。 “然后呢？”肖婷问。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肖野说，“你爸爸做了他的选择，我尊重他的选择。” 肖婷在笑，但笑容冰冷。 “那么你认为我应该怎样？”肖野反问，“把他抓回来，不许他离开这个家，不许他逃避属于他的责任？” 肖婷不知说什么好，于是轮到她看着窗外。 那十觉得这些事自己真的插不上嘴，于是只是沉默。 “他不喜欢这个家，不喜欢家里人行事的风格，但他却忘了，正是这个家养大了他，正是这种风格使这个家没有被别人毁灭。”肖野说。 “十大名门的科家，将在今夜彻底毁灭。”他说，“你已经看过了第一幕，在我们向家里走的这段时间里，第二幕应该也已经接近尾声。一个巨大的家族倒下去，不发出任何声响，只见无数依靠它而活的人跌进尘埃里。他们不想如此，但又无可奈何。” “你可以不让他们跌进去的。”肖婷说。 “那么我们就会跌进去。”肖野说，“在杀死别人和被别人杀死之间，我们没有第三种选择，所以，只能抢先。” “所以爸爸才不喜欢。”肖婷倔强地说。 但除此之外，她说不出什么让人无法反驳的道理来对抗祖父。 “是的。”肖野点头，“他没有能力承担这一切，于是选择了逃避。” “才不是逃避。”肖婷低声反驳。 “他是怎么死的？”肖野问。 肖婷眼圈通红，胸膛起伏。 肖野看着那十。 “他开了一家诊所，只收很少的诊金，用自己的钱来资助病人。”那十说，“然后，他的一个病人勾结几个混账东西，杀害了他。” “人啊……那些混账的结果如何？”肖野感叹一声后，看似平静地问。 “都死了。”那十说。 “谢谢。”肖野说。 “然后，是你收留了我的孙女？”他再问。 那十点头：“我还有一个妹妹。最初的时候，她们挤一间屋子。后来……” “这解释很多余。”肖野说，“自我允许无邦离开时起，他们父女就已经自由。肖家不会再要他们付出什么，也不会再对他们有任何约束。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和谁在一起做了什么，是对是错，应不应该，都已经与肖家无关。同样，当他们选择放弃了义务，同时也就放弃了权利。” 这道理，那十无法反驳。 “你刚才看到的是科家的家主，和他手下一部分精英。”肖野说，“肖家最大的敌人是林家。最近一段时间，林家发现了一座储量惊人的煤矿，里面多是天然的煤晶。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这座矿的重要性。” “能明白。”那十点头。 煤是能源，是一切工业的基础，没有了它，这世界就没有了向前的动力。 它是动力，也是束缚，限制了机器的形状与大小，限制了其他的发展可能。但聪明的人类不会被这点小事难住，于是发明了“煤晶”提炼压缩技术。 将几百甚至上千斤的煤，压制成一个个小小的晶体，是压缩，也是提纯。正是因为有这种煤晶，所以才出现了可以值入钢铁肢体里的蒸汽炉。 煤晶是更高级的能源，对提炼制造的工艺要求也更高。它的高昂价格里除了原料本身的价值外，剩下的全是炼制工艺的耗费。 如果有谁得到了天然的煤晶矿，就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可以说，这几乎等于是直接将煤卖出煤晶的价格。 “大家族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肖野说，“十大名门互为朋友，也互为敌人。仔细算来，每一家都是对方的亲族，每一家也都与对方有着血仇。纠缠不清了不知多少代人，最终决定是敌是友的，还是利益。” 那十点头，脑子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他在想那支逃民的队伍。 他们就是因为知道要被抓进矿山为奴，才搏命逃离家园。 此矿山，是否便是彼矿山？ “我的身体确实有些问题。”肖野说，“所以为了这一战，我必须积蓄力量，也必须示弱。我用半年时间造势，让他们认为我老了，身体里的问题随时会爆发要了我的命，然后让科家大意轻敌，然后一举击溃。” “按理说，您不应该对我说这些话。”那十说，“向一个陌生人暴露自己的弱点，不是您这种大人物的风格吧？您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肖婷一阵紧张，抓住了那十的手，有以身为他挡刀子的意思。 “知道我为什么把晓月堂交给小明吗？”肖野不答反问。 “因为您足够睿智，知道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那十说。 “如果别人说这话，我会认为是谄媚。”肖野说，“但你不同。” “我为什么不同？”那十反问。 “在风家内斗时的表现，击杀皇太子侍卫时的表现，以及在我家门前的表现，这一切，让我觉得你与众不同。”肖野说。 那十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老人家在全力谋划铲除科家的大动作之余，竟然还有余力把自己查了个清楚。 肖家的老爷子，你是什么样的怪物？ 那十在心里提起警惕，表面上却笑得如同一个天真的孩子：“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您。您可真厉害。” 肖野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又指了指冰箱。 “我是真不会喝酒。”那十诚恳地说。 “你知道帝国上下，有多少人沉迷于这东西吗？”肖野问。 “是……有不少人。”这话让那十又想起了老酒鬼。 但老酒鬼喝酒，恐怕是为把它当成一种武器，不能算是嗜酒，不能算是逃避现实。 真的不是为了逃避？ 可老酒鬼四处飘泊，不就是在逃避？ 那十觉得想这些事让自己脑子有些乱。 “大帝好酒。”肖野说，“大皇子好斗，二皇子好诗，三皇子……” 他不说，那十就接口：“好色？” “一切的享乐，他都喜欢。只是不喜欢动脑子。”肖野说，“所以对付这种人，其实很简单。” “是您帮的忙？”那十吓了一跳。 “小明的手段当然也不差。”肖野说，“但比起我来，终还是差了几十年的磨难洗礼。” “您为什么要帮我？”那十不解。 “因为有人说，你可以治好我的病。”肖野说。 “但那时……肖明还不知道……”那十说。 “不是他。”肖野说。 那会是谁？ 是风家吗？ 两人的对话，开始向肖婷听不懂的方向发展，这让她的感觉很不好。 “您不会杀了我们对吧？”她问。 “虎毒尚且不食子。”肖野皱眉，“你把祖父想成什么了？” “那就让我们走吧。”肖婷说。“您说了，允许我们有选择的权利，那我选择继续飘泊在外，远离肖家。您说我是逃避也好，什么也好，反正我不要回去。” “等他治好了我的病，你们喜欢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肖野说。“我会全力保证你们能过得无忧无虑。” “钱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肖婷说，“我们自己有钱。” 肖野笑了：“一定是好大一笔吧？” 肖婷感觉自己在被祖父嘲笑，因此生气：“没错，好大一笔——是我爸爸从您家里带出来的，所以这钱也姓肖！我们其实一直在靠肖家活着！您满意了？” “不。”肖野摇头。 他不说话，望向窗外，眼里隐约有泪光。 肖婷一时怔住。 “我有四个孩子，那是我和她爱情的结晶。”肖野喃喃自语，“她离开得太早，这让我很孤单。所幸，还有她生的这些孩子。每一个孩子，都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我们生命的延续。” 他看着肖婷，问：“你以为我不难过吗？” 看着祖父发红的眼睛，肖婷一时沉默。 “命运是什么？”肖野看着那十，自说自话：“有时我觉得它就像齿轮——虽然相距遥远，但终会依着机械师的设计，在运转中慢慢地凑到一起，连成一体，发挥力量。我本打算在科家覆灭之后去请你，但没想到你却自己来了。那十，我需要你的力量。” 他的目光恳切而真诚。 “皇太子的事，我欠您一个人情。”那十说。“但即使没有那件事……您是小婷的祖父，只凭这，我也不能眼看着您受苦。” 肖婷扭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打算阻止他吗？”肖野问她。 “我不知道。”肖婷扭过了头。 “孩子。”肖野看着她，轻声说：“是你们抛弃了家，而不是家抛弃了你们。你们所受的苦，来自于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这个家的迫害。希望不论将来你最终做何选择，你都能记住这一点。” 肖婷无话可说。 那十沉默着思索肖野的话，越想越觉得肖野有道理。 可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这道理有点……让人不舒服？ 大家族的活法，自己这种平民百姓果然还是无法理解。 车子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 一身重甲的改造人走过来，躬身对车内的肖野说：“一切顺利。” 肖野点头，脸上有笑，但眼睛里却只有疲惫。 第231章 酒醉 简短四字，一个家族的兴灭。 肖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 车子继续向前，汇报者消失于黑暗中。 “庞然大物，未必就比卑微的生命更长久。”肖野说，“毁灭也许只在一瞬间。前一刻，你还贵及王侯，后一刻，你只是尘埃。我一生为之努力的意义，就是让肖家继续存在，不化尘埃。这很难，很难。” “停车。”他说。 车子停了下来。 街的前方远处，隐约有声音传来，似乎很是热闹。 “过了这条街，那边是夜市。”肖野说，“去看看热闹，吃点小吃吧。明天让肖明带你们来家里。” “您好好休息。”那十笑着挥手，拉着肖婷下了车。 两人缓步来到夜市，听到的是欢歌与猜拳声，看到的是人来人往，闻到的是美食飘香。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那十笑了。 肖婷脸上没有笑容。 “带钱了吧？”她问。 “带了。”那十点头。 “请我喝点酒好不好？” “在车里怎么不喝？免费的好酒啊。” “好不好？” “好。” 在一个铁板烧的小摊后，两人在小板凳上坐了下来。热情的老板娘端来了用冰块冰好的黑麦酒。 牛肉和海鲜的香味传来，辣酱的味道令人馋涎欲滴。 那十用竹叉叉起鱿鱼片塞进嘴里，慢慢地品味着海物的鲜味与辣椒的辣味与酱的咸味以及各种调料的各种味。 “这才是人生。”他闭着眼睛陶醉其中。 肖婷没吃任何东西，打开一瓶黑麦酒，捧着瓶子往嘴里灌，然后将喝下的酒又都喷了出来。 那十一把端起桌上的美食，躲得及是及时。 “酒不是果汁。”他小心地将盘子重新放好，认真地说：“它的味道其实很不怎么样。” “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它？”肖婷问。 那十知道她根本不需要答案，所以没有回答。 肖婷捧起酒瓶，继续喝。 一瓶下肚后，她的话就多了起来。 “你说世上有这样的爷爷吗？对自己孙女的生活毫不关心，对自己儿子的生死也没什么感觉……那是他亲生的儿子啊！说得倒是好听，好听有什么用？” “是，是我爸自己离开了家，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他的儿子啊！又不是公司里的员工，离职之后，就跟公司没有关系了……” “亲情是什么？我们这些可恶的贵族，哪里能知道？儿子死了，那就死了吧，死了就死了……” “你看什么看？我没喝多，不就是两瓶酒吗？老板娘，再来两瓶！” “不就是四瓶吗？老板娘……” 那十看着肖婷，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 是啊，家人不是公司的员工，离开了就再无关系。 家人是亲人，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这种关系，割不断，分不开。 能分开，能割断，那叫无情。 最是无情贵族家。 但是…… 那十仔细地想，想自己如果处在肖野的位置，会不会和他一样。 他本能地认为不会，但再设身处地地想，又觉得说不准，不一定。 他看着肖婷，没有拦她，任她喝到伏在桌上再起不来，然后结账，背起肖婷。 “少年人。”老板突然挡住他的去路。 “账结得不对？”那十问。 老板摇头，看了看肖婷，说：“人生很长，那种事……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你要想清楚，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邪念，就毁了别人的一生，也毁了自己的一生。” 那十怔住。 什么意思？ 老板娘也走了过来，认真地说：“少年人，送她回家，不要去别处。” 那十笑了。 他终于明白了两人的意思。 多么可敬可爱的一对夫妇。 萍水相逢，互不相识，他们却会为这个喝醉了的小姑娘担忧，怕她落入坏人的手里。 “大叔，大婶。”那十认真地说，“这是我表妹。您刚才也听到她的唠叨了吧？跟家里闹了点矛盾。” “倒像是。”老板娘低声对老板说。 “少年人。”老板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夫妻只是摆小摊做生意的普通人，不是啥英雄侠客，也管不起那么多的闲事。能尽到的，也只是一声提醒。” 他指了指远处：“那条街上有好多漂亮的姑娘，价钱不贵，技术还好。真要是忍不住，找她们，可不要祸害别人。那其实也是祸害了你自己。” “您放心。”那十微笑点头。 “且等一等。”老板娘面色阴沉，“‘技术还好’这事，咱们是不是得好好聊聊？” 老板大惊失色：“我是听邻居老张说的，我可没去过！” “没去过！？”老板娘大怒，揪住老板的耳朵。 两人大吵起来，食客们或是哈哈大笑，或是打几句趣，或是吓了一跳。 那十觉得这一幕好温馨。 然后背着肖婷慢慢地走了。 半路上，肖婷突然吐了起来，搞得那十一身狼狈。 回到住处，叫醒了那九帮着给肖婷换衣服安置上床，出来后，那九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那十。 “怎么了？”那十问。 “你们的衣服……未免穿得太整齐了吧？”那九说。 “瞎想什么呢？”那十皱眉。 “你把她灌成这德性，真没有什么图谋？”那九问。 “你哥是那样的人吗？”那十反问。 “太不是男人了。”那九叹了口气，“换成是我，说什么也要一亲芳泽再说……” “什么思想！”那十大怒。 “你的思想才有问题。”那九认真地说。 她突然问：“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知道你是神医，但再利的刀也削不到自己的柄，要不我帮你找几个靠谱的医生？” “你这话就说得不靠谱。”那十狠狠掐她的脸蛋。 疼得那九泪花闪烁：“家暴，家暴！” “你去告我啊。”那十松开了手。 第二天一早，他叫上那九，一起来到肖婷的房间。 肖婷还在睡着，睡相很不雅观。 “看你干的好事。”那九横了那十一眼。 “是她自己要喝。”那十说。 “那也是被你害的。”那九说，“你要是没惹到她，她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懒得跟你说。”那十抬手按在肖婷手臂上，内气运转，进入她身体内，引导她的内气循环起来，渐渐将酒力驱散。 肖婷慢慢醒来，见那十的手正搭在自己手臂上，脸色微红，又有点享受。 “没事吧？”那十关切地问。 “原来我酒量还不小。”肖婷笑着坐起，被子落下，衣衫不整的前胸处露出大半个山丘。 那十急忙转过头去，脸色发红。 那九捂着嘴憋着笑，肖婷则惊叫一声抓起被子挡在胸口。 “我在外面等你。”那十快步出了房间。“一会儿咱们一块儿去找肖明。” 肖婷脸红到了脖子。 那九瞪着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挡什么啊？”她说，“多好的机会，色诱他啊！你可真是让我急不起来！昨晚那么好的机会，你就光顾着喝酒啦？诱惑他啊，灌他喝啊！趁他酒后乱性拿下他啊！” 肖婷脸色通红，心生悔意。 昨天晚上，怎么就光顾着喝了呢？ “他……他也是的。”她情不自禁地抱怨，“我都喝成那个样子了，他也……他也太正人君子了吧？” “你吐了他一身知道不？”那九皱眉，“换成我，也没法对你再提起兴趣来。” “啊？”肖婷呆住，然后脸色发白。 “太丢人了……”她捂住了脸。“今后还怎么有脸面对他……” “愚蠢！”那九给了她一粉拳，“旁人想跟他有这么亲近的机会还捞不着呢！你知道我们当初挤在一张床上时，我尿床淹了他多少回？” 肖婷红着脸说：“这种事……你也好意思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他是我哥。”那九说，“这就叫关系亲密！” 肖婷愕然而视，若有所悟。 吃过早饭之后，那十陪芝芝玩了一会儿，然后芝芝就被陈远叫走学魔法去了。 孤云道人看着他们两人离去，望向那十。 “徒弟，你是不是荒废道法太久了？你沉沦了。”他叹息。 “不如……”他说。 “今天不行。”那十慌忙拉起肖婷，“今天有要紧的事要去办。” 说着就跑了。 孤云道人望着两人的背影，一阵叹息：“天纵奇才，奈何沉沦女色之中，不能自拔……” 蓝优优望着两人的背影，一阵伤心：那十哥似乎跟小婷姐关系最好。他都不带我出去…… 好一阵自怨自艾。 那九扫了蓝优优一眼，突然觉得她很像明新雨在这个家里时的肖婷。 咱家别的不多，怨妇多。 那九翻着白眼想。 那十带着肖婷来到晓月堂，警卫们恭敬地跑出来欢迎。 “这位是先生的女朋友吗？真是如花一般娇美的人。” “先生与这位小姐，真是郎才女貌。” 那十呵呵笑着，一边走，一边低声对肖婷说：“不知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会是怎么个态度。” 肖婷没听清，眼里闪着桃心，光沉浸在两个警卫的赞美里了。 我和他……是郎才女貌呀…… 在顶楼办公室里，他们见到了桌上又是案卷成堆的肖明。 肖明惊愕地看着肖婷。 “介绍一下，这位是……”那十说。 肖明抬手，示意那十停下。 “这些年，你的变化挺大。”肖明说。 “你的也不小。”肖婷说。 “但那天，你还是立刻就认出了我。”肖明说。 “只是因为之前那十说过你的事而已。你呢？” “没看真切，有些不敢相信，但又隐约觉得那是你。” “行了。”那十打断了两人，“兄妹相认，是不是要拥抱一下？” “算了吧。”肖婷说，“关系并没那么近。” “小时候，澜哥和璇姐对小婷不大好。”肖明说，“那时我做得也不太好，没尽到哥哥的责任，保护好她……” “过去的事，不用提了。你只是我的堂兄，也没有那种义务。”肖婷说，“昨晚我见过祖父了，他要你今天带我们去见他。” 肖明一脸惊愕。 第232章 此一事，彼一事，是一事 当知道昨夜发生的大事时，肖明呆了许久。 “一早起来，光忙着处理生意上的事了……不得不服气啊！姜还是老的辣。”他情不自禁地感叹。 “这件事你事先一点也没有察觉？”那十问。 肖明摇头：“老人家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那你得努力了。”那十说，“上一代加上你这一代，有能力像他一样继续维持好肖家的，恐怕只有你。差这么远……你得追啊！” 肖明没说什么。 回家的路上，肖明也一直在沉思。 庄园主堡前，车子停了下来，三人一起下了车，还没等走近主堡大门，肖澜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澜哥。”肖明礼貌地打招呼。 “大少爷好啊。”那十微笑点头。 肖澜没理他，扫了肖婷一眼，隐约觉得眼熟，也未以为意，问肖明：“又要见祖父？” “是。”肖明点头。 肖澜皱眉：“这件事不是早就说过了？祖父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 “其实……”肖明要开口解释，那十拦了过来。 “大少爷，您这就不对了。”他诚恳地说，“正因为老爷子不舒服，所以我才专程过来帮他诊治。您把医生拦在外面，不是要耽误老爷子的病？这是不孝啊！” 肖澜眼里寒光一闪：“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数落我？” 肖婷动怒，想开口，又被那十拦了过来。 “病人家属情绪激动，对医生不礼貌，这也是常有的事，我不见你的怪。”他笑着说，“不过光激动光着急并没有用，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医生来给病人治病。您说是不是？” “你也配叫医生？”肖澜冷笑，“好，把你的医学院毕业证书和行医执照拿出来，先让我看看。” “除了对自己没半点信心的家伙，哪个医生会随身带着这些东西？”那十说。 “没有？”肖澜冷冷地说，“那就有多远滚多远。” “也行。”那十点头，然后诚恳地说：“不过大少爷，‘滚’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我没有学过，能不能麻烦您教教我？” 肖澜眼里杀机涌动，目光骇人。 那十一脸诚恳地看着他，等他动作。 “怎么又这么吵呀？” 主堡一旁的小道上，肖无忧扭着腰枝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她的丈夫程轩。 看到那十，肖无忧立时笑成了一朵花：“呀，这不是那位很会说话的小哥哥吗？” “夫人好。”那十恭敬一礼。 “这位小妹妹是谁呀？长得好……”肖无忧笑着说着，却突然怔住。 她仔细地打量肖婷，越看越觉得眼熟，然后惊讶地试探着问：“是……小婷？” “姑姑。”肖婷冲她僵硬地点了点头。 肖澜和程轩都很惊讶，一起看着肖婷，渐渐从少女脸上找到了旧日女孩的影子。 “小婷？”程轩愕然说，“你怎么……怎么会……” “只是回来看看祖父。”肖婷说。 几人都有些惊讶，一时不知怎么应对，肖澜最先反应了过来。 “走的时候不是很有志气吗？”他冷笑着说，“怎么，生活过不下去了，想回来要钱？” “我说过了，只是看看祖父。”肖婷冷冷地回应。 脚步声起，一边，肖无界和肖璇疾步而来，另一边，肖无限也在这边大步走来。 在肖明的车子开进肖家时，各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向着主堡集中，此时，终于聚齐。 “小明，昨天我们难道没把事情说清楚吗？”肖无界生气地问。 “又是你！？”肖璇瞪着那十，双眼喷火。 “当然是我。”那十认真地点头，“医者父母心，身为一个医生，时刻惦记的是病人的安危。一想到老爷子正在为病痛折磨，我就心如刀绞。所以一早上就急着赶来，给老爷子治病了。” “呸！”肖璇厉声说，“我看你就是跟着肖明一起来闹事的！成心打扰家祖休息，存心不良！” “小明。”肖无限急忙过来劝，“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真想让他看，还是等你祖父身体好一些……” “父亲，其实这次……”肖明想要解释。 那十再次将他拦下。 “各位病人家属。”他严肃而认真地说：“讳疾忌医可不是一件好事，轻者耽误病情，重者损害性命。自己有病讳疾忌医，也只能说是愚蠢不可救药，但如果别人有病却拦着不让看医生，那可就是蓄意谋杀了。” “你说什么？”肖无界瞪起眼睛。 “放肆！”肖璇厉喝。 “小哥哥，话可不能乱说呀。”肖无忧笑得有点硬。 肖无限微微皱眉：“年轻人，我们并不是……” “伯父，既然不是，为什么不让我给老人家看病呢？”那十反问。 “我们已经请过许多医生。”肖无限解释，“但是……” “他们没用，不代表我也没用。”那十说。 “你能有什么用？”肖璇冷笑。 “小小年纪，就算从生下来就行医，才有几年经验？”程轩说，“帝国有名的医生都来为岳父大人诊治过，怎么，你敢说自己比他们的医术还要高明？” “也许吧。”那十一本正经地说。 “狂妄！”肖澜说，“我看你连二十岁也不到，就敢放这样的狂言？小明，你乱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简直丢我肖家的人！” “就是！”肖璇接过话来，“不但眼睛坏，嘴无德，心还坏。我看呀，是有些人勾结庸医，想要害祖父才是！” “小璇，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肖无限不愉地说。 肖无忧笑着接过话头：“是呀，当然不能是存心要害父亲，只是瞎胡闹得过分了而已。小明，不是我说你，本以为你是个沉稳得当的人，所以父亲把晓月堂交给你，我们才这么放心。可通过这件事一看，你太浮躁了。诸位，晓月堂是肖家的经济命脉，其总裁选择，关系到肖家的存续，你们说呢？” 她面带笑容，不着痕迹，就把话题引到了另一件事上。 “小明，你再这么胡闹下去，我们只能联名恳请父亲，让他撤消你总裁的职务了。”肖无界说。 “这怎么行？”肖无限急了，“小明主管晓月堂的这些年，成绩大家都看在眼里，怎么能因为……” “一时的成绩不代表永久。”肖无忧笑着说，“无限，你不会连这道理也不懂吧？对大族来说，宁可稳稳行舟但不翻船，也不可贪功急进，被卷入风浪漩涡。晓月堂最近的发展确实不错，但是否有些急进了？” 眼看着对话内容从是否让肖野见那十，转移到了肖明是否有功，该不该被众人弹劾上，肖无忧其中起的作用，不可谓不大。 甚至可以说，这件事完全是她在笑声里主导着发展。 “现在你明白了吧？”肖婷悄声对那十说，“这就是父亲不喜欢在家呆下去的原因。” “确实辛苦。”那十点头。 肖明一直不说话，只是不时看着主堡楼上的窗子。 肖无限急出一头汗，偏偏不知怎么去反驳众人，只好转移话题：“现在我们要说的，是是否要让这位医生为父亲治疗的事……” 不及说完，又被肖澜打断：“三叔，这其实是一件事吧？说到底，是小明或是在胡闹，或是别有用心的问题。” “我没有胡闹。”肖明这时开了口。“更不曾有什么别的用心。” “还说不是胡闹？这孩子，嘴真硬。为领导者，最忌刚愎自用，不听别人的劝说呀。”肖无忧笑着摇头。 “我可以证明，那十确实是神医。”肖婷这时开口。 众人的目光一时集中在她身上。 “你是谁？”肖璇厉声问。 眼前的少女容貌出众，光彩照人，虽然穿着普通，但难掩玉质姿容。肖璇看了，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嫉妒。 “我是肖婷。”肖婷说，“肖无邦的女儿。” 肖无界父女以及肖无限都大吃一惊。 他们仔细打量，在少女的脸上终于找到了旧日小女孩的影子，肖无限极是激动地过来，忍不住问：“是小婷？天啊，你……你离家有多少年了？变化可真大。好孩子，回来就对了。你父亲呢？” 肖婷眼圈微红，但忍着没有落泪，从容答道：“父亲已经过世了。” 肖无限一时怔住，眼圈发红，几欲落泪。 其他人却只是在皱眉。 这种时候，肖婷回来，究竟只是因为父亲离世自己没了生路，要重回肖家，还是要配合肖明，有所图谋？ 真有图谋的人们，脑子在飞转思索。 肖无限什么也没多想，哽咽着问：“他……他是怎么……怎么……” “生病。”那十抢过话头。“所以说，有病时必须要及时看医生，及时治病，可不以拖着。您说是不是？” “是啊！”肖无限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边轻轻擦，一边不住点头。 “医生当然要看，但却不是看这种胡闹的所谓医生。”肖澜冷冷地说。 “那要看什么样的医生？”那十诚恳地请教。 “当然是真正的帝国名医。”肖澜说。 “那么请问，老爷子生病这么久，你们难道没有去请真正的帝国名医吗？”那十继续诚恳地问。 “你！？”肖澜面色微变。 “肖家不欢迎你。”肖无界硬生生打断两人的对话，一挥手，又有护卫大步走了过来。 那十微笑，看着护卫们问：“你们要干什么？” “把他赶出去！”肖无界厉声说。 肖明和肖婷都要说话，被那十拦住。 “我长这么大，还没挨过十大名门护卫的揍，今天正好试试。”他微笑着向护卫们勾手指：“你们过来呀。” 护卫望向肖澜，见少主微微点头，抬手悄悄做了个杀人的暗示后，心中有数，疾步冲向前来。 “别！”肖无限想拦，却被肖婷挡住，他不由一怔。 那十眯眼看着那些护卫冲到近前，然后连续四脚，将他们全部踢飞了出去。 第233章 你真有病 主堡前有广场，有花园，有绿树。 护卫挂在树上，护卫摔进花圃，护卫跌入喷泉，护卫砸坏了石砖。 肖家大少爷的近身护卫，实力当然非同一般，都是五阶的好手，但连还手的机会都没能得到，就已经被当成球一样踢飞四方。 树上的护卫随风摇晃，没有跳下来的意思。 因为已经昏死了过去。 那十的脚高高抬着，超过头顶，保持着侧踢的姿势。 他侧头看着肖无界，笑容灿烂如朝阳。 “大伯，您的护卫……也不怎么样嘛。” 他慢慢收腿，身子不摇不晃，如同刺入大地的标枪。 这腿法令人惊艳，肖无忧情不自禁地惊呼：“好帅呀！” 肖无界极是意外，一时目瞪口呆。 肖无限这时才知道肖婷为什么挡住自己。 肖澜面色阴沉：“在肖家庄园里，打伤肖家的侍卫，你好大的胆子！来人！” 更多的侍卫冲了过来，看着那十，虎视眈眈。 “堂堂肖家的大少爷，原来也只会仗着人多。”那十面带微笑，摇了摇头：“原来名门大贵族，其实和市井流氓并没有什么区别。” 肖澜冷笑：“不要以为打倒了几个侍卫，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他大步向前那十走来。 “这不行！”肖无限急忙阻拦，却被肖明挡住。 “父亲……”肖明在肖无限耳边低声耳语，肖无限一时怔怔。 “哎呀，小哥哥的功夫虽然了得，又怎么是你的对手？”肖无忧笑着说，“小澜，别意气用事。不过是几个侍卫而已，不要紧。就算传到外面，也不会有人说肖家被外人欺负到家门口，吃了大亏却只能忍着的。” 那十看着她，笑容也十分灿烂：“夫人说的对。面子这东西，可不是靠打赢一两场架赚来的。尤其对十大名门这样的大家族来说，更是如此。打架只是小事，家族大位的传承才是大事。有空打来打去，不如多动脑筋，想想怎么让别人去打生打死打得血流满面，自己坐享其成多好？” 肖无忧呵呵地笑着，心里却暗惊：这小子脑筋转得真快！胆子也真是不小，看来先前，看错了他…… 肖澜扫了肖无忧一眼，不以为意，继续向前。 “怎么，大少爷不换上战斗肢体？”那十问。 “对付你这种人，根本用不着。”肖澜冷笑。 他突然加速，脚下闪起光芒，人如同一道箭般直向着那十射来，起手一拳，呼啸带风，速度却又超过了风。 那十旋身一脚，内力瞬间爆发，脚底与对方的拳相撞，冲击力未消时，叠劲起，第二重冲击震得肖澜半身颤抖，人向后连退了十数步。 “胳膊拧不过大腿。同理，拳头是对不过脚的。”那十认真地教导：“大少爷，这些都是常识，所以我只说一遍，您要仔细记住。不用感谢我，记住就好，记住了，你的人生路就会与先前有所不同——会有更大提高。” 肖澜被气得差点吐血。 肖家诸人却都大吃了一惊。 作为肖家第三代的长男，肖澜虽然没有什么理家治业之才，但战斗力却真的很强悍，今年虽然只有二十四岁，却已经达到了七阶之境，是肖家第三代中的第一强者。 而这那十，年龄比肖澜似乎还小个六七岁，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强壮，却怎么能在一招之间，将肖澜击退？ 不可思议！ 太不可思议！ 肖家人惊讶地看着那十，开始在心中重新定义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 难道这少年是有备而来，早装备上了看似不起眼，但实际力量强大的战斗肢体？ 可是……看着不像啊！ 肖澜稳住脚步，脸色一时极是难看。 “原来是个高手！”他哼了一声。 “跟我的医术相比，我的拳法实在可以说是差得不行。”那十摇头叹气，“什么时候我的拳法能赶上我医术的一半……那时我就真是天下无敌了。” 少年抬头，四十五度仰视天空，满眼惆怅。 肖澜动怒，疾步向前，一脚横扫。 那十没有低头看，抬脚前踢，正中肖澜腿胫处，直接将他这一招扫脚踢了回去。 肖澜大怒，连续三拳，那十从容躲闪，随即还以三拳，第三拳正中肖澜胸口，没用叠劲，也震得肖澜一时喘不气来，涨红着脸疾退。 肖无界一时又羞又怒，立刻要上前，肖明向前挡住：“大伯，这只是年轻人间的胡闹，您如果上场……又算什么？以长欺幼这样的事传出去，恐怕会大大影响肖家的声名吧。” “混账小子！”肖无界气得大骂，“这都是你搞出来的事！” “怎么是我搞出来的事？”肖明寸步不让，“我只是带朋友过来看祖父，并没有主动招惹别人。是别人处处咄咄逼人，最后逼得我的朋友不得不出手自保。大伯，这就是我肖家的待客之道吗？传扬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肖家？” 肖澜喘息不定，惊恐地摆好防御架势，以防那十追击。 但那十并没有动，而是立在原地，望向主堡门口。 他感觉到里面有一道气息，缓缓向外而来。 是高手……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主堡大门内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左右岁的年纪，面色白里泛着一点点的微青，目光冰冷，面无表情。 他相貌俊美，但整个人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仿佛是一座行走的冰山，能封冻接近他的一切，因此，使人不愿太过于接近他。 当他从门内走了出来，甚至连肖家这些长辈，也下意识地向旁边闪了闪。 肖澜的确是肖家第三代中的第一强者。 但限定条件是“肖家”。 这个年轻人并不姓肖，他姓程，叫程林峰。 “呀，是我家林峰啊。”肖无忧笑成了一朵花，“怎么，原来你一直在这里呀？是不是你外祖父叫你来照顾他呢？你外祖父这个人啊，平时就器重你一个，这种时候不信别人，也专信你一个呢！” 这话让肖家其他人都微微皱眉。 程林峰没有回应母亲的话，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而是一直看着那十，走下台阶，一直向前，站到那十对面。 肖明这时开始有些紧张，抬头又望了望楼上的窗子。 那十看着对方，问：“贵姓？” “程。”程林峰答。 他的声音有些细，有些软，听起来有些娘娘腔的感觉。 “怎么称呼？”那十问。 “程林峰。”程林峰答。 “我叫那十。”那十说，“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啰嗦的怪名字。”肖璇冷哼一声。 程林峰点了点头，问：“为什么在这里吵闹？” 那十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看，半天之后认真地说：“程林峰，你有病。” “混账！”程轩一时大怒。 我儿子没招你没惹你，怎么一上来就骂人？ 肖无忧的脸色也是一变。 “你真有病。”那十看着程林峰，认真地说。 程林峰面无表情，突然间动了起来，眨眼到了那十近前。 他抬起手，扼向那十的咽喉，其快如电。 那十闪身，但那只手如影随形，相随而来，他不得不全力后跃，但那只手如同鬼影缠身，寸步不落，疾追而来。 果然是高手！ 那十微微皱眉，抬手格挡。 一种胶着的力量自程林峰腕上传来，将那十的手臂粘住。那十一惊，手臂上内力爆发，使出叠劲，勉强将对方的胳膊震开。 脚下发力跃起，同时抬另一只脚踢向程林峰胸口，直接使出叠劲。 程林峰单手推挡，在叠劲冲击之下，手臂竟然只是一晃。 那十借力直接飞掠向后，落在十几米外的地面上。 但不等他站稳，程林峰已经再度冲来，还是抬手去扼他的咽喉。 情急之下，那十不理程林峰伸来的铁手，张手直接向着程林峰的脸上按去。 手掌心中，有火焰瞬间燃起，烈烈而舞。 这一抓自然要不了程林峰的命，但掌心的火，却会将程林峰俊美的面孔烧成一片焦黑。 所谓攻敌之必救，未必是攻生死要害。 像这种虽非要害，但敌人必视之如生命的部位，也是必救之处。 程林峰停住脚步，反手击向那十的手臂。那十不等他碰上自己手臂，便反手一抓，抓住了程林峰手臂。 一瞬间里，火焰尽消，一道道冰霜却自那十掌心蔓延而出，转眼转遍了程林峰半条胳膊。 程林峰凝目看着那冰霜，一时没有动作。 那十借机疾退，躲开老远，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对方。 “你怎么能这么厉害？”他问。 “因为我有这么厉害。”程林峰缓缓放下胳膊，认真地答。 “可是你真是有病。”那十也认真地说。 “林峰！”肖澜突然大叫，“祖父最疼的是你，你虽然不是肖家人，但祖父对你却和我们没有分别。祖父这么疼你，你是不是要有所回报？现在到了你为肖家出力的时候了！这人竟然敢在祖父静养期间，在祖父门前生事，用心歹毒，其罪当诛！” “你为什么要骂我？”程林峰看着那十，平静地问。 “我没骂你。”那十说，“你是真有病。” “我不喜欢别人看不起我。”程林峰说。 “我没有看不起你。”那十说，“你是真有病。” 程林峰脸上没有表情，但眼里却有了杀意。 就在这时，主堡楼上的某一扇窗子打开了。 肖明长出了一口气。 “一大早，你们在外面闹什么？”一个沉厚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急忙抬头向上看，然后恭敬地向那人施礼。 “父亲！” “岳父大人！” “祖父！” 肖婷没有施礼，她看着窗子中那张脸，觉得很无聊。 你早就看到了一切。 你却不出来阻止。 看热闹很有趣？ 无聊！ 第234章 真是神医 肖野站在窗边，目视楼下，仪态威严。 “祖父。”肖澜抢着说：“小明带了个不明身份的人来，一早就在这里闹事，打伤了家里的护卫，还打伤了我……” “还有脸说？”肖野看着他，语气生硬。 肖澜急忙低头：“祖父，我只是一时大意，才被他占了便宜……” “占了便宜？说得你仿佛是个大姑娘似的。”那十笑。“我占你哪里的便宜了？说说。” 肖澜一脸愤怒地瞪他。 “祖父，这家伙是个流氓！”肖璇急忙说，“他昨天早上就在这里欺负我来着！” “父亲。”肖无界也急忙开口，“小明这次太过分了，明知道您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还带这个野小子来这边闹事……” “野小子？”肖野皱眉，“我请来的医生，到你口中怎么成了野小子？” “什么！？”肖无界瞪大眼睛，怔住。 除了之前已经从肖明那里得到消息的肖无限外，其他人都大吃了一惊，一个个呆呆地看着肖野，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我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一线希望，你们却将它拒之门外。你们安的什么心？”肖野厉声质问。 “父亲，您别生气。”肖无忧笑着说，“不知者不怪。我们确实不知道这是您的安排。您自己看看，您找的这位神医呀，也着实太年轻了，任谁都不敢信他有真本领、大医术呢！” “是啊，岳父大人息怒。”程轩陪着笑脸说。 肖澜脸色极是难看，望向肖明，低声说：“原来你是故意的！” “我早想说。”肖明一脸无辜，“可澜哥你哪给我过机会？” “还不快将医生请进来？”肖野沉声说，“还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是是是！”程轩急忙点头，转身向程林峰说：“林峰，千万别动手，这是你外祖父请来的医生，快请他进去。” 程林峰恍如未闻，一直盯着那十，目光不善。 “你是真有病。”那十认真地对他说，“但不是不能治。等我有空时，给你看看。” 程林峰微怔：“你不是在骂我？” “初次相逢，素不相识，我为什么骂你？”那十反问。 “哦。”程林峰应了一声，闪开前路，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十经过他身边，低声嘀咕：“病得不轻。” 程林峰毫无反应。 那十缓步向前，目光扫过肖家诸人。诸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尤其是肖无界一家三口，恨得咬紧了牙关。 多亏是牙结实，不然得碎。 肖明面带微笑，拉了父亲的衣袖一下，和那十一起往里走。 肖婷跟在那十身边，低声问：“你这么闹，图什么？” “不是我在闹。”那十低声说，“是老爷子在闹。” “他太无聊了。”肖婷说。“你也是，干嘛配合他？” “趁机了解一下你的家人呗。”那十笑。 这话似乎有特别的意思，肖婷微微一怔，胡思乱想半天。 肖家人也都纷纷跟了进来。 程林峰最后一个进入，肖无忧在门里等他，凑过去埋怨：“你有多久没回家看妈妈了？” 程林峰不说话，也没看她，只是随意嗯了一声。 所有人齐聚肖野的房间中，年已七十的老人坐在椅子里看着儿孙们，问：“都挤过来干什么？” “我们不放心。”肖无界说。 “有什么不放心？”肖野问。 “父亲。”肖无忧急忙说，“这位那十医生，实在是太年轻了，我们怕他虽然医术高超，但缺少经验。” “祖父。”肖璇说，“我觉得这件事，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小明万一被这个流……被这个家伙给骗了呢？” “你的意思是，祖父也会被骗？”肖野问。 “也有这个……”肖璇话说一半，肖澜就咳嗽了起来，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闭嘴。 “我的家人，似乎都不怎么信任你。”肖野对那十说。 “年轻是资本，但有时也是负担。”那十感慨。“这世间习惯以貌取人的人，毕竟太多、太多了。”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大摇其头。 肖野笑了：“世间虽多愚者，但毕竟不全是傻子。既然是多数人的选择，那就说明大多数情况下，以貌取人是最便捷也最准确的手段。” “也有道理。”那十笑。“但这道理也不是很坚挺。” “听说你医病要用银针？”肖野问。“能不能不用？我不喜欢被别人拿利器捅。” “能。”那十觉得他话里有话，显然是知道自己的底细，于是点头。 “那好，来吧。”肖野解开了上衣。 立刻有侍者过来，帮他将衣服脱下。 “父亲，我觉得您还是再想想。”肖无界忍不住劝。 “你们出去吧。”肖野摆了摆手。 肖家的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不听，一个个退了出去。 “小婷留下。”肖野说。 肖婷压根也没有走的意思。她觉得老头子这句话，是他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因此觉得祖父确实无聊。 不久后，屋里就只剩下了那十、肖婷和肖野三人。 “是有些不成器。”肖野叹了口气，“所以比较起来，也只有小明和林峰两人还可以。只可惜林峰这孩子……” 他摇了摇头。 “他有病。”那十说。 “你一直在强调这个。”肖野说，“真不是骂人？” “不是。”那十说。 “那好。”肖野说，“医好我后，你再为他看看。” “那我就开始了？”那十走到近前，抬手按住老人的肩膀。 肖野闭上眼睛，躺倒在椅中。 主堡之外，肖家诸人各自分散，和各自的家人聚在一起，就形成了三个小团体。 “真是气死我了！”肖璇直跺脚，“祖父怎么会相信那种家伙？” “肖明果然有手段。”肖澜沉声说，“我已经做足了防备，没想到还是没有防住。” “怕什么？”肖无界冷笑，“一个小毛孩子，能解决帝国名医也解决不了的难题？” 另一个团体中，程轩有些畏惧地问着程林峰：“林峰，是你外祖父将你叫来的？是他让你出来和那十交手吗？” 程林峰看也不看他一眼，亦并不回答。 “林峰。”肖无忧拉住他的手，说：“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这些事，但听妈妈一句劝——这次你一定要全力争一争。否则……” 她看着一脸冰冷表情的儿子，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烁。 肖无限则很是激动，不住问肖明：“父亲是怎么知道那十的？是你暗中做了什么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肖明低声说，“得先从科家的事说起……” “科家的事？”肖无限一怔。 这时，有两个人自不同的方向而来，分别走向肖无界和肖无忧两家人的团体，在低声细语之后，两个团体中除了程林峰之外的所有人，都流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科家覆灭？”肖无界瞪大了眼睛。 “老爷子他……亲自带队杀了科家家主，又连夜杀尽科家精英？”肖无忧惊愕无比。 他们抬头望向楼上的窗子，一时心生忌惮。 很长时间以来，他们一直以为父亲已经渐渐老去，不复当年的雄风，是一个将要彻底交出家主权力的垂老之人。 但他们发现自己错了。 父亲还是那个父亲，那个为了家族可以不惜一切的强者，那个运筹帷幄掌控一切杀人不眨眼的枭雄。 他们突然心生惧意。 虎未老，雄风当然在。 不仅是雄风，它的尖牙利爪也依然在。 他们突然忍不住想：这种时候，肖婷的回归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一时，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肖无限此时也已经从肖明口中得到了消息，他先是震惊，再是欣喜。 “太好了！”他低声说，“我先前一直担心父亲的身体，现在看来，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对了小明，他既然没事，又为什么要让那十来治？是因为肖婷，还是他又有什么别的安排？” “不。”肖明摇头，“也许祖父的身体……真的有非那十不能解决的问题吧。” 肖无限微怔，随即又陷入了担忧之中。 主堡房间中，那十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精彩起来。 肖野的身体确实有问题，这问题他并不陌生。 当初在海岛上，他曾亲手为另一个患者解决过这种问题。 那人是罗觉。 是你吗？ 是你将我推荐给肖家老爷子的吗？ 那十的手微微抖了抖。 如果真的是你，你的用意是什么？帮我，还是帮肖家？ 肖野体内脏器中有许多淤积的气。这些气滞留在他体内，聚积成团，经年不散，于是让他的脏器生出了种种问题。 这和罗觉的问题如出一辙，但却没有罗觉的严重。 那十突然想：会不会所有的九阶强者，身体都有这种问题？ 九阶者体内生成魔法阵或符篆，能让天地之气不停地流经身体，随时调用。 但他们的身体无法贮存这些气，也无法自行疏导这些气，于是这些气就只是任意横流，没有章法，于是早晚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应该是通病。 那么，我岂不就成了全世界所有高手最需要的人？ 那十突然有点兴奋。 如果全世界的高手，都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那我的地位…… 不大敢想象了呢！ 肖野睁眼，眉头紧皱，沉声问：“你这种表情……有点恶心。” 那十咳嗽几声，一脸严肃：“作为一个病人，你要做的是安静躺着，配合医生的治疗，而不是乱打岔。” “你不会把我弄死吧？”肖野突然有点担忧问。 “哈哈哈哈！”那十干笑，然后认真地说：“还真没准儿！” 内力狂涌，进入肖野的身体，席卷那些常年淤积的气团，将之散开、化去。 肖野瞪大了眼睛。 “你……你还真是……神医啊！” 第235章 肖家之秘 每一处气团被散开、化去，肖野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体相应位置解去酸涩与痛楚的畅快。 所谓的立竿见影，也不过如此。 他睁眼看着那十，认真地问：“这是什么医术？” “古传银针医疗术的改款。”那十说。 “你改的？” “算是吧。” “天才！”肖野赞叹。 肖婷早习惯了那十的手到病除，并不觉得这次治疗会有什么困难，因此对此毫不关心。 她在房里随便走动，回忆着小时候。 小时候，她也曾到这里来过几次。 但她对这里的印象并不好，因为祖父从不曾抱过她，也不曾逗过她笑。 她到这里来，只是陪着父亲站在那里，回答着祖父的种种问题。 有时祖父也会问她，她小心翼翼地回答，心里害怕。 因为父亲总是告诫她，在祖父面前要恭敬，要乖巧，可千万不能出错。 可越是这么告诫，她就越是紧张，越做不好。 然后祖父就很少再问她什么了。 这里的童年，有什么美好的记忆呢？ 肖婷望着窗外，一时怔怔。 肖野的情况比罗觉要好很多，而且那十并不想在这里多呆，所以并没有磨蹭时间。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办法一次性解决肖野的所有痛苦。 中午的时候，两人在肖野房里吃了饭，午睡之后继续为肖野治疗。 期间有人来过几次，于是治疗就也中断了几次。 有人来时，肖野会带对方去里间的书房，那十压着好奇心，没有运用内力增强感官去偷听。 想到这一定与科家的事有关，他就感觉这世界有点不真实。 偌大帝国，十大名门，转眼就变成了九大名门。大人物的世界变化之快，远超过了小人物的理解力。 这世界，太疯狂。 肖婷倒是动了几次心思，不过她的功力太浅，想听也听不清。 晚上的时候，那十结束了治疗。 “我感觉全身轻松。”肖野活动了一下身体，一时精神奕奕。 “谢谢你。”他郑重地对那十说。 “您的身体还没完全好。”那十疲惫地说，“想要彻底治愈，至少还要两天时间。” “不急。”肖野微笑。“你们就住在这里吧，房间有的是，自己去选。” “我能不能……”肖婷欲言又止。 肖野沉默了一阵，说：“那里……已经拆掉了。” 肖婷看着他，眼里有失望之色，隐约还有怒火。 “我们去选房间。”那十急忙拉着她出去。 有侍者上前引路，肖婷赌气地说：“哪里都好，离这个老头子越远越好！” 这话把侍者吓出了一身的汗，急忙假装没听见。 “拆了确实有点过分。”那十说，“但也许……是他怕睹物思人，触景伤情……” “我从不知你的文采这么好。”肖婷横了他一眼。 那十尴尬地笑。 夜渐深沉。 肖婷坐在房间的床上，没有睡的心思，却也没有开灯。 窗外月不圆，隔着烟雾，光影朦胧。 敲门声响，肖婷以为是那十，走过去打开了门，发现却是肖野。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我以为你睡了。”肖野说。 “以为我睡了，所以敲门？”肖婷问。 肖野笑：“对话总要有一个开场白，我没想好，才随口这么说。” “我们是祖孙。”肖婷说，“您要训诫我的话，原本也不需要什么开场白。” “你跟我来。”肖野说。 他的话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转身而去，肖婷看着他的背影，竟然不敢违背。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肖野的房间里。肖野向里面的书房走去，肖婷跟了进去，站在中央。 肖野并没有坐下，他回头看着肖婷，说：“我学过一些道术，其中有一门道术名为望气术，我练得还不错。在这门道术上，我也许和道门的真人不相上下。这可不是吹牛，真的。” 肖婷不知他要说什么。 “我从你身上望到了循环不息的气。”肖野说，“是那十教给你的？” “我……”肖婷不确定自己是应该说实话还是说谎。 “道家认为，天地间充斥着一种强大无比的能量，将之称为气。”肖野说，“那十用来治疗我的力量，以及让我患上这种病的祸根，都是它。我用望气术看过他，但看不到他身上的气，这说明他已经将气练到一个极神奇的境界。” “他只是聪明而已。”肖婷说。“只是会使用各种小伎俩隐藏自己。” 她突然有点怕祖父对那十评价太高，因为不论是记忆中的祖父，还是昨夜见到的祖父，都那么冷酷，那么铁血。 她不知道他会如何面对自己的恩人。 那恩人或许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对于极度重视家族利益的人来说，也许更让其为难的是选择将它关起来逼它下蛋，还是高价卖出换得更大的利益。 是恩重要，还是利益重要？这根本是不用想的选项。 她不敢猜测肖野会如何选择。 “你的祖母姓科。”肖野说，“她是科家人。” 肖婷点头：“我知道。” “你不知道的是，我原本其实并不爱她。”肖野说，“我年轻时，肖家遇到一场危机，为了化解那危机，我贪功冒进，虽然在短时间内提高不少，为家里分担了重担，但也伤了自己的身体。而那危机却并没有轻易化解，为了保存肖家，我的父亲不得不联合科家，与他们搞了一次政治联姻。我们就是牺牲品。” 他走到书橱旁，看着书架上一个小画框里的一幅肖像发呆。 许久说：“我对她没什么感觉，她对我也是如此。新婚当晚，我们两人约定今后只维持表面的和谐，在外人面前恩爱，在只有两个人时，互不交集。” 他陷入回忆中，然后笑了笑：“可是人啊，真是奇怪的东西，不知不觉间，我们就突破了防线，从彼此憎恨变成了彼此相爱，至死不渝。” 他看着肖婷，问：“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我听父亲说，祖母是因为生他时伤了身体，落下了病根，后来就……”肖婷说。 肖野摇头：“不。她是为了科家的利益而选择了行险，结果……” 肖婷一时震惊。 原来祖母的离世还有着自己不知的内幕。 大家族，大家族…… 你在表面的光鲜明丽下，隐藏了多少不堪和痛苦？多少忍受和牺牲？ 肖野没有向肖婷讲述具体的细节，只是摇头叹息：“所以当你父亲想要离开时，我并没有阻止。我觉得脱离这样的大家族，寻找自己的梦想，未尝不是件好事。” 肖婷不知说什么好。 肖野走到一面书橱前，沉声说：“小婷，你看好。” 肖婷不解地看着他。 “先是这本书，然后是这本，再然后……”肖野依次从书架中抽出一本本不同的书，又依次将它们插回原位。当反复十次后，那面书架就慢慢地向前移出，又向旁移开，露出了一间秘室的入口。 “记住了吗？”肖野回头问她。 肖婷茫然地点了点头。 “进来。”肖野转过头，走进了秘室。 肖婷捂住胸口，压着剧烈跳动的心。 她隐约猜到将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在这秘室里发生。她慢慢地走了过去，穿过那道门，进入一间类似实验室的小屋。 屋里的地上绘着魔法阵，墙上有道家的符篆。桌上各种仪器上，有着各种不同的玻璃瓶，装着不同的液体。 还有一些仪器，奇形怪状，散发着魔法或符篆的光芒。 “肖家自古代代相传一门秘术。”肖野说，“这秘术只有家主才知道，才可以继承。我在失去妻子后，就把心思都放在了钻研秘术上，也正因此，我的病症才不断加重。” “它……是什么？”肖婷问。“既然对您身体有害，为什么还要练？” “老实说，是因为我已经不惧死亡。”肖野说，“我甚至还极度渴望死亡。” 肖婷一脸震惊。 “是的。”肖野点头，“在外人看来，我是一个为了家族肯牺牲一切的狂人，但实际上，我也有我的世界——与家族无关的私人世界。你的祖母就是这个世界的核心，当她死去，这世界就崩溃了。我不想独活，但又不想让人以为我是为情而死，不想成为家族的罪人甚至是后代的笑柄，所以我才选择了这条路——如果我死于钻研秘术，那个忠诚于家族的肖野，就会永远活在后人心中。他是为了家族而死，他心中从不曾装着自己……” 肖婷不知说什么好，她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心里一阵难过，却说不清为什么。 “我何尝不想像无邦一样自由地逃离？”肖野说，“但谁叫我是家里的独子？谁叫我是唯一有能力让肖家存续的人？谁叫我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分担这责任？” 他看着肖婷，说：“时间是最好的医生，能治好一切。我虽然还是时刻思念着她，但却已经淡了死志。孩子们还在，她的血脉还在延续，我要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成熟，看着他们可以脱离我的护佑，独立生活。” “还会看着他们堕落吗？”肖婷想起了那些亲人，突然生起气来。 肖野一时无语，肖婷发现他的眼神黯淡，似乎苍老了许多。 “有天你有了孩子，你就明白了。”他喃喃地说，“我已经老了，就算那十治好了我，我也已经时日无多。” 肖婷怔住，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难受极了。 “这里就是例代家族钻研那秘术的秘室。”肖野说，“打开的方法你已经知道了，现在，你要记住这里这些仪器的作用，以及秘术具体的所在……” “等一等！”肖婷焦急地打断了祖父的话。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安地问。 肖野笑了笑。 “因为今天我突然明白，这世上最有可能练成这秘术的是那十。但他并不是我们肖家的人。而除他之外……所幸，还有你。” 第236章 宫中来人 早饭的时候，那十发现肖婷有些神不守舍。 他只以为这是她重回家园后触景生情，有太多心事的原因。 白天的时候，继续为肖野治疗，一切都很顺利，估计再有一天左右的时间，肖野的问题就可以全部解决。 另一边，肖无界一家正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这个那十，竟然真有两下子。”肖无界眉头深锁，“看不出，这么小的年纪……” “这不是重点。父亲。”肖澜说。 “重点是怎么收拾他！”肖璇说。 “他当然不能留。”肖澜说，“但对我们来说，最大的危险还是来自肖婷。” “她？”肖璇一脸鄙夷，“她算什么东西？” “为什么这么说？”肖无界问儿子。 “她是肖家人，那十不是。”肖澜语声冰冷，“所以她才是威胁。” “你打算怎么做？”肖无界问。“她现在和你祖父在一起，我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为什么没有？”肖澜冷笑。“程林峰不也总和祖父在一起？” 肖无界一怔：“你的意思是……像对付程林峰一样对付肖婷？” “虽然代价不菲，但很值得。”肖澜说，“不是吗？” “哥，你看没看出来，肖婷和这个那十……关系似乎有点暧昧。”肖璇提醒。 “所以这件事要同时进行。”肖澜说，“父亲，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他低声而语，肖无界静静聆听，然后点头。 “堪称完美！”肖璇边听边笑。 将近黄昏的时候，有人敲门而入，向肖野报告：皇宫里某位大人物到访。 肖野抬手示意那十停止治疗，郑重地问：“是许大人亲自到访？” “是。”来人应道。 “你先休息一下吧。”肖野站起身来对那十说。 那十点头，和肖婷一起离开。 肖野很快换上了正式的礼服，匆匆来到会客厅中。 一位消瘦的老者坐在椅中，正品着茶。见到肖野到来，他急忙站起，微笑点头：“伯爵大人。” “是哪阵风将许大人吹来了？”肖野微笑着请对方再度坐下。 “伯爵大人的气色，比先前可好了许多。”许大人笑着说。 “这段时间一直在家休养。”肖野不动声色地说，“所以勉强算是好了一些。” 许大人问：“听说府上请来了一位神医？” 肖野神情不变，淡淡笑问：“大人从哪里听说的？” “世间的事啊，就像风一样。”许大人说，“从这里起，从那里终，吹啊吹的，总能吹过好多人的耳朵。” “确实有一位精通调理的医生在帮我调养。”肖野说。 “伯爵大人需要静养，本官的事情也多，就不啰嗦那些废话了。”许大人笑笑说，“宫中章皇妃最近身子也不大舒服，御医们也是束手无策。听说肖家这里有神医，所以想请神医入宫帮忙看看。只是不知伯爵大人肯不肯。” “许大人说笑了。”肖野说，“皇妃有恙，肖家自然应该尽力。” “那就好。”许大人点头，“车子在外面等着，劳烦伯爵大人将神医请出来吧。” “您稍候。”肖野一礼起身。 出了客厅，他眉头微皱。 再度相见，那十发现肖野的神情有异，于是问：“有大事？” “说不上是大事。”肖野说，“宫中的医务太监许仕到访，说章皇妃身体不舒服，想请你过去帮忙看看。” “这就有趣了。”那十说，“我为您治疗才不过两天，宫里怎么就知道肖家有我这么一号人在？” “所以说，这事有些耐人寻味。”肖野说，“但是又拒绝不得。” “为什么不能拒绝？”肖婷问。 “谁能拒绝皇家之令？”肖野反问。 肖婷一时沉默。 “我去看看。”那十说。 肖婷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这事有些怪。” “但那是皇家的命令，拒绝不得。”那十说。 “我不能让你为了肖家冒险。”肖婷固执地说。 “未必就是冒险吧。”那十说，“也许只是想为难我一下。但医术上的事，你知道，没人可以难得住我。” “可是……”肖婷仍不放心。 “你可以拒绝。”肖野说，“我会安排你们离开，不会有任何人能找到你们。至于皇室的事……十大名门，也不是浪得虚名。” “不用。”那十笑笑，“相信我。” 肖野点头：“要小心。” 肖婷很不放心地拉着他的胳膊看着他。 “放心。”那十轻声说，“我经历过的危险难道还少？可哪次我不是又平安地回到你身边来？” 肖婷慢慢松开了手，心有不甘，但又无计可施。 那十跟着肖野来到会客厅，当见到那十时，那位许仕许大人着实吃了一惊。 “虽然早有耳闻，但亲眼见到，还是不免吃惊。”他说，“没想到神医竟然这么年轻。” “才华天生，我也没办法。”那十无限惆怅的表情做得很是轻佻。 许仕觉得这少年真有点得瑟。 但一般的少年人不都是这样？别说有点本事在身，就算全无本事，也觉得天下虽大，舍我其谁，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不，是有点本来的普通少年。 但少年就是少年，容易对付。 许仕面带微笑，客气地说：“伯爵大人应该已经对您做过说明了吧？事关皇妃，那神医行事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能莽撞。” “哦。”那十翻了翻眼睛，松口应声。 一个少不经事，有几分本事就骄傲得很的少年形象，经他这么漫不经心地一“哦”，跃然纸上。 肖野看着那十，心里佩服。 多亏他没有生在十大名门中，不然，将是很难对付的对手。 跟着许仕出了门，肖野亲自相送，直将两人送到车上。 许仕的车又长又大，丝毫不亚于肖野先前坐的那辆。车里简直像有一个客厅，许仕和那十相对而坐，没等说什么，就见那十四下乱看，然后不经他允许就打开了车内的小冰箱，翻了半天，皱眉抱怨：“没有果汁啊？” “里面都是好酒。”许仕笑容淡然。 没有礼貌，不懂畏惧，莽撞行事，任性而为。 这样的少年，世界上有一大堆。 眼前人虽然是个棘手人物，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棘手点的普通少年罢了。 好对付。 “我不喝酒。”那十说。 “不会喝？”许仕问。 “谁不会喝酒？”那十皱眉，“我的酒量可少有人能比得上。只是现在不想喝而已。我是渴了，酒又解不了渴。” 许仕呵呵地笑。 莽撞无智的少年人多如此，向来不肯在任何方面承认自己不行。 好对付。 车子发动，驶向庄园之外。 那十一开始还能坐住，但没多久，就开始乱动。一会儿扣扣这里，一会摸摸那里，差一点把车里一块装饰板给捅下来，看得许仕一阵心疼，又一阵心安。 无礼莽撞，而又毛躁不知畏惧，这样的家伙，好对付。 正这么想着，那十就真把那块装饰板给揭了下来。 许仕一时心痛如刀绞。 “怎么这么不结实？”那十拿着那块装饰板，有些尴尬地晃了晃，“这东西本来应该就是设计成活动的吧？怎么稍一活动就坏了？大人不会要我赔吧？这事其实不怪我。” 他看着许仕，脸上多少有点不安。 许仕僵硬地笑了笑：“自然……不会让神医来赔的。不过神医最好还是不要乱动车里的东西了，这车虽然是我在乘坐，但却归皇家所有。您这么做，是在破坏皇家的……” “哎呀……”不等他说完，那十又将车顶棚上的化妆镜给掰了下来，一脸尴尬地看着许仕，问：“这个……这个又是怎么回事？镜子不就应该是可以取下来用的吗，怎么会有咔嚓一声？” 许仕脸色铁青，强装出笑容：“这个……” 那十对着镜子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脸，整理了半天睫毛，然后抬手要将镜子安回去。 当然安不回去。 “这个怎么回事？怎么安不回去？”他问许仕。 “您……放在一旁就好。”许仕强笑着说，“到时我让侍者来……” 没等说完，那十已经将镜子丢在一旁，又研究起座椅中央可以抬起放下的扶手来。 “这个东西设计出来，完全没什么意义嘛！”他嘀咕着，“这种车子，又不会一气坐很多人。还不如在边上安个枕头什么的，可以躺下睡觉。” 一边说，一边把扶手扳了上去，把身子横了过来。 “宽度不够啊！”他皱眉蹬腿，“腿都伸不直，不舒服！” 一不小心用力过度，将一边的车门踢得凹进去一大块。 许仕额头青筋暴起，脸上却不得不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神医……您能不能……” “哎呀，这车门怎么这么不结实？许大人，您是不是被奸商给骗了？我跟您说，我坐过几部蒸汽车，那才叫结实。别看便宜，但真是拿枪也打不透！那才叫真正的车子呢！您哪天试试？” 许仕额头上全是汗珠，强忍着才没发狂。 这一路上，那十不是滔滔不绝让许仕感觉一百个苍蝇在围着自己开晚会，就是东捅西摸弄坏不知多少车内的设施。 许仕僵坐车中，如同石像。 他额上血管不住跳动，似乎随时都会一下爆开。 忍耐，忍耐。 再用不了多久，这小子就再折腾不起来了。 忍耐忍耐。 许仕，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赚钱。 那可是一大笔钱！ 看在钱的面子上…… “许大人，这个东西好像……又是坏的啊！您这车子怎么回事，怎么哪里都是坏的呢？这真是皇家的东西？有点不像啊。” 你大爷的！ 第237章 漂亮 许仕终于忍住扑上去掐死那十的冲动，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坚持到了最后。 博贝城的正中央，是巍峨的皇城。皇城之所以被称为“城”，是因为它真的是一座城。 这城里，甚至还有一座山。 当然，那只是小山。不过也足以惊人。 那山是皇家园林中的一部分，山上有塔，也有花园、果园。 高楼与宫殿林立于皇城之中，各有不同的功用，同有相同的奢华。 那十透过车窗好奇地向外看，但没过多久，就什么也再看不到。车子开进了驰道中，两旁是高达十几米的坚硬墙壁。 其后的时间里，那十也只能看到这些墙壁。 这自然是无聊无趣的，于是他的注意力就又转移到了车子上。 许仕头上再次青筋暴起。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地方，许仕感觉自己爱车里能拆能毁的设施基本都已经被拆毁。他咬牙切齿地笑着：“我们到了，下车吧。” “您这声音怎么有点变调？”那十好奇地问。 “没什么。”许仕说，“像我们这样的人，说话的声音都是这样的。” “您这样的人？”那十微微一怔，然后恍然大悟，一拍巴掌，手指许仕下身：“就是……” 他晃着指头，笑得暧昧。 许仕眼里几乎要喷火。 “神医，请吧。” 他握紧拳头下了车，大步在前引路。 脚步极重，仿佛想要踩死谁。 那十跟在后面，再次东张西望打量四周。 许仕将他引入了一座宫门，进入其中后，那十看到了平坦的广场，林立的雕像，以及匆忙行走的侍者。 还有威武强壮全副武装的禁军。他们全身铠甲，看不到面孔，立在那里，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威仪。 那十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们，不时拉许仕的衣襟一下，问这样那样的蠢问题。 许仕耐着性子带他向前，最后进入一座宫殿，将他引到了一间大堂里。 “神医请在这里稍等片刻。”许仕说，“本官要去禀报皇妃。” “你去吧。”那十随便地摆了摆手。 “先提醒神医一下。”许仕说，“这里是皇宫，不同于外面。看到那些禁军了吧？神医最好不要随便乱走，不然他们可不会像本官这么好脾气。” “明白，明白。”那十答得很随意，又摆了摆手。 许仕疾步离去。 一时间，大堂里一片寂静。 那十背着手在大堂里转了起来，打量这里的陈设，琢磨那里的装饰。 墙壁上有精美的浮雕，好像是组图，在讲述什么故事。那十似乎看得入神，其实却是在思索其他的事。 出卖自己消息的一定是肖家人。 能调动皇宫内部官员甚至是皇妃的，也只能是肖家的直系血亲们。 肖澜的嫌疑当然最大。那天自己让他灰头土脸，他一定怀恨在心。 只是简单的报复吗？ 那十用心地思索，觉得不光是如此。 肖明是肖澜的宿敌，肖澜已经策划过刺杀肖明的行动。有了开头，自然就有后续，不死不休。 自己与肖明一同出现在肖家，打的是为肖野治病的旗号，这就让肖澜再度感觉到了危险。他应该会认为这是肖明的反击。 如果自己成功了，肖明就等于是进一步在肖野那里抢到了高分，肖澜就更加没有机会，甚至，还可能有危险。 所以他必须主动出击，粉碎肖明与自己的联合行动。 那十再仔细地想，又觉得这事也许与肖婷也有关系。 虽然一切只是出于偶然，但肖澜等人一定不会这么想。他们会认为这些都是阴谋，是设计好了的计划。 肖婷的回归，在他们看来一定大有深意，十分危险。 所以他们坐不住了，要不惜一切代价粉碎这惊天的“计划”。 他们是想让我难堪，还是想弄死我？ 那十认真地想过后，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在他们看来，我一死，老爷子的病就再没有人能治，肖明也失去了最强的助力，小婷也就再没了依靠。 挺毒辣。 那十眯起眼睛，盯着浮雕中的出神。 有一位侍女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一时惊讶，然后皱眉，心中厌恶。 “你是那十医生？”她问。 那十惊醒，回身点头：“是我。怎么了？” 眉毛上挑，一脸的不耐烦，扮演的仍是那年少轻狂不知深浅的角色。 侍女轻蔑地打量着他，冷冷说道：“皇妃让我来带您过去。请跟我来。” 她缓步走在前，那十背着手晃悠着跟在后。 会用什么计谋来杀我？ 不会是让我治死皇妃吧？ 再就是把我引到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让我撞见什么皇家见不得人的事，这样，就能假手皇室将我除掉，神不知鬼不觉，老爷子和肖明也毫无办法，只能吃个哑巴亏。 还会有别的什么诡计吗？ 那十一边思索，一边往前走，没多久被带进了一间充满艺术气息的屋子里。 艺高人胆大。如今的那十，早不是早年铁渣街上那个挣扎求存的少年。 他有不惧阴谋的能力，也有行险的资本。 古铜色的墙壁上，并列着十个黑色的画框，里面画的都是同一个少女，从左到右，姿态不同，连成了一个完整的抚弄长发的动作。 有灯光投在暗色的墙壁上，金属浮雕花被映得闪闪发亮，灯光不时变幻，光影让人生出一种花在随风而动的错觉。 房间天棚似穹顶，水晶灯如月，宝石镶嵌成了漫天的繁星。 一张张造型别致的桌上，放置着不同的艺术品，有些用玻璃罩罩了起来，显然很是名贵。 这房间实在奢华到了极点，但又无处不和谐，没有突兀感。 “漂亮。”那十情不自禁地赞叹。 “在这里等。”侍女指了指房间中央，然后快步离开。 那十背着手，四下里打量房中的艺术品，虽然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和来历，但也知道都价值不菲。 不会是诬赖我偷东西吧？ 他正四下打量着，一面墙壁上如同浮雕一部分般的一面金属门突然打开，一个披着洁白浴袍，但并没有系扣带的美丽贵妇从门里走了出来。 那十转过头望过去，立时看到两边白袍中央露出的成熟女性身体。 十分坦诚，毫不遮掩的身体。 那躯体很完美，皮肤光滑，其上带着些许水珠，颗颗晶莹。 那十瞪大眼睛，一时看得呆住。 这是……什么情况？ 贵妇这时也注意到了那十，抬头望过来，一怔之后猛地拢起两边的衣袍，遮住躯体，发出一声尖叫。 “来人，来人！” 她惊恐地躲避着那十的目光，向桌子后面藏。 那十不错眼地看着她。 贵妇有着一张年轻而娇媚的脸，相貌足可称得上倾国倾城。她长发沾水，在剧烈的动作中左右摇摆，十分好看。 她一脸惊慌，那惊慌的表情更衬托出她的美。 “漂亮。”那十情不自禁地嘀咕一句。 前一声漂亮赞了这房间，这一声漂亮赞了这房间的主人。 这很是礼貌。 然后他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在这短短的瞬间里，他已经想明白了对方的阴谋。 毫无疑问，敢在皇宫里穿成这样随意走动的人，自然是这座宫殿的主人。那么，她应该就是那位“身体抱恙”的章皇妃。 侍者将自己引到这里后立刻离去，就没有人可以证明自己不是乱闯禁宫。 乱闯禁宫本身就是重罪，偷看皇妃洗澡更是死罪——更何况，他还偷看成功了。 这计谋很简单，也很有效。常听古代故事的人，能举出一堆中了这种计被冤死的人来。 那十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却是反应最快的一个。 还没等宫里的禁卫冲进来，那十已经运起飞腾术一路向外冲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是一群群的侍女和宦官，但这些人自然没有挡下他的能力，他左闪右闪，几下就绕过了人群，然后在禁卫冲入殿来之前，从窗子跳了出去。 “贼人在那里！” “就是从那扇窗子跳出去的！” “抓住他，快抓住他！” 侍女和宦官们的叫声中，夹杂着禁卫的脚步声与怒喝声。 “站住！” 站住？傻子才站住呢。 那十刚一跳出窗子，就毫不犹豫地用起了望气术，一边望着禁卫们放出的气加以躲避，一边感应着周围天地的气，侦察地形。 他快速地跑进一条无人的长巷，在几幢建筑之间飞奔躲闪，再钻进一座宫殿，几下飞掠，躲进了一个无人的房间里。 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回忆起方才香艳的一幕，那十咂了咂嘴。 “还真别说，皇帝的女人，确实不一样。”他小声嘀咕着，偷偷笑了半晌。 来自偏远的荒芜城、肮脏的铁渣街的平民少年，有朝一日，竟然看光了皇帝的老婆。 想到这里，那十就觉得人生啊，命运啊，际遇啊，等等这些东西，既有点扯淡，又有点好玩。 外面，整座宫都开始戒严，一队队的禁卫在四下搜索，有魔法师与道士被紧急调到这座宫中。 魔法师们运起魔法，道士们使起道术，种种手段，都只为抓到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那十躲在寂静的空屋里，收敛气息，反运望气术，任外面道术与魔法纵横，也没人能找得到他。 那间装满艺术品的屋子里，那位倾国倾城的美妇已经穿上了华丽的长袍，气愤地拍着桌子：“我的宫中，随便什么人都进得来吗？是不是有一天刺客也会直接站到我的面前来，轻易取走我的人头？” 禁卫统领战战兢兢，侍女们跪倒一地。 许仕匆匆向前，单膝跪地：“臣有罪！” 第238章 偷酒贼 章皇妃愤怒至极。 许仁垂首低眉。 “你有什么罪？”章皇妃问。 “皇妃。”许仁一脸沉痛，“您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大舒服，寻常的医药难以奏效，臣下就想着，也许可以试试别的手段。臣听闻民间有一位医生手法独道，于是想着让他来试试。没想到这家伙狼子野心，目无法纪，竟然在宫中乱闯，惊扰了皇妃大驾。臣有罪！” “许总管，皇宫是什么地方，怎么能随便带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进来！？”章皇妃怒气未消。 “是。”许仁急忙点头，“臣也是见皇妃不适，心里着急，这才……病急乱投医。” 他惊恐地颤抖着，一时声泪俱下：“是臣莽撞，好心却办了错事啊！” 他是真的怕了。 本来，收拾那十只是一桩小事，只要惹得皇妃一怒，将那十拿下，那十必然有死无生。他算来算去，都觉得这件事极是稳妥把握，绝不可能横生枝节。但没想到这个看似毛躁莽撞无智轻狂的少年，竟然这么厉害，在禁卫守护的宫中，竟然说逃就逃掉了！ 引外人入宫生出祸端，又让那人溜掉，潜伏在皇城之中，这等重大过失，他有几个脑袋够担？ “算了。”章皇妃摆手，“你终究是为我好。是那个贼人可恶！皇城森严，他也无处可逃。立刻下令，让所有禁卫彻查皇城，一旦发现那贼子，格杀勿论！” “是！” 一时间，禁卫如同蚁群，四散开来，交错巡行，追查着那十的下落。 那十静静坐在那房间里，以望气术观望禁卫动向。 两个小时后，他发现禁卫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似乎也不会放过这片建筑。 他站了起来，望气术向远延伸侦察，然后小心地推门而出，于无人处飞掠，于有人处攀爬屋宇，小心躲避，寻找新的安全之地。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那十已经远离了那处宫殿，但整个皇城都已经戒严，禁卫还在不断搜索。 他被逼得不住移动，因为不断使用望气术侦察地形，内力消耗得七七八八，人被搞得疲惫不堪。 不过还好，终于还是被他找到了安全之处，躲进了一个类似库房的地方。 禁卫们似乎都忽略了这里，来回巡行，却基本不会到这边来。 就不信你们能忙一整夜不休息。 那十心想。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现在跑太过危险，等到了天将亮前最黑暗也是所有人最疲惫的时刻，他再利用引导之叶引导路径，逃出皇宫。 夜越来越深，禁卫们巡行的范围在向外扩，这里变得越来越安全了。 那十静坐练功，丝毫不急。 又过了几个小时，皇城之外，万籁俱寂，那些沉醉于夜生活的人也已经回到家中，准备安眠。 那十还是不急，继续等。 一个小时后，他才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后，溜出了房间，猫着腰快速移动。 正当他要使用引导之叶时，却突然见到远处有一个黑影在动，他急忙隐藏在廊柱后，警惕地张望。 黑影向前，渐渐来到灯光下，环顾四周，也很警惕。 偷东西的贼还是刺客？ 那十有点惊讶。 借着灯光，他看清了那人的长相——那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有些消瘦，留着一头凌乱的长发，好像好些天都没有洗过，一缕缕纠结在一起，仿佛长了一头宽窄不同的刀剑。 老者小心地前行，蹑手蹑脚，慢慢推开了一扇门进入其中，不一会儿就拎着两瓶酒走了出来，然后向着一条小巷而去。 偷酒的？ 那十笑了。 这人有意思，偷酒竟然偷到皇宫里来了。 寻常的贼当然进不了皇城。看他的模样，可能是宫中侍者中的下人，打杂干粗活儿的。 那十心中一动，用望气术一扫，就知道这老者要糟糕。 因为在那条巷子的另一边，有一队人正慢慢走来。 他本不想管闲事，但看到那个偷酒的老者，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老酒鬼来，心里一阵鬼使神差，直接掠过去，拦住了那个老者。 老者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将酒藏在身后，嘴里喷着酒气问：“你……你干什么？” 那十急忙在唇边竖起食指：“小心！这边正有人过来，不能走这里！” 老者一怔，然后点头，小心地问：“那应该走哪里？” 那十招手：“跟我来！” 他小心地向着无人处而去，老者小心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很快逃出了这个小院。 那十引着老者向外走，又小心地出了库房的大院，来到了外面一片园林里，然后说：“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别的地方我不熟悉。” 老者打量那十，打着酒嗝问：“年轻人，面生得很，你是哪个宫的杂役？” 那十摆手：“我是逃犯。” “逃犯？”老者吓了一跳，“逃犯怎么能跑到皇宫里来？” “正因为进了皇宫，才成了逃犯。”那十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老者好奇地问。 “别问了。”那十摆手，“我得找路逃了。你以后偷东西小心点，被人抓到，小心性命。” “谢谢。”老者笑了，“不过皇城这么大，可不止这一个大院一座宫。你认得路吗？逃得掉吗？” “应该没问题。”那十说，“我会点小魔法。” “没用的，年轻人。”老者摇头，“这里是皇城，道术也好，魔法也好，在这里都不能随便乱用。” “可我已经用过了。”那十说。 “像道家的望气术，魔法师的识别术之类，是增强自己的感官，不影响外界，所以倒不会被发觉。”老者说，“但如果是跟周围事物有互动的道术或是魔法，就不能随便用了。你是想用引导类的魔法吧？” “是。”那十点头，“您懂魔法？” “我才不懂。”老者摆手，“只是在皇宫里呆得久了，什么道家的真人，魔法工会的魔导师，也都见过几次，就多少知道一些道术和魔法的事，不过也只是一知半解。引导类的魔法靠的就是与周围事物不断互动，虽然这互动极为微弱，但这里是皇城，自然有真人和魔导师值守，你要是使了，宫里的高手立刻就能找到你。” 那十皱眉，一时犯难。 “我在这里怎么说也住了几十年。”老者说，“你刚才帮了我，那我现在就帮你一次吧。” “您愿意带我出去？”那十眼睛放光。 老者点头：“不过你先得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能进皇宫，又怎么就成了逃犯？”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拿出一瓶酒拧开，灌了一大口。 “我其实是个医生。”那十认真地说。 老者一口酒差点喷出去，呛得自己咳嗽了半天，吓得那十急忙环顾四周。 老者摆了摆手，看着那十：“不是开玩笑？” “不是。”那十摇头。 “可真行！现在的医学界怎么回事？你别理我，继续说。”老者嘀咕完后，捧着酒瓶看着那十，一副一边喝一边听故事的架势。 “我得罪了一些大人物，这些家伙就把我骗进皇城里，想借刀杀人，让皇妃来杀掉我。”那十说。“多亏我跑得快，不然的话，脑袋早搬家了。” “能在皇城里逃出禁卫的手心藏起来，你也够可以啊！”老者感叹。 “身手敏捷反应快而已。”那十说。 “借刀杀人这种事啊，过去这里也发生过不少。不新鲜。”老者喝了口酒，叹了口气，“都以为皇城里是天堂，实际却是世间最大的泥坑。行了，知道你不是坏人就好。来，跟我走。” “你不会打算出卖我领赏吧？”那十不无担忧地问。 老者呵呵地笑：“那还真说不准。” 说着，拎着酒瓶一边喝一边向远走去。 那十想了想，跟在老者身后，不时用望气术望去。 老者果然没有骗他的意思，一路走的都是偏僻的路，没遇到任何人。那十跟着老者走了快半个多小时，来到一处无人看守的宫门前。老者一指高墙：“跳得过去吗？” “要是跳不过去呢？”那十问。 “那就钻狗洞。”老者指了指远处草丛。 “今晚多谢您了。”那十郑重地行礼，“将来有机会，我请您喝酒。” 老者面带微笑，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去吧。” 那十转身，想了想后又转了回来，认真地问：“酒这东西，真那么好喝？” 他一直不能理解那些好酒的人。但又总觉得，自己似乎也应该学学喝酒。 这样将来与老酒鬼见面时，也许就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也可以陪着他一起好好喝上几杯。 那时两人间的感觉，应该会与现在很不同吧？ “好喝。”老者认真地点头。“怎么有这么一问？” “我怎么觉得难喝？”那十说。 老者笑了，招了招手：“你先别急着走。来。” 他走向那片草丛。 “我不钻狗洞。”那十说。 “你跳，我钻。”老者说。 那十想了想后，一跃而起，使用飞腾术跳到了十多米高的宫墙上，然后再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老者从远处一片草丛里走了出来，摇晃着走过来，指指城市远处：“我带你去领略一番。教教你。” 那十跟在老者身后，渐向远去。 最黑暗的时刻慢慢流走，天色微微放亮。 城市某处，有忙碌了一夜的人伸着懒腰送走了最后的客人，然后准备关门。 老者来到大门前，有人迎过来礼貌地劝止：“客人，我们要……” 老者摆手，取出一个金属证件晃了晃，看门人立刻惊慌退下：“原来是宫里的大人，您请！” 这是一家酒店，但不是寻常的酒店。这里有许多姑娘，忙碌了一夜之后正又困又累，只想休息，但没想到又来了客人，因此有些不高兴。 “是宫里的人！”女总管严肃地说。“伺候不好，小心今后都没饭吃！” 姑娘们叹息着打扮起来，涌向大厅。 大厅中，老者拉着那十坐下，点了几瓶酒。 “干喝？”那十问。 “哪能让贵客干喝？”女总管笑着走来，腰枝摇得如抽风的面条。 她身后，是一群香气扑鼻面带倦容的年轻姑娘。 那十吓了一跳：这是要干啥？ 第239章 斗酒 老者挥了挥手：“去睡吧，只要酒。” 女总管一怔，老者又挥了挥手：“去吧。” 宫里的人，她自然不敢得罪，于是急忙让姑娘们退下。 “你们都去吧。”老者说，“留下足够的酒就好。” 女总管急忙应命，让伙计把酒柜打开，直接抬到两人桌边，然后赶走了所有人。 大厅中一时寂静。 “第一次喝酒？”老者问。 那十摇头：“之前也试过，但那不算正经喝酒吧。” 老者打量酒柜里的酒，然后挑出一瓶麦酒递给那十。 那十打开盖子，老者又从酒柜里取出一个柱形的大杯子，再在下面的小冰箱里取了冰块，倒了半杯。 “麦酒要用大杯冰着喝。”他说。 那十自己倒了满杯——其实也只有半杯，因为另一半全是冰。 “稍等一下，等温度降下来。”老者说。 “也不用这么麻烦。”那十掌心生出冰霜，杯上很快就结了霜花。 “道术啊？”老者笑，“竟然把这么了不起的本事用在喝酒上……年轻人，有造就！” 那十张嘴，把酒往肚里灌，只觉微苦的凉意顺着嘴一直向下流，除了味觉一时受罪外，全身都感觉一阵清凉舒爽。 “是不错。”他放下杯，“就是不好喝。” “酒的滋味，要懂酒的人才能尝出来。”老者笑，“它的味道其实不在唇舌之间，而在下肚之后。它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让懦弱的人变得勇敢，能让拘谨的人变得疯狂，能让人感觉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可以不必在乎，还能让人忘了忧愁。” “我只听过借酒浇愁。”那十说。 “是的，酒能浇愁。”老者点头，“但这其中的意思，不懂酒的人常会曲解——如果换成酒能消愁，意思就更明白了。喝酒是一种享受，一种不喝酒的人完全不懂的享受。” 那十想了想，端杯继续。 一杯麦酒很快喝光，老者又为他倒满。 两个半杯，就是一瓶。那十喝掉了一瓶麦酒，并没有什么感觉。 “你看，你的酒量其实很好。”老者说着，又挑出一瓶酒。“接着试试这个。” 他换了一个高脚杯，只倒了小半杯酒。 “红葡萄酒的喝法，与麦酒又不同。”他说，“不能冷，也不能热，让酒的温度处于十五到十七度之间最好。” “喝个酒还有这么多讲究？”那十一怔。 “当然。”老者说，“真正的品酒之道，是根据不同的酒采用不同的喝法。这就像老师教人，要因材施教，因人而异。” 那十点头，若有所思。 老者捏着高脚杯，轻轻地摇晃，那十不解地问：“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醒酒。”老者说。 “还没喝醉呀？”那十问。 老者笑：“所谓醒酒，是让酒与空气充分接触，让其氧化。红酒这东西，不能开瓶就喝，那么做是糟蹋东西。” “哦。”那十半懂不懂地点头。 摇晃了一会儿后，老者将杯子递给那十，叮嘱说：“不要一口喝光，要先喝一小口，让酒在口腔里、舌头上来回转动，才可以品尽它的美妙。” 那十试了一下，没觉得味道怎么美妙。 比起果汁差远了。 老者笑：“慢慢你就能学会如何品酒了。” 接着，又一样一样地介绍各种酒——这个浓烈，这个香醇，这个回味悠长，这个入口如刀…… 那十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渐渐感到身体发热，接着变轻，手足都仿佛有人托着，好似腾云驾雾。 他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乎的，这种感觉极是美妙。他情不自禁地开始话多起来，跟老者探讨喝酒的事。 “得了吧。”他大笑，“什么芬芳，我就觉得冲鼻子。” “那是你还没学会……” “学什么学，不就是往肚子里灌吗？哪有那么多学问。” “不对不对……” “没什么不对。喝酒就是喝酒，是你们这些无聊的人，非还要研究出这个那个来。什么这个那个，呸，都是无聊。”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哈哈大笑，拍桌子，指鼻子，嘲笑老者。 老者大怒：“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狂的小子！什么也不懂，就敢看轻饮酒之道？” “饮酒，还之道？”那十拍着桌子笑，“拉屎是不是也有之道？我给您讲讲？” “混账话！”老者气得直哆嗦。 “真的。”那十认真地说，“坐姿必须正确，要收腹弯着身子如同低头拣东西，双脚要分开与肩同宽，这样才行。” “放屁！”老者叫。 “不是放屁，是拉屎。”那十认真地纠正。 “你要真能说出道理来，我自罚三杯！”老者冷笑。 “屎装在肠子里，肠子装在肚子里。”那十一本正经地说，“所以想要排得舒畅，就要增加腹压。腹部压力一大，它自然就被挤出来了，都不用你自己拼命使劲。你要光靠自己用劲，搞不好时间长了就会得痔疮或是肛裂。” “真的假的？”老者怔怔。 “回去自己试试就知道了。”那十说。 “还有别的说道吗？”老者问。 “有啊，呼吸也有说道……” “怎么呼吸？” “味道太大就捏着点鼻子呗！” “废话！” “知道是废话你还要问？” 两人时而拍桌子瞪眼，时而哈哈大笑，热闹得很。 这么喝了不知多久，那十兴奋劲渐渐过去，开始犯迷糊。他有点不甘心，觉得还没有喝够，于是朦胧中心思一动，动起内气。 气走于经络之中，循环全身，肚肠里没消化的酒液和血液中的酒精，都被无所不在的气驱动着发散。 酒液被快速吸收，酒精被气所带动，进入内脏之后，又被顺着相应的经络传导出去，再与水分结合，化成了汗液从毛孔之中传出体外，蒸发于空中。 一时间，他脑子清醒了过来，酒精带来的种种不寻常感觉，一下消失无踪。 这时老者正犹豫着问：“你刚才说，这个双脚要分开与肩同宽？这又是为什么？” 那十笑：“窄了的话，裤子会掉到地上；宽了的话，裤子会被扯破。” 老者怔了半天，然后大怒：“你这不是拿我寻开心？” 那十摆手：“真没有。” 老者疑惑地看着那十，连连摇头：“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那十问。 “你的状态不对！”老者又大怒：“好小子，明明好酒量却假装不能喝，竟然敢骗我？死罪！” “行，您判我吧。”那十笑。“您是不是看皇帝发威看多了？” 老者哈哈大笑，然后板起脸说：“贼民，欺君之罪，了解一下？” 那十摇头：“没兴趣。” “刚才还醉醺醺，怎么突然就清醒了？”老者问。 “也许真是酒量好？”那十说。 “有意思。”老者笑，“要不要斗一下？” “斗什么？” “酒。” “酒怎么斗？” “当然是比酒量了。”老者说。 “有什么彩头吗？”那十问。 “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不管什么事。”老者说。 “这岂不是白送？”那十惊讶地说。 “放屁！”老者大怒，“少年人，不要太过自信！我在酒海里沉浮了一辈子，别以为自己可以靠年轻力壮欺我！” “您这个‘欺’字用得好。”那十认真地说。 “什么？”老者先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怒：“狂妄，太狂妄了！别说你小子只是初学饮酒，就算你已经喝了十几年，难道还能敌得过我这几十年的酒精考验？” “那还真说不定。”那十说。“要知道问道虽然有先后，可得道这事却不分先来后到。” “狂妄，太狂妄了！”老者拍桌子叫，“今天不让你小子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酒神，我算白活！” “那就斗吧！”那十一拍桌子，丝毫没有提醒老者还没说他输了的话又怎么算的意思。 老者也一拍桌子：“来！” 酒由他挑，或是咚咚咚地举着瓶子喝，或是一杯杯地往杯里倒，两人对着一瓶接一瓶，一杯接一杯地喝，边喝边聊天吹牛瞎扯淡，不知不觉，就喝了四五个小时。 从早晨三点天刚亮，一气喝到了八点多钟，两人瞪着眼睛对视，终于不再喝了。 老者双手扶着桌子，打着酒嗝，双眼通红，身子摇晃，说不出话来。 那十双手握拳拄在桌上，抻脖看着对方，还在叫号：“来，再来一瓶！” 老者双眼翻了翻，摇了摇头：“不……不行了……你赢了！” 那十大笑。 他一直靠着内功驱散酒力，但再强的内功也架不住几个小时不停地喝，此时他衣服背后已经湿了一片，汗水里全是酒味。 估计找条狗来在他身上舔几口，狗立刻就能醉倒。 他自己也多少有些醺醺然了。 “不是说在酒海里沉浮了一辈子吗？”那十大笑，“怎么还不如我这个初学游泳的人？”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辈新人……胜旧人……”老者晃着脑袋摆手，差一点摔在桌子上。 那十向前扶住。 “我送您回宫吧。”他说。 “不……用！”老者用力推开那十，看着那十笑，伸手指点：“你这小子……有趣……可惜，你不在宫里……平时想斗酒，找不到对手，寂寞啊！” “就您这点酒量，还‘寂寞’？”那十撇嘴。 “也就是……斗不过你……”老者摇头感慨。 “您要愿意，隔三差五，咱们到这里来聚聚？”那十问。 “敢情好！”老者眼睛放亮，“那就说定……每隔三天，咱们晚上到这里来聚聚！” “好！”那十痛快点头。 老者大笑，踉跄向外，那十要扶，被老者推开。 “应该没事吧？”那十站在酒店门外，看着老者摇晃着远去，摇头一笑，转身走了。 某条小巷边上，老者回头，看到那十已经走远，这才扶住墙，张嘴哇哇地吐了起来。 立时，有四人从小巷中闪身而出，急忙来搀扶。 老者吐了半天，接过一人递来的白巾擦了嘴，又接过一人递来的水壶漱了口，然后摇头一笑：“这个年轻人……真是不得了！” “陛下。”一人沉声问：“就这么放他走了？” “对。”老者点头。 “可是他唐突了章皇妃……” 老者笑：“我的妃子，我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 他回头望向酒店，目光中有几许期待。 “三天后，你可别失约啊！” 第240章 秘密何其多 天刚刚亮的时候，肖婷收了功。 “感觉如何？”肖野问。 “我觉得……这门秘术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肖婷说。“只是……我总觉得它很奇怪。” “哪里奇怪？”肖野急忙问。 “它追求的似乎是一种永远也无法达到的境界。”肖婷说。 “再说说！”肖野眼睛放光。 “我也说不清楚。”肖婷摇头，“也许因为我现在的修为还很浅吧。” “不急，慢慢来。”肖野脸上是欣慰的笑容。 “不知不觉，天竟然亮了。”肖婷望向窗外。 “是啊……去休息吧。”肖野说。“这一晚，你辛苦了。” “不……”肖婷犹豫着说：“是您辛苦了。” “我只是为了将肖家的秘术传下去，不至于中断而已。”肖野说。 “祖父。”肖婷忍不住问：“我能不能问一句——肖家的家族历史上，真有人练成过吗？” 肖野一时沉默。 “创立肖家的先祖，偶然得到了这秘术，并习练有成。”他低声说，“因此，这世上才有了强大的肖家。但先祖在祖传秘本留下了笔记，称自己只是练得了这门秘术的皮毛，希望后世能出现比他更有才华又更努力的子孙，将之练成。如果此术大成……”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但肖婷却已经大感震惊。 只是练就了皮毛，就建立起了庞大的肖家，若是大成…… 肖婷一时不敢想象。 “您……应该将这秘术传给明哥。”她想了想后说。 肖野摇头：“我说过，最佳人选其实是那十。” 肖婷很想问一句我将秘术教给他成不成，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是一个庞大家族的不传之秘，是一个家族倚之存在的底蕴，她没有权利将它泄露给任何人。 更不用说分享。 为此，她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肖野似乎猜到了孙女的心思，于是问：“在心里隐藏着秘密，不能向他人道，是不是很辛苦？” “您已经辛苦了一生。”肖婷说。 “慢慢的，你就能明白更多。”肖野说。 能明白更多什么？ 他没有说明，只是将肖婷送出了秘室。 “今后我在与不在，你都要坚持每天来这里练功。”肖野说。 肖婷并没有深思这句话，只是点了点头。 来到自己房间门前，没等推门进去，就见那九揉着眼睛走了来，问：“你出去了？” “嗯。”肖婷点头。 说谎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尤其是对自己最亲密的人说谎。 她突然明白了肖野指的“更多”是什么意思。 肩上扛着担子，还要假装没有重负地昂头向前，肩上有多痛，不但不能向人说，甚至也不能表现出丝毫的痛苦来。 家主？ 族长？ 那并不仅仅是高高在上的位子，还是沉重无比的担子。 “见到我哥了吗？”那九问。 “他回来了？”肖婷问。 “我去了他房间，没人。”那九说，“所以我才来问你。” 肖婷摇头，有些担心。 “治什么病要这么久呢？”她忍不住嘀咕，“也不捎个话回来。” “让你爷爷帮忙问问吧。”那九说。 “好。”肖婷点头，重回祖父房间前，敲响了门。 没有人应声。 她又敲了一会儿，然后自己慢慢推门进去，接着就发现肖野和衣倒在椅子里，已沉沉睡去，轻微打着鼾。 她犹豫了半晌，终没有忍心惊动这个一夜未眠，尽心尽力传授自己秘术的老人。 这一个早上，大家过得都有点不安，芝芝和蓝优优直接守着窗子，望着外面。 忐忑中，那十终于是回来了，芝芝和蓝优优欢叫一声，急忙跑了出去迎接。 那九见那十平安回来，松了一口气，也跑了出去。 而这时，肖婷已经倒在自己房间椅中睡着了。 “怎么才回来？”一见面，那九就瞪着眼质问，“不回来的话派人告诉一声也成啊！夜不归寝，多让人着急？” “我错了。”那十笑笑，在那九脑袋上一通乱揉。 那九毫不在乎——反正一早上光担心了，也没洗脸梳头。 “下次注意。”那九强调。 “是是是。”那十应声。 蓝优优和芝芝一左一右，一人拉着那十一只手走进了主堡里。 那九跟着走，微微皱眉，有些不大高兴——小婷姐你可真稳当，怎么也不出来问候一下？ 远处林中，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肖澜和肖璇，都是一脸惊讶。 “他怎么能……没事人一样就回来了？”肖璇问肖澜。 肖澜当然不知应该怎么回答，皱眉想了半天，转身而去。 半个小时之后，他便来到了皇城外围，在一间会客室里焦急地等待。 很长一段时间后，许仕出现在房中，肖澜急忙迎了上去，低声问：“许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那十怎么会平安无事？” 许仕沉着脸，低声说：“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肖澜不解。 “今早章皇妃传下令，说这件事有辱皇室尊严，不宜于被人知道，所以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许仕说，“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任何人都不能再提。” “您……您到底是怎么安排的？”肖澜惊愕地问。 许仕一脸不悦，冷冷地说：“大少爷放心，事情没办好，责任在我。钱我会一分不差地退回您的账户，东西我也会派人送回您府上。” 说着转身就走。 肖澜急忙过去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细节，但许仕却讳莫如深，一字不露。 看着许仕远去的背影，肖澜怔怔半晌。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完全弄不明白。 宫里都治不了这个那十吗？ 他凭什么？ 这是禁地啊，是死地啊！我有内应联手治他，他竟然可以平安回去？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肖澜脑子处于呆滞的状态。 肖家之内，家主的大屋里，肖野与那十两人面对面。 肖野的表情凝重。 “你再一字不落地对我说一遍。”他说。 那十笑笑：“再说一遍，也还是如此。” 肖野摇头：“不，你一定还有什么事没对我说，或是忽视了什么细节。不然此时的帝都不可能如此风平浪静，此时的肖家也不可能安稳如斯。” “就是这样。”那十说，“这事没什么大不了，之所以和您说这件事，是因为这事您必须得知道，如此而已。” “你确定宫中不会再追究？”肖野问。 “确定。”那十说，“被一个平民轻易闯进了深宫，并且看到了皇妃出浴这种事，有碍于皇室尊严。我想，既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动静，说明这事已经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干脆就当没发生了。所以不会有人通缉我，也不会有人出面为难肖家。但同样……您也要小心，今后不论面对谁时，都不要提这件事，就当它真的没有发生。” 肖野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这件事会就这么完结？ 几十年人世挣扎的经验告诉他，那绝无可能。 但为什么直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风平浪静？ “你就这么一直在皇宫里潜伏到了现在？”他忍不住再问。 “当然不是。”那十说，“不是跟您说了？我是潜伏到凌晨，趁防卫最松懈时逃了出来，然后又在皇城附近逗留到现在，为的是观察动静，确定没事后才回来。” “你说的事，我记下了。”肖野说，“至于其他……这事是因肖家而起，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今天有点累，治疗的事，就缓一天吧。”那十说。 “你去休息吧，这件事，是肖家欠你的。”肖野说。 “谈不上。”那十摆了摆手，径自走了。 肖野看着那慢慢自动关闭的门，忍不住心想：他这一身酒味，又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他身子一震，一脸骇然。 难道是…… 可是……这不可能啊！ 完全没有可能啊！ 皇宫中，西陆帝国大帝亚桑德，扶着马桶嗷嗷了十多分钟，才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喘息，喘息。 侍女们在卫生间外面，不敢进，又不敢不进，左右为难。 这时章皇妃到，向侍女们摆了摆手，走了进去。 “天啊，陛下，您这是怎么了？”章皇妃一脸关切，满眼焦急。 亚桑德摆了摆手：“没事，喝多了而已……” “您？喝多？”章皇妃一百二十个不信。 “朕就不能喝多？”亚桑德反问。 “我觉得还是找御医来看一看比较好。”章皇妃说。 “就是喝多了。”亚桑德再次强调，“你让他们煮一些醒酒的东西给朕喝喝就好了。” “好。”章皇妃叹了口气，“陛下，您的旨意我都知道了，已经吩咐了下去，让他们……” “什么旨意？”亚桑德深色阴沉。 “就是关于那个莽撞的医生……”章皇妃说。 亚桑德目光微寒：“朕说得很明白——这件事根本不曾发生过。既然这事本不存在，又哪来的什么医生和旨意？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活回去了？” “陛下，我错了！”章皇妃一脸惶恐。 “朕今天没有训斥过你，所以你也不用道歉。”亚桑德挥了挥手，“去给朕煮东西喝吧。” “我先扶您到床上躺下吧。”章皇妃搀着亚桑德的胳膊。 亚桑德摇头：“你去吧。” 章皇妃不敢违抗，退了出去，关好了卫生间的门。 到了外面，她立刻站直了身子，如同一位高贵的女神，面色冰冷地对侍女们说：“陛下没有事，只是在洗漱。你们不要把洗漱声想成别的什么。事关帝国和皇室尊严，你们从事皇家内务多年，应该都明白，但本皇妃还要再强调一遍——不许乱说，造谣有罪。” “是！”侍女们齐齐躬身。 亚桑德靠墙坐着，胃里一阵翻腾，又扶着马桶吐了半天。 “这个小王八蛋，怎么这么能喝？” 他低声地骂。 第241章 各有所思 肖无界庄园的主堡中，肖澜静坐发呆。 肖无界站在窗前，皱眉凝目望着远方。 那是肖家主堡的方向。 “别管那十了。”肖无界说，“我觉得先要解决肖婷的问题。” “什么问题？”肖澜醒过神来。 “你去宫中时，有人汇报，说肖婷在老爷子屋里呆了一夜。”肖无界说。 肖澜满心震撼，随即生怒。 “她凭什么！？”他厉声说，“肖明那混小子也就算了，毕竟是在祖父跟前长大，比我小，老人家更容易宠爱年幼的子弟，情有可原。她肖婷又凭什么？” “所以你看，你的担忧不是多余的。”肖无界说，“这小丫头回来，恐怕就是配合肖明，要搞大事情！” “我看她能怎么搞！”肖澜恨恨地说。 这时，有笑声传来。 那种标志性的笑声，父子两人都极熟悉。 “她怎么来了？”肖无界皱眉。 肖澜起身。 这时，管家焦急敲门，抢着通报：“老爷，二小姐来访。” 门被推开，肖无忧笑着走了进来：“有时觉得大家族这一点确实让人烦——妹妹来见见哥哥，还要先由下人通报，有违人情啊。” “姑姑。”肖澜见礼，肖无忧笑着点头：“小澜，气色怎么不大好？” 肖澜不答。 “你怎么来了？”肖无界问。 “来看看你，不行？”肖无忧说。 “平时也不见你有这个闲心。”肖无界说，“有事就说吧。” “是大哥心里有事吧？”肖无忧笑。 “我心里有什么事？”肖无界反问。 “我知道大哥和宫里的医务总管太监许仕大人，向来有交往。”肖无忧说，“所以昨天那十入宫的事，八成是大哥的杰作吧？” “我会帮那种小流氓？”肖无界一脸不屑。 “当然不会帮，要说暗里捅一刀还差不多。”肖无忧开玩笑似地笑。 “你到底来干什么？”肖无界不耐烦地问。 肖无忧又笑：“没什么，就是闲着没事，跑过来想找嫂子聊聊天，顺便看看你。对了，有件市井秘闻，你听过没？” “和你嫂子去聊这些八卦吧。”肖无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好吧好吧。”肖无忧笑着向外走，“你们这些男人啊，都顶无聊的。想和你聊聊那十的趣闻，你不听就算了。” “姑姑！”肖澜急忙叫住了肖无忧，快步走过来，问：“那十有什么趣闻？” “你爸不爱听。”肖无忧笑着说，“我跟你妈说去。” “我想听。”肖澜笑着说。 “据说他曾出现在谭家孙少爷的庆生晚会上，还大出了风头呢。”肖无忧说。“你们没听说？” “没。”肖澜摇头，急切地问：“那天他也去了？出了什么风头？” “这事啊，可了不得。”肖无忧小声说，“那天不但总理大臣去了，太子殿下也去了。听说那九舞姿出众，还得到了太子的金玫瑰之约呢！” 肖澜吃惊无比：“什么？那天那个拒绝了太子的神秘女，就是那九！？” 肖无界也大吃一惊，心中震撼。 肖澜怔了半晌，然后说：“我还以为那一对活宝，已经被太子送进了地狱，没想到他们竟然……可是，这怎么可能？” 肖无忧笑着打量父子二人的面色，然后悠悠地说：“要说那九的风头，出得可真是不小，不过相比于那十，却还是差了不少呢。” “那十又做什么？”肖澜问。 肖无忧低声说：“听说，太子当时震怒无比，随后就派人前去追杀。没想到这个那十可真是厉害，竟然把太子派去追杀的侍卫都给干掉了呢。” 父子俩都吓了一大跳，一时说不出话。 “怎么可能？”肖无界嘀咕。 他的意思是：那十惹下了天大的祸，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安然无恙？ “其实这件事里面，还有咱们肖家的影子呢。”肖无忧笑着说，“听说小明当晚在场，跟那十相谈甚欢。后来，好像也是他帮那十摆平的太子。” 父子俩又一阵震惊。 “哎呀，这些都是小道消息，贵族之间流传的秘闻而已。”肖无忧摆着手，“也不见得就全是真的，也许是胡乱传言，越传越离谱吧。你们父子当然也不会关心这种事。我还是找嫂子聊去吧。” 说着，笑着走了。 屋里，父子两人对视，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走廊里，肖无忧脸上虽然还保持着笑容，眼中却涌起了杀机。 我一直在等机会，可惜，肖明一直那么谨慎。 现在好了，他终于要出手了。你们最好互相厮咬，疯狂对攻。 那样，我才有机会为我的孩子渔得大利。 她笑着走远。 屋里，父子二人关上了门，肖无界问肖澜：“是真是假？” “坊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传言。”肖澜说，“那晚真不该让肖明自己去，如果我也在场的话……也许许多事会不同。”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在那次晚会上认识的？”肖无界问。 “可能性很大。”肖澜说，“肖明野心不小，正需要有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帮他。” “现在怎么办？”肖无界问，“这件事没有传开，应该是大家都怕伤到太子的面子，而像……咦？这倒跟这次的情况很像啊！这个那十，真的谁也治不了他了？” “太子不同于章皇妃。”肖澜说，“皇妃不过是陛下众多妃子中的一个，就算再受宠，也不过是‘之一’，但太子，却是帝国的‘唯一’。” “有了这个线索后，你打算怎么办？”肖无界问。 “自然是帮太子找回面子。”肖澜冷笑，“还有女人。” “这会不会……让太子感觉我们肖家反复无常？”肖无界问。 “反复无常，是因为有人忠于太子，有人不忠于太子。”肖澜冷笑，“我们忠于太子，所以做事要为太子考虑。那十杀了太子的侍卫，必须死；太子看上的女人，也必须乖乖躺到太子的床上。” 肖无界缓缓点头：“这事，得好好谋划。事关太子颜面，可不能出错。” 正在这时，肖璇推门就冲了进来，将父子两人吓了一跳。 “肖家的姑奶奶怎么都这个德性？！”肖无界大怒。 肖璇一脸莫名其妙。 “什么事？”肖澜问。 “大师到了，我安排好接待，就立刻来告诉你们了。”肖璇不大高兴地说。 “太好了！”肖澜一脸兴奋，对肖无界说：“父亲，这次我们双管齐下，请大师对付肖婷，请太子对付那十！” 肖无界府中某间秘密客厅中，有一个佝偻的老妇，静静坐在椅中。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罩帽挡住了大半张脸，手里拄着一根黑色的手杖。 有碧绿的光，不时从她的眼里透出。 对于潜在的危险，漩涡中的人却并无所觉。 兄妹俩这边，那九追问皇宫里的事，那十面不变色地说自己根本没进皇宫，在门口就被拦下来了。 “人家是堂堂的皇族。”他说，“哪里会找来历不明的民间医生看病？何况我还没有执照。” “那你去哪里了？”那九皱眉问。“为什么一夜未回？” “去了一家酒店，一不小心喝多了，就在那里睡了一夜。”那十说。 “真的？”那九问。 “不信你去问小婷她爷爷。”那十说。 那九望向肖婷。 肖婷却不知为什么在发呆。 “什么酒店？”那九追问。 “好像叫什么人间什么的。”那十说。 那九琢磨着得去看看。 什么样的酒店，能让哥哥这个不会喝酒的人竟然沉迷其中，夜不归宿？ “下次不要这样了。”蓝优优说，“九儿姐姐昨天很担心的。” “我也担心啊！”芝芝也叫了起来。 “芝芝，学习时间到了。”陈远这时走了过来。 芝芝不情不愿地撅嘴走了过去。 “好徒弟啊！”孤云道人也跟了过来。 那十立刻翻身倒在沙发里：“好累，我需要休息，谁也别来打扰我。” 随后鼾声如雷。 陈远冷笑扫了孤云道人一眼：“看来有些人在有些方面，确实不如我。” 孤云道人一脸幽怨：好徒弟啊！你就忍心看着为师被区区魔法师奚落吗？ 那十鼾声越发大了起来。 休息了一天后，那十再度开始为肖野治疗，然后他疑惑地发现，肖野的症状竟然又有反复。 “怎么了？”肖野问。 “没什么。”那十摇头，“也许是因为中间间断，所以情况有些反复。” “或者是因为我年纪大了。”肖野说。 “改造人不都很能活吗？”那十说。“放心，您还年轻。” 肖野笑：“活和活并不一样。一天天窝在那里发呆是活，一天天四下奔走不得消停是活，一天天劳心劳力残损着脑细胞也是活。” “倒也是。”那十点头，“您最近最好别操太多心吧。科家不是已经灭了？” “科家只是帮凶。”肖野说，“主要的敌人是林家。而且因为科家的事，林家的防范更严密了。” “林家的矿山在哪里？”那十又想起了那支逃民队伍，忍不住问。 “兴南领，辽古城。”肖野说。 那十怔住。 这么巧吗？ “怎么了？”肖野问。 “没什么。”那十摇头。 他本想跟肖野说明，但一想到自己不但劫了辽古城的大狱，还亲手干掉了城主，将逃民武装成了反叛军，就觉得这事不能说。 不然，很容易被肖野弄清自己的身份。 谁知道这位家主对反叛军是个什么态度？ 这险冒不得。 但如果林家是肖家的死敌，这矿山又是两方争霸的关键…… 也许就可以借用肖家的力量，来拯救那许多被奴役的可怜人。 那十略有点心动。 第242章 去旅馆 第三天黄昏时，那十要出门。 “干什么去？”那九追着屁股问。 “转转。”那十说。 “那我也去。”那九说。 “你不行。”那十摇头。 “为啥？”那九不服。 “太子的事。”那十低声说，“你当时太显眼了，往街上一站，谁都能认出来。” “真这么显眼？”那九两眼放光。 那十认真地点头：“老实说吧，你跟其他美女不能比。其他美女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我呢？”那九有点急了。 “你像月亮。”那十严肃地说。 那九笑得屁颠颠的。 “英雄哥哥！” “那十哥！” 蓝优优和芝芝携手追了过来，一脸幽怨地看着那十。 “你俩又怎么了？”那十感觉自己家里的姑娘们实在是有点麻烦人。 “你要干什么去？”芝芝问。 “带我们一起去行吗？”蓝优优问。 那十断然摇头：“那肯定是不行的！” “为什么？”两人一起问。 “芝芝你晚上必须好好睡觉。”那十认真地说。 “对对对！”那九急忙点头，“你可不能到处乱跑！” “那我呢？”蓝优优不甘心地问。 “也不行。”那十摇头。 “为什么？”蓝优优一时眼泪汪汪。 “因为……”那十皱眉，一时想不出借口，突然一指姑娘们身后：“哎呀！” 三个姑娘吓了一跳，一起回头看，发现除了一个被吓一跳的扫地侍者外，啥也没有。 “怎么……” 转过头来，没等问出口，三个姑娘就发现那十已经不见了。 “狡猾！”那九嘀咕。 然后她望着主堡，有些不开心。 小婷姐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没有了明新雨这个竞争对手，她自己也就松懈了？ 还是说因为回到了自己家，所以…… 她用力摇头：不对不对，小婷姐不是那样的人…… 那十独自向外而去，谢绝了迎面碰上的管家派车的好意，只身出了肖家。 那十走在街头，一路向着那家酒店而去，走到半路，突然想起喝酒前其实应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于是随便找了家看起来挺有特色的餐厅钻了进去。 点完菜，正等着，突然发现肖璇走了进来，径直来到自己这边，在对面坐了下来。 她一只手支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那十，眼里波光闪闪。 那十打了个寒战：“有话好好说，不要使用杀伤性武器。” 肖璇笑了：“你这个人吧，初一看挺烦人的，细一品，还有点意思。” “二小姐这是偶遇，还是跟踪呢？”那十问。 “跟踪。”肖璇说，“怎么，我们肖家厨师做的饭菜不好吃？” “好吃。”那十说，“我只是想出来转转，正巧饿了，就在外面对付一口。” “因为你那番话，我好几夜都没睡着。你知道吗？”肖璇问。 她身子微微前探，低胸裙衣上方，沟壑惊人，波涛起伏。 那十眼睛跳了跳。 肖璇笑：“女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老。你倒好，直接把我叫成……不说了，一说就气。” “二小姐是来报仇的？”那十问。 “不。”肖璇摇头，凝目看着那十，深情地说：“老实说，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大胆的人。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与众不同？” “大概……因为我与众不同吧。”那十答。 肖璇认真地点头：“与众不同的人，自然与众不同。你的答案也是这么与众不同。” “二小姐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他诚恳地问。“我不是个会绕弯子聊天的人，所以麻烦您直接说成不成？” “为什么要帮肖明？”肖璇一句废话也没再说，直入主题。 “这里的原因……很复杂。”那十叹了口气。 肖璇笑：“让我猜猜——是因为你不小心得罪了太子殿下，而只有肖明有能力帮你摆平这件事，对不对？” 那十吓了一大跳，额上甚至见了汗珠：“你你你你……你怎么……” 他急忙咳嗽一声，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摇头说：“二小姐您这说的都是什么？我可听不懂。” 肖璇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你这人啊，弱点是一紧张，就不会伪装。”她笑着说，“当初你可骗得我们好苦，明明是个高手，却表现得像个普通人。我哥很少吃亏，那次他的亏吃得可真是不小呢。” 她盯着那十的手臂：“这里面的肢体，看起来只是平凡的轻便肢体，但实际上……是你特制的强力战臂吧？” “二小姐，你就不要乱猜了……”那十尴尬地笑了笑。 “肖明只是肖家第三辈人。”肖璇突然严肃起来，认真地说：“就算祖父要传位，也不可能直接传给他。因为在他之上还有一辈人，祖父不能越过这一辈人。” “大家族的族规？”那十问。 肖璇点头：“祖父一生最重视的就是家里的规矩。他说过，这是维系大家族不会崩溃的基石，动不得。” 那十若有所思。 “而第二辈人中，姑姑是女人，不能继承家业，三叔性格又懦弱，也不适合当家主。”肖璇说，“你仔细想想，还剩下了谁？” “那自然是二小姐的父亲了。”那十说。 “是啊。”肖璇说，“那十，如果你愿意，我家里的贵宾位随时恭候你的大驾。甚至……” 她一时媚眼如丝，笑如春风，又似水波，不住荡漾，荡漾。 “甚至什么？”那十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甚至是我的……闺阁……”肖璇脸色微红，“也可以随时恭候……” 她的身子俯得更低，胸前的沟壑就更加明显。 “这……这怎么可能。”那十咧嘴笑着，本能地往后躲，但眼睛却不时往那里瞄。 “没什么不可能。”肖璇说，“我父亲注定会继承家业，但管理这么大的家族，他需要很多能人。但不论用多少人，最能信任的，还是只有亲人。” 她看着那十，说：“跟你相比，帝都的许多贵公子都黯然失色。你说，我应该怎么选择我的配偶呢？” 那十胸膛起伏，很是激动。 肖璇笑了，轻声说：“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好！”那十激动地掏出一把钱拍在桌上。 肖璇笑着起身，扭着腰枝向外走去，那十匆匆跟在后面。 “我们……我们去哪里？”走在街上，那十有点结巴地问。 “去旅馆。”肖璇说。 “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快了？”那十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 肖璇笑了：“怎么，你不喜欢？” “不不不！”那十急忙摇头，“就是感觉……太快了。这样……有些不真实，像做梦一样。” 肖璇笑：“我不觉得。” 那十脚步有点踉跄，在肖璇身后亦步亦趋。这让肖璇忍不住想笑。 转过两条街，肖璇走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旅馆，熟悉地开了一个豪华套间，那十红着脸跟着走进电梯，一路来到顶层。 走入豪华大套间里，肖璇慢慢转过身，缓步后退。 那十气息加重，大步向前，一下伸手搂住了肖璇的腰。 “不要那么急……”肖璇笑着抬手，勾住那十的脖子。 她的目光如同春花，如同柳丝。 但那只手的指尖，却有一点寒芒，闪着乌黑的光。 她目光迷离，轻轻喘息，将香气吹向少年，好让少年更加迷乱。 然后，她的手指趁机向下，向着少年的脖子轻轻刺去。 但就在这时，一道气流传遍她全身，她的身子立刻变得僵硬，如同一件木雕。 她迷离的眼神变成了惊骇，而少年那迷乱的眼神，却变得极为犀利。 “肖璇，跟我玩仙人跳？”那十微笑着问。 肖璇全身发寒，颤抖着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有一些市井的小混混，没别的本事，只能靠女人来给自己赚钱。”那十说，“但他们多少还算有自己的底线，不肯真的让自己的女人去出卖身体。那么怎么办呢？就让女人勾引那些容易上钩的笨蛋进入陷阱，然后男人假装捉奸冲出来。你懂了？” 肖璇满眼惊恐：“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送上门来的美食，怎么能不吃？”那十笑容狞厉阴森，“而且餐厅里有无数人可以为我凭证，是二小姐你主动勾引的我，可不是我用强……” 肖璇吓得全身汗毛竖起，尖叫：“不行！你……你不能碰我！我是肖家的大小姐，我父亲是将来的家主，你敢动我……” “我本来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人。”那十邪笑，“现在你落在我的手里，就不要有别的幻想了。良宵苦短，咱们还是抓时间吧。” 说着将肖璇抱了起来，向里间卧室走去。 肖璇快被吓哭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别看刚才演得像一个风尘女子，但如任何一个贵族家庭的小姐一样，她一直懂得守身如玉的重要。 难道今夜，自己就要毁在这小子手里？ 肖璇觉得好后悔，后悔到想哭。 “那十，我求你了……”她真的哭出了声。 “这就难听了。”那十皱眉，“好，想让我饶了你也行，老实交待……”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如同刀锋，狠狠刺入肖璇的眼中，吓得肖璇打了个寒战。 “今晚要对付我的，还有谁？” 第243章 难逃 “我我我……”肖璇一时慌乱。 那十也不说话，直接抱着她往卧室里走。 肖璇几近崩溃，大叫：“还有我哥！” “他怎么不自己直接动手？”那十问。 “我想抢功。”肖璇说，“我是女孩，不像他，天生就有继承家主位子的资格。我想要像姑姑那样能继续留在家里，而不是成为联姻的工具，就一定要有所倚仗……” “你们这些大家族，真是混乱。”那十取笑她。 “你们不可能是临时起意。”他继续问：“那么一定是就早有谋划，只等我给你们机会。细说说吧，你们的计划都是什么？” 他走进了卧室，吓得肖璇大叫：“你干什么？” 他将肖璇丢在床上，自己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说：“我会干什么，取决于你是否坦诚。” 肖璇惊恐地叫：“我坦诚，我一定坦诚！” “那么……”那十目光转为冰冷，“今晚准备杀我的除了你哥，还有谁？” 肖璇打了个哆嗦：“你……你怎么知道还有别人？” “如果不是如此，肖澜在我离开肖家后直接动手就好，根本不必派你来拖住我。”那十冷笑。 肖璇再次打了个哆嗦。 最初的计划，确是如此——他们会设计引那十一离开肖家，再将那十引到他们一早安排好的陷阱中，确保一击必杀。 只是那十突然只身一人自己出门，却是比有心算计更好的机会，虽然事出仓促，肖澜却不敢放弃这天赐的好机会，也只能仓促出手，因此没能提前布置好陷阱，就只好有派肖璇出面，想尽办法拖住那十，最好再能将那十引入陷阱。 肖璇心里恨极了那十，一直想能亲手解决他，再加上如她所说的理由，使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尝试单独行动。 尤其在发现那十这么容易就被自己诱惑了之后。 可万万没想到，那十其奸似鬼，又这么有演技。 计划中，她应该想办法多拖一阵子，实在不能再拖，才到与肖澜商量好的这家旅馆开房间。那时，肖澜和太子的人都应该已经埋伏好，只等瓮中捉鳖。 但她太心急了，于是时间提前太多，此时，针对那十的陷阱却变成了她孤立无援的囚笼。 有苦说不出，只能有泪往心里流。 那十太厉害了！ 不但演技无懈可击，心思细密得更是可怕，竟然通过这么个小细节，就猜到了己方的所有谋划。 肖璇输得很服气，也很惊惧。 于是她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全部交待了出来。 那十一时愕然。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请动太子。 太子出马，能调集多少力量？ “感谢你这么坦诚。”那十走过来。 肖璇吓得面无人色：“我都说了，你还要干什么？” 那十在她脸上用力地捏了一把，疼得肖璇眼泪横流。 “再过十分钟，你的身体就可以活动了。”那十说，“替我转告你哥和太子，我虽然没有他们那样的势力，但想要掀翻我，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我会死，死前也会先咬断他们的脖子。” 他一笑，转身出了卧室，熄了房间里的灯，打开窗子直接顺墙攀上了屋顶。 屋顶上有几个人影晃动，急急地找地方隐藏。 这些都是小角色，调动过来临时策应肖璇，不值一提。 “别藏了。”那十说，“再藏我就走了。” “留下他！” 有人厉喝一声，接着，六七道身影一起向着那十冲了过来。 那十冷冷看着他们，等他们冲到近处时，突然抬手向虚空中一抓。 这些人立时感觉一阵迷离，眼前的世界一时扭曲得不成样子，弄得他们一个个失去平衡，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使出迷离术后，那十一掠向前，几下拳脚就放倒了所有人。 他站在屋顶，望向下方，可以见到长街上和小巷中都有人影晃动，正在向着这家旅馆集中。 还是有些行险了，应该在半途中随便找个小巷对肖璇下手。 唉，我还是太年轻，耍手段的经验不足啊——他暗想。 你们自己在这里玩吧，我去见老朋友了。 他观察好周围的情况后，顺着一个方向而去，一掠跳下了楼，平稳落地。 顺着没有可疑人物的街巷移动，大约半个小时后，那十又停了下来。 看似平静的周围并不平静，感官敏锐的他早有所觉。 这就是一国太子的力量啊！ 他叹了口气，一跃而起，跳到一座小楼顶上。 这是最有利于他攻守的位置。 此时天色已黑暗，周围民宅里都点起了灯。 有十几个人在黑暗中慢慢出现，各自跳到附近的建筑上，形成一个包围圈。 那十的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两人身上。这两人身周的天地之气动荡得特别厉害。 两人和其他十几人一样，都穿着全身铠甲，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那十。 那十在猜测，这两人到底是魔是道。 这些人在大约五分钟前盯上了那十，一路跟踪。那十试过甩掉他们，但却没有成功。 既然甩不掉，那么不如全力一战。 决定停下开战前，那十仔细思量过——改造人十阶等级里，十阶是传说之阶，世界上应该只有罗觉一人；九阶是至尊之阶，四大宫廷真人和魔导师是这个等级，十大名门的家主也差不多都是这个等级；八阶则是人上人，比如当初推荐自己进天一观的观复子。 这种等级的人物，都是帝国顶尖的角色，就算是皇太子也难以使动，更何况是要他们来干这种见不得人的暗杀勾当。 所以这些人的等级，顶多也只能是七阶。 可七阶之境也并不简单，是在肢体或外层铠甲上炼出了魔法阵或符篆，并能如臂使指般控制自如的人。 以肖家之强，肖野手下的七阶强者，也不过只有十二人。 七阶，虽算不得是人上之人，但也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比如天一观观主青云子的师弟——天一观二号人物青玉子，就是七阶。 此时的那十，实力也相当于第七阶，但与其相比，还要更强一些。 再加上道术与魔法两重手段，那十并不怕被一群七阶强者围攻。 这件事单靠躲是无法解决的，那十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要把太子打疼、打惨，他才能知道害怕，自己也才能安生。 所谓艺高人胆大，不外如是。 “各位是怕帝都夜里不安全，所以才在暗中保护我吗？”那十认真地问。 “贫嘴无济于事。”一人开口，“不要以为掌握了一点点微末的道术，有一点格斗本领，就可以横行无忌。” 声音虽然隔着面甲，有些变化，但还是能听出这人年纪并不太大，可能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是身周气息波动最强的二人之一，那十从他的话里猜测，他应该是位道士。 另一人冷笑：“和他啰嗦这些做什么？杀了就是。” 说着一挥手，右手食指突然伸长，化成了一根魔法棒。 原来是一魔一道。 那十心里有了底。 既然是太子派来的人，而且又有肖澜这内应提供情报，对方自然早知道了自己的底细，此时再去伪装，就没了意义。 那十微微一笑：“各位是来杀我的？” 魔法师不语，只是一挥手，十几个改造人就向着那十这边飞跃过来。 与此同时，魔法师低声吟诵起咒语，挥舞魔法棒。 那十在对方有所行动的瞬间，就动了起来。 他掠向楼顶一角，迎向了第一个向小楼这边掠来的改造人。 那人虽然知道那十的底细，但此时那十身无铠甲，四肢看起来也只是普通的肢体，而他却是全副武装，装备的优势足以让他碾压那十，因此他丝毫没把这少年放在心上，冷笑一声，抬手向着那十抓去。 他的五指上全是尖锐的长爪，如同五柄匕首，直取那十的脖颈。 那十飞身而起，直接凌空一脚侧踢，踢在对方胸口，叠劲毫不犹豫地爆发，瞬间将这一身重甲的家伙踢飞出去，砸进一间房中。 全力一踢，再加上叠劲的双重力量，竟然直接将对方的胸口铠甲踢出一个大坑。改造人在废墟中挣扎着起起来，却因为无法呼吸而失去力量再度摔倒，大口呕血。 那十一击得手，直接顺势落下来到巷中，在巷子里游走远遁。 其余改造人见他赤手空拳，竟然一击就放倒了自己一位同伴，都吃惊不小，不敢大意，急忙半途转折，转而向着那十追去。 魔法师没有中断吟诵，但声音却充满了愤怒。 道士沉默无声，运起飞腾术一掠而下，向着那十追去。 那十全力疾奔，因为一身轻松没有铠甲负重，又因为飞腾术练得好，所以将众人都甩在了身后。 就在这时，有一道魔法波动自后而来，笼罩前方方圆几十米范围，瞬间，周围的地面隆起，房屋震荡中瓦解成无数土石，被魔法力量约束着形成土石的墙壁，向着那十迎面罩来，就好像房屋和大地有了灵性化成了生物，要将那十一下拢在它的怀中。 或者说，是要将那十一口吞下。 那十早感应到了危险，猛地停步向后掠去，同时抬手一抓一挥，御风术便御风而动，将一道夹杂着无数碎石灰尘的狂风，吹向了身后的追兵。 道士抬手，以同样的御风术化成强风，吹散了前方的灰尘。 但其他人则不得不眯起眼睛，降低速度，防止灰尘迷眼。 魔法师也追了过来，远远看到自己的魔法不但没能困住那十，反而成了对方借以阻挡自己人的手段，一时大怒，原地站住，又开始施法。 道士则笔直向前，攻向那十。 他抬起手掌，掌心中有冰霜出现，而五指上却有锐利的气息凝聚，竟然是同时使用了凝霜术和剑指符。 “道长本事不错。”那十丝毫不惧，微笑迎上。 第244章 托大 气游走于指端，火焰流动于掌心。 七阶实力，早已不可能只是道士，在道家等级体系中，当已达道长之位。 道长目光如电，透过面甲射出，有如刀剑。 那十微笑迎上，一张脸上，笑容人畜无害。 火焰的高温对抗着冰霜的寒冷，驱散了本应随之而来的僵硬与生涩。 那十一指向前，直取道长胸甲心脏处。 道长冷笑：愚蠢！ 一方，有铠甲在身，如同一座行走的堡垒。 一方，肉身暴露在外，四肢只是寻常的四肢，处处都是破绽。 你用肉身，硬抗我的铠甲？ 愚蠢至极！ 脑海中瞬间作出评价后，道长的手指也指向那十的胸口。 两人在闪电划破天穹般的一瞬里相撞，道长的手指直接刺在那十胸膛处，指尖的气劲如剑，刺进了那十的胸膛。 但他的铁指未能入内。 道长一惊。 那十咬牙，任鲜血喷出，手指疾刺在道长胸膛。 有符篆之力在指尖爆发，与指尖处外放的内力相合，使这一招指剑的强度陡然加倍。 一指前刺，正中对方胸膛，强悍的剑力直接刺破对方的铠甲，刺入对方胸口。 那十运力，叠劲亦在指尖爆发，于是剑指符的力量与他的内力再度相合发力，直接透进道长胸膛深处，刺破了他的心脏。 道长瞬间瞪大了眼睛，僵立在那里。 那十向后退去，道长仍抬指指着虚空。 “凭什么？”他瞪大眼睛看着那十，用嘶哑的声音问。 “铁岩符。”那十说，“我背上画了许多道。” 道长满心震撼：“你是谁的弟子？” “说了你也不知道。”那十一笑，掠向远方。 道长踉跄向前几步，然后扑倒在长街上。鲜血顺着他胸前的破口流出，流了一地，鲜艳明丽，如同赤色小溪。 改造人们向前而来，惊讶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道长。 “等什么？”魔法师冲了过来，红着眼怒吼：“追！绝不能让他逃掉！” 改造人们咬牙切齿，发力疾追。 魔法师看着同伴的尸体，胸膛剧烈起伏。 “怎么会这样？”他轻声自语。“他并没有铠甲在身，怎么能轻易杀掉……” 他有些怕，又有些愤怒，有些不甘。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明明是一次毫无危险的捕猎，为什么却死了这么多猎人？ 是的，那小子是一头狼，十分危险，可是…… 我们是全副武装的猎人啊！ “大家不能分散！”他一边追一边大叫，“否则会被他逐一击破！合攻，团战！” 无人应声，每个人心情都很沉重。 十几个久经杀阵的高手，全副武装，围捕一个毫无准备的少年，竟然让他毫发无损地连杀己方两人，从容逃去。 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大家日后还怎么见人？ 还要脸不要？ “杀！”有人咬牙怒吼。 先前是为了殿下的命令，但现在，为的是自己的尊严。 于是，他们变得更加疯狂，也更加凶残。 那十疾奔之中不忘回头，张手向着身后一挥。 一道迷离术，立时笼罩身后大片空间。 改造人们飞掠而至，瞬息间从这片空间中穿过，竟无一人受到影响。 可见，他们铠甲中必有对付这类幻术的力量。 帝都的街道处处干净，那十想再以御风术挥尘，已无可能。因为那位魔法师已经学乖，再不用伤不到也困不住那十的魔法来让那十找到可乘之机。 魔法师嘴里念念有词，挥动魔法棒，刹那间有无数松动的砖石从周围建筑的墙中或屋顶脱落，如同炮弹一般射向那十。 那十利用身法躲避，但后来乱石越来越多，他只能抬手连击，一路破石向前。 可这样一来，他的速度自然受到限制，很快就被改造人们追上。 魔法师并不向前，而是躲在后方，不断施咒，用一块块、一堆堆的乱石攻击那十。 其余改造人分散开来，将那十包围，发起攻击。 那十躲过一块大石，抬手运起搬运术将大石控制住，反手一挥，大石向着远方的魔法师砸了过去。 魔法师不为所动，任大石砸向自己。 他的铠甲外层闪过一道土黄色的光，如同一片尘雾，轻易将大石弹开。 那十侧身躲过一个改造人一击，抬脚踢在对方侧肋处，叠劲爆发，改造人痛苦地惨叫一声，铠甲弯曲变形，人也飞了出去。 有两个改造人一左一右攻来，一个抬脚横扫，足底突然弹出一个旋转不休的圆锯，在那十胸口处擦出一片血花。 另一个掌心刺出长剑，在那十手臂外侧划出一道红色的长沟。 那十以身法躲过要害，任这两人在自己身上造出伤口，却集中力量，侧身一拳击在前方一个手臂弹出短弩的改造人胸口，叠劲爆发，直接将他毙于拳下。 身后有敌袭来，双拳相合，化成一只大锤，凶狠砸下。 那十本可以背身一脚后踢将他踢开，但两侧的改造人已然变招，剑指他侧肋，圆锯斩向他的腿。 那十咬牙一跃而起，身子横在空中，一脚踢在使剑人的颈侧，叠劲攻破了铠甲的防御，那人的脖子咔嚓一声折断，身子倒下，略微阻挡了使锤人的重锤。 那十身在空中，同时扬手，剑指符之力与他的外放内力相合，刺入圆锯人面甲中央。 一道血箭扬起，那人仰天倒下。 那十身在空中已无可变招，背后硬挨了重重一锤。虽然他已利用敌人的身体阻挡对方的动作，但对方力量太强，他还是被直接砸落地上，将地面也砸出一个人形的坑。 最后一道铁岩符的力量被耗尽。 那十一跃而起，连环三脚，将重锤人踢倒在地，但背后又中了一爪，五道血痕，触目惊心。 挥手，旁边民居的大门上突然生出无数藤蔓，同时缠住了两个改造人，虽然只是困住了他们片刻，但还是为那十赢得了时间找到了突破口，从他们两人头上一掠而过。 十几块大石砸了过来 ，那十身在空中，狂吼一声，双掌交错而出，搬运术之力运到了极限，将这些大石都控在半空。 他落地同时挥手，大石立时向着敌人砸去。 魔法师挥舞着魔法棒，大石就又凝在空中，又向那十而去。 两人的在半空较量，一时不分上下。 但那十明白，自己是只身一人，而对方还有七八个同伴。 只身一人，凭肉身一具，大战一众全副武装的太子侍卫，竟然有能力连杀对方数人，这样的战绩若是传出去，足以让全世界震惊。 “不能放他活着离开！”魔法师咬牙切齿地说。 剩下的七八个改造人无声向前，每人眼中都是杀机涌动。 魔法师高声吟诵起一个很长的咒语，不再控石。 那十发动最后一道剑指符，抬指向着前敌刺去，敌人不硬接，却快速后退。 后方有敌人猛地向前，手上铁链挥起，带动链头刺锤砸向那十后心。 那十转身，抬手一挥，以剑指斩断了铁链，那锤头飞出，那十再抬手一抓，以搬运术将它在半空控住，甩手砸向近处一敌。 那人建功心切，冲得太快，已经来不及躲闪，直接被砸碎了面甲，也砸碎了半个头。 但死前，他还来得及将臂上的刺枪刺出，在那十小腹侧处擦出一条血沟。 那十脚步踉跄。 “不要急着攻击，围住不让他逃就好！”有改造人高声提醒同伴。 铁岩符已经用光了。 剑指符也已没有存货。 藤锁术只能起到片刻阻滞的作用，用以奇袭还凑合，用以正面对敌，难有什么用处。 迷离术对这些人无用，搬运术虽然好用，但对方死了一人后已经有所防备，再想像这次一般建功，也已经变得极难。 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强悍的身体与内力，以及凝霜术、御火术。 但道术只能是辅助，无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速战！ 他利用飞腾术疾冲向前，但对手却绝不与他硬碰硬，只是全力防御躲避。 一人退守，其他人则一拥而上，寻找攻击的机会。 这使那十束手束脚，一身功夫没办法施展。 那边，魔法师的咒语已经到了尾声。 那十知道，这必是一个极强的魔法，自己在这种状态之下能否挺得过去，是未知之数。 呸！ 他吐了口血唾沫，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那十，你还是托大了。以为自己一身本事，可比七阶，就能纵横天下？ 你是进步得太快，所以忘了打架的真谛吧？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他绞尽脑汁，想着应对的办法，但发现除了拼命到死之外，似乎没有别的机会。 但他不曾绝望，他的眼里依然有光。 这时，魔法师挥起了魔法棒，这预示着魔法就要完成。 就在这时，四道黑影疾掠而至，其中一道直接射向魔法师，不等魔法师完成魔法，就一脚将魔法师踢得横飞出去，撞进一座小屋里，直接将小屋撞塌。 魔法自然被中断，已经凝聚起来的天地之气，四散而去。 另三人中有两人冲向改造人们，抬手之间，摧枯拉朽。 最后一人直接掠向那十，说了声：“是朋友！” 随即抓住那十的胳膊，拉着他飞掠而起，穿过乱战中的诸人，闪向旁边的小巷，再一路向前，一气跑过了两个街区。 战场上，三道人影一掠而远，剩下一群被打懵了的改造人，环顾四周，不知所措。 魔法师捂着肚子，从远处走来。 “要追吗？”一个改造人问。 魔法师久久不语，望向那些人消失的远方。 “要追吗？”那改造人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不能追，不能追……”魔法师喃喃地说着。 他的面甲已经破损，这时刚好脱落，于是所有改造人都看到了他的表情。 那是一种震惊中夹杂着不解的表情，就仿佛他遇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 第245章 老人与少年与酒 某个街区某处无人的角落里，中年男人松开了那十的胳膊。 “摸起来，肉肉的感觉。”男人惊讶地打量着那十的胳膊。 “纯肉的。”那十说，“当然，里面还有骨头。” “这怎么可能？”中年男人感到不可思议。 那十耸耸肩：“体格好，没办法。” “体格好”这种理由，根本没办法解释那些全副武装的改造人的死亡。 但中年男人并没有追问下去。 很快，他的另三个同伴赶到。 那十向这四个人鞠了个躬：“多谢救命之恩。” “没事。”四个人一起摆手。 “不知几位怎么称呼？”那十问，“又为什么要救我？” “那么多人打一个，不公平。”一个说。 “你长得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好人，所以得帮。”一个说。 “我们向来喜欢帮助需要帮助的好人。”一个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个说。 那三个一起瞪他。 那人耸耸肩：“我不擅长说话，你们知道的。” “几位怎么称呼？”那十又问了一遍。 “嗯……”中年男人想了想 其余三个里，一个抢着说：“叫我们大侠就好。” “做好事不需要留名。”一个说。 另一个看着那两个，闭着嘴不说话。 “我们是神奇四侠。”中年男人郑重地说。 面对这显然是临时想出来的称号，那十一脸郑重，认真地再次鞠躬行礼：“多谢神奇四侠搭救之恩！” “不用客气。”中年男人一脸严肃，摆了摆手，“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我们的身影。” 突然间，他和另外三人一掠而起，跳上旁边屋顶飞奔而去。 那个不擅长说话的家伙却跑反了方向，害得中年男人急忙招呼：“这边，这边！” 跑反方向的人皱眉嘀咕了一句不知什么的话，转身追向同伴们。 那十目送他们远去，然后咧着嘴笑：“神奇四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能闹。” 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很是不整的衣衫，他举步顺着长街向远而去。 一路上，他这一身狼狈与血污，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走了许久，来到那家酒店前，抬头看看确认无错后，他大步走了进去，但立刻有门迎过来，将他拦住。 “这位先生，您是不是应该……先去一下医院？”门迎惊愕地打量着他身上的伤口，有点胆怯地说。 “我也觉得。”那十点头，“但我和人约好了要来这里喝酒，不能失约啊。” “只是来喝酒？”门迎怔住。 来这里的人，只是以为酒为引，找姑娘们作乐而已。哪有人只是来喝酒？ 许多侍者与客人望过来，见到这样的少年，都十分惊讶。 门迎也是见过市面的人，知道人不可貌相——尤其是在帝都这种地方，就更不可貌相的道理，所以不敢生硬地拒绝那十，可又不敢真放他进去。 好在里面早有人注意到了门外的情况，一个侍者就急忙跑了出来，冲那十一鞠躬，低声问：“是跟宫里一位年长的大人约好的吧？” “是。”那十点头。 “快请，里面请！”侍者恭敬地将那十请了进去，在前边带路，在客人们惊讶的目光中，将那十带入了电梯，来到顶楼一个肃静的角落。 角落的包间里，老者已经等得不耐烦，正在气哼哼地转圈，见那十推门进来，劈头就问：“你这个不守信度的家伙，怎么这么久才来？” “能来就不错了，你还叽叽歪歪什么？”那十冲他瞪眼。 老者上一眼下一眼打量那十这一身伤，笑了：“敢情是发生意外了？这倒情有可原。” 他凑近过来，坏笑着问：“说老实话，是不是又借着行医之名，偷看别人老婆洗澡，结果被人发现，打成这样？” 那十狠狠瞪他一眼，走到桌边坐下，打开一瓶麦酒，一气喝了个干净。 “有这么渴吗？”老者坐在一边问。 那十放下瓶子，哼了一声：“你让人追出几条街去试试？” 老者笑：“果然是干坏事被发现了。” “你也知道那事了？”那十反问。 老者点头：“宫里其实没什么秘密可言。是的，每当发生一些不能说的事，大家都会对外守口如瓶，可对内就……松懈得很。其实皇帝半夜和他的老婆们说了些啥，干了些啥，我们这些人都知道，更不用说……” 他嘿嘿地笑。 “我才发现，原来你是个老不正经。”那十冷笑。 “哪有那么多正经？”老者一脸不屑，“大多的正经都装出来的。什么圣人君子，你问问他们，他们的后代是怎么传下来的？还不是靠干那些不正经的事？” “你这话又不对了。”那十一本正经地纠正，“繁衍后代的事，是最正经不过的事，怎么不正经了？” “那你到大街上给我繁衍后代一个看看，看宪兵抓不抓你，行人骂不骂你。”老者冷笑。 “你这纯是抬杠。”那十摇头。 “你伤成这样，没问题？”老者打量着他的伤口。 “小伤。”那十一脸不在乎，“不耽误喝酒。” “就等你这句话！”老者哈哈大笑，把桌上大大小小的酒瓶一起往那十这边一推。 那十看着酒瓶，微微一笑，拎起了最烈的一种酒。 “从这个开始？”他问。 “好！”老者一拍桌子，“不愧是少年人，有志气！” 两人一人一瓶，也不讲究什么品酒之道了，拎着瓶子对嘴灌，一边灌一边山南海北地聊着闲天。 那十身上的伤口，慢慢地结疤，慢慢地愈合。 “话说，你这是跑到谁家耍流氓挨的揍？”老者问。 “太子家。”那十说。 “扯淡！”老者大怒，“太子的母亲早就去世了，太子又没结婚，你跟谁耍的流氓？” “太子啊。”那十边喝边说。 “你还好那口儿？”老者一时大惊。 “你才扯淡。”那十边喝边说，“当初在谭家晚会上，不小心得罪了那个混账东西，他就派人追杀我。那你说，我无端端的被他的人杀掉，能甘心？” “不能。”老者摇头。 “是啊，所以我就把他派来的人干掉了。”那十说，“你说，这是不是正当防卫？” “绝对的正当防卫！”老者点头。 那十边喝边说：“可太子这家伙气量太小，小肚鸡肠，也不知是遗传了谁的狗屁性格，这又派人来追杀我。我这一路走得呀……辛苦着呢。” 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大口。 “你这话的意思，是让我感恩？”老者问。 “我要不是为了陪风烛残年的寂寞老人，用得着抛头露面走上大街，给太子手下大好的机会？”那十一口喝干了瓶中酒。 老者哼了一声：“少来这套！是你自己愿意出来。” “我喝完了。”那十摇着空酒瓶，“你要么认输，要么快赶上来。” 老者大怒：“这点便宜你的也要占？我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你就不能……” “不能。”那十认真地打断他，“朋友之间，贵在平等。拿你当朋友才这么对你。” “有几分道理啊……”老者思索半天，一狠心，举起酒瓶仰起脖子一通灌。 这一瓶酒才全下肚，那十已经又打开一瓶递了过来。 老者苦脸接过，这次学乖了，再不敢占那十便宜，那十喝一口他就追一口，一口也不肯落下。 皇城之内，太子府中，皇太子亚叔寓正品着美酒，观赏着舞女香艳的舞蹈，等待着好消息。 “殿下，肖澜这个人，还是很识时务的。”身边人低声说。 “是啊。”亚叔寓缓缓点头，“今晚，是那十；明晚，就是那九。” 他笑了起来：“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到时我会将她哥的头割下来，做成酒杯，倒满美酒，让她一滴不剩地喝下去。至于她……过段时间，我会将她埋在我的玫瑰园里，想来吸了她的血，那些玫瑰会开得更娇艳吧。” “殿下的点子可真是有创意，令人惊艳。”身边人恭维。 “你告诉肖澜。”亚叔寓说，“忠诚于我的人，自然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像肖野这样不识时务的老东西太多了，令人厌烦，像肖澜这样有为的年轻人太少了，本太子要竖立几个典型。本太子要让世人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 没等他说完，已经有人匆匆入内来报：“殿下，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亚叔寓来了精神，挥手示意舞女退下，对来报者说：“让他们把那十带过来！” 报信人表情有些怪，但没说话，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一个老者带着六七个人大步而入，一个个神色紧张，在亚叔寓面前单膝跪倒。 “那十呢？”亚叔寓皱眉发问。 “他……逃掉了……”老者颤声说。 亚叔寓一下站了起来，怒容满面。 他没说话，只是来回踱步，然后突然掀翻了桌子。 “我要你们有什么用！”他愤怒地大吼，“一位道长，一位高级魔法师，带着十几个……等等，那些人呢？怎么只有你们过来汇报？” “他们……”老者颤声说，“他们都死了。” “什么！？”亚叔寓在短暂地惊讶之后，一时暴怒。 “这样的阵容，去东陆攻打一个小帝国都已经足够，我只是派你们去捉拿一个毛头小子，你们竟然……” 他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七阶强者，并不是大白菜，强如肖家，也只拥有十二名。他虽是太子，但毕竟不是大帝，自己手下的私兵队伍里，七阶强者也并没有很多。 此时，他心疼得不知怎么说才好。 “殿下！”老者颤声说，“不是我们无能，实在是那十的帮手太强！” “还能有多强！？”亚叔寓怒吼，“难不成是哪个家族的家主亲自出手了吗？” “他们……恐怕都是八阶。”老者惊慌作答。 亚叔寓愣住：“八阶？都是八阶？” 老者急忙点头：“我们自知不敌，怕没人能回来向殿下禀明情况，这才奋力杀出重围。” “这么夸张？”亚叔寓皱眉，慢慢坐了下来。 第246章 楼上楼下 身边人厉声问：“对方有多少人？” “四人。”老者答，“但是……不知是否都是八阶。” “肖野身边，一共有五位八阶强者。”身边人低声说。 亚叔寓若有所思。 “有意思。”他冷笑，“孙子就识时务，爷爷就老顽固。他以为这个帝国是谁的？和我作对……” 他眼里泛起寒光：“追查！查到那十的下落，倾全力将他拿下！” 老者点头，又说：“可是仅凭我们……” “我们是追捕杀人犯，又不是去报私仇。”亚叔寓冷笑。“如果有人胆敢再包庇，那么就是与帝国法律为敌。” 酒店里，空瓶被丢了一地。 “你喝多了。”老者指着那十的鼻子笑。 “你才多了。”那十摇头，“你看，你手指都不稳了。” “扯。”老者摇头，“机械的手臂，哪里能不稳。” “机械手臂也是受你控制。”那十说，“你的大脑现在已经一片混沌了吧？” “扯。”老者摇头，又打开一瓶酒。 “这是几？”那十伸出一根手指。 老者伸出两根手指，快速摇晃：“这是几？” “上次回去，很难受吧？”那十收起手指笑问。 “放屁。”老者瞪眼，“不过是睡一觉就没事了。” “睡一觉就没事了……”那十若有所思，“这么说，睡之前曾经有事。” “你呢？”老者问。 “睡一觉就没事了。”那十认真地答。 然后两人一起笑，举着瓶子对撞一下，彼此心有默契地慢慢喝了一口。 “没记错的话，你不是本地人吧？”老者问。 “不是。”那十摇头，“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名叫荒芜城。” “没听说过。”老者摇头。 “那是一个小城市。”那十说，“城主才只三阶。” “三阶？”老者怔怔后笑，“这也太不济了。三阶，帝都大街上扔块砖头，说不定就能砸着好几个三阶。” “所以说那只是个偏远的小城。”那十说，“毫不干瞪眼，不值一提。那里人的生死，当也不会被帝都中任何人放在眼里或心上。” “小城里却生出了大人物。”老者看着他说。 “哪个大人物？”那十问。 “偷看过皇妃洗澡，又杀过太子侍卫，还不是大人物？”老者说。 那十皱眉：“你奚落我。” “不是。”老者摇头，“偌大的帝国，处处藏龙卧虎，哪里都有了不得的英雄。” “你这话里有话。”那十听老者的语气，隐约听出了一丝悲哀。 他有些诧异。 “这是一个英雄无用武之地的世界。”老者举着酒瓶，一时怔怔发呆。 “为什么这么说？”那十问。 “人类世界，应该是一直向前的吧？一直发展，越来越好。”老者喃喃地说，“从刀耕火种，到有蒸汽机满世界喷着烟，再到……再到更好、更强。应该是这样吧？” “也许吧。”那十沉默了一会儿后答。 “可为什么事实不是这样呢？”老者问那十，“为什么这世界到了此时开始停步不前？为什么这世界到了此时反而乱成一锅屎粥？为什么它不能澄清？” “我不懂。”那十摇头，“我只知道帝国官场腐败，大帝无所作为，所以各地都是一片混乱。如果说这世界是一锅屎粥，那么得怪熬粥的人。” “熬粥的人？”老者笑，“你以为那就是大帝？” “那又是谁？”那十反问。 老者一时不语。 “大帝是个混蛋玩意儿。”他突然说。 “你这话被人听到，可是灭门的死罪。”那十谨慎地提醒。 “我只身一人，不怕。”老者笑。 “多活一天，就能多享受一天美酒。”那十劝，“所以您还是别假装豁达了。” “什么叫假装？”老者大怒，拍桌子。 “省省吧。”那十摇头。 “你觉得，这世界有变好的可能吗？”老者问。 “不知道。”那十摇头，“我只是一个小人物，用出身平凡来形容都是抬举。像我这样的出身，在帝国里应该用‘低贱’来形容。你没见过我出生的铁渣街——臭水横流，老鼠满街跑，集市上是一双双狡诈的眼睛，等着看破你的伪装的壳，然后用尽一切手段打碎它，算计你……” 老者看着那十，突然笑了：“别跟我这儿诉苦。再脏再乱，至少还能活下来。算计？你在皇城里住上一段时间，就明白什么才是算计了。” “没兴趣。”那十说，“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想不清帝国大势，也不懂世界应该怎么运转发展。我们只想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活得更好，那就足够了。” “胸无大志。”老者嘀咕。 “您又有什么大志吗？”那十反问。 老者大笑：“我就是一个喝酒自醉的老不死，哪里有什么大志？” “敬老不死。” “敬老不死！” 走廊尽头，楼梯口处，女总管立在那里，望着走廊另一头的那个角落包间，心里纳闷。 来这里却不找姑娘，只是喝酒吗？ 莫不是这一老一少……是那种关系？ 女总管忍不住想笑时，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阵骚乱，她急忙跑了下去，然后就见到一队全副武装的宪兵站在大厅里，对所有人虎视眈眈。 “好大胆子。”二楼的包间里，有一身礼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立在栏杆前，目光扫视下方的宪兵，厉声问：“是谁让你们到这里来捣乱的？” “郑子爵，我们是奉命行事。”全身铠甲的带队者掀开了面甲，面无表情地抬头对中年人说。 中年人看清了这张脸，大吃一惊，声音急忙降了几个调：“原来是王将军！失礼了，失礼了！不敢打扰将军执行公务，在下这就退下。” 他恭敬地垂首，慢慢后退。 楼上许多包间里，本来还有别的人打算为酒店出头，同时也在人前让自己出个小风头，但听到了这两句对话后，这些人都老实地坐了下来。 女总管匆匆跑了下来，向着王将军行礼：“王将军大驾光临……” 没等她说完，王将军就打断了她：“有杀人逃犯潜藏在这里，帝都宪兵奉命搜查，希望你能配合。” “这怎么可能？”女总管慌了。 她想往前凑，和将军大人谈谈孝敬钱的事，但她刚一动，就有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了她。 “奉太子令，捉拿杀人逃犯。”王将军沉声说，“胆敢干预者，格杀勿论！” 女总管吓得全身颤抖，不住后退。 “提供线索者，有赏。”一个宪兵军官对女总管说。 能在帝都开这种场子，自然是黑白两道都有接触。宪兵军官是看在平时孝敬钱的分上，给的这个台阶。 杀人逃犯？ 女总管想起了那个少年。 但那少年毕竟在和宫里的人一起喝酒…… “倒是有一个少年，有些不对头。”她没怎么含糊，很快算明了轻重取舍。 一方是宫里的一个老官，一方是太子殿下。 这个取舍并不难。 “逃犯就是一个少年。”那个军官点头，“他在哪里？带我们去，不能放跑了他。” “就在顶楼的包间里。”女总管急忙说，“我这就带各位大人上去。” 别的客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既然事情和自己无关，那么就不必担忧什么。继续自己的乐子，把这个小插曲当个点缀，也不错。 女总管在先，宪兵们在后，正在向楼上去的时候，酒店大门处突然有人沉声说：“王将军是吧？” 王将军转头，打量来人。 那是一个中年人，笑容温和，但那温和的笑容却让王将军猛地一颤。 他急忙要有所行动，中年人却一摆手，然后招了招手，接着先行转身走远。 王将军示意宪兵们不要妄动，然后跟了出去。 “大人！”他跟着那中年人来到僻静处后，才急忙躬身行礼。 中年人摆了摆手：“把队伍撤了，不要打扰到陛下。” “陛下！？”王将军一脸震惊。 “你要抓的人，正在陪陛下喝酒。”中年人说，“你也知道，陛下最讨厌的就是在兴头上被人打扰。” 王将军一时冷汗满面，有些不敢相信。 “大人确定，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王将军谨慎地问。 “否则，他如何能在闯了皇宫，杀了太子侍卫的前提下，仍能好好活着？”中年人反问。 “那么……”王将军一时震惊，“那四个救了他的人，竟然就是……” “是的。”中年人点头，“是我们四个。” 王将军全身颤抖，急忙点头：“属下明白了！” “回去后，知道怎么向太子交待吗？”中年人问。 “就说人已经不在帝都……”王将军试探着说。 中年人摇头：“实话实说就好。” “真的？”王将军有点惊讶。 “真的。”中年人点头。 王将军恭敬一礼，大步回到酒店大厅，高声说：“这里有些误会，杀人逃犯应该不在这里。撤！” 一脸惊讶的宪兵们不敢犹豫，立刻撤了出去。 女总管呆立在楼梯口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好伺候好你本来要出卖的人。以补过。”宪兵军官对女总管低声说了一句后，急忙追了出去。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女总管先是一脸茫然，再是大惊失色。 军官的那一句“出卖”，说轻也轻，说重也重。 女总管全身颤抖，站立不稳，瘫倒在楼梯口。 这怎么能怪我？ 出卖？ 你们这些大人物斗来斗去就斗吧，为什么要连累我们这些小人物？ 她欲哭无泪。 顶楼的角落包间里，老者看着那十，醉眼朦胧地说：“那你就好好活着，努力活得越来越好，替我看看未来的帝国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十冷笑：“有这么一个太子，帝国又能变成什么样子？总归不会比现在好。” 老者深思半晌，突然大笑：“也对。想这些干什么？人力本来就不能胜天，想这些干什么？且苟活着不就好？来，干杯！” 第247章 失神 天刚刚亮时，一老一少在酒店门前分手。 老者踉跄向着皇城方向走，少年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笑里有深意，无人知。 那十正要转身远走，女总管突然追了过来。 “这位先生！”她叫住那十。 “怎么？”那十转头，问她：“老东西没结账？” “不不不。”女总管面带春日暖阳般的笑容，“您这一身衣服，该换一换了。” 一边说，一边捧过一个锦盒。 那十好奇打开，发现是从里到外的一整套衣服。 “怎么知道合不合我的身？”那十问。 “我这里有裁缝。”女总管说，“老裁缝了，一搭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不过衣服可不是我们自己做的。” “大半夜的，不好买吧？”那十笑问。 “看您说的。”女总管笑，“都是应该做的。” “你很聪明。”那十称赞。 宫里的老官，什么没见过？ 想要打动他，真不知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见一丝丝的成效。 可既然这少年与老官是朋友，那么不如从少年这边下手。 少年不是什么贵人，一套衣服，一张笑脸，几句奉承的话，远胜过老官那里奉上百万帝元。 “想求什么？”那十问。 “看您说的。”女总管笑，“哪里敢求什么。只求两位不嫌我们招待不周就好。您不嫌弃的话，到门房里换一下吧。不然遇上了宪兵，您虽然不怕，但总免不了有点麻烦。” 那十点头，捧着盒子进了门房。 这一套衣服从里到外，都很合身，看出来女总管是用了心。 那十脱下破衣，身上肌肉一运力，内劲扩散全身，身上那些痂纷纷掉落。 伤口无痕，皮肤如新。 “真的无所求？”那十走出门房，见女总管候在外面，于是再问。 “真没有。”女总管一脸真诚，“在帝都讨生活不容易，谁都想能傍上几个大人物。可再大的人物，也没有宫里人大不是？” “他就是个没用的杂役。”那十诚恳地说，“我可不想骗你。” “哎呀，宫里的人，不管是干什么的，都能见官大一级。”女总管说，“就算只是杂役，那也是大人。谁知什么时候，人家就跟哪位大人物说上话了呢？” “聪明！”那十赞叹。 “先生穿上这身衣服，还真是帅呢。”女总管笑，“我们这里有好多漂亮的姑娘，先生要不要……” 那十摆手：“最怕漂亮姑娘。家里别的没有，就是漂亮姑娘多。” 女总管笑，只当那十是玩笑话，却不知全是实情。 “先生不必非等宫里那位大人，有空时自己就来啊。”她向远去的那十挥手，“一切花销都由我作东。” 那十抬手挥了挥。 晨光之下，街道上很是寂静。 也有人影，是一些穿着布衣的清道夫。他们奔波于长街之上，小巷之中，清理着街上的垃圾杂物。 因为他们的辛苦劳作，帝都才能保持着整洁与干净。 那十冲他们点头微笑，他们却没有时间理会。 蓦然间，有车子在街上画着龙蛇开了过来，几个清道夫惊恐地躲避，有人情急下纵身一跳，摔得鼻血长流。 开车的人和他的朋友在车里哈哈大笑，车子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又向着一个已经躲到路边的清道夫撞去，吓得对方往小巷里跳，也摔得不轻。 那十打量那辆车，想起了参加谭家晚会时与自己抢车位的那对男女。 这车和他们的车样子差不多，那么，价格应该也差不多。 想来，这两人是在外面玩乐到天亮才要回家的公子哥，在拿这些“卑贱”的人寻开心。 那十冷冷看着车子摇晃扭动向这边而来，看着几个清道夫在狼狈躲闪中摔得头破血流，听着车里人的哈哈大笑。 “这里还有一个！”坐副驾驶位的人指着那十说。 “撞！”司机兴奋地大叫着，拧转方向盘，车子就向着那十风驰电掣而来。 那十缓步向前，轻轻抬手。 “年轻人，快躲开啊！”有个摔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的清道夫吓得大叫。 那十一笑，手指向前一点。 一时，司机和他的朋友眼前一片迷离，他们在迷离中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司机一时乱打方向盘，车子扭动着绕了个大弯，直接撞进了旁边一家大商铺里。 墙面倒塌，牌子砸下，哗啦啦地将半辆车子埋了起来。 司机头破血流伏在方向盘上，压响了喇叭。 刺耳的喇叭声，响个不停，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那十将手插进口袋，在清道夫们惊骇的目光中走远。 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前方，开门开始营业的铺子渐渐多了起来。那十找了家小饭馆，进去吃了些帝都的特色早点，喝了两碗粥，感觉肚子和心情都好受了许多，付完钱后悠闲地回到了肖家。 主堡之外，有车子离开。那是普通的车子，在肖家这样的地方，很难得一见。 所以那十多看了几眼。 蓝优优迎了出来，一脸焦急：“那十哥，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那十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难道说，太子的人找到这里来了？ “你快去看看吧。”蓝优优说，“小婷姐很不对着，肖家主一早上找了好几个医生来，也看不出所以……” 那十快步冲进主堡，来到肖野的房间里。 大家都在，围着肖婷，一脸担忧。 肖婷静静地坐在大椅中，双眼黯淡无神。 “怎么了？”那十紧张地问。 “哥你去哪儿了？”那九气哼哼地问，“怎么还换了一身衣服？挺漂亮啊。看来这一夜经历挺丰富呗？”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说这个？”那十责备。 “听不出来是讽刺你吗？”那九生气地说。“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一夜不归！” “到底怎么了？”那十问。 肖婷抬头看他，说：“你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那十点头。 肖婷又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如你所见。”肖野神色凝重，看着肖婷。 “发生了什么？”那十追问。 “我也想知道。”肖野说，“昨晚她在我这里……聊天，突然间就变成这样，沉默不语，神不守舍，仿佛……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十盯着肖婷，运起望气术看了很久，然后眼里燃起了怒火。 “原来是肖家有人在害人。”他沉声说。 肖野目光一跳：“是下毒？” “不，比那更可怕。”那十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手段，但可以肯定是一种邪恶的手段。程林峰的病，也是因此而起。” 肖野目光转寒：“你的意思是——林峰之所以那样，不是性格使然，而是……” “你怎么看出来的？”陈远忍不住问。 孤云道人也一脸好奇：“好徒弟，为师用望气术望了好久，也没发现什么，你怎么……” “我的望气术与您的有些不同。”那十说。 孤云道人一脸欣慰：“青出于蓝而……” “真能臭屁。”陈远哼了一声。 孤云道人冷笑：“你是嫉妒。” 那十没空理他们的争斗，走到肖婷面前蹲了下来，轻轻牵过肖婷的手。 肖婷木然地看着他，眼里没有半点神采。 “做什么？”她问。 “还记得我教给你的东西吗？”那十问。 “记得。”肖婷点头。 “我们一起运功。”那十笑笑，“放心，不会有事的。” “我本来也没有事。”肖婷说，“不懂你们在折腾什么。” “也许有事的是我们。”那十说，“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随便。”肖婷一脸漠然地说。 那十运起内力，内气游走，顺着手掌传到肖婷的手臂里，顺着肖婷的经络而动，随肖婷的内气一起循环，渐渐地进入她的丹田。 那十神色凝重，周围的人也都不敢出声。 就算是孤云道人，也无法看到肖婷身上的东西，但那十却能清楚地看到——在肖婷身体周围，天地之气缭乱地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半身人形，狰狞可怕，头上生角，指如利刃。 人形笼罩肖婷的身体，消耗着她的生命之气，将之不断蒸腾向虚空之中，归入无处不在的天地之气内。 多亏肖婷跟他练过气，所以现在散掉的并不是生命之气，而是她练出的丹田内气。 那十已经出离愤怒。 这一夜发生的事太多了。 自己被皇太子的人追杀，肖婷又被人在家中暗算。 肖澜，你们的家斗我本来不想插手。可你非要逼我！ 那十眼里杀机涌动。 肖野似乎看到了。 那十运转内力，全力行功，带动肖婷的内气与那隐藏在肖婷体内的“魔鬼”战斗。 “魔鬼”隐藏得很深，但再深，也躲不过那十逐处的搜索，它在那十强大的内气面前无所遁形，半个小时之后，就被那十引导着肖婷的内气，将之消除得一干二净。 肖婷猛地打了个哆嗦，惊愕地看着那十，问：“我……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了，都没事了。”那十长出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将肖婷搂在怀里，轻声安慰：“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事也不会有。今后，不会再有人敢这样对你，我发誓。” 肖婷先是惊讶，再是后怕，然后却是欣喜，似乎忘了周围还有一群人，紧紧地抱住了那十。 那九松了一口气，芝芝拍手笑，蓝优优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隐约有点不是滋味。 肖野用力咳嗽了一声，肖婷被吓了一跳，这才红着脸松开了手。 那十站了起来，望向肖野。 “林峰他……危险不危险？”肖野问。 那十摇头：“害程林峰的人，只是影响了他的心智，但并没有害他的命。害小婷的人不同。” “我们聊聊。”肖野指了指书房。 那十跟在他身后，大步向书房去，半路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个人，必须死。” 肖野的身体一震。 第248章 一家人 书房中，那十没有坐下。 于是肖野也没有坐下。 两人对视着，或者可以说是对峙着。 “那个人必须死。”那十说。“我可以原谅他将我的消息出卖给太子，可以原谅他们兄妹合谋来害我，但我不能原谅他对我的家人下手。” 肖野皱眉。 起先，他不知道昨晚那十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他明白了。 有人同时对那十和肖婷出手，为的是消灭掉令其不安的隐患。 他知道那人是谁。 “你的家人？”肖野看着那十，“孩子，她是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那十冷笑，“那么，当她的父亲倒在血泊中时，你在哪里？当她被恶徒绑走，惊恐颤抖时，你在哪里？当她被当成商品摆在台上，眼看要被当成奴隶卖掉时，你在哪里？” 肖野不语。 他很震惊。 自己的孙女曾经经历过磨难，这他知道。但他并不知道这些细节。 “是他们自己……”他试图辩解。 “别再跟我说什么是他们抛弃了家族。”那十说，“家族不是公司。公司的员工可以离职，家人呢？亲情呢？这些可以放弃吗？” “是他们……”肖野仍坚持。 “他们只是离开了家，只是因为厌恶家里某些人那种恶心的做派而选择了避而不见。”那十说，“他们并没有抛弃家，因为家人不是公司的员工，离开了就再无关系。孩子长大了，终要飞远，寻找他们的人生。你被上一代死死捆住，就要求下一代人也像你一样不能自由吗？” 肖野摇头：“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那十说，“我只是个小人物，不懂你们这些大家族的那些繁华或丑恶。但我明白一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谁动我的家人，我就动他。” 他看着肖野，目光坚定，半步不让。 “我说——不行。”肖野沉声说，“你誓死保护你的家人，我也一样。” “所以呢？”那十问，“这件事，你又打算怎么处置？” “我自会处理。”肖野说，“现在，我只想求你帮我治好林峰。” “好。”那十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肖野还有话要和他说，但看他走得如此坚决，知道说了他也不会听。 “倔强的年轻人。”他轻声叹息，“我年少时的棱角，其实不比你少。” 他陷入深思，似在思索应该怎么面对这次的家族内斗。 肖无界的府里，肖璇低头不语，肖澜静坐沉思，肖无界来回踱步。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他转头问自己的儿子。 肖澜不说话。 “连皇太子都没能将他杀掉，还有谁治得了他？”肖无界焦躁地吼着，“你们的计划不是万无一失吗？” “那个那十……太狡猾了。”肖璇忍不住说，“别看他年纪小，但城府深不可测，我低估了他……” “太子怎么会失手？”肖澜一脸不解。 “我还要问你呢。”肖无界说，“派去的人没回话？” “太子的人不见我们的人。”肖澜说，“我现在担心，这里面又横生了什么枝节……” “查啊，去查啊！”肖无界焦躁地说。 这时有人来报上了一则消息，让三人吃了一惊。 “你再说一遍？”肖无界厉声问。 报信人惊恐地说：“那……那十已经治好了肖婷小姐，现在肖婷小姐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听说，家主让程林峰到他那边去，也许……也许也是要让那十给他医治……” “混账！”肖无界愤怒大骂。 肖澜摆手，报信人急忙退下。 “那十竟然可以消除诅咒？”肖璇一脸惊骇。 肖澜面色阴沉：“我们都低估了这个家伙。” “那怎么办？”肖璇急了。 “他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肖明呢？”肖澜不解。 他望向肖璇：“你有没有发现……他对权势与利益有什么特别的渴望？” “渴望个屁！”肖璇想起昨夜的事就气愤难平。“他就像个老怪物！根本不像个懵懂少年。” “用什么方法才能把他争取过来呢？”肖澜皱眉自语，“可恶，早知如此，我当初应该抢着去参加谭家的晚会，那样，也许那十现在会是我们的朋友……” 主堡之中，那十静静地坐在房间里。 敲门声响，程林峰走了进来，看着那十，问：“外祖父说，让你给我看病。” 那十点头：“夫人来了吗？” “你是要给我看病，还是给家母看病？”程林峰问。 “我要先见见她。”那十说。 程林峰转身而去，没多久，那熟悉的笑声就在门外响起，肖无忧扭着腰枝走了进来：“我那父亲还真听风就是雨。那十，我儿子有什么病？你倒给我仔细说说。” 她的丈夫程轩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我只和您一人谈。”那十说。 程轩面色微变，正要发作，肖无忧摆了摆手：“亲爱的，你先出去帮我劝劝儿子——不管有病没病，看看总是好的。” 程轩点头，离开了房间。 肖无忧在那十对面坐了下来，打量那十的脸，被那十的眼神吓了一跳。 “昨晚我差一点就死了。”那十说。 “这个……怎么会这样呢？”肖无忧笑得有点谨慎。 那十的底细是由她透露给肖澜一家的，她以为那十已经知道了。 “但我没死。”那十说，“就算肖澜、肖璇联手设计，就算太子的强大侍卫团围攻捕杀，我还是没死，我还是安然回来了。” 肖无忧的心一颤。 “这就是我的实力。”那十说，“您怎么看？” “怕是……天下无双。”肖无忧收起了那虚假的笑容，认真地回答。 “感谢夸奖。”那十说，“现在我们谈一谈合作的事吧。” “合作？”肖无忧不解。 “他们对我下手，我并不在乎。”那十说，“所以你看，我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回来报仇。” 肖无忧不语静听。 “但他们不该对小婷出手。”那十说，“这让我很愤怒。我在这世上一无所有，我的家人就是我的一切。谁想夺走我的一切，我就要他的命。谁也拦不住。” 那十语气平静，但肖无忧却打了个寒战。 够疯狂不可怕，能平静才可怕。 那十的眼里有光，光如利剑反射的阳光。 肖无忧曾无数次在镜子里见过这种眼神，所以她明白这眼神代表着什么。 “看来……我们是一样的人。”她沉声说。 “在某些地方，可能一样。”那十说，“比如一旦决定就会坚定无比地继续下去，不论需要使什么样的手段，也不论谁挡在前方，都会一往无前。” “林峰真的有病？”肖无忧问。 那十点头：“第一次见面，我隐约感觉他是个强劲的对手，于是用了望气术，接着就看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东西。” “别的道士怎么看不出？”肖无忧问。 “因为我的道术与他们不同。”那十说，“我不是道士，也不是魔法师，我的能力却综合了两家所长。它不叫道术，也不叫魔法，我觉得应该叫法术。” 肖无忧皱眉，不敢尽信。 “昨天我在肖婷身上，见到了一样的东西。”那十说，“所以我可以肯定，是肖无界父子先对程林峰下了毒手，进而又对小婷使了一样的手段。” 肖无忧目光森然。 “他们向程林峰下手时，并不怎么着急，可能因为程林峰对他们的威胁并不算大。”那十说，“所以任何人都没有感觉到不对头——这就像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父母永远不认为他有所成长，可许久不来的朋友见了，却惊讶于他已经完全不同以与往一样。” “我以为，那是因为刻苦练功磨炼了心性……”肖无忧说。 那十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继续说自己的话。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手段，但知道它很邪恶。它吞噬着小婷的生命之气，也蒙蔽了小婷的心智，让她看起来……很像程林峰。” “生命之气？”肖无忧不解。 “你可以将它简单地理解为健康、生命。”那十说。 肖无忧紧张地问：“林峰他也是……” “不。”那十摇头，“程林峰对他们威胁不大，所以他们没必要使用这么凶残的手段。他只是被蒙蔽了心智，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漠然、麻木，可以成为杀伐的好工具，却永远不可能成为领导者的人。” 肖无忧的手在颤抖。 “我怎么能信你？”她问。 “治好程林峰后，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那十说。“但我现在要你一个承诺。” “说。”肖无忧果断点头。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我能将一个真正的程林峰还给你，你要帮我杀肖澜。”那十说。 “成交！”肖无忧毫不犹豫。 “我果然没看错您。”那十笑笑，“您在某些方面，确实跟我一样。” 不知不觉间，他又用上了敬称。 肖无忧又恢复了那无害的笑容，娇笑着说：“你这年轻的小哥啊，就是会说话呢。” 她站了起来，笑着走了出去。 发出笑声的那张脸，却满是冰冷和杀机。 她离开后不久，程林峰走了进来。 他关好了门，来到那十对面坐下，认真地问：“我真的有病？” 那十点头。 “你能治好我？”程林峰问。 “你介意自己有病吗？”那十问。 程林峰摇头。 “但外祖父会介意。”他说，“所以我应该听他的话，让你帮我治治。” 那十抬起手，招了招，示意程林峰靠前。 程林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那十示意他蹲下。 “这有些像是在驯狗。”程林峰说。“如果事实证明我没有病，我会觉得你是在污辱我。” “到时你可以试着杀我。”那十说。 程林峰犹豫片刻，半跪在那十面前。 “请吧。”他说。 第249章 邪恶秘术 那十坐在椅中，身子微微前倾，将手搭在程林峰的肩头。 俊美中带些阴柔的青年男子，抬头看着少年。 这情景好似一幅画。 内气滚滚，顺着手掌传到对方肩头，再顺着对方锁骨上方缺盆穴游入足阳明胃经，一路分上下而行，上至头侧头维穴，下至下腹气冲穴。 程林峰隐约有所感，惊讶地看着那十。 那十也在看着他。 或者准确地说，是在看着他身上的“魔鬼”。 狰狞的人形舞动着利爪，不住在程林峰的身上撕抓，这让程林峰体内的气变得混乱，四下里冲突，影响了他的身体。 这气再向上，直达他头部，破坏着头部诸穴，进而影响了他的神智。 漠然与冰冷并不是他的本性，那只是身体受到影响，大脑产生了问题导致的结果。 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在乎自己身体的疾病，只有神智出了问题的人不在此列。 这样的人，精神存在严重的问题，可以为工具，却无法成为使用工具的主宰者。 他们，就是用这样邪恶的手段，消除了程林峰这个天才对他们潜在的威胁。 在那十的内气引导之下，程林峰体内的气息渐渐协调，那些冲突被一一化解，一切，开始走向正轨。 肖无界的府中，某个大屋内，披着黑色长袍的老妇，高举起了法杖。 “有趣，真是有趣！”她笑声狞厉。 “大师。”肖无界担忧地问，“斗得过他吗？” “笑话！”老妇冷笑，“我一生修为，岂会败在一个毛孩子手上？他确实是有些手段，不过不足挂齿。你放心，不出半个小时，我就让他也和他们一样……不，怎么能和他们一样？我要让他变成一个白痴，真正的白痴！” “什么？您竟然可以让人变成白痴？！”肖无界瞪大了眼睛，“那您之前怎么……” “你以为这不用付出代价？”老妇生气地说，“如果有道家的真人，或是魔法工会的魔导师在附近，就会立刻察觉到我的存在，甚至借着秘术之力，反追到我这里来，到时我就会身受其害。” “您放心。”肖无界急忙说，“这附近绝不可能有这两种人！” “即使如此，我也会大损元气，虚弱很长一段时间。”老妇说。“所以这次的报酬……” “翻倍！”肖无界斩钉截铁地说。 老妇笑了：“好。其实只怪先前你们没有问我，我也不知道你们有这种需要，不然昨晚直接把那个小丫头变成白痴，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肖无界尴尬地笑，在心里骂：混账东西，你又没说过你有这种本事！早知道你厉害到这种地步，当然要先收拾掉小婷那丫头了！ 不仅是小婷，岂不是连父亲也可以…… 他心里想着，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个哆嗦。 老妇高举着法杖，嘴里吟唱着复杂难明的咒语，法杖在空中挥动，带起一道道若有似无的黑气。 肖无界有些害怕，于是小心地退了出去，不敢打扰。 房间里，老妇双眼放光，周身被一道道淡淡的黑气围绕。 黑气向远而去，顺着窗子飘走，然后变得无形无色，如同一条长蛇，蜿蜒着着远方游走，慢慢地来到主堡之中。 没人察觉它的存在——不论是高级魔法师陈远还是道长孤云。 强如肖野，也不能感应到它。 它悄然无声地移动，在空中盘旋着，顺着窗子的缝隙进入那十的屋子，然后一头钻进那十的后背。 那十皱眉，身子猛地一颤。 他清楚地感应到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侵入了自己的身体，开始顺着自己的经络游走。 他心中一动，故意让内气静伏下来，慢慢地回流到丹田中，只守住丹田不失，而任由那外来的力量在自己经络中肆虐。 远距离伤害他人，无形无迹，无法察觉……一定就是这人，就是这种秘术！ 正愁抓不到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 正好！ 那十默默体会着那股力量的走势，学习着它破坏人体的方法，记住了它所行的路线。 十几分钟后，那力量渐渐开始发力，行于那十督脉之中，在那十背后呈直线上下游走，大肆破坏之后，直向上冲，一路过灵台，上神道，经身柱、陶道、大椎而上，冲击哑门、风府等数穴，直达头顶百会。 那十立时感觉意识一阵朦胧，仿佛一下喝了几斤烈酒一样。 厉害！ 那十心中一惊，再不敢偷学这股力量，急忙释放丹田内气，将气运至头顶。 他的督脉虽然没打开，但并不影响他运气至相应的穴道。他依着那股力量的运转之法反向而为，一路追杀，转眼就凭着强悍的内力将这股力量消灭了个干净。 “混账！” 远处大屋中，老妇吃了一惊，身子一时摇晃，吐出一口血来。 “一个毛头小子，怎么有这么强的咒力？”她惊讶自语，随即咬牙切齿：“这样危险的苗子可不能留！老娘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诅咒大师！” 她嘿嘿冷笑着，再度挥起法杖。 游蛇无形，攻向那十。 那十生出感应，快速闪避，但游蛇是天地之气，而不是具体的实物，他哪里躲得开？刹那间，游蛇再度入体。 有意思，这种害人的法门，竟然可以这样随意地进行远程控制？ 他苦思反击之道，却一时想不通，只能先以内气抵挡着对方的攻击。 老妇在屋中盘膝而坐，挥舞法杖，口诵咒语，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疯狂狞厉。 “不可能，怎么可能！”她愤怒地大叫，“他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毛孩子，怎么能敌得过老娘？诅咒秘术，法不外传，他又怎么能抵抗得了？” 她恨恨叫着：“老娘不信治不了你！” 猛地一咬舌尖，一股黑血从舌头里喷出，洒在法杖上，那法杖上立时生出一道浓重的黑气，缠绕在她身上。 那十的房间中，一条黑色的蛇形气息，隐约显现。 “那是什么？”程林峰惊讶地看着那十头顶。 “什么也没有。”那十平静地说，“只是你的幻觉。现在知道自己有病了吧？” “无所谓。”程林峰说。 黑色的气息猛地刺进那十的体内，顺着经络游走，再度开始破坏。 那十感觉全身剧痛，差一点摔倒在地。 他扶着程林峰的肩膀挺住，暗中咬牙。 程林峰觉得他这么压着自己，好像有些不妥。但……也无所谓了。 那十皱眉，心里大骂：王八蛋，本事倒不小。 要怎么治你呢？ 有什么法术，可以远程…… 突然间，那十眼前一亮。 引导之叶这门魔法，不正是可以及远的法术？ 它可以引导人走向正确的道路，又为什么不能成为一个载体，引导着我的力量，到达我想要到达的地方？ 那十双眼放光，冷冷一笑。 虽然肖澜才是主谋，但你这个帮凶也着实可恶。 这么邪恶的秘法，不应该留传人间。 也不知你这一生，靠这秘法害了多少人。但从今天起，你就再害不了人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慢慢地将天地之气凝聚成一片薄薄的绿叶，然后调动体内的内气，将对方那害人的诅咒之力驱逐、聚焦，将之在经络之中凝聚成一颗黑色的气球，再慢慢放出，与这片绿叶相合为一。 刹那间，绿色的引导之叶变成了黑色，仿佛被烧得枯焦的残叶，又仿佛是一片黑烟。 程林峰看着，觉得有点奇妙，但……也无所谓了。 那十冷笑着，轻轻一弹，这片引导之叶立刻依附在那道肉眼可见的黑色蛇形气息上，向远而去。 它本非实物，所以轻易地穿过了窗子的缝隙，一路向远，飘过广阔的庄园，顺那扇敞开的窗子飘了进去。 老妇正在疯狂作法，嘴里念诵咒语，手里挥动法杖，因为过于专心致志，所以没有发现自窗外而来的这一小片黑色叶子。 叶子在法杖上方轻轻一荡，然后慢慢地顺着法杖上的气息，落到了老妇的手臂上。 老妇这时才发现这片叶子，微怔中低头仔细看，叶子却突然又不见了。 她有些疑惑：是我眼花了？ 下一刻，她体内突然有一股力量爆发，那力量黑暗、邪恶，悄然无声地游走于她的经络之中，四下里破坏，又直冲向上，占据她头顶百会穴。 老妇虽然用了一辈子秘法，但却没有亲身感受过被这秘法侵袭的滋味，她一时有些慌张，竟然不知攻击自己的是什么。 “什么东西！？”她惊恐大叫。 接着，她突然感觉思绪大乱，全身剧痛，情不自禁地扔了法杖，倒在地上翻滚惨叫。 “啊！” “该杀的东西！” “我诅咒你！” 守在门外的肖无界听到声音，想进又不敢进，正犹豫时，肖澜跑了过来，惊讶地问：“父亲，您又让大师作法了？” “也不是我让她作法……”肖无界急忙说，“我来问大师对付那十的法子，大师正在琢磨，却突然发现那十又开始破她的秘法。大师一怒之下，就要对付那十……” “里面怎么叫得这么凄惨？”肖澜问。 “应该是……作法的一部分吧？”肖无界猜测，“先前她施法时，也是又跳又叫，怪吓人的……” 肖澜听着声音，几度犹豫。 肖无界微笑，低声说：“等她干掉了那十，咱们就什么也不用怕了。凭大师的力量，咱们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干掉那十？”肖澜一时不解。 “大师刚对我说，她有能力让人变成白痴！”肖无界有点兴奋地说。 肖澜瞪大了眼睛，半晌后愤怒地说：“她早怎么不说？早知道她有这样的力量，我们直接……” 父子对视，目光交流中，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明白就好，却不能说，不能说…… 可是，这一层窗纸终还是要捅破的。那个疯狂而可怕，却一定对自己极有利的想法，憋在心里使人难耐，终是要跟自己人说出来，然后——做出来的。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说： “祖父！” “你祖父！” 父子两人各自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面色苍白地对视，许久之后，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如果真能成功……”肖无界激动地说。 “您就是肖家新的家主！”肖澜比他更激动。 第250章 联手 欢欣鼓舞的父子两人都是一脸激动。 但这时，屋子里的惨叫声变得更加可怕。 “滚开，都滚开！” “哈哈，老子天下无敌！” “香，真香！” “吃奶奶，要吃奶奶嘛！”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一脸愕然。 “这不会也是咒语的一部分吧？”肖澜问。 肖无界哪里答得上来？ 大师的话越来越离奇，越来越古怪，到后来父子两人都听出不对，直接推门冲了进去。 一身黑袍的老妇人正在地上打滚，一会儿哭一会笑，鼻涕眼泪和口水流了一身一地，裆下也是一片湿淋淋臭烘烘。 两人瞪大了眼睛，半晌后肖澜颤声说：“好像……是大师变成了白痴？” 肖无界打了个哆嗦。 主堡之中，那十以内气行遍全身，医治所有受到破坏的经络。 被打乱的重新理顺，被隔断的重新开通。 他深吸一气，一时神清气爽。 程林峰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这段时间里，我体会不到一开始时的那种感觉了？” “因为我在集中力量，对付那个害你的人。”那十说。 程林峰摇头：“不懂。” “你也不必懂。”那十说。 内气在体内运转循环，然后再度进入程林峰体内。 有了方才亲身感受的经验，那十对于这种诅咒之力更加了解，破解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但程林峰毕竟不像肖婷，他中了诅咒这么多年，想要彻底治好，终要费一番工夫。 两个小时后，那十以一道精纯的气劲，直接冲进了程林峰头顶百会穴。 一瞬间，所有错乱了的经络重新被理顺，天地之气在程林峰体内重新正常流动，程林峰的身子一晃，摔倒在地。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将身子靠在椅中，闭目养神。 他感觉好像刚经历了一场苦战，很是疲惫。 许久之后，程林峰慢慢地爬了起来，双腿侧斜坐在地上，抬头呆呆地看着那十。 “天啊！”他情不自禁地惊呼，“这些年间，人家都是怎么了呢？” 他的声音本来就偏于女子的阴柔，此时再加上很女性化的语气，让本来快要睡着的那十猛地一个机灵惊醒，瞪大眼睛看着程林峰。 程林峰双眼发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一位大家闺秀，正要向谁倾诉自己的心事。 “妈妈，妈妈！”他一边叫着，一边跳了起来，飞奔出门，在走廊中哭叫：“妈妈，爸爸，这些年里是我不好，但我不是故意那么对你们的，我也不知怎么了，就像做了一场梦，嘤嘤嘤嘤……” 这哭声让那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是治好了他，还是治坏了他？ 外面，传来肖无忧的哭声：“林峰，我的孩子！” “孩子，你……你这是……”程轩的声音也带着哭腔。 “爸爸，我的好爸爸，你怎么不过来？让人家也抱抱你啊！” 那十揉着额头，不知一会儿要怎么面对夫妇二人。 走廊里，程林峰投进母亲的怀抱，嘤嘤地哭泣着：“妈妈，我是好爱好爱你和爸爸的，我是一刻也不想离开你们的，我最喜欢的就是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候，可是……我也不知这些年是怎么了，真的，妈妈你相信人家好不好？” “我信，我信！”肖无忧边哭边点头。 程轩捂着嘴，靠墙而立，眼泪横流。 远处，肖野、肖婷，还有肖无限缓步走来。 他们都是一脸的诧异。 那九，芝芝，蓝优优，孤云道人，还有陈远，站在远处一脸愕然。 “我哥不会把人给治坏了吧？”那九担忧地嘀咕。 “他是男是女啊？”芝芝忍不住小声问蓝优优。 “像是女生呢。”蓝优优耿直地说。 “果然是病啊！”肖野在远处轻轻叹息。 不久之后，管家将那十请到了肖野的书房里。 “林峰和小婷今后都不会再有事了？”肖野问。 “不会。”那十说，“那个凶手已经再不能行凶了。” 肖野微微皱眉。 “放心，不是你的家人。”那十说。 “是什么人？”肖野问。 “我怎么知道？”那十摇头，“那家伙用邪恶的法术来害人，我用正义的法术将他的力量反撞回去，然后他就自己害了自己。就这么简单。” 肖野长出了一口气。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悄害人，却不被任何人察觉的家伙，着实太过可怕。 好在这家伙已经被那十解决。 “我该怎么谢你？”肖野问。 不等那十说话，他急忙补充一句：“我自己的家人，我自己处置，除此之外，要求任你提。” 那十摇头：“我不是为你，所以你也不必谢我。” “如果你喜欢小婷，我同意……”肖野说。 那十忍不住冷笑着打断他：“抱歉，是你说过，小婷已经与肖家无关。就算有关，小婷也是自由的人，有选择自己人生与归宿的权利，你们没有权力去左右她的一生。她的一生如何度过，也不用得到您的同意。” 肖野看着那十，久久不语。 “不论何时，肖家都站在你身后。”肖野说，“不论对面是什么人，肖家的立场都不会变——哪怕他是未来的大帝。” “这种话说说就算了吧。”那十说，“况且，我也并不需要谁来保护。” 他站起身，说了声抱歉：“我很累，要休息一下。” “请。”肖野点头。 那十走后，肖野发了很久的呆。 小明的眼光真的不错。 只是，这人太过难以控制。小明，你真的能让他为你所用吗？ 你又真的能用好这样的人吗？ 也许这个年纪的你，真的能胜过这个年纪时的我吧。 他突然笑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好事…… 那十的房间中，早聚了一大群人。 他推门而入，立刻看到了热闹无比的场面，一时头疼。 “哥，你快过来跟我们说说。”那九跑过来拉着他，坐到沙发中：“你是怎么把程林峰彻底变成一个大娘炮的？” 芝芝、蓝优优、肖婷、孤云道人，还有陈远，一起盯着他。 “滚！”那十狠狠瞪那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九嘀咕，“许你做，还不许别人说了？” “祖父没对你发脾气吧？”肖婷担忧地问。 “没。”那十摇头，“我帮了他一个大忙，他还敢对我发脾气？还讲不讲道理了。” “可是……”蓝优优也忍不住说，“程林峰原来虽然语气像女孩儿了些，但还是很……很酷的小哥哥，现在却……” “酷个屁！”那十没好气地说，“那叫麻木不仁，那叫冷漠无情，那叫精神有病。” 蓝优优被他的态度惹得眼圈通红，无奈那十又急忙哄：“我就是太累了，你们别围着我没完没了，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 “都出去都出去！”芝芝立刻叫了起来，“让我英雄哥哥好好休息！” 转眼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芝芝关上了门，拍了拍手：“英雄哥哥，都赶走了！” “好。”那十点头。 “现在你跟我说说呗？”芝芝跑过来趴在沙发上，一双小手托着下巴，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问：“你是怎么把程林峰变成一个娘炮的呀？” 那十脑袋巨疼。 这时敲门声起，那十正要骂人，外面传来肖无忧的声音：“可以进来吗？” “芝芝，开门，然后……你去找九儿姐姐她们玩，哥哥有正经事要做。”那十说。 芝芝撅着小嘴跑过去打开了门，冲着肖无忧重重哼了一声后跑开了。 肖无忧一脸错愕走了进来，关上门后问：“是我打扰你的好事了吗？” 那十一脸铁青色：“夫人，这玩笑有点过分。” “这怎么了。”肖无忧自行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许多贵族都好这口，越小的女孩越能引起他们的……” “打住！”那十摇头，“这种龌龊的事我不想听。” “那么看来不是那回事。”肖无忧笑笑。 那十打量肖无忧，发现她眼圈通红。 “您应该先补补妆。”那十说。 “补过了。”肖无忧说。 “那您刚才哭得可真厉害。”那十说。 “这些年间……我只以为他是经历了严格的训练，所以长大了。”肖无忧说，“虽然每次面对一脸冷漠的他时，我这个当母亲的心里都会难过、心酸，可一想到这样的他反而更能得到父亲的器重，心里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您错了。”那十说，“一个冷漠无情的强者，只能成为杀人工具，却永远不可能成为主宰工具的人。” “是啊。”肖无忧点头，“后来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但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那两房相争，让我能在其中得利——如果没有了其他人选，就算林峰不合适，父亲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所以……” “所以你和太子的冲突，是我得到消息后，转告大哥一家的。”肖无忧说。 “害程林峰和肖婷的，正是你大哥一家。”那十说。 “我知道。”肖无忧点头，“所以现在我要和你联手。” “您还在幻想着家主的位子？”那十问。 “不。”肖无忧摇头，“失去再获得，这是一个残酷而又幸运的过程。这过程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比如什么也比不上一家人彼此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一起重要。” “祝贺您，想通了简单却不易想通的道理。”那十说。 “看得出你很疲劳。”肖无忧说，“所以我长话短说——我会寻找机会。如果没有机会，我就去创造机会。” “好。”那十点头。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皇太子亚叔寓跪在父亲书桌前，汗流浃背。 “起来吧。”亚桑德一边喝酒一边说。 “父皇，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您的人……”亚叔寓惊恐地说。 “不知者不罪。”亚桑德说，“只是今后，别再让朕听到你骚扰他的任何消息。” “您放心！”亚叔寓急忙点头。 “朕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能聊天的朋友……”亚桑德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你们不要把朕重新打回孤独啊……” 第251章 各人所思 肖野的书房中，肖无忧与父亲相对而坐。 桌上有茶，令肖无忧有些惊讶。 “我是您的女儿，可不是客人。”她笑着说。 “无忧，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肖野问。 “家族兴盛。”肖无忧答。 肖野摇头。 “是你小时候的笑容。” 肖无忧一时沉默。 “岁月如河，昼夜前流不息，总会带走许多。”肖野感叹。 “也会带来许多。”肖无忧说。 “嗯。”肖野点头，一时沉默。 “父亲找我来，只是谈心？”肖无忧打破了沉默。 “我要先说一声抱歉。”肖野说，“林峰一直在我身边，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却无所觉。” “不怪您。”肖无忧说，“我是他的母亲，是最了解他的人，对他的变化却也……” 她没说下去，一时有些伤感，轻轻擦了擦泪。 “我会给你一个公平的交待。”肖野说，“但……” 他沉声说：“无忧，除非家中没了男丁，否则任何一个家族的家业，都不可能由女儿来继承。” 肖无忧不语。 “小明是个好孩子。”肖野说，“他和我某些地方很像，某些地方又不像。我欣赏他那些像我的地方，因为那些是我的长处；我也欣赏他那些不像我的地方，因为那些是他的长处。” “我明白了。”肖无忧点头，“您放心，我会全力辅佐他——不论是出于对这个家的责任，还是出于对那十的感激。” “你是好孩子。”肖野说，“只可惜你不是男孩，否则……” “既然要让我绝了念头，就别让我再起别的心思吧。”肖无忧站了起来，“父亲，女儿有些累，先去休息了。” “去吧。”肖野点头。 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他有些恍惚。 突然间，他觉得那是一个小女孩的背影，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来到自己的书房，跟自己胡闹一阵后，又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离开。 他的眼圈微红。 肖无忧离开父亲的房间后，回到了自己的庄园里。 家里，程林峰正拉着父亲的手，跟他说这些年间，自己在外祖父身边的那些事。 “外祖父可厉害了呢！”他满脸崇拜地说，“像对付科家那次，真可说是凌厉手段呢，人家一直在他身边，都被他给瞒过了呢！” 程轩脸上带着笑，眼里含着泪，无比享受父子融洽相处的这一刻。 肖无忧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脸上流露出的，是肖野最喜欢的那种笑容。 然后她收起笑容，转身离开卧室，来到她的房间。 管家应铃而来。 “召集所有人手。”肖无忧说，“我要动用一切力量，抓住机会，又或者——制造机会！” 她眼里，杀机流露。 这一刻的她，像极了那一夜消灭科家时的肖野。 那十静静坐在椅中，休息了很久。 然后他开始叫：“芝芝！” “干啥？”芝芝推开门，把小脑袋探了进来。 “不是让你去找九儿姐姐玩吗？”那十问。 “我不放心你呀。”芝芝一本正经地说，“跟一个娇艳的女人单独在房间里呆着，我怕你不干正经事。” “这都跟谁学的？”那十瞪眼。 芝芝嘿嘿地笑。 “进来。”那十招手。 芝芝跑了进来，那十拍着沙发，芝芝就跑过来坐到他身边。 “你很累吧？”芝芝问。 那十点头。 “那你应该好好休息。”芝芝说。“你到床上去，我拍着你，给你唱歌。” 那十看着芝芝，忍不住想笑。 “这不就是最美好的人生？”他说。 “什么意思？”芝芝不解。 “没什么。”那十摇头，轻轻拉住芝芝的手。 “你不休息呀？”芝芝问。 “休息，但要在趁热打铁之后。”那十说。 “啊？”芝芝一脸不解。 那十运转内力，手掌上，内力激发起了芝芝体内的魔力，一时间，内力与魔力生成共鸣，天地之气在两人之间缭乱沸腾。 那十双眼隐约放光。 先前治疗程林峰时，自己与那位神秘人斗法，偷学对方的害人秘术，虽然并无所得，但在这过程中，他故意让对方的力量破坏自己的经络，然后再加以重新修复，却令他隐约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内力被他压制在丹田中时，曾一时沸腾，隐约要生变化。 他知道，这也许是突破的契机，不能浪费掉。 他本想趁这机会自己尝试突破，但突然发现芝芝躲在门外，于是想到了上一次突破也是因为芝芝，便将芝芝叫了进来。 内力与魔力的共鸣中，他体内的内力变得更加强大，他引导其不断冲击，渐渐的，他的阳跷一脉慢慢显露真容，隐约形成通道。 “英雄哥哥？”芝芝看着一脸严肃的那十，一时不解。 “不要说话，这样就好。”那十说。 “哦。”芝芝应了一声，轻轻靠在那十胳膊上。 一时间，共鸣之处变得更多，共鸣也变得更强。 那十双眼里的光芒更盛，转眼之间，一道电流般的内力猛地冲开了阳跷脉，那十立时再开一脉！ 内力狂涌其中，那十眼里的光彩一时大盛！ 同时，他感觉自己双腿越发轻盈，有一种只要自己发力奔行，就算不用飞腾术，也能形成飞腾术效果的感觉。 不仅如此，他的内力也在几个循环之后，发生变化，比从前更为强悍。 实力再增！ 一时间，他心潮澎湃。 “英雄哥哥，你怎么了？”芝芝抬头看着他。 “没什么……”那十带着微笑歪过头去，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确实是太累了。 “好快呀。”芝芝嘀咕，“和我不相上下呢！懒睡虫！” 她靠着那十斜躺下来，搂着他的手臂，嘿嘿地笑。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那九走进来扯着嗓子刚要喊，突然看到芝芝靠着那十一起睡着的这一幕，张着的嘴里，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坐在对面，看着两人，然后笑了。 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和哥哥挤着睡在一张小破床上，搂着哥哥的胳膊，嘴里嘟囔着爸爸妈妈。 她眼圈微有些红，忽然间有些嫉妒，就凑过去，坐在沙发前的地上，靠着沙发，搂住了那十的一条腿。 “长大不是件好事。”她嘀咕着。 “生活变得更好，也不是件好事。”她又嘀咕。 她就这么睡着了，张着嘴，流着口水。 许久之后，蓝优优推开了门。 看到这一幕，她很是嫉妒，忍不住想起从海岛来到大陆时的那些时光。 那时多好呀！ 就我跟那十哥两个人。 她不甘心地凑了过来，左看看，右看看，没找到什么好地方，就跑到另一边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抱起了那十另一条腿。 我才不会输给你们呢！ 她想。 又过了很久，肖婷敲响了门。 没人应门，她有些疑惑，又敲了敲，门自己开了。 她惊讶地看着这一沙发和一地的人，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 没有我的地方了呢…… 她有些伤感地慢慢关上了门。 回过头，她发现肖野站在走廊另一头，于是走了过去。 “我想尽快让你学会一切。”肖野说，“因为……家里的事太多了，我怕将来没有时间。” “也好。”肖婷点头，“反正我现在有大把的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了肖野的房间。 主堡外的花园里，孤云道人与陈远相对而坐。 “道家没有这种害人术。”孤云道人说，“所以……那是不是魔法？” “也许……是魔法的一个分支吧。”陈远这次没跟孤云道人斗，他深思片刻后说：“听说在古时候，曾有一种诅咒魔法，不与人接触就可以远距离害人性命，因为太过邪恶，所以被定义为巫术。所有修习这种诅咒魔法的人，都被围捕杀死。没想到，竟然还有作孽残留到现在。” “想要彻底毁灭一件事物，总不是容易的事。”孤云道人说。“这就像是屋子里的灰尘，擦了又来。” “那十竟然能消除诅咒术的力量，真不可思议。”陈远说。 “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徒弟。”孤云道人满脸得意。 于是两人的对话就又回归到了互斗与抬杠上，互相乐此不疲。 肖无界的府中，父子两人望着扛着裹尸袋远去的手下人，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不会追查到我们家里来吧？”肖无界问儿子。 肖澜脸色不大好看。 “总之，父亲，咱们这段时间行事要低调一些。”他说，“千万不要惹人怀疑。” “好好好。”肖无界急忙点头。 肖澜望着主堡的方向，很是担心，叮嘱父亲：“如果祖父叫您过去，问起这件事，您一定要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如果他问您的看法，您就说：可能是林家或是别的谁家在暗中捣乱，要破坏我们肖家内部的团结，不得不防。” “好好好。”肖无界再点头，“我明白了。” “你们在干嘛？”肖璇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将父子两人吓了一跳。 “下次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好不好？”肖澜擦着汗抱怨。 “这又是怎么了？”肖璇一脸不解。“大师呢？” “死了。”肖澜说。 肖璇被吓了一跳：“怎……怎么会……” “做法失败，死了。”肖澜说。 肖无界张了张嘴，然后顺着儿子的口气说：“没错没错，是她自己做法失败死掉的……” 肖璇看着父亲与哥哥，一脸惊愕。 第252章 佳人有约 顶楼角落里有个包间，不大不小。 里面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桌上放着几瓶酒，浓烈的清淡的，红的黄的，没有颜色的。 还有一些小菜，正适合下酒。 “您看。”那十抓起几颗花生米，一颗颗丢在嘴里嚼，然后举起杯向老者致意，再一饮而尽。 “这样才有味道。”他放下杯后说。 “我试试。”老者拿起筷子。 “放下。”那十摇头。 “用手抓？”老者问。 “必须的。”那十点头。 老者犹豫了一下，用手抓了一把。 “太多了。”那十摇头，“你看，是这样。” 他伸手，用几根手指捏起几颗，冲老者晃了晃。 “吃几颗花生而已，屁事这么多。”老者哼哼着学他的样子捏起花生米，丢进嘴里嚼，然后喝了口酒。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屑地撇嘴，然后又捏起几颗，说：“你这才叫表面上的学问，经不起推敲，也没有意义。” “谁说的？”那十问。 “我刚说完。”老者把花生往嘴里一丢，又喝了口酒：“少年啊，听我一句劝——这些个表面上的功夫，少来。要来，来点实际的。” 说着，又丢进嘴里一颗，喝了口酒。 然后一怔。 那十看着他笑。 “是……有点意思啊！”老者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花生和手里的杯。 “是不是有点意思？”那十笑着往嘴里丢花生，然后喝酒。 “为什么会这样？”老者虚心请教。 “趣味。”那十说，“同样的事，换不同的方法来做，就有不同的趣味。” “明白了！”老者一拍桌子，“这就跟床上的姿势一样，虽然都是进来出去的事，但姿势不同……” 那十被酒呛得咳嗽。 也不知是真呛着了，还是故意打断对方的粗俗比喻。 老者笑：“看不出来，你这个偷看别人媳妇洗澡的小流氓，竟然还会不好意思。” “你就是个老不正经。”那十再次给他定性。 “是得多搞点趣味，不然这人生啊，就太无聊了。”老者感叹着，又拿起筷子，伸向一盘鸭肠。 “不行不行。”那十摇头，抬手拨开他的筷子。 “这个有汤汁啊，也用手？”老者一时惊讶。 “看着……”那十伸手捏住一根细长鸭肠的末端，牵着在汤汁里转了两圈，抖了抖汤汁后高高提起，张大嘴仰头接着送进嘴里，又吮了吮手指。 咀嚼咽下后，端杯喝了一口，嘴里“咝”地一声后，咧嘴又长长地“哈”了一声。 “这都从哪里学来的怪癖？”老者皱眉。 然后学着那十的样子，也吃了一根鸭肠，喝了一口烈酒，咝哈一声。 “有点意思。”他笑。 “皇城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那十问。 老者摇头：“风平浪静。咱们那位大帝啊，喜怒无常，又容易忘事，他媳妇那件事估计早就着酒喝进肚去了。” “太子方面有没有什么动静？”那十问。 “你小子啊，不得罪就好，一得罪就挑最不能得罪的人得罪。”老者笑，“你这颗脑袋打算什么时候不要？” “什么时候都要。”那十笑。 “你说……”老者喝了口酒后，问：“如果有些人，非要去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还自以为正确，应该怎么评价？” “别问我这些难事。”那十摇头，“我说过，我只知道努力活着，努力活得更好。” “有人觉得自己有能力让更多人好好活着，活得更好，但实际是办不到的。”老者说，“你怎么评价这样的人？” “圣人！”那十拍着桌子说。 “圣人……”老者笑笑，“可没看出来。” 两人继续喝酒，东一句西一句，有的没的的闲扯，直到天亮。 “为什么你每次喝完酒，都一身酒气？”分手时，老者忍不住问。 “我喝的酒都通过毛孔散出来了。所以衣服上全是酒。”那十诚实地说。 老者瞪大了眼睛：“混账东西！原来从一开始，你小子就是用阴招赢的我！？” “是朋友才对你说实话，你还急了？”那十大怒，“好，今后别一块喝酒了！” “别别别。”老者急忙拉住他，陪着笑脸说：“我就是牢骚几句还不行？你这法子怎么练的？能教教我不？” “体质问题。”那十说，“天生的。” 老者摇头长叹：“苍天不公。” 分手后，那十向肖家走，照例又在某条街的某家铺子里吃了早点，喝了两碗粥。 “您为什么每隔三天准时来我家吃一次呢？”小伙计一时好奇地问。 “你家的东西太难吃。”那十认真地说，“吃一次我得恶心三天，所以只能三天来一次。” 伙计冲他翻白眼。 老板则在柜后呵呵地笑，冲他挥手：“小哥慢走，恶心完了别忘了再来啊！” “放心。”那十也挥了挥手。 一路悠闲而行，然后在某条街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肖无忧站在清晨行人稀少的街角，靠着路灯，在冲他笑。 那笑容把街上的行人祸害得够呛，好多人光顾着呆呆看她，不是撞上了墙就是摔进了沟。 “夫人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就不要再笑得这么春风灿烂吧。”那十走过来，由衷感叹。 肖无忧笑得更明媚了。 街上好一阵乒乒乓乓。 肖无忧拉着他，钻进了街边的车里。 “您一开始就应该在车里等我。”那十说。 “我有点好奇——你每三天夜不归宿一次，到底是去见什么人？”肖无忧问。 “查到了？”那十问。 肖无忧摇头：“没。” “凭您的本事，还查不到这点事？” “还真是查不到。所以我越发好奇——你到底是跑去干什么了？这一身的酒味。” “喝酒。”那十诚实地说，“到一个有很多漂亮姐姐的地方，陪一个老头子喝酒。” 肖无忧笑了：“你就胡扯吧，没个正经。” 那十也笑。 “机会已经有了。”肖无忧慢慢收敛笑容。 “是真正的机会？”那十问。 “是。” “怎么来的？” “我创造的。”肖无忧一脸自豪。 “稳妥？” “稳妥。” “一切听你的安排。”那十推门下车，“我喝了一夜的酒，要回家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好。”肖无忧点头。 “这事回家再说不好吗？”那十站在车外问。 “是呀。”肖无忧点头，“但我就是想吓你一跳。” “恶趣味。”那十摇头，“再说我也没吓着。恐怕……您是想吓别人一跳吧？” “哎呀哎呀。”肖无忧笑得花枝乱颤，“怎么人家这点小心思，就逃不过你的法眼呢？过来。” 那十凑了过去，肖无忧突然搂过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同时，将一个纸条塞进他的手里。 那十一脸蒙圈，惊愕地从车窗里拔出了脑袋。 脸上，赫然一个鲜红的唇印。 “我凭什么帮你对付我的亲侄子呢？”肖无忧低声说，“自然是因为我有了小情人，想抛夫弃子，帮他上位了。” “这我就不大明白了。”那十说。 “如果能同时算计一下敌人，不是更好？”肖无忧说，“这样他的死至少还能给我肖家带来点好处。其实你昨晚走后，我就离开了，也是一夜没回家，又故意让盯梢的人盯不上，直到刚才他们终于又凑了过来……” 那十看着肖无忧，半晌后也笑了，摆了摆手：“亲爱的，咱们三天后再会。” “聪明的小子，反应倒快。”肖无忧笑笑，挥手作别。 车子远远驶去，那十还在挥手，然后哼着小曲，一路走回肖家。 他知道有眼睛在盯着自己，所以故意没擦脸上的口红。但想了想，又急忙把它擦了。 这么演，才算对路。 回家后睡了一会儿后，那十来到肖野房间前，敲响了门。 见那十来找自己，肖野有些意外。 “有事？”他问。 “没看见小婷。”那十说，“所以到你这里找找。” “她在……学习。”肖野说。 “学习？”那十一脸疑惑。 “是的，学习。”肖野点头，“你放心，我绝不会做你厌恶的那种事，绝不会用家族来拴住她。她是我的孙女，不论将来她愿不愿与肖家有关，都无法抹去我们之间的血脉联系。所以我觉得，一些对她好的东西，她还是应该学学的。” “人呢？”那十张望。 “当然不在这里。”肖野说，“我请了最好的家庭教师，在给她上课。你别去打扰。” “哦。”那十点头，然后说：“其实这只是个引子。” “那么主题呢？”肖野问。 “你的病。”那十说，“上次中断之后，就一直没继续，再耽误的话，我怕前功尽弃。” “我以为你已经不打算帮我了。”肖野笑笑。 “还不是看在小婷的面子上？” “感谢上苍，我有个好孙女。” 两人在大厅中坐下，那十继续开始治疗。这一次，他尽了全力，所以速度极快。 只是他并没有将所有气团散去，而是将它们集中在一起。 “完成了？”肖野问。 那十摇头：“还要一点时间。这段时间，您需要静养，别让别人打扰您，不然会很难受。” “好。”肖野点头，“要多久？” “两三天吧。”那十说，“不算很长，您忍一忍就过去了。” “好。”肖野再次点头，郑重地说：“谢谢。” “别谢我。”那十说，“谢小婷。” 离开肖野的房间，那十回到自己房里，以自己太累为借口，把芝芝赶到蓝优优房中去睡，然后就倒在床上。 到了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他翻身起床。 肖无忧的纸条上写着时间与地点，他现在要去赴约。 第253章 疯狂的价格 帝都某处，有一个拍卖场。 拍卖场不大，但院子不小，里面停的都是豪华的马车。 仅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光顾这里的都是怎样的人物。 那十没有坐马车，而是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来到了门前。 马全身没有一根杂毛，黑得如同无边的夜。 门迎有些诧异，但帝都之中，有各种奇怪趣味的大人物数不胜数，就算是有人骑着老虎过来，他也只是会诧异一下而已。 就一下。 进入大院，有人迎过来，得到那十允许后牵马向前，带到了院中一侧。 “大人，您的坐骑会得到最精心的照料。”侍者说。 那十点头，将宽沿礼帽压得更低，大步走向拍卖场。 肖家的华丽大车很显眼，停在离场馆不远的地方，差不多是最好的位置之一。 能与肖家马车一争短长的车子并不多，只有四辆。这代表今夜在这里，十大名门中有五家子弟将一争短长。 那十很是低调地进入拍卖场，找了一处普通的位子坐了下来。 更前边，拍卖台下有十个分开的小隔间，不问可知，那是给十大名门中的大人物留的贵宾席。 虽然现在十大名门只剩下了九个，但其他贵族却并不敢来抢这个位置。 此时，肖澜正坐在中央的包间里，一边喝着酒，一边望着台上。 还有四个包间里有人，静静坐着，不看周围，只看着台上。 他们年龄相差不大，都是二十多岁左右，不超过三十岁。 陆续有人进入，很快，有主持人走上台来，向着台下的贵宾们行礼。 “今晚的拍品共有六件。”主持人并不啰嗦，直接示意侍者抬上标的物。 那十对拍卖并不熟悉，只是听说过而已，因此，多少有点好奇。 他坐在角落里，并不与周围的人交流，只是静静地看着。 第一件拍品是一只古董花瓶，前方包间里的五位公子不动声色，后方普通席中的来客陆续出手。 等到拍到第三件拍品时，肖澜才开始举牌竞价。 陆续有别人跟进，肖澜毫不在乎地不断加价。 直到最后，只剩下前方包间中的另一个人一直在与他争夺。 那是一个脸略有些苍白的贵公子，眼睛细长，不时往肖澜这边瞄上一眼，目光中带着几许挑衅的味道。 肖澜加价，他就加价，根本不管那标的物值不值。 终于，肖澜恨恨地放下了牌子。 那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冲着肖澜微微躬身。 肖澜只当看不见。 到第四件拍品，肖澜又举了牌子。 然后那位贵公子也举牌子。于是到了后来，这又成了两人间的竞争。 “那位是谁？”那十低声问身旁的人。 “林家的大少爷，你都不认识？”身旁人立时变得底气十足起来。 贵族圈子里没有不认识林家大少爷的人，除非是那种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圈子上层的小角色、新贵族，又或落魄者。 在这种人面前，他这种认识林家大少爷的人，自然便自觉高大起来。 “哦。”那十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原来正是对头家的大少爷。 肖无忧的安排，看来是要将林家牵进来。 竞争在继续，最后，依然是林家大少爷实力更雄厚，压得肖澜不得不放下了牌子。 连胜两场的林家大少爷似乎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却非要乘胜追击，斩尽杀绝，第五件拍品又被他以天价直接收入囊中，让连续与他争了三场的肖澜接连大败。 “有意思。林家这是和肖家杠上了。” “听说科家的事了吗？据传就是肖家下的手。林家虽然暗恨，但肖家和科家名义上关系更近，他们没有插手的机会。” “不仅如此。我听说肖家这事做得极利索，没有留下什么把柄，林家也不好指责肖家。” “肖家的老头子，明明是土埋半截的人，没想到竟然能玩出这么漂亮的一手。” “这次林家少爷明显是要给肖家少爷点颜色看看。” “有趣。” 其他人低声议论着。 转眼到了最后一件拍品，肖澜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看得出，对于这件物品，他志在必得。 “最后一件拍品，是有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天才之称的洛夫制造的微感应套装。”主持人说。 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天才？ 那十微怔。 这称号有点大啊！不知道这位洛夫是何许人也。 场内一阵骚动。 “竟然是洛夫的作品？” “他已经失踪好多年了吧？市面上已经很少见他的作品了。” “微感应套装，其实倒也没什么实际用处，但只凭它是洛夫的作品，就有极大的收藏价值。” “他们一定会再度全力出手的，有热闹看了。” 人们低声议论着。 这时，一个琉璃展柜被推到台上，展柜中放置着一套肢体。 这套肢体与正常人的手足大小相仿，并没有机械结构暴露在外，而是覆着一层柔软而洁白的外膜，看起来就好像它不是金属制成，而是橡胶制品一样。 那十运起内力，目力立时变得更强，虽然离得远，但还是清楚地看到了这套肢体的全部细节。 除了材质与人体不同，这套肢体的一切简直与真正的人体四肢一般无二，细节处也做得尽善尽美，仿佛是一件艺术品。 这个“天才”，指的是艺术天才吗？ 这时，主持人继续说：“在这套义肢套装中，洛夫引用了他自主研发的、远远超出现代科技的微感应技术，至今还无人可以破解这项技术，因此，也就无法仿制。义肢内的微感应技术核心，可以让这套肢体拥有与正常人类肢体一模一样的触觉——寒冷，温暖，搔痒，甚至还可以包含痛觉。洛夫已经失踪多年，近年来再没有任何作品问世，这套微感应套装的收藏价值，不言而喻。” 那十有些惊讶。 机械肢体不可能完全与人体契合，所以在运动中会略有些迟钝，触感方面也弱了不少。 但这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只要所购义肢做工足够精良，这些缺点完全都可以弥补。 那这种“微感应”技术的妙处，又在哪里？ 看不出来。 似乎只是一种奢侈而无用的技术吧。 但他注意到肖澜直接举起了牌子，开口给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惊讶的价格：“两千万帝元！” 主持人也吓了一跳，忍不住问：“您确定？” 那十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就是肖无忧找到或是制造的“机会”？ 目前为止，他还看不透玄机。 肖澜点头，表示确定。 主持人有些激动，问：“还有没有人出价？” 林家的大少爷看了肖澜一眼，然后举牌：“三千万帝元。” 竟然直接加了一千万的价，这令在场所有人都大感震惊，忍不住“哦”地一声。 另外几家贵公子有些惊讶，有人想要举牌，但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 他们已经明白，林家少爷是故意要找肖家少爷的麻烦，这个热闹不好凑，还是不凑的好。 于是，他们开始饶有兴趣地看起了热闹。 肖澜目光凶悍，盯着林家少爷，对方却不为所动。 他愤怒地举起牌子：“四千万帝元！” 现场诸人又是一阵惊呼。 “五千万帝元。”林家少爷再次举牌。 场里惊呼。 “六千万帝元！”肖澜声音里带着怒气。 惊呼。 “七千万帝元！”林家少爷说。 惊呼。 “……八千万帝元！”肖澜说。 惊呼。 那十愕然看着这一幕，感觉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只是一套义肢而已，竟然能拍到八千万帝元的天价？ 八千万帝元是什么概念？ 像荒芜城那样的地方，一年时间内全城创造出来的财富，恐怕都达不到这个数目！ 疯狂，太疯狂了！ 这些贵族少爷们的生活，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 “一亿帝元！”林家少爷此时高声说。 场中已经没有了惊呼的声音，只有吸冷气的声音。人们都被林家少爷的疯狂惊呆了，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包间。 肖澜双眼通红，瞪着林家少爷，愤怒地质问：“林萧，你故意找茬是吗？” “不不不。”林家少爷微笑摇头，“我只是很欣赏洛夫的技术，所以想弄回去好好研究一番。也许我林家的科技人员能破解其中的秘密，将来量产的话，会送肖少爷一套的。我知道肖少爷的零用钱不多，所以提前说好——到时我不会要钱哦。” 肖澜愤怒至极，握紧了牌子。 林家少爷冷冷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主持人也满眼期待看着肖澜。 但肖澜终于恨恨地将牌子摔在了地上。 主持人吸了一口气，问：“还有人出价吗？” 三次无人答后，主持人落锤，这一套微感应套装，就落入了林家少爷林萧的手中。 看着肖澜那一脸愤怒无处发泄的神情，林萧开心地笑了。 那十不是太懂。 他提前走了出去，从侍者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离开了拍卖场。 转过一条街，他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结束了？”当他来到车边时，肖无忧摇下车窗问。 “太疯狂了。”那十说，“一套义肢，竟然拍出了一亿帝元天价。” 肖无忧笑笑：“也不算什么。林家发现了煤晶矿，等于发现出一座金山，当然财大气粗了。” “我还是不大懂。”那十说。 “上来。”肖无忧招手。 那十下马，肖无忧车中跳出一位骑士，接过缰绳骑马而去。 马是肖无忧为那十准备的，行程也是肖无忧为那十安排的。对于这一切，那十都不是太明白。 这些小细节，为的是什么？ “这匹马是大哥马厩里最好的一匹。”肖无忧望着远去的黑马说，“林家大少爷也喜欢赛马，可惜一直没有赢过我大哥。你骑着它去过拍卖场，林家的人一定能认出来。” 这时，小巷中又有一区同样的黑马走了出来，骑士跳下马，牵着缰绳立在一边。 乍一看，两匹马真是一模一样，但再细看，就能看出细微的差别。 “这是？”那十问。 “那匹马不久后会出现一个贵族的小型赛马会上。”肖无忧说，“而这匹赝品，则由你骑着，再度出现在林家人面前。” “这是要干什么？”那十问。 “为了激起一场血战。”肖无忧说。 “那么一套义肢，真足以激起血战？”那十问。 “人总有所好之事。”肖无忧说，“有人好酒，有人好歌，有人好斗。我这个大侄子好的是色。” 那十还是不太懂。 肖无忧看着那十，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你呀，果然还只是个孩子。”她说。 “您这是什么意思？”那十皱眉。 第254章 无忧之计 肖无忧笑得很是暧昧。 “钢铁的手足触摸美人的肌肤，总不会比柔软的肉体理舒服。四肢交缠的滋味，当然好过只有一截躯干互相慰藉了。”她低声说。 那十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对一般人来说，这只是一套具有收藏价值的艺术品而已。 但对于视色如命的人来说，这套微感应套装确实是梦寐以求的宝贝，是人生最美好享受的基础。 难怪肖澜会红眼。 “我以为你会脸红。”肖无忧盯着那十说。 “这有什么好脸红的？”那十说，“食和色是任何一种生物存在的基础。脸红什么？” “看不出。”肖无忧点头赞叹，心里深觉没趣。 本以为可以挑逗起小小男生的羞涩，满足一下中年妇女的满些特殊心理，没想到对方一副饱经沧桑的架势，可真是无聊。 那十心里想：跟您差了一辈人出去，只当您是个大婶阿姨。跟大婶阿姨说这种事，有什么可害羞的？ “接下来呢？”那十问。 “肖澜一定会出手。”肖无忧说，“我得帮他一把，同时，也要帮林萧一把。你看我这人做事，多么兼顾公平？” “要顺手除了林萧？”那十问。 “不。”肖无忧摇头。“留着他，有大用。” 她看着那十，笑着说：“现在，全靠你了。” “什么意思？”那十问。 “你得去袭击林萧啊！”肖无忧说，“这样林家大少爷才会调集力量反攻肖澜。” 那十快速地思索。 故意让自己骑着肖无界的马，让拍卖场中林家的人认出来。 然后，再让自己骑着相似的马去袭击林萧，以激怒林萧，对肖澜出手。 之后，肖澜死。 林家少爷杀了肖家大少爷，理由是肖家大少爷派人刺杀他，他只是礼尚往来。但实际上，那根本不是肖家的人，因为那马是假的，真马在同一时间里的另一个公开场合出现，许多人都可以作证。 于是林家大少爷的理由就不是正当的理由，在外人看来，那也许只是为了杀肖澜而编的借口。 但不认外人如何认为，肖家都可以以此为借口，对林家展开全面战争。 事关肖家大少爷的生死，别的家族一定不会轻易插手。 “我似乎懂了。”他轻叹了口气，“夫人，您的计谋还真是……” 他竖起了大拇指。 毫无理由地出击，攻杀另一个大家族，会引起其他家族极大的恐慌——尤其是肖家已经以闪电突袭的手法，利索地除掉了科家之后。 对付科家，总还是有一些理由的——科家身为肖家的亲族，本应同仇敌忾，但却投靠了肖家的对手林家，诛除叛徒，终算情有可原。 林家虽然与肖家一直不睦，甚至争夺不断，但这些争夺都是正面战场上的，是阳光照耀下的竞争。 暗里动手杀人，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就绝说不过去，极可能引起另外几大名门的恐慌与不满，甚至是联手攻杀使用暗里手段者。 这就是大家族们赖以存在的潜规则。 所以，越是想要用不正当手段攻击敌人，就越要先想好最正当的理由。 肖无忧一面帮了那十，还了欠那十的人情，一面又打击了肖无界，让他再没有继承家主位的可能，一面又为肖家制造了一个全力出手攻击林家的最好借口。 如此一石三鸟，谁敢说她不厉害？ 那十在心里琢磨：今后不论如何，不要轻易跟这位姑奶奶翻脸。 聪明人之间，要友好相处。 对，友好相处…… “做到什么份上？”那十问。 “抢走微感应套装，杀几个人。”肖无忧说，“羞辱林家大少爷一下，又不能表现出太厉害的样子；要激怒他，但又不能让他感到害怕。是不是有点难？” “还好吧。”那十说。 放在先前，他虽然可以圆满完成这任务，但老实说，确实会感觉有点难。 但现在，他已经打通了阳跷脉，实力再升一级，堪比八阶改造人。 如此战力，谁是敌手？ 肖无忧见他这么淡定，也有些惊讶，认真地叮嘱：“可不要小看对方。林家大少爷本身实力不俗不说，身边的护卫也全都是有道术或魔法在身的高手。你下手要快，要出其不意，要……” “放心。”那十说，“您提供好位置就好。” 肖无忧缓缓点头。 然后，她开始细说林萧的实力与身边护卫的情况。 那十认真地听着，许久之后，有一辆车开了过来，有人下车，向肖无忧低语汇报。 “林萧是个轻浮的人。”肖无忧说，“他不会只满足于在拍卖场中让肖澜吃瘪，还会想办法扩大战果。” “这么说，您又料中了林萧的行动？”那十问。 其实那人汇报时声音虽低，但凭他的耳力，还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那人告诉肖无忧，林萧正在一个贵族俱乐部里开小型的茶会，展示那件价值一亿帝元的艺术品。 “是的。”肖无忧笑，“一切如我所料，那么，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在她示意下，护卫取出地图递给那十，那十打开后，肖无忧指明了俱乐部的位置，以及林萧的行动路线，并为那十伏击定好了伏击点与撤离的路线。 “到时会有人接应你。”肖无忧说，“所以别跑错了路。还有，别露脸让他们记住。” “为我准备面具了吗？”那十问。 “当然。”肖无忧说，“只是不知合不合适。” 她从自己随身的包包里，取出一个金丝镶嵌的华丽面具，递给了那十。 那十接过打量，微微一笑：“真是漂亮。” “漂亮的人，当然要戴漂亮的面具。”肖无忧笑。 “但我不能用。”那十将面具还给了肖无忧。 “为什么？”肖无忧不解。 “这件事应该是肖澜在吃了大亏后临时起意。”那十说，“所以作为他护卫的我，哪可能早就准备好了伪装的工具？” 肖无忧笑了：“你可真是个聪明人。” “还不及您。”那十诚恳地说。 “确实不及呢。”肖无忧又笑，“如果你真的是肖澜的护卫，当然不会提前准备。可如果是故意挑拨肖林两家关系的坏人呢？难道不应该早做好准备？” 那十一怔，随即恍然。 不得不承认，肖无忧确实厉害，连每一步的细节都已经算好。 “我这辈子一定不会与您为敌。”那十接过面具，认真地对肖无忧说。 “我也不会呀。”肖无忧笑着说，“你可是我儿子的恩人。” 那十没再说什么，将面具收好后下了车，从骑士手中接过缰绳，骑上黑马，飞奔而去。 “夫人，他一人……能胜任吗？”护卫忍不住问肖无忧。 “他只身一人，能从皇宫里安然逃出；他只身一人，能在皇太子部下全力追杀下安然归来。”肖无忧说，“你说这样的人，会对付不了区区一个林家大少爷吗？” “属下浅薄了。”护卫急忙垂首。 肖无忧面带笑容，望向那十远去的方向。 大哥，我知道你只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你搞出的那些花花肠子，多是你儿子设计出来的。 我曾觉得，不论如何我们终是一家人，小手段可以用，但暗地里的险恶手段，却绝不能用。否则就是违背父亲的原则，被父亲知道，只怕反而会粉身碎骨。 但你竟然对我家林峰出手，弄出这样阴险的暗算，那就别怪我也不讲兄妹情了。 我也让你尝尝自己儿子被人算计的感受！ 夜色中，黑马奔驰。 那十将那镶金边的面具戴在脸上，用绳扣固定好了宽沿礼帽。 不远处的繁华街区里，灯火通明。某个金碧辉煌的建筑内，贵族子弟们聚在一起，听着林萧的调侃。 “竞拍这种事，不仅要看实力，还要看勇气。”林家大少爷侃侃而谈。 “那您说，肖澜是输在了实力上，还是勇气上？”有人凑趣地问。 “当然是两方面都输给了我。”林萧得意地笑。“一直以来，许多人都在为是林家更具实力，还是肖家更具实力而争论不休，我想今夜的结果，是一个最好的说明吧。” “那还用问吗？”有人说，“林家才是当之无愧的十大名门之首！” “不，现在只剩下九大名门了。”有人纠正。 林萧笑笑：“科家和肖家的恩怨，按理说林家并不应该插手——毕竟那是他们亲族之间的事。但出于对公理的执着和对道义的坚守，林家都不能袖手旁观。我想不久之后，家祖也许会采取一些实际的措施吧。” “大少，能否透露一些？” “抱歉。”有银发护卫向前，沉声说：“少爷，我们该回去了。” “好。”林萧看了这个年近六旬的护卫一眼，收住了本来想大说特说的话题。 “抱歉了，各位，我们改天再继续。”他挥手，立刻有人上前将放在大厅中央的那一套微感应套装收了起来，将入大箱中提起。 当林萧和银发护卫并肩向外走时，有一辆车子快速驶到肖无忧的车旁。 “怎么了？”肖无忧隐约预感到不妙，摇下车窗沉声问。 “新得到的消息！”对面车子里，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林家方面派了‘银豪’接应林萧，他们现在正在一起！” “不好！”肖无忧大惊。 “快，快去阻止那十！”她焦急地说，“告诉他，取消行动，从长计议！” 那辆车飞快地转头远去。 “竟然派出了‘银豪’？”车中护卫一脸惊愕，“难道林家事先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应该是巧合。”肖无忧自信地说。 随即叹了口气：“我的计划是完美的。奈何，上天不保佑我。但愿他们来得及拦住那十……” 她一脸担忧地望着远方，心里满是不甘。 第255章 打脸 僻静的角落中，那十骑着黑马，静静而立。 他的气息收敛起来，不论是道术高手还是魔法达人，都无法通过任何方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不仅是他，甚至连那马的气息，也被他以天地之气屏蔽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围气息的变化，那匹健壮的黑马有些畏惧，因此极为老实，连声响鼻也不敢打。 夜风吹过，周围寂寂无声。 突然间有车声起，但是来自与目标位置相反的方向，直接向着小巷而来，令那十微微皱眉。 他打马，向着巷子角落里躲闪。 车子来到近处停下，有人跳下车，轻声说：“那先生，我是二小姐的人。” “我不需要帮手。”那十说。 “事情有变，计划取消。”那人紧张地说。 “取消？”那十微怔。 这么好的谋划，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为什么突然要取消？ “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数。”那人说，“林家派出了‘银豪’保护林萧，我们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银豪是外号吧，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十问。 一个人，就足以影响肖无忧的整个计划？ “他是林家的老牌护卫，一流的八阶高手。”那人说。 难怪。 一个八阶高手的出现，当然足以影响肖无忧的整个计划。 但那十只是笑笑。 “告诉夫人，一切照常。”他说。 “可是……”那人一脸焦急，“那可是八阶高手啊！而且林萧身边还有一位七阶护卫……” “没事。”那十说，“告诉夫人，我应付得来。” “您可不能这么托大啊！”那人焦急地劝，“二小姐已经决定取消计划了，您……” “我再说一遍——告诉夫人，我会圆满完成任务，让她做好她该做的事就好。”那十平静地说。 那人见怎样也劝不住那十，心里长叹一声，也只得立刻上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找肖无忧。 他风驰电掣回到肖无忧车旁，下车焦急地说：“没用，他决定冒险，我劝不住他！” “这个家伙！”肖无忧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少年啊少年，你的热血有时真的很令人气恨啊！ 对方有一位八阶强者，你拿什么去和他周旋？ 你以为大家族的真正强者，都像是肖澜手下那些护院一样，只是用来装样子的吗？ “我亲自去！”肖无忧恨恨咬牙，命令司机发动车子。 但愿还来得及…… 小巷中，那十呼吸悠长沉稳。 有马蹄声响，来自远方，那个地图上标注的位置。 另一个方向，肖无忧的车子也在向这边疾驶。 那十啊那十，你可千万别冲动，千万别！ 肖无忧忧心如焚。 她几乎已经在脑海中看到那十血溅银豪身前五步的情景。 她恨恨咬牙，突然下令停车，然后命令随从：“将后备箱中，我的战斗肢体拿来！” 堂堂肖家二小姐，八阶强者，要亲自下场。 不论如何，是他救了林峰，我可以不谋大事，但我不能眼看着他送死。 少年啊少年，你的名字叫冲动，你的弱点是自大。 所以古往今来，就算有少年英雄，往往也不堪大用！ 她焦急地换装，心里嘀咕抱怨不休。 远处，那个寂静的街区里，有一辆四匹马拉着的豪华马车驶了过来。 车里，林家大少爷林萧正满脸得意地品着美酒。 “果然。”他说，“胜利之后的酒才最美味，而茶绝不适合用来庆功。” 满头银发的老护卫静静而坐，不发一言。 在他看来，孙少爷还是少年轻狂了一些。 不过是在拍卖会上让肖澜吃了个瘪，这又算是什么胜利？ 肖家在林家眼皮子底下直接干掉了科家，这才是真正的胜利。小孩子家家，在这种争强斗气的场合里让对方吃了点亏，这算什么？ 这根本不算是战斗，又何谈什么胜利。 而且——你可是一气花掉了一亿帝元啊！ 就算咱们林家坐拥煤晶矿，财大气粗，也不能这么浪费吧？ 他微眯着眼，看着窗外，在思索着家主的反击计划。 家主一定已经有了对应的计划吧？ 可为什么我却没有看出来？ 难道说，家主真和大家猜测的一样，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矿山上？ 可是外部不宁，又怎么能搞好内部的建设？肖家已经开始动手，这个大患不除，早晚会酿成大祸。 正在他思索这些家族大事时，有一匹黑马从小巷中疾奔而出。马上骑士一抬手，两枚石子飞射而来，打中两匹驾车的马，那两匹马吃疼长嘶，拼命甩头挣扎，步伐一乱，车子立时摇晃起来。 驾车的车夫吓了一大跳，急忙猛拉缰绳，好不容易才借另两匹马的力量控制住车子，让车停在了路中央。 当车子摇晃，别人还在惊慌抓住扶手稳住身子时，一头银发的老护卫银豪已经直接撞破车门掠了出去。 在马车停稳的时候，他已经挡在马车与来袭者之间，一双眼放出猛虎般的精光，盯住来人。 对面那匹黑马很是强健，一身黑毛全无杂色，很是眼熟。 它在骑士勒缰绳的动作下人立而起，长嘶作响，仿佛在向银豪示威。 马上骑士一身礼服，戴着能挡住上半边脸的宽沿礼帽，其下还有一张镶金边的面具，死死挡住了他的面孔。 换成别人，或许会厉声喝问，但经验老道的银豪明白，深夜之中，僻静之地，对方又是这种打扮，来意必不善。 所以他没有发问，而是直接冲了过去。 那十在心里称赞一声：不愧是老牌护卫，资深强者。 他一掠下马，迎着银豪冲了过去。 这时，车上的护卫们和林萧也都已摔倒在椅下，乱成一团。 那十和银豪都没有出声，两人疾掠向前，在寂静的长街中央撞在一起。 银豪猛地击出一拳，拳速之快，令人眼花。 那十没有躲，他直接出拳，以拳换拳。 银豪的拳头直接砸在他的脸上，那十感觉半边脸瞬间麻木，脖子情不自禁地顺力扭动。 他的拳头也砸在了银豪脸上，第一重力量爆发的刹那，叠劲启动，第二重力量再度冲击，银豪直接被打得脑袋剧烈一晃，身子踉跄摇晃着向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十也踉跄了两步，但一甩头就清醒了过来，直掠向前。 他有备出击，所以虽然硬受了对方一拳，但却并没有大碍。 因为在那一刻，他不但将内力运于脸部形成了一层气的护罩，同时也运起木系魔法坚皮术，更将早在身上绘好的几道铁岩符一道爆发！ 三重力量，再加上他本身铜打铁铸一般的体格，让他硬生生地用脸挡下了对方这凶狠的一击。 银豪则不然，事出仓猝他没有准备不说，那十的叠劲更是一个他预料不到的变数，直接瓦解了他的防御。 那十前冲，直掠到车旁，银豪还在挣扎着试图站起。但脑部经过剧烈的震荡后，他眼前金花乱闪，身子失去平衡，想站起，却又摔倒在地。 那十直接冲到车窗边，顺着被银豪撞破的车门伸手入内，一把揪住刚挣扎着坐起的林萧的衣领，将他拉了出来，抬手左右开弓就是四记耳光，抽得林萧双耳嗡嗡作响。 “东西呢？”那十沉声厉喝。 “什……什么？”林萧被打懵了，一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那十一脚将他踢飞出去，转向车内。 车里的护卫一阵慌乱，近处一个护卫向那十出手，被那十抓住手腕丢出车外。 那十见到车中有一只大箱子，不问可知，自然是那套微感应套装。他抬手放出一道藤蔓将箱子卷起，一把拉了出来，不等车里的护卫追出来，便反身疾掠回黑马旁，飞身上马，打马而去。 这时，银豪刚刚勉强站起来，身子却还是不稳。 剩下的护卫，有的惊呼着冲向林萧，有的则跑过来扶银豪。 如此强悍的护卫长，竟然在一招间就被对方打懵，这些护卫此时不免也是一脸懵圈，反应不过来。 “混账，混账！” 这时林萧才缓过神来，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暴跳如雷：“简直胆大包天，竟然打劫到本少爷头上来了！？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他用力推开过来扶他的护卫，怒骂：“我要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有什么用？对方只有一个人，一个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银豪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少爷！”车夫也跑了过来，忙着说：“我知道那是谁？” “谁？”林萧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那马，您没看出来吗？”车夫急忙说，“那家伙是肖澜的人！在拍卖场里，我在外面等您时，曾看到那家伙骑马入场，当时我还纳闷，心说肖家那匹宝贝马，怎么随便就被骑出来了，现在才知道，那人敢情是肖家的高手……” “肖澜？”林萧勃然大怒，“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派人打劫我？” 他望向银豪，心里有许多的不满，却没敢骂出口，只能狠狠瞪了一眼，然后骂身边的护卫：“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却保护不了我一个，林家养你们干什么？” 银豪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了。 他推开扶着自己的护卫，踉跄走过来，沉声说：“少爷，我这就去追……” “追！”林萧恶狠狠地叫着，“我要杀了肖澜那个混账！” 第256章 谁的陷阱 马蹄声响，车声疾。 当司机看到前方的黑马，急忙减慢了车速。 肖无忧向前望，然后松了一口气：“这孩子，还算聪明。” 她急忙命令停车，然后推门下车。 那十被大灯晃着，看不清楚前方，运力凝目，才看清是肖无忧的身影。 他勒住缰绳，黑马便停了下来。 肖无忧大步向前，示意司机熄掉大灯，笑着说：“你这少年啊，真是不让人省心。” “夫人怎么亲自过来接应了？”那十问。 “什么接应。”肖无忧说，“还不是来劝你？你不知这一路上我有多担心。” 那十注意到肖无忧已经换上了一套战斗肢体，一时间有点感动。 大家族里的人，精于算计，一切都从家族利益或是自身利益出发，这是常事。 但肖无忧身为肖家二小姐，竟然会为了自己而打算亲自上阵，确实难得。 “夫人这是打算助拳？”他笑问。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肖无忧嗔怪地说，“别人劝你你不听，非得我来是吧？还好，你还不是蠢人，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 她突然注意到那十反身向后，自马背后取下一只大箱子。 “那是什么？”她微怔。 “还能是什么？”那十说，“当然是那套微感应套装了。” “什么？”肖无忧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银豪确实不好对付。”那十说，“我这边脸到现在还疼呢。” “你……”肖无忧惊呆，“你和他交过手了？” “我倾尽全力才将他打倒，然后把东西抢来了。”那十说，“我还打了林萧几个耳光，他一定会恼羞成怒。” 肖无忧站在那里呆呆看着那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银豪啊！ 就算是我亲自上阵，也完全没有把握对付得了的老牌强者啊！ “接下来呢？”那十问。 肖无忧“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她急忙过来，接过箱子。 “我带你去看热闹。”她挥手示意一个护卫下车，然后对那十说：“马交给他。” 那十点头，跳下马。 那个护卫穿着与那十一模一样的礼服，又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面具戴上。 显然，这是肖无忧早做好的准备。 “其实让我去就好。”那十看着那护卫说。 “我不能让你包揽一切吧？”肖无忧笑笑。 她将箱子交给了护卫，护卫提着箱子上马，却并没有打马远走。 远方有马蹄声响，杂乱而焦急。 肖无忧微微一笑，笑如春花。 然后拉着那十上了车。 司机将车子驶进旁边的小巷，慢慢绕路而去。 那名顶替那十的护卫故意停了片刻，才提箱子打马而去。马蹄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楚。 汽车内，肖无忧一直打量那十。 “怎么了？”那十被她看得全身不自在。 “你是怎么办到的？”肖无忧不解地问。 “出其不意。”那十说。 “胡说。”肖无忧说，“狼再出其不意，也没办法一口咬死虎。” “那虎呢？”那十反问。 肖无忧一时震惊：“你……” “前不久，刚刚达到了八阶境界。”那十笑笑说。 “能不能分享你的秘密呢？”肖无忧目光一时变得暧昧，轻轻捏了捏那十的胳膊。 血肉之躯不是钢铁，不可能永远坚硬冰冷。不发力时，那柔软的弹性就是它最好的证明。 “既然是秘密，当然不能与别人分享。”那十笑笑，心里有点紧张。 肖无忧不是蠢人，相反，她的精明远超常人。 他怕自己这点秘密瞬间被她识破。 虽然现在她对自己表现出的全是关心与感激，但谁知今后会如何？ 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啊！ “你的肢体，是洛夫造的？”肖无忧用极低的声音问。 那十一怔，然后很是严肃认真地低声说：“夫人知道就好，可不要对别人讲。普通的微感应套装都可以拍到一亿帝元的天价……我怕我会被人当成行走的珍宝，到处追杀……” 肖无忧笑了：“我当然不会说了。洛夫是帝国大敌，赏格最高的通缉犯，被人知道你跟他有这样的交情，那可很是不妙呢。” 那十又是一怔。 不是说洛夫是帝国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天才吗？ 怎么就成通缉犯了？ 还是帝国大敌？ 不过这位天才的故事离他着实有些远，此时唯一能与他有些牵连的，就只是利用此人的才华与声名来掩饰自己的真实力量。 所以他冲肖无忧笑笑，没再解释什么。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处僻静街区，司机熄了灯，缓慢行驶，因此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他们用这种速度穿过了半条街，驶进了一条小巷，然后肖无忧带着那十一起来到巷子另一头，走进了一座小楼。 小楼中早有人等候，向着两人恭敬行礼。 肖无忧拉着那十来到顶楼一扇窗前，轻轻拉开窗帘。 屋里没有开灯，从外面绝看不到屋里的情况，但外面的情况却在灯光与月色下，尽映入了两人眼帘。 那十注意到十字街头四角的暗影里，皆有人在静静潜伏。 “怎么做到的？”他轻声问肖无忧。 “只是派人给肖澜递了张纸条而已。”肖无忧笑着说，“告诉他林萧在茶会上说过什么，又会从哪一条僻静的路经过。” “这等大仇，不报确实有些不痛快。”那十微笑点头。 肖澜自然不会疑心自己的姑母能出卖自己，也不会放过夺得这一套微感应套装的机会，更不会错过让奚落过自己的林萧付出代价的机会。 “我太了解他了。”肖无忧说，“他的父亲是个蠢货，吃喝玩乐就很在行，但脑子里空空如也。至于他，虽然有些天才，但从小在这样的父亲身边长大，就渐渐对自己的能力有所误解，结果，本来可以爬到山顶，却自满于在山腰处的成绩。” 那十明白她的意思。 “这就像下棋吧。”他说，“经常和国手下棋的人，会觉得自己棋力不成；但总和臭棋篓子下棋的人，会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是啊。”肖无忧说，“他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但其实，他算什么人物？” “尤其是和夫人您比的时候，简直连人都不能算了。”那十认真地说，“也就是个物吧。” 肖无忧咯咯地笑：“你骂我的侄子，我会高兴？” “我骂的不是您的侄子。”那十一本正经地说，“是害您儿子的仇人。” “嗯。”肖无忧收起笑容，微微点头。 暗影里，肖澜握紧了拳头。 此时的他，已经穿上了一整套的铠甲，身边十几个护卫也都已经换上了战斗肢体，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怎么还没动静？”有一个护卫忍不住嘀咕，“少爷，消息会不会有误？” “那毕竟是我姑姑。”肖澜瞪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有误？” “林萧这个王八蛋，这回可要好好教训他！”一个护卫气哼哼地说，“竟然敢那样奚落您，他这是找死！” “要不，直接杀了他？”一个护卫问。 肖澜盯着他看了半天，看得那个护卫心里发毛。 “你想引发肖家与林家的血战吗？”肖澜恶狠狠地问。 “不不不……”护卫急忙摇头，满心惊恐。 “那个混账当然该死。”肖澜说，“但现在还不到时候。早晚有一天，祖父会向林家出手，那时，就是我们杀他的机会。至于今天，只要抢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再好好教训他一通就是了。” 他抬头，望向街角一处。 那里埋伏着一个枪手，架着长筒步枪，对准了前方长街。 帝国对枪支的管制虽然严，但像肖家这种大族，自然私藏了不少枪支。 但如果大规模使用枪械，必然会造出极大的动静，而且会震动帝国高层，到时，就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肖澜只安排了一个枪手，用来对付林萧身边的那个七阶护卫。 七阶高手虽强，但只要没有穿上全套铠甲，就不足为惧。只要一发子弹，就能轻易取走他的性命。 林萧也是七阶，实力不俗，但同理，因为没有准备，所以只能凭着普通的肢体与自己一战。 而自己却做了充足的准备，重甲在身，自然占据优势。 此一战，肖澜志在必得。 他也想不出任何会失手的理由。 在他看来，那套微感应套装，已经是他的囊中物了。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低声下令：“告诉所有人，一定要注意隐藏身份，不能有把柄落到林家人手里。” “是！”部下点头，急忙四下传令。 又过了许久，有马蹄声响，接着，一骑自远而来，高呼：“少爷，到手了！” “什么情况？”肖澜一怔。 紧接着，一辆四马大车从远方转角处冲了出来，追着那一骑而来。 那骑士转眼打马到了近处，将大箱子往肖澜藏身的暗影里一扔，大叫：“少爷，抢过来了！您收好，我先走一步！” 箱子摔在地上，直接摔开，里面滚出了那套微感应套装。 “听声音好像是姑奶奶手下的人。”一个护卫对肖澜说。 “姑姑？”肖澜微怔。 我这姑姑何时变得这么体贴了，不但帮我通风报信，还帮我把东西抢到手了？ 他望向远方，然后笑了。 “我明白了。”他说，“难怪姑姑的消息能这么准，原来她的意思是她的人会将这混账引到咱们的陷阱里来啊！她确实是个聪明人，知道未来掌握家族的会是谁，又如何先行示好。”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他果断挥手：“上！” 第257章 你很不错 马车中，林萧气急败坏。 静夜中，骑士的喊声清晰无比。 少爷？ 到手了？ 还能是哪个少爷？ “肖澜，我要你死！”林萧咬牙切齿。 “少爷，不能冲动。”银豪沉声说。 林萧只是哼了一声。 换成今夜之前，他自然不敢给这位林家资格最老的护卫长半点脸色看。 但今夜有你在我身边，我却还是被人抢了宝物，抽了耳光，你还有什么脸在这里教训我？ 资格老又如何？ 再老，也不过是我林家的护卫，是一条狗！ 面对林萧的白眼，银豪心里也不是滋味。 一世英明，不想今夜毁于一旦。 他心里其实也已经恨到了极点，恨不能生擒那个骑士，将之碎尸万段。 但终要顾大局啊！ 杀肖家多少个得力部下都没有问题，但如果杀了肖家的孙辈大少爷，那事情就真的闹大了。到时，就是肖林两家不死不休的战局。 而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动手杀人者，终难能得到其余家族的同情。 到时，林家将极为被动。 是的，因为发现了煤晶矿，林家的实力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使得其他家族对林家的忌惮更深。 只怕是一有条件，他们就会联手打压，以防林家一家势大，力压诸家。 这种时候，不能不谨慎啊！ 突然间，银豪有些明白家主的想法了。 家主不是糊涂，不是畏缩，更不是懦弱，而是谨慎，而是有大局观。 想到此，他还想从这个角落出发再劝劝林萧，但这时马车已经停下。 因为敌人已经从前方十字街头冲杀了出来。 银豪皱眉，透过破了的车门观望车外。 他隐约感到不对头，于是沉声向护卫们下令：“全力挡住敌人！” 四个护卫点头，飞掠下车，还有一个护卫没动。 那是林萧的贴身护卫，一位七阶高手。 银豪看着他，沉声说：“他们必有高手，我保护少爷，你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是！”护卫点头，一掠而出。 “掉头，走！”银豪对车夫说。 “什么？要逃？”林萧一时大怒，“您是堂堂八阶高手，有您在身边，面对肖澜这种货色，本少爷竟然还要逃？” “我觉得他们必然还埋伏了……”银豪解释。 但不等解释完，林萧已冷笑：“难道肖家要对我们林家全面出手，所以特意派出了八阶高手来杀我？护卫长，我林萧虽然有可能是未来的家主，但至少现在杀我对肖家来说，没任何意义吧？而如果对方没有八阶强者，我们又怕什么？” 银豪一时无语。 就在这时，枪声响起，那位冲出车外，几拳打倒了三名伏兵的七阶强者应声倒地。 “混账！”林萧大怒，从座椅下面掏出一把左轮手枪。 “少爷，不可妄动！”银豪皱眉，抬手压下了枪，然后飞掠而出。 八阶强者，一动如风，转眼来到那幢楼旁边，跃上楼顶。 那枪手在银豪前来时连开几枪，都没有阻止对方接近，急忙转身就跑，却被跳到楼上的银豪从后追上，直接一拳击飞，摔落楼下。 银豪疾落而下，目光一扫，就注意到了一身铠甲的肖澜，他直接向着肖澜扑去，出拳如风，呼啸作响。 肖澜初时没看清，自信满满地迎了上去，一脚旋踢。 拳脚对撞，肖澜直接飞了出去，扑在街上。他惊恐地翻转身体，抬头细看，吓出了一身冷汗。 “银豪！？”他惊呼一声。 银豪面色冰冷，大步向前，肖澜吓得连滚带爬地向后而去。 那可是八阶强者，林家最老牌的护卫！ 他怎么会在这里？ 肖澜几乎要吓尿了。 车内，林萧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也走了出来，抬手几枪，放倒了几个伏兵。 有银豪之威，再加上他手中的枪，肖澜这边人数虽多，但却不占优势，被逼得不住后退。 “他们会杀他？”那十问。 肖无忧摇头：“当然不会。所以，我们还要加把劲。” 她一挥手，立时有四个枪手走了过来，站在窗边，举起了手中枪。 那十摇头：“这样动静太大了。不好吧？” “如果能趁机除掉银豪，对林家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肖无忧说。 “如果只是为除掉他，不如让我来。”那十说。 “你有把握？”肖无忧问。 那十笑笑，重新戴好面具，突然跃出窗外。 “少爷，我在此！”他用假嗓吼了一声，然后直向着银豪掠去。 他不是要逞英雄，而是想借这难得的机会，印证自己的实力。 也是用这个敌人的八阶强者，来将自己打磨一番。 这是难得的实战机会，不能错过！ 银豪抬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时大怒，直接扑了上去。 没有多余的对话，两人撞在一起。 银豪瞬间连出六拳，拳如闪电，好似幻影。夜色中，旁观者中没人能看清他的拳路。 那十灵活地躲避，目光锁定对方，凭着超强的感应力，预知着对方攻击的方向。 六拳，全被他闪过。 这让银豪心中暗惊。 虽然对方戴着面具，但银豪还是能看出这人年纪不大。 这样的年纪，就有这样的身手…… 肖家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高手？ 这样危险的家伙，必须除掉！ 但就在转眼之间，那十转守为攻，拳脚肘膝相合，攻势狂猛。 银豪不敢大意，全力应对。 肖澜见这位“姑姑的手下”竟然跟银豪打成了平手，一时大喜，又有了勇气，一跃而起，向着林萧冲去。 “林萧，我要你命！”他也假着嗓子尖叫，一拳打去。 枪对这个一身重甲的家伙当然没用，林萧咬牙，将枪丢到一边，直接迎了上去。 虽然没有全套重甲，但在追击途中，林萧早换上了车里装载的战斗肢体。 他握拳如锤，猛地砸向肖澜。 肖澜根本不避，任他一拳砸在自己胸口，同时，自己也一拳打在林萧胸膛处。 重甲震动，肖澜退后一步，林萧却直接吐了一口血，飞向后方，摔倒在地。 肖澜冷笑，举步向前。 另一边，肖澜的部下凭着人数的优势，将林萧的几个部下包围起来，林萧的部下只有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 银豪双眼放光，那十凭望气术之力，看到他体内有符篆之力升腾而起，与他四肢内的符篆力量相合。 他厉喝一声，一拳击向那十，周围空气立时被这一拳之力排开，一道弧光亮起，仿佛是一把长刀映着月光，向那十刺来。 那十身上的铁岩符已经用光，因此不敢大意。 他向旁侧闪，但还是被弧光擦中肩头，划出一道伤口。 银豪一步向前，再度出拳，那十本想格挡，但肩头的痛楚却在电光石火之间提醒他，那样做很危险。 他再闪，左臂外侧被弧光擦中，一道血光闪于夜空。 那十抬手，直接向着银豪手臂拍去，掌心之中冰霜层叠而起。 银豪撤手，那十变招，另一只手掌上火焰缭绕，向着银豪面部拍去。 银豪竖起双臂抵挡，那十一掌击在其臂上，火焰之力与叠劲一起爆发，将银豪轰得踉跄向后。 不过因为早领教了那十这二次发力的本事，所以银豪已经有所准备，因此防得很是严密。 那十疾步向前，抬脚中段横扫，银豪以右臂下落挡住叠劲，然后手臂外翻，一下将那十的腿搂住，将那十抡了起来，狠狠砸在地上。 那十用手臂护住头脸，发力撞击地面，先一步将地面青石撞碎，让自己的损伤降到最低。 随后抬另一只脚，向着银豪的手臂疾踏。 银豪不松手，任那十一脚全力将自己的手臂踢得弯曲变形。 这一弯曲，就将那十的腿勒得更紧了。 他狞笑着举起另一只拳，向着不能脱身的那十砸去。 那十情急下缩起身体，以双臂不住抵抗。 转眼之间就受了十多拳，双臂被砸得一阵痛楚，一时发麻。 肖无忧微微皱眉。 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境界，已经很难得了。但想与银豪这样的老牌强者争锋，终还是差了一些。 她轻轻活动四肢，就准备越窗而出。 “二小姐！”身边立刻有人劝，“您不能露面，否则会落林家人以口实。” 肖无忧皱眉，望着街上。 可我怎么能眼看着他被银豪打死？ 她一咬牙，就要跳出去。 这时，那十突然抬手，伸向远处。 少了一条手臂，自然难以抵挡住银豪的拳头，一时间，那十身上头上不知中了多少拳，一时鲜血淋漓。 他这是干什么？肖无忧一怔。 远处，被林萧摔在地上的那支手枪动了一下，然后突然如同炮弹一般飞射而去，落进了那十手中。 那十握着手枪，抬手一枪。 占据上风的银豪突然停止了动作，怔怔地看着那十。 他的胸口前方有一个破口，背后有一片血红，不住扩散。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年轻的对手，然后慢慢倒下。 此时，林萧已经被肖澜踩住胸膛，倒在地上，正拼命挣扎。 听到枪声，两人一起转头。 他们看到银豪倒了下去，而被银豪压制的那个面具人，则将银豪的尸体一把推开，用力掰开了银豪的手臂，解脱出来，缓步向着他们两人走来。 林萧满眼惊恐，大叫：“护卫长！” 银豪没有回应。 这位八阶强者，林家最老牌的护卫，已经永远不能再回应少爷的呼唤了。 那十拎着枪向前，脚步有些踉跄，朝一边路上吐了口血水。 肖澜露出了笑容，冲姑姑的这个了不起的部下点了点头。 “你很不错。”他说。“我会重重奖励你。” 第258章 大少爷之死 那十提枪向前，一时脚步踉跄，扑倒在肖澜的怀里。 看起来并不沉重的他，这一扑却非常有力量，竟然让一身重甲的肖澜跟着踉跄退了几步。 林萧一下得到解脱，二话不说，跳起来向远飞奔而去。 肖澜扶住那十，望着远去的林萧皱眉。 “本来想再好好羞辱他一番的……”他嘀咕着。 这时，那十的手掌贴在了他的头盔上，有火焰在他掌心燃烧，很快让头盔的温度提升起来。 肖澜觉得闷热，一手扶着那十，一手摘下了头盔。 “你没事吧？”他问那十。 那十抬头，冲肖澜一笑，低声说：“有件事得告诉你。” 他没有再伪装声音，所以肖澜一下听出是他，当即惊得呆住。 “谁敢动我的家人，我就要他的命。”那十低声说，“而小婷正是我的家人。” 恐惧感令肖澜奋起力量，要将那十推开，但就在这时，枪声响了。 子弹击穿了他的下颚，穿透了他的脑袋。他瞪圆了双眼，向后倒下。 那十向旁移开，任由尸体仰天摔在地上。 林萧的部下与肖澜的部下全都呆住了，他们怔怔看着这一幕，不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肖家的人吗？ 他不是我们的人吗？ “出手！”肖无忧这时沉声开口。 瞬间，自暗处冲出上百个全副武装的改造人，迅速将肖澜的部下和林萧的部下全部包围。 他们手持着锋利的刀剑和长枪，组成一个个独立的小组，小组之间配合紧密，对于远处的敌人用长枪刺，对于冲近的敌人用刀剑劈斩。 被打懵了的这两伙人，完全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转眼之间，就横尸遍地。 肖无忧从楼里走了出来，看着那十，目光闪烁。 “有点危险啊。”那十冲她笑笑。 “那一招是什么？”肖无忧问。“道术还是魔法？” “道术。”那十答，“搬运术。” “真了不起。”肖无忧点头，“你随机应变的能力太强了，外人看来，简直是你早算好可以利用林萧的枪杀银豪一样。” 那十笑笑，谦虚地说：“碰巧而已。” 肖无忧挥手，她的人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将周围收拾干净，只留下了肖澜和他部下的尸体。 肖无忧过去，让人将肖澜的铠甲摘除，从他身上搜到那张纸条后，交给了那十。 “帮忙烧掉。”她说。 那十掌中火焰涌动，纸条立刻化成了飞灰。 有车子开了过来，肖无忧的部下敏捷地将一套套普通肢体从车上取下来，为肖澜的部下换上。 肖无忧甚至还准备了一套肖澜专用的肢体，为其换上。 “夫人的心思真是缜密。”那十不由赞叹。 肖无忧笑了笑，看着肖澜的尸体，发了阵呆。 “他小的时候没这么可恶。”她说，“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而聪明的孩子向来是讨人喜欢的。那时我很疼他，经常抱他。直到有天我发现他在暗中欺负林峰。” 她叹了口气：“人为什么要长大？” 她没做太多的感慨，带着那十转身而去。 她的人将一切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 林萧的车还在。 有人上前，斩断了一匹马的马腿和另一匹的头，踢碎了马车的一侧车轮，于是车子就只能停在这里，不会以马的自由意志自由移动。 长街上，一辆破损的马车，一群肖家人的尸体。 回到肖家后，肖无忧将那十请到了自己的府宅里。 “我最近一直头疼。”肖无忧说，“所以今夜才将您请到府上为我治病。您的医术果然天下无双，经过这一夜的治疗，我现在已经不疼了。但现在天色这么晚了，您就住在这里吧。” “真可惜夫人不是男人。”那十感叹。 随即又说：“其实，女人又为什么不能继承家业呢？” 肖无忧笑了。 “很多原因。”她说。 两人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因为那是一个很难解答的难题，与好多事情有关。 两个小时后，宪兵队的车子驶到了肖家庄园前，守门人立刻通报家主，肖野亲自在主堡接见了匆匆赶来的帝都治安将军。 “王将军。”肖野与对方握手后，问：“是什么事，让您深夜亲临寒舍？” “贵府的孙少爷肖澜，不幸遇害。”王将军开门见山。 肖野一下怔住。 “抱歉。”半晌后他急忙问：“我没太听清……” “贵府孙少爷肖澜子爵，不幸遇害。”王将军说，“当时有人听到了枪声，还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因此报告给了宪兵。等我们赶到时，现场只剩下了肖澜子爵和护卫们的尸体……” 肖野双眼发红，猛地站了起来。 “王将军，可知道是谁干的？”他又压住了怒火，慢慢坐了下来。 王将军看着老人那双眼睛，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那眼睛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是的，肖澜的死，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只是不知这血雨会在何时下，又要下多久。 “这还需要调查……”王将军说，“但事关肖家，所以我必须亲自过来，知会您一声。” 肖野看着王将军，久久不语，这让王将军很不安。 “您第一时间去了现场。”肖野说，“所以您必定发现了些什么。” “是的。”王将军坐立不安地说。 “您看。”肖野说，“有些事情，我们迟早都会知道。” “是的。” “那么迟些就不如早些。” 肖野说着，从怀里掏出支票本，在其上快速地写了一个数字，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推到了王将军面前。 “您这是做什么？”王将军更加不安了。 “将军都发现了什么？”肖野把支票又往前推了推。 王将军低头，看清了数目，眼皮情不自禁地跳了跳。 他低声说：“现场除了肖澜子爵的几辆车外，还有一辆损坏的马车。经过辨识……应该是林家大少爷林萧的。” 肖野缓缓点头，问：“小澜是怎么死的？” “是被人近距离开枪射杀。”王将军说，“子弹击穿了子爵的头，在他尸体附近，我们找到了一把枪。经过初步的检查，杀人的正是这把枪，里面的子弹与在现场发现的弹头，属于同一种……” “我明白了。”肖澜缓缓点头。“多谢王将军。我相信帝都宪兵，必然会给我们肖家一个交待。” “那是自然。”王将军点头，“就算不是肖家的人，肖澜也是一位子爵。宪兵不会允许这种谋杀案，在大帝脚下这么明目张胆地发生。” “有劳将军了。”肖澜缓缓站了起来。 王将军看着他，发现这老人在瞬间苍老了许多。 “您保重。”他说。 走时，他没拿那张支票。 什么钱可以拿，什么钱不能拿，什么时候可以拿钱，什么时候不可以拿钱，他很清楚。 肖野让管家送宪兵们离去后，自己跌坐在椅中。 他望着远方肖无界府宅的方向，默默地流下了两行眼泪。 许久后管家回来，见到这样的他，吓了一跳，急忙过来问：“老爷，您没事吧？” 肖野木然摇了摇头，然后说：“立刻以我的名义，通知其余八大家族，召开十族……不，九族大会。” “是。”管家躬身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了肖野一人，他坐在椅中，仿佛是截枯木，一时没了生机。 很久后，肖婷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来，见到祖父这般模样，吃了一惊。 “祖父！”她急步走过来，蹲在祖父身边。 肖野转头，看着这个刚回到自己身边不久的孙女。 “您怎么了？”肖婷担心地问。 肖野摇了摇头，轻轻抬手，抚摸着肖婷的头。 “我突然有些怀念年轻的时候。”他轻声说，“那时你祖母还在，孩子们也还没长大，没有那么多属于自己的心思。他们单纯而快乐，天天围绕在你祖母身边，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多吃几颗糖……” 他笑了起来。 肖婷却更担心了。 她轻轻拉住祖父的手，低声说：“祖父，您还有我。” 肖野看着她，笑得很开心。 “去练习吧。”他对她说。 肖婷摇头：“您需要我。” “去练习吧。”他再次坚持。 肖婷依然摇头。 “你怎么跟我一样固执呢？”他问她。 肖婷不说话，只是握紧了祖父的手。 肖野也握紧了她的手。 深夜寂寂，黑暗之中，主堡大屋里的灯火，显得有些孤单寂寞。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肖家三房人都得到命令，集中到了主堡，共同用餐。 他们围着早餐桌坐着，有些忐忑。 肖野看着自己的子孙们，有些沉重地挥了挥手：“先吃饭吧。” 这是家宴，因此，肖婷虽在，那十等人却没在邀请之列。 此时他们在另一个餐厅里用餐，那九没心没肺地跟芝芝抢肉吃，蓝优优低声问那十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孤云道人和陈远用眼神交战，黄明则隐约觉得有点问题。 “昨晚好像有宪兵队的人来了。”他忍不住说。 “来就来吧，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十说。 “哥，不会是来抓你的吧？”那九有些担忧。 “抓我干什么。”那十皱眉，“别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肖无界的咆哮，以及肖璇的尖叫与哭声。 “这是怎么了？”黄明吓了一跳。 “谁知道呢？”那十耸耸肩。“也许是什么报应降到他们家头上了吧。” 所有人都是一时怔怔。 那九凑过来，轻轻拉了拉那十的衣袖，低声问：“哥，是不是你昨晚干了点啥？” “就你精！”那十狠狠捏了她的脸蛋一把。 第259章 九族大会 肖澜的死亡，震惊了整个肖家。 也震惊了整个帝都。 九大名门都动了起来。 肖家主堡中，肖璇哭泣不止，肖无界红着眼睛大吼：“要报仇，报仇！” “要冷静。”肖野说。 “父亲，您要我怎么冷静？”肖无界大叫，“小澜死了，我的儿子死了！” 肖无忧一边擦眼泪，一边哭着说：“小澜死得冤啊！身为肖家的孙辈大少爷，谁敢动他一根指头？更何况，他每次出门都是依父亲的叮嘱，带了很多护卫的，谁能害得了他？” “不是林家吗？”肖无界大叫，“父亲刚才说过的线索，都指向了林家！” “父亲。”肖无限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件事，林家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肖明坐在那里，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我已经召集了九族大会。”肖野说，“今天，我就会让林家给我们一个交待。” “要血债血偿！”肖无界红着眼睛说。 不久之后，在帝都中心区的某座大楼中，九大名门的九位家主，齐聚一堂。 他们围着长桌而坐，脸上的表情各异。 谭家的家主谭政站了起来，说：“诸位，肖兄召集我们召开大会的原因，可能大家都清楚了吧？肖兄嫡长孙肖澜子爵，昨夜不幸遇害。事关诸族子弟安危，真相如何，我们必须要弄个清楚。” 一众家主沉默不语，纷纷望向了林家家主。 现年六十三岁的林家家主林同，可以算是诸家主中的年轻人。他目光扫过众人，冷冷说道：“不用看我，这件事，跟我们林家无关。” “无关？”肖野冷冷发问：“那么林萧的车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还有那把枪，难道不正是林萧的枪？” “是。”林同没有否认。 诸人一时哗然。 “林家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谭政忍不住问。 “这件事，一开始只是小孩子们的打打闹闹。”林同说，“昨天肖澜在拍卖场上没争过我家林萧，心有不甘，就派人去抢了标的物。林萧气不过，就带人往回抢，结果没想到肖家埋伏了大批人马，林萧差一点就死在那里，再回不了家。多亏他机灵，这才逃了回去。” 他盯住肖野，问：“我倒想问问肖家主，你们肖家难道又想故技重施，像对付科家一样对付我们林家吗？” 肖野目光冰冷：“死的是我的孙子，你却说是我在设计你？” “银豪昨晚一直和林萧在一起。”林同愤怒地说，“连他都被你们设伏杀了，这埋伏得有多厉害？众所周知，诸家的高手都掌握在家主一人手里，只听家主一个人的命令，如果不是你下令，他们谁敢出手，插手孩子们的争斗？” 诸人又望向了肖野。 肖野冷冷问道：“你说是我设计陷阱，要害你的孙子？” “不错！”林同厉声说。 他转向诸人，高声说：“诸位，让我为大家还原昨晚的事吧——林萧离开拍卖场后召开了一个茶会，之后由银豪护送回家。途中，肖家的一位高手突然出现，夺走了林萧拍下的标的物，林萧追击之时，中了肖家人的埋伏，银豪被对方射杀，林萧也险遭毒手！” “说得好像你在现场一样。林萧呢？请他来自己说。”肖野冷冷说道。 “世间自有公道。”林同冷笑着向手示意，没多久，林萧就走进了大厅。 肖野望向林萧，目光中满是杀意。 这让林萧感到全身发寒，情不自禁地躲到了林同身后。 “对大家说说，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同说。 林萧点头，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诸人听后，眉头皱得更深。 肖野看着林萧，问：“你怎么知道抢夺你宝物的是我们肖家人？” “那人骑着肖澜家那匹有名的赛马。”林萧说，“我们绝不会认错！” “那匹黑马？”肖野问。 “没错！”林萧点头。 肖野冷笑：“可据我所知，昨天晚上犬子无界，曾参与了一场小型的赛马会，那匹马一直在他身边。” “这事我可以作证。”一位家主点头，“那场赛马会是犬子发起的，肖家的无界大公子确实一整夜连人带马，都在我家里。” 林萧一怔。 “你说那人是我们肖家的人，除了因为他骑了匹黑马外，还有什么证据？”肖野追问。 “他……他带着东西把我们引到了肖澜的埋伏圈，就是证据！”林萧说。 “放屁！”肖野勃然大怒，“你凭什么说是肖澜设计要杀你？死的明明是我家肖澜！” 他面向诸人，大声说：“诸位，大家都可以派人到宪兵队调取现场勘查记录，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肖澜与十几个护卫，均身着普通服装，装备着轻便肢体！如果他们是设计埋伏者，会是这样的装备吗？如果他们是设计埋伏者，又有杀得了银豪的本事，会反而被林萧只身逃走，自己却全部横尸街头？” 诸位家主皱眉，沉默不语。 但诸人心中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不是！”林萧急了，“那个骑士很厉害，连银豪也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一招就打倒了，所以他才能抢走我的东西，最后还杀了银豪！” “他是怎么杀的银豪？”肖野追问。 “他本来不是银豪的对手。”林萧说，“银豪眼看就能杀了他，但他不知怎么着，就把我的枪弄了过去，然后一枪打死了银豪。也是他，用我的枪杀了肖澜！” 诸人再次皱眉。 “你先说，他一拳就能打倒银豪，又说他不是银豪的对手。”肖野冷笑，“这样的话，前后矛盾，简直可笑！你平空编造出这么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高手来，编造出肖澜设计害你的局，却没考虑它到底合不合逻辑。林萧，你当在座的诸位都是傻子吗？” “就是你们肖家人埋伏要害我！”林萧愤怒大叫。 “我看，是你们林家早有打击肖家的意思，才故意布了这么一个局。”肖野冷冷说道。“你说银豪死了，那么他的尸体呢？” “当然是被你们弄走了！”林萧说，“我的几个部下也都死了，尸体全被你们弄走了！” “我们赶在宪兵之前，收走了他们的尸体，却将自己人的尸体丢在街头？”肖野问。 “你们……你们肖家这是在使苦肉计！”林萧情急下大叫。 “我用自己的亲孙子，使这样苦肉计？”肖野红着眼睛站了起来，“用我们肖家的嫡长孙，未来的家主继承人，使这狗屁的苦肉计？我们图的是什么！？” 他猛地一拍桌子，整张桌子一震之下，四分五裂。 诸家主急忙站了起来。 谭政急忙劝：“肖兄，别忘了规矩。不论有怎样的仇怨，都不能在会上发作。” 肖野胸膛起伏，盯住林家祖孙二人。 林同一脸怒气，但偏偏没办法将这事说清楚。 是的，没有任何人能证明曾有那样一个高手存在。 也没有任何人能证明，是肖澜设计袭击了林萧。 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林萧，都让人认为是林萧仗着有银豪在身边而去袭击肖澜，将肖澜杀死。 也许，林萧一开始并没想杀肖澜，只是想再羞辱他一番，但可能是肖澜反抗激烈，也可能是林萧一时失手，终酿成了大祸。 于是，林萧就仓皇而逃，银豪也暂时隐藏了起来，以搅乱众人的视听。 所有看得见摸得着的证据，都偏向于肖家。 能推翻这些证据的，只是一个可能——肖家想找一个对付林家的由头。 可是，肖老头子再疯狂，可能用自己嫡长孙的命来使这出苦肉计吗？ 绝无可能。 凭肖老头子的阴险，如果他真要对付林家，一定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参与。他只要派出两位或是三位八阶高手，就足以杀掉银豪与林萧。 就算要使苦肉计，他也绝不会用这么大代价，来换一个由头。 可为什么事情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只有一种可能——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出于肖家的算计！ 这是巧合，是年轻人好勇斗狠而酿成的大祸。 有人冷眼看着林萧，觉得这小子闹得太过分了。 有人心里暗笑：这回有好戏看了。 肖家与林家，可谓是九大名门之首。他们如果斗了起来，就是二虎相争。 此事，对谁有利？ 许多人都想到了一种可能，然后悄悄地观察别人。 既然这事对双方都无利，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有别的什么家族在暗中策划，使这两大族斗起来，自己好坐收渔利。 那会是谁？ 诸人各有猜测。 肖野与林同愤怒对视，林同咬牙说：“肖野，这件事，明明是你肖家算计我们！” 肖野冷笑：“林同，回去洗净脖子吧。我想知道，你的脖子是否和你的嘴一样硬。” 他转向诸人，沉声说：“诸位，这是肖家与林家的私怨，在此，我希望大家能明辨是非，然后置身事外，不要插手，肖家就感激不尽了。” 说着，他大步向外而去。 “且慢！”林同大叫。 肖野头也不回，大步而出。 诸位家主摇头叹息，纷纷离席。 林同转身，看着自己的长孙，突然给了他一巴掌。 “看你惹出的好事！”他怒吼着。 “祖父！”林萧委屈地说：“这事真不怪我啊！明明是他们肖家……” “可是……”林同叹了口气，“我们没有证据啊！” 第260章 失望 帝都某座大宅邸内，林同与帝都治安将军王勋相对而坐。 林同正捧着一份详细的勘查报告看，放下后，疑惑地问：“真的是这样？” 王勋缓缓点头：“我们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当时的现场就是如此。” “可是……”林同忍不住说，“这件事真不是我们做的。相反，是肖家的人杀了我的手下……” 王勋不置可否。 “宪兵只知道用事实和证据来判断一切。”他说，“现在的一切证据都对你们不利——尤其是在你们主动承认林萧与此事有关的情况下。” “我们只能实话实说。”林同说，“否则更会被对方抓住把柄，说我们心虚说谎。” 他气愤地将报告摔在桌上：“肖家这老东西，真是只老狐狸！太狡猾了！” 王勋不知说什么好，就只是沉默着。 “肖家一定会有所行动。”林同说，“身为帝都治安将军，您不能坐视不理。” “我会尽力。”王勋点头。 林同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取出一张支票，推给了王勋。 “您这是干什么？”王勋急忙摇头，“追查真相，是我职责所在……” 林同将支票再向前推了推：“真相有劳王将军，林家人的安全也有劳王将军费心。还有肖家的动向，也请王将军帮忙留意。您放心，林家的人用不了几天就能赶回帝都，到了那时，一切就都不劳将军费心了。” “只是几天而已。”他再次强调了一遍。 王勋低头看了眼支票，眼皮跳了好几下。 “伯爵大人，事关帝都治安，我一定会尽力。”他沉声说。 “将军费心了。”林同站了起来，躬身一礼，王勋急忙起身还礼，亲自将他送到门外。 “将军不必客气。”林同阻止了王勋，在王府管家陪同下离开。 王勋望着走廊中林同的背影，思索片刻，转身回到屋里，面对着桌子上的支票坐了下来。 后面的隔间里，王勋的儿子走了出来。 他低头看了眼支票，立刻吓了一跳：“都说林家发了横财，富可敌国，我还以为是假的。” 王勋笑笑。 “可是父亲。”儿子不解地问，“这件事关系到九大名门中最强的两个，肖家老爷子行事风格又那么凶悍，您真打算帮林家？” “白给的钱，不拿白不拿。”王勋一边说，一边将支票拿了起来。 “您的意思是……收钱不办事？”儿子有些惊讶。 “林家早晚是要垮掉的。”王勋说，“我怎么可能站在将亡一方的队伍里？” “您怎么知道？”儿子好奇地问。 “儿子啊。”王勋语重心长地说，“这世界上最贵重的不是什么黄金珠宝，也不是什么煤晶大矿，而是信息！正确的信息能让你飞黄腾达，错误的信息能让你家破人亡，你明白吗？” 儿子似懂非懂。 王勋没有告诉他，那一次奉太子之命对某个风月酒店的搜查中，自己遇到了谁。 更没有告诉他，那之后自己做了怎样的调查，才知道肖家请来的某位医生与肖家有着怎样的关系，又与帝国唯一的那位主宰有着怎样的关系。 那时，王勋就坚定地打好了主意——不论谁与那个少年有冲突，自己都要坚定地站在少年一方。 哪怕对方是国中了不得的权贵。 同理，跟少年同一阵线的人，就是他要保护的人，就是他要讨好的人。 少年站的队伍，就是他要站的队伍。 他眯着眼睛看着支票，心里冷笑。 白给的钱，自然要是拿的。 你又不是肖野，我为什么不敢拿？ 匆匆离去的林同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以为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家将有帝国宪兵这个强大的朋友相伴，因此心里笃定了许多。 但他当然不会把全部的宝都押在宪兵队身上。 一时间，电报与书信齐飞，林家散布在远方的力量，开始快速地回撤。 肖家主堡内，肖家人齐聚一堂。 那十也应邀在列——以肖婷好友的名义。 但肖家人心里都明白，这其实是老爷子在向大家宣布——他对于肖婷今后的归宿问题，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 老爷子不点破，他们也不必说破，心里有数就好。因为年轻人的脸皮，总是嫩了一些，说破会不好意思，心里的不好意思也许就会化成行动上的不好意思。 那样就真不好意思了。 “肖家将与林家全面开战。”肖野说。 “要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肖无界红着眼睛说。 “爷爷，您安排吧，我们要亲自动手，我要亲手杀了林萧那个混蛋！”肖璇流着眼泪说。 再令人讨厌的人，也有让人觉得可敬的一面。 那十看着肖璇，心中暗想。 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真好。 但他问心无愧。 我未曾惹你们，你们却来惹我。惹我无所谓，我不在乎。但你们惹我的家人，这不行。 小婷姓肖，不姓那。 但没有关系。我认定她是我的家人，那么她就是。 永远都是。 肖野目视诸人，问：“你们怎么看？” “应该采取雷霆手段。”肖无忧想了想后说，“自从发现矿山以来，林家一半的力量都调到了矿山那边，他们在帝都内的力量其实远不如我们，这是我们的大好机会。但如果拖延，林家的人全都调回来，庞大的资金流也从矿山那边引过来，事情就难办了。” “你怎么看？”肖野问肖无限。 “我觉得……这仇一定要报！”肖无限说。 肖野的目光移向了肖明。 “我反对。”肖明说。 “你说什么？”肖无界勃然大怒，“小明，别忘了你姓肖，不姓林！” “你这是什么意思！？”肖璇大声质问，“我哥被林家的人杀害了，你竟然反对我们去复仇？” “我们刚刚除掉科家，现在再向林家动手，容易引起其余几大家族的恐慌。”肖明说，“一个家族不可怕，但如果剩下的家族联手呢？到时我们在与林家的激战中消耗得七七八八，拿什么来对付他们？” 他看着肖野，说：“祖父，林家就算少了一半人手，实力也不容小视，绝非科家可比。如果打起来，我们一定能赢，但付出的代价必然极大。到时林家消失，肖家衰弱，得利的却是其他家族。我甚至觉得，这件事本就是那几大家族中的某个或某几个在暗中搞鬼。” “那么你认为应该怎么办？”肖野问。 “查明真相。”肖明说，“然后，让林家与真正的凶手厮杀，我们坐视，等着从中渔利。” “这计划可真是长远。”肖无忧笑了，“长远到不知何时才能实现呢。” “什么暗中挑拨！”肖无界怒吼，“明明就是林萧那个混蛋，故意打压我们肖家！父亲，小澜是您的长孙，是我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啊！父亲，求您让我当先锋，我要亲手杀了林萧那混账！” 肖野看着肖明，问：“你认为我们应该忍？” “不是忍。”肖明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中别人的圈套。祖父，您是睿智的人，应该能明白。” 肖野看着他，看了许久，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我本来以为你是最好的人选，可惜，我看错了。”他摇头说道。 肖明愕然看着祖父，不敢相信这话出自祖父之口。 “小明，你让我很失望。”肖野说，“在家族遇到这样的危难时，你想到的只是如何保全自己吗？是的，忍一时风平浪静，可那之后呢？我告诉你——没有海阔天空，只有众人的鄙夷，只有敌人的冷笑，只有甩不掉的耻辱。” “祖父！”肖明站了起来，打算据理力争。 肖野的脸色沉了下去：“小明，今天开始，晓月堂的事暂时交给你姑父打理。至于你……” 肖无限一脸焦急，急忙站了起来：“父亲，小明他不是那个意……” 肖野没有理他，冷冷对肖明说：“我罚你在悔错堂闭门思过三个月！” “祖父！”肖明还想再争，肖野已经怒喝一声：“下去！” “是。”肖明极不甘心地躬身一礼，抬头望了那十一眼后，转身离开。 那十看着他的背影，转头又看了看肖野，隐约有些不解。 肖无限一脸焦急，肖无界一脸愤恨，肖无忧笑容淡然。 程轩则有些欣喜，怕被人看出来，低垂着头。 程林峰坐在父亲身边，局促不安，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肖婷站了起来，目视肖野。 她刚要开口，那十突然一把将她拉坐了下来。她惊愕地看着那十，那十却只是冲她摇了摇头。 “别开口。”他低声叮嘱。 肖婷不能理解。 “你和小明哥……是朋友吧？”她低声问。 “是。”那十点头，“所以才不让你开口。” 肖婷更不能理解了。 “那么，我们开始制定具体的计划吧。”肖野说。 他望向肖无忧，说：“无忧，帮我把我定好的计划，跟大家说一说。” “好。”肖无忧点头，从身边的包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打开铺展在桌上。 “来此之前，我已得到消息，林同去见帝都治安将军王勋了。”她说，“我想林家一定会重金收买王勋，让宪兵队帮他们望风，甚至直接出兵保护，所以……” “这个可以忽略不计。”肖野突然说。 肖无忧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 那十也侧头看着他。 “王勋不是傻子。”肖野说，“事关两族存亡，双方胜负未定，他不敢乱站队。在官场上的混的人如果没有这两下子，哪里爬得上这样的高位？就算能爬上，也早摔下去了。” “好。”肖无忧点头，“那么计划稍有调整，但……总体没有大变化，我现在仔细说说……” “抱歉。”那十站了起来，“我觉得，我不应该继续听。” 肖野看着他，半晌后点了点头：“你去休息吧。” 那十点头，缓步而出。 第261章 静夜炮声 楼下，歌声飞扬，舞姿翩翩。 楼上，寂静无声。 整个顶楼仿佛被人包了下来，除了角落里那个包间外，再无一人。 女总管亲自守在楼梯口处。 她明知里面的人基本不会在中途叫人，但还是不敢离开。 她也不敢让别的什么人在这里伺候，只怕让对方觉得自己怠慢，所以就亲自候着。 包间里，老者从鱼干上撕下一条鱼肉，沾了那十调好的辣料，往嘴里送。 “有嚼劲，香，辣，过瘾。”老者点头赞叹。 “我看你这辈子好像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那十笑。 “皇宫里的好东西，你这辈子都没见过。”老者白了他一眼。 然后喝了一口酒，大赞：“真是爽快！” 他看着那十，问：“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问你什么？”那十一脸不解。 “这两天外面已经乱了套，你会不知道？”老者问。 “乱什么套？”那十依然一脸的不解。 “肖家和林家啊！”老者拍着桌子说，“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不天天混在肖家吗？” “嗯。”那十点头，“但那是人家的家事，我一个当医生的，哪里敢过问。” “你就真一点不好奇？不想知道宫里对这事是什么看法，做何反应，有啥安排？”老者问。 “这些跟我有啥关系？”那十摇头。 “你不是想活得更好吗？”老者说，“肖家可是帝国里有数的几棵大树之一，背靠着它好乘凉。它要是倒了，你的好日子不说是到头了吧，那也差不太多。你不担心？” “担心也没用。”那十说。 “你这人真怪。”老者嘀咕。 “两家就算打起来，又能死多少人？”那十反问：“一百个？一千个？你知不知道帝国最普通的城市里，每天有多少人死去？” “难道还能成千上万？”老者反问。 “除了贫穷的折磨，还有饥荒。”那十说，“我听说一次饥荒，死者就是成千上万，甚至是十几、几十万。” “听着怪吓人的。”老者嘀咕。 “看着恐怕更吓人。”那十说，“我曾听人说过，饥荒之地伏尸几百里，处处都有死人骨头。” 老者不语。 “这种场面，挺难想象的。”半晌后他嘀咕。 “多亏我们有这样一位大帝。”那十冷笑起来，“不然人间哪能得见这么壮观的地狱景象？” “你小子可曾劝过我，别说大帝的不是。”老者笑。 “生活越过越觉得不顺，所以就老想骂他。”那十说。 “骂他能解决问题？” “不能。” “那你还骂？” “总得骂点谁吧？他不该骂？” “该骂。”老者认真地点头，拍着桌子叫：“大帝亚桑德，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这么说话，却是在污辱猪狗。”那十笑。 “可不？”老者认真地点头，“那照你说，应该怎么骂？” “我也说不好了。”那十感叹。 “你是不是觉得他挺该死的？”老者问。 “应该是吧。”那十说，“但他死之后，就是皇太子继位吧？我想到时帝国的情况只会变得更坏。真搞不懂，他为什么非挑这么个继承人？就算让好拳的大皇子或是好诗的二皇子继位，应该也比现在这个太子强吧。” “都是一样的！”老者笑，“这个人间啊，也就这样了，你非让优秀的人坐在难受的位子上受罪干什么？反正人生就是个混，反正这世界就是这么不死不活又没完没了的样子，没人能改变，那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吧。” “你这是扯淡。”那十说。 “对，扯淡。都是扯淡。”老者笑着举杯。 那十叹了口气，问：“你说，如果反叛军真把大帝推翻了，帝国会不会有变化？” “反叛军啊……”老者想了半天，然后笑：“他们懂个屁？他们什么也不懂。他们根本不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 “在哪里？”那十认真地问。 老者哈哈大笑：“我要是知道，我不是比大帝和反叛军都厉害了？” “也对。”那十也笑。 女总管在寂静的顶楼里站着，隐约能听到那个包间里传来的声音，一时心惊胆战。 “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她不住小声嘀咕着，自我安慰。 “宫里怎么看？”那十突然问。 老者笑：“你不是不关心吗？” “本来不关心。”那十说，“但你老是诱导我，我就觉得我似乎应该关心一下了。” “怎么看？”老者摇头，“爱谁谁吧。谁死去，谁活下来；谁胜利，谁失败，都没什么区别。你会在意蚂蚁群里是哪一伙蚂蚁占了上风吗？不不不，不不不……” “他们可不是蚂蚁。”那十说，“他们是足以影响到整个帝国的人。” “那又如何？”老者反问。“什么帝国？本来就是蚂蚁的帝国。” 那十一时语塞。 “喝酒。”老者举杯。 寂静的夜里，有风声起。 铁甲在静夜中缓缓而动，不发出任何金属之声。但战士们在黑暗中快速移动，却带起了一阵阵的风。 接着，枪声响起，打破了帝都之夜的宁静。 听到枪声的人们惊恐地躲进了屋里，熄了灯，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听。 他们知道，这是帝国最强大的两个家族的血战。 他们知道，这会死无数的人。 明天早上，只会有一个家族依然存在。那会是谁？ 更远处，宪兵队的车排成了队，一个个宪兵背着步枪，严阵以待。 “将军。”副将问王勋，“他们有些过分了吧？在帝都，怎么能大规模地使用火器？万一惊到了大帝……” “不会惊到大帝的。”王勋说。 副将有些不解。 不会惊到大帝的。 因为今夜大帝不在宫中，而在宫外。他所在的那个地方，就算能听到枪声，那也是另一种枪的“枪声”。 但大帝志不在那些风月。 他志在于酒，志在于与一个少年对坐而谈，没大没小，没尊没卑。 “将军，我们怎么办？”副将问。 “静候。”王勋说。 副将一脸惊讶，然后说：“可是将军，如果上头知道我们在冲突中毫无作为，只怕会……” “没有什么只怕，也没有什么会。”王勋说着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副将，微笑着低声问：“林家给了你多少？” 副将一时脸色发白，急忙摇头。 但不等他辩解，王勋已经抬起几根指头，低声说：“林同给了我这个数。” 副将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你是我的人，我对你没什么可隐瞒的。”王勋说，“这场血战与你我无关，与宪兵队也无关，与帝都的治安更无关。所以我们只要安静地看着就好。” “可是……”副将还要说话，王勋抬手打断。 “没有可是。”他严肃地说，“我们虽然谁也不帮，但其实已经是在帮肖家了。” “为什么？”副将不解。 “因为，肖家是天定的胜者。”王勋说。 副将一脸懵圈。 突然间有炮声起，副将被吓了一跳。 是真的一跳，头将车顶都撞出了一个坑来。 酒店里，老者似乎有所闻，抬起醒眼朦胧的头，望向窗外远方。 “听到什么了？”那十问。 “有人打炮。”老者说。 “废话。”那十笑，“楼下哪天没人打炮？” 一老一少，相视大笑。 老者突然神秘兮兮地俯下身子，抬手示意那十凑近。当那十把头凑过来时，老者认真地低声问：“你说实话，你打过炮没？” “你就是个老不正经。”那十摇头。 “没开封的小处男。”老者大笑，“你这样不行啊！要不然让女总管过来，给你找个姑娘？” “我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姑娘。”那十认真地说。 “吹牛。”老者笑。 炮声再起，两人似乎都没听到。 但大半个帝都的人都听到了那炮声。 林家庄园中，林同气急败坏地怒骂：“宪兵们在干什么？老子花了那么多钱，连一个通风报信也买不来吗？还是说肖野那老东西真这么有本事，能完全避开宪兵队的狗鼻子？” 管家慌张地和几个下人一起帮他穿好了全套的铠甲，林同双拳一撞，火花四溅。 几个面色阴沉的重甲战士，早已在屋里站定。 “诸位。”林同说，“肖家敢小看我们林家的力量，那就让他们好好领教领教！我们虽然有一半人手还在外面，但凭家里的这些底子，照样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几人沉声行礼。 一个个枪手，迅速地占据庄园中的一个个制高点。 一门门火炮，快速地出现在庄园中各个角落里。 肖野一身重甲，立在林家被轰成了废墟的大门前，抬手一挥。 无数枪手持枪飞奔，一个个重甲战士紧随在肖野身后，如同鬼魅般移动向前。 枪声连绵，炮声轰隆，巨响中，不时有人倒下，血染草地。 倒下者中，有肖家的人，也有林家的人。 生者无视死者，只知道盯住敌人，将枪中的子弹打光，将拳头狠狠砸在对方身上。 白天时，林家曾向几大家族发出过请求，请求他们派出一部分人马，驻守在林家周围，不用他们出手，只求他们能维持和平。 “肖野显然是处心积虑，要一家独大。诸位，千万不能上他的当！科家已经没了，如果林家再被他除掉，诸位也就离危险不远了！” 可惜，他这番话并没有被任何人听进去。 第262章 两族大战 炮弹砸在屋顶，轰地一响中，杂物崩飞，整个屋子倾塌成了一片废墟。 屋里的人、屋顶的人，都化成了废墟的一部分。 子弹穿过血肉，击碎骨骼，带走生命。 密集的枪声中，一群穿着全身铠甲的战士冲了上来，挡着弹雨向前，然后用他们的拳头生生砸倒了挡在前方的掩体，将对方的防御撕开一道口子。 肖野一身重甲，缓步向前。 正门的佯攻，由他亲自带队，务求逼真，让林家以为肖家要全力展开正面较量。 林家上当了。 肖家，林家，是十大名门中最知名的两大家族，都实力强劲。 但正如骑士小说里写的一样，天下闻名的两位顶尖骑士，未互相厮杀之前，是齐名，只有厮杀之后，才知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林家的强，是经济实力的强，是与帝国权贵之间关系的强，是单纯战斗力的强。 而非是策划能力的强，而非排兵布阵的强。 这一点，肖家与他们不同。 当林同带着族中几乎全部主力，出现在远方堡上时，肖野就知道，这一战，林家已经败了。 “杀！”他沉声下令，长子肖无界，次女肖无忧，三子肖无限，就各自带队冲向前去。 枪炮弹雨的洗礼下，重甲战士们一往无前。 林同面色阴沉，指挥着炮手以炮火封锁前方，令重甲战士们不得不一退再退。 各处暗林中不断有枪手出现，还有新的火炮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弹雨笼罩了肖家的队伍，一个个枪手倒地身亡，一个个重甲战士被炮弹掀飞。 林同冷笑：“愚蠢的东西！敢直接攻打我林家庄园？让你们全都有去无回！” 一道道魔法阵或是符篆闪起光芒，重甲战士们继续向前，用铠甲上道术或魔法的力量，抵挡着那些炮火。 但，依然举步维艰。 “这群蠢货！”林家的长子，林萧的父亲林烈阳忍不住大笑，“都说肖野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依我看，也不过如此！” “祖父，我请求出战！”一身重甲的林萧叫嚣起来。 “闭嘴。”林同冷冷训斥，“他们还没受到重创，现在还不是我们主动出击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 他望着远方冷笑：“肖野这个蠢货。如果他埋伏在外，打伏击战，一定能对我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看来他是失去了长孙，急怒攻心，已经失去理智了。攻打一个大家族的庄园？难道他的庄园中，没有一道道机关布置，没有强悍的防御体系？” 他摇头而笑，在笑肖野的无智。 但他却不知道，在林家庄园的后方，还有一支队伍，正悄然向前。 那支队伍由程林峰带队，队伍中不配枪手，清一色全是重甲战士。 改造人只有达到七阶之境，才能在躯体和外甲上刻制符篆或魔法阵。因为只有到达这一阶，才有从容控制这些力量的能力。 但这并不代表七阶以下的改造人，就不能身着重甲。 肖野带领的重甲战士，就都是七阶之下。 程林峰这支全队里的重甲战士，也都是七阶之下。 重甲的意义，不在于提高攻击力，而在于抵抗枪炮。 他们等待着前方战事变得更激烈，等待着庄园两侧的防御力量被抽调过去。 可是……肖家的五位八阶强者，以及十二位七阶强者们去了哪里？ 正面战场上，肖家一方伤亡惨重，肖野大吼一声，亲自带队前冲。 仿佛是困兽，要做拼命一搏。 林同大笑：“肖野老东西，彻底疯了！” “父亲，要不要迎上去？”林同的次子林烈震一脸激动地问。 “肖家想要消灭我们林家，却不知是在自掘坟墓！”林同冷笑。 他抬手：“停止炮击，林家战士们，跟我冲！” 杀声起，大队的重甲战士跟随在林同身后，向着前方冲去。 肖无界早红了眼，狂吼着向前，超过了父亲，一头撞入敌阵之中。 迎上他的，是一位林家八阶强者。对方沉默前行，一拳带动一道火焰，直击肖无界头脸。 肖无界直接与对方对了一拳，各退了一步后，再次向前互杀。 但很快，另一位八阶强者也扑了过来，两人共同迎击肖无界，肖无界立时险象环生。 肖野一掠向前，张手直接扼住了一个八阶强者的脖子，将他提起，八阶强者双膝连环撞击肖野胸膛，肖野挺立不动，手上突然爆发出一道符篆之光，强者的脖子就生生被他掐断。 他反手将尸体一丢，向着林同冲去。 “都闪开，我来杀他！”林同大吼示意诸人让开路，自己疾冲向前，迎向肖野。 他的手臂上弹出一柄宽刃短剑，剑上有魔法阵缓缓运转，挥剑之时，破空作响。 肖林两家的战士们，终于正面撞在一起。 前方战况激烈无比，庄园后方却一片寂静。 程林峰静静立在暗影中，看着面前的庄园。 不久之后，林家大队的人马被调动起来，从暗处的防御工事中冲了出来，向着前门而去。 就在这时，程林峰也动了起来。 他如同一只猛虎一般，撕开林家庄园的外部防御，直接带人杀入其中。 林家的主力全在前方，后方本来就空虚，此时，隐藏的防御部队全部离开了掩体，将自己暴露在月光下，又是一心向前，不知身后变化，于是便被后方的奇兵衔尾追杀，转眼之间，伤亡殆尽。 肖家这支奇兵一路向着前方杀去，摧枯拉朽。 前方战场上，林同很快发现了某些不对头的地方。 林家有一半的力量远在矿山，实力本应远不如肖家。 就算借有主场之利，能使用一切隐藏在庄园内的机关与防御手段重创来犯之敌，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大败肖家。 肖家展现出的力量，为什么与我们旗鼓相当？ 这不对头！ “肖野！”他厉声喝问：“你肖家的力量绝不止眼前这些，剩下的人呢？” 肖野冷笑：“你猜？” 林同脑子飞转，突然面色大变。 “你……你要围点打援！？” 肖野冷笑：“才发现？晚了！” 他一掠向前，重拳如炮，狠狠砸向林同。 林同身上有魔法阵的光芒闪起，先抵消了这一拳带起的符篆之力，然后，钢铁的手臂挡住了钢铁的拳头。 前方的战场上，林家人借助大量的枪手与火炮，已经占据了上风。 肖家的重甲战士大半已经倒下，肖家的三位八阶强者，也都被林家的子弟率众围攻。 一时间，险象环生。 “撤！”此时，肖野突然大喝一声。 所有肖家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不顾一切地后撤。 “不能让他们逃掉！”林同大叫。 他盯住肖野，冷冷说道：“老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算错了一件事？你将自己和家人置于险境之中，这根本是不智之举！我们只要全力追杀，就算你的人消灭了我在外的那一半人马，又能如何？你们肖家人死绝了，肖家自然就亡了！” 肖野冷笑：“你可以试试。” 他突然抬手，两掌之间，有不同寻常的光焰升腾、飞舞。 肖家人在全力后撤，但林家人却在疾追。 林同扑向肖野，一拳砸在肖野胸口，但面前的肖野却化成了一片金粉，消散于空中，再慢慢地落于四周。 “这……”林同一怔，不知道这是道术还是什么魔法。 就在这时，肖野出现在远处，只身挡住了所有林家的追兵。 后方，程林峰带令着部下，将夺来的林家火炮整齐地排成一列。 然后他望向前方，沉默不语。 前方战场上，一位林家的八阶强者和林家的三子林烈行一同出手，一个放出一道光彩炫目的魔法，化成囚笼将肖野困住，一位则手持枪锋赤红如岩浆的长枪，向着笼中的肖野猛刺。 肖野抬手一把抓住了长枪，那长枪就立刻化成了一片黑灰色的尘渣，四下飘散。 林烈行吓了一跳，一时怔住。 肖野抬手，在那囚笼上一触，囚笼也立时化尘而散。他一掠向前，抬手按在那位八阶强者面甲上，八阶强者的面甲立时也化成了灰烬飞散。 他的手掌向下，又按在八阶强者的脸上，八阶强者发出惨叫，抬手抵挡，但几秒后，连头带手，一起化成了灰烬。 “不要莽撞！”林同大叫着冲了过来，一拳呼啸，砸向肖野。 肖野的身体再度化成了金粉飞散。 林同大怒，但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红着眼扫视四方，终于在肖野再次出现之时，捕捉到了他的位置，猛扑过去。 所有的林家人，所有的林家战士，此时都盯住了肖野。 在林家力量的围攻之下，肖野独自一人支撑，吸引了林家全部的高手，围绕在自己身边。 远处，肖家人已经全数撤出。 肖无忧立在庄园门前，回头望向后方。 面甲之内，有泪光闪烁。 “父亲怎么没出来？”肖无限急了，要杀回去。 “父亲有令！”肖无忧厉喝一声，拿出了一块家主令牌。 肖无界和肖无限都不由怔住。 “撤！”肖无忧高声说，“全力回防，静候佳音！” “可是……”肖无限望向庄园之内。 “放心吧，三弟。”肖无忧笑着说，“父亲运筹帷幄，又有林峰他们带队在后面辅助，不会有失。父亲早算好了一切，我们照做就是了。” “没错！”肖无界点头，“家主令，必须遵从！” 肖无限一脸无奈，向庄园内望了一眼后，与众人一同飞速远去。 第263章 毁灭与新生 林同凝住脚步，抬手拦住众人。 肖野只身一人，面对林家上上下下高低强者，无数枪手与火炮，毫发无伤。 他立在那里，双掌之中，金色的光焰不住升腾。 林同心里很乱。 他看不透肖野使出的是什么力量，也不知林家最终的命运会如何。 肖野看着众人，目光冰冷，亦没有动。 “肖野。”林同沉声问：“你还想做什么？” 肖野没有回答。 林萧沉不住气，突然冲向远处一门火炮，将炮口对准了肖野。 “别轻举妄动！”林同大吼。 林萧不顾一切，点燃火炮，轰地一响中，炮弹正中肖野胸膛。 符篆之光闪耀，挡下了这一击，但肖野还是踉跄数步。 他掌心的两道光焰，忽闪几下，终于熄灭。 林同一怔。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林萧大喜，叫了起来：“大家一起上，就能杀了他！” 就在这时，炮声齐响，无数炮弹呼啸而来，笼罩四方。 “不好！”林同大惊，张手向天，手臂上层层叠叠的铠甲扩散开来，形成了一面巨盾。 林家人在惊慌中各施手段，或是找掩体躲避，或是用自身的力量抵抗或躲闪。 炮弹落地，轰隆作响，一时间，周围草木土石纷飞。 等一切尘埃落定，肖野却已经不见踪影。 “混账！”林同大怒。 他立刻带队向后而去，但只找到了一排火炮。 后方的敌人，也已经逃掉了。 “父亲，我觉得我们应该乘胜追击！”林烈阳说，“他们明显已经没了战力，如果给他们逃回肖家喘息的机会，很危险啊！” “追！”林同厉喝，随后向远而去。 林家强者，如疾风一般追随其后。 长街上，肖野飞掠向前。 突然间，他脚下一绊，摔倒在地，翻滚出去，辗碎了一片石板路。 许久之后，他才慢慢爬了起来，踉跄几步，眼前有些发黑。 他咬牙挺住，再度疾步向前。 前方街口处，停着许多军车。车旁有荷枪实弹的宪兵。 他缓步走了过去，看到王勋与几位将领一起从车里推门而下。 “肖伯爵？”一位将领一脸愕然。 “让开。”肖野喘息着说。 王勋微怔，然后点头，抬手示意下，将领和宪兵们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肖野没有道谢，只是大步向前，穿过了这道封锁线。 没过多久，林同带领下的林家人便冲了过来。 王勋微微眯眼，突然下令：“警戒！” 一时间，无数枪口对准了林家人，铁壳大车上的轻型炮也瞄准了林同等人。 林同怔住，急忙抬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王将军。”他有些愕然：“您这是什么意思？” “有线报，反叛军入侵帝都，我们奉命封锁这一片区域，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王勋说。 “肖野刚刚从这里经过。”林同压着怒气说。 “肖野？”王勋摇头，“我没看到。” 他问诸人：“你们呢？” 将领们在惊愕中急忙摇头。 林同脸色铁青，一把掀下头盔，红着眼睛瞪着王勋。 “王将军，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他沉声说。 “当然是朋友。”王勋笑了笑，“但帝都防卫重任在肩，本将军丝毫不敢大意，更不敢徇私枉法。林家主请回吧。” 林萧愤怒向前，几门小型炮立刻对准了他。 林同抬手拦住了孙子，冲王勋冷笑几声：“王将军果然是帝都军人的楷模。再见！” 他缓步后退，带着林家众人转身离开。 王勋眯眼看着他们的背影，轻声自语：“我还能再见到你们吗？” “现在怎么办？”归途中，林烈阳焦急地问。 “这个王勋，简直混蛋！”林萧一脸的气急败坏，一拳打塌了路边的一堵墙。 “出城，救援！”林同咬牙切齿地说。 “就放过消灭肖家的大好机会了？”林烈震一脸不甘。 “可我们还能如何？”林同反问，“难道要与宪兵打上一架？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保住我们的外援力量！” 夜色中，林家的强者们飞掠向前，向着城门而去。 帝都戒备虽严，但也不是处处都严、对谁都严。他们很快买通了守卫，轻易出城，一路疾掠，来到城外二十公里处的山路上。 这里，血腥气四处飘荡，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路上或林中。 林同颤抖着过去查看，发现那正是匆匆赶回来的部下们。 他们原本守着矿山，九族大会后，就立刻被召回。他们全力赶路，终于在决战这一夜赶回了帝都。 可惜，却死在了城外。 林同仰天怒吼：“肖野，我早晚要杀了你！” “我现在就给你机会。”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接着，肖野的身影出现在远处一个尸堆前方。 他立在那里，轻轻咳嗽着。 “我杀了你！”林同大怒，全力前冲，符篆与魔法阵的光芒同时在他周身闪耀。 他以一往无前之势扑向前方，全身散发光芒，人仿佛化成了一颗流星。 他脚下的大地，被他的双足踩出一道道裂痕，然后垮塌，形成了一个个深坑。 他携着无尽的毁灭之势，直接撞向肖野。 肖野没有躲闪。那一颗耀眼的流星直接撞在他身上，他被这巨力撞得飞了出去，而流星压在他胸口，一路前推，似要将他推到世界的尽头，人间的尽头。 林同狂吼着，周身力量爆发，肖野铠甲上，一时裂痕遍布。 但他只是微笑。 他轻轻抬手，按在林同的头盔上，刹那间，所有的力量都化成了烟尘，林同的半个头也一样化成了烟尘。 熄灭的流星与肖野一起摔在地上。 许久之后，肖野重新站了起来，抬头望向前方。 肖家的伏兵已然与林家人战在一起。没有了林同这个九阶强者，在肖家早就布置好的炮火支援下，肖家人斩杀林家战士，如同收割田里的庄稼。 肖野有些疲惫地走到一棵树旁，靠树而立。 不知过了多久，厮杀声终于消失，肖家诸人走了过来，立在他面前。 “父亲，大胜！”同样疲惫不堪的肖无界，声音中带着激动与喜悦。 “林家自此，在九大名门中除名！”程轩声音微颤。 肖无忧看着父亲，什么话也没有说。 头盔之内，她早已泪满双眼。 “那么，就回家吧。”肖野笑笑。 许多车子开了过来，载着肖家的胜利者，也载着肖家的死难者，向着帝都而去。 他们身后，是一地尸骸。 又一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就此灰飞烟灭。 天，渐渐放亮。 酒店外，那十扶着老者，拍着他的后背。 “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他一边拍一边劝。 老者几乎把胆汁都吐了出来，这才感到畅快，扶着那十的肩膀摇头而笑：“不服老真是不行。我年轻的时候……” “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我也没见过。”那十说。 “我这可不是吹牛！”老者强调。 “对。”那十点头，“我三岁时就能喝光一缸酒，这也不是吹牛。” “对，不是吹牛。”老者认真地说，“是扯淡。” “你行不行？”那十问，“不行我送你回去。” “再碰上太子的人，不要了你的命？”老者摇头。 “没事。”那十说，“我这一身本事可不是吃素的。” 老才笑：“你呀，吹就一个顶俩。回去吧，听了这一夜打炮的声音，你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怎么能受得了？你家里不是姑娘多吗？回去降降火。” “老不正经。”那十骂了一声，挥手作别。 清晨的帝都，有烟雾。 烟雾里隐约有火药的味道。 似乎，还有一些血腥味。 那十告诉自己，这些都是错觉。是自己先入为主而生出的错觉。 走过那家熟悉的饭馆，伙计冲他摆手：“饭菜都准备好了……” 他笑笑，冲伙计说：“今天不吃了。” “怎么不吃了？”伙计怔住，“都给你准备好了……” 老板走了出来，冲那十点头，对伙计说：“人家又没有预定。我们自己吃了就好。” 伙计嘟囔着进屋，老板冲那十挥了挥手，也走了进去。 那十转头继续向前，然后停住脚步。 他转身又走了回来，进入店里，见伙计正要将桌上的早饭端走，就摆了摆手：“放下吧。” 伙计放下早点，嘟囔着离开，那十坐了下来，慢慢地吃着。 早一步，晚一步，都没有什么区别。 那就晚一点吧，给你们时间，让你们不受打扰地告别。 他低头喝粥，眼圈微红。 不是为别人，只是为那一个好不容易重获亲人，却又要再度失去的少女。 肖家主堡中，肖野静静坐在大椅上，看着立在面前的子孙们。 “小明说得不错。”他说，“肖家与林家一战，必是两败俱伤之局，得利的是他人。但好在这一战，无忧谋划得很好，我们虽然损失不小，但核心力量丝毫无损。” 大家一起望向肖无忧。 “是的。”肖野说，“整个计划是由无忧策划的。不得不承认，她是我们肖家最具战略眼光与战术思维的人。连我也不如她。” 肖无忧红着眼睛，看着父亲，对这样的夸奖无动于衷。 肖明立在祖父面前，双手微微颤抖。 “我之所以骂你、软禁你，是不想让你参与这场战斗。”肖野说，“许多人以为你得了我太多的宠，你就也和他们一样这么认为，然后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压力，这很不好。我知道如果让你前去，你一定会冲锋在前，从而向这些人证明自己，这不好。作为一个家主，你要做的不是逞英雄，而是兼顾一切。我不能让未来的家主去冒险。你懂吗？” 诸人身子一震。 这一番话，几乎等于确定了肖家未来家主的传承。 肖无界有些激动，忍不住说：“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肖野说，“我死后，肖家交给小明打理，无忧，你和小婷一起帮他。” 肖婷惊愕地看着祖父。 “可这不合……”肖无界想争辩，但在父亲威严的目光注视下，又低下了头。 这不合规矩啊！我们子辈人还在，不是应该传给我们中的谁吗？ 他在心里嘀咕。 “我为什么这么急呢？”肖野看着子孙们说：“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十虽然治好了我的病，但这病已经给我身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就算没有这一战，我也不过能再多活个一年半载而已。我不想老迈死去，我想在死前，用这条命为肖家再做些什么。” 他笑了笑，说：“除林家外，其余家族暂时不足为惧。但你们也要小心行事，不能莽撞，不能逞强。要学会团结朋友，利用朋友的力量对付外敌，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正面与强敌厮杀。我没有时间，可你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所以不要学我。” 肖璇看看肖明，只能认命。 但看看肖婷，却觉得不甘。 她做过什么？又凭什么成为新家主的辅佐？ 祖父，您的这些遗言，岂不等于将我父亲一脉，排除在了家族核心层之外？ 肖无界什么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有些恼火。 但他不敢置疑。 “我再强调一遍——这不是一次成功的战例。”肖野说，“今后，不许模仿。” 他沉默了一会儿，一笑：“好像还有什么话应该说，可突然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算了，你们去吧。” 诸人点头，默默退出，肖野却招手让肖婷留下。 有人愕然，有人嫉妒，有人觉得这在情理之中。 肖婷走过去，在老人身边蹲下来，轻轻握住老人伸来的手。 “我以为，我死的时候你不会哭。”肖野说，“因为我曾是那样无情的人，眼睁睁看着你们在外受苦。” 肖婷不知怎么安慰老人。 说不介意？ 那是谎话。 说自己仍耿耿于怀？ 那太伤人。 可进…… 她一时茫然——自己真的还在耿耿于怀吗？ 那么，又为什么会哭？ “我肖家的秘术，名为炼金术。”肖野说，“这种奇术可以用来毁灭，也可以用来创造。我教你的，是属于创造的一部分。诚然，毁灭的力量更强大，但也更可怕。你看我，就是深受这力量之害。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尘。” 肖婷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你还是自由的，不要被我的意志绑架。”肖野说，“我当着大家的面那么说，只是为了确定你在家里的地位。至于你要不要这个地位，取决于你。我不会强求。所以如果你想追求你要的自由，你就勇敢的去。但，炼金术一定要勤加练习，将来发现家里有了合适的继承人，要把它传下去。” 肖婷用力地点头，突然扑到老人怀里。 “您能不能不死？” 她哭着问。 老人笑了。 第264章 遗嘱 那十走进主堡大厅，看到肖家人都在。 他们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 “祖父说，你如果回来，请你去见他。”肖明走过来说。 那十点头，一路向楼上去，步子有点沉重。 肖野坐在大椅里，肖婷双眼通红坐在他身旁，两人手拉着手。 看到那十进来，肖野笑笑，对肖婷说：“你出去一会儿，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他说。” 肖婷点头离开，那十来到肖野面前，欲言又止。 肖野冲他笑。 “干嘛这么着急？”那十问。 “因为没有时间。”肖野说。 “胡说。”那十摇头，“我给你治的病，没人比我更了解你的情况。” 肖野笑：“真是没有时间。” 他示意那十坐下，然后说：“如果任由林家的矿山继续运转，用不了一年，林家就会成为九大名门中最强的一个。那时，就是肖家的末日。” “所以你宁愿牺牲一个孙子，宁愿耗尽自己的生命，也要发动这场战争？”那十问。 “你早知道了？” “是的。” “我知道你早知道了。”肖野笑，“你是个了不得的聪明人，聪明绝顶，这种事你当然能有所察觉。” “如果不是得到了你的同意，无忧小姐根本不可能同意配合我杀肖澜。”那十说，“而当她将林家牵扯进来后，我就明白，这一切应该都是您的安排。” 肖野点头：“你和肖澜结下的是死仇，既然我不能杀掉你以绝后患，那么不如干脆利用这仇恨，为肖家赢得一点利益。无忧也劝了我好久，最后，我不得不接受小澜必死的事实。好在我这个爷爷陪他一起死，他也不冤吧。” “林家消失了，但肖家人还都在。”那十说，“这结局很不错。但您有没有想过，没有了九阶强者坐镇的肖家，又能支撑多久？” 肖野看着他，笑了。 “我不怕。”他说，“因为肖家有小明，产业就不会出问题；因为肖家有无忧，就不会轻易被人算计；因为肖家还有小婷……” 他看着那十，咧着嘴笑出了声：“我就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人，敢来对付我们肖家。” 那十看着他，看了好久。 “我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肖野说，“这种老人唯一的厉害之处，就是饱经沧桑得到的经验与智慧。所以我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事。” 那十依然沉默着。 “答应我一件事。”肖野说。 “您说。”那十点头。 “既然你把小婷当成家人，那么，肖家也会把你当成家人。”肖野说，“既然是家人，而且是很特殊的家人，某些秘密就不必对你隐瞒——肖家有一门秘传之术，名为炼金术，我已经传给了小婷。你督促她勤加练习，但……我请求你不要夺走它。那是肖家祖辈相传的秘密，是只有家主才有资格继承的力量。” “就是因为使用这种力量，所以您才……”那十看着肖野。 肖野缓缓点头。 那十站了起来，走过去，抬手按住肖野的肩膀。 内气瞬间打入肖野体内，四下游走。 那十面色微变。 他发现肖野的所有脏器都已经严重硬化，基本失去了应有的功能。现在老人只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在与死神做最后的抗争。 但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么凶险的本事，您却教给了小婷？”那十有些生气。 “炼金术可以用来毁灭，也可以用来创造。”肖野说，“我练习的是毁灭之术，教给她的是创造之术。创造之术不能用来杀人，但也不会自伤；毁灭之术可以轻易击杀任何强者，但……却也是自杀。” 那十重新坐下。 他可以用内气治疗任何伤病，但却治不了死病。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生命耗尽，就是死亡之路的开始。 “您用这么一招，不但将小婷死死绑在肖家这条船上，还将我也顺便绑住了。”那十感叹，“真是厉害。” “不。”肖野摇头，“你才是厉害。你知道吗？最适合练炼金术的人，其实是你。” 那十沉默了片刻，说：“我答应你，绝不会去学这门秘术。” 肖野露出欣慰的表情：“我信你。” 然后说：“我死之后，肖家会经历一段艰难的岁月。但有小明在，有无忧在，有小婷和你，还有林峰，肖家就不会灭亡。所以我请求你……” “您的请求是不是太多了些？”那十打断了他。 肖野不再说话，只是微笑。 然后，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不行！”那十呼地站了起来，“您的最后时刻应该留给他们！他们才是您的亲人！” 他大步走到门边，将门推开，大声叫：“大家快上来，老爷子要不行了！” 惊呼与悲哭声中，肖家诸人冲进了屋里，扑到肖野的面前。 肖野静静靠着椅背坐着，脸上带着微笑。 肖无忧忍着眼睛走上前，抬手探他的鼻息，然后摸他的脉搏，随后，哭着跪倒在老人面前。 “祖父！”肖婷哭着扑进了老人的怀里。 那十不想看这一幕，所以转身离开了。 在走廊尽头转角处，那九探出了脑袋。 那十把她的脑袋又按了回去。 蓝优优、芝芝，以及孤云道人、陈远和黄明，都躲在转角处，盯着那十。 那九推开他的手，问：“出什么事了？” “肖家家主去世了。”那十说。 “是因为昨晚的事？”那九问。 那十点头。 “哥，你快跟我们说说。”那九说，“昨晚到底都是怎么打的？” “我哪里知道？”那十摇头。 “你没和他们在一起？” “没有。” 他抱起芝芝向前走：“别人家的事，少掺和。” 孤云道人摇了摇头，跟着徒弟往回走，其他人也各回各处。 这天一早，当肖野的死讯还不被外界所知时，林家的惨剧却已经震惊了整个帝都。知情人不由感叹，有人觉得林家咎由自取，有人觉得这一切祸事的根源都因林萧太过狂妄，还有人觉得肖家连灭了十大名门中的两家，威势一时无双，恐怕不是好事。 十大名门，转眼之间变成了八大名门。那七家人各自怀着心事，静默无声。 坊间开始有许多传言，有人说那七家是被吓怕了，有人则说肖家的复仇虽不合法，但合理，所以那七家才会默许。 “如果两家打架，都奔着对方的子嗣动脑筋，那对谁都没好处。” “是啊，民间所谓祸不及妻儿，也是一样的道理——你这样对别人做了，别人也会这样对你做，到后来大家都这么做时，大家就都是受害者。” “那晚我曾去过林萧的茶会。林萧确实太过分了，在茶会上将肖澜说得一无是处。” “更过分的是他还仗着有八阶强者在侧，就杀了肖澜。却没想到，这竟然给林家惹来了杀身之祸。” “可是肖家也不至于强到这种地步吧？” 人们纷纷猜测。 那七家，被肖家的强悍所震撼，隐约有些担忧。 但中午时，他们就收到了来自肖家的信件。 打开信，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那里面是葬礼的讣告。 肖野的葬礼。 “肖野死了？” “他竟然死了？” “这就合情合理了。肖家再强，也不可能强到这种地步。林家全灭，肖家怎么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这战绩确实惊人——林家核心成员全灭，肖家核心成员……除了肖野之外，无一人阵亡。但……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失去了九阶强者坐镇，就算拥有再大势力，又能怎么样？战力差了太多啊……” “只怕这次，肖家也要一蹶不振了。” “这不正是好事？” 各大家族之中，议论纷纷。 晚上的时候，七大家族的家主陆续来到了肖家庄园。 除了他们之外，帝国权力层也来了不少人，其中官阶最高的，就是总理大臣柏莱德。 肖家人一身黑衣，立在灵堂之中，向每一个前来吊唁的来客还礼。 肖无界神色有些木然，肖无忧脸上全是泪痕，肖无限不住地抽泣，双眼已经红肿。 孙辈们立在后方，各自含泪。 “真是遗憾。”柏莱德来到肖无界面前，沉声说：“子爵大人，还请节哀。” 肖无界木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往后退了退。 这让柏莱德有些惊讶。 这时，肖无忧迎了过来，向着柏莱德一礼，肖明也向前而来，躬身还礼。 一瞬间，总理大臣明白了些什么，于是与两人低声交谈，轻声安慰。 那十没在灵堂中，他坐在肖家园林中一座塔顶，在望着远方。 他知道，有些人一定会选择在今天做些什么。而他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些人。 这里是小婷的家。 小婷是他的家人。 远方有大队人马在移动，光是运兵车就有十辆之多，还有一些铁甲车，上面架着小型的火炮。 那十皱眉，掠到地面，向着大门处而去。 门前，肖家的两位七阶强者，正在应对。 与他们说话的是一位副官打扮的年轻人，趾高气昂地喝斥着两人：“怎么，大元帅亲自来吊唁，你们却竟敢将大元帅的军驾阻挡在外？” “大元帅亲至，肖家当然感激不尽。”一位七阶强者说，“但这大队人马……” “这都是大元帅的近卫。”年轻的军官说，“怎么，你们不让大元帅的近卫随将军一起进府？好，那你们先告诉我，你们肖家能不能对大元帅的安全负起责任？” “怎么了？”那十走了过去。 两个七阶强者急忙向他行礼，一个走过来低声说：“是大元帅亲自来了！” “我们给大元帅也发讣告了？”那十问。 “没有。” “那他来干什么？”那十皱眉。 “你好大胆子！”年轻的军官勃然大怒。 第265章 灵前暗战 “大元帅是来吊唁的，还是来找碴的？”那十问军官。 “混账！”年轻军官怒骂，“大元帅关心肖家，才大驾亲临，你们肖家人……” “原来是朋友啊！”那十恍然大悟，急忙换上了笑脸：“是朋友的话，肖家当然是欢迎的。不过……” 他露出为难神色：“这位长官，您自己琢磨琢磨——谁去看个朋友，还要带上千军万马？这哪像看朋友啊，倒像是要杀朋友。” “一派胡言！”年轻军官厉喝。 那十嘿嘿一笑：“那就请大元帅带几个亲卫进去就好吧。总理大臣也在这里，府里的安全绝对有保障。” 年轻军官面色阴沉。 一辆车里，有人伸出手招了几下，年轻军官急忙跑过去，一阵点头哈腰之后，挥手示意让其他车辆停在庄园外，只有这辆车开了进来。 “这回可以了吧？”年轻军官也上了车，在车子经过那十身边时，特意摇下车窗厉声问。 那十学着他的样子点头哈腰：“没问题！” 他目光扫过车窗缝隙，看到了后排一个魁梧的身影。 好高大的男人。 他在心中嘀咕着，目送两车远去。 “那先生，多亏了您。”两个迎宾的七阶高手擦了把汗。 那十笑笑，正要离开，突然见又有一队车开了过来。他望向车队中央那辆华丽的马车，微微一怔。 大元帅的车很快来到了肖家主堡前，年轻军官跳下车，过去恭敬地为后座上的高大军人打开车门。 高大的中年军人下了车，站直身子，越发显得高大。 他正了正军帽，大步向前，披风在身后轻轻摆荡。 “帝国大元帅，武凌公爵大人到！” 随着这一句话，灵堂中所有人都转过了头，望向门口。 帝国军方最高指挥官——大元帅武凌，迈着大步，神情肃穆地走进灵堂，一路来到肖野的灵柩前。 肖家人急忙迎向前。 武凌见肖明与肖无忧站在最前，并不意外，向两人点了点头，到灵前恭敬地鞠了三个躬。肖家人亦鞠躬还礼。 “对于肖野伯爵的离世，本帅深感遗憾。”武凌开口，声音低沉雄浑。 “感谢大元帅在百忙之中拨冗光临家祖的葬礼。”肖明再次躬身。 “老人家昔日风采，依稀仍在眼前。”武凌叹了口气，“他去得真是太突然了。” 肖家人无语落泪。 武凌看着肖无忧，问：“下一任家主人选，是否已经安排妥当？” “父亲临终前有过嘱托。”肖无忧说，“他让我们一同辅佐肖明。” 武凌点头：“肖明子爵的能力，帝都人所共见。相信肖家在他的带领下，会及早走出悲痛，会依旧繁盛如昔。” “多谢大元帅。”肖无忧轻轻擦去泪水。 “本帅此次前来，有两件事要办。”武凌说，“一是祭拜肖野伯爵，二是要执行一件公务。肖明子爵，你既然已经是肖家新任家主，那么就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 “什么？”肖无限一怔。“他……他为什么要跟您走？” “昨晚十大名门之一的林家被灭。”武凌说，“凶手违禁，不但使用了枪械，甚至还动用了火炮，简直视帝国法律如无物。这种行径，帝国绝不能容忍！肖家有极大嫌疑，所以肖家的家主要跟我到司法部走一趟，将这件事说清楚。” “大元帅。”肖明说，“林家的事，我们肖家人并不知情。昨夜家祖突发疾病，我们所有人都守在家里，紧急救护，不曾外出。” 武凌面色不变，说：“任何帝国臣民，都有义务配合帝国司法部门的问询。怎么，肖家可以例外？” “不。”肖无忧说，“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想请大元帅体谅——家父新丧，这种时候大元帅让新家主去司法部门协助调查，将自己祖父的灵柩丢在一旁不理，是否有些不近人情呢？” “大元帅。”这时，已被招待到偏堂休息的总理大臣柏莱德走了出来。 “原来大人也在这里。”武凌微微一礼。 “大元帅。”柏莱德低声说：“您在这时带肖家人去调查，恐怕不大合适吧？” “总理大人向来以严于执法着称。”武凌说，“怎么，这次面对肖家却要例外？法不容情，我记得这是大人过去亲口说过的话。” “没错。”柏莱德点头，“如果肖家人确实犯了罪，证据确凿，不用大元帅出面，我就会要求帝都司法部发出逮捕令，缉拿相关人等归案。但现在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肖家和此事有关，而且肖家正值大丧，不论于法还是于情，大元帅都不应该如此。” “大人变化的手段可真是世人难及。”武凌冷笑，“我只知道帝都安全大于天，如果有人胆敢在帝都行凶，胆敢公然在帝都动枪动炮，那不管他是谁，都要受到帝国法律的严惩。事关大帝与皇室的安危，总理大人，您难道觉得在这种事上，也可以讲情？” 柏莱德微微皱眉：“证据……” 他才开口，武凌就打断了他：“肖家大少爷肖澜死于林家大少爷林萧之手，肖野曾在九族大会上公开表示要血债血偿，这就是证据！” “大元帅，这证据恐怕站不住脚吧？”柏莱德摇头，“这只能说明肖家有嫌疑而已。” “所以才只是要他们配合调查，而不是拘捕。”武凌说。“事关帝都安全与帝国法律尊严，就算是肖家，也应该积极配合。否则，本帅不免要怀疑他们对帝国的忠诚了。” 柏莱德眉头深锁。 就在这时，那十走了进来，见到双方僵持的情形，微微一怔，然后问：“大元帅，您不是来吊唁的吗？怎么突然间变成抓人了？您要早说您没怀好意，我就不放您进来了。” “大胆！”武凌身边，年轻军官厉声怒喝。 “别……别吓我，我胆子可小！万一给我吓出病来，大元帅还得费劲找医生来给我治病。你这不是给大元帅添麻烦吗？”那十吓得急忙躲到一位宾客身后，嘴里却不消停，年轻军官和几个近卫愤怒的目光一直在那人面前扫来扫去，搞得那人很是尴尬，也很是害怕。 “他是什么人？”武凌问肖明。 “肖家的朋友。”肖明说，“最好的朋友。” “这么说，他不是肖家人？”武凌望向那十。 “他是。”肖婷突然开口。 武凌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她丝毫不惧，高声说：“我是肖家传人，他是我的未婚夫，自然也是肖家人。” 许多宾客发出惊呼，盯着这个躲在别人身后的少年，目光复杂。 这种市井无赖似的少年，是肖家的女婿？ 那十心情也挺复杂。 这下可好，成未婚夫了…… 他没反驳，反而笑着探出头，冲武凌笑：“大元帅，您看，我确实是肖家人，所以肖家的事，我也有资格说上几句——您说我们肖家嫌疑最大，就要带我们家主走，这确实有道理。身为肖家家主，自然有义务配合帝国司法部门破案，搞好帝都的治安。” 所有人都是一怔，心想：这小子到底是要帮肖家，还是要坑肖家？ 那十一脸认真，接着说：“可问题是……大元帅，您是帝国军的大元帅，可不是司法部大法官，甚至连帝都治安将军也不是。虽然您位高权重，但这件事不在您的职权范围之内，您这属于越权行事吧？” 武凌目光一寒。 柏莱德看着那十，微微点头。 “不错。”他笑着对武凌说：“大元帅，您也是太关心大帝安危了，所以才一时糊涂。既然是司法部要请肖明子爵配合调查，当然要司法部派人来邀请才对。他们竟然敢让堂堂帝国军大元帅代劳，真是岂有此理。看来，我得约司法部的部长好好聊一聊了。” 武凌面无表情，冷冷说道：“事关大帝安危，就不仅仅是司法部的事，也是帝国军方的事——枪可以从地下渠道买到手，火炮却只可能来自军中。此事涉及到军方，我当然有权追查！” 这理由，让柏莱德一时也束手无策。 “不对不对。”那十不住摇头。 “哪里不对？”武凌问。 那十依然躲在那宾客身后，那人想挣扎逃开，却被他死死抓住双肩，根本没办法移动。 面对武凌凌厉的目光，那人全身颤抖，急忙摆手：“大元帅，不关我的事……” 那十从他身后探出脑袋，认真地说：“我听说，昨晚的情况是有人攻击林家庄园，结果被林家的枪炮队打得落荒而逃。那么，大元帅最应该调查的就不是仅仅有一些嫌疑的肖家，而是已经可以坐实私藏枪炮罪名的林家。虽然林家已经被灭，但死掉的是林家核心成员，那些负责经营啦公关啦等等一切事的外围成员可还都在，军方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捉拿他们，细查武器来源，惩治军中贪财犯禁者。这才是保卫大帝和皇室安危的正确手段。” 武凌看他的目光越发凌厉，吓得挡在那十身前的那人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在地上。 “本帅就是要先提审嫌疑人，又怎么样？”武凌说。 “大元帅这是要不讲理了？”那十问。 “混账！”年轻军官厉喝，“你胆敢公然污辱大元帅，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名？” “你才混账！”那十一把推开身前那人，那人如蒙大赦一般，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那十一脸正气，指着那名近卫说：“我只是置疑大元帅的话有失理之处，你就说我是污辱大元帅，这岂不是要告诉天下人，大元帅的过失一点也说不得？说了就是重罪？你这明显是要让大元帅在民众面前竖立起一个强凶霸道不讲理只讲拳头的形象，你这才是对大元帅最大的污辱，你这才是在往大元帅脸上抹黑！” 年轻军官卫被他抢白得说不出话，一时大怒。 武凌不怒。 他冷笑。 “我就是喜欢讲拳头，就是喜欢强凶霸道。”他冷冷地说，“而且我觉得你与昨夜的凶杀案有关，所以，我要将你带回军中仔细审问。拿下！” 他一声令下，几个近卫立刻大步向那十走来，右手都放在了腰间的枪上。 肖明脸色大变，急忙上前：“大元帅息怒，我愿随大元帅去司法部。” “不必急。”武凌看也不看他。 眼见几个近卫迎面而来，那十不住后退，沉声警告：“别说我没告诉你们——我打了你们，可是白打。” “这小子是被吓糊涂了吧？” “他这么成功地激怒了大元帅，这条小命恐怕是保不住了。” “别说是肖家孙小姐的未婚夫，就算是现在的家主，惹了大元帅也只有死路一条啊！” “是啊，若是老家主还在，有这位九阶强者坐镇，大元帅也要给肖家面子，可是现在……” 许多宾客窃窃私语，都觉得那十死定了。 第266章 权势压人？我也会 年轻军官看着那十冷笑：“帝国军人执行公务，你敢抗法？” 那十不住后退，一直退到门边，终于不再退。 “我再说一遍，我打了你们也是白打。”他认真地冲越来越近的几个近卫说。 几个近卫冷笑着，将手从腰间的枪上移开。 因为他们分明看到，这个少年此时脸色苍白，指着他们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分明是怕了，却还强装威风。 输人输命不输嘴是吧？ 真是可笑！ 他们冷笑向前，离那十越来越近，直接伸手向着少年抓来。 “我可动手了！”少年惊恐大叫。 几人笑意更浓。 就在这时，少年突然腾空而起，身在空中，双腿如同幻影一般舞动，砰砰砰几响之后，几个近卫就都飞了出去，摔了一地。 “这……”年轻军官瞪大了眼睛，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灵堂中，所有宾客都发出一声惊呼。 那十旋身落地，认真地说：“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依据帝国法律，面对恶意来犯者，警告无效后可以出手自卫。这叫正当防卫。” “你大胆！”年轻军官大叫，抬手就要拔枪。 “大元帅！”柏莱德厉声说，“要动枪？这不妥吧！” “何必动枪？”武凌摇头，“帝国法律，就是最好的武器。” 他看着那十，问：“你叫什么？” “那十。”那十恭敬地回答，“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公开指责帝国元帅当然不是重罪，但公然袭击帝国军官，却是重罪。”武凌说，“你以为有肖家庇护，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吗？” “不不不。”那十摇头，“我向来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无法无天这种形容词，大元帅可别轻易往我身上安。要安，往那些越权行事，公然说自己就是强凶霸道不讲理的人身上安比较妥当。” “依律，可杀。”武凌突然说。 这似是一道命令，年轻军官立刻一下拔出了腰间的手枪，直指那十。 “大元帅！”肖明大步向前。 “我看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真当帝国没有法律了吗？” 突然，有人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那十身旁，沉着脸瞪着年轻军官：“在别人家的灵堂里动枪？你的贵族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真是让帝国贵族蒙羞！” 年轻军官看着那人，一下瞪大了眼睛，愕然惊呼：“殿下！？” 几个禁卫军高手大步自外而入，挡在来人前方，一人厉喝：“知道是太子殿下，还不放下枪？怎么，帝国军难道有叛乱之心，想要刺杀太子殿下！？” 那十笑容灿烂，看着武凌。 武凌愕然看着站在那十身边的皇太子亚叔寓，一时间想不通其中关键。 老实说，在场许多人都和他一样，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 太子怎么会……站在肖家一个平常的孙女婿一边，公然让帝国大元帅难堪？ 这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宾客们，就连肖家人和柏莱德也是一脸惊讶。 因为他们没有看到不久之前，在庄园门前发生的一幕。 那支车队来到肖家门前，禁卫列成两排，华丽的马车上，太子亚叔寓缓步而下，惊得肖家的迎宾人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十斜眼打量这位旧日仇人，没等说话，亚叔寓已经抢着迎上来，跟那十打招呼。 “这不是那十先生吗？好久不见，还是风采依旧！”他笑着挥手。 “殿下也还是风采依旧啊。”那十打着哈哈。 “那日晚会一别，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亚叔寓说。 “我也是。”那十认真地说，“那天我妹妹不懂礼貌，没赴殿下的什么玫瑰之绝，我回家后骂了她好久。无奈我这个妹妹啊，从小被我宠坏了，我也管不了她。殿下不会介意吧？” “这是哪里的话？”亚叔寓一本正经地说，“我向来尊重有风骨有原则的女性，对于那九小姐，我只有深深的敬意，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殿下大度！”那十一脸感动。 “听闻肖家家主肖野伯爵不幸离世，我这心里啊……”亚叔寓强挤眼泪，没挤出来，于是用手捶胸口：“帝国痛失栋梁，悲哉，悲哉！” “殿下节哀！”那十一脸关切地劝，“过忧伤身就不好了。您要为帝国万民保重身体才是！” “你放心，一定。” 肖家负责迎宾的诸人看着这一幕，都是目瞪口呆，一脸呆滞。 然后，他们眼看着那十和亚叔寓两人携手向庄园里去，一路走一路谈笑，俨然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他们几乎疑心自己是在做梦。 灵堂之中的争端，那十和亚叔寓听到了一半。亚叔寓当即义愤填膺，就要为肖家人出头，那十摆手阻止，自己走了进去。 然后，就是方才一幕。 灵堂中，年轻军官打了个哆嗦，急忙收起了枪，立正向着亚叔寓敬礼：“太……太子殿下千岁！” 武凌微微皱眉，也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殿下好。” 柏莱德则施以贵族的躬身礼。 灵堂之中，所有人都急忙向着太子施礼，一个个面容肃穆，唯恐失态。 亚叔寓摆了摆手：“免礼。” 他盯着那年轻军官，冷冷开口：“我问你，用枪指着帝国太子，这是什么罪？” 年轻军官吓得直打哆嗦，张口说不出话来。 “殿下，他指的并不是您。”武凌说。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的胸膛，大元帅却说指的不是我？”亚叔寓瞪眼。 “是他。”武凌抬手，指了指那十。 “大元帅，任何帝国公民，都受到帝国法律的保护。”亚叔寓阴阳怪气地说，“难道就因为他不是一国太子，你的部下就可以随便用枪指着他？” 这明显是在为那十出头，不是傻子谁都看得出来。 于是诸人就更加惊讶。 “当然不是。”武凌摇头，“因为他刚刚袭击了执行公务的帝国军人，所以……” “执行公务？”亚叔寓皱眉，“帝国军方的公务不是在战场上吗？不是在追剿反叛军上吗？什么时候可以跑到别人私宅里执行你们的公务了？治安类的事自然有帝都治安军，大元帅，你权力再大，也只是军中的权力，身为帝国核心成员，这手，可不能胡乱伸啊！万一哪天伸到不该伸的地方，怎么算？” 武凌微微低头：“殿下教训得是。” “我早知道，你跟林家关系不错。”亚叔寓冷笑，“听说林家的矿山也有你的股份？” “什么矿山？臣下没听说过。”武凌摇头。 “知道自己是臣下就好。”亚叔寓趾高气昂地说。 肖明微微皱眉。 你这个皇太子啊！还真是一块糊不上墙的烂泥。 这种时候，要知道见好就收才对。 武凌掌握着整个帝国军，就算是大帝本人，也不敢这样数落他吧？ “是。”武凌躬身向着亚叔寓一礼。 “大元帅如果闲着没事，不妨去过问一下追剿反叛军的事。”亚叔寓说，“肖野伯爵的在天之灵你已经吊唁过了，就不必在此多留了吧？” “军中倒确实还有些事。”武凌点头，“臣下告辞。” 说完敬了个军礼，大步而去。 年轻军官急忙跟上，顺便踢了刚刚爬起的那几个近卫几脚。 几个近卫脸色铁青，一声不敢吭，低着头跟了出去。 亚叔寓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 “以为自己掌握着帝国军权，就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别忘了——你的这点权力，是我们皇家赐给你用的！” 他像是在低声自语，却又似乎是生怕对方听不到，故意说得字字清晰。 “多谢殿下！”肖明急忙向前，向着亚叔寓行礼。 亚叔寓一笑，摆了摆手：“不用谢我。大元帅仗着自己手里有点权，总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早看他不顺眼了。等什么时候我登上了……” 话没说完，就被柏莱德的一阵咳嗽声打断，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急忙住口。 “我是来吊唁老伯爵的。”他急忙换了话题，大步走到灵柩前，郑重躬身行礼。 肖家一众人立于两旁，恭敬还礼。 亚叔寓行过礼后，转过身，目视灵堂中的一众宾客，清了清嗓子后高声说：“肖老伯爵不幸离世，这是帝国的巨大损失。肖家刚没了一位少爷，现在又没了家主，丧事连绵，令人惋惜。有些人不想着这是帝国的损失，却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简直可恶！今天，我在这里郑重警告这些人——谁敢趁火打劫，我必给他好看！” 宾客们急忙垂首称是，心中惊讶无比。 肖家什么时候攀上了太子这条线？ 明明听说前一阵子，肖家还和太子作对来着…… 等等！ 许多人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那十。 他叫……那十！？ 那不正是先前得罪了太子，听闻被太子派人追杀的那个少年？ 人们看看那十，又看看太子，满脸的不可思议，满心的不能理解。 连肖家的人也不能理解。 灵堂另一侧的一个小厅中，那九小心地将脑袋探出门外，望着外面。 她皱眉缩回了头，对蓝优优和芝芝说：“我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不好的预感？”蓝优优问。 “我哥可能把我卖了！”那九无比沉痛地说。 “卖了多少钱呀？”芝芝好奇地问。 那九瞪她。 第267章 孙女婿和将军 下午时，其他几大家族的家主亲来吊唁，肖家人着实忙着接待了一阵。 亚叔寓和柏莱德并没有留多久，上午的时候就已经离开。 他们离开之后，有许多并没打算来的人匆匆赶了过来。 有人立在灵柩前哭，有人歌颂肖老伯爵的丰功伟绩。 那十被那九拉到了房间里，被严肃认真地追问。 “哥，说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我天天都在干好事。”那十认真地回答。 “英雄哥哥，九儿姐姐说你把她卖了。”芝芝好奇地问：“卖了多少钱啊？” “我想想……”那十认真地想。 那九瞪眼：“你还真是把我卖了？” “卖了三块八。”那十严肃地回答。 那九怔了一会儿，然后过来掐他。 那十满屋子躲：“别闹，说正经事呢。” “呸！”那九冲他吐口水。 “太子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孤云道人拉住那十，挡住那九，不解地问。 “还不是被我打怕了？”那十说，“我只身一人，深入皇宫被禁卫追捕还能全身而退，偷看了皇妃洗澡还能免罪，他派出一堆侍卫也搞不定我，自己渐渐搞不清楚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因此心生忌惮呗。” “真能这么简单？”孤云道人不信。 “再有可能，就是得感谢肖老爷子了。”那十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沉重。 “哥。”那九突然想起肖婷的话，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问：“你和小婷姐什么时候私定的终身？” “一边儿去。”那十瞪她，“她那就是随口一说。这一说可好，把我硬是给绑到肖家这条船上了。这可是绑架啊！” “这不挺好？”那九说，“你一直想过好日子，什么地方的日子能比在肖家的好？” “什么地方的日子都比这里的好。”那十苦笑，“傻妹妹，你要相信我。” “嗯。”陈远在一旁点头，“这话有几分道理。” “那么……”蓝优优怯怯地问：“我们是不是就再也不回去了？” 回去？ 回哪里去？ 是啊，这里不是家。在更远处的东临岭，他们还有一个曾经住了好久的家。 她一提这个“回去”，却让那十冒出了些新的想法。 一直到很晚，仍有人来吊唁。这些人似乎是怕自己不被肖家人记住，所以故意挑别人不可能来的时间来吊唁，用心明显。 肖家人也被搞得极是疲惫。 按着帝国习俗，灵柩在灵堂停到第三天早上就被抬出，举行了正式的葬礼，安葬在家族公墓里。 家族公墓就在庄园一角，林深草密，白石苍苍。 肖野的灵柩慢慢沉入墓中，被泥土覆盖，最后，那位曾经强悍无比的，计谋深远的老人，变成了一块冰冷的墓碑。 墓地里站了许多人，他们都是帝都权贵，举足轻重的人物。有人在抹泪，有人在哀叹，有人在追思…… 葬礼结束，他们与肖家人寒暄，然后离开。 肖婷站在碑前，哭了很久。 那十陪着她直到最后。 回去的路上，肖婷脚步很沉重，别人知机地加快脚步，让她和那十独处。 “祖父教给我一门秘术，但他说，你才是最合适修炼的人。”肖婷低声说。 “炼金术。”那十说，“他和我说了。我答应了他，绝不会碰肖家的祖传之术。” 肖婷欲言又止。 “对不起。” “瞎说什么对不起。”那十说，“那是你们家族的不传之秘，你就算非要教我，我也不会学。” “谢谢。”肖婷眼里有泪花。 那十笑笑。 “我得留下来。”肖婷说。 “我也留下来。”那十说。 肖婷停步，拉住那十的衣袖：“那天我说你是我未婚夫，你生不生气？” “不生气。”那十摇头，“这明明是我占你的便宜，我生什么气？” “你不怕被新雨知道？”肖婷问。 那十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沉。 是啊，自己来帝都的目的，本来是寻找明新雨，可怎么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帮助肖家？ 那十不想承认，但又骗不了自己——其实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已经隐隐忘了初衷，忘了明新雨。 肖婷低下头：“对不起。” “别傻了。”那十笑着拉起她的手：“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 肖婷很想问问那十，如果他真不生气的话，那…… 那她说过的那话，能不能就算是真的了？ 但她觉得祖父刚刚去世，自己就在琢磨这些事，有些不大合适。 是的，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虽然今天因为太子的原因，帝都诸族都对肖家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善意，但谁知这善意能维持多久？ 谁又知道太子会不会突然翻脸？ 就好像他突然从那十的死敌变成了好友一样。 很多人都在担心这件事。 晚上时，肖明来到了那十的房间，于是那十将睡熟的芝芝抱进了里间，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才回到客厅，和肖明相对而坐。 肖明望着卧室的门，忍不住说：“有时真羡慕你。” “别想歪了。”那十皱眉，“我和芝芝之间是纯洁的兄妹关系。” “其实我有时觉得你们像是父女。”肖明说。 “滚。”那十骂了一声。“我才多大？” 肖明笑笑。 “太子的态度转变真是令人惊讶。”他说，“我猜，他对你有招揽之意。” 那十眼睛一亮：“这么说似乎也解释得过去。不过说到招揽，我倒觉得他是想招揽你们肖家。” “咱们肖家。”肖明强调。 那十不置可否。 “总之，他应该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古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他这就是给你们肖家送炭来了。”他说。 肖明点头，并不否认。 “但我们并不想要这种烫手的炭。”他说。 那十看着他，问：“你怕他再次说变就变？” “我不喜欢亚叔寓。”肖明说，“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纨绔子弟，甚至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那么倒无所谓。偏偏他是帝国的继承者。这样的人登上帝位……我不敢想象帝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总之不会比现在好。”那十说。 “一定会变得更坏。”肖明说，“你都看到了，他就是一个白痴，毫无智慧可言。” “我也是白痴。”那十笑，“我没他那样的地位，却敢像他一样去得罪帝国大元帅。” “去你的吧。”肖明摇头，“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在跟你说正经的。”那十突然严肃起来，“你知不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肖明笑问。 他见惯了那十的演技，只以为他又在这里耍宝。 “帝国反叛军准将。”那十认真地说。 “你怎么不说你是大帝的私生子？”肖明调侃。 “他也配？”那十一脸不屑，然后说：“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呢。” “真正经。”肖明说。 那十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凝重。肖明与他对视了片刻，脸上渐渐出现惊讶的表情。 “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是东临领分部的二号人物，我们的一号人物是反叛军统帅的亲弟弟雷鸣。” 那十一脸严肃，毫无隐瞒。 “我感觉自己像在听故事。”肖明有些不知所措。 “我成为反叛军将领的经过，跟我成为肖家准孙女婿的经过也差不多。本来就都是传奇故事。”那十说。 “这么说来，倒验证了一句话——是金子到哪里都发光。”肖明认真地说。 “掉泥坑里就不发光了。”那十说。 “你掉进去过？”肖明问。 “我功夫好，没等掉进去就跳出来了。”那十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肖明问。 “肖家现在最需要的是强有力的后盾，是真正能调动的力量，而不是这些浮云般不稳定的外援。”那十说。“你不喜欢亚叔寓，我也不喜欢。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也不喜欢这样的帝国呢？我觉得应该是，否则当初我也不会愿意救你。” 肖明看着那十，目光变得更加凝重。 “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他郑重地说，“我知道这件事关乎你一家人的安危，所以请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保密。” “你的选择呢？”那十问。 “肖家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肖明说，“我和姑姑虽然有能力，但并没有祖父那样的威望。肖家的人脉大部分都是靠这威望在维系，祖父故去，这张人脉的大网就已经松动了。你说的对，肖家现在最需要的是真正的力量。”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沉声说：“而且，我确实如你所说，不喜欢这样的帝国。我曾幻想过，有朝一日我如果能掌握整个家族的力量，就会想办法推动变革。” “你打算怎么变？”那十问。 “依靠某些更强大的人物。”肖明说，“我来你这里之前，一直在与柏莱德大人密谈。” “让我猜猜……”那十说，“这位大人应该是和太子一样，也想趁机拉拢肖家吧？” “是的。”肖明点头。 “他是可信的人？”那十问。 “是。”肖明点头。 “他虽然是总理大臣，但因为不掌握军权，所以实际上的权力远逊于武凌。”他说，“大帝整日酗酒，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只怕有天大帝突然驾崩，帝国落到了太子手里，就会完全失控。那时，他空有满腔抱负，也只能饮恨离开政坛，眼看着民众陷于地狱，眼看自己身败名裂，惨死于大元帅之手。” “是为了帝国，也是为了自己。”那十点头。“这样现实的人，可信度要高一些。” “我以为你会说单纯为了理想的人更可信。”肖明说。 “单纯为了理想？”那十摇头，“抱歉，我理解不了这样的人。理解不了，就不敢相信……”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 说到理想，老酒鬼的理想其实才真是不着边际。 他现在怎么样了？ 第268章 统帅大人 见那十发了一会儿呆，肖明就静静坐着，不说话。 “我可以帮你们联系反叛军。”那十说，“只是这需要勇气。” 肖明当然知道他说的勇气是指谁的勇气。 “这件事，我也要和姑姑商量一下。”他说，“但我觉得她应该也会同意。” “这不是小事。”那十说，“关乎整个肖家的生死。你们要想好。” “人生在世，总要有点理想吧？”肖明说。“更何况，这确实关乎肖家的生死。” 两人说的生死，并非同一个生死。 但都有道理。 与反叛军勾结，就等于背叛了帝国，如果将来事败，自然是身败名裂，举族皆没。 但不与反叛军联手，万一将来亚叔寓即位之后，武凌有所动作，那么，今日依仗着亚叔寓让武凌难堪的肖家，就有可能与这位并无智慧的新帝一起灭亡。 是赌上全部力量一搏，还是安静等待命运的安排？ 肖无忧选择了前者。 肖明当晚就找到了她，与她彻底摊牌。面对那十的真正身份，肖无忧也吃了一惊。 不过随后她就笑了：“难怪。如果不是这样的人物，何来这样的本事？反过来说，有这样的本事，必是这样的人物。” “您怎么看？”肖明问。 “亚叔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肖无忧说，“今天肖家能依靠他对抗武凌，看似是好事，实际是坏事。” 程轩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么说？” “凭亚叔寓的那点智慧，就算不被武凌直接推翻，也必然会沦为武凌的傀儡。”肖无忧说，“到时，军政大权恐怕会集中到武凌一人手里，他想谁死，谁就得死。” “可是……亚叔寓不会保护我们吗？”程轩问。 “保护我们？为什么？”肖无忧笑，“他已经成了大帝，苍天之下，亿万人之上，所有臣民都得无条件地对他效忠，他何必再讨好谁、拉拢谁？再说依武凌的手段，必然能让亚叔寓忘了肖家。到了那时，就是肖家毁灭之日。” 程轩额上见了冷汗。 “这么说……我们也只能拼死一搏了……”他嘀咕着。 程林峰静静坐在一边，这时开口说：“外祖父曾经跟我说过，帝国永远是帝国，不论谁当大帝，都会有一个帝国存在于世。所以不变的是帝国这一存在，变的是组成帝国的人类社会的结构。他还说，人每天都要经历新陈代谢，旧的组织死去，新的组织生长，就如同这个帝国。几年之后的自己，已经完全不是几年之前的自己了。” “什么意思？”程轩没听明白。 “就是……”程林峰脸色微红，似乎因为自己没能把意思表达明确而觉得有些尴尬。 “就是其实谁当大帝都无所谓，只要能活下去，背叛帝国也无所谓的意思。”他说。“这个人类社会不会毁灭就好，其他都是次要的。既然都是次要的，什么忠诚于帝国，什么背叛帝国，就都不重要，都无所谓。” 程轩吓了一跳。 没想到自己儿子小小年纪，倒想得开。 也没想到岳父大人这些年对程林峰施加的，竟然是这样的教育。 难道他老人家早就看透一切，知道肖家将来的出路，是与帝国为敌？ 依他的智慧，实在想不怎么清楚。 “那么就没有异议了。”肖无忧说，“长房那边，要瞒好。至于你父亲……” 她看着肖明，说：“别怪姑姑让你难堪——他实是个担不了大事的人。所以也别跟他说。” “我懂。”肖明点头。 第二天一早，那十就道了肖家的最终决定。 “一切都拜托你了。”肖明一脸郑重。 “包在我身上。”那十点头。 和黄明说了这事之后，黄明兴奋得不得了。 “将军就是将军！”他情不自禁地感慨，“这才到帝都多久？就给咱们反叛军拉来了这么强大的一个盟友，您这是又立了一大功啊！我这就联系我叔叔！” 接到这一消息，黄九也是兴奋不已，立刻按反叛军的联络方式，逐级上报。 接着，就是等候上级的消息了。 夜色降临，那十走在街头。 有人在他身后跟踪，有人在暗巷里监视。 那十不以为意，转过街角，走进了商业街，在繁华的商铺中转来转去，在热闹的人流之中隐去了身影。 许多人从暗处走了出来，茫然地四下寻找，但不论他们使用什么样的手段——不论是魔法还是道术——都无法再寻到那十的踪迹。 敛去了气息的那十，很快出现在另一条热闹的长街中，然后隐入小路，穿越民宅大院，最后来到了那座酒店。 女总管在楼梯口躬身相迎，低声说：“宫里的大人已经等您半天了，一直在发脾气。” “哪来那么多脾气？看来应该再让他多等一会儿。”那十自语着。 女总管好一阵擦汗。 包间里，老者已经独自喝了好几杯。 他皱着眉头，感觉这酒淡而无味。 真是酒淡？ 还是没有举杯对饮的人在，所以什么酒就都喝不出滋味了？ 那十推门而入，老者一喜之后愤怒拍桌：“有没有点时间观念？这都什么时候了？没钱买表我送你一块好不好？” “好。”那十点头，“必须是纯金镶钻石的。” “我想给你镶狗屎。”老者翻白眼。 那十坐了下来，冲他笑笑。 “你似乎有事挺开心？”老者问那十。 “也没什么。”那十摇头，“只是过段时间要出趟门，有理由不用来陪你这个风烛残年没有子女孝敬膝下的老头子了，觉得有点解脱了的轻松感。” “混账！”老者拍桌子，“谁风烛残年了？” 那十拿起酒瓶，自己倒了一杯，和老者碰了下杯。 “向你打听点小道消息。”他问：“大元帅这人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老者说，“跟帝国所有的官僚都没什么区别，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完全不顾帝国的利益，更不用说别人的生死。他们就是私利高于一切的人渣。” “这样的人渣，竟然窃居帝国核心之位，咱们这位大帝又算什么呢？”那十问。 “人渣之王呗。”老者嘿嘿地笑。 那十大笑：“来，敬人渣之王！” 干了一杯后，他说：“你说，如果反叛军把大帝给推翻了……不，这话题咱们从前说过。” 老者笑：“活在死寂中的人，总希望哪里能爆发点异响，来打破这沉沉的寂静，似乎真有响动了，这死寂的世界就可以变化了。但哪有那么容易？就算有什么响动，也只是一时，响过之后，死寂还是死寂。没有意义。” “那也好过一声不响吧。”那十说。“也许它能唤醒更多的声音，于是死寂的世界就不再死寂了。” “你这叫理想主义。”老者说。 “你这叫悲观主义。”那十说。 “来，敬悲观主义。” “不，敬理想主义。”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黎明之时，老者离去。那十望着他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两天后，黄九带来了消息——反叛军总部要那十亲自去一趟，将这件事直接向统帅汇报。 听说哥哥要去见统帅，那九激动得不行，张罗着要给那十弄一身好衣服，被那十数落了两句后，悻悻地翻了翻白眼。 那十叮嘱芝芝每天要按时睡觉，叮嘱蓝优优要多和大家交流，多出去走走，叮嘱那九少惹事。 那九大怒：“说得好像她们都是老实孩子，就我一个调皮鬼似的！” “你以为呢？”那十反问。 黄九驾车将那十送出了帝都，几个小时后到达帝都东边的另一座城市，见到了反叛军的联络官。 联络官再驾车，带着那十赶了一整天的路，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开进了山区。 在无边的密林里，隐藏着一个个暗哨，无数黑洞洞的枪口，瞄着任何有异响出现的地方。 苍茫大山里，有一条条可供汽车行驶的小路，隐藏在草丛中或密林里，常人难觅。 渐渐的，有碉堡出现，其中有士兵警惕地观察着前方。 车子一路驶进山里，那十看着车外，发现各种建筑渐渐多了起来，竟然多是岩石构造。 很快，车子驶进了一座小城镇般的军营里，经过了一座座训练场与兵营，以及种种日常设施后，开进了一座大院。 院里石楼，造型简单，风格粗犷，并不难看，反而有一种特殊的美感。 那十觉得设计这楼的人，一定是个很有几分本事的艺术家。 联络官见他一直打量大楼，笑了笑：“这是统帅亲自设计的。” “厉害！”那十一怔之后赞叹。 两人进了楼，在传令兵通报并得到允许后，两人一直来到上层的一座大办公室内。 办公室里挂着许多珍贵的艺术品，那十虽然不懂，但知道那些画必然都是名画，那些雕塑也必然出自大家之手。 办公室布置典雅，很有艺术气息。 它的主人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走进自己办公室的少年。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脸上有沧桑的岁月痕迹，长相与雷鸣很是相似，似乎是老了许多岁之后的雷鸣。 那十听雷鸣说过，他们两人只差了两岁。 看来劳心确实容易让人老。 他向前，挺直了胸膛，冲着那人敬了个军礼。 “东临领反叛军准将那十，参见统帅大人！” 第269章 议会 反叛军统帅雷顿，看着眼前的少年，脑子里回忆着弟弟的描述。 “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他微笑点头。 “我这个将军有点名不符实。”那十笑笑，“其实我并不会领兵打仗。” “其实我也不是很会领兵打仗。”雷顿说。“所以你看，我们和帝国，这些年来一直处于胶着状态。” “我觉得反叛军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可以算是一种胜利了。”那十说，“庞大的帝国也不能将反叛军消灭，这起码给了敢反抗的人一线希望。” “但如果我们没有进一步的胜利，希望就只是远方的远景，永远也无法实现。”雷顿说。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联合一切能联合的力量。”那十说。 “但是他们是否可靠？”雷顿问。 “当然可靠。” “坐下说吧。” “不必。”那十径直走到雷顿桌前，“这并不需要长篇大论——肖家的家主肖野身故，肖家没有了九阶强者坐镇，另外的七大家族对肖家虎视眈眈，肖家想要活下去，就需要有真正掌握在手的力量，而不是那些不知何时就会改变风向的人脉关系。” “保护肖家对我们有多少好处？”雷顿问。 “与肖家联手，我们在帝都内部就有了自己的力量。”那十说，“我们贡献战力，肖家则贡献人脉，里应外合，僵局就可以被打破。反叛军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安于现状。于您而言，可能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与合适的方法，但对无数反叛军将士来说，这就是统帅已经满足现状，停滞不前，无心再战的表现。这很危险。” “危险在哪里？”雷顿问。 那十知道这是一种考验，于是决定有一说一：“帝国核心层有许多人愿意让反叛军长期存在下去，因为这能极大方便他们为自己攫取利益。这样下去，就会形成帝国与反叛军并存的情况，而长期的和平——或者不如叫安逸，最终会磨灭反叛军将士的意志，让他们变成新的官僚。最终，您只是在帝国官方体系之外建立了另一套官僚系统，您真正的理想则将化成泡影。” 他看着雷顿，认真地说：“那时，根本不用帝国军围剿，反叛军就已经名存实亡，不复存在了。” 雷顿看着那十，缓缓点头：“你所说的，正是我一直为之忧心的。” 他站了起来：“但我一直找不到打破僵局的办法。” “也许，这就是转机。”那十说。 “和我仔细说说肖家以及帝都的情况吧。”雷顿绕过办公桌，示意那十跟自己一起到旁边的沙发中坐下。 那十落座，将自己所知一一道来。 雷顿面色凝重，不住点头。 “肖家与反叛军联手，对双方都有好处。”雷顿说，“但我们不能只看这些好处。” “还要看什么？”那十不解。 “肖家人如何？”他问。 “故去的家主肖野就不用说了，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那十说，“新任家主肖明年轻有为，敢作敢当，辅佐他的是他的姑姑肖无忧，那是一个懂得权衡利弊的厉害人物。他们的共同点和您一样，都不喜欢这个腐朽的帝国。” “我是为了万民的福祉。”雷顿说。“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说很虚伪，但我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我明白您是个理想主义者，更是一位艺术家。”那十说，“但我认为，在谋国大事上，感性应该暂退一边，理性应该占据主导。” 雷顿与他对视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的眼光。正如雷鸣相信你是反叛军的希望之星一样。” “这个可不敢当。”那十谦虚。 雷顿笑笑：“但这件事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您不是最高统帅吗？”那十不解。 “是的。”雷顿点头，“但我想建立的不是一个独裁之国，那样的话，新帝国与旧帝国就没有什么区别了，我们又为何要为之奋斗？新帝国应该有一个仁善的政府，一个兼听众人意见的领袖，而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政府，和刚愎自用的独裁帝王。” 他站了起来：“所以我建立了议会机制，反叛军的统帅虽然是我，但大事都要由议会商议决定。权力被分散，互相监督制约，群策群力，就不会出与帝国一样的问题。” “那么……”那十说，“这件事，也得召开议会来讨论？” “是的。”雷顿点头。 “你放心。”他说，“我会立刻召开议会，尽快给肖家答复。” 说着，他叫来了副官，发布了命令。 半个小时之后，那十随着雷顿来到了一间大会议室里。 会议室中央是一张圆桌，这代表着与会者人人平等，不存在至高无上的权威。 在雷顿的示意下，那十坐到了雷顿对面。 没过多久，五位身着将军制服的军人走了进来，向着雷顿敬礼后，依次坐下。 这五人年龄不一，但最年轻的也已是中年。有两位年纪较长，一个看似六十多岁，另一个也已经有五十多岁。 他们面相威严，不苟言笑，在落座前都扫了那十一眼，眼中略略流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我们反叛军议会，共有六位议员。”雷顿说，“除了舍弟雷鸣外派东临领外，其余五位都在，所以依然可以召开议会，行使权力。” 五人不语，看着那十，各有所思。 “先来介绍一下。”雷顿指着那十说：“这位就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准将，我们东临领分部的将领之一，那十。” 五人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一起打量那十。 那十站了起来，郑重地敬了个军礼。 雷顿又依次介绍了那五人。 五人都是将军衔，分别是六十二岁的卢城，五十一岁的洛良，四十岁的萧关道，三十八岁的韩天山，以及三十七岁的丘常武。 卢城看着那十，微微皱眉，问：“那将军今年……有二十岁吗？” “不到十八。”那十诚实地回答。 几人面面相觑。 “只是听说雷鸣将军为一位年轻人授予了准将衔，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丘常武说。 “丘将军也不老啊。”那十笑。 丘常武转过目光，不置可否。 “统帅，这次的议题是什么？”洛良问，“是否与那将军的到来有关？” “是。”雷顿点头，“那将军刚从帝都回来，为我们带来了十大名门之一肖家的讯息——肖家在这一段时间里，先后消灭了科家与林家，但自身损失也不小，家主肖野身故，家中没了九阶强者坐镇，而外面七大名门又虎视眈眈，可算是危急存亡之际。他们缺少自保的力量，而我们反叛军则缺少帝都核心的内应，那将军认为，这是打破我们与帝国一直以来难解僵局的机会，不应该错失。” 这番话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五人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都有惊骇之色。 “肖家是十大名门之一，老牌的贵族。这种贵族早已习惯了腐朽奢靡的生活，与我们反叛军的理念格格不入。”卢城说，“与他们联手？我看此事不妥。” “诸位，这会不会是帝国的阴谋？”丘常武说。 “对任何一个老牌贵族来说，维持帝国现状，才是最符合他们利益的选择。”萧关道说，“肖家现在只是遇到了暂时的危机，如果我们帮他们平安度过，他们到时恐怕会反过来咬我们一口。那可是天大的功劳，能奠定未来很长时间内肖家的地位不动摇。” “我倒觉得这是我们的机会。”韩天山思索后说，“我们与帝国僵持了这么久，一直没办法打破僵局，再这样下去，将士们的热血恐怕都会变冷。热血不在，就没了拼搏的动力，到时……我怕整个反叛军会轻易瓦解。” “我们必须有所行动了。”洛良说，“不论如何，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我对帝都的情况一直比较关注，对肖家也算有些了解。据我所知，肖明确实是个人才，而且，与一般的贵族子弟不同。” “能有什么不同？”卢城摇头，“只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区别而已。” “少年人总是冲动而盲目。”丘常武说，“我们的那将军也好，肖家的新家主肖明也好，也许本意都是好的，但一时冲动的盲目选择，未必能持久。肖家可以反复，因为只要他们答应与帝国军联手算计我们，帝国就会对他们先前与我们的关系忽略不计。但我们没办法反复，所以这场合作，对我们来说既不公平又危险。” “没错。”萧关道点头，“所以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我也是。” 继萧关道之后，卢城与丘常武也表了态。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洛良说，“世间没有任何不需要付出代价就可以取得的成功，也没有万全无失的机会。我们要做的是抓住机会，控制局面，不让事情走向不好的方向。所以，我同意。” “我也同意。”韩天山也表了态。 卢城一笑：“三票对两票。那将军，你的提议被驳回了。” “我不算一票？”那十问。 丘常武冷笑：“等那准将得了将军衔，再多立几次功，多长点岁数，有资格成为议员之后，再问这问题吧。” 反对者中的那两人，不由摇头而笑。 “慢着。”那十望向雷顿，说：“统帅还没投票呢。他虽然是议会的主持人，但同时也是议员之一吧？” 众人的目光，一时集中到了雷顿身上。 雷顿沉默了许久。 这让那十有些不满意。 作为一军将领，行事要果断。 这点上，那十曾对雷鸣不大满意，但现在发现，雷顿似乎远逊于雷鸣。 第270章 三言不合 “统帅。”萧关道说，“这件事关系到反叛军的前途与命运，请您的选择一定要谨慎。” “是啊。”卢城说，“您千万不要因为一个少年人的盲目冲动，而将反叛军引上一条危险的不归路。我们的敌人是帝国，而帝国正是由十大名门为首的无数贵族组成的利益集合体，我们不能相信他们！” “我觉得这件事根本就用不着商议。”丘常武目光不善地看着那十，说：“咱们的这位准将，本来就来历不明，在军中没有任何资历，也没立过什么功劳，小小年纪，只因为治好了雷鸣将军的病，就获得了准将衔，本来已经让许多人不服。现在，他随便出个什么馊主意来，我们就要召开议会研究半天，这恐怕会让更多的人对我们高层产生疑问。而且，这件事本身也实在是可笑！” 他看着那十说这样的话，实在已经是很明显的挑衅了。 “丘将军，我出的如果是馊主意，为什么统帅愿意因之召开议会？洛将军和韩将军又为什么会同意？”那十笑眯眯地问。 “人都有一时糊涂的时候。”丘常武冷冷地说。 “哦！”那十恍然大悟，“是啊是啊。不过也没关系，丘将军只要能认识到这一点，及时改正，那就不算糊涂。” “什么？”丘常武被他说糊涂了。 “您不是承认您刚才是一时糊涂吗？”那十笑着说。 “放屁！”丘常武勃然大怒，一拍桌子：“这里是严肃的议会，不是你耍宝扯淡的地方！” “这么严肃的场合里，丘将军的言行似乎有些不妥吧？”那十一脸惊讶。“怎么能满口污言秽语，还拍桌子呢？您这也太有失风度了吧？” “混账东西！”丘常武厉声说，“你算什么玩意儿，也敢指责老子？老子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时候，你怕是还穿着尿布呢！” “有理不在声高，有志也不在年高。”那十一本正经又语气平和地说。 卢城咳嗽了一声：“丘将军，注意场合。我们都是经历过无数生死大战的军人，这么轻易就被一个毛孩子激怒，不觉得丢脸吗？” “毛孩子？”那十惊讶地环顾四周，然后问卢城：“请问卢老将军，毛孩子在哪里？” “不就是你？”丘常武冷笑。 “这就是您的不对了。”那十认真地摇头，“我的年纪与我的军衔无关。就算我还在吃奶，只要统帅还没剥夺我的准将衔，那我就是反叛军的准将。在私下场合里，大家随便叫我什么都可以，但在议会这种严肃的场合中，却只能称我为将军。这是基本的礼貌，也是基本的规矩。卢老将军在人世间活了六十多年，当然不会不懂这点礼貌和这点规矩，您却故意使坏接话，把卢老将军置于不义，这用心是不是太过险恶了？” 他极是诚恳地说：“丘将军，大家都是战友、同事，应该团结一心，可不能互相损害，更不能挑拨离间啊！” “你说什么！？”丘常武大怒，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那十的鼻子：“你说谁在挑拨离间！？” “丘将军这么大火气，难道要打人不成？”那十一脸惊恐，吓得站起来躲到了椅子之后。 雷顿不由皱眉。 这个少年，真是不知轻重，这是你调皮捣蛋的场合吗？ 他正要劝，丘常武盛怒之下已经大叫起来：“打你又怎么样？” 说着，大步向那十走去。 “你别过来！”那十吓得大叫，“你再过来，我可要自卫了！” 洛良皱眉，韩天山站了起来劝：“丘将军，这是议会，你不要……” 萧关道摇头而笑：“算了算了，他还真的能打他不成？吓一吓而已。” 卢城对雷顿说：“统帅，您都看到了？那十就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而已。为了这么一个孩子的一时冲动就召集议会，确实有些欠妥啊。” 雷顿觉得心很烦。 但他同时又有些好奇。 雷鸣曾对他说过，那十是一个很了不得的人。 很了不得？ 又是怎样一个了不得呢？ 雷顿看着那十，想看看这种情况下，他会如何表现。 丘常武大步向前，那十抱着椅子转动，挡着丘常武，大叫：“你再过来，我可真动手啦！” “动手？”丘常武大笑，“有本来就来吧！” 他指着胸口：“朝这儿打！” “这可是您自己要求的。”那十狡黠地一笑，突然一脚将椅子踢向了丘常武。 丘常武被他攻了个措手不及，条件反射地一挥手，直接将椅子打成了漫天的碎片。 在这漫天碎片之中，一道人影如闪电一般射了过来，直接撞破了这碎片之幕，一拳重重砸在丘常武的胸口。 丘常武闷哼了一声，被一道巨力直接撞飞出去，摔在数米之外的地上。 此时，椅子的碎片才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那十凝立在一地碎片中央，慢慢地收回了拳头，扫去了落在肩头的碎木片。 “初次见面，丘将军就提出这样的要求，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身为战友、同事，当然要尽力满足。”他笑容淡然，缓缓说道：“不知丘将军对我这一拳，可还满意？” 所有人一下都站了起来，包括雷顿。 丘常武脾气虽然不好，为人虽然冲动暴躁，行事有些莽撞，但却是货真价实的八阶强者。 虽然此时他未披重甲，也没有换上战斗肢体，但是…… 一拳将他打飞的那十也没有啊！ 这……这一切怎么解释？ 包括雷顿在内的几人都是一脸惊骇，不敢相信。 远处地上，丘常武咬牙挣扎着站了起来，捂着胸口，不住喘息。 “混账！”他愤怒大叫，“你小子敢耍诈！？” “不不不。”那十摇头，“兵不厌诈，这是常识，身为一个军人，更应该明白这种道理。丘将军武力不如人，脑力也不如人，却还有理了？真是奇怪。” “混账！”丘常武大吼，猛地向前冲来。 一道魔法阵在他胸前与背后同时浮现，他双臂上有一道道符篆纹路升腾，隐约形成了符篆的铠甲，使他的双拳看上去有如一对铁锤。 他呼啸向前，举拳向着那十狠狠砸落。 那十沉息敛气，集中精神，盯住对方落拳的轨迹，借飞腾术之力向旁一闪，抬手伸指在丘常武手臂外侧一抹。 他人向斜里掠，指顺身势而行，自丘常武小臂一路抹到丘常武肩膀处，才收指掠过。 丘常武一击落空，一拳就将地面砸出一个破洞来。会议室的地板完全被打穿，碎石哗啦啦地顺着破洞落到了楼下，砸坏了下面的办公桌，吓得下面办公室里的文职人员四下惊叫躲避。 丘常武一击落空，更感恼火，猛地转身还要向前冲，卢城却厉喝一声：“丘将军！” 丘常武转头望向他，见卢城抬手指着自己的手臂，于是翻转手臂，侧头一看，立时吓了一跳。 那一条胳膊从小臂至肩膀，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他如果再度向前冲击，再度发力，这条胳膊就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直接扭曲崩毁。 而那时，那十就可以趁机从容地将他击倒。 甚至是——击杀。 丘常武大吃一惊，心头狂跳。 如果不是卢城提醒，自己这么疾冲上去，岂不就是送死？ 此时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那条胳膊，一个个满脸的惊骇与不解。 他们又望向那十。 此时，这位少年将军凝身立在不远处，双手微微下垂，气息平衡。 他的双眼在放着光，那光凝练，有如实质，好似是两把出鞘的剑，能斩杀任何胆敢来犯之敌。 这眼神…… 身经百战的将军们都不由一怔。 因为他们知道，那是真正战士的眼神，是真正强者的眼神，是沙场上无畏强敌，自危境中杀入杀出过无数次的铁血勇士的眼神。 这小小少年，怎么能有这样的眼神？ 又怎么能有这样的本事？ 此时的那十，面色平静，呼吸沉稳，再不像是方才那个跳脱的少年，而像是一具无情的杀人机器。 他不动声色，无声无息，亦无情。 “丘将军。”他平静地说，“您方才使用的力量，足以将我杀死。所以，我有理由认为您是要在议会上杀死与您意见不同的我。我不知这违反了哪一条军规，更不知您应该受到怎样的制裁，但我知道，在军规与制度还我公道前，我得先自保。” 他盯着丘常武，一字一顿地说：“你想杀我，我就杀你！” 丘常武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眼角肌肉微微跳动。 那十面无表情，缓步向前。 丘常武大感惊恐，情不自禁地又退了两步。 “你要干什么！？”他厉喝一声。 色厉内荏而已。 “那十将军！”雷顿急忙开口，“不要冲动！” 那十突然笑了：“开个玩笑而已，大家不至于认真吧？” 众人一时呆住。 那十呵呵地笑，认真地说：“都是战友，都是同事，就算丘将军一时冲动，我也不能跟他一般见识不是？我哪能下手杀自己的战友呢？” 他冲丘常武摆手：“丘将军，不用害怕，我不会杀你的。” “你……”丘常武气得胸膛欲裂，突然大叫：“那十，我要和你决斗！” “胡闹！”雷顿皱眉厉喝。 “统帅！”丘常武叫了起来，“这是个人恩怨，与军规无关，您也不能阻止我！” 他望向那十，厉声说：“那十，我要与你决斗！真刀真剑，不死不休！” 那十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冰冷。 “好呀。”他冷冷地说。 第271章 将军的决斗 雷顿的办公室里，反叛军的统帅盯着那十，看个不停。 “我还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妥。”他忍不住说。 “没什么不妥。”那十说，“所谓人微言轻，指的就是这种情况，扭转的方法，是让他们知道提出这议题的是一位真正值得他们尊敬——或者是戒备的大人物。年龄不是评判人的标准，实力才是，但你得先让他们知道你有实力。” “你真觉得，自己可以战胜全副武装的丘常武？”雷顿问。 然后没等那十回答，就先解释：“全副武装的军人，和平时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 “也不过就是攻防而已。”那十说。“请相信我，我经历过的战斗，不比他经历过的少。” “平时打架和战场厮杀是两回事。”雷顿说。 那十笑了：“如果我告诉您，我的格斗能力基本都是在厮杀中获得的，您会信吗？” 雷顿沉默不语。 谈不上信不信，他现在只是有些好奇——这少年是怎么做到如此年纪，就拥有如此力量的？ “你的铠甲呢？”雷顿问。 “我没有铠甲。”那十说。 “什么？”雷顿怔住，“你……你就打算这样和丘常武交手？” “有什么不行吗？”那十反问。 “疯了，你这是疯了！”雷顿感到一阵绝望。 “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十凑过来，低声说：“我这套肢体，是洛夫为我量身打造的，威力极大。” 雷顿一怔，然后盯着那十的四肢看。 他伸手去捏，那十故意发力，让肌肉变得更硬。 但在雷顿感觉中，还是柔软得不可思议。 “太奇妙了。”他忍不住感慨，“这真是洛夫的手艺？简直好像是血肉之躯一样。” “厉害吧？”那十说，“普天之下，只此一套。相当珍贵了。” “你认识洛夫？”雷顿不免有些好奇。 这个帝国最大的通缉犯，被帝国视为大敌，对其戒备的程度甚至还高过反叛军。这样的人，这少年竟然也认识？ “什么叫认识？”那十说，“我们相当熟悉了。不然，他能为我量身打造威力这么强大的肢体？这也就是和您说，对别人，我可不敢透露半个字。” “确实。”雷顿说，“就算你站在大街上说自己是反叛军，也不一定会有人来拘捕你。但哪怕你在小巷里小声说一句自己认识洛夫，都有可能被一票人追杀。” 这么夸张？ 那十也吓了一跳。 这个洛夫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让帝国恨他到这种程度？ 有空得问问。 “所以您应该可以放心了吧？”那十笑笑。 “军中是有这样的传统。”雷顿说，“军人向来只敬佩强者。如果你在与丘常武一战后能全身而退的话，他们对你的印象就会改观，这个议题，也许就会通过。” “等等。”那十皱眉，“听您话里的意思，仍不相信我能打败他？” 雷顿笑了。 “年轻人。”他拍拍那十的肩膀，“别意气用事。战斗这回事，在不同的场合和不同条件下，确实会有不同的结果。但不论在什么场合，什么外部条件下，只要同级的一方装备铠甲，而另一方袒露着身体，那么战斗就没有悬念。更何况，你的对手是身经百战的丘常武。或者……我临时帮你找一副铠甲？” “不必。”那十摇头。 “报告！”门外传来副官的声音，“丘将军已经准备好了！” “好。” 雷顿转向那十：“我们走吧。” 两人向门外走去，在门口处，雷顿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用铠甲？” “不用。”那十态度坚决。 年轻人啊！ 雷顿不由摇头感叹。 年轻是你的资本，也是你的缺陷。 出了大楼，两人上车离开大院，一路来到远处的一座训练场里。训练场大院铺着细砂，北边是一座黑石大堂。 两人下了车，走进黑石大堂，一进大堂，就看到了几百号将士已经围在四周。 见雷顿走进，将士们都肃容立正，向雷顿敬军礼。 然后，就好奇地打量跟在雷顿身后的那十。 雷顿皱眉。他没想到丘常武故意把事搞大，竟然叫来了这么多观众。 这样的话，自己想要在决斗中保护那十，就变得很难。 他点头致意，大步向前，诸人放下了手，低声议论。 “这就是那位东临领的准将？” “还真是年轻啊！” “先前我以为说他年轻，只是相对而言，现在才知道，不论相对还是绝对，他就是年轻！” “你看他有二十岁吗？” “估计也就十八九吧。” “体格看起来倒还不错，但是……我还是搞不懂他凭什么能当上准将。” “听说是靠拍马屁？” “小道消息——听说他是个神医，治好了统帅弟弟雷鸣将军的病，所以嘛……” “那也不算真本事啊。” “因此将军们也都不服他。这不，丘将军就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这少年……竟然不知道害怕？” “一会儿挨了揍就知道怕了。” 这些议论声，那十都清楚地听在耳内。 四位将军都已经站好，丘常武则已经披上了一身重甲，立在比武场中央。 穿上了重甲，他的身高陡然增长了一大半，那又粗又壮的四肢，仿佛是四根长在人身上的柱子，双拳沉重如同大锤，只是从视觉上感受，就觉得破坏力一定无比惊人。 雷顿走上前，丘常武抬手在胸膛处一击：“统帅，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四位将军看着那十，有些惊讶。 “统帅。”韩天山问，“那将军怎么没有穿戴装备？” “他说他不用。”雷顿说。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丘常武一时大怒，指着那十大吼：“混账东西，你敢小看我？” “不不不。”那十摇头，“我的拳术走的是轻灵一派的路子，因此重甲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反而会降低我的实力——我恰恰是很重视您，所以才没有穿戴铠甲。” “自大成狂。”萧关道忍不住摇头。 “那将军是没有合适的装备吧？”洛良低声问，“军中不缺装备，总能找到合适的，不如……” 那十摇头：“谢谢洛将军，但我说的是实话。我真不用装备铠甲。” “狂妄至极！”丘常武厉声说，“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成全你！但拳脚无眼，你不穿铠甲，万一我一个发力收不住打死了你，别人可别跳出来说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丘将军。”那十郑重地说，“您向我发起的是决斗的挑战，本来也不是友好切磋，所以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吧？” “你知道就好！”丘常武冷笑。 将士们看着这一幕，都是一脸惊讶。 “他……他竟然就这么和全副武装的丘将军决斗？” “疯了，他这是疯了！” “他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说不准。古往今来，多少自不量力的狂徒？” “他这么玩，可真是死定了。” 在人们的议论声中，雷顿有些担忧地宣布决斗开始，然后，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虽然这是决斗，但……你们中任何一个有失，都是我们反叛军的损失，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在关键时刻手下留情。” 丘常武没有说话。 那十认真地点头：“统帅放心，到时我一定会及时住手，不会真的杀掉丘将军。” 全场再次哗然。 狂妄，这也太狂妄了！ 这少年将军狂妄的底气是什么？ 丘常武完全被这句话激怒，狂吼一声，向着那十冲来。 魔法阵在他前胸和后背闪亮，一道道符篆在他四肢之上浮现，仿佛组成了一套身外之甲。 他那如同重锤一般的拳头高高扬起，猛地向着那十砸去。 一拳呼啸作响，拳与手臂上和符篆同时闪亮，迅速扩散。 那十身子微躬，发力一跃，利用飞腾术一气掠出了十多米远。 丘常武一拳砸下，轰然一响中，地上竟然被砸出了一个直径四五米的大坑。 是扩散的符篆，传递并扩大了他的拳力，使他的拳头变成了巨人之拳，变成了毁灭一切的巨锤。 一拳击地，地面崩碎，在魔法阵的光芒之下，这些碎石全部向着前方飞射，追向那十。 乱石如雨，又好似是枪弹，破空发出声响，向那十身上撞去。 那十身在空中，双手不住向前抓去，一枚枚碎石就此凝在空中不动。 那十落地，双手一震，那些凝在空中的碎石立刻向前飞射而出，射向丘常武。 “这是什么手段？”有人惊呼。 “好像是道家的道术。”有人解释。 “是搬运术！”有人认了出来。 “没想到他竟然还精通道术。”有人感叹。 乱石如雨打来，丘常武丝毫不惧，直接迎着乱石雨冲了过去，铠甲上魔法阵闪耀，无形的力量将大小石块一起撞碎，溅落一地。 他仿佛是一辆重型的蒸汽车，疾驰向前，直撞向那十。 要躲闪，再还击，还是…… 那十迅速思索着。 想要战胜对方，并不算难的事。这个丘常武是典型的重甲战士，力量强大无比，攻击范围极广，但相对来说，缺少灵活机动。 而且他人又暴躁亦怒，很容易被人利用性格上的缺陷，刺激得失去冷静。 但胜利和胜利之间，却又有着极大的区别。 我要胜得惊人，要让所有人都被震撼，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虽年少，但却是真正的顶尖强者！ 只有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看我，只在让所有人都在心中敬畏我，我的话，才有份量！ 那十双眼闪着精光，突然发力疾奔，迎着丘常武冲去。 “他疯了吗！？”韩天山不由惊呼。 第272章 一招击溃 见那十向着自己疾冲而来，丘常武也吃了一惊。 随即忍不住心里冷笑：愚蠢！ 少年人多是如此，自大成狂，不知轻重。 你凭这一副血肉之躯，竟然妄想与一身重甲的我正面对抗？ 那我就成全你这颗想死的心！ 丘常武周身符篆之光大亮，胸前与背后的魔法阵运转更疾，双拳左右分开，猛地再向中间合拢。 如同剪刀，又如蟹钳，自左右夹向那十。 那十没有躲闪。 刹那间，他深吸一口气，天地之气因他的内气运转而生出变化，丘常武周身的符篆之光便立刻消失，符篆之力，全数归于虚无。 符篆之力是一种特殊的力量，发动时需要引动天地之气，以完成种种奇迹。 可惜，那十可以影响身周的天地之气，使它们没办法与符篆力量响应，于是，符篆就会失效。 过去，他曾几次运用这种能力，化解危机。 今日，他再度使用这种能力，化解了对方的力量。 那十厉喝向前，双臂左右分开，迎向丘常武扫来的铁臂。 他双掌分别按在对方两小臂的内侧，内力如洪水灌注双臂，竟然生生将这一对巨剪、这一只大钳挡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人们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那十竟然能挡下丘常武的全力一击。 “怎么可能！？” 好多人直接惊呼出声。 丘常武也完全呆住了，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具年轻的血肉之躯，竟然可以挡住自己全力一击！ 就在这时，那十动了起来。 掌心内力爆发，叠劲生出的两重冲击生生将丘常武的双臂震开，那十如同闯进了一座门户大开的城，毫无阻挡地笔直向前，双手一左一右，同时击在丘常武的胸口。 巨响声中，巨大的铁甲人呼地一声飞了出去，掠过十几米的距离，重重摔在比武场边缘。 围观者吓得急忙躲避。 那十深吸一口气，运起飞腾术，转眼就掠到丘常武身上，右手掌中带着一蓬蓬火星，快速地按在了丘常武的面甲上。 灼热的气流顺着透气孔传了进去，点点星火落下，烧灼丘常武的头脸。 “那十将军！”雷顿这时才缓过神来，急忙大叫一声。“手下留情！” “是我赢了吗？”那十不动，凝视那面甲，沉声发问。 “你……你赢了……”丘常武咬紧牙关，将一口已到嗓子眼的血又咽了回去，艰难地认了输。 “承让。”那十笑笑，从丘常武身上跳了下来，缓步走向雷顿。 “诸位。”他目视雷顿身边的四位将军，躬身一礼：“我想今后如果再有人质疑我的准将资格，丘将军应该就会为我辩白的。” “不可思议！”韩天山看着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的那十，忍不住惊呼：“你是怎么做到的？” 卢城和萧关道一脸震惊，看着那十，眼神与先前完全不同了。 因为他们突然明白，眼前人并不是一个毛头少年。 而是一个拥有击杀他们能力的强者，一个可怕的年轻强者。 一招？ 竟然只是一招，就击败了有攻城重炮之称的丘常武？ 忌惮，让他们不敢再轻视眼前的少年。 围观的几百号将士早傻了眼。不久前，他们中的许多人还说那十疯了，但此时，他们无一例外地都觉得不是那十疯了，而是这世界疯了。 不是吗？ 一个不穿重甲的少年，竟然一招就击败了身着重甲的老牌强者！ 突然间，许多人意识到了一个他们先前忽略了的问题——那十的年纪还不到二十岁，却已经达到了八阶的境界！ 疯了，这世界疯了！ 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准将？ 不不不，他恐怕还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八阶强者！ 简直太疯狂了！ “厉害，太厉害了！” “难怪人家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将军，名副其实啊！” “不到二十岁的八阶强者，不穿铠甲，击败了同级的重甲……如果双方不是在战场或是有所准备的任何场合相遇，那岂不是……” 将士们议论纷纷，有人露出兴奋的神色，有人露出惊骇的神色。 这样强大的异类，在没有重甲在身的情况下，哪个八阶强者是他的对手？ 只怕一招之间，就会被他结果！ 这简直就是行走的凶器！ 有军医急忙过去，检查丘常武的伤情。 丘常武抬手将他们挡开，然后自己站了起来。 “统帅，我先告退，稍后……会议室再见。”他沉声说着，大步离去。 一路回到他的居处，他才身子一晃，扶着墙壁，低头吐出一大口血来。 比武场中，将士们疯狂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抬手鼓掌，掌声热烈。 那十冲他们点头微笑，对雷顿说：“我们回去吧。” 雷顿点头，大步离去。 那十跟在他身后，四位将军不约而同地走在他后面。 一路出了比武场，那十不知收获了多少掌声与叫好声。他面带着淡淡的笑容，不断向着将士们点头致意。 他步履从容，上了雷顿的车。 然后，整个人都瘫在了座位上。 “怎么了？”雷顿被他吓了一跳。 “没事。”那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勉强地冲雷顿笑笑：“丘将军确实很厉害，我虽然破了他的符篆之力，但还是受了一点内伤。” “原来你受伤了？”雷顿大惊，“这哪像是一点内伤，我看你伤得很重！” “不。”那十摆手，“伤倒不重，但为了创造最惊人的效果，我一次性将所有力量都爆发了出来。其实当我站在丘将军身上时，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如果不是您那一声给了我台阶下，我也许会败给丘将军。” 雷顿愕然看着那十，半晌后摇头感慨：“你哪里像个少年，分明像个城府深沉的老家伙。” 那十呵呵地笑了笑。 车很快开到了大楼前，雷顿想要搀扶，被那十拒绝。他深吸一口气，利用方才这一会儿工夫吸纳的内气，支撑自己走下车，昂首阔步走进了大楼。 可一到雷顿的办公室里，他就再坚持不住，直接瘫倒在沙发里。 “要我叫医生吗？”雷顿关切地问。 “您忘了？”那十摆手，“我就是最好的医生。” “可你现在的情况……”雷顿很是担心。 那十摆手：“没关系，只要有足够多的时间，我就能恢复如初。” “我只怕你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雷顿担忧地说。 “不。”那十说，“丘常武的情况不比我好到哪里，我想，他现在一定正在自己的家里吐血吧。” 丘常武居所中，侍卫慌忙帮他卸下了铠甲，没等帮他换完四肢，他就再次张口吐了一口血。 他有脸色苍白至极，吓得侍卫们心惊胆战。 “混账……”丘常武嘴里滴着血，身子半俯着，轻声嘀咕：“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人？混账……” 他的眼神黯淡，并不是因为伤。 而是因为沮丧。 一个小时后，丘常武才再次出现在会议室中。 没有人问为什么。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为什么。 大家围着圆桌坐好，目光集中在那十的身上。 此时的那十，脸色红润，笑容满面。 “各位。”雷顿说，“小插曲已经结束了，我们继续之前的议题吧。我是这样认为的——肖家虽然是老牌的贵族，但现在的家主却是年轻人。年轻人有朝气，有理想和抱负，他们就像初生的太阳，敢于烧光一切阴暗与雾霾，与他们合作，会让我们也变得更为积极。肖家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肖家。不论将来如何，眼下对双方都最有利的选择，就是联手。” “几位。”洛良望向了那三位反对者，“统帅的意见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知经过这段时间，几位是否又有了新的思考？” 丘常武看着那十，问：“你是怎么办到的？” “就是那么办到的啊。”那十笑。 “你还这么年轻。”丘常武说。 “是啊，所以未来还有无限可能。”那十说。 “可你万一赌错了，就会失去一切可能。”丘常武说。“你与我们不同，你要置身于帝都权力斗争的漩涡里，万一……” “没有万一。”那十说，“我相信我的朋友，也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丘常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雷顿说：“我同意。” 雷顿有些惊讶。 卢城和萧关道也很是惊讶。 “我申请去帝都肖家，作为那将军的助手。”丘常武说。 “丘将军，你这是……”卢城皱眉。 “老实说，我对肖家还是不大放心。”丘常武说，“所以我才要亲自去监视他们。一旦他们有什么危险的举动，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那将军从帝都逃离。” 那十看着这位刚才还想杀了自己的将军，有些惊讶。 他实在没想到原来丘常武是这样的人。 仔细想想，他隐约懂了——先前的一切，冲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所做所为与所得。 先前丘常武认为，那十是凭巴结讨好等手段登上的准将之位，因此他不服，他觉得这是对反叛军的污辱，是不公。 于是他怒，于是他针对那十，于是他暴跳如雷，于是他反对那十赞成的一切，于是他甚至想通过决斗杀掉这个反叛军的污点。 那十看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温和。 “那么，卢将军和萧将军呢？”韩天山问。 “我保留意见。”卢城说。 “我也一样。”萧关道说。 “那么，就是四票对两票。”雷顿说，“那将军的议题，正式通过。” 所有人都看着那十，心思各异。 第273章 寂静街区 办公室中，雷顿与卢城、萧关道相对而坐。 “你们还坚持原来的想法？”雷顿问。 “是的。”卢城点头，“大贵族不可信，莽撞的少年更不可信。” “我承认那十确实是个人才。”萧关道说，“但战斗的能力与谋划的能力并不是同一种能力。” “那么，我们就应该继续僵局吗？”雷顿反问，“帝国中的某些人正希望我们这样下去，如此，他们就能借我们的存在而饱自己的私囊。红山城风家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我们迟迟没有行动，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长此以往，我们不但无法推翻帝国，建立我们理想中的新国家，甚至反而会变成他们的帮凶。” 萧关道沉默不语。 卢城说：“许多时候，欲速则不达。推翻一个政权不是一朝一夕间的事，这本来就是一场持久战。您不应该心急。” “好吧。”雷顿说，“你们自然有坚持自己意见的权利，但这已经是议会的决定，我只想提醒二位，心里可以坚持己见，但行动上必须服从议会。” “我们会的。”萧关道说。 卢城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后，洛良和韩天山走了进来。 “他们还坚持？”洛良问。 雷顿点头：“不过，既然这是议会做出的决定，他们当然会服从。” “消极服从。”韩天山说。 雷顿叹了口气：“更大的隐患不在帝国，而在于我们自己。人安逸太久，就会像钢铁一样生锈，没了斗志才最可怕。” “这次您打算怎么安排？”洛良问。 “肖家有五位八阶强者。”雷顿说，“加上那十和丘常武就是七位。他们还有十二位七阶，三十一位六阶，我打算派出十位七阶，三十位六阶，一起跟那十过去。” “我也去吧。”洛良说。 “还是我去吧。”韩天山说，“我比您年轻，更经得起折腾。而且……帝都行事，当以那十为主。您的年纪足够当他的爷爷，军衔也比他高，让您听从他的命令，多少有些……” 洛良笑笑：“为了大业，这算什么？” “还是天山去吧。”雷顿说。 “可是这样一来……总部这边会不会有些空虚？”洛良有些担忧。 “你们身在帝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雷顿说，“所以帝国若有异动，我们一定能第一时间知道，并不用担心什么。” 洛良缓缓点头。 两人走后，雷顿接见了那十。 “丘将军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越是这样的人，其实越好相处。”雷顿说，“只要你真诚些……” “我觉得只要我能以力服人，他就会一直听我的。”那十笑着打断。 雷顿也笑了笑：“韩天山将军也随你一起去，另外，我还会派出十位七阶，三十位六阶供你指挥。这支力量，应该会对肖家有所帮助吧。” “岂止是帮助。”那十没想到雷顿会派出这么多人，有些惊喜。“统帅，您太有诚意了！我想肖家一定会感激不尽，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肖家真的可靠？”雷顿又忍不住问。 “肖明没有问题。”那十说，“肖无忧为人精明，擅长谋划，也有狠劲，不过却也是个能坚守原则的人。这样的人，大多不会出问题。而且……” 他微微一笑：“肖家家主最器重的孙女，同时也是我的家人。” 雷顿先是一怔，再是露出暧昧的笑容：“我明白了。” 那十突然觉得雷顿是会错了意，但没等他解释。雷顿已经站了起来。 “枪支弹药方面，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他说，“帝国对军火管制很严，与其让我们帮忙，不如肖家自己找地下渠道。” “好。”那十点头。 雷顿犹豫着，又叮嘱：“丘将军和韩将军都是你的上级，但这次行动是要以你为主。你不论年龄还是军队都低于他们，所以……” “您放心。”那十笑笑，“我懂得分寸。这样，我叫他们叔叔，对外称这是我的两个远房亲戚。您看这样行吧？” “很好。”雷顿很是欣慰。 将在外，最怕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和，而统帅不在他们身边，没办法协调。 但只要主事人能识大体，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就会小很多。 雷顿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实在不像是少年。 “有时我会好奇。”他看着那十说，“你的智慧是源于天才？” “源于苦难的生活。”那十说。 雷顿思索良久。 关于同去的人选，也很费了雷顿一番脑筋。 这些人必须绝对忠诚，实力还要过硬，这样的人倒不难找，但同时还要绝对服从那十的指挥，这就多少有些难办了。 不过好在那天丘常武召集了许多将士来看热闹，当时的本意是让雷顿在众目睽睽之下没办法袒护那十，不想到现在却等于是间接帮了雷顿一个忙。 当雷顿放出要选人随那十到帝都执行机密任务的消息时，竟然有许多人踊跃报名，毛遂自荐。这很是出乎雷顿的意料。 再细一查，原来这些人都是当天见识过那十本事的人，他们被那十的实力折服，因此才想要追随这位少年军官去热血一把。 但雷顿还是慎重地考查比较了一番，才选出了四十人派给那十。 就这样，那十只身而来，满载而归，带着四十二人的队伍，踏上了回程路。 为免引起怀疑，韩天山建议将队伍分成了几组，分头行动，最后在帝都汇合。 这些人最低也是六阶强者，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那十也就放心将他们打散，各自分头行动。 他和韩天山、丘常武三人，带了两名六阶军官，一路驾车返回了帝都，然后按事先约定的时间，趁天黑进了博贝城，向着肖家庄园而去。 当经过某片街区时，那十突然示意司机减慢车速，然后警惕地望向车窗外。 “怎么了？”韩天山问。 “气氛有点不对头。”那十说。 “气氛？”丘常武一怔，“什么意思？” “就是……感觉。”那十说。 他一时不知应该怎么对他们解释天地之气变化这种事。 这片街区死一般的安静，街上空无一人，屋顶上连只猫都没有。 帝都的街区，就算是偏僻之地，路灯也都是明亮的。但这里的路灯光芒却有些黯淡。 那十示意司机将车开进了一条小巷里。 “难道有人打咱们的埋伏？”丘常武问。 “也许吧。不过……他们的消息怎么能这么灵通？”那十有些疑惑，“就好像早知道我们会在今晚到达，又知道我们会从这里走一样。” 韩天山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我们中有叛徒？” 丘常武一时大怒，目光扫向随行的两位军官。 两人目光坚定，不畏将军的眼神探询。 “不过……有些怪啊。”那十推门而出，跳到了一旁的小楼上。 韩天山和丘常武也立刻跟了上来，三人潜伏在楼顶黑暗处，两位将军看着那十，再顺着他的目光往远望。 那十运起望气术，很快就有所发现。 “不仅是这里。”他低声说，“附近的四个街区气氛都不对头。我想，这四处地方应该都有人埋伏。不过我们经过的这个街区伏兵不多，我们不会经过的那个街区，却埋伏了重兵。” “这意味着他们的消息并不准确。”韩天山说。 “管他如何。”丘常武冷笑，“敢挡我们的路，就杀他个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最远街区那边突然气息缭乱。 那十瞪大了眼睛。 那是八阶强者全力出手才能造出的气息波动。 八阶强者在战斗，而且不止一人。 那十仔细地感应，觉得那里至少有四个八阶强者在大战。 “不对头！”他低声说，“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是不是咱们的人遇到了伏击？”丘常武问。 “你怎么知道那里的情况？”韩天山则有些惊讶。 “我学过道术。”那十说，“我现在用的是望气术，通过望气术观察天地之气的变化，然后就能大致知道暗中有多少人，以及是怎样的人在动手。” 韩天山瞪大了眼睛：“可据我所知，道家的望气术没这么神奇啊！” “我做了一些改良。”那十随口答。 改良道术？ 韩天山着实被这位年轻的准将又吓了一跳。 “我要去看看，你们呢？”那十问。 “一起去！”丘常武说着就要往回跳。 “你干什么去？”那十一把拉住了他。 “取铠甲啊。”丘常武说。 “不行。”那十摇头，“首先，那边情况不明，咱们用不用动手还不一定；其次，穿上铠甲的话，更容易暴露我们的身份。” “这首先其次，一套套的。”丘常武乐了，“别看你小小年纪，想事倒周全。” 韩天山觉得有趣：这两人有说有笑的，谁能想到不久之前，两人还打生打死地决斗来着？ “扯块布蒙上脸。”那十说。 一边说，一边撕掉了自己一条袖子，挖出两个洞后绑在了脸上，立刻挡住了大半张脸。 两位将军也有样学样，好好一件衣服说毁就毁了。 “我在想，要是我们不用出手，甚至不用露面……咱们的衣服是不是就白撕了？”丘常武突然对那十说。 “这个……”那十脸色微有些红。 “走吧。”韩天山急忙打断尴尬，那十一点头，疾掠而去。 “在这里等我们！”丘常武对下面车里人说了一声，就随着那十远掠而去。 两位将军虽然没学过飞腾术，但四肢之内都有符篆，运转起来，竟然也不输给身具飞腾术的那十多少。 没多久，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两个街区，来到了最远的那个寂静街区。 此时，这片街区一点也不寂静。 几辆车斜停在街中央，看样子，是有两辆车一前一后拦住了一个三辆车的车队。 此时，许多改造人正在街上厮杀，而地上，已经横了好几具尸体。 那十看到了一个曾经见过的人，因此吃了一惊。 第274章 私情与公义 那人身姿向标枪一样挺拔。 那十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记得自己在谭家长孙的生日宴上曾见过他。 他是总理大臣柏莱德的护卫。 此时，他正与另一位八阶强者一起，率领着几个护卫和袭击者对抗。 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几倍之多，直接散开围住了这三辆车，其中有两名八阶强者，周四身散发着强大的气息波动。 双方第一轮的碰撞似乎已经结束，柏莱德的两大护卫带着其余人退守位于中央的一辆汽车。 对方的强者分别站在包围圈的两侧，其中一人冷笑：“已是末路，就不要再逞强了吧。” 车门推开，柏莱德走下车。 “大人，小心暗枪！”一个八阶强者急忙过来，用身体护住柏莱德。 柏莱德摇了摇头：“既然是他想杀我，就不会动用任何枪械。” 他望向对面的八阶强者，问：“我说得对吧？” “大人果然聪明。”对方点头。 “厉翔。”护住柏莱德的八阶强者，对那十认识的那个强者低声说：“我会拼尽全力挡住他们，你带着大人突围！” 标枪一样的男子面无表情，微微点头。 那位八阶高手突然一掠而起，身上魔法阵与符篆之光一同闪动，接着，无数光影四散开来，化成了扭曲的力场。 那力场看似吓人，但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只是扭曲了空间景象，让人如同置身幻境之中，一时感官受阻。 那十心想：这和道家的迷离术倒有些像。 所有人的视线一时间都被影响，连那两个八阶强者也是如此。 “厉翔，走！” 那八阶强者的声音在缭乱的扭曲幻影之中响起，但接着，就是一声闷哼。 所有扭曲的景象消失，接着，那十看到那位八阶强者摔落在地。 他的后身插着一把短刀，刀子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但悍勇的强者一时仍未死，他咬牙挣扎撑起身子，用凶悍的目光看着暗算自己的人。 那是他的同伴，那个叫厉翔的人。 “你……”他挣扎着说出一个字后，终于摔倒在地，眼里带着不甘与愤怒停止了一切动作。 人们大吃一惊。 柏莱德怔怔看着厉翔，脸上写满了震惊。 “厉翔，你……”他抬手指着对方，几乎说不出话来。 “大人。”厉翔转身，看着柏莱德，恭敬地施了一礼。 “妈的，是个死叛徒！”丘常武躲在暗处，低声骂了一句。 那十盯住厉翔，心生鄙夷。 厉翔抬起头，面对着柏莱德，却是一副内心无愧的模样。 “大人，我知道您是一位好人。”他说。 “我从没想过，背叛我的会是我最信任的人。”柏莱德说，“你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 “这正是家父的意思。”厉翔说。 “什么？”柏莱德眼中的震惊再度加剧。 “这不可能！”他愤怒地吼着，“厉翔，你怎么堕落到了这种地步？为了掩饰自己的背叛，竟然要污蔑自己的父亲？” “不。”厉翔缓缓摇头。“父亲是您的好友，我更是在您的关照下长大，这都不错。但您忘了一件事——理念不同的人，是无法共同走在同一条路上的。您制定的改革方案是在向全体贵族宣战，会损害所有贵族阶层的利益，这是错误的。父亲已经劝过您几次，但您依然固执，所以，我们也只能听从大元帅的建议，出此下策。” “你们……”柏莱德有些激动，他挥着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您也是贵族中的一分子。”厉翔说，“您从小接受贵族教育，享受着贵族家庭为您带来的一切好处，最后不知感恩，却反而要推翻整个贵族阶层，这令我们感到心寒。” “所以，你就背叛了我？”柏莱德问。 “是的。”厉翔点头，“当私情与公义发生冲突，人总要做出痛苦的选择。我和父亲选择了后者。” “公义？”柏莱德冷笑，“你们所说的公义，不过是贵族的私利。” “这世界能正常运转，是因为有无数精英带领它运行。”厉翔说，“您要铲除这些精英赖以生存的土壤，就是要毁灭整个世界。” “够了。”柏莱德冷冷地说，“别再为自己的无耻寻找借口了。要杀就杀吧。” 他面对着背叛者，挺起了胸膛。 “倒是条汉子。”丘常武嘀咕。 “总理大臣柏莱德算是个好人吧。”韩天山说，“只可惜，大帝不思政事，大元帅大权独揽，他只能勉强维持政务，却没办法真的做出什么成绩来。而且……这人的愚忠最不可取。” 这时，厉翔摇了摇头：“不，我并不想杀您。” “这种时候，还要惺惺作态？”柏莱德皱眉冷笑。 “大人，只要您在这份辞职信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您就可以全身而退。”厉翔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柏莱德。 柏莱德没有接。 他冷冷地问：“是武凌让你这么做的？” “大元帅答应过我，您只要肯辞职，依然可以享受原来的一切待遇。”厉翔说，“大人，这已经是我与父亲为您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们了？”柏莱德冷笑。 “大人，请允许我在此时，叫您一声柏叔叔。”厉翔说，“请您想想婶婶，还有妹妹一家……” “住口！”柏莱德厉声说，“我的女儿不是你的妹妹，你不配！” “无论如何，我都是爱她们的。”厉翔说，“所以，请您看一看。” 他将信递了过去，柏莱德压着怒火打开，看了看后，不由冷笑。 “让我自毁清誉，还要帮着他诬蔑那些正直的官员？” 他将那信撕得粉碎，扬了厉翔一身一脸。 “要杀就杀，不用再啰嗦了！”他冷冷地说。 “您这是何必？”厉翔叹息。 “死并不可怕。”柏莱德说，“活在看不到希望的黑夜里，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痛苦挣扎却无能为力才最可怕。死又如何？至少我能让全帝国的人再一次看清武凌的面目，能让大帝知道，谁才是帝国最大的敌人。” “厉翔，不要和他啰嗦了。”对方的八阶强者不耐烦地说，“他既然不知好歹，那就给他个痛快吧。” 厉翔看着柏莱德，缓缓举起了手臂。 “我要救他。”那十说。 丘常武和韩天山看着他，后者低声说：“你要想好，这或许会打乱我们的整个计划。” “如果总理大臣也能站在我们这边，不是更好？”那十说。 “你这想法是否过于理想化了？”韩天山摇头。 “你就说你跟不跟着动手吧。”丘常武皱眉。 那十看着街上的景象，知道自己再没有时间犹豫。 “你们对付对方的两个八阶，我对付这个厉翔。” 说完，他已使出飞腾术，人自楼顶如同一只大鸟一般一掠而下，滑过长空，直击向厉翔。 夜色中，他人虽无声无息，但身形破空，终还是发出了声响，厉翔猛地回头，惊愕地看到有人自空中袭来，急忙将举起的手击向那十。 “什么人！？”他一声厉喝，手臂上符篆之光闪烁。 那十抬手一拳，重重击在厉翔的掌心，一时内力爆发，厉翔直接被他一拳撞得向后飞出，砸进了一辆汽车里。 那十借力身子一旋，稳稳落在柏莱德面前，抬手拉住柏莱德的胳膊，以藤锁术化成了一道道藤蔓将柏莱德缠住，提着他转身飞掠，直冲向包围圈。 “站住！” 敌方两个八阶强者厉喝一声，就要冲过来，这时，韩天山和丘常武同时一跃而下，分别向两人攻去。 没想到暗地里一下跳出三个八阶强者，那两人在震惊之余不敢大意，急忙采取守势。 那十向前冲去，一众敌人立刻上前阻挡，但哪里挡得住他。他抬脚连踢，将挡在面前的几人踢飞出去，直接将包围圈撕开一条口子，飞掠而出。 丘常武和韩天山全力出手，将两个强者逼得连连后退，随后亦转身掠入暗处。 他们心有默契，逃离的方向全不相同，潜于暗巷之中，向着停车的地方而去。 “追！”两个八阶强者恼羞成怒，不理韩天山与丘常武，带着众人向那十逃走的方向追去。 但那十却并没有跑远，而是带着柏莱德藏在附近一座院子里，敛了气息，安静若石。 柏莱德惊愕地看着这个蒙面人，也放缓呼吸，不发出半点声响。 等追兵远去，那十才带着柏莱德一跃而出，从另一个方向绕了个圈子，回到了最初的街区。 此时，埋伏在这里的敌人已经接受到了信号，向着柏莱德遇袭的街区而去，这里暂时成了安全之地。 丘常武和韩天山已经回到车里，见那十带着柏莱德回来，急忙让司机发动车子，载上两人，疾驰而去。 车里，柏莱德郑重地向那十点头道谢：“谢谢您。请问您是哪一位？” 那十一把扯下了蒙面的衣袖，冲柏莱德微微一笑：“是我。” “那十先生？”柏莱德大吃了一惊。 “正巧从这里经过，然后发现有些不对头，好奇下去看了看，就看到了那一幕。”那十说，“我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绝不好受，大人不要太难过。” “谢谢。”柏莱德叹了口气。 “我们之间，似乎也没什么交情。”他看着那十，问：“为什么冒险救我？” “也许是因为我觉得厉翔那家伙说的话，全是扯淡吧。”那十说。 车子驶出了这个街区，那十想了想后，让司机往肖家那边开。 第275章 柏莱德的想法 “去我家吧。”柏莱德说。“不要给肖家再添麻烦。” “去你家的路上一定不安全。”丘常武忍不住说。 “两位是？”柏莱德问。 “我的两位远房叔叔。”那十解释。 柏莱德再向两人致谢，然后说：“杀我的意义不大，我想武凌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逼我签那份所谓的辞职信。这样，他才能将帝国核心中反对他的人一举拔除。但这件事只能悄悄进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不会用我家人来威胁我，把事态扩大。” “我们的意思是，您逃脱后，武凌的人也认为您会急着回家，所以会在半路设伏。”那十说。 “那个该死的武凌早就该死了。”丘常武哼了一声。 韩天山悄悄捅了他一下。 车到了肖家庄园附近，在那十示意下，丘常武和韩天山下了车，到议定的聚集地点等候其他反叛军。 两个六阶军官和那十一起进了肖家庄园，一路开车向内，来到主堡。 知道那十归来后，肖明立刻出来迎接，肖无忧也及时赶到。 两人见到那十和柏莱德一起下了车，都有些惊讶，急忙将柏莱德迎入客厅。 四人坐下，肖明与肖无忧对视一眼，不知话题应该从何说起。 “大人遇刺，我正好碰上。”那十解释说，“于是就将大人救了回来。刺杀他的是武凌的人，送他回家反而不安全，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将大人带回来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柏莱德说。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肖无忧笑，“我要夸那十做得好呢。” “是因为大人上次提到的事？”肖明低声问。 柏莱德缓缓点头：“没想到我身边出了叛徒，将改革计划全盘泄露。今晚要不是那十先生，恐怕我就只能以死相抗了。” “武凌太过分了。”肖明说，“他这是打算只手遮天吗？” “大帝错信了他。”柏莱德摇头。 “那究竟是怎样的计划？”那十问。 “帝国腐朽的根源，在于贵族。”柏莱德说，“他们长期尸位素餐，身居要职却无所作为，一心只知为私利考虑，不顾国计民生。这样的阶层，应该归于尘土，应该被政坛扫地出门。但是帝国长期以来的政策，却是只问出身，不问能力，这限制了平民中精英的崛起，也让帝国政坛永远都只是一潭死水，越来越散发恶臭。” “没错。”那十点头，深以为然。 “所以我立志改革，要革除旧有的弊端，开放帝国政坛，让有能力的人有机会成为官长，改变一方——甚至是整个帝国的局面。”柏莱德说，“但这必然要触动贵族阶层的利益。民间有俗话说，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他们知道了我的改革计划，必然一心想除我而后快。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大人上次和我谈过这件事。”肖明对那十说，“我很赞同大人的想法，也愿意支持大人的改革。但老牌贵族中，能如我们一样的人恐怕不多。” “问题还是出在叛徒身上。”肖无忧说，“大人说的叛徒是谁？” “厉翔。”柏莱德苦笑。 肖明和肖无忧都吃了一惊。 “他们是怎么个关系？”那十好奇地问。 “厉翔的父亲也是老牌贵族。”肖明说，“他和大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厉家多次遇到危难，都是大人和他的家族鼎力相助，才能支撑到今天。厉翔能有现在的成就，也都靠大人栽培。” “无耻啊！”那十感叹。 柏莱德苦笑。 “忘恩负义者，死不足惜。”肖无忧冷冷地说。 “关键这人还觉得自己很有理。”那十说，“说什么自己是为了公义，所以我才觉得这人分外无耻。” “不。”柏莱德摇头，“其实对于整个贵族阶层来说，我才是那个可耻的背叛者。” “大人，您不能这样想。”肖明劝解，“您为的是整个帝国，而他们为的是集团私利。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大人，您的改革，是否势在必行？”那十问。 “是的。”柏莱德点头，“就算万劫不复，我也要推动改革。帝国已经处于危难边缘，民众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不改，就是地狱深渊。” “大元帅为首的贵族，一定不会同意。”那十说。 “所以这是一场战争。”柏莱德说。 肖明隐约感觉那十有话要说，于是说：“大人早点休息吧。您放心，在肖家，您是绝对安全的。明天一早，我会亲自护送大人回总理府。” “有劳了。”柏莱德点头致谢。 肖无忧亲自为柏莱德安排了住处，随后离开。 那十先去见了肖明，询问了一些关于柏莱德的事后，来到柏莱德房间，敲门而入。 与这位帝国大人物相对而坐，那十目光凝重。 “大人说，这是一场战争？”他问。 “是。”柏莱德点头。 “有战争，就需要军队。”那十说，“大人身边除了那些您不愿出卖的正义之士，还有没有其他力量？” 柏莱德摇头：“如果你指的是军事力量，当然没有。帝国军权被大元帅把持在手，谁也插不进针去。但他也没什么可怕，帝国军早已腐朽，不值一提。” “但今夜，还是差一点就成功除掉了您。”那十说。 柏莱德不置可否。 “大人有没有想过，去寻找更多的伙伴？”那十问。 “那十先生指的是什么样的伙伴？”柏莱德问。 “我听说大人从来不参加各大贵族的家宴和晚会。”那十说，“但我第一次见大人，却是在谭家长孙的生日晚会上。大人是想借助十大名门的力量？” 柏莱德并不否认：“谭家居于十大名门之末，但正因如此，谭政才更加努力，他在帝国上下的影响力不低。如果能争取到他，就可以借他的力量，影响更多的人。” “我不是很了解谭政。”那十说，“但我想身为大家族的家主，他考虑最多的应该是家族的利益。就算他肯支持您的改革，前提也必须是谭家能趁势而起，在改革中讨得更多好处，甚至是超越其他家族，成为第一名门。” 柏莱德一时沉默。 那十说对了。 他曾与谭政深谈，虽然没有详细提及改革之事，但却也隐约透露出了一些想法。 谭政的态度，几乎与那十说的一般无二。 所以他才没敢继续与谭政打交道，而是趁肖家换了新家主的时机，来试探肖家。 年轻人总是更热血一些，愿意为公理与正义而付出，不像老家伙们，人生只剩下了勾心斗角与利益争夺。 柏莱德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对了。起码现在看来，肖家可以成为朋友。 “然后您想到了肖家。”那十说。 这又说中了柏莱德的心思，甚至正是他此时的心思。 “肖家没令您失望，在葬礼上，就与大元帅有了直接的冲突。”那十说，“然后您看到了更多的希望，于是有些得意忘形——请原谅我的用词，但我想这是事实。之后，您不小心对厉翔泄露了改革的计划，接着就被出卖。” “差不多……就是这样。”柏莱德艰难地点头承认。 他看着那十，越发觉得眼前的少年并不简单。 那样的武力，这样的智力…… 那十，你究竟是什么人？从何而来？为何有这样的本领？ 他很好奇。 “大人是不是觉得，我也可以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伙伴？”那十问。 柏莱德郑重点头：“你救了我的命，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 “但为了让您更加信任我，我打算再告诉您一件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十说。“我是反叛军东临领分部的准将。” 柏莱德一时震惊，呆呆看着那十，怔了好久。 “您打算做何选择？”那十问，“是揭发我，还是直接派人拘捕我？” 柏莱德低垂下头，许久后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但这是事实。”那十说。 “为什么要对我坦白？”柏莱德问。 “因为我觉得您的理想，其实和我们统帅雷顿的理想并无不同。”那十说，“你们都不想看着帝国腐朽下去，不想看着民众生活在黑暗世界里，所以你们奋起，你们反抗。既然你们有着同样的理想，同样的目标，为什么不能携起手来？” 柏莱德沉默了一阵，然后摇头。 “不，我们不同。”柏莱德说。“雷顿想要通过武力推翻整个帝国，这会让更多人直接面对死亡的威胁，直接面对家破人亡的结果。我不同意他武力夺取政权的做法，我觉得，那样的人只懂以暴制暴，到了最终，也会坠落成他们最讨厌的那种官僚。” “不一定吧。”那十说，“您的改革，其实不也是一种夺取？” “但那是缓慢进行的。”柏莱德说，“他们的手段太激烈，太血腥，我不同意。况且，我始终认为大帝只是一时被武凌蒙蔽，如果他知道武凌的所做所为，一定会革除他的职务……” “您的想法可真是天真。”那十皱眉，打断了对方的话。 “不。”柏莱德坚持，“那十先生，您还太年轻——我这样说绝没有轻视您的意思。我想说的是：您并不知道大帝原本有多么贤能、英明。他只是受了蒙蔽，一时沉迷……” “一时？”那十打断了他的话。“大人，您的这个‘一时’，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吧？” 第276章 亚桑德的愤怒 柏莱德还要解释，那十已经不客气地继续开始反驳他。 “您所说的贤明的君主，自我懂事起我就不曾见到过。我所知的，只有一个沉迷于酒，不理国事的废物。”他说，“他不但自己颓废无用，还要让帝国的未来也变得颓废无用——看看他为自己选定的继承人吧！只凭这一点，您难道还看不出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君主？” “那十先生。”柏莱德说，“不论如何，我都不认为背叛是一件正确的事——哪怕有极好的借口。请想想厉翔吧，在他看来，他又何尝不是在履行正义？” “您在混淆视听。”那十说。 “我只能说抱歉。”柏莱德说，“辩论无益，因为每个人都只会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真理，不会因为辩论失败就质疑它。您的秘密，我会严守到死，绝不会再让任何人知道，您大可放心。” 那十还要说话，柏莱德已经抬手制止了他。 “抱歉，我累了。”他说。 那十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柏莱德的房间。 在走廊尽头，他遇到了肖明。 肖明将他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那并不是肖野的那间，因为肖野生前曾对肖无忧提过这件事，做了安排，所以他死后，那间办公室已经给了肖婷。 两人在沙发里坐下，肖明问：“谈得怎么样？” “油盐不进的一个人。”那十说，“有人评价他是个愚忠的人，我算见识了。” 肖明笑笑：“你不会打算拉他入伙吧？” “是这么打算的。”那十说，“如果我们能在帝国核心层有自己的人，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你坦白了身份？”肖明问。 那十点头。 “柏莱德是个真正的君子。”肖明说，“所以你大可放心。你救了他，他会记得这恩情。除非你做出祸国殃民的事，否则他绝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你对他的评价倒不低。”那十说。 “因为他当得起。”肖明说。 “可为什么这样的君子，常常也是顽固不化的傻子？”那十有点郁闷。 “也许正因为他们是这样的傻子，所以才会是这样的君子吧。”肖明说。 那十觉得这话里有很深的道理，于是细思。 “刚才还没问你——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肖明问。 “统帅很乐于与肖家联手。他说这对双方都有好处。”那十说，“他派了两位八阶的将军，十位七阶、三十位六阶过来帮我。” 肖明吃了一惊：“这么多？” “足见诚意了吧？”那十问。 “确实！”肖明点头。 “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那十问。 “既然我们有这么多好手，那么就可以大干一场了。”肖明说，“那几家现在正在争夺林家矿山的开采权，暂时无暇他顾，我们就趁这机会，好好发展壮大肖家的产业。” “那个矿山是个问题。”那十说。“如果我们反叛军过去占领了矿山，你觉得怎么样？” “现在还不是时候。”肖明说，“应该等那七大名门争斗得差不多，损兵折将之后，反叛军再出手。” “你个老奸巨猾的家伙！”那十笑。 肖明微笑：“彼此彼此。” 第二天一早，肖明秘密召来肖家三位八阶强者，与自己一起，亲自将柏莱德送回了府上。 柏莱德一夜未归，夫人担心至极。柏莱德安慰了她几句，问起厉翔，得知厉翔并没有回来后，叹了口气。 “他虽然可恨，但至少……还没彻底丢掉为人的原则。” 没人知道厉翔是叛徒，他完全可以趁柏莱德不在家期间，带着武凌的人直接进入府中抓走柏莱德的家人，以此为要挟。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们之间，不同的只是立场。 那些年的情谊，以及做人的原则、底线，厉翔并没有忘。 这让柏莱德在难过之余，多少也有一丝欣慰。 他很快召集家中的护卫，组成车队，直接进宫面圣。 在一座大殿中，大帝亚桑德接见了他。 此时的大帝，醉眼惺松，眼中多有红血丝。 “你来啦？”他看着走近面前的柏莱德，随便打着招呼。 “陛下又宿醉未眠吗？”柏莱德看着大帝，流露出真诚的忧色。 “没事。”亚桑德摆了摆手，“你好久没来宫里见朕，都成皇宫的稀客了。今天怎么这么有闲？” “陛下。”柏莱德说，“臣下昨夜险些遇刺。侥幸不死，特意来向陛下报个平安。” 亚桑德微怔：“你？遇刺？怎么回事？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对朕的总理大臣下手？” “是大元帅武凌。”柏莱德沉声说。 “怎么回事？”亚桑德问。 柏莱德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将改革的计划说出来。 “陛下，帝国现状，你可还满意？”他问。 亚桑德笑笑：“什么满意不满意，大家都还活着，已经很好了。” “陛下。”柏莱德忧心忡忡，“帝国上下，贵族花天酒地，不思进取，民众饥寒交迫，挣扎求生。如今国库越发空虚，许多地方都是靠增加税赋来保持开支，如此下去……” “不是要说你遇刺的事吗？”亚桑德问，“怎么又扯到这些烦心事上去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大元帅武凌愧对您的信任，纵容麾下贵族目无法纪，为私利而不断损害帝国之故。”柏莱德痛心疾首地说，“臣下苦思多年，针对由武凌造成的乱象，想出了治理的办法，臣下将之称为改革计划。” “哦。”亚桑德随意应了一声。 “这计划于国有利，但却会让武凌为首的小贵族集团利益受损。”柏莱德说，“武凌知道了这件事后，就派人刺杀臣下，妄图通过这种手段，让臣下的改革大计化为泡影……” “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吗？”亚桑德问。 柏莱德摇头：“但臣下可以确定，那就是武凌所为。” “没证据就不好办啊。”亚桑德说，“你是个讲规矩的人，更应该明白证据的重要性。” “臣下并非是为自己讨公道而来。”柏莱德说。 “那你为了什么？” “为了帝国。” 柏莱德郑重地说：“改革势在必行，臣下本想等将一切都规划好后，再向陛下提请此事，但时不我待。如果再拖下去，恐怕改革大计将随着臣下身死而破灭。到时，利益尽归武凌集团，帝国却将蒙受更大的损失。” 亚桑德看着他，许久后笑了。 “朕的好总理大臣啊。”他摇了摇头，“说来说去，你还是一腔热血地想要施展什么抱负。” “这难道不对吗？”柏莱德问，“臣下身为总理大臣，肩负着帝国的国计民生。陛下信任，委臣下以重任，臣下如何敢不用心尽力？” “柏莱德。”亚桑德看着他，缓缓说道：“你觉得自己有能力让更多人好好活着，活得更好，是不是？” “如果改革大计得以推广，势必如此。”柏莱德信心满满地说。 亚桑德笑了：“你错了。” “陛下……”柏莱德还想仔细阐述自己的计划，亚桑德却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根本办不到。”他笑着说，“你办不到，朕办不到，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办到。帝王又如何？忠臣又如何？绝代的天才又如何？都只不过是一群凡人，一群挣扎在蚁窝里的小蚂蚁。想要爬出去？想要改变命运？想要看看真正的天空？那只是可笑的愿望，只会为自己和这世界带来灾祸。” 他看着柏莱德，认真地说：“你退下吧。不论事情到底如何，朕都会告诉武凌，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他不做，你也不要做。” “陛下！”柏莱德大声疾呼，换回的仍是摆手。 “朕累了。”亚桑德说，“你退下吧。” “陛下，还记得您年轻的时候吗？”柏莱德突然问。 亚桑德突然怔住。 柏莱德以为看到了希望，于是急忙说：“那时您曾对我说过，这个帝国出了问题，必须有一个好医生来医治。您说您愿意当那医生，还问我是否愿当您的助手。几十年过去，言犹在耳，您难道忘了您那时的励精图治，您那时的……” “够了！”亚桑德突然大怒，“拿陈年旧事出来说，是想质问朕吗？” “臣下不敢！”柏莱德躬身。 “朕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不需要任何人点评，也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出什么鬼主意！”亚桑德阴沉着脸说，“柏莱德，做好你该做的事就好，朕没有让你去做的，你不要擅作主张！什么武凌，什么小集团，你以为朕不明白你的意思是朕没有尽心尽力治好帝国，才惹得万民跟着遭殃？这些屁话，朕一概不想再听，退下！” 看着盛怒中的大帝，柏莱德一时心如死灰。 他恭敬地躬身，缓步退下。 离开皇宫时，他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凉，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泪原来是凉的吗？ 可人们为何总是喜欢说“热泪”？ 他的车子渐渐远去，有一个身影，静静立在皇城门楼上，看着那车子远去。 有风吹过，掀动那高大军人背后的披风。 厉翔立在他身边，低声说：“抱歉，大元帅。我虽然赞同您的主张，但……那样的事，我真的做不出来。” “你没做错什么，就不必抱歉。”帝国大元帅沉声说。“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用暗地里见不得人的手段击败他，并不能彰显我的力量。” 他冷笑着说：“我要堂堂正正将他打倒，让整个帝国都能清楚地看到这一切，都能为我的胜利作见证。” 第277章 旧时明主今昏君 肖家庄园内，丘常武与韩天山带着四十名反叛军军官，与肖明和肖无忧见了面。 军人不同于普通人，与肖家的那些高手相比，这些人显得更加强悍。 列队整齐，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的体现。当这些高手整齐地站到自己面前时，肖无忧能直接感应到一股铁血杀伐之气。 “真是多谢你……们。”她冲那十笑，“有了这些人，肖家的实力将提升不止一倍。” “别忘了一件事。”丘常武忍不住说，“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推翻帝国，而不是帮你们肖家自保或壮大。” “但就眼前来说，这是同一件事。”肖无忧呵呵地笑着。 “最重要的是团结一心。”那十说。 肖明和肖无忧两人很快开始做安排，让反叛军的军官们融入肖家队伍之中。 此时大事未举，所以一切都要保密。肖无忧只说这是一支自己私养的队伍，此时肖家正值用人之际，自己将它贡献出来。 这让肖家的高手们很是吃了一惊，因此更加佩服二小姐了。 主堡里，那十、丘常武、韩天山，与肖明和肖无忧坐在一起。 “柏莱德是个可以争取的人。”那十说，“只是他太过……” 他冲韩天山一笑：“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个人有些愚。” “最可怕的就是愚人。”韩天山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因为他的疏忽，就导致了你的灭亡。” “他也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而已。”肖无忧说，“就治理国家的才能来说，帝国中还真没有人可以与他相比。” “那就将国家治理成了这样？”丘常武不以为然。 “他对我说，大帝曾是一个贤明的君主。”那十问肖无忧，“我年纪小，没见识过过去的大帝。您知道吗？” “我年纪也不大呀！”肖无忧一脸嗔怪。 “可不是？”那十笑着说，“但您总归能听老爷子提过一些吧？” “上一代大帝死得早，在我还没结婚的时候，现在的大帝就已经即位了。”肖无忧说，“那大概是二十年前吧？那时帝国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岁月，父亲称其为工业革命。” “工业革命？”那十有点吃惊。 这个无能的大帝，竟然还组织起过一场革命吗？ “那时，帝国人才辈出。”肖无忧说，“科技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发展，煤晶、煤油提炼技术、感应技术……好多技术都是在那几年间突然出现的。而这一切，似乎都与不世出的天才洛夫有关。” 又是洛夫！ 这个洛夫到底是何许人也？ 那十很感兴趣，忍不住想问，又突然想起自己正是以洛夫为借口，来解释自己的血肉之躯，这时如果发问只怕要露馅，也只好忍了下来。 “洛夫确实是天才啊！”丘常武看着那十，情不自禁地感叹起来。 “是啊。”韩天山不经意地扫了那十的胳膊一眼。 那十明白，雷顿一定对他们做过解释。 “但辉煌也只有那几年工夫。”肖无忧说，“后来大帝开始酗酒，沉迷于杯中的朦胧世界，再无心过问政事。最初的励精图治成了昙花一现，再不复存在。再后来，就是大家所知的帝国了。大元帅把持军中大权，甚至可以影响政务，而帝国多亏了柏莱德和一群与他理念相同的正派人支撑，才没有轰然倒下。” 没想到，真是没想以。 那十心里有些感慨。 是什么让那位曾经雄心万丈的大帝，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难道真是酒途误人？ 那十一时沉默。 “不论如何，现在对帝国来说也好，对我们来说也好，最大的威胁就是大元帅武凌。”肖无忧说，“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所以我的建议是——想救帝国，不妨先想办法铲除武凌。” “谈何容易。”韩天山摇头，“他本身是九阶强者，而且据统帅说，恐怕是帝国最强的九阶强者。暗杀根本毫无意义，正面冲突的话，他掌握着帝国军权，又有谁是他的对手？” “或许，我们可以离间他与大帝的关系。”肖明思索后说。 “这种手段，也只有柏莱德这样的核心人物能用了。”韩天山说，“肖家恐怕也不大能胜任这种事吧？” 那十依然沉默。 议论帝国的未来，反叛军的大业，此时尚早。当务之急，是先帮着肖家度过这段危险期，让肖家先强大起来，然后，才有更强的力量帮助反叛军。 几人议论来去，终于确定了这一点，达成了共识。 于是，肖明和肖无忧忙碌了起来，反叛军的将士们则听从他们的调遣，被分派各处。 煤晶矿是所有人都眼红的宝库，林家被灭之后，它落入了林家旧部手里。但依他们的实力，自然保不住这座宝山，很快，七大名门先后出手，或是通过武力，或是通过关系，开始抢夺煤晶矿的开采权。 武凌对这一切置之不理，仿佛根本不关心那座矿山的归属，但暗里，却不知收了七大名门多少好处。 他不动，七大名门就提心吊胆，只能不断给他上贡。 于是他越发不动，甚至也不表态，不让人知道他到底倾向于哪一家。 七大名门行事就只能更加谨慎，更加殷勤地讨好这位帝国大元帅。 他们忙乱成一团，却正方便了肖家行事。 肖明利用这段时间，不断开拓晓月堂的市场，同时，大量购进原材料生产基地，并不断吞并着原来属于科家和林家的其余产业。 虽然七大名门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但不代表别的势力不来争抢，肖家想要震慑各方势力，稳稳当当地吞掉这一切，自然需要足以震慑他们的力量。 反叛军势力的加入，使肖家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全力施为。 于是，他们就在七大名门争夺巨利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一点点蚕食那些“蝇头小利”，最终，聚少成多，成功地将科家产业和林家的其余产业慢慢地握在了自己手中。 完成这一切，并没有花太长时间。 那十眼见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也就放下心来。这天突然想起很久没有陪寂寞老人喝酒了，就来到了那家酒店。 女总管见到他的身影，急忙从楼上迎到了楼下。 “哎呀先生，您可算来了！”她欣喜地说。 “怎么了？”那十问。 “宫里那位大人，一开始还是三天一来在这里等您，后来干脆天天都来，等不到您他就发脾气，不知砸了多少东西呢！”女总管叹着气。 “我让他赔你。”那十说。 “可别！”女总管差点没被吓死，“这……能伺候宫里的大人，也是我们的福气。不瞒您说，自从您和这位大人开始光顾小店，小店的生意就好了许多，治安军和宪兵也对小店多加照顾，省了不少的开支呢！小店还得感谢二位。” 那十笑笑，也不和她啰嗦，径直上了楼，来到包间。 刚一开门，一只酒杯就砸了过来：“混账，不是告诉你们不许来打扰吗？” 那十一把接住，皱眉说：“怎么着，不欢迎？那我立刻就走。” “别走啊！”老者急忙扑了过来，一把拉住那十手，呵呵笑：“你这个臭小子，这么多天跑哪里去了？” “想我了？”那十问。 “鬼才想你！”老者哼了一声，“赶快进来。” 走进去坐下，老者急着给他倒上酒，问：“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回乡探亲。”那十说。 “没听你说过家乡还有什么亲人。”老者说。 “我还能什么事都跟你说？”那十撇嘴，然后眉飞色舞地说：“有些个传奇故事，你想不想听？” “什么传奇故事？”老者来了兴趣，抓起一把花生，示意那十开始。 “总理大臣遇刺的故事，听过没？”那十问。 “这个事啊。”老者点头，“我可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吹。”那十撇嘴，“要说第一时间知道这事的人，只能是我。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老者一脸“你就吹吧”的表情，随口问。 “因为是我出手救了总理大臣一命。”那十说。 老者差点被花生呛住气管，一阵咳嗽后，瞪大眼睛看着那十：“真的假的？” 那十微微点头，缓缓道来，什么家乡的远房亲戚，什么意外之间的发现，什么自己仗义出手，救下了堂堂一国总理大臣，什么大元帅的手下被自己杀得四散奔逃…… “你是不是在吹牛？”老者疑惑地问。 那十笑笑：“随你怎么想。反正现在我可跟以前不同了，既是肖家的红人，也是总理大臣面前的红人。” “那又如何？”老者一脸不屑，“我还是大帝面前的红人呢。” “问你个事。”那十说，“听说大帝在二十几年前，曾经也是个有为之君，你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现在这个熊样子了吗？” “这我哪知道？”老者摇头，“不外乎是看开了呗。” “这叫看开？”那十不以为然，然后问：“还有件事想问你——洛夫到底是什么人？” “问他干什么？”老者一脸戒备。 “好奇，问问不行吗？”那十说。 “最好别乱问。”老者严肃地说，“他是帝国最大的敌人，是赏格最高的通缉犯，与他有关的事都少碰，惹祸上身，神都救不了你。” “他到底做了什么？”那十越发好奇。 第278章 大元帅的攻势 “我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老者说。 “别这么小气。”那十说，“你跟我说说，我就故意败给你一次，假装喝多，成不？” 老者大怒：“滚一边儿去！” 然后说：“这件事其实谁也说不清楚。反正他是帝国的大敌，是第一号危险的人物，完全有颠覆整个帝国，甚至是整个世界的力量。” “这么邪乎？”那十一惊。 “他本来是个天才科学家。”老者说，“年轻的时候取得的成绩，就足以让历史上所有科学家惭愧。但后来……他在这条路上走得太快，也走得太远，于是就……物极必反，明白吧？” “他和您差不多大？”那十问。 “不。”老者摇头，“他比我要小个十几岁。” “那现在他岂不是才到中年？”那十有点惊讶。 老者点头：“是啊。做出那些前无古人的成绩时，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天才，真是天才！”那十不由感叹。 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洛夫就成了帝国的大敌。 是他发明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还是因为他对于这样的帝国渐渐失望，于是像反叛军一样，开始与帝国作对？ “再问个问题。”那十说。 “你今天问题怎么那么多？”老者有些不高兴了。“来来来，跟我说说你的回乡见闻。” “那有什么可说的？”那十摇头，“你说，大帝为什么这么宠信武凌呢？” “谈不上什么宠信不宠信吧。”老者随口说。 “还不算宠信？”那十说，“军权完全交给了他，政权他也多有干涉，总理大臣柏莱德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我看大帝就差直接把整个帝国交给他了。” 老者笑：“他喜欢交给谁，是他的自由。关咱们什么事？” “咱们可都是帝国的子民。”那十说，“未来帝国如何，直接关系到咱们的日子。”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只考虑自己怎么能活下去，又怎么能活得更好的问题。”老者说，“怎么，不知不觉间就转性了？开始考虑全世界人民的福祉了？” 那十看着他，目光复杂得极是纷繁。 老者也看着他，目光复杂得极是简单。 第二天是一个阴天。 灰云罩在整个博贝城的上方，缓缓移动。 铅云之上没有雷声，其下没有雨点。它不阳不阴，不死不活，阴沉沉的却不算太黑，无边无际。 仿佛这世界上许多人那阴沉的人生，看不到希望，但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皇宫议政大殿中，大臣们围着长桌，依着官阶而坐。 他们早已习惯了晚至的大帝，因此，在会议开始前，各自与自己人低声交流。 大元帅武凌坐在长桌左侧，坐姿端正，双臂抱在胸前，闭目养神。 总理大臣柏莱德坐在他对面，面色与外面的天气有些像。 在他身边，坐着的是财政大臣。那是一个有着古板面孔的中年人，是柏莱德的好友，也是他这一系的骨干分子之一。 此时，他低声说：“大人，昨天晚上，我发现国库有几笔账不对头。” “怎么搞的？”柏莱德微怔。 “您放心。”财政大臣说，“我已经让人及时改正了。但这说明有人在暗中捣鬼，我们让应该及早做防备。” 柏莱德望向了桌对面，低声说：“不用猜也知道是他在捣鬼。不用怕，财政部里都是我们的人，他就算能收买一两个败类，也影响不到我们。” 正在这时，卫兵高呼：“陛下万岁！”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一身锦绣皇袍的西陆大帝亚桑德，黑着眼圈，迈着微晃的醉步，从后殿走来。 长桌两侧，所有官员同时起立，向大帝行礼。 亚桑德走到长桌上首唯一的大椅中坐下，摆了摆手，众人这才坐下。 “有事就说吧。”他疲惫地低着头说。 “陛下。”武凌抢在所有人开口之前开了口。“帝国财政近两年来一日不如一日，这明显有问题。臣下建议陛下应该仔细检查一下我们的财政系统。” “大元帅这是什么意思？”柏莱德立刻反击，“大元帅掌握着整个帝国的军权不假，但财政却并不在大元帅职责范围之内。大元帅这是要越权插手别人的政务？” “帝国是大家的帝国。”武凌说，“任何人发现帝国任何地方出了问题，都有资格提出质疑。” “此话不假。”立刻有官员发声赞同。 “陛下。”有官员说：“大元帅的质疑并非没有道理。臣下身为财政部一员，对于帝国财政的某些地方，确实也有疑问。” 柏莱德和财政大臣惊愕地看着那人。 那是他们的人，是一位一直以来深得二人信任的财政官员，财政部的第二号人物。 “你有什么疑问？”亚桑德问。 “这里有一份详细的报告。”官员郑重地将一份文件拿了出来，放到桌上，立刻有禁卫官上前将文件取走，送到了亚桑德的面前。 亚桑德拿了起来，随便看了看。 “陛下。”那位官员说，“帝国财政连年亏空，并不是因为帝国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因为有些人胆大包天，擅自挪用国库资金，从中渔利！” 柏莱德和财政大臣的面色阴沉。 “竟然有这样的？”武凌皱眉，“如果真是如此，那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这是怎么回事？”亚桑德将文件随手丢在桌上，有些疲倦地问柏莱德。 “陛下。”柏莱德刚说了两个字，财政大臣就已经抢着开口：“陛下，臣下负责帝国财政，这些事，就由臣下来向陛下解释吧——帝国财政这些年间一直在走下坡路，我们不得不节省下许多必要的开支，但为了维护帝国正常运转，许多花销却不能节省。于是，我们只在财力有限的情况下，拆东墙补西墙，将有限的资金进行不断的转移挪用，用到最急需的地方……” “哦。”亚桑德随口应了一声，似乎完全不将这种事放在心上。“原来是这样啊……” “陛下。”武凌说，“财政大臣说帝国财政在走下坡路，这意思臣下就不太明白了。据臣下所知，自陛下登基即位以来，帝国百业皆兴，人民安居乐业，国力蒸蒸日上，何曾有过衰落的迹象？财政大臣挪用国库资金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污蔑陛下，实是死罪！” 亚桑德疲倦地摆了摆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算了吧，朕想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武凌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有这样大的胆子，背后一定有人支持。”他沉声说。“陛下，臣下觉得，如果不将这人揪出来，恐怕帝国会被其搅得乱成一团，到时，可能还会威胁到陛下和整个皇室的安危。” “没错。” 许多人立刻点头附和，有人大声说：“陛下，这件事必须彻查！绝不能姑息纵容！” “若一味纵容这样的家伙，帝国将被他们拖垮！” “陛下，臣下恳请陛下，追查到底！” 柏莱德面色冰冷，不发一语。 亚桑德叹了口气，似乎是觉得这里太过吵闹，径直起身，向后宫而去。 “陛下。”武凌也站了起来。“这件事如果不查清楚，恐怕帝国官员人人心寒，帝国政务，将彻底成为儿戏，后果不堪设想！臣下知道陛下日理万机，所以臣下愿代陛下操劳，彻查此事，给陛下和帝国官员一个交待！” “随你怎样吧。” 亚桑德疲倦地丢下一句话后，便走了。 “是！”武凌高声说：“陛下放心，臣下必遵从您的命令，将此事追查到底！” 说完，他望向了柏莱德，冷冷一笑。 柏莱德看着他，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冷。 这件事由此而起，接着，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有了那位财政部的二号人物帮忙，武凌轻易地就撬开了财政部的秘密之窗。帝国财务的运作手段，数年来的笔笔花销，一笔笔被挪用的资金，一切内部秘密，全都轻易地暴露出来。 而令财政大臣惊讶的还不止如此。 他本来已经发现了一些账目的问题，并已经指派自己的得力手下去改正，却没想到这些账目不但没被改正，反正错得更加离谱。 然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得力部下，其实是别人的得力部下。 他静静地坐在家中，看着那一份份乱套了的报表，看着那些连他自己也已经解释不清楚的资金动态，慢慢举起了手枪。 所有的资金调度，都是为了帝国，都是为了维护这个庞大的系统。 但它们确实是违法的。 要怎么解释？难道要直说因为大帝的不作为，帝国已经衰落，财务状况已经糟到了极点？ 他不敢，也不能。 坏人们不作为，只尽情作乐，只用尽一切手段为自己渔利，但却可以安然无恙。 好人们为了帝国忧心操劳，用尽一切手段维护这个国家，但却要承受本不应承受的责难。 这个世界啊！ 他苦笑着。 在一声枪响中，他为自己的人生画了句号。 他留下的遗书写得详细而具体，历数多年来笔笔支出，承认是他自己擅作主张，不断挪用国库资金。这是他胆大妄为犯下的罪，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他用自己的死，挽救了柏莱德一党所有牵连于其中的官员。 葬礼那天，柏莱德亲至，跪倒在灵柩前痛哭。 财政大臣的家人们跪下还礼，双方哭成一片。 当柏莱德红着眼睛出了财政大臣府，坐进车里时，忍不住对身边人说了一番话。 “有人曾给过我机会，可惜我没有珍惜。直到现在，这结局才令我后悔莫及。我就这样永远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帝国就这样永远失去了如同支柱一般的良臣，但大帝可曾在乎？不，他不在乎，他只在乎他杯中的酒是否浓烈！” 他突然咬牙切齿，愤怒大吼：“这该死的帝国！” 这把身边人吓得不轻，急忙小声劝：“大人小心，万一被大元帅的探子听到……” “听去吧！”柏莱德恶狠狠地说。 这帝国已经不值得留恋，那个人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有为的明君。那么，就让我们的友谊也到此为止吧。 颠覆就颠覆，灭亡就灭亡！ 来得越快越好！ “去肖府。”他对司机说。 第279章 废园荒宅 听闻柏莱德到来，那十有些意外。 他自然已经知道了财政大臣的事，但他没想到，此人的生死，竟然关系到柏莱德的人生取舍。 那十走进只有肖明、肖无忧和柏莱德三人静坐的会客厅，在柏莱德对面坐了下来。 “大人想通了？”他问。 柏莱德的眼睛有些发红。 “财政大臣康特，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说，“我们一起从政，一起用尽全力支撑着帝国不倒，一起为了更美好的明天而努力奋斗。他举枪自杀，为的是保护我，保护我们所有人，而我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满腔悲愤：“那些真正的贪官恶人可以高枕无忧，为了帝国费心费力者却要如此收场，这不公平！” “这本就不是一个公平的世界。”那十说。 “所以我想，与其拼死守护，不如直接打破它。”柏莱德说，“打破之后再重建，也比这样修修补补不死不活要强。至于大帝……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那么，我也可以不必再是当年的我了。” “恭喜大人想开了。”那十说。“但……” 他看着柏莱德，有些遗憾地说：“大人是否觉得有些晚了？” 柏莱德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送走柏莱德后，肖明忍不住对那十说：“为什么非要在他伤口上撒盐呢？” “不如此，他印象不深刻。”那十说。 “你小子太坏了。”肖无忧说。 “好人不长命。”那十说，“所以做人只能坏一点。” “你这坏，却是对他最大的好。”肖无忧喃喃地说。 防止孩子丧身于火炉的最好方法，是任由他伸手去摸。烫得越疼，他就会离火炉越远。 让人记住教训的方法，亦同此理。 天色渐暗，那十看了看表，决定出门。 “又出去？”肖明问。 “嗯。”那十点头。 “三天一次的夜不归宿。”肖明说，“这多少令人有些好奇。” “别瞎好奇。”那十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早点回来。”肖明叮嘱。 酒店里，那十走进包间，见老者没有喝酒，而是在发呆。 “你说……”老者说。 那十在他对面坐下，等下文。 但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于是他拿起杯，为老者倒满了酒。 老者举着杯苦笑：“人老了就是麻烦，许多时候脑子里乱想一些没用的东西。没用，真没用。”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 “你又有多老？”那十说，“不是还没到六十岁吗？” “这里老了。”老者指了指胸口。 “少喝点酒会好很多。”那十说。 “你有没有试着去了解我？”老者问。“比如说猜测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有。”那十点头，“我觉得就是这点酒闹的。” “可不是？”老者笑。 那十觉得他的笑容有点苦涩。 “这个帝国……”老者再次欲言又止。 “如何？”那十主动问。 老者摇了摇头：“没什么。喝酒吧。” 两人举杯，喝了几口后，那十开了腔。 “这个帝国并不好。上层生活奢侈，不理民众死活，视底层民众为蚂蚁蝇虫；下层蝇营狗苟，彼此算计，为小利就能拼个头破血流；中层嫉妒上层，嫌弃下层，又对其他中层充满了戒心。”他说。 “是啊。”老者点头，“可古往今来，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时代不是这样？” “虽然都这样，但终有程度的分别。”那十说。 “有个故事。”老者说，“有支军队战败了，士兵拼命逃跑。有一个士兵跑出五十步后，发现前边有一个战友跑得比他还快，已经跑了一百步。于是他就嘲笑对方胆子小。其实五十步和一百步，有本质的区别吗？” “量变引发质变。”那十说。“我拿刀子在你皮肤上刺个一毫米深的小口，你自己都不好意思去报告宪兵。可如果我刺进二十厘米……宪兵就会满世界通缉我。” “讨论这些没有意义。”老者说。 “怎么没有？”那十反驳，“只要官员们把自己该做的事都好好做了，民众其实并不在乎官员是否会利用权力谋取些私利。是的，贪腐也好，不作为也好，权力斗争也好，这在哪个时代的官场都是屡见不鲜的事，这是事实。但为什么各个时代都有不同？有好时代和坏时代的区别？不就是官员们堕落程度的区别？把全部力量都用在谋自己的私利上全无公心，和把一半的力量用在谋私利上，剩下一半用在公事上，将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 “一套一套的。”老者笑，“大帝真应该赏你个官当当。” “大帝手下本来就有很好的官员。”那十说，“只是他不知道珍惜。” “珍惜了又有什么用？”老者冷笑。“该死的还是会死，该堕落的还是会堕落，该被禁锢不前甚至要打回原型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掩饰地咳嗽了几声：“喝酒。” “这世界是可以改变的。”那十说。“有许多人正在努力地改变它。他们不惧生死，只为了心中的理想，只为了美好的明天，只为了更多人能活在一个像样的国家里。这些人不可敬吗？” “可敬？”老者笑，“是可笑吧。一群蚂蚁在蚁窝里坚守着它们认定的公理与正义，殊不知窝外的人类，只将这看做可笑。这话题，我们好像讨论过？那就别再总提了吧，有些无聊。” 那十一时沉默，放下了杯，站了起了身。 “怎么了？”老者怔住。 “有些累。”那十说。“所以我想回去了。” “扯淡！”老者大怒，“年纪轻轻，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哪里会轻易就累？何况你刚坐下几分钟？” “这里累。”那十指了指胸口，然后推门而出。 “混账东西，给我回来！”老者拍着桌子大叫。 那十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者愤怒地望着门外他的背影，直到那门缓缓关闭。 他生气地将杯子摔在地上，然后看着那十坐过的椅子发愣。 许久之后，他苦笑起来：“你就是太年轻了，太年轻，太年轻了……” 他直接拿过一个酒瓶，拔去了塞子，将酒大口大口地灌进了嘴里。 走在帝都的街道上，那十心绪一时难平。 曾几何时，他脑子里想的只是活好自己。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关心整个世界了。 是受了谁的影响？ 亦或者说，这就是成长？ 他找不到答案。 夜风中，他反而把前襟拉开了一些，让风能吹冷自己滚烫的胸膛。 少年热血？ 真的只是不智，只是不成熟？ 自己这些日子来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徒劳白费工夫？ 他有些气闷。 快到肖家的时候，他发现有人从肖家墙里跳了出来，他吓了一跳，急忙隐藏在暗处，仔细地观望，然后又吓了一跳。 那九？ 翻墙而出者，正是他的妹妹那九。这丫头此时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装，小心警惕地打量四周，然后向着暗巷里走去。 这丫头鬼鬼崇崇的要干什么？ 那十心里一阵纳闷，敛去气息，小心地跟了上去。 那九一路走得很是小心，时不时地停下来，环顾四周。但她一身本事都是那十教的，当然不可能察觉到那十在尾随。 两人一前一后，在帝都中穿梭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废园。 这里似乎是什么人的旧宅，已经荒废了多年，长满了野草，草丛里不时还有一两只流浪猫跳出来跑过去的。 那九从身后摘下一个小包，打开后低声招呼，立刻有五六只流浪猫跑了出来，蹲在她面前。她抬手摸着这些小家伙的脑袋，这些对生人极警惕的流浪猫竟然任她抚摸，可见早已跟她相熟。 那十有些惊讶——这小丫头半夜偷偷跑出来浪已经很久了吗？ 她来这里，就是要喂这些流浪猫？ 那用得着这么警惕？ 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他隐藏在暗处，收敛气息，小心地潜伏。 那九从包里拿出一些鱼干、肉脯之类的食物，摆在流浪猫们面前，小声说：“乖乖地吃，不要抢，不要乱叫，下次还给你们带好吃的哦！” 随后收起小包，向着废宅里行去。 果然！ 那十想了想，没敢惊动这些猫，绕了个圈子，跳墙进入院中，无声无息地来到大宅前。 那九已经不见了踪影，但那十用望气术一看，就知道她是进了宅里。他急忙小心地跟了进去，但转眼之间，就又不见了那九的踪影。 用望气术再一看，那十不由一怔。 那九的气竟然沉入了地下。 这可真够邪的！ 有暗道吗？ 那十仔细地寻找，终于在一面破墙前找到了蛛丝马迹，但他仔细检查了半天，也检查不出打开这暗门的机关，急得抓耳挠腮。 突然间，他感觉背后发寒，仿佛有什么东西立在他身后。他的汗毛一时竖起，猛地一回身，摆出了格斗的架势。 “好久不见。”一身金甲的少女立在他身后不远处，目光平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十愕然瞪大了眼睛，好半天后，才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欢呼：“是你！？” “是我。”金甲少女缓缓点头。 “你在这里……难道说……”那十兴奋地问：“他也在这里？” 金甲少女没有说话，大步走过去，在墙上某处划动了几下，那面满是灰尘的破墙就缓缓移开，露出一条通向地下的阶梯。 “下面。”金甲少女说。 那十没有半点犹豫，就急忙冲了下去。 老酒鬼！ 你这老家伙！ 离开那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却突然间就出现在我眼前，是要给我惊喜？ 不对！ 那十突然皱眉。 怎么那九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却不知道？ 偏心啊！ 第280章 神奇铠甲 在那阶梯之下，有一扇铁门。 推开铁门，出现在那十眼前的，是一个神奇的地下科技馆。 入眼的大厅极大，里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精密的仪器摆在台上，还有许多庞大的机械摆放在四周。 这里仿佛是一座神殿，一座科技的神殿。 那九回过头，看到那十后一脸惊讶，又有些慌张。 那十看着那九，发现她身上多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套轻便的铠甲，如同一件只包住躯干却露出四肢的泳衣。 “哥？你……你怎么……”那九一时慌乱。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站在那九旁边的中年男人冲那十挥了挥手。 “我无你个鬼的恙啊！”那十盯着他看了好久，才爆发出这么一声吼。 那就是那个爱喝酒的家伙。 他明明并不老，只有四十多岁，不到五十，但那家兄妹却喜欢叫他“老酒鬼”。 老酒鬼，你终于又出现了。 那十眼睛有些模糊，他抹了一把，走了过去，用力给了老酒鬼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酒鬼面带笑容，轻声说：“疼疼疼……你是我杀了我吗？” “没想到你躲在这里。”那十松开他，有些激动地说。 然后问：“离开我们之后，你就一直在这里？” “不。”老酒鬼摇了摇头，“四处流浪，想一些问题，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然后想起跟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想起了我不切实际的理想国，然后就开始想做些事，就回来了。” “你还是老样子。”那十说。 “你却不同了。”老酒鬼打量那十，“你变得更壮实了，有男人味了。” “从前我没有？”那十皱眉。 “从前的你稍有点……稚嫩。”老酒鬼说，“但现在你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你长大了。” “别用这种父辈的口气说话好不好？”那十横了他一眼。 “擦擦眼泪。”老酒鬼递过一条白手帕。 “谁流眼泪了？”那十逞强，“我这是困了而已。” 老酒鬼笑而不语，那十嘟囔着接过手帕，擦完眼泪后顺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喂。”老酒鬼皱眉，“别人的东西，用过之后要还的吧？” “一条手帕而已，别这么小气。”那十说。 说完，他就好奇地打量那九身上的铠甲，问：“这是什么？” 那铠甲不像金属，而像是用浆糊涂了几遍使其硬化的亚麻布。那十抬手摸了摸，入手感觉竟然是光滑的，这让他十分惊讶。 视觉与触觉上，竟然有这么大分别？ 这是什么材料？ “这是我……最新的研究。”老酒鬼说。 “这是什么材料？”那十好奇地问。 “某种特殊的金属。”老酒鬼说，“由普通的金属经过某种特殊的加工得来，再用特殊的手法将它们整合在一起，就形成了这种特殊的铠甲，很方便……” “特殊，特殊。”那十嘀咕，“你这种解释法，还真是让人一塌糊涂。” “反正说了你也不懂。”老酒鬼笑笑。“你也就别问了吧。” “那到底有什么特殊的？”那十又问。 “给他展示一下吧。”老酒鬼向那九示意。 “我……我还在学。”那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那十说，“早就憋不住想在人前炫耀了吧？” “嗯。”那九眼睛放光。 “那就来吧。”那十示意。 “去实验室吧。”老酒鬼说。 那九轻车熟路地向一扇门走去，老酒鬼则拉着那十进了旁边的另一扇门。 门后，是一个干净的大房间，灯光明亮。房间与那九所在的房间之间，隔着一堵玻璃墙，看起来很厚，像真正的墙壁一样。 墙对面的房间也很干净，里面悬挂摆放着一些金属标靶，四散在周围，没有规律。 那九站在房间中央，望向玻璃墙。老酒鬼冲她点了点头后，那九深吸一口气。 那十感觉到对面房间里的天地之气生出变化，快速地向那九身上集中，一小部分进入了那九的体内，绝大部分则进入了那九身上的铠甲里。 刹那间，那铠甲生出变化，如同花朵绽放一般生出层层叠叠的甲片，很快覆盖那九全身上下，将那九武装成了一个披着“亚麻布”的人形。 铠甲的外形，与人体完全相同，那十看得直皱眉。 因为这东西的材质看起来像极了亚麻，而亚麻又常被人们当做裹尸体布使用，所以当它们裹住那九时，看起来真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太难看了吧。”那十忍不住嘀咕。 “可以变得好看。”老酒鬼说。 这时，这些亚麻布一样的铠甲突然生出变化，变成了一套普通的衣裙。 头的部分与颈部完全分离，化成了一顶女式圆帽，斜斜地戴在那九的头上。 那十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都说了，它是特殊的金属。”老酒鬼笑着说，“我综合了道术、魔法与科技的力量，好不容易造出了这种由无数微粒构成的金属，但却一直找不到可以控制它们的人。前阵子在帝都巧遇逛街的九儿，发现她身上突然多出了一种奇妙的力量——对，就是你拥有的那种特殊力量——所以突发奇想，让她来试试，结果还真成功了。” 说完，他对着面前的话筒说：“九儿，展示一下它的威力。” 对面的那九点了点头，内力运转间，那套普通的衣裙又发生变化，化成层层叠叠的结构如水流涌动，再度将她包围，化成了一套厚重的铠甲。 那十再次瞪大了眼睛。 那像布一样薄的铠甲，怎么可能增生成为重甲？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那铠甲的材质似乎也发生了变化，从布料变成了坚实的钢铁，看起来粗糙不平，样式也有点怪。 老酒鬼忍不住解释：“怎么变，会变成什么，要看控制者的意图。” 他指了指脑袋，低声说：“小丫头的艺术细胞不是太强……” 那十却没心思听他的解释。 他呆呆地看着对面，眼见那九的肩头隆起了两个大包，然后大包变成了筒状的发射器。 分明是两门小炮。 那九的手部也发生了变化，生出了两把长筒枪。 那九旋身，目光一扫，盯住了房间里那些金属标靶。 老酒鬼推动面前仪器上的一个手闸，立刻，对面房间里那些金属标靶就飞快地动了起来。 那九身子不动，突然抬手，两把枪砰砰作响，枪口里不断射出光点，飞射向四方。 许多光点打在了墙壁上，撞得砰砰作响，还有一些打在了玻璃墙上，打得墙上出现一道道水波纹。 那十吓得情不自禁地抬手保护住头脸，然后见老酒鬼在冲自己笑，于是生气地说：“你也不怕危险？” “没事。”老酒鬼说，“我帮她调整过力度，打不破这面墙的。” 对面房间中，那九举枪连射，虽然许多光点子弹都打到了墙上，但还是有四分之一左右打中了那些金属标靶。 但凡中了弹的标靶都会停下来，中弹处光芒闪烁，方便那九知道自己的成绩。 打了一会儿，没了子弹，那九环顾四周，看了看那些为数不多的停下来的标靶，又看了看满墙的光点，脸色微微红了红。 她抬手一震，内气一转，墙上和标靶上的光点就立刻向她集中飞射过来，没入了她的铠甲中。 那十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些子弹也是铠甲的一部分。”老酒鬼说，“射出后可以再度返回，很方便吧？” “这是怎么做到的？”那十不明白。 “都说了，是将金属分解为特殊的微粒，然后组成铠甲，再由……”老酒鬼想了想后，说：“道家称它为气，魔法师称它为魔力，科学家称它为能量。总之，是由这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控制它们的运行。” “了不起！”那十情不自禁地感叹。 这时，那九双肩上的炮筒突然旋转打开，两发炮弹射了出去，直接打在标靶最密集的地方，轰地一响中，光芒四射，那些标靶上全都沾染了无数光点，停了下来。 那九一脸欣喜，转头问老酒鬼：“我是不是有进步啦？” 她的声音通过某种传音设备传来，声量还不小。 老酒鬼眯着眼，笑着点头：“控制得还不错，就是准确度……这个……还有待提高。” “起码我的炮打得很准。”那九认真地说。 老酒鬼大笑：“是啊，对一个女孩来说，炮能打得这么准……是挺不容易的。” 那十看着他，一脸铁青色：“您这话……是啥意思？” “字面的意思。”老酒鬼咳嗽了两声。 房间里，那九内气再动，那铠甲层层叠叠地收起来，重又化成了那泳装般的轻便铠甲，看得那十又是好一阵赞叹。 “真是不可思议！”那十看着老酒鬼，“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是个了不起的科学家！”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心里一时惊讶，忍不住问：“我说，你不会就是那个了不得的帝国天才，洛夫吧？” 老酒鬼一怔，然后大笑：“你小子还真是敢想！” “你看……”那十越来越觉得这事极有可能，认真地说：“洛夫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天才，而你做出的这一切，完全配得上天才和伟大这两个字眼；洛夫今天不到五十岁，你也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洛夫是帝国的敌人，被帝国通缉，而你……” “好吧。”老酒鬼摇头，笑着说：“你觉得我是，那我就是好了。” “跟你说正经的呢！”那十急了。 老酒鬼看着他，许久后叹了口气，说：“别乱想了。洛夫那家伙，早已经死了。” 第281章 一席谈 “死了？”那十疑惑地问。 老酒鬼点头：“很早以前就死了。” “您和他很熟？”那十好奇地问。 “算是吧。”老酒鬼说，“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经受不住理想受挫的打击，是一个很脆弱的家伙。” “真的假的？”那十将信将疑。 “天才大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老酒鬼说，“他们常会钻牛角尖，一钻就再走不出来。所以你看，柏莱德是一位治世能臣——这也算天才，政务天才——就也习惯钻牛角尖，钻进大帝那个牛角尖里，就再走不出来。” 这话让那十心头一动。 “和你聊个事呗？”那十笑嘻嘻地说。 “准没好事。”老酒鬼料事如神。 那十气急败坏：“怎么我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就先给定了性？” “我多了解你啊！”老酒鬼感叹。 这时那九走出了实验室，敲响了这边的门。老酒鬼推门而出，带着两人来到大厅一角的沙发里坐下。 前边的茶几上有果汁，老酒鬼拿起，递给那家兄妹。 那九欣然接了过去，喝得有滋有味。 “我不喝这个了。”那十摆手，“小孩子的饮料。” “果然是长大了。”老酒鬼笑着从怀里掏出酒瓶，递给那十：“来点这个？” “好啊。”那十伸手去接。 老酒鬼立刻又将手缩了回来，惊讶地说：“还真喝上酒了？” “伸出来的手再缩回去，多不好看？”那十皱眉，“来，给咱尝尝，别这么小气。” “不是大气小气的问题。”老酒鬼摇头，“这是工业酒精，又经过了提纯，正常人是喝不了的。” “火焰？”那十指着老酒鬼的胃说。 他对老酒鬼那招喷火，可还记忆犹新。 老酒鬼点了点头：“为了加强战斗力，无所不用其极。” “你自己本身就是大杀器了。”那十说。 “但道门还是轻易制住了我。”老酒鬼说，“那次如果不是你，我就惨了。你是道门的克星，他们没想办法收拾你？” “也许想了吧。但我多厉害？谁能收拾得了我？”那十想想后说。 “九儿跟我说了你们在天一观的事。”老酒鬼说，“你是没展露那一手本事，还是……” “我的能力影响不了道术，只能影响符篆。”那十说，“因为符篆这东西的力量来源是天地之气，我运转内气时可以影响到天地之气，中断了它们之间的共鸣，符篆也就失去了力量。但遇到道术或是魔法，我这法子就没有用了。不知是什么道理。对了，我后来认识了一位姑娘，她说符篆其实是一种能量回路。我想可能是我的力量能干扰这种回路的运行……”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微有些黯然。 老酒鬼笑：“少年人，动春心了？” “说话能不能不那么难听？”那十生气。 “看，被说中了。”老酒鬼说。 “可不是？”那九在一旁眉飞色舞，“我哥为了她弄得自己神魂颠倒，到帝都来也是为了找她。” 那十狠狠瞪她，她急忙低头喝果汁。 喝完果汁站了起来，说：“酒鬼大叔，我去换衣服了。” “不用了。”老酒鬼摇了摇头，“你已经能很好控制这套微金甲，就穿在身上吧。” “这个……送我了？”那九有点惊喜。 老酒鬼点头。 “可是……”那九欣喜之余又有点担忧，“这个太贵重了吧？您不是还有女儿吗？是不是应该……” “她不能用。”老酒鬼说，“这世界上最适合穿这套铠甲的是那十，其次就是你了。” “肖婷也学古武道了……”那九小声嘀咕着。 老酒鬼笑着说：“她是肖家的传人，身边什么也不缺。你不同，除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哥哥，你还有什么？” “倒也是。”那九嘿嘿地笑，一颗不安的心彻底安稳了。 “什么叫不靠谱？”那十又不干了。 “酒鬼大叔，我哥可靠谱了。”那九急忙说，“要不是他，我哪过得上现在这么好的日子？” “所以我才欣赏你这丫头。”老酒鬼认真地说，“许多人承受了外人的好处，知道那是恩，知道要回报，可受了亲人的好处，却当成了理所当然，想也不想，更不用说惦记着回报。这点，你很好。” “本来的嘛。”那九受到表扬，心里高兴，笑着小声嘀咕。 “你们兄妹都是很好的人。”老酒鬼说，“所以你们应该有好的人生、好的未来。你哥不用我操什么心，所以我就倾尽所能，帮一帮你喽。” “也不能这么说。”那十说，“当初如果不是你帮我修炼，我也不能提高那么快。” “说你要说的事吧。”老酒鬼转移了话题。 “我其实已经是反叛军的将军了。”那十一脸严肃认真。 老酒鬼瞪大了眼睛：“扯什么淡？” “是真的。”那九急忙说，“这件事关系重大，所以……所以没得我哥允许，我也没敢跟您说。您不怪我吧？” “是真的？”老酒鬼惊讶地问她。 那九连连点头：“真真儿的！” “真有出息。”老酒鬼打量那十，不住点头：“确实是长大了。” “长大了其实不好。”那十说，“累得慌，还麻烦。” “是啊。”老酒鬼说，“你只是长大就感觉到不好，那你想想，你一口一个‘老酒鬼’地叫我，我都‘老’了，是不是更不好了？” “谁让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那十反咬一口。 老酒鬼一时语塞，又转移话题：“不是要说什么正经事吗？” “您这么厉害，加入反叛军，一起改变这个世界，好不好？”那十问。 老酒鬼愣了半晌：“敢情你这是拉壮丁啊！” “您是个有理想的人，不然也不会有理想国的设想。”那十说，“这个世界确实已经腐坏，它需要有人来救活它、治好它。您有理想，反叛军有力量，理想和力量结合一体，也许就真的能实现。” “连敬语都用上了。”老酒鬼笑，“这一口一个‘您’的，听得我怪不舒服的。” “给你几分颜色你还要开染坊？”那十大怒，“我现在已经联合了肖家，还联合了你口中的天才——总理大臣柏莱德，实力已经相当强大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那就少我一个吧。”老酒鬼一脸真诚地说。 那十看着他，问：“理想呢？彻底不要了？” “都已经被你驳得体无完肤了，还要它作什么？”老酒鬼反问。 “你的那个理想国是有问题。”那十说，“但再有问题，也比现在这个破帝国好。我们先把它推翻了，让有能力的人真正掌握它，然后一点点治理那些病处，努力让它变得更好，虽然不可能达到你理想中国家的样子，但至少能让所有人都看到希望，看到光明……” 老酒鬼摆手打断了他：“我不是什么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你要愿意跟我谈谈感情，我就陪你聊聊。不想谈，咱们就谈谈那九的将来也好。话说你小子有没有替她想过，将来找一个什么样的丈夫？” “您说什么呀……”那九一脸的不好意思。 “你也长大了。”老酒鬼感叹，“过去和你聊这个，你只会哼哼哈哈拍桌子，现在竟然知道脸红了？脸红，说明是被人说中了心事……” “讨厌！”那九一拧身子，双手乱拍沙发：“人家现在才没有那个心思呢！” 老酒鬼呵呵地笑。 被这么一打岔，那十想说的话全都在脑子里绞成了一团，也不知应该从何说起了。 “就当是帮我的忙怎么样？”他恳求。 老酒鬼笑笑：“你以为自己说联合谁就能联合谁？柏莱德本人并不是一股力量，他背后的无数官员与他合在一起才是一股力量。但……你以为他们能这么轻易答应柏莱德，跟着你小子一起造反？” “那我应该怎么办？”那十诚恳地问。 老酒鬼看了他半天，叹了口气，说：“我也不吓唬你了吧。其实这件事也不难，因为这些人中的许多人，恐怕早有背叛大帝的想法，只是差一个台阶。柏莱德的台阶是财政大臣，他们的台阶，则是一个他们无法反驳的理由。这理由，你可以给他们。” “怎么给？”那十问。 “把他们不能造反的理由一一推翻就好了。”老酒鬼说。 那十一时陷入了沉思。 “您怎么看？”他再度请教。 “柏莱德手下那些人，我倒还都有些了解。”老酒鬼说。“我可以一一跟你说说，至于怎么一一应对……我可以给你些建议，但具体还要看你。你是能将我的理想说到破灭的人，我想应该也能对付他们。” “这不一样。”那十摇头。 “没什么不一样。”老酒鬼说，“我也好，他们也好，其实都会犯一个错误——我们虽然关心底层民众，但因为没在底层生活过，所以其实并不真切知道他们的疾苦。许多时候，我们有太多的想当然。而你不同，你是从最底层挣扎钻出来的，所以你比他们的眼界更宽广，也更明白人民真正的需要。” 那十点头，不住思索。 “这个台阶不好给。”老酒鬼说，“你要开动脑筋，也要见机行事，去了也不能完全照搬实情。总之，记住，你是要去说服他们，而不是真的布置一个完美的计划，设计一个完美的国家。” “您其实才是比洛夫和柏莱德都厉害的天才。”那十由衷感叹。 “马屁对我没用。”老酒鬼喝了一口酒，一脸云淡风轻。 第282章 八人 回到肖家，那九的激动劲还没有消去。 她拉着那十到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镜子不断变化着身上的衣装。 那十看得心惊肉跳。 太辣眼睛了！ 他认真地对妹妹说：“我觉得你应该先去买一些好看的衣服，然后照着样子……” “那多无聊？”那九摇头，“有了这么方便的微金甲，就是要变出这世间没有的新样子才好。” 那十捂脸。 “哥你看这个怎么样？”那九对着镜子变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满意的样式。 “惨不忍睹。”那十嘀咕。 “什么？”那九大怒，手里变出一对枪。 “我觉得这件衣服超越了时代，甚至是整个人类世界的智慧极限。”那十认真地说，“它代表了一种存在于永恒之中又超然于永恒之外，潜藏在文明之中又游离于现世之外的特殊的美感。” 那九听迷糊了，认真想了半天，觉得应该是赞美，于是喜滋滋地收起了枪。 那十暗中发誓——明天一定要到书店给那九多买些艺术类的书籍，提高一下她的审美品味。 遗憾的是他并没有那个时间。 第二天，柏莱德再度登门拜访。 “你知道，我并不能代表所有人。”他对那十说，“我可以指明方向，但他们是否跟从，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我们对反叛军了解太少，我们需要直接的接触，以打消大家的顾虑。” “可以理解。”那十点头，“作为反叛军的将军，我愿意与您的同僚们好好谈一谈。” “您能代表反叛军？”柏莱德忍不住用上了敬语。 “是的。”那十郑重点头。 他打了个响指，丘常武和韩天山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介绍一下。”那十说，“这两位是反叛军最高统治机构——议会的两位议员。反叛军一共只有六大议员，两位跟在我身边，我想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柏莱德一时动容。 “阁下。”两人向柏莱德一礼。 “原来是两位将军。”柏莱德有些感慨，“我们有多少年没见面了？” “你们认识？”这倒让那十吃了一惊。 韩天山笑：“所谓的反叛军，本来就是帝国的正规军。我们岂能不认识总理大臣？” “这个……”那十有点尴尬。“是我想的太少了……” “那么……”他急忙转移话题，问柏莱德：“我们什么时候和您的人见面？” “我会立刻安排。”柏莱德说。 将近黄昏的时候，那十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在发呆。 肖婷敲门走了进来，问：“今晚不出去了？” “嗯。”那十点头。 “可你不是每三天一次，必要夜不归宿吗？”肖婷好奇地问。 “人总是在变的。”那十说。 肖婷走到他身边，对他说：“我在练习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问题，想让你帮帮我。” “好。”那十点头。 两人坐了下来，肖婷仔细地说了很久，然后那十的眉头渐渐深锁，抬手打断了肖婷。 因为她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诉说，在以询问为名，仔细地为他讲解。 “我曾答应过你祖父。”他说，“绝不会染指炼金术。” “我并不是……”肖婷急忙解释。 那十拉住她的手，笑容温暖。 “小婷，我们是一家人。”他真诚地说，“所以更要彼此尊重。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也请你明白我做人的原则。答应了别人的事——尤其是已故者的事，不能变。” “可你说过，人总是在变的。”肖婷说。 “有些事可以变。”那十说，“有些事不能。” 肖婷沉默了许久，然后说：“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帮上点忙。这些事其实都是肖家的事，却一直让你在奔波，我觉得……” 那十摇头：“不，当我决定出手时，这就不仅仅是肖家的事了。我选择置身事内，那么这件事就变成了我的事。而且，别忘了我也是反叛军一员。这是肖家的事，也是反叛军的事，同时也是我选择要做的事。” “多一分力量总是好的。”肖婷说，“我越修炼，就越发现炼金术如果用在战斗中，将是极为可观的力量。” “我已经有最可观的力量在身了。”那十笑笑，拍了拍她的手。 被那十温暖的手包围，让肖婷感觉很舒服。她看着他，许久后也笑了。 两人对视着，黄昏的阳光斜射进窗，投在他们身上，为他们的轮廓嵌了一道金边，使他们看上去像一幅色调温暖的画。 有一种暧昧的气氛在酝酿着，肖婷突然开始心跳加快。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这种奇妙的氛围被打断，肖婷有些生气。 打开门，走进来的是肖明，他愕然看着两人，然后说：“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肖婷横了他一眼，脸色微红：“我只是有事来问问那十。” 然后就跑掉了。 “看来真的不是时候。”肖明尴尬地冲那十笑。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十说，“说吧，什么事？” “柏莱德请你过去。”肖明说，“看来他已经将重要人物聚齐，就差你这位反叛军的代表了。” “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那十点头。 换上得体的衣服后，那十在丘常武与韩天山两位大将陪同下，坐上柏莱德派来的车，离开了肖家。 车子最后来到了柏莱德的府上，三人一路来到一间大书房中，见到了柏莱德和另外的八个人。 八人中有一位女性，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年轻，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脸上也没有画任何妆，很是朴素。 还有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此时穿着一身暗黄色的衣装，是那十的一位熟人。 那是四大宫廷真人之一的无涯子。 当初，他曾亲赴偏远的荒芜城，追寻老酒鬼的下落，亲自查问过那十。也正是他的弟子观复子的推荐，那十才有缘进入天一观，学得了道家的本事在身。 两人相见，那十有些惊讶。 无涯子淡淡一笑，主动点头打招呼：“那十先生。一别经年，你已非昔日可比。少年之进步，着实令人惊讶。恭喜，恭喜。” 见两人竟然是旧识，其他人有都略有些惊讶。 见那十这么年轻，多数初识者又不免有些看轻他。 柏莱德走上来，为那十一一介绍。 无涯子不用多说，那位年轻女性，竟然是四大宫廷魔导师之一的汐音。道魔两家，各有一人站在柏莱德这边，让丘常武和韩天山有些惊讶。 剩下的六个人，分别是农林大臣、监督大臣、司法大臣、治安大臣、矿业大臣和科技大臣。 都是帝国真正的上层核心，主掌着帝国重要权力的人。 那十礼貌地和几人见礼，几人脸上隐约可见傲色，似是不怎么把那十放在眼里。 相反，面对丘常武和韩天山时，几人倒是露出了一抹笑容，司法大臣和治安大臣还主动过来，和两人聊了半天别后种种。 在柏莱德安排下，几人坐了下来。 “直入主题吧。”柏莱德说，“丘将军和韩将军当然都是熟人了，而这位，就是反叛军中最年轻的将军——那十将军。” “将军确实很年轻。”治安大臣说。 “有些过于年轻了吧？”农林大臣皱眉。 “如果年龄代表着实力，那么行将就木的老人不是天下无敌？”那十说。 农林大臣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又似不屑一辩。 “确实应该直入主题，减少不必要的啰嗦。”司法大臣说，“我先说说我的看法吧——我们要做的是推行改革，让帝国重新走上正轨，让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而不是为了谋夺权力，让更多的人陷入战火。” “我的看法也是如此。”治安大臣说，“改革不能成为某些人获得权力的工具。” “背叛者是可耻的。”监督大臣说，“这样的人占据了高位，会给帝国民众带来怎样的影响？一切正确的价值观，恐怕都会崩溃。” “我们要做的是拨乱反正，而不是让帝国变得更加混乱。”矿业大臣说。 科技大臣有些犹豫，望向了无涯子和汐音。 汐音先开了口。 “帝国是一座将要倒塌的大厦。”她说，“是修修补补让它继续坚持，还是推倒之后重盖一座，我现在仍不知哪种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望向那十：“所以，我要等将军的详解。” 那十点头：“会有详解的。” 无涯子看着那十，说：“贫道也等候聆听将军的见解。” “我也是。”科技大臣急忙表态。 八人中，六人明确反对，两人在观望。 那十站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有人目光中充满好奇，有人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一个毛头小子，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改革是什么？”那十开口。 “所谓改革，就是革新，改变旧制度，调整不合理之处，使之变得合理。”农林大臣不紧不慢地说。 “那如果有人反对呢？”那十问。 “以理服之。”农林大臣说。 “对方不讲理，只讲利呢？”那十问。 “以利动之。”农林大臣说。 “以利动之？”那十笑，“他们之所以反对改革，就是因为改革触及了他们的根本利益，你以什么样的利能打动得了这样的人？若是改革之后，这样的人反而获得了更大利益，那么这改革到底是帮了倍受压迫的人民，还是帮了腐朽的既得利益者？” 农林大臣一时语塞。 第283章 以理服人 司法大臣说：“对于个别能帮助我们实现改革的人，确保他们的利益不受损失，以换来他们的支持，也是合算的。” “你能确保多少既得利益者的利益不受损失？”那十反问。“十个？一百个？一千个？” 司法大臣听出了他话里的刺，于是说：“我们只要确保那些处于关键位置的人就好，只要他们支持……” “关键位置？”那十笑，“您不如说是掌握重要权力的人吧。可您有没有想过，他们只要保证帝国不变，自己的利益本来就不会损失，又何必冒险支持你们？大人，如果没有令他们眼热的新利益，他们不是会费时费力来帮你们的！” “这个……未必吧？”司法大臣不再那么有底气了。 “不要以为他们与你们一样，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与抱负。”那十说，“他们考虑最多的是利益。就算他们不追求新的利益，愿意为了帝国的长久而帮助你们，试问——他们麾下的那些贵族官员呢？如果他们的利益不能一起得到保护，他们又为什么还要听命于原来的主子？如果他们都开始不听话，你拉拢他们的主子，又有什么意义？” 司法大臣一时语塞。 那十说：“各位，我来自于社会最底层，见到过许多不堪入目的东西。比如说帮派。大家可能对帮派并不了解，只将他们当成一群乌合之众，一群混混，但我想说，其实本质上他们和那些贵族大老爷的集团没什么不同。他们也是因为利益结合在一起，他们的领头人虽然拥有巨大的权力——甚至是生杀大权，但他们之所以服从，也只是因为服从他能给自己带来永远的利益。如果大哥不能领导他们不断获得更大的利益或是保住眼前的利益，他们立刻会无情地将之掀翻，再换一个更有能力的老大。所以许多帮派老大所做的决定并非出于理智，而是顺应帮众的需要，这并非是他们不智，而是他们明白：帮众是水，他们是舟。如果他们逆水势而行，就会被掀翻。这也才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这句话在帮派中的解释。” 几位大人听得有趣，忍不住凝视着那十。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治安大臣点头，“有理想的人为理想而拼命，重利的人为利益而厮杀。但你不要小看我们，虽然你所见的只有这八人，但这八人之下，还有无数人。” “有军队吗？”那十问。 “什么？”治安大臣一怔。 “军队。”那十说，“我们最大的敌人，难道不是一手把持了帝国军权的大元帅武凌吗？而我们与他的力量差距在哪里？不就是在军队上？如果我们手里没有军队，就算再多的文官支持我们，又能如何？” “你这是多余的担心。”矿业大臣说，“他如果想要造反，帝国早就是他的了。” “你敢说他日后不会做这样的选择？”那十反问。 “他不会……”矿业大臣说。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那十咄咄逼人。“现在他还对大帝表现出忠诚，是因为他的利益没有受到任何损失。但如果他发觉自己的利益已经岌岌可危，他还会保持这份忠诚吗？人为财死，他连自己亲族的死活都不在乎，竟然利用亲族的内斗为自己渔利，难道会对与自己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效忠一生？” 矿业大臣说不下去了。 “那么我们就为了也许会发生，但也许不会发生的军事较量，而提前把我们与反叛军绑在一起，背负背叛帝国的罪名？”监督大臣问。 “我给您讲个故事吧。”那十说。 “什么？”监督大臣一怔。 “有个人饿了，于是跑到饭馆里，点了三张饼。”那十说，“吃完后还饿，于是又点了一张……如此，直到吃下第七张饼才饱。然后他痛心疾首地说：真是亏了！早知道吃第七张饼可以吃饱，我为什么还要点前六张？” “什么意思？”丘常武没听懂，忍不住问。 “如果没有事先六张饼的积累，哪来第七张饼的饱腹？”那十看着监督大臣说，“同理，如果不在危险发生前找到可靠的盟友，难道您指望着在武凌带兵剿杀你们时，反叛军会仗义出手来救你们这群有理想的好人？” “这个……”监督大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那十继续说：“大人没有遇刺过吧？”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监督大臣微微皱眉。 “有还是没有？”那十问。 “当然没有。”监督大臣摇头。 “那您为什么还要豢养近卫与保镖？”那十问。 监督大臣一怔，缓缓点头：“我懂了。” 没有事先的结盟，谁会在你危险时为你挺身而出？ 是的，我们有着同样的理想，但这不是我们为你们浴血的理由。 人会为朋友两肋插刀，但如果对方不是自己的朋友，就算其是好人，又有几人真的会为陌生的好人流尽一身血？ “可这一切，终究只是说来容易。”无涯子说。“诸位大人为了推行改革，自然会不遗余力。但如果改革未成，他们先成了帝国的叛徒，背负了谋反的罪名，岂不是太冤？若为改革，就算事败身死，死后也能落一个为帝国、为万民不惜此身的英明，可若与反叛军为友，事败之后，怕就只有一个谋反的恶名在身了。” 他这一番话，说出了诸人骨子里的恐惧，诸人不由缓缓点头。 那十目光扫过诸人，突然冷笑起来。 “你笑什么？”治安大臣有些不悦。 因为他听出了这笑声中的嘲讽味道。 “柏莱德大人也好，在座诸位也好，你们拼尽全力与武凌作对，用尽心血推行改革，为的到底是什么？”那十问。 “当然是帝国坚如磐石，人民安居乐业。”农林大臣说。 “不不不，不对。”那十摇头。“我觉得你们为的是搏一个万世英名，图的是被后人颂扬。帝国如何，人民如何，其实你们才不在乎呢。” “胡说！”司法大臣厉声说，“在座诸位的爱国心、爱民心，不容你如此污辱！” “我在污辱？”那十大声说，“恐怕是诸位自己在污辱自己吧！既然是一心为国为民，又何惜什么身前身后名？真为了国为了民，就应该不惜此身，不惜此命，甚至是不惜此名！只要于国于民有利，哪怕要我跳入深渊永不得解脱，我也毅然前往，绝不后悔！就算地狱就在眼前，只要我一步踏入，能让帝国安稳，人民安居，我也义无反顾！这才是真正的爱国爱民，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他目光环视诸人，冷冷说道：“你们呢？一个谋反之名就让你们畏惧如鼠，还好意思说什么为国为民？” “那将军说的对。”柏莱德站了起来，沉声说：“我们冒险行事，为的并不是自己的声名，而是帝国千秋，黎民万代。难道不是吗？” 八个人都站了起来，缓缓点头：“正是！” 汐音看着那十，说：“我支持与反叛军联合。” 无涯子笑容淡然：“贫道也支持。” 科技大臣急忙说：“我……我也支持！” 在柏莱德目光注视下，另外五人也纷纷表态，同意与反叛军合作。 “可是反叛军的目的，是推翻大帝。”司法大臣在表态之后，又流露出一丝犹豫。“难道我们真的要……” “在决定与反叛军联手之时，我就已经想清楚了。”柏莱德说，“大帝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大帝，我也不再是二十年前的我。既然他不会给帝国带来任何希望，那么就让他退位吧。” 他转向那十，郑重地说：“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赞同雷顿将军代替他成为新的大帝。” “统帅会成立议会，而不是自己一人专权，就是要让所有人明白，他追求的不是个人的权力巅峰，而是帝国的美好前程。”那十说，“这一点，各位可以问问丘将军和韩将军。” “正是。”韩天山点头，“统帅完全可以大权独揽，成为帝国政府之外的另一股势力，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那将军说的对——这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丘常武说。 柏莱德重重点头：“那么，我们的联盟，从今天开始正式成立！” 他伸出手，那十也伸出手，两人的手搭在一起。 其他人纷纷走了过来，抬手搭在一处。 归程中，那十有些疲惫地靠在座椅中。 丘常武有点兴奋，忍不住说：“那将军，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见解却那么高深，说得那一群文官哑口无言。厉害！” “不是我厉害。”那十摇头，“其实他们早已经有了联手的想法，只是差一个台阶。我只是提供给他们一个很合适的台阶而已。如果他们并没有联手的心思，任我说什么也没用。” 丘常武不以为然，低声对韩天山说：“他就是谦虚。” 韩天山笑了笑，对那十说：“那将军，你这次可是真的立了大功。我想，你凭这功劳进入议会，成为议员是没问题的。” “谁敢说有问题，我老丘第一个跟他急！”丘常武在车里嚷嚷了起来。 那十笑了笑，望着窗外，想起了自己没再去见的那位酒友。 帝国将生大变，你的酒……可还能喝得安稳？ 第284章 如此真人 浓重的夜色下，一辆车缓缓地驶进了大元帅府。 在某间挂着名贵古代字画的房间里，大元帅一身便服，恭敬起身，亲自开门相迎。 一身暗黄衣的老者走了进来，缓缓坐下。 “真人，深夜前来，是有什么重要消息吗？”武凌在无涯子对面坐了下来，低声问。 “柏莱德一党已经与反叛军建立了正式的联盟。”无涯子说。 人间事，唯变永恒。 但这变化，是否有些太快？ 武凌冷笑：“这很好啊，到时让我抓住把柄，正好合理合法地一网打尽。” “他们已经确定了初步计划——反叛军会借柏莱德一党的力量，先夺取东临领。”无涯子说。 武凌面色阴沉：“他们真如此大胆？” 无涯子缓缓点头。 武凌冷冷地说：“让反叛军苟活于世，是为了确保我的地位与权力不动摇。但如果他们如此不识相，我也只好让雷顿那家伙去地狱走一趟了。” “我们都算错了一件事。”无涯子说，“不，其实应该说是算错了一个人。” “真人这是什么意思？”武凌问。 无涯子叹了口气：“初见他时，他还只是个稚嫩的苗子，生长在偏远不见阳光的荒芜城中，不值一提。那时我的弟子观复子有意试探他，还推荐他去了天一观，可后来忙于别的事，也就将这孩子忘却了。没想到于帝都再见时，他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大到足以影响整个帝国。” 武凌愕然：“您说的是？” “那十。”无涯子说，“他本是荒芜城中一个略具道根的平凡小子，却又成了反叛军中最年轻的将军，更是这次柏莱德与反叛军联盟的促成者。” 武凌一时呆住：“这么个毛孩子？” “如此年纪，可成如此大事……”无涯子说，“此子将来的成就，岂不是不可限量？” 他看着武凌，目光中有大深意。 如此年纪如此成就，将来呢？ 武凌感到背后一阵发寒。 “看来我是看轻了他。”他低声自语，“我以为他只不过是肖家弄到手的一把剑，却没想到，他是可以摧毁帝国的一门火炮……” “若无他，肖家也好，柏莱德也好，都不过是大元帅剑下待杀的羔羊。”无涯子说。 “现在发觉他的意义，也不晚。”武凌冷笑。 “大元帅不要忘了另一件事。”无涯子说。 “什么事？”武凌问。 “我为什么会去偏远的荒芜城，为什么会见这么个不值一提的毛孩子？”无涯子反问。 武凌目光变化。 回到肖家的那十，最先见到的是肖明与肖无忧。 两人将他请到肖明的办公室，问起了经过，听到反叛军与柏莱德一党成立了联盟后，都有些欣喜。 与自己站在一起的朋友越多，自己的力量就越强，也越安全。 “初步的合作已经达成。”那十说，“反叛军会利用柏莱德一党的帮助，先拿下东临领。” “因为那是你的家乡？”肖无忧笑问。 “玩笑的说法是如此。”那十说，“先解放那将军的家乡，作为对那将军杰出贡献的表彰。实际上，只是因为那里位于帝国偏远处，不会引起帝国太剧烈的反应而已。” “接下来呢？”肖明问。 “会采用蚕食的办法，一点点吞掉帝国周边的偏远领地。”那十说，“最后形成偏远处合围繁华处，周边包围帝国中央的局面。期间，柏莱德会想办法让大元帅不得不出击，然后里应外合，让大元帅多吃败仗，打击他在军中的威信，看看能不能说服大帝剥夺他的权力。” “他们还这么天真？”肖无忧笑不起来了。 “天真就天真吧。”那十说，“至少还有我们，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 “通过里应外合的战事，不断削弱帝国军的力量与大元帅的权威，最后一举将帝国军击溃。”肖明说，“这才是最有效的战略。” “我也这么想。”那十笑笑。 与两人分开，那十往自己房间走，迎面撞见了那九。 “今晚没再去？”他看看周围，小声问。 那九皱着眉头，很是不开心的样子。 那十将她拉进了自己房间，问：“怎么了？” “他又走了。”那九说。 “走了？”那十心里一空。 你这家伙，到底要怎样？才与你相见，正想着哪天再去看你，你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我刚才去过那里，已经没人了。”那九说。 “你确定？”那十问。 “外面的机关已经换过了，我打不开，进不去。”那九说，“他家的姐姐也不在那里了，肯定是一起都走了。” “没事。”那十心里虽然发空，但还是安慰妹妹，“说不定是有什么事临时出门，怕你过去乱动东西，再惹出什么祸来，所以才改了机关。” “我哪里是个爱惹祸的人？”那九一脸的不服。 “就是，我妹妹最乖了。”那十笑。 早上，那十很早醒来。 这时天刚蒙蒙亮，那十听到走廊里有声音，推门一看，见是肖婷。 她似乎一夜没睡，刚从肖野留给她的那间办公室里回来，眼睛里有红血丝，精神也比较疲惫。 那十有些担心。 “早安。”她笑着冲那十打招呼。 “你是怎么搞的？”那十走过来问，“想把自己折腾死吗？” “只是想快一点掌握一些本领。”肖婷说，“我不想当一个没用的废物。” “扯淡。”那十说，“谁敢说你没用？” “我自己觉得。”肖婷说。 “不要胡思乱想。”那十说，“肖家的危机已经过去了，你别再心急。好好修炼是对的，但也要注意身体，你可别学你爷爷，最后把自己搞成那副样子。” “记住了。”肖婷认真地点头。 “过去他在夜里教你，是怕别人知道。”那十说，“现在与过去不同了，你今后晚上好好睡觉，白天自己愿意怎么练就怎么练。” “没人看着我，我怕我忍不住又跑去练。”肖婷调皮地说。 “今后晚上我看着你。”那十说。 “要不我像芝芝一样，搬到你房间里住？”肖婷问。 那十吓了一跳：“这不好吧？” “逗你的，看把你吓的。”肖婷白了他一眼，快步离开，嘴里嘀咕：“人家明明是个漂亮姑娘，又不是洪水猛兽……” 那十擦了把汗。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时间，那十手头没了工作，于是闲了下来。 他一边练功，一边忍不住开始思索自己的事。 最初到帝都来的目的，是找明新雨，但经过这么长时间，自己别的事忙了不少，找明新雨的事却一再耽搁。 命运啊，你可真是奇妙。 但说真的，他现在的希望之心已经很淡了——连肖家用尽了力量，都找不到这个本应该在人间很是瞩目的“明”家，那么明新雨的身世到底如何，恐怕就只有她自己主动说出，那十才能知道了。 他不免有些好奇——新雨，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么着过了两天，这天管家突然来找他，说无涯子拜访。 那十急忙去见，两人在会客室里坐下，无涯子看着那十，微笑摇头。 “怎么？”那十问。 “只是意外。”无涯子说，“老实说，那次荒芜城一别之后，没过多久，贫道就将你忘了。却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会跑到这里，搅动整个帝都——不，整个帝国的风雨。” “我只是个行走在风雨里，被淋得一身湿，所以很是无奈的人而已。”那十说。 “不不不。”无涯子摇头，“也许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现在的你，其实已经成了历史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那十是真没听懂。 “历史会让你的名字流传下去。”无涯子说。 这不就是说自己因为于自己所在的时代里起了特殊作用，于是也成了历史名人，所作所为会被后人知晓、记住？ 想到这个，那十多少有些兴奋。 但也只是有些兴奋而已。 “真人是来问责我在天一观的事吧？”那十问。 “都说已经忘了。”无涯子摇头，“贫道此来，只是听肖家人说，你一直在找一个奇特的白衣少女。” “她叫明新雨。”那十心里生出一丝希望，急忙问：“真人可曾听过？” “名字贫道倒不知道。”无涯子说，“但她实力强悍，身边还有一个厉害的护卫，还有她和护卫的体貌特征这些，倒是能与贫道所知的消息对得上。” “您知道他们在哪里？”那十不免激动了起来。 “我们几大真人不在时，他们曾来过道门总坛，请教过一些道术上的事。”无涯子说，“但事关大道秘术，他们又不是道人，我们自然不可能知无不言。于是那位护卫有些不满，就挑战了几位道尊，闹出了一些不愉快。” “动手了？”那十一脸担心。 “不必担心。”无涯子笑笑，“道家无为，不争那些名利，那位护卫也没好意思全力出手，所以只是互相切磋试探，谁也没伤谁。但这却让道门记住了这位强悍的护卫。” “他们现在在哪里？”那十问。 “据我所知，还在帝都。”无涯子说，“那一战后，道门敬佩那位护卫的本事，所以将几本不涉及道家核心要诀的道术书借给了他，想来，他现在正和那位小姐一起参阅吧。” “真人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在哪里？”那十诚心诚意地请求。 “贫道正是为此事而来。”无涯子笑着说。 第285章 演技 钟楼之下，是一片连绵的宅院。 这里远离帝都中心，但也没至于跑到城边，是介于中产与穷人之间者生活的地方。 没有车马的喧嚣，这里虽然也是人来人往，但却少了许多吵杂。 那十行走于长街上，不时打量着两边的院落。 无涯子告诉他，那位强悍的护卫和他所保护的少女，就住在这个不起眼的区域里。 那十只身而来，没开车，没带任何人。 他离那扇门越来越近，最终站在门前。他思索着见面时应该说的话，但有点茫然，没有头绪。 好久不见？ 那有点生分。 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这有点像质问。 我很想你…… 这也太直接了吧？这都能算表白了吧？ 那十摇头，抬起手又放下，放下手又抬起。 最终，他还是敲响了门。 应门的是个面容慈祥的老妇人，满脸皱纹，眯着眼，见人就先笑。 “先生找谁呀？”她问。 “明新雨是住在这里吗？”那十问。 “谁呀？” “明新雨。” “什么？”老妇人把耳朵凑近，那十这才明白她是有点耳背，于是又大声说了一遍。 “没下雨。”老妇人摇头，“这几天都没下过雨。” “我是说人的名字。”那十凑近她的耳朵大喊。 “没这个人呀。”老妇人摇头。 “是这样的一个人……”那十把嘴贴到老妇人耳边，大声说出了明新雨的特征，顺便把唐黄也说了一遍。 “哦！”老妇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找先生和小姐呀？” “是！”那十急忙点头，心中满是期待。 “跟我来吧。”老妇人笑呵呵地走在前边带路。 这座院子不小，在这一片住宅区里，已经可以算是豪宅。那十跟着老妇人进了院，穿过景色别致的小院，绕过回廊，向着内宅行。 他心里有些忐忑，忍不住又琢磨起见面时要说的话。 他是来找人的，找曾是自己家一员的一个人。 他是从盟友那里得来的消息，所以他根本没有多想其他。 因此，他毫无防备。 于是有人认为，在这种时候偷袭，一定可以轻易取走他的性命。 于是，老妇人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后，动了起来。 她突然转身，以与自己年龄不符的速度，抬手向着那十的心口刺去。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锋利无比，却不闪寒光。 刀锋乌黑，显然是淬了致命的毒。 胸口皮肤传来的刺痛感，让那十先一步有了防备，他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凭着本能向旁疾闪，反手一拳砸在老妇人的脸上。 老妇人哼也没哼一声，就直接被砸昏在地。 那十一掠而起，向着旁边的屋顶而去。 隐藏在暗中的人，谁也没料到他反应如此之快，一怔之间，已经让他上了房。 他们疾冲出来，向着屋顶掠去，但那十已经占据了高处，他们再想跟上，就变成了奢望。 那十占据有利地形，将一个个试图跃到屋顶的人轻易击落，随后一把揪住一个的衣领，将他摔倒在屋顶，厉声问：“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那人不说话，忍着痛抬手一刀。 那十一甩手将他丢出十几米远，摔落地上。 院子里，几十个杀手沉默持刀，将房子包围，并不再急着攻上。那些伤者已经爬不起来，被自己的同伴抬走，放在一旁。 “谁要杀我？”那十立在屋顶，冷冷发问：“站出来。” “真和传闻中一样啊。”有人感叹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三个一身重甲的强者，从三面包围了屋子。他们的铠甲之上有符篆与魔法阵的光起伏不定，缓缓转动。 说话的人是一个一身常服的中年男人，看着那十，面带微笑，躬身一礼：“那十将军，您好。有幸能成为您死亡的见证人，鄙人感到十分荣幸。” “大元帅的人？”那十问。 “是。”中年男人点头，“大元帅麾下，区区一位准将而已。军衔而论，与将军正相当。” 那十脸色变得极是难看，眼神有些惊慌，却强自镇定，说：“大元帅这么兴师动众，就为对付我？” “是啊。”中年男人点头。 “这太夸张了吧？”那十说，“我……我也只不过是肖家的一个边缘人，何至于让大元帅这么处心积虑？” “不不不。”中年男人摇头，“您可不要过谦。还有，您那套骗人的演技，最好还是收起来，因为我们已经对您有了充分的了解，不可能被您骗过。” “大元帅可真有两下子。”那十脸上的紧张与惊惶一下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坚毅从容。 “否则，如何能统领一整个帝国的军队？”中年男人笑。 “告辞！”那十也一笑。 他身子一蹲，眼看就要发力疾跃而去，中年男人急忙一挥手，那三个重甲人立刻飞掠而起，两人向着那十欲掠走的方向而去，试图阻截，一个则直接掠向屋顶。 没想到那十身子方一动，竟然就在半空转折，没向远去，而是迎向了那个掠向屋顶的重甲人。 重甲人一惊，却还是反应过来，抬手一拳。 厉喝声中，那十直接与他对了一拳——以自己的胸膛承受对方的拳头，以便让自己的拳头也可以毫无阻滞地砸在对方面罩上。 砰地一声巨响中，叠劲爆发，重甲人的面罩一下凹陷进去，头盔连同他的半张脸一起变成了扁平的形状。 无法发出惨叫的重甲人和那十一起摔落在院里，一个倒在被砸出的坑中，双手颤抖去捂脸，一个一掠而起，向着中年男人冲来。 那十面色苍白，一口鲜血堵在喉头。 但他还是全力催动内力，直向中年男人而去。 擒贼先擒王！ 中年男人一脸惊慌，似乎是吓坏了，一时手足无措。 但那十却突然感觉到不妙，于是猛地一个转折，向着另一旁人多处冲去。 “混账！”中年男人恨恨地低声骂了一句，突然以闪电一般的速度追向那十。 那十会演戏。 他也会。 演技的较量上，他占了便宜，因此一早知道那十的伪装。 但那十并不了解他，所以当那十看破他的演技时，让他多少有些懊恼。 我真不如他？ 算了，他死之后，就没人知道这事了。 冲向人群的那十，如同猛虎。 这些人为了便于隐藏，都没有身着重甲，但却都不是弱手，最低的也是六阶。 那十冲向他们，他们就迎向那十，举起手中的刀向那十身上斩去。 那十侧身避过一把刀，任另一把刀在自己左肩头留下一道血痕，抬手将刚被自己闪过的那把刀夹住，一脚将刀的主人踢飞后，用刚抢来的刀挡住了另两人的连环三刀，然后反手一刀将其中一个劈倒。 这时，中年男人冲了过来。 那十回身，手里的刀向着中年男人疾射而去，中年男人脚步不由一缓，侧身闪过。 那十却已撞开人群，向远而去。 此时，两个追错了方向的重甲人已经落地，快速地向着院里而来。 其余人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十，将那十围住。 那十一拳将一人击飞，反身一脚，又踢倒了一个，但另一个的刀却趁机刺向他的腹部。 那十深吸一口气，铁岩符的力量瞬间在体内被他以内力模拟出来，运于腹部，承受住了这位七阶强者的全力一刺。 当地一响中，那十借力飞退，那位七阶强者怔怔看着那十的腹部，又看了看自己的刀。 他连身体也改造成了钢铁的吗？ 这位强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两个重甲人扑了过来 ，其余人立刻闪开。 那十跟着一起闪开，不住往人群里冲。 他要以这些人为掩护，防止自己一次与两个强敌对战。 那两人显然都是八阶强者，实力不俗，更有重甲在身。如果被他们缠上，恐怕不付出一点代价，没办法逃离。 这些人显然与那十从前与之战斗的人不同，他们配合有度，不片刻间就可以自行组合成小型的战阵，数把刀分工合作，竟然将那十挡住，没办法混进人群。 两个重甲人一左一右袭来，那十瞬间做出判断，以铁岩符的力量硬受了其中一人的拳头，趁机格住另一人的拳，手臂前探自外侧绕入将那人一条胳膊制住，猛地发力将他抡起，砸向另一人。 另一人一跃而起闪过，那十却早已料到，在中途松手任手中人横飞出去，自己一跃而起，旋身一脚将空中的重甲人踢落。 落地时，他再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 就在这时，中年男人无声无息地掠起，自那十身边一掠而过。 一道血雨，飞洒空中。 那十手捂侧腹，踉跄后退。 他左侧腹部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不断涌出。 他咬牙，内力运足，连封住伤口处数个穴道，阻住了热血外流。 “真是想不到。”中年男人回身，看着那十。“几十人的埋伏，更有三位八阶强者在侧，竟然还让你占了上风。难怪大元帅要派我来坐镇，原来少了我，还真会让你给逃掉。” 那十盯着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多了你一个，也没什么卵用，我一样想走就走。” 他突然抬手，一股力量立时笼罩四周。 “道家迷离术？”中年男人摇头一笑，“我们早有准备，你会得手？” 他一抬手，大院中不知多少道符篆闪起光芒，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罩子。 那十面色苍白，惊慌满面。 中年男人得意而笑。 第286章 埋伏再埋伏 巨罩之上，无数的符篆闪起光芒。 不同和符篆组成了不同的阵，每道阵中都有一道淡淡的光芒射出，当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那十身上时，那十全身颤抖。他挣扎着想要逃离，但最终却被压倒在地。 他半跪在地，面色苍白，不住喘息。 中年男人笑着向前：“听说你道术很厉害？我很好奇——在这种真正道家巨力面前，你有何感想？” 那十挣扎着抬起头，恨恨看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更加得意了，又向前几步：“说到底，你只不过是个孩子，孩子是永远也斗不过大人……” 就在这时，那十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呼吸之间，内力依着某种路线运转，符篆赖以发挥力量的天地之气就突然生变，于是，所有的符篆都失去了力量。 那十的半跪姿态极利于发力，他猛地蹬地向前，掌心带着一道寒气凛冽的冰霜，直接打在中年男人心口。 中年男人发出惨叫，一路喷着鲜血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他全身颤抖，四肢痉挛，脸色苍白无比。 他的胸膛处凝结了大片的霜花，冰寒之气游走在他胸膛之中，渐渐开始封冻他的心脏。 “再见！”那十大笑一声，一掠而去。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事情的发展竟然会是这种走向。 两位重甲人疾奔到中年男人身边，看着颤抖中的他，却不知应该如何救。 此时，有人大袖飘飘，飞掠过长空。 那十回头，充满鄙夷地扫了追来的无涯子一眼后，全力运转飞腾术向前而去。 “那将军，你走不了了。”无涯子沉声说。 又有一道身影飞掠而来，落入了院中，几步来到中年男人身边，惊讶地看着他胸口的冰霜，然后俯下身来，抬手以一道道热流温暖中年男人的胸膛，融化那些霜花。 那是无涯子的爱徒，观复子。 此时的他，凝视着中年男人的胸口，情不自禁地暗自惊讶：他入天一观才多久？怎么能将凝霜术练到这种地步？ 空中，无涯子大袖招摇而来，抬手一扫，一道狂风吹拂，那十身周的气流发生变化，使他身体失去了平衡。 本来，他还可以借飞腾术之力再掠空数米，可现在一下失去了空气的托扶，人便从空中坠了下来。 他张手一抓，下方一扇门上立时生出数道藤蔓，将他凌空缠住，轻轻放到地面。 无涯子一时惊讶，身子向下疾掠，如大鸟掠空，向着那十掠来。 那十吐出一口污血后，力运全身，突然一跃而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为戟指，内气运转之间，在体内模拟出剑指符的力量，运于指尖。 一指刺出，如同利剑破空，嗤地一响。 无涯子目光再变，但随即冷笑，张手向着那十的双指抓去。 他一把抓住了那十的双指，身子一转之间，带动那十一起落到地上，另一只手默默运起搬运术，抬手一翻，将那十搬运起来，重重砸在地上。 那十吐出一口血，盯着无涯子，目光如剑。 旁边一扇门上，瞬间生出几十条藤蔓，如同道道锁链，一下将无涯子死死缠住。 “这是魔法？”无涯子问。 那十不答，抬起左手，运起剑指符，向着无涯子心口刺去。 一道道烈焰自无涯子周身涌起，瞬间烧断了所有的藤蔓。他抬起另一只手，再度将那十的双指牢牢抓在手中。 “如此年轻，如此实力，实是天纵奇才。”无涯子盯着那十，情不自禁地感叹。 那十右脚扬起，凶狠地踢向无涯子的双腿之间。 无涯子不动，任他一脚踢实。 砰地一响中，那十猛地撤脚。他惊愕地看着无涯子，问：“铁岩符用在了裤裆里？” “不是铁岩符。”无涯子一笑，“是剑指符。” “你个老变态！”那十这时才感觉脚面疼痛，低头一看，脚面上竟然已经被刺出一个血洞，不由大骂。 无涯子笑容灿烂：“没想到你这么好骗，我原来以为还要费一些周折。” “你个无耻的叛徒！”那十怒骂。 “叛徒就是无耻？”无涯子摇头，“若是如此，你们这些背叛帝国的人，岂不都是无耻之徒？” “武凌给了你什么好处？”那十问。 “我之所以愿意帮助柏莱德推行改革，是因为我觉得帝国是应该做出一些改变了。”无涯子说，“但我之所以又转投武凌，是因为他们又将汐音拉了进来。如此一来，改革一旦成功，道魔两家都成了功臣，岂不成了分庭抗礼之势？这对道门就并没有好处，反而有害。他们太不懂真正的用人之术，但武凌懂。” “他答应帮你打压魔法工会？”那十问。 “真是个聪明的小子。”无涯子不由感叹，“那十，如果你愿意归于贫道门下，贫道保证，大元帅会对你从前所做一切，既往不咎。” 那十一怔，随即流露出犹豫的神情。 “这次绝不骗你。”无涯子认真地说。 “行。”那十想了半天后点头：“那您松手，我现在就磕头拜师！” 无涯子倒被他弄得一怔。 “师父先松手，徒弟好给您磕头啊。”那十认真地说。 无涯子笑了，轻轻松开两手。 他本以为那十会骤然发难，因此做好了准备，没想到那十竟然真的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冲他说：“师父，弟子的一身本事以道术居多，本来就是道门的人，只是天一观的人对弟子都不好，弟子没办法，这才反出天一观，为求活路，加入了反叛军。可弟子心里，其实还是极向往大道至理的。师父您是宫廷真人之一，弟子拜在您的门下，自然有说不尽的好处，要是早有这机会，谁去加入什么反叛军啊！” 无涯子怔怔看着那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那十一边说，一边认真地拜了下去。 他真的…… 无涯子惊讶地看着那十连给自己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叩首在地，伏地不起。 “你真的……”他情不自禁地问。 “弟子诚心诚意拜您为师，一生愿将师父视为生父，不敢背叛！”那十伏地高声说。 无涯子心情一时激荡。 那十无疑是一株极好的苗子——不，应该说是难得的天才。 若能将这样的天才少年收入门下，只要稍稍加以培养，就可成造就出绝代无双的道门强者。 到了那时，自己的地位只怕会因徒而贵，凌驾于其他三位真人之上。 那是何等荣光？ 无涯子一时心动，一时心喜，缓步向前，说：“好，为师认下你这个弟子了。起来吧。” “弟子先前做事有差，言语不敬，心中惭愧，不敢起身。”那十颤抖着说。 他的声音中带了几许哭腔，真像一个做错了事，怕大人责罚的孩子。 无涯子笑了。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还不足十八岁的孩子，依帝国法律，还不算是成年人。 虽然他呼风唤雨，能满嘴讲大道理，但心性终还是孩子心性。 无涯子摇头向前，俯下身伸手去搀扶，说：“傻孩子，错了不怕，改了就……” 但不等他说完，那十突然挺身而起！ 跪地的姿态，正便于他双手双腿一起发力，四肢齐用力之下，他的内力轰然爆发，全身之力集于头顶，借着抬头之势猛地向上撞击！ 头为铁锤，势如流星，无涯子猝不及防下被撞个正着。 叠劲爆发，巨大的力量在一瞬间将这位道门真人撞得高高飞起十几米，才坠落地上，将地面也砸出一个大坑来！ “真人！”杀手们一时惊慌。 观复子也一时大惊，急忙飞掠过去。 那十身子摇晃，踉跄向后，想要运力趁机逃走，但眼前一阵发黑，却跌坐在了地上。 方才一击，他以头为锤，虽然杀伤力巨大，但杀敌一千，也是自损八百——他爆发内力于头部，自己的大脑先受了巨力冲击，此时几乎就要昏死过去。 他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想再起身，却已无力。 他望着对面冷笑，低声说：“死前拉了一位宫廷真人陪葬……也算值了吧。” 杀手们惊愕地看着那十，完全不敢相信。 己方有三位八阶强者，由一位超八阶的准将带队，更有九阶真人与八阶道尊埋伏在侧，只为对付这区区一介少年，竟然还损兵折将！ 这是什么样的少年？ 他还是人吗？ 简直是一架行走的凶器！ 那两位八阶强者，此时远远看着那十，只感觉到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无涯子却在观复子的搀扶下，再度站了起来。 那十瞪大了眼睛。 他发现无涯子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却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羞愤。 九阶强者不愧至强之名，在最关键的时刻，无涯子竟然来得及做出防御动作，以双臂交叠护于胸前，挡下了这一击。 而那十这一击，竟然将他一对铁臂撞得支离破碎，此时两截残臂吊在大臂之上，随风而动，看上去惨烈无比。 无涯子眼里喷着怒火，愤怒大骂：“小畜牲！竟然敢戏弄我！？” 他一肩膀撞开了观复子，向着那十疾冲而来，大吼着：“我杀了你！” 那十眼前金星乱冒，咬牙想要站起，但却全身无力，又跌回地上。 这就要死了？ 他看着越冲越近的无涯子，突然笑了。 “什么真人，我看，应该叫真不是人。”他笑着说。 人生不足二十载。 但一番作为，远超不知多少活满百岁的世人。 这也就够了吧。 第287章 洛夫 有人说生命将终时，脑海里会有许多昔日记忆的闪现。 但当那十冷静地在迎接死亡降临时，他却只是单纯地渴望自己仍能活下去。 无关世界的美丽与否，无关妹妹的未来，无关别的任何什么。 他只是想能活着。 然后，他真的就活了下来。 工业酒精的味道很浓重，随着风飘了过来，刺激着他的嗅觉细胞。他惊愕地转过头，然后就看到提着酒壶缓步走来的那个中年男人。 本在疾冲的无涯子停了下来，警惕地盯住那个人。 老酒鬼缓步向前，看着那十，摇头而笑：“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你来干什么？”那十大怒，“走，快走！” 老酒鬼微微愕然：“臭小子，我是来救你的，你怎么要赶我走？” “我不需要你救！”那十大叫，“你快走！” 老酒鬼看着他，半晌后笑了：“原来你早知道了。” 观复子冲过来，护在自己师父的面前，看着老酒鬼，有些紧张。 那些用来埋伏那十的杀手也都冲了过来，并没有形成包围圈，而是立在无涯子师徒的身后，一个个紧张得与观复子一般无二。 “走啊！”那十冲着老酒鬼吼。 “你终究还是来了。”无涯子看着老酒鬼，发出一阵冷笑。 “嗯。”老酒鬼点头，“我在这人间，也只剩下这一个朋友，总不能眼看着他死于你们手中。”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无涯子说。 “这恐怕不由你作主。”老酒鬼喝了一口酒。 无涯子冷笑，身上突然闪起无数的符篆之光。紧接着，整个街区的所有房屋、所有街道上，便都闪起了一样的光。 整整一座街区，竟然早都布下了符篆的陷阱。 那十红着眼睛，猛地咬牙，挣扎着站了起来。 “你快走！”他低声说着，突然运起为数不多的内力。 他用尽全力呼吸吐纳，影响着远近的天地之气。一时间，天地之气生出变化，一道道符篆因为失去了与天地之气的联系而失去了力量，由光明四射，变为黯淡无光，最终消散。 无涯子冷哼一声：“你倒真是我道家的天敌！” “早说你们道家的这些本事，根本没有魔法高级。”有人冷笑着现身，出现在不远处一座小楼的阳台上。 那人一身魔法师的黑袍，肩膀上装饰着明亮如星的钻石，头戴着黄金镶嵌的额带。 “哟，是格里迪大人啊。”老酒鬼看着那人笑。 “魔法如何比得了道家至圣之术？”有人冷哼一声，出现在另一个方向的一座塔楼上。他一身明黄道袍，长须风中微动。 “常明子常真人也来了？”老酒鬼笑。 常明子看着老酒鬼，微微一礼。 “比不得吗？那道家至圣之术为什么会失效？”又有一个一头灰白头发的黑袍魔法师出现在另一个方位的屋顶。 “菲洛大人也来了？”老酒鬼又转向他。 那人望向老酒鬼，缓缓点头：“洛先生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天才，也是帝国最强大的敌人，我们不敢大意。” “可是……我们先前曾有约定的吧？”老酒鬼说。 “是啊，我们是约定，不会直接出手对付你。”常明子点头，“但前提是你不再出现，不再做干扰帝国运转的一切事。” “这次你不但回到了帝都，甚至还要出手阻挠大元帅清除帝国叛徒，我们出手，就并不算违约。”格里迪说。 那十恨恨地瞪着老酒鬼。 老酒鬼冲他笑笑：“你为什么知道我是我？” “废话。”那十说，“像你这样的天才人物，世界上很多吗？年龄对得上，本事对得上，帝国的态度也对得上。” “也是。”老酒鬼点头，“知道是我，还敢跟我纠缠不清？” “我们是朋友。”那十说。 “可不是？”老酒鬼笑了。 是的，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酒鬼，而是帝国有史以来，甚至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天才。 二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年轻人，就已经在科技领域做出了前人不及，后人可能也无法超越的贡献。 帝国因他的存在，而有了一次科技大飞跃，称——工业革命。 “既然已经走了，又回来干什么？”那十生气地问。 “当然是为了救你。”老酒鬼说。 “这明显是一个陷阱。”那十说。 “是啊。”老酒鬼点头，“但如果因为知道这是一个针对我的陷阱，就眼看着作为饵的你陷于其中，那我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你走！”那十说，“只要你能逃掉，他们自然会留着我……” 老酒鬼笑着摇头：“不。我已经逃了小半生，不想再逃了。” “愚蠢！”那十急了。 “人非圣贤，当然会有愚蠢的时候。”老酒鬼说，“正因人有时会愚蠢得不依利弊得失来算计规划自己的行为，所以才显得可爱，才有存在的价值。” 他突然动了起来，笔直地向着无涯子冲了过去。 “护卫！”观复子大喝一声。 两个重甲人直接向着老酒鬼冲了过来，身上同时闪起魔法阵与符篆的光，一人身上涌起了一层火焰，另一人身上则缠上了道道疾风。 老酒鬼抬手向前，突破疾风，手掌贴在对方胸膛上，手臂一震，重甲人就旋转着飞了出去，身上的疾风消散，重甲也四分五裂地解体，碎落一地。 失去重甲保护的人落在地上，一弹而起，再度摔落，就此不动。 此时，老酒鬼的手又已拍在另一个重甲人的侧肋，重甲人全身的火焰突然向内而行，钻入了铠甲之中，转眼将铠甲内的肉身烧焦。 焦脆的身体承受不住铠甲的重量，于是哗啦啦地摔落一地。 观复子颤抖着，想要向前，却双腿发软。 无涯子怒吼一声，大踏步向前。 “师父，您的手臂不成啊！”观复子惊呼。 “这算什么！？”无涯子厉喝着，突然一跃而起，连环三脚踢向老酒鬼。 有狂风缠在他的脚上，也缠在他的周身。那风凛冽凌厉，如同一把把钢刀围绕着他的身体和脚在疾转。 老酒鬼后退，张手向前，小臂上无数细小的孔洞打开，上百道钢铁细线从里面飞掠出来，缭乱漫天，将无涯子笼罩其中。 无涯子一时大惊，收脚旋身乱踢，以钢刀般的疾风对抗这些细线，但转眼之间，还是全身浴血。 “一起上！”常明子大喝一声，一掠而来。 格里迪与菲洛两人抬手，食指伸长化成了魔法棒，一挥之间，一同远掠而来，自三面将老酒鬼包围。 格里迪眼里有冰霜之晶的幻影出现，挥手间，空中处处霜花飞舞。他身在空中时就念诵咒语，落地之后抬手一指，天地之气骤然聚集，化成了一道冰箭射向老酒鬼。 菲洛比他技高一线，身在空中时就已经准备好了魔法，不及落地，已经抬手放出一道火箭，向老酒鬼射去。 而此时，常明子已经攻向老酒鬼，一张手，就丢出了八张巴掌大的金属牌。 这些金属牌上分别刻画着八卦的八个图形，一离常明子的手，其上的图形就放出橙色的光芒，扩大了几倍。它们围住老酒鬼快速地旋转起来，八卦之间，有无数光丝联系一起，如同一个牢笼，将老酒鬼困住。 此时，冰箭与火箭先后射来，轻易透过八卦之狱，射向老酒鬼。 老酒鬼张口吐出一道火焰，直接将冰箭融化于空中。 他另一只手张开，掌心瞬间出现一个孔洞，抬手一挡，火箭刺在掌心，被那个孔洞吸了进去。 两位魔导师并不意外，而是站在原地，口中念念有词。 他们不似两位真人一样与老酒鬼近身作战，而是站在了十几米外。 八块金属牌上的八卦图形中，放射出一道道力量，层层地叠加在老酒鬼身上。但这些力量并不能让老酒鬼停止动作，因为那十在旁，道家的某些力量便无从发挥。 这让常明子感到惊讶。 但这些力量还是影响到了老酒鬼，让他有一种被泥浆困住的感觉。 无涯子在那些钢铁细线之下浴血，发出一阵阵狂吼，蓦然间周身狂风大作，扭曲了钢铁之线。 常明子大喝：“还不动用你们的魔导器！？” 两位魔导师此时不约而同地行动，从背后取下两只金属的圆盘。 圆盘上的机关打开，圆盘就不断地展开、折叠、延伸，转眼之间变成了一红一蓝两根魔法杖。 两人一左一右，将魔法杖拄在地上，身上的魔法源源不断地注入魔法杖中，刹那间，一冰一火两个巨大的罩子当头罩下，将老酒鬼笼罩其中。 常明子在那罩子将落的刹那，飞身冲入八卦阵中，意图救下无涯子。 但老酒鬼手中的钢铁细线又向他缠去，险些将他也困在其中，他大惊之下急忙遁逃。 “真人，救我师父啊！”观复子大叫。 常明子抹了把汗，却不敢向前。 “你还不走？”老酒鬼回头，望向罩外的那十。 “总不至于，要两个都死吧？”他笑笑说。 刹那间，有一道金光飞掠而至，张手提起了那十，远掠而去。 四位高手都不理突然出现的金甲少女，观复子一心惦记着师父，但其他杀手却盯住了金甲少女与那十。 “不能让他们跑了！”他们大叫着追去。 那十在空中抬头，看到金甲少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放心。”他沉声说，“我一定会救他。” 金甲少女沉默无语。 冰与火的罩子里，老酒鬼右手一挥，无数钢铁细线，将无涯子切割成了无数血肉块，摔落一地。 “师父！”观复子痛苦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第288章 求救 金光远掠，身后，十数人疾追。 金甲少女一手提着那十，一手抬起转向身后，回身放射出数枚炮弹。 那些炮弹挂在她的小臂上，一共五枚，一气全放出去，轰倒了一片房屋。 烟尘中，许多人倒下，许多人吹飞烟雾，继续追来。 于是她再回头，将五根手指射了出去。 这些手指仿佛有生命一般，其上闪着符篆的光，直向着追兵而去。 能追上金甲少女的杀手也不一般，都是七阶，其中只有一人中了一指倒了下去，剩下的人都灵巧地躲开了。 但那些射空的手指又迂回飞舞而来，从侧面或是后面，狠狠刺进了另外四人的身体。 四人惨叫倒下，再不能起。 十几个人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了几个人，他们彼此对视，咬牙继续追了下去。 金甲少女一跃而起，将那十夹到胳膊下，伸出了先前抓着那十的那只手。 几人吓得急忙停住，各找掩体躲避。 金甲少女双足上突然闪起符篆的光，人一掠而去，几个转折，隐入街巷中再不可见。 那几人冲了出来，四下寻找，却没能找到什么。 许久之后，金甲少女停了下来，将那十放在了地上。 这是一处荒废的旧仓库，位于平民区，周围荒凉寂静，毫不起眼。 那十看着她，再次郑重地说：“我会尽全力救他出来。” “他能照顾好自己。”金甲少女说。 “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那十问。“反正我已经知道了他就是洛夫。” “洛灵。”少女说。 “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帝国这么忌惮他？”那十问。 “冲破禁锢。”洛灵说。 那十没办法能懂，于是继续问，但洛灵却沉默着走到了窗边，静静站定，望着窗外。 “天黑后，我送你回肖家。”她说。 在此之后，不论那十问些什么，她都不答。 看着她的背影，那十又想起了当初的岁月。那些个在小院中的日子里，她就是如此沉默地立在窗前，静看着窗外发生的一切。 此时，她的父亲陷于强敌之手，生死不明，她却依然保持着过去的镇定，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幸还是不幸呢？ 那十靠着墙壁坐着，心里有些难过。 但他明白，此时自己要做的是尽全力恢复，然后想办法营救老酒鬼。 要与整个帝国为敌吗？ 他并不在乎，因为他所做的事，本就是在颠覆这个帝国，本就是在与帝国做生死战。 日影西移，天终于黑了。 那十站了起来，吐出最后一口淤血，对洛灵说：“我们走吧。” “好。”洛灵点头。 回去的路并不好走，尤其是肖家附近，被布置了很多宪兵。还有一些隐藏的高手，静默地守着四处，警惕地观望着周围。 “跟着我。”那十拉着洛灵的手，运转龟息术，同时影响天地之气，将自己和洛灵隐藏起来。 有道士和魔法师行走于街头，或是隐藏在暗处，用道术与魔法做着感应。但他们都无法感应到那十和洛灵。 穿过一道道封锁，那十拉着洛灵的手翻过了高墙，终于进入了肖家的庭院。 “是谁？” 有巡逻队经过，立刻，无数手电光投了过来，照亮两人。 “那先生？”队长惊呼，然后急忙抬手示意队员入放下枪。 “不要声张，小心防备有人潜入。”那十摆了摆手，拉着洛灵向内而去。 在主堡门前，两人见到了肖明。 肖明似乎一直站在窗前，所以第一时间看到两人回来，第一时间冲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肖明扫了洛灵一眼后，低声问那十。 “武凌设了一个陷阱。”那十说。 “幸好你逃出来了。”肖明松了口气，然后问：“这位姑娘是？” “进去说吧。”那十说。 刚走到前门，就见那九、蓝优优和肖婷一起跑了出来，一见到洛灵，肖婷不由惊呼起来：“哎呀！是你？” 洛灵面无表情，目光扫过几人，就像扫过一群陌生人。 那九看着洛灵，一脸惊讶，然后望向那十，隐约觉得事情不对。 “进去说话。”那十说。 大家这才注意到那十衣衫破损，身上还隐约有一些血迹，一时慌了神。 进入主堡，肖无忧也迎了出来，没有多问什么，直接和众人一起进了肖明的办公室里。 “优优，你去看着点芝芝。”那十说。 蓝优优有些不开心，但没敢反驳，委委屈屈地撅着嘴走了。 “我们一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对吧？”那十看着那九和肖婷问。 “谁？”那九一怔。 “是。”肖婷听懂了，点了点头。 “现在我告诉你们他们的名字。”那十指着洛灵说，“她姓洛，名叫洛灵；她的父亲自然也姓洛，名叫洛夫。” 肖明被惊呆，随后情不自禁地问：“难道是……那个洛夫？” “是，帝国唯一的洛夫。”那十说。 肖明震惊不已，那九和肖婷也着实被吓到了。 “酒鬼大叔就是那个洛夫？”那九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啊！”肖婷情不自禁地感叹。 肖无忧倒并不怎么吃惊。她过去也问过那十，那十当时说自己的“柔软义肢”就是洛夫为他量身打造的。所以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只是有些惊讶，那十竟然能将隐瞒功夫做得这么好，连那九和肖婷也不知这一对朋友的真实身份。 那十红着眼睛说：“柏莱德的团队里有叛徒，就是无涯子。他先前来告诉我新雨的下落，将我引到了他们的陷阱里。我以为只是武凌要杀我，但没想到，是利用我来引洛夫入套。这个该死的酒鬼，明知是陷阱，却还是去了。” 诸人再度震惊。 “哥，你说什么？”那九激动得站了起来，“酒鬼大叔他……” “我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那十说，“但我想凭他的本事，他们想杀他恐怕极难。既然是陷阱，他们必然做了万全的准备；既然他是帝国的大敌，帝国也断然不会允许他悄无声息地死去。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还活着，被捉住，等待公开处刑。” 他目视诸人，目光最后停在肖明和肖无忧姑侄身上：“我要救他，但需要帮助。” 肖无忧怔怔看着那十，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救洛夫？ 那可与联手反叛军不同。 反叛军虽然也是帝国大敌，但大帝并不关心他们的情况，大元帅也有意借他们的存在而为自己谋取利益，所以，他们反而是帝国对之关系暧昧的一群人。 但洛夫不同。 洛夫是帝国大敌，是必须除掉的毒瘤，不论是大帝还是大元帅，又或整个帝国军政界，对此都有共识。 肖明眉头深锁，沉声问：“需要我们做什么？” “这将是一场大战。”那十说，“正面与帝国军的大战。” “肖家责无旁贷。”肖明郑重地说。 那十笑了：“谢谢。” 只是一句谢谢，包含了无尽的深意。 肖无忧看着肖明，肖明也在看她。 “姑姑，我们是盟友，又不仅是盟友。”肖明说。 “你说的对。”肖无忧点了点头，“我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古人说为朋友要敢两肋插刀，那么，就插吧。” 她笑了起来：“反正我们本也要推翻这个没有味道的帝国，不过是迟与早的分别。” “谢谢。”那十说。 “跟他们拼了！”那九叫了起来，“不能让他们伤害酒鬼大叔！” “我也会尽全力！”肖婷说。 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握到指节发白。她的手臂微微颤抖，在这种颤抖中，不时有一些奇怪的纹理在她的手臂上浮现。 那些纹理没有什么规则，如果有人能凑近了仔细看，会看出那是薄而浅的金属纹理，随机性地在她的手臂上出现又隐没。 没有人注意到这奇妙的一幕。 “我要去联络反叛军。”那十说，“争取调集军队过来。” “我们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肖无忧说。 洛灵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当肖无忧说这番话时，故意看了看她，见她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都有些惊愕。 肖婷低声对他们说：“她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好像是感情缺失……总之，她是感受不到正常的一切感情的。” 两人看着洛灵，都为这美丽的少女感到惋惜。 “我回来之前，大家不要轻举妄动。”那十说，“要低调行事。” “你放心。”肖明点头。 离开众人，那十来到了丘常武和韩天山的住处。 见那十神色凝重，两人都有些惊讶。韩天山问：“这是怎么了？你似乎受伤了？” “大元帅设伏，我差一点没能回来。”那十说。 “万幸！”韩天山惊愕之余，不由庆幸。 “但我的一位朋友，却因为救我而失陷敌手。”那十说，“我要救他。” “你的朋友，就是反叛军的朋友。”丘常武说，“咱们三个一起去！” “三个人，数量太少。”那十摇头，“我需要整个反叛军的支持。” “整个反叛军？”韩天山听出这话有些不对。 “因为我的朋友姓洛，叫洛夫。”那十说。 两人一脸震惊，看着那十，怔在原地。 “怎么？”那十问：“害怕了？” “这件事……”韩天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可是天大的事，我们不敢作主。”丘常武皱眉说，“这样，我们陪你一起去见统帅，请他定夺吧。” 韩天山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第289章 拒绝 山中小城，会议室中，五位议员围桌而坐。 各人有各人的脸色，但都有同样的惊讶。 “诸位。”雷顿有些为难地说，“我们能与肖家和柏莱德结成联盟，都是那将军的功劳。我想，凭这功劳升他为少将，应该不会有人有异议吧？” “没有。”五人异口同声。 “我不要什么将军衔。”那十说。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是因为焦虑与休息不好的缘故。 “我只想请各位帮我这个忙。”他说。 “这件事非同小可。”最年长的卢城说。“虽然洛夫与我们一样，都是帝国的敌人，但帝国对他的戒备与敌意远胜于我们。这是其一，还有其二——我们的准备不足，如此匆忙举兵，恐怕对大事无益，反而有害。” “没错。”萧关道表示同意，“时机不到，不能妄动。” 不仅是他们，连当初支持那十的洛良，此时也缓缓摇头。 “那将军，我们甘愿顶着背叛者的罪名与身败名裂的危险，也要与帝国为敌，为的是这个国家，为的是无数人民。”他说，“所以我们每行一步，都要谋定而后动，不能莽撞行事，更不能意气用事。” “不动用军队也可以，我只需要借用一批高手。”那十说。 “你要知道，你所谓的高手，都是军中高级官员。”洛良说，“他们一旦有失，影响到的是一支、甚至是数支军队。我们承担不起这种损失。” “我们是在搞革命。”卢城说，“不是为了谁的私怨或私利而与帝国厮杀。” 丘常武沉默了一阵，然后说：“那将军，这件事真的很抱歉……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以个人身份帮你……” “丘议员。”卢城皱眉提醒：“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如果出了事，你麾下的那些军队要怎么办？新人接手，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上下无法一心，又或者是出现内部权力争斗，会出多少乱子？” “是啊。”洛良点头，“这些都是我们无法逃避的问题。” 雷顿看着那十，面有愧色。 “那将军。”他说，“你对反叛军做出的贡献，我们都记在心里，但这件事……” “谁能告诉我，洛夫到底做了什么？”那十问。 “谁也说不清。”雷顿摇头，“也许只有大帝本人才知道吧。总之，帝国视他如洪水，如猛兽，在帝国看来，他一个人对帝国的威胁，甚至远超过整个反叛军。” “所以你们认定，帝国为了不让他逃脱，必定会倾尽全力？”那十问。 “你不也是这样认为吗？”雷顿反问，“否则，你也不会来求助于我们。” 那十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可以将我的近卫交给你。”雷顿说。 “不需要。”那十摇头，大步离去。 雷顿起身欲追，却被卢城拦下。 “统帅。”他沉声说：“不能意气用事。我们为了这个世界，为了未来，连自己的一切都可以舍弃，又怎么能因为别人的私情，而动摇了我们的意志？为将者，绝不可意气用事，何况是统帅？” 雷顿望着那扇门，终于长叹了一声。 “你们跟上他。”雷顿望向丘常武和韩天山，“不论如何，我们与肖家的合作还在继续，你们要履行好你们的使命。” 两人点头，追了出去。 回程路上，那十一直沉默不语，韩天山觉得这样很好，省得他一开口，大家尴尬，丘常武却因此坐不住，于是再次强调：“我可以以私人身份帮你，这是真的。” “多谢。”那十说。 车子驶进了帝都，那十注意到在许多公告栏前，都有成群的人聚集。 他让车停下，在报童手里买了一份帝都日报，看到头版头条登载的就是帝国叛徒洛夫被捉到的消息。 他仔细地阅读，试图从文中看出洛夫的罪状，但看到的都是一些胡扯。 什么阴谋颠覆帝国，什么为一己私利谋害国之重臣，什么搞了多少次暗杀，什么进行危险的实验导致多少多少人身亡…… 全是没有实据的胡扯。 报上说，三天后帝国将在帝都皇家广场中央，对洛夫进行公开处刑。 这件事令整个帝都沸腾，人们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热闹，一时都有些兴奋。 街上的人很多，挤在公告栏前，堵塞了交通，车子也只能缓慢行驶。 那十听到窗外许多人的议论，这些议论让他的心情变得极差。 “危害帝国安危的人，就应该死！” “所以说这些个天才，都是潜在的危险。他们根本不拿咱们普通人当人。你看看，光是为了搞这种没意义的实验，他就害死了这么多人！” “当时还有传言，说这是大元帅手下倒卖军火引起了爆炸，现在真相才解开，原来这都是洛夫搞的鬼！这种人，真该死！” “他就是活该。谁叫他这么能出风头？年纪轻轻有所成就是好事，他却因此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终于自酿苦果了吧？” “帝国本来没什么事，都是这群人瞎折腾，搞得我们都活不下去。洛夫也好，反叛军也好，都该死！” “就是就是。” 那十厌恶的摇上了车窗。 这时，外面天空中响起了嘹亮的声音，那是帝都里的广播喇叭在播报大元帅的训话。 “各位帝国居民，想必大家已经知道——帝国最大的敌人，万恶的阴谋家洛夫已经被缉拿归案。二十年前，此人曾以一副伪善的面孔欺骗了大帝，也欺骗了大家，让人们错以为他是一个一心为国为民的科学家，但当他夺得了想要谋求的地位后，就开始进行一系列有害于国家与人民的阴谋行动。这样的人，是帝国的敌人，是人民的公敌！我在此奉劝所有对帝国、对人民心怀不轨的叛乱分子——早日放弃你们贪婪的野心，为了帝国安定，人民安居，停止你们的一切阴谋……” “真恶心！”丘常武低声骂。 “去总理大臣府。”那十低声说。 开车的是黄明，点头应了一声，转向了另一条路。 “你想让柏莱德帮忙？”韩天山问。 那十没有说话。 韩天山有点尴尬，但还是说：“这恐怕并不合适。柏莱德之所以与我们合作，就是因为手头没有军事力量，这件事上……” “未必全要依靠武力。”那十打断了他的话。 车子来到总理大臣府上，守门人通报后，将车子放了进去。 此时柏莱德正在总理府办公，管家接待了那十，将他请到了会客厅。 一个小时后，柏莱德回到家里，听到那十在等候，立刻到会客厅中来见。 “是反叛军那边有什么紧急的事吗？”柏莱德关好门后立刻问。 “没有。”那十摇头，“我来此，是想问问大人——洛夫到底犯了什么罪？” “洛夫？”柏莱德微怔，“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 “他是我的朋友。”那十说，“这次之所以会被捉到，就是为了救我。” “我知道。”柏莱德点头，“肖家已经按你的意思，将那件事告诉了我。无涯子的行径令人不齿，但好在他已经死了。道门与魔法工会八位顶级高手，一次出动了四人才将洛夫生擒，却还是付出了这样的代价，洛夫其人，果然可怕。” “所以您应该明白我来这里的意思吧？”那十问。 柏莱德一时沉默。 “我并没有能力帮你。”他说，“你应该去你们反叛军统帅雷顿那里求助。” “有些时候，武力并不是唯一可行的选择。”那十说。 他俯过身子，说：“比如关押的地点、兵力布置、安排内应，以及帮助设定逃离路线……” “那将军。”柏莱德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不能帮你。”他郑重地说。 那十的眼睛里闪起红光，他艰难地问：“为什么？” “洛夫的存在，对整个世界都是巨大的威胁。”柏莱德说。 “为什么？”那十再问。 柏莱德沉默了许久，说：“这本是帝国的机密，但为了不与你生出误会，我就告诉你吧——洛夫太天才了，他研制的那些东西确实帮助帝国实现了工业革命，让帝国的实力得到了一次全面的提升，也极大地方便了人民的生产生活，但他不因此而止步，却不断向着更危险的领域迈进，这就使他的行为发生了性质上的变化。那将军，物极必反，科技力量发展到某种程度就已经足够，如果再向前走，等待我们的就是毁灭。” “我不懂。”那十摇头。 “炸药的出现，使人类有力量炸开山岩，开拓道路，当然是一股能为人类带来方便的力量。”柏莱德说，“可当它用在军事上，被开发制造成枪炮火器，就是人类的灾难。每天有多少人死于枪炮，你可知道？” 他叹了口气：“我能解释到的，也只是这一步了。你只要知道，洛夫为了科学而不顾一切，已经变成了一个疯狂的科学家，一个无视自己发明会为人类带来多么可怕灾难的疯子。这样的疯子，越天才，破坏力就越惊人，所以，不应该存在于世。” 那十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柏莱德的领子。 柏莱德的面色有些苍白，但却并没有躲避抵抗。 他一直盯着那十的双眼，说：“要杀就杀吧，但我绝不会帮你。” 许久之后，那十松开了手。 “我所知的洛夫，只是一个四处流浪，躲避着帝国军追杀的老酒鬼。”他说。“他何曾有害于谁？” “火药在没有人引燃时，也只是沉默寂静的黑色粉末而已。”柏莱德说。 第290章 很意外 反叛军不能帮忙，终还算情有可原。 但柏莱德竟然一心想让洛夫死，这让那十很难接受。 离开了总理大臣府，那十没有坐进车里，而是独自走向长街。 天色渐暗。 “将军！”黄明开车追了过来，“您这是要去哪里？” “你们回去吧。”那十说，“我要一个人静静。” “可是……”黄明不知应该怎么劝。 “那将军，不要感情用事。”韩天山也探出头来劝。 他不劝还好些，一劝，那十立刻一掠进入了旁边一条小巷。 “这可怎么办？”黄明急了。 “没事。”韩天山摇头，“以他的实力，只要不是自己走进对方一早设好的陷阱，就没人可以威胁到他。也许他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由他去吧。我们回去等他。” 丘常武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的样子。 但最终没说。 太阳向西而去。 那十坐在一幢高楼的楼顶边缘，双腿悬在空中。 他静静地看着落日，眼看着它一点点沉下去，挣扎着放出最后一抹光，然后大地陷入黑暗。 城市里燃起灯火，大地一下又充满了生机。 夜里本不应该有光。夜本应是万物休息的时间。 人类点起了火，发明了灯，用上了电，于是夜里不再是休息的时间，而是欢愉快乐的时间。 这本身，不就是在对抗自然规律？ 可为什么没人说这是灾祸之源？为什么没人说这是不正确的事？ 洛夫做错了什么？ 他不就是发明了一套微金甲吗？此刻它穿在那九的身上，又对这世界构成了什么危害？ 因为它是强大的武器？ 那么，发明了刀剑与枪炮的人岂不是更该死？ 人们用刀剑与枪炮保卫着自己，与猛兽争夺大地的控制权，最终成了主宰，成了万物之神，然后就开始回过头，去咒骂发明了刀剑枪炮的人？ 可用刀剑枪炮来杀戮的，不正是你们吗？ 他们发明这些东西，只是想让人类有力量保护自己，是你们抵挡不住自己的贪婪，借助工具之力去无度索取。 到头来，却把一切罪都归于发明武器的人？ 那十愤怒地跳下了楼，双脚将石板路踏出两个碎石凌乱的坑。 他沿着长街走，越走越远。 他感觉自己走投无路。前方一片光明，但在他看来，却尽是黑暗。 也许，终还有一线希望。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那家酒店前，又一步一步走入其中，一直来到顶楼。 女总管正坐在楼梯口打瞌睡，他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守在这里的话，他就一定在这里，于是没有惊扰到她，径直向前，来到角落的包间里。 顶楼还是那么寂静，静得仿佛没有人在。 他轻轻推开了那扇门，走进屋里，然后看到那位老酒友正靠着墙坐在地上，红着眼睛喝着酒。 老者听到门响，抬起头，见到是那十，眼里闪过一抹光亮，仿佛无尽黑夜里，终于有一颗星跳出了暗幕，要努力凭自己的些微光芒，照亮整个世界。 那十离开这么久，他还是每天来这里喝酒，说明他不死心，说明他盼望着那十再来。 “臭小子！”他心里高兴，嘴里却骂着：“你个小王八蛋，怎么这么有空，来这里看望风烛残年的酒鬼了？” 那十从桌上拿起一瓶酒，走到老者身边，坐在他身旁，打开盖子，一气喝掉了大半瓶。 “饥渴难耐了？”老者嘲笑他。 那十低垂下头，说：“我第一次有这么深重的无力感。整个世界都压了过来，可我只是一个人，没办法抵挡。难道我只能被这么压成灰烬粉末吗？” “年轻人，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感叹？”老者摇头。 “偏偏就是有。”那十转头看着他。 “洛夫是我的朋友。”他说。 老者扭过头看着他，沉默许久之后说：“还真是令人意外。” “还有更令人意外的事呢。”那十说。 “说说，是什么事？”老者饶有兴趣地问。 “大帝也是我的朋友。”那十说。 老者怔住，他盯着那十看了好久，然后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就猜到了一些，只是自己也不敢信。”那十说，“后来和您接触多了，越来越觉得那必是您。” “所以上次你跟我说那些……是真的希望我能做些什么吗？”西陆大帝亚桑德问。 “是的。”那十说，“我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我其实是反叛军的将军。” “他们对我说过。”亚桑德说。“但那又有什么所谓？你这么年轻，我和那些老家伙的事，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是被他们拉了壮丁而已。” “正因为年轻，所以我看不惯这帝国中的种种事。”那十说，“您是我的朋友，我不忍心推翻您的王朝，所以我想能让您明白贫民的生活，平民的疾苦，底层的无奈。所以我陪您喝酒，我陪您聊天，跟您说着帝国。但可惜，您真的不是柏莱德口中二十年前的那个您了。” 亚桑德不说话，只是喝酒。 “我知道众人所知的西陆大帝并不是真正的您。”那十说，“我知道您有许多愁苦，虽然您从不跟我仔细说清。我也知道您不是个坏人，您甚至也不是个愚蠢的昏君，您本可以将帝国治理得很好。” “你到底要说什么？”亚桑德问。 “我是个重感情的人。”那十说，“决定推翻您时，我心情很不好。” “没事没事。”亚桑德拍着肩膀安慰他，“这很正常——公与私是两件事，公事上你是我的敌人，不防碍我们私下是朋友。” “我想救我的另一个朋友。”那十说，“您能帮我吗？” “我如果不答应，你是不是真的就再也不来了？”亚桑德问。 “是。”那十点头。 “那你走吧。”亚桑德说。 那十看着他，从他眼中看到了痛苦的神色。 “为什么？”那十忍不住有些激动，“他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他已经放弃了一切，只是陪着女儿浪迹天涯。他这次之所以会出现、会出手，只是为了救我！武凌设计杀我，然后故意把消息泄露给他，为的就是……” “一切，又都有什么所谓？”亚桑德打断他的话，看着他，说：“都没所谓。谁生，谁死，都无所谓。大帝谁来当，也没所谓，这个世界将来会怎样，更无所谓。有些事，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不会懂。我经历过，所以我懂。” “那是什么？”那十问。 “无可奉告。”亚桑德说。 “好吧。”那十说，“我们不去聊那些您不想说我又没办法懂的事，我只想求您——只求这一次——看在我们友情的分上，您能不能放过洛夫？我保证，他再不会接触任何与科技有关的事，也会远远地离开帝都，绝不会再来打扰您的安宁。如果他违反，您想怎么对付他都可以……” 亚桑德笑了：“不要再说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来，喝酒……” 他举起了酒杯。 那十愤怒地抬手，将酒杯打飞。 他站了起来，失望地看着亚桑德，问：“我们的友谊，就到此为止了？” “友谊，也是无所谓的东西。”亚桑德喃喃自语着。 “那么，再见！”那十转身离开，关门时用了很大的力气，将远在走廊那头的女总管都震醒了。 “哎呀！”女总管惊呼站了起来，一时手足无措：“您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都……” 那十大步而去。 “您这是怎么了？”女总管吓得不轻，“是小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 “我不会再来了。”那十说，“但这与你无关。” 女总管怔住，看着他的背影，没敢再追下去。 房间里，亚桑德红着眼睛，发出一种苦涩难明的笑声。 “你想让我再热血一次吗？可你知道我的血已经被冻结成冰，再不可能复苏了吗？少年啊少年，我也曾像你一样是个热血的少年，可是有什么用处？这个世界是个囚笼，它必须是个囚笼，你懂不懂？” 他突然又哭了起来，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伤心极了。 那十离开了酒店，一路向着肖家走去。 他很是激动，所以根本不顾旁边是否有人盯梢跟踪，是否有人在暗中跃跃欲试。 终于，有人觉得这是个机会，忍不住出手，持刀向他袭来。 他看也不看，抬手一拳，那人就飞向了黑夜中的远方。 许多想要冲过来的人急忙停住了脚步，望向那人摔落地地方，看着那人扭曲变形的身体，心跳猛地加速。 “要来的都来吧。”那十嘀咕着，“我的心情正不好，都来吧！” 他突然大吼一声，整条街都被他震动。 “怎么这么大脾气？” 有人皱眉摇头，一边说，一边从街边一座咖啡馆里走了出来。 那十望向那人，一时怔住，一时又突然充满了希望。 有一位白衣少女也走了出来，望着那十，眼里隐约有泪花闪烁。 “新雨！”那十疾步冲了过去，却被唐黄拦住。 “喂喂。”唐黄皱眉，“看你这架势，不是想要拥抱我们小姐吧？这可不行。” “唐黄叔叔！”明新雨看着唐黄，央求着：“您不要这样吧。” “唐黄叔叔。”那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拉住唐黄的手臂，说：“您离开这么久，都想死我了！您回来就好了，走，我请您喝酒！” 唐黄皱眉：“别跟我来这套，你这套蒙不过我。说吧，想求我办什么事？” “叔叔可真了解我！”那十笑。 明新雨有些不大开心。 分别这么久，一见面，你就拉着唐黄叔叔说个没完。 那我呢？ 第291章 世界 咖啡馆里，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分三面而坐。 那十发现明新雨的神色有些不对头，但这时，他考虑不了那么多的事，没有心情去关心明新雨的情绪。 “唐叔叔，我们算是朋友吧？”他问唐黄。 “说不上。”唐黄说，“总之相识一场，小姐跟你的关系不错。” “能不能帮我个忙？”那十转头问明新雨。 “那十，其实这次来见你，也是有件事想跟你说……”明新雨说。 “说这件事之前，能不能先帮我个忙？”那十诚恳地问。 “你说。”明新雨心里不大舒服，但还是点了点头。 “让唐黄叔叔帮我救一个人好不好？那人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他就要死了。我不想让他死。”那十看着明新雨，目光诚恳到了极点。 “是男是女？”明新雨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是一位大叔。”那十说。 明新雨松了一口气，然后好奇地问：“他怎么了？” “他什么也没做。”那十说，“没杀人放火，没去伤害任何人，但帝国却说他是帝国的敌人，要用胡扯出来的罪名杀了他。” “这也太过分了。”明新雨说。 “当然过分。”那十说，“他本领很高，他们本来抓不住他，但这些阴险的家伙设计我，对我谎称有你的消息，于是把我引进了陷阱里。他是为了救我，才被对方算计。” 明新雨怔住：“是因为……我？” “不不不。”那十急忙摇头，“这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事。我找了你很久，一听到有你的消息，就什么也不想，一头撞了过去，却没想到这会是陷阱……” “对不起。”明新雨有些感动，她伸手过去，放在了那十的手上。 唐黄咳嗽了一声。 明新雨极不情愿地将手收了回来，说：“那么，这件事就算是因我而起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对这件事负责的。唐叔叔，您就帮这一次忙吧！” “不行。”唐黄摇头，“我们不能干涉这里的事，这一点出来时就和你说过了。” “只是救一个人而已。”明新雨央求着，“一个人的生死，又不可能影响到整个世界。” “既然是官方要处置他，我们出面，就有些麻烦。”唐黄的口风松动了些。 “我们可以悄悄地做啊！”明新雨说。“比如说潜入他们关押那位大叔的地方，悄悄将他救出来。” 唐黄皱眉，犹豫了好久。 “唐叔叔！”明新雨央求着，“我就只有这一个请求，您只要肯出手帮那十一次，我一切全都听您的。” “好吧。”唐黄叹了口气，望向那十：“说吧，那人是谁，关在哪里？” 那十一时大喜，急忙说：“那人叫洛夫，应该是关在……” “洛夫？”唐黄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然后果断地摇头：“那不行！” “您已经答应了！”那十急了，“君子一言……” “我不是什么君子。”唐黄摆手，“洛夫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问题，他必须被消除，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 “否则什么？”那十激动地站了起来，“他一个人的生死，难道还能影响整个世界！？” 咖啡馆里，所有客人都望了过来，一个个面露不悦的神色。 “先生，请您安静。”招待立刻过来低声劝。 他就要死了，你让我怎么安静？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线希望，怎么，这让我生出了希望的人，竟然也希望他去死吗？ “他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也没有做！”那十忍不住说，“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希望他死掉？” “先生！”招待再次央求。 唐黄没有说话，起身拉着明新雨向外走。 “唐叔叔，等一下……”明新雨央求，但唐黄不为所动。 那十大步追了出去，在咖啡馆门口，一把拉住了唐黄的手。 失去了最后一线希望，让他心情沮丧，眼睛有些发红。情不自禁间，他用力过猛。 但唐黄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他低头看了看那十的手，然后抬头看着那十的眼睛，说：“你进步得很快。非常快。” 然后，他直接一抖腕，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将那十丢了出去，摔在数米外。 那十感觉有电流游走自己全身，令自己一时麻痹。 “您别这样！”明新雨急哭了，“我都说过了，我会全听您的！您为什么不能帮他一次？” “那个人不行。”唐黄低声说，“因为他是足以威胁到世界平衡的危险人物。” 明新雨怔住。 “好了。”唐黄说，“我看除了这件事外，他也不可能再求你什么了。和他告别，我们就走吧。” 明新雨眼圈发红，泪水悄然滑落。 “小姐，您要明白一件事。”唐黄神色凝重，低声说：“您和他之间的互相吸引，并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能量。是相同的能量回路，导致你们体内的力量被互相吸引，那只是一种物理现象，就好像磁铁会因磁力而贴在一起，那并不是爱情。” “我……”明新雨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低头轻声哭泣。 “好了。”唐黄说，“我给您五分钟时间，您和他好好告个别，也算是给他一个交待了。” 明新雨无奈地点了点头，走向那十。 周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议论纷纷。 那十挣扎着，却依然摆脱不了那种麻痹感，只能躺在地上喘息。 明新雨走过来，在他身旁蹲下，轻声说：“对不起。” “是我应该说对不起。”那十叹了口气，“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却只想着让你帮我救人……但是，他真的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这不代表你不重要，相反，你也很重要。我正是为了找你，才一路来到了帝都。如果换成你，我一样会不惜一切代价，拼了这条命也要去救你……” “但唐叔叔是不会帮你的。”明新雨心里感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而且，我们也要走了。” “走？”那十一怔，“去哪里？” “回家里。”明新雨说。 “依唐黄的实力，只怕整个世界都没有他的敌手。”那十说，“而这样的人，只是你家里派给你的护卫……新雨，你真的姓明吗？” “是的。”明新雨点头。 “可是……”那十说，“十大名门已经是顶级的豪门，又哪里还有一个明家？” “我的家不在这里。”明新雨说，“不在帝都，不在西陆帝国，甚至不在这个世界。” 那一瞬间，那十呆住。 “你说什么？”他情不自禁地问。 不在这个世界？ 这是什么意思？ “那十，你听我说。”明新雨俯下身子，用极低的声音对那十说：“西陆帝国所在的世界，并不是唯一的世界，它只是众多世界之一，是人类创造的五大世界中最底层的一个，是所有世界的起源之地，所以被称为基础世界。我所在的世界被称为超凡世界，位于五大世界的第四层。我先前没骗过你，我来这里，真的是出门游历增长见闻。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西山堡那件事……你听好，西山堡里藏着的是世界门，它连接着这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的通道，通过它，可以进入一个海岛……” “罗觉守护的岛？”那十愕然问。 “你去过那里了？”明新雨也有些惊讶。 “去过。”那十点头，“我和罗觉之间……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故事发生。” “小姐，我们该走了。”唐黄在远处催促。 “你要想办法再去那里！”明新雨焦急地说。“想办法让罗觉帮助你进入下一个世界，然后寻找那里的守门人，再想办法让他帮你。不过你一定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行——至少要比守门人强。那十，我会在超凡世界等着你，一直等着你！” 说完，她低下头，在那十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起身飞也似地跑开了。 “等等！”那十挣扎着支起半个身子，试图挽留。 明新雨回头看着他，眼里泪光闪烁。 “好了。”唐黄皱眉走过来，拉起明新雨的手，向远而去。 “等等！”那十大吼着。 唐黄如同未闻，拉着明新雨走得越来越快，转眼消失在街角。 明新雨一路回头，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那十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基础世界？ 人类创造的五大世界？ 超凡世界？ 这些闻所未闻的名称让他感觉眩晕，他一时间无法理解明新雨的话。 但他知道，明新雨走了，走到了另一个极遥远的地方。 那是另一个世界，是比自己所在世界要高级很多很多的另一个世界。 人间最远的距离是多远？ 我在这个世界，你却在那个世界…… 街边，有人虎视眈眈，缓步向前。 他们认出了跌坐在街头喘息的那个少年是谁，他们还记得大元帅为这少年开出了怎样的赏格。 这少年很危险，拥有不可思议的八阶实力。换成平时，他们自然不敢靠前，只能把他的行踪立刻报告上去，以换取一点点的奖赏。 可此时不同，这少年明显已经受了伤，倒在地上不能起身。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如果能将他的头提到大元帅面前…… 巨利面前，没有几人可以冷静。所以他们握紧了腰间的刀，拔出了怀里的枪，慢慢向着那十走来。 看热闹的人意识到不对，急忙惊恐躲避。 “那十是吧？”一个胆大的家伙提着枪走到那十面前。 “是我。”那十看了他一眼。 那人笑了，举枪对准了那十的额头：“你就不应该和大元帅作对。” “你就不应该站在我面前说这些话。”那十平静地说。 下一刻，那人的尸体高高飞起十几米高，摔在地上时，七零八落。 杀手们惊恐地四散逃走。 看热闹的人尖叫着跑掉或是翻白眼晕倒。 第292章 营救 重重世界，重重隔绝。 那十思索着明新雨的话，突然间明白了洛夫为什么必须死。 他曾问过洛夫到底做了什么事，才如此为帝国所不容，洛灵答了四个字——冲破禁锢。 那时那十完全没办法听懂，但现在他懂了。 某种力量如同铁幕，死死地困住了这个世界，不让其中的人向更高处去，而洛夫却要打破这规矩，去看一看更上层的世界。 于是，他该死。 什么阴谋推翻帝国，什么用危险的实验害人，什么研究威胁到全人类的科技，这都是胡扯，是障眼法。 他瞬间明白了，帝国高层中有些人，知道这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也瞬间明白了，过去亚桑德曾说过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曾经年轻有为的热血帝王，为何会变成今日的样子？ 也许，正是因为承受了无穷的打击，在看不到希望的铁幕之下，终于碎了曾有的万丈雄心，才堕落成了一个单纯的酒鬼。 他思索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肖家的门前，走进了庄园。 他在园中的秋千上坐下，身子随着秋千摆荡。 明新雨要他想办法离开这里，去更高等的世界，去找她。 那不也是要打破禁锢？ 但为什么她笃定自己能办到？ 那十抬头，望着天空，突然下定了决心。 这时，肖明走了过来。 “我听说你回来了，但一直在这里发呆，所以过来看看。”他说，“反叛军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好消息吧？” “嗯。”那十应了一声，“柏莱德更过分，他说洛夫必须死。” 肖明叹了口气：“我真搞不懂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呢？”那十问。“你是否后悔了？” 肖明笑了：“我的命都是你给的，没有你，这世上早就没有我了。还有，肖家能有今天，也都靠你。而且……别忘了，小婷也是肖家人。” 那十笑了。 “没有外援，我们也一样可以成事。”他眼里闪着光，沉声说：“我需要你帮我弄到关于洛夫的一切消息——关押地点、守卫情况等等。” “交给我。”肖明点头。 那十知道这些事必然极难办——尤其在他与柏莱德交流之后。 但既然关押看守洛夫的是大元帅的人，那么就还有一线希望——柏莱德再希望洛夫死去，也不可能将有人试图营救洛夫的消息告之武凌。 那么，肖家就还有获得详细情报的机会。 此时，肖明展现出了他强悍的个人手段，与肖家的整体实力。 这二者结合一起，这一夜的时间里，许多机密就悄悄地自帝国核心流了出来，传到了那十的耳中。 “我需要你们制造一些麻烦。”那十对肖明说。 “声东击西？”肖明问。 那十点头。 “可你又要怎样做？”肖明问。 “突袭监狱。”那十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只你一个人？”肖明问。 “只我一个人。”那十点头。 “那太危险了。”肖明说。 “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当然只能我自己去做。”那十说。 “肖家会尽全力支持你……”肖明说。 “不。”那十摇头，“你们把全部力量用在牵制他们上就好，务求让武凌认为，是反叛军大部队在全力攻打帝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肖明点头，“你放心，我会亲自上阵，监督一切。” “有劳。”那十说，“处刑在三天后，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什么时候动手？” “明晚吧。” 寂静的夜很快过去，天色亮起。 那十一直坐在秋千上发呆，肖明早已离开，园里只他一个人。 这时那九和肖婷一起走了过来，站在秋千旁看着他，那十一惊缓过神来，望向两人。 “我们已经知道了。”肖婷说，“要去大家一起去。” “胡闹！”那十皱眉，“这件事很危险……” “酒鬼大叔也是我们的朋友！”那九说，“不许你自己一个人逞英雄！” “是的。”肖婷说，“你为了自己的朋友，可以舍弃一切，我们也一样。你没有权利阻止我们。” “你们真想帮忙，就去帮肖明。”那十说，“那里也需要人手。” “我知道你以为我只是个累赘。”肖婷咬了咬嘴唇，突然蹲下去，将手按在地面，猛地一抓。 一种奇妙的波动在她掌间生成，接着，传入地面，将一片花草泥土连同里面的小石子一起抓了起来，在她手掌中快速地变形，化成了一把长剑。 那十和那九一起惊讶地看着。 泥土的长剑很快泛起了金属的光泽，在短短几秒后，就变成了一柄真正的剑。 肖婷挥剑，剑光及处，粗大的钢铁秋千架立时两断。 那十吓得跳了下来，看着大秋千哗啦啦倒了一地。 长剑在肖婷手中变化着，又化成了利爪，她抬手一抓，地上一大截秋千铁架就被轻松地抓成了一团碎屑。 “还可以这样……”肖婷涨红了脸，抬起利爪，利爪再变，变成了一架小型的手持火炮。 “这也行！？”那九惊呆了。 那十也吓得不轻。 “所谓炼金术，就是改变物质的一种魔法。它起源于古代魔法师对黄金的渴求，起源于贪婪的欲望，但却最终可以长成为一种创造之术，又或毁灭之术。”肖婷长出一口气，手里的炮摔落地上，化成了一滩腐泥。 她喘息着说：“以我现在的力量，虽然可以变出火炮，但也只能发射一次而已……” 她看着那十，问：“你觉得我没有资格去救酒鬼大叔？” “还有我！”那九内气运转，身上的微金甲立刻扩大，变成了一身重甲，“我也要参战！” 她的变化自然将肖婷也吓了一跳。这一对姑娘彼此彼此，旗鼓相当。 “不行！”那十果断摇头。 “为什么？”那九急了。 “太危险。”那十说。 “我们很强啊！”肖婷说。 “不行就是不行！”那十怒吼，“我还是不是一家之主了？不许胡闹，都给我回屋里反省去！” 两个姑娘看着他，一时眼泪汪汪。 “你们对自己力量的掌控根本还不熟练。”那十说，“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这是去拼命，甚至是去送死！你们真想帮忙，就去帮肖明，我这边人越少越好，这样，我才能不用顾虑其他，全力出手。你们明白吗？” 说到最后，完全是恳求的语气了。 “好吧。”那九叹了口气，“听你的。” “可是……”肖婷还想争辩，已经被那九拦下：“听我哥的话，没错。” 她拉着肖婷的手，转身就走，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那十看着她们的背影，露出笑容。 都长大了，都变厉害了。 我那家的人，果然都不一般。 太阳走得很快，转眼，夜幕降临。 那十一身黑衣，隐藏在黑暗之中，静静潜伏。 夜渐深，但帝都监狱的灯光却依然明亮，照亮周围。一队队巡逻兵在大院中巡行，灯塔上的守卫警惕地望着灯光所及的每一处地方。 那十呼吸深缓，隐于暗中，与万物融为一体。 突然间，帝都某处，有枪炮声响起，这声响震动四方，令帝都中沉浸于歌舞中的贵族们震惊无比。 治安军很快被调动起来，军队如同一条条长龙，在城市之中纵横。 又有某处响起了枪声，接着，在帝都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声音响起，夜里的帝都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一时纷乱无比。 警笛声，枪炮声，呼喊声，连成一片。 很快，监狱这边有人也动了起来，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精英。他们跳上了车，转眼之间便驶向远方。 那十的眼里放出精光，人飞速地动了起来。 高墙并不能阻挡他，而墙头的电网，也并不是阻碍。他轻如一片羽毛，轻易地翻过了墙，落在大院之中，然后沿着建筑物的阴影移动，灵巧地避开了巡逻的卫士，顺利地进入了他想要进入的地方。 在守卫室中，他抬手击晕了一群守卫，只留下了一个人。 “别……别杀我！”那人吓得全身颤抖，连声求饶。 “洛夫被关在哪里？”那十沉声问。 “我知道，我知道！”守卫急忙点头，“我这就带您去！” 曲折的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守卫用颤抖的手拿着钥匙，半天后才将门打开。 门里，是一间大牢房，没有桌椅没有床，只在中央有一个粗大的铁架，老酒鬼被锁在铁架上，四肢上是沉重的钢铁镣铐。 他低垂着头，乱发挡住了脸，身上满是血污。 那十有些激动，呼吸变得粗重，一掌切在守卫颈间将他斩晕，然后快步向前走去。 “我来了，你这就自由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到没有帝国军的地方去，一起追求更美好的生活，再不分开。”他激动地说着。 但就在他接近对方的刹那间，他双眼中突然爆出一抹精光，然后抬手向前，朝着老酒鬼的心脏猛地刺去！ 瞬间，老酒鬼动了起来，那些结实的镣铐变成了一种武器，被他抡了起来，如同两道流星锤，狠狠砸向那十。 可惜，只差一点…… 那十心里叹息，飞掠向后，远远避开。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对方缓步向前。 那十缓步向后，冷冷地说：“我又不是没落进过你的陷阱。” 对方缓缓抬头，一把扯去了假发。 站在那十面前的，是帝国最强者，大元帅武凌。 第293章 热闹的监狱 当那十接近“老酒鬼”身前数米处时，皮肤生出了刺痛的感觉。 他惊诧于这种危险感，然后意识到，自己又被人算计了。 他们早知道自己一定会来救洛夫，因此早就做好了准备。包括肖家探听到的那些消息，可能也是他们故意散布出来的诱饵。 他知道眼前人并不是自己的朋友，但他假装不知，步步接近，然后在近处突然发力。 可惜，武凌终不愧为帝国的第一强者。 “洛夫已经被捕，再除掉你，这世界就完美了。”武凌看着那十，语气平和。 他是帝国第一强者，堂堂的九阶改造人，在他面前，没有任何人有抵抗之力。 “想除掉我恐怕并不容易。”那十说。 “是吗？”武凌微笑，“我倒想看看，你在帝国第一强者面前，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是一个伪称。”那十认真地说。 “什么？”武凌不解。 “帝国第一强者，其实是个伪称。”那十说，“有洛夫在，你就只能是第二。” 武凌笑了：“不，你没弄懂一件事——洛夫并不属于帝国，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一个异类，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异类。” “帝国有好多不应该存在的人。”那十说，“但我确定，那里并不包括他。” “那都有谁？”武凌问。 “反正你在其中。”那十说。 话音未落，人已经动了起来，飞腾术被运到了极致，瞬间来到武凌面前，体内内力模拟出剑指符之力，那十抬指，再度向着武凌的心口刺去。 这是他的全力一击，武凌似乎没能反应过来，目光仍盯着那十方才所在处。 但就在那十的手指接近武凌胸口时，他的目光突然落下，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很不错。” 他说。 他微微侧身，那十的剑指就从他胸前滑过。他双臂挥动间，带动两条铁索，一者从他的背后，一者从那十的背后，划弧击向那十的头肩处。 角度诡异，令人难防。 那十心生警兆，急忙躲避，同时低头抬臂护住后脑。 两声沉闷的响，是两块生铁砸中那十手臂的声音。 那十咬牙，脚下步法快速移动，转眼后掠数米。 武凌冷笑，如影随形而至。 他手足上缠的都是长长和铁链，一头是镣铐铐在他的手足上，另一头则是沉重的生铁块。 这样的武器，显然更适合远战，而不是近攻，他却一味欺身上前，与那十打近身战，可见对自己的实力有多么自信。 那十踉跄向后，武凌一脚扫过，那十直接摔倒在地。 他倒地后一滚，同时掌心生出无数冰霜，铺展在地，快速地蔓延开来，将武凌的双脚冻住。 “道家凝霜术竟然让你用成这样，厉害！”武凌赞叹，抬脚一踢，将那十踢出牢房。 出脚之快，丝毫不受地面冰霜影响。 落步，并不见他怎么发力，那一大片的冰霜就被震碎。他大步向外，走出牢房，看到那十向远掠去，就一挥手。 铁链如同毒蛇，在空中快速追上那十，砸在他肩头。那十闷哼一声，从空中摔落地上。 这时，另一块生铁砸了过来，那十猛地一滚跃起，抬手抓住铁链。 有火焰从他掌心燃起，依附在铁链之上，快速燃烧，几秒工夫，就将铁链烧断。 “这样的温度，如果打在人身上，一定能一击必杀。”武凌点头，四肢突然同时发力，铐住他的镣铐就都被生生震断。 他一掠向前，扑向那十。 那十目光如刀，突然抬手，两旁走廊中所有的木器中，便都生出了一道道粗细不等的藤蔓，全数缠在武凌身上。 武凌无视这些缠身物，一路前掠，速度不关系。那些藤蔓纷纷被他的巨力拉断，噼啪作响。 那十抬手，伸指一点，一种迷离的感觉就在武凌脑海中蔓延，但刹那间，武凌目光一寒，那迷离的感觉就立刻消失不见。 那十后退，脚下突然生出无尽狂风，卷动周围墙上和地上的一切灰尘、细屑，形成了一道烟雾，挡住武凌。 武凌不管，他只是笔直向前，直接冲散了烟雾。 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盏灯。 武凌低头，直接撞过去，那灯立时被撞得粉碎。 但接下来，无数杂物没头没脑地向他砸来，一个个的破空之声凌厉无比。 “道家搬运术？”武凌笑笑，突然一步向前，张手向前一推。 一声轰鸣响起，有一道波动自他掌心生成，瞬间扩散向前方数米的空间中，那空间墙壁震荡开裂，其余物品纷纷碎散成渣，落了一地。 那十处于波动的边缘，被巨力一撞，直接喷出一口血。 他深吸一气，转身飞奔，半路上见到一株放在墙角作点缀的植物，二话不说便使出伤害转移。 植物转眼枯死，那十的伤则好了不少。 武凌追来，那十飞腾掠走，脚踏墙壁借力，一掠出了长廊。 武凌并不使用任何灵巧的技术，他只是飞奔疾追，遇到墙壁就直接一拳击碎。 如此，他走的就是一条笔直的捷径。 门就在眼前，那十一掠，终于逃出了监狱，但就在这时，身后轰然一响，武凌已经撞破墙壁扑了出来，一拳将那十打飞出去。 那十摔在地上，连弹几下，才在十数米外停了下来。 他猛地一跃而起，发力再跑。 武凌冷笑着躬身，突然一个发力，脚下的石地瞬间开裂，一道道裂痕远远蔓延。 他如同一道闪电，瞬间追到那十背后，又超过了那十。他微微侧头回望，反臂一扫，直接将那十扫回大院中央。 那十仰天摔倒，大院四周墙上、灯塔上、碉堡中，无数枪口同时对准了他。 武凌微微抬手，缓步走回那十身边，低头冲那十一笑：“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身手，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天才。帝国需要天才，你应该用你的一身本领，为帝国服务。” “凭什么？”那十反问。 “帝国养育了你，你不应该报恩？”武凌问。 “我只知道，是我父母养育了我。”那十说，“而他们死后，是我用尽一切能用的手段，不惜堕落成骗子、流氓、小偷，才能让我和我妹妹活下来。这样的帝国，你让我报答它什么？” “不知感恩，就是天生的背叛者。”武凌说，“可惜了你这一身本事。” 他突然抬脚，用力向着那十胸膛踏下。 那十想要躲，但速度上却来不及，他只好力运双臂，死死托住武凌的大脚。 金属的巨足，孔武有力，武凌微微躬身，如山的重量就压在那十的双手上，使其不断下落。 “帝国不缺乏人才。”武凌说，“所以，虽然任何天才都上天珍贵的礼物，但如果这礼物我不能拆开来享用，又留他何益？那十，人这一生要面临许多次选择，我很遗憾，你每次都选错了。” 那十体内经络中内力狂涌，他拼尽了全力，使用了叠劲之力，却还是无法推开那只巨足。 “死吧。”武凌平静地说。 就在这时，轰鸣声起，监狱正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炸开，无数细块飞散。 大门旁的灯塔倒塌，其上的守卫惨叫着坠落。 “那十，我来了！” 肖婷的声音在烟尘之外响起，接着，一抹亮光闪动，她手持长剑，自外疾冲而入。 “肖家的小姐吗？”武凌停止发力，扭头望了过去。 无数枪口，转而对准了肖婷。 “不要开枪。”武凌抬手，高声说。 于是肖婷便一路向前，直冲到武凌面前。 武凌饶有兴趣地看着肖婷，对那十说：“我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趣。她难道以为，凭那种贵族公子哥常练的击剑术，和这么一把普通的剑，就能对付得了我？” “杀！”肖婷眼中有剑光起，厉喝声中，快速来到近处。 就在这时，她手中的剑突然变化，如同无数蚂蚁组成的蚁队一般重新化形，变成了一只短小的手炮。 肖婷扣动扳机，一发炮弹轰然射出，击向武凌。 双方之间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之下，肖婷觉得任何人都躲不过炮弹。 武凌目光陡变，轰然一响中，被一炮轰飞了出去，摔落远方。 “成功了！”肖婷兴奋地大叫一声。 监狱里的枪手们惊愕无比，纷纷举枪，瞄准肖婷。 就在这时，有一个重甲人从正门处冲了进来，双手双枪高举，无数光点从枪口射出，呼啸于夜空中，将一个个枪手击落。 那是那九。 不仅是里面，此时墙外也有密集的枪声响起，接着，一队枪手冲了进来，领头的人一身重甲，跃向碉堡，直接撞破了碉堡的铁门冲入其中，快速杀戮。 那十看呆了。 肖婷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看到他嘴角和胸前的血迹，一时急得快要哭了，焦急地问：“你怎么样？” “外面的是什么人？”那十问。 重甲人冲出碉堡，在他指挥下，那些枪手各找掩体，与监狱里的帝国军对射起来。 穿着微金甲的那九冲了过来，与肖婷拉起手，一道道力量就从肖婷手中传到了那九身上，于是微金甲再度变化，竟然变成了一个金属圆罩，将三人都保护了起来。 无数子弹射在罩上，丁当作响，却不能将金属罩射出半个小洞。 那个重甲人冲到近前，金属圆罩就打开了一个圆洞，将他放了进去。 “好久不见。”他掀开面罩，冲那十一笑。 第294章 很意外 出现在那十眼前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分别许久，彼此不忘。 “雷鸣将军！？”那十有些惊讶。 “黄明向我报告了你的事。”雷鸣说，“所以我就来了。” “谢谢！”那十握住雷鸣的手，心里的感动从眼睛里透了出来。 “别激动。”雷鸣笑笑，“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但也请你不要怪统帅，他毕竟处在那个万众瞩目的位子上。” “没有任何人有义务帮我。”那十说，“所以每一个帮我的人，我都会铭记于心。” 远处，有人从一片废墟中站了起来，扫落一身的灰尘，缓步向这边走来。 “都停一停吧。”他沉声说。 声音扩散开来，枪声渐渐止歇。隐藏在暗处的枪手们——不论是帝国军还是反叛军，都望向了这个人。 武凌晃了晃脖子，活动了一下肩膀，向着金属罩这边走来。 中了一炮，他竟然毫发无伤，这令肖婷十分惊讶。 那十注意到武凌胸前有魔法阵的光正在缓缓消失，想来，他是借用体内的某个魔法阵抵挡了肖婷的一炮。 “我早听说肖家有一种秘传的魔法。”武凌说，“但一直以来，我只以为那是传说。今夜，它让我感兴趣了。” 雷鸣神色紧张，罩上了面甲，走出金属罩，面对武凌。 那十示意下，那九和肖婷将金属罩恢复成了重甲。 “所有人不许向这里开枪。”武凌说，“否则格杀勿论。懂了？” “是！”帝国军响亮回应。 雷鸣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紧了这位帝国第一强者。 “你们一起来吧。”武凌抬手，冲几人勾了勾，“如果能打倒我，我就放你们所有人走——包括洛夫。注意我说的是打倒，而不是打败，你们当能明白这里的区别吧？” “倒地一次就算？”雷鸣问。 “是。”武凌点头。 “大元帅这么自信？”雷鸣笑。 “他是否是个言而有信的人？”那十问雷鸣。 “还算可以吧。分情况。”雷鸣说。 “好，那咱们试试？” “试试！” 雷鸣气息鼓荡，内气行于体内，虽无法像经络完整的那十一样流畅，但也已经远超过了同境其他改造人。 那九低声对肖婷说：“别乱来，看准机会，一击要他的命！” 肖婷缓缓点头：“你放心。” 她不但不向前来，反而向后缓步退开。那九则提着双枪，大步走到那十身旁。 左边是雷鸣，右边是那九，那十目光如电，盯住武凌。 “来吧。”武凌说。 刹那间，那十一动如风，笔直地冲向武凌，雷鸣随后而动，两人一左一右冲到武凌近前。 武凌身体微移，只是动了一小步，就改变了与两人相对的位置，来到那十身侧。 如此，那十的身体就挡住了雷鸣，让雷鸣不能攻到武凌。 那十出拳，直取武凌的面门，武凌抬手拍开那十的拳头，并不急于还击，而是再度移动，使刚刚调整位置的雷鸣再度被那十挡住。 “这种小把戏没有用。”雷鸣一跃而起，从空中攻向武凌。 武凌突然向前一步，身子一躬一转，用肩膀撞倒了那十，避开了雷鸣凌空一击，反手一掌轰出一道冲击波，将雷鸣远远地打飞了出去。 但就在这时，无数光点向他射来，他感应到光点中蕴含的危险气息，一掠躲开。 那九手持双枪，盯住武凌不住射击，一发发比寻常子弹速度还快的光弹向武凌射来，武凌身形如同幻影一般移动，闪过了不少，剩下的则打在他身上。 有魔法阵的光芒浮现，一闪即没。 每发子弹打在武凌身上，都会如同石子入水一样，激起这样的魔法涟漪，却无法突破那魔法阵伤到武凌的实体。 一跃而起的那十如风掠来，那九急忙收枪。 那十双脚连踢，雷鸣也从远处跳了起来，从背后攻向武凌，武凌缓步后退，双手分左右抵挡两人的攻势，被逼得渐渐接近一面墙。 然后，他不再退，突然间大吼一声，一道冲击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将两人都震飞了出去。 武凌一掠向远，直向着那九而去，那九一时慌了神，两肩上的炮管轰鸣，一气将所有炮弹都射了出去。 巨大的光弹呼啸而来，在那九面前轰然炸响，一时乱石横飞，烟雾升腾。 帝国军也好，反叛军也好，都被这小姑娘的手段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哪里是一个重甲的战士？分明是一个行走的炮台啊！ 烟雾中，武凌一掠而出，一掌将那九打飞出去，直摔在监狱破门之外。 这几发炮弹虽然没伤到他，但却令他身上的魔法阵光芒黯淡。他微微皱眉，低声说：“不能陪你们玩了。” 突然间，那十与雷鸣从左右两方无声无息的袭来，尤其是那十，不但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甚至连自己的气息也完全屏住。 武凌却感应到了。 他突然旋身一扫，一脚之力，竟然将两人同时扫飞出去，摔落远方。 胸膛起伏几次后，武凌缓步走向两人，抬手拍了几下。 “值得称赞。”他说，“就八阶的程度来说，你们是帝国中最好的，再没有任何八阶可以比得过你们。” 他的扫脚最先踢中的是雷鸣，所以雷鸣承力最重，侧肋处的铠甲完全被踢得变了形，此时卡进肉里，令他无法呼吸。 雷鸣咬牙，内力运转与肌肉配合，再用手在外侧扳动，终于将侧肋破损的铠甲卸下，这才能重新呼吸，但却已经站不起来。 那十受力略轻，挣扎着站了起来，面无血色。 武凌微笑：“今晚的收获不错，既抓住了少年英雄，又抓住了反叛军统帅的亲弟弟。如此大功，不知大帝要如何奖励……”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凌厉的刀光就闪了起来，武凌惊恐地向旁疾掠，但还是被刀光扫中了右臂。 他一半的右小臂，被斜斜斩落，掉在地上。 武凌拧身，惊愕地看着立在十几米外的肖婷。 此刻，肖婷双手斜举着一把长刀，看着武凌，恨恨咬牙。 那真是一把长刀，刀刃的长度竟然超过了十米！ 这是怎样的武器？ 武凌低头看着自己斜里断落的小臂，一时愕然。 “好刀！” 他点头，然后突然动了起来。 肖婷一时惊慌，抬手运刀。 长刀迅速收缩，变成了一把普通的一米长刀，随着肖婷反手一挥，却又迅速延伸，再度达到十余米的长度。 但武凌已经有了准备，这一刀就没能伤到他。 他一闪便躲过长刀一斩，再一步，就来到了肖婷面前四米处。 那十厉喝一声，从后方疾奔而来，全力一拳砸向武凌后心，叠劲直接爆发。 武凌不理那十，脚步猛地一动，转眼来到肖婷近前。 他一抬手，就扼住了肖婷的咽喉，将她提了起来，那被长刀斜斩过的右臂举了起来，锐利如刀的断口，对准了肖婷的胸膛。 “住手！”那十红着眼睛大吼。 “可以。”武凌点头，“你束手就擒，我就不杀她。” “你快跑！”雷鸣倒在地上费力地说，“古人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快跑！” “跑吧。”武凌笑，“你每跑一步，我就切下她身上一块肉。从哪里开始呢？” 他的断臂缓缓移动，在肖婷胸前乱转。 那十脸色铁青，沉声说：“我可以束手就擒，但你要放他们走。” “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武凌说，“不过我还是可以答应你放别的人走——除了雷鸣之外。” “你快跑！”肖婷挣扎着大喊，“到时，为我们报仇！” 武凌大笑：“我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有种的女人了，想来折磨你时，我会有一些特殊的快感。” 那十双眼通红，握紧的双拳不住颤抖。 自从得到古武传承以来，他虽也遇到过挫折，但都能化解。 可这次，与从前完全不同了。 他身边的亲友们变得更强大，但这一道难关，他们却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深重的无力感，让那十几乎要瘫倒。 “考虑好了吗？”武凌不耐烦地问，“要不然，我先切下这小姑娘一块肉，帮你下决心好了。” 他的断臂移到了肖婷右胸口高耸处，立刻就要刺下去。 肖婷全身颤抖，闭紧了眼睛。 就在这时，有笛声长鸣。 紧接着，一支车队从破损的大门处开了进来，一共九辆车，四辆前四辆后，护卫着中间一辆加长的华丽汽车。 武凌看着那车，一时愕然，慢慢放下肖婷，抬手在她颈侧一斩，将她击晕，然后面朝那辆车躬下身子。 车门打开，强悍的禁军跳下车子，排成两列，护住中央的汽车。 西陆大帝亚桑德推开车门，身披着大红的披风，穿着大帝的皇袍，从车中走了出来。 “臣下武凌，拜见陛下！”武凌高声说着，单膝跪地。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这车队，看着走下车的大帝。 那十一时愕然，不知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特殊时期，不用多礼。”亚桑德有些疲惫地说。“起来吧。” “谢陛下！”武凌垂首，然后慢慢站直了身子。 亚桑德没有看其他人，只是看着武凌，问道：“洛夫关在哪里？” 第295章 铁幕世界 武凌看着亚桑德，问：“陛下问这个作什么？” “问问不行？”亚桑德眯起了眼睛。 “不敢。”武凌垂首，“他就关在这里。” “把他放了吧。”亚桑德轻描淡写地说。 武凌愕然抬头。 那十愕然望向亚桑德。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位昏君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一句话。 “陛下，臣下是否听错了？”武凌问。 “你没听错。”亚桑德说，“朕决定签发特赦令，免去洛夫的一切罪责。他既然不再是罪人，就再不能被关在这里。朕命你将他立刻释放。” 那十看着亚桑德，眼里涌出了激动的泪水。 他终于还是醒过来了！ “陛下。”武凌眉头深锁，“您是否又喝多了？” “大胆！” 禁军队长与那十几乎同时大喝。 “武凌，你好大胆子！”那十瞪着眼睛大叫，“竟然敢对陛下出言不敬，这是死罪！来人啊，还不将他拿下？” 禁军们瞪着那十，却没有人行动。 监狱里的帝国军大眼瞪小眼，但也没有动作。 “武凌。”亚桑德看着武凌，问：“朕对你如何？” “委以重任，交托以国，圣恩深重。”武凌说。 “那么，你又要如何对朕？”亚桑德问。 “倾全力以报君恩。”武凌说。 “好。”亚桑德点头，“那么你就将洛夫和这里所有人都放了。朕赦免了他们。” 武凌看着亚桑德，目光几度闪烁，然后摇了摇头。 “抱歉，陛下。”他沉声说。“事关帝国安危，天下万民的性命，臣下不能答应！”【！ 最快更新】 “你说什么？”禁军队长大怒，“武凌，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武凌目光冰冷，盯住禁军队长，令这位军官打个了哆嗦。 “我是帝国的大元帅，统领整个帝国的兵马；我是帝国的守卫者，肩上的重任，让我只对帝国负责，只对人民负责，却不能听任一位昏君胡来。”武凌高声说，“所有帝国军将士听好！大帝今晚喝多了，酒话不能当真！反叛军的存在，威胁到的是帝国的安危，洛夫的存在，威胁到的是我们所有人的生命。他们是毒瘤，是害虫，是必须除掉的罪人！” 他几步向前，径直来到亚桑德面前，冷冷地说：“陛下，我很尊重您，因为是您赐予我权力与地位。但您似乎忘了，您能拥有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又是什么，可以剥夺我们所拥有的一切，甚至生命？您糊涂了，竟然敢不在乎这些，但我不能糊涂。” “你想怎样？”亚桑德有些意外地看着武凌。 “取而代之。”武凌说。 他凑近亚桑德，低声说：“其实，我早就请求过他们，他们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反对。我明白，我所差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他们觉得你已经不适合统治这个帝国的机会。” 他笑着说：“感谢陛下，今夜赐予我这样的机会。” “混账！”亚桑德怒喝，抬手斩向武凌的脖颈。 武凌侧头，亚桑德的手掌从他颈侧滑过。 他抬手，用右臂的断口直接切断了亚桑德这只胳膊，然后抓住亚桑德另一只胳膊，猛一发力，以一道冲击波将之击成了碎片。 亚桑德颓然摔倒在地，武凌低头看着他冷笑：“陛下，您多年纵情于酒，格斗的技术早已荒废，难道还打算凭之与臣下相争？” “你好大胆！”禁军队长大吼着出手，却被武凌左手一掌冲击波打飞出去。 他的目光扫过其他禁军，得到的回应是战战兢兢的垂首。 “我是谁？”他问一个禁军。 “是……大元帅！”禁军答。 “谁的大元帅？”武凌问。 “帝国的大元帅！” “你认为呢？”武凌问另一个。 “是……我们的大元帅！” 武凌笑了：“对，是帝国的大元帅，也是你们的大元帅——所有人的大元帅。” 他转过身，看着那十，笑着说：“现在，我不想和你玩了。我要结束这出闹剧，开始新的一幕篇章。” 他挥手：“将他们都关起来。” 暗影中的反叛军咬紧牙关，突然爆发出大吼：“跟他们拼了！” 武凌扭头，突然如同闪电一般飞掠到那处，不等那位反叛军军官举枪对准他，就一掌将对方轰成了碎片。 “还有吗？”他高声问。 大院之内，一时无声。 “不要管我，你们撤！”雷鸣大吼。 “晚了。”有人说。 在监狱外墙上，有人负手而立。 道门真人常明子，魔法工会魔导师菲洛、格里迪。 三人各占据一方，望着下面。 有一股力量从常明子那边散出，反叛军战士们一时东倒西歪。 军官们再度举枪，但随着菲洛和格里迪出手，他们或是中冰箭倒下，或是被火箭射杀。 “愚蠢。”武凌冷冷自语，走到那十面前。 两人对视良久，武凌突然一掌将那十打飞出去。 他看着雷鸣，露出冰冷的笑容：“这个帝国，我接收了。” 雷鸣望向那十。 这位英雄少年，此时已经昏迷不醒。 雷鸣苦笑。 有人过来，卸去了他的铠甲与战斗肢体，将他抬走。 武凌转头，大声命令帝国军将所有反叛军拿下，然后听到有人惊呼，于是转过头来，走到那十身边。 那十身边的帝国军一脸不可思议，指着那十对武凌说：“大元帅，他……他的四肢是……是先天的！” 武凌惊讶地蹲了下来，打量那十的手臂。 那十的衣袖已经从肩部被撕破，露出了结实的肌肉。 “不可思议！”武凌低声而语，“竟然是血肉之躯？那么他的力量从何而来？” 他沉思片刻，陡然一惊：他不会是他们中的一员吧？ 他慢慢起身，沉思良久。 那十躺在地上，状如沉睡。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地睡上一觉了，这样的深眠，令他感到全身放松。 内力在缓慢地运转着，在这种放松的状态之中，如河流自流，在他全身的经络中流淌。 许久之后，他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冰冷的石天棚。 翻身而起，他发现置身处是一间囚室，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马桶。马桶散发着恶臭，床上的味道也并不比它好到哪里去。 他坐了起来，望向外面。 铁门上有魔法阵的光芒若隐若现，看起来，是新布下的法阵。 专门针对他而布。 那十低头，发现自己手和脚上都有粗大的钢铁镣铐。 但这些东西并不能防碍他的行动，他慢慢走到门边，望向外面。 透过铁栅门，他能看到对面的囚室里，有人一身锦衣皇袍，静静而立。 那是西陆大帝亚桑德。 两人立在门前对视着，许久之后，一起笑了起来。 “谢谢您。”那十诚恳地说。 “谢我来这里陪你？”亚桑德问。 “过去都是我陪您，也该轮到您来陪陪我了。”那十说。 “你们早就认识？”雷鸣的声音从不远处另一间囚室里响起。 “是的。”那十说，“我们是酒友。” “难怪。”雷鸣躺在床上感叹。“大帝竟然会为了某个人而改变，这真是令人意外。不过既然是你，那就没什么可意外的了。” “你这个叛党，听说手下有几万战士？”亚桑德问。 “是啊。” “他们在哪里？” “这是私事，所以我只能带一些心腹近卫来。”雷鸣说。 亚桑德笑：“没想到那十这么有魅力。” 那十看着他，认真地说：“我知道了一些事。” “什么事？”亚桑德问。 那十压低声音：“一件您知道，但整个帝国可能再没几个人知道的事。我知道洛夫之所以必须死，是因为这件事；您之所以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也是因为这件事。” 亚桑德沉默了很久。 雷鸣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只能远远地好奇地听着。 “这个监区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亚桑德说。“所以有些事，可以聊一聊。” “是罗觉吗？”那十问。 那十竟然知道罗觉，令亚桑德有些惊讶，但他没有发问，只缓缓点头：“是他，也不是他。他只是一个守门人，他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高官、大人物。” “洛夫想要带领我们进入另一个世界？”那十问。 “不。”亚桑德摇头，“最初的时候，洛夫和我都不知道其他世界的存在。我们携手并肩，一个专心于改革政治，一个专注于发展科技，曾经亲密无间，曾经共同创造了辉煌。直到有一天他们来了，毁灭了洛夫一切心血，也毁掉了我的远大理想。” “这是为什么？”那十不解。 雷鸣听得惊讶不已，有些不大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但他知道，这些是大机密。 “这里被称为基础世界，是因为这是一切的起源。”亚桑德说，“人类不断向前进步，但在发展到某一阶段时，却发现自己的社会存在种种问题。一开始是能源，后来是环境，再后来，各种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几乎找不到解决方案。于是大人物们开始逃离，带着最好的一切逃掉，建立一个完美的新世界，将低贱愚蠢肮脏充满问题的贱民们丢在原来的世界里。” 雷鸣听得呆住。 那十也吃惊不小。 “可是，当他们的世界发展到某一程度后，就又出现了问题。他们发现那原来新世界中的许多人，也只是低贱愚蠢肮脏充满问题的贱民，他们的存在，使他们的世界再度充满了问题。”亚桑德说，“所以一切又开始循环——上层的大人物们带走最好的一切，重新开始，而低层人则只能留在那个世界里挣扎生存。这些人一方面渴望进入大人物们建立的新世界，以摆脱种种问题，一方面又害怕旧世界的贱民冲入他们的世界，于是，就有了重重铁幕封锁。” 第296章 不能放弃的，是希望 亚桑德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我们的世界，一个拥有重重铁幕，被囚禁于牢笼的世界。”他说，“上级世界的人害怕我们拥有与他们一样的能力后，会去抢占他们的世界、他们的资源、他们的土地，所以死死锁住了我们世界的进步空间。洛夫的罪，就在于他极大促进了我们世界科技的发展，长此以往，我们就有可能达到上级世界的水平，对他们形成威胁。” “为了让我们永远只能留在这里，不能对他们构成威胁，所以所有致力于世界发展与进步的人，都要除掉？”那十深感震撼。 “我也曾一腔热血，看不惯父亲的堕落。”亚桑德说，“当我坐上大帝的宝座后，我立志要革除弊端，让帝国日新月异，蒸蒸日上。可最后……” 他长叹。 上级世界的强大力量，无情地打碎了年轻帝王的梦，也毁灭了他那颗上进的心。 你的一切努力都是无用，你的一切坚持都是可笑徒劳。这世界只能如此，不可以有改变。 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现实？ “难怪您选择借酒浇愁……”雷鸣这时也已经听明白了一切，情不自禁地说。 “这是帝国——或者说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亚桑德说，“你们听过后记在心里就好——不，最好立刻忘掉。今生今世，也不要再对别人说起。否则，这就是你们的杀身之祸。” 雷鸣忍不住也长叹了一口气。 “武凌也知道这件事？”那十问。 “我原以为他不知道。”亚桑德说，“可后来发现，有许多事罗觉并没有找我，而是直接找上了他。包括通缉洛夫这件事，也是他们的手笔。” “可是……我们真的只能绝望？”雷鸣忍不住说，“我们是一个世界啊！一整个世界能爆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既然他们也源于这里，那么我们为什么……” 亚桑德笑了：“你知道他们给我看过什么吗？” “什么？”雷鸣问。 “真实的幻影。”亚桑德说。 “什么？”雷鸣不解。 “他们称之为纪录片。”亚桑德说，“那是一种能将真实事物动态记录下来的科技，他们称之为影像资料。看过那些东西之后，我才知道我们所在世界的文明曾经经历了多少次毁灭与重生。” “什么？”雷鸣呆住，“毁灭……重生？” 亚桑德点头：“在过去几千年的岁月里，我们的文明曾经多次达到过足以威胁到上层的高度，然后，更高层的世界就会将我们的文明毁灭，让我们重回蒙昧。正是因为看到了他们展现出的力量，我才完全绝望，才放任自己，才开始不去理帝国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看着那十，说：“就算黑暗、肮脏、堕落、腐朽，但至少能活着。” “一旦有所追求，就要被毁灭？”那十怔怔地说。【~… ￥￥免费阅读】 亚桑德长叹。 “真像。”那十说。 “像什么？”亚桑德问。 “像帝国的贵族。”那十说，“他们不也是如此？把持着帝国大权，不允许人民有任何怨言，否则就要去毁灭。在他们看来，贵族之外者皆是贱民，不值得同情，只配一直活在社会的底层，被他们所奴役。” “是。”亚桑德点头，“所以说，不论技术如何发展，不论文明如何进步，每一个世界都还是那可悲的样子。所以你看，再努力又有什么用？人类就是一群愚蠢的虫子，随他们怎么活吧，何必有什么悲悯？何必有什么担当？” 那十转身，走回那肮脏的床边，慢慢坐下。 “怎么了？”亚桑德问。“是不同意我的观点，还是跟我一样……” “不。”那十摇头。 “我只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人。”他说，“许多大道理我还想不通，所以谈不上什么同不同意。但至于说悲观绝望，我倒不曾有。因为我的人生刚刚开始，我的人生路还很漫长。我所想的，是如何活下去，如何活得更好。” “是的。”亚桑德说，“这句话，你对我说过无数遍。” “所以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这件事。”那十说着，闭上了眼睛。 亚桑德看着他，叹息着摇头。 “武凌真敢这么对您？”雷鸣问。 “有什么不敢呢？”亚桑德说。“他们之所以还让我当这个大帝，只是因为发现这对他们有利。但当我清醒了，当我开始保护洛夫，他们自然会视我为威胁，进而直接除掉我。武凌很明白这一点。” 雷鸣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别总叹气。”那十说，“这种声音让人很不舒服。” “唉！”雷鸣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除了叹息，我们还能做什么？” “很多事。”那十说。 他静静地坐着，体内的内力不断循环运转，全力冲击着奇经八脉中的阴跷脉。 方才的激战，生死一线的恐惧，以及昏迷后的沉睡般的舒畅，让他体内的经络发生了一点点微小的变化。 阴跷脉微动，隐约有开辟成道的迹象。 他感应到了这一点，于是开始全力冲击。 只要冲开这一条经脉，他的实力就可以再次提升，也许，能直接达到老酒鬼或是武凌那样的境界。 也许，会比那还要高。 不是吗？他每一次的进步，都等于是改造人提升了一阶，但实际上的力量，却比同阶的改造人更为强大。 一阶之内，绝无敌手！ 如果这次破境也是如此，那么，武凌又有什么可怕？ 他的呼吸平缓，匀长。 大牢之中寂静无比。 雷鸣突然注意到了那十的呼吸。 因为他的内功也得自那十的亲传，甚至是那十亲自的引导，所以他对那十气息状态会有所感应——尤其是这种封闭而幽静的空间里。 他惊愕地想着：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练功？ 难道说…… 他想到一种可能，因此惊讶。 绝境里，这少年还没有放弃希望吗？ 雷鸣突然感觉到一阵热血沸腾。 “大帝。”他说。 “我以为你们不会再承认我是这个国家的帝王。”亚桑德说。 “那是因为不了解。”雷鸣说，“不了解您，也不了解这世界残酷的真相。” “何事？” “您怎么不自称朕了？” “我已不是西陆大帝。” “不，您还是。”雷鸣说。“那十没有放弃希望，我觉得，我们也不应该放弃。” 亚桑德笑了。 他走到那肮脏的床边，看了一会儿，慢慢地坐了下去。 武凌毁了他的双臂，但并没有像对待雷鸣一样，再摘去他的双腿。 他明白，那不是武凌心存仁慈，为他保留一份尊严，只是对他变相的奚落与轻蔑。 想到这些，他心里很难受。 “希望在哪里？”他问。 “在一定要活下去的信念里。”雷鸣说。 亚桑德静静地思索着。 大院中，帝国军人们在收拾残局。 监狱的某间办公室内，监狱长恭敬地侍立一旁，武凌坐在办公桌后，两侧的沙发上，坐着常明子、菲洛与格里迪。 三人脸上都有笑容。 “大元帅，您早就应该这么做了。”格里迪说，“亚桑德就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家伙，你这样的英雄人物，怎么能一直拜倒在这种昏君的驾前。” “是啊。”常明子也忍不住说，“您早已掌握了帝国军权，大权在握，生杀予夺都由您一人定夺，您才是帝国真正的主宰者，忍受这位昏君也就罢了，像柏莱德那样的人，您也要忍着，实在是令人觉得不公平。” “还有亚叔寓那种蠢材。”格里迪说。 菲洛一直没有说话。 “您怎么看？”武凌问他。 “大元帅迟迟不动，必然有道理。我等猜不透。”菲洛说，“但既然大元帅不想说，我们就不应该继续猜。总之，大元帅想怎么做，我们都积极配合，便好。” “您说的对。”武凌点头，“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不过，今后我们不必再忍了。” 说着，他笑了起来，摇头自语：“他竟突然发疯，自取灭亡，这是天意。” 三人并不大懂他的意思。 监狱的大门已经被那九轰碎，此时，士兵们已经将残破的碎片清理干净。有几名持枪的士兵守住大门，还有一些工兵，正在忙碌地修补。 这时，有一个穿着长裙的少女，自远处缓缓走来。 她走得很慢，但并不是步履从容的慢，而是不堪重负的慢。她走上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一会儿，然后将背后背着的小女孩用力往上移，接着再向前。 她一路向着监狱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不断低声安慰自己：“优优，不用怕。你如果不去，那十哥就再回不来了。优优，不用怕，一定能成功的，因为……” 她双手在两侧，搂住背上小女孩的双腿。 “因为芝芝跟你在一起！” 她突然变得充满了力量，大步向前，直接向着监狱大门走去。 “站住！”士兵厉喝，举起了枪，但等看清是一个背着沉睡小女孩的少女，就放松了警惕，其中一个厉声说：“这里是监狱，离远些！” “我要见大元帅！”少女大声说。 “什么？”士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见大元帅！”少女说，“我要求他将那十放出来，还给我！” 士兵们惊愕地看着她，然后笑了起来。 “小姑娘，你疯了吗？” “快走吧，不然老子一枪打死你！” 许多帝国军人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少女。 少女着装得体，模样漂亮，头发梳得很整齐，不像是疯子。 “我再说一遍，我要见大元帅！”少女一边大声说，一边走向前。 “快滚！”一个士兵粗暴地大吼，举起了枪，拉上了枪栓。 少女颤抖了一下，随后咬紧牙关，用力掐了背后女孩的大腿一把。 “芝芝，醒醒！英雄哥哥能不能活着回来，就靠你了！” 女孩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297章 优优与芝芝 从肖家到帝都监狱，距离不远。 蓝优优背着芝芝，一步步，自己走来。 很累，很辛苦。 但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因为天黑之前，芝芝曾很认真地对她说：“优优姐，我一个人没办法去帮英雄哥哥，我需要你。” “可你……真的能控制自己吗？”蓝优优也听说过芝芝的“英雄事迹”，因此有些担心。 “一定能！”芝芝郑重点头，“拼了命也要做到！” “你敢拼命，我也敢！”蓝优优说。 夜里，她悄悄溜了出去，沿着早想好的路线前进。 但真的很辛苦。 走到后来，她只感觉背上背了座山。但她咬牙坚持，一步一步，终于来到了监狱门前。 芝芝真能控制住自己吗？ 如果不能，那么最先死去的，恐怕就是我吧。 蓝优优在来路上曾有担忧。 然后，她想起了自离开海岛起到现在的种种。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最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 难道我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不，我要变成一个有用的人，就算死，也要作为一个有用的人死去。 她看到的是寂静的监狱，于是知道那十哥已经失败，于是用力掐着芝芝的大腿，然后，女孩醒来。 一声尖叫，响彻夜空。 芝芝的眼里闪起一种特殊的光芒，仿佛眼里藏了两轮月亮。 她仰天尖叫时，周围的景象发生扭曲，呼啸的风突然吹起，让蓝优优的长发与衣裙随风狂舞。 蓝优优跪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向不知名的神祈祷。 一道扭曲一切的力场，瞬间笼罩了监狱大门。那正在维修中的大门，未曾受损的围墙，持枪守门的士兵，还有正在忙碌的工兵，同时被扭曲的力场揉成了一团凌乱。 寂静的夜里，女孩的尖叫声还在半空中回荡。 芝芝双眼放光，喘息着环顾四周。 蓝优优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自己面前那些奇怪的团状物，不敢相信它们不久前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走……”芝芝费力地说着。 我没死？ 蓝优优有些惊喜，然后急忙再度站直了身子，背着芝芝向前行去。 远处，有惊愕的士兵冲了过来，惊恐地举起枪。 “站住！再动我们就开枪了！” 芝芝喘气如牛，发出一阵阵低吼，一挥手，扭曲的力场就将那些士兵包围，于瞬间里将他们揉成了一团。 远处的士兵们惊恐至极，举枪就射，但子弹一进入芝芝散发出的力场，就立刻被扭曲成一团，从空中坠落。 蓝优优目光坚定，大步向前，高声说：“让我见大元帅！把那十还给我们！” “还来！”芝芝再度发出尖叫，身周力场陡然扩大，无数波动四射出去，将一个个远或近处的士兵化成了扭曲的一团团。 士兵们或者惊恐奔逃，或者找掩体躲避。有人试着开枪射击，但随即就被波动扭曲了身体，无声死去。 监狱长的办公室里，两位魔导师猛地站起。 “好强的魔法波动！”两人同时惊呼。 “天地之气变化得这么剧烈？”常明子也一脸愕然。 武凌皱眉站起。 “大元帅！”有人惊恐奔来，扑摔在地，又急忙爬起，指着外面大叫：“不好了！来了两个小姑娘，杀了我们好多人！” “小姑娘？”武凌微怔。 两位魔导师最先冲了出去，常明子与武凌对视一眼，也急忙跟了出去。 大院里，蓝优优背着芝芝，冲着监狱大叫：“让大元帅出来见我们！” 菲洛和格里迪冲出监狱门，站在远处看着那扭曲的力场，一时震惊无比。武凌与常明子随后走了出来，也是一脸惊骇。 “我就是大元帅。”武凌缓步向前，问：“你们是谁？” “把那十还给我们！”蓝优优大声说。 “还来！”芝芝尖叫。 力场剧烈地起伏，似乎有瞬间扩大的意思。 “控制住她！”菲洛低声说着，从背后摘下那圆盘。 格里迪急忙也从背后摘下圆盘，与菲洛一些将魔导器展开，化而为魔杖。两人同时拄杖而立，嘴里快速念诵着咒语，数秒之后，两支魔杖散发出一冷一热两种力量，形成一个巨大的罩子，当头罩下。 蓝优优与芝芝被困在罩子里，蓝优优有些紧张，芝芝则不安地大吼，抬手向上顶。 扭曲力场扩散，撞击着冰火巨罩，巨罩动荡，如同风中的肥皂泡，但却不灭，稳稳向下，将两人困住。 芝芝大怒，发出长声尖叫，身上的力量滚滚向外，猛烈撞击下，巨罩几度动荡。 “怎么这么强悍？”菲洛失声。 常明子皱眉，抬手掷出了八卦牌。八块牌子飞掠而去，其上的卦图散发光芒，形成了巨大的橙红色光之图，围绕着冰火罩快速旋转。 芝芝再度尖叫，力量轰然爆发，但在三重巨力之下，被死死压制，无法突破。 格里迪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惊讶地说：“这小女孩是什么人？怎么能有这么强的力量？两大魔导器再加上道家法器才能镇住她，这……” “是那十的人……”武凌沉声说。“这个那十，身边怎么有这么多强悍的小姑娘？” 他有些纳闷，隐约之间，也有些嫉妒。 围困之下，芝芝已经用尽了力气，她狂叫了几声后，终于倒在蓝优优肩头，不知是昏了过去，还是沉沉睡去。 扭曲力场瞬间消失，蓝优优连掐了芝芝大腿几下，也不见芝芝再有动静。 她颓然跌坐在地上，默默哭泣。 那十哥，我们救不了你了……对不起…… 两大魔导师与道门真人对视一眼，默默地收起了力量。冰火罩消失，八卦牌重回常明子袖中。 “抓起来。”武凌沉声下令。 士兵们从暗处走出来，战战兢兢地向前。 “放心吧。”菲洛说，“她们已经失去了力量。” 士兵们这才敢向前而来。 但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飘忽而至，向着两位姑娘冲去。 那是孤云道人。 常明子微微皱眉，一掠向前迎了上去。 孤云道人丝毫不惧，张手向他压来，掌心之中冰霜骤起。 “放肆！”常明子厉喝一声，抬手抓住孤云道人手腕，将其摔倒在地，举手凝起冰霜，击在孤云道人胸前，瞬间封冻其半个身子。 孤云道人吐出一口血，血未喷高，便化成了红色的冰渣，落在他的胸口。 “小小道长，也敢在本真人面前出手？”常明子厉喝。 孤云道人冷笑一声，另一只未被封冻的手一挥，背着芝芝的蓝优优就一掠而起，向着远方而去。 道家搬运术。 常明子大怒，正要出手，孤云道人的手化而为剑指，向他咽喉刺来。 这一手自然伤不了他，被盛怒的他一掌过去，打断了手腕。 远处地上，突然有藤蔓生出，如同长索，一下缠住了蓝优优与芝芝，将她们送向更远处。 更远处地上，又有藤蔓生出，一片片，一条条，伸向少女，仿佛要进行接力，将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宵小之辈，也敢献丑？” 格里迪冷笑，手握魔杖，一道冰花凝而为箭，立时射出，正中缠卷蓝优优的藤蔓，瞬间，藤蔓被冻住，变得脆弱，咔嚓一声碎断，蓝优优与芝芝就一同摔在了地上。 大门外，有人疾奔而来，抬手再度召唤藤蔓。 那是陈远。 菲洛皱眉：“两大魔导师面前，哪里有你的用武之地？” 一握魔杖，一道火箭掠空而去，正中陈远胸膛。陈远吐血摔落在地，挣扎着，却再站不起来。 蓝优优哭了：“你们来干什么？” “发现芝芝和你都不见了，我们就猜到了……”陈远艰难地笑了笑。“我们一个是那十的师父，一个是芝芝的导师，总不能眼看你们……” 他又吐了一口血，再说不下去。 “对不起，是我们太任性了……”蓝优优哭着说。 陈远艰难地摇头，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对不起，是我们太弱了…… “这个那十，真是有趣。”武凌缓步向前，来到常明子身边，看着地上的孤云道人，说：“他的身边还真是能人倍出。道门和魔法工会里竟然都有他的党羽，他的能量还真是不小。” “又如何？”常明子冷笑，“也不过是就大元帅的阶下囚而已。大元帅，这几个人要怎么处置？” “那两个女孩，和另外两个先关在一起。”武凌说，“至于这两个人……如果公开处刑，恐怕会损及道门与魔法工会的颜面，你们自行处置了吧。” 常明子点头：“多谢大元帅！” 他抬手揪住孤云道人的前襟，将他提了起来。 “宵小之辈，能得本真人亲手送你归西，也算是你祖上积德。”常明子阴狠地说着，手掌中冰霜四起，蔓延孤云道人全身。 孤云道人面无表情，只是艰难地扭头，望向监狱。 徒弟啊，师父无能，不能救你出来，甚至也救不了这两个丫头。 先走一步，将来有幸，黄泉相见，师父再向你道歉吧…… 冰封渐上行，孤云道人全身结霜，一阵意识模糊。 格里迪举起了魔法杖，冰的力量在凝聚，对准了远处的陈远。 “去死吧。”他轻声说。 “等等。” 突然间，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接着，有人从监狱门中走了出来。 “他们都是我的家人，谁敢伤害他们，谁就要死。” 少年冷冷地说道。 第298章 横扫 那十立在监狱门前，身上集中了所有人的目光。 武凌盯着他，眼里有愕然之色。 他是怎么出来的？ 所有人都在想。 孤云道人的意识仍在，他费力地望向那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那十也在看着他。 师父一身冰霜，落于常明子之手，气息奄奄。 那十又望向陈远。 这位可以算自己半个师父的魔法师，胸前一片焦痕，伤势并不比师父轻。 还有蓝优优和昏睡在蓝优优背上的芝芝。 那十有些感动，也有些欣喜。 “那十哥！”蓝优优激动地叫了起来。 那十点头：“我在，你们就不会有事。” “大话说出来是很容易的。”武凌转身面对那十。 监狱大门中，失了双臂的大帝亚桑德缓步走出。 在他身后，是用一张床板抬起了雷鸣的肖婷和那九。 再后，是反叛军的将士们。 “先前也是这些人。”武凌说，“不一样被我关进了监狱？” “不同。”那十摇头，“先前与现在，完全不同。” “杀了他。”武凌冷冷地对常明子下令。 正当常明子举起手，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击断孤云道人脖子的时候，那十突然如闪电一般掠到他身旁。 常明子一时大惊。 要知道，两人中间还隔着武凌和两位魔导师，那十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到达自己身边？ 他顾不得击杀孤云道人，急忙移步转身，以孤云道人为盾挡住那十。 一道冰霜击在他小腹上，常明子瞬间疼得弯下腰去，手中的孤云道人被那十一把抢了过去，抱在怀中。 一道道内力如阳光般温暖着孤云道人的身体，老人家打了个哆嗦，然后长出一口气：“我的徒弟……可真是厉害……” 那十身形动，飞腾术在他身上展现出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力量。他如同一道幻影一般，转眼来到陈远的身边。 他轻轻将孤云道人放下，让他盘膝而坐，然后将一道内力送进了陈远的体内，维护住他的身体。【…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一招手，一道藤蔓自地上一片木板中生成，卷向远方的一株小树，将之连根拔起，送到了陈远面前。 陈远惊讶中急忙使用伤害转移，小树快速枯死，他的伤则好了大半。 那十拍了拍蓝优优的头，笑着说：“做得真好。” “我……我是可以帮得上忙的……”蓝优优流着泪说。 “是的。”那十说，“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现在，请帮我照顾好芝芝。” “嗯！”蓝优优用力地点头。 那十望向常明子，目光一时变得极为冰冷。 常明子此时已经用道术驱散了身上的寒霜，但小腹受的那一击，却仍令他倍感痛苦。面对缓步向自己走来的那十，他咬牙厉喝一声，挥袖放出了那八块牌子。 那十目光一闪，飞掠向前，抬手抓住一块牌子，内气动间，那牌子上的光芒立时消失，随着那十松手，摔在地上。 “什么！？”常明子一时大惊。 那十抬手连抓，一块块正试图围绕他旋转的牌子依次被他抓在手中，依次失去了光辉，摔落在地。 那十一掠向前，直向常明子冲来。 武凌微微皱眉，却并没有动。 他在观察，观察那十的变化。 这个不依靠改造，不依靠蒸汽炉，却能爆发出比改造人还强力量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的身上到底藏了怎样的秘密，此时，他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他是军人，是统帅，自然谨慎，知道知己知彼的重要性。所以他不动，他只看。 常明子厉喝着，迎向那十。 连番失利，让他心生愤怒。他要亲手杀掉这个可恶的小子，在同党面前挽回自己受损了的名誉。 掌中有冰霜起，是他最得意的凝霜术。但他的道术还不止于此。 抬指间，符篆之光一闪，一道剑指符被发动，与凝霜术结合一体，在他指尖凝聚成一把冰剑，向着那十疾刺。 剑上寒气翻涌，似乎能瞬间封冻与之接触的一切。 那十抬手，掌中有火焰燃烧，张手抓住剑锋。 冰与火的较量中，冰霜轻易地败下阵来，冰剑转眼被那十的御火术烧化成水，滴落地上。那十向前，另一只手掌带着冰霜之力重重击在常明子的胸口，常明子胸前瞬间结霜，吐出一口赤红色冰渣的同时，人向后飞去，摔在十几米外。 武凌目光一寒。 常明子是道门真人，九阶改造人，身具道家武术与道术，如此身份，如此身手，竟然这么轻易就被那十击倒？ 武凌明白，眼前的少年已经不是方才的少年。 他晋级了！ 武凌有些后悔，不应该让常明子只身对付这小子。 “一起上！”他厉声说。 菲洛与格里迪看到常明子吃亏，心中虽然略有欣喜，但更多的却是震撼与惊骇。面对这样的少年，他们不敢大意，直接提起了魔法杖，一边后退，一边念念有词。 那十望向他们身后，突然抬手一指。 监狱并非完全的铜墙铁壁，也有正常的窗子，是由玻璃和木头构成。此时，那些木头窗格上疯狂地生长出藤蔓，向着两位魔导师的背后袭去。 这些藤蔓极为可怕，有的其上带有熊熊烈焰，有的其上却满是冰晶，它们带着灼热的气息与冰冷的寒气，分别袭向一冰一火两大魔导师。 两人一时惊恐，急忙回身，以魔杖之力射出冰与火之箭，粉碎了这些背后的偷袭。 那十却趁机一掠向前，冲向他们。 武凌身形动，在半途拦截。 但那十本来的目标就是他，奔袭两大魔导师，不过是声东击西。 他凌空一脚扫来，武凌抬臂抵挡，砰地一响中，被那十踢得踉跄数步，才稳住身形。 武凌一脸骇然。 就算成长，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成长到这种地步？ 那十再度向前而来，武凌一咬牙，大吼声中抬手一掌。一道波动如同火焰一般轰响向前，冲击那十。 那十不避。 体内内气运转，模拟出铁岩符的力量，他抬手双掌向前齐推，一道铁岩符便散发着光芒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这道波动，两两抵消。 他随后大步向前，垫步一脚侧踢，正中武凌胸口，武凌吐出一口鲜血，笔直地飞向后方，撞进了监狱的墙里。 那十身子一闪，人向着两位魔导师而去，两人惊慌中举起魔杖放射出一道道冰与火之箭，笼罩那十。 那十挥拳，每一拳击出，都带出一道冰霜或一道火焰。他以火焰之拳破开冰箭，以冰霜之拳熄灭火箭，不片刻间就冲到了两人近处。 两人也是九阶强者，就算不使用魔法之力，也有强大的格斗能力，对方已然近身，他们来不及使用种种神奇的冰火魔法，就直接举起魔杖，向着那十砸去。 那十一闪，利用菲洛的身体挡住了格里迪，然后全力攻向这位老者。 菲洛年纪最大，六十多岁的老人，力量自然不如四十多岁的格里迪，勉强挡下那十一拳后，就被那十下面一脚扫倒在地，一条金属腿弯曲得不成样子，已然报废。 那十一脚踢在他脸侧，老者一个小腾空旋转扑倒在地，昏死过去。 那十收脚，顺势旋身而起，空中一脚后扫，又将攻过来的格里迪踢得倒退数步。 如果不是格里迪及时用魔杖挡下这一脚，恐怕人早已重伤倒地了。 格里迪眼里闪过惊骇的光，急忙全力后退。 一声大吼传来，武凌破开墙壁，飞掠向那十，两只手掌同时张开，合力放出一道可怕的波动。 波动声如同炮响，震耳欲聋。 那十深吸一气，突然加速向前，一拳重重砸在波动上。 叠劲于瞬间爆发，两重巨力之下，那波动生生被那十轰出一道凹陷的通道，那十顺着拳势向前，直接冲过波动，一拳自下而上勾击，将武凌打得腾空而起数米高，摔在前方地上。 格里迪被吓坏了，他快速地念诵着咒语，似乎在酝酿一个很了不得的魔法。 那十转身向他疾冲而去，格里迪面色苍白，但却没有再退。 他不看那十，只是专心地念诵咒语。 刹那间，那十面前的地面突然炸开，无数乱石横飞四散中，一个巨大的身影破土而出，张口拦腰咬住了那十！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蓝优优失声惊呼：“龙！？” 是的，破土而出的，正是一只巨大的双翼黑龙！ 格里迪露出得意的笑容，嘴里继续念诵着咒语。 巨龙此时用力地甩着头，试图将口中人拦腰咬成两断。 鲜血从伤口涌出，瞬间染红了那十的衣衫。那十并不出声，只是抬起手。他的手掌中冰霜狂涌，按在龙头上后，冰霜立刻快速地蔓延，巨龙痛苦挣扎，再发不出力来，正要将口中人甩出去，却已被那十另一只带着火焰的拳头狠狠击中。 刹那间，那冰结的龙头就被砸碎了一半，巨龙惨叫着倒下，身子快速地收缩，变成了一具男人的尸体。 那是西陆帝国另一位宫廷魔导师——龙。他擅长使用变形魔法，许多人听闻他之所以得名如此，与他的魔法有关。 今日，好多人都是第一次知道他魔法到底是什么，又有多强。 可惜，他并没有因此让世人震惊，反倒是衬托出了某位少年的强大。 格里迪目光大乱，咒语差一点被打断。 那十落地，胸腹间一片鲜血淋漓。 “啊！”蓝优优吓得哭了起来。 肖婷和那九也是一脸焦急。 这时，格里迪的咒语完成，他一挥魔法杖，空中便有一个巨大的冰罩落下，将那十罩在其中。 “死吧！”格里迪大吼。 第299章 来自上级 重重寒气从冰罩中散发出来，集中在中央，试图将那十冻住。 一道道冰霜在冰罩内部凝聚，渐渐成形尖锐的尖锥，不断向那十推进。 那十静立其中，抬手间，掌上火焰生成，向下流向全身。 一瞬间，他变成了一个火人。 御风术起，一道狂风席卷，使他身上的火力更旺，他低头躬身，猛地向前撞去，直接将冰罩撞破了一个大洞。 瞬间，火焰熄灭，他皮肤上处处都是烧灼的痕迹，可见如此疯狂地使用御火术，对他自己造成的伤害也不小。 谁也没料到他会这么破解危局。 格里迪完全呆住，怔怔站在原地。 那十一掠而来，一拳将他砸倒在地。 然后转身，望向武凌。 此时，武凌刚刚费力地站了起来，喘息着望向那十，一脸的惊愕。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问。 “想活下去，因此不敢放弃希望，因此不敢停止努力而已。”那十说。 他缓步走向武凌，说：“大元帅，您的帝王梦，就做到这里为止吧。” “你什么都不懂。”武凌摇头，“你以为你胜了？不，你只是在灭亡的路上走得更远罢了。” “我懂。”那十说，“相信我，我也许比你更懂。” 武凌大笑，一脸的轻蔑：“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像你这么自大。但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世界残酷的真相，根本不知道我们头顶，有哪些我们必须敬畏的存在。” “你错了。”那十摇头，“我知道的，也许比你更多。” 武凌有些愤怒，大声说：“那十，就算你救得了亚桑德和洛夫一时，也救不了他们一世。听我一句劝吧——你现在投降，我可以对你所做的一切既往不咎。我可以不杀洛夫，只是囚禁他；我可以继续在亚桑德麾下称臣，奉他为帝；我甚至还可以让反叛军继续存在，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不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做交易。”那十打断了他的话。 武凌踉跄后退，眼里写满了绝望。 不久之前，这种眼神还曾出现在少年眼中，但转眼之间，少年就将它还给了带给自己绝望的人。 是的，整个世界的压力沉重如山，但只要这颗心中热血不冷，只要活下去的意志足够坚定，人就可以创造奇迹。 那十步步向前，武凌步步向后。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叹了口气，说：“够了。” 所有人转头，看到自监狱大门外，走进一个人。 他穿着淡黄色的衣衫，头发不长不短，梳得很是整齐。 他看上去四十左右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眼睛很有神。 武凌看到这人，眼里的绝望消失，疯狂的得意之色重新涌起。他大笑着高声说：“恭迎大人大驾光临！” 然后躬身，礼数周到至极。 亚桑德看着那人，脸色数变。 蓝优优惊呼：“是神？” 那十看着他，说了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世界的守门人罗觉，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少年，微微点头。 武凌一时怔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他以为少年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但瞬间，他惨遭打脸。 少年不但知道，不但懂，甚至还与那位大人相识。 这怎么可能？ 他一时不敢相信。 罗觉望向蓝优优，冲她笑了笑，说：“那些小动物……都很好。你放心。” “啊？”蓝优优一时没反应过来。 武凌感觉到一阵绝望。 罗觉看着那十，问：“你又在这里捣什么乱了？” “捣乱的并不是我。”那十说。 “那是谁？” “似乎……是你们吧。” “我们？” “你知道我指的是谁。”那十说。 “我已经习惯了岛上的生活，现在不太喜欢在人间到处跑了。”罗觉说，“为了你，我却要不辞辛苦地再跑一趟，这让我很为难。” “大人！”武凌情不自禁地大叫，“您不会对他网开一面吧？他已经威胁到了整个世界的安全，是必须除掉的人！” “我如何办事，不用你教。”罗觉扫了他一眼，便令这位不可一世的大人物战战兢兢。 “我只是想提醒大人，这件事至关重要！”武凌垂首说，“还有，除掉洛夫不也是大人的意思吗？我一直严格执行，大人难道反而要因为这件事怪罪我？” “不。”罗觉摇头，“所以我来了。” “我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武凌诚惶诚恐。 罗觉再度摇头：“我并不是你的帝王，没有什么责罚你的权力。” 他看着那十，说：“有了危险，我就来清除危险，保证这个世界的安全，如此而已。” 他们之间的对话，懂的自然懂，不懂的人则一脸的懵懂。但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件事——罗觉的决定关系到洛夫，甚至是关系到在场每一个人的生死。 所以所有人都有些紧张。 听到“清除危险”四个字，武凌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轻松的表情。 “我是危险？”那十问。 “要看情况。”罗觉说，“洛夫过去只是潜在的威胁，现在……却已经是真正的威胁。他必须死。如果有人非要阻止，那么只能视为同样的威胁，要一并消除。” “你们高高在上，俯视下方，主宰别人生死，甚至是决定别人的命运走向，又凭的是什么？”那十问。 “力量吧。”罗觉诚恳地说，“正因为拥有远远高过你们的力量，我们才能保有这样超然的地位，被称为‘上级’。” “所以你们害怕我们拥有力量，所以你们拼命限制我们。”那十说，“这不公平。” “这世间哪有什么公平？”罗觉摇头，“有人一出生就有无尽财富，有人却要为了活下去挣扎。” “这是命运。”那十说，“所有人都无从抗拒命运的安排，但人有力量可以改变命运，通过努力获得成功。这就是公平。你们封死了这一条路，人为的设制障碍，这就是不公平。” “有点道理。”罗觉点头，“但可惜，凭道理是无法说服掌权者的。利益是一个有趣的东西，相同的利益可以使人成为朋友，不同的利益可以使人成为敌人。” “不对。”那十摇头，“我觉得相同或不同的，有时不是利益。” “那是什么？”罗觉问。 “是思想。”那十说，“思想不同，就会使共同的利益变成不同的利益。” “你指我们想错了？”罗觉问。 “是。”那十点头，“压制人才，限制自由，不让底层有机会发声，不让下层有机会改变命运，这是一种错误的思想，最终影响到的反而是上层的利益。” “想不通，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与选择，所以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罗觉问。 “是。”那十点头。 “这道理有意思。”罗觉笑了，“可惜你说了也是白说。因为说到底，决定我们必须如何做的，还是实力；决定我们能否成功的，也还是实力。” “我懂。”那十说，“所以我才会和你说这番话。” “是因为你觉得，你有实力和我说这些了？”罗觉问。 “是的。”那十说。 “洛夫曾经也认为自己有这样的实力。”罗觉说。 “现在又多了一个我。”那十说，“你要怎么办？连我一起杀掉？” “只能如此。”罗觉说。 “为免你心里有负担，我先出手吧。”那十说。 然后他动了起来，一掠就来到罗觉面前，抬手带起一道火焰，重拳砸向罗觉。 那速度，更胜于先前他攻击武凌等人。 武凌看得呆住，情不自禁地颤抖。 这少年……怎么可能进步得这么快，这么强？ 罗觉抬头看着那十的拳头，然后抬手挡住，再握紧了那拳。 他的手臂在颤抖，在弯曲。他缓缓点头：“确实很强，单纯以力量而论，已经胜过了洛夫。但如果与我这样的人相比，还差了一些。” 所谓的“一些”是多少？ 罗觉很快告诉了所有人。 他的另一只手化拳击出，直接打在那十的腹部，将那十的身子打得腾空而起。 但那十的拳头还在他手中，所以无法脱离他的攻击范围。 那十落下，罗觉再出拳；那十再落下，罗觉再出拳…… 一道道符光自那十中拳处闪亮，铁岩符的力量不断爆发，又湮灭。 罗觉面无表情地出拳，那十用尽全力想要躲避，却有心无力。他只能用铁岩符的力量和坚皮术硬挺着。 但又能挺多久？ 拳头撞击肉体的声音不断响起，一声接一声，众人听得呆住，看得呆住。 那十的身体剧烈地震荡，在他已经完全无法承受的时候，罗觉突然松开了手，任他飞出去，摔在远处。 “你看。”罗觉说，“道理是没有用处的。在绝对的力量与完全不同的思想面前，你的道理是虚弱无力的。” 他环顾四周，说：“整个世界都是虚弱无力的，只有低头承受上面的安排。如此而已。” “不。”那十站了起来，擦去了嘴角的血。 “你见没见过顶开沉重石板，自泥土中生长出来的小草？”他问。“它们虽然渺小，但渴望生命的力量，会让它们变得强大。” “那又如何？”罗觉摇头，瞬间来到那十面前。 然后那十就飞了出去。 “不要！”蓝优优痛哭着尖叫。 第300章 世外来客 武凌脸上露出笑容，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安心。 “哥！”那九尖叫着，身上的衣裙化为重甲。 肖婷不语，红着眼睛与那九一起向前，手在地上一抹，一片泥石掠而，化为利剑。 两个姑娘向前疾奔。 那九被击晕时，微金甲仍是铠甲状态，帝国军不知如何拆解。肖婷的力量更为特殊，无法剥夺，所以武凌囚禁她们的方式，是让常明子和两位魔导师各施展出奇术，令她们昏睡不醒。 但既然力量没被剥夺，被那十唤醒后，两人自然还有再战之力。 那九肩头，炮口打开。 “回去！”一声厉喝响起，那十自远方站了起来，目光阴沉，厉声喝止。 两个姑娘咬了咬牙，原地站住，没再向前。 罗觉看了看两个姑娘，对于她们神奇的能力，不知心里有没有惊愕。 他走向那十，边走边说：“你看，这就是绝对的力量。我的力量可以碾压你，那么，我就有道理。” “你明知道那不对。”那十说。 他走向前，来到罗觉面前，低声说：“我小时候，听父亲讲过一个故事。” “讲吧。”罗觉点头。 “某个地方天灾连绵，农民颗粒无收，所以多有到粮库中盗粮的事情发生。帝国下令，凡有盗粮者，格杀勿论。”那十说。 罗觉静静听着。 “有一个小男孩，父亲饿死，母亲也奄奄一息。男孩为了让母亲活下去，就跑到粮库里去偷。他偷得并不多，只是装满了衣服的口袋而已。但这也算是盗粮，依帝国令，是要被射杀的。”那十继续讲。“执勤的士兵望着小男孩的背影，举起枪瞄准了他的后脑，想了想后，将枪口上移了二十厘米，然后射击。” “那自然是打在了空处。”罗觉说。 “是的。”那十点头，“命令如铁，你一定要执行，但你完全可以将枪口抬高一些。” “为什么？”罗觉问。 “一念善心，以及同为人类，为了生存努力拼搏的同理心。”那十说。 罗觉沉默不语。 “还有……”那十说，“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无情冷血的人。所以，我当初才会帮你。” “是的。”罗觉点头，“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说那些小动物还在。”那十说，“我就知道，你会是一个虽然必会开枪，但会将枪口上移二十厘米的人。” 罗觉沉默。 “洛夫已经远离他的实验室很久了。”那十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带着女儿四下流浪的酒鬼，和大帝亚桑德并没有太多不同。他不会再威胁上级世界了。” “我能相信你吗？”罗觉问。 “我以生命向你保证。”那十说。 “可还有人知道这件事。”罗觉说。“这不大好办。” “就当你晚来了……五分钟。”那十说，“五分钟后，我就能处理好一切。” 他转头，扫了武凌一眼。 罗觉笑了：“我总不至于是这么怯懦的人吧，还要让你去杀人毁灭证据。” 说着，他转过身，看着武凌，说：“把洛夫带来见我。” 武凌并没有听到他与那十的对话，闻言急忙点头，亲自带人进入监狱，不久之后，戴着镣铐的洛夫就走了出来。 此时，洛夫的四肢已经被换成了普通的轻便肢体，里面没有蒸汽炉，也发挥不出他本来的强悍力量。 他面色从容，冲雷鸣点头，冲亚桑德打招呼，然后向那九和肖婷招手。 两个姑娘红着眼睛跑过去，与洛夫拥抱。 “都长大了。”洛夫看着两个姑娘，呵呵地笑着说。 “您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肖婷生气地说，“这不公平！” “是我的错。”洛夫说。 武凌阴沉着脸，望向罗觉：“大人，人已带到。原定是要在明天公开处刑……” “把他放了吧。”罗觉说。 “什么？”武凌瞪大了眼睛。 “我说把他放了。”罗觉说。 “可是……”武凌一时慌了神。 “没有什么可是。”罗觉说，“他现在既然已经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科学家，杀与不杀，抓与不抓，就都没有区别了。” 武凌极不甘心，但看看罗觉，又看看那十，终只能长叹，深感无能为力。 但他还想抗争，因为这事不仅关系到洛夫的生死，还关系到他的前途。 “可是大人。”他说，“这不公平。我做的一切，都是依着您的吩咐，我尽心尽力，全心全意，可到头来，却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大人，难道这就是忠诚于您的结果？” “亚桑德退位，这个大帝的位子，由你来坐。”罗觉平静地说。 武凌一阵欣喜，急忙躬身一礼：“多谢大人！我这就释放洛夫……” “释放洛夫？” 没等武凌的话说完，一个冰冷的声音就自高处响起。所有人抬头向上，看到在监狱楼顶边缘，暗色夜幕衬托之下，有三个人凝立。 那三人一身制服，头戴着类似军官的帽子。 说话的是立在中央的人，他看着下方，眉头深锁，冷冷地问：“罗觉，是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力？” 罗觉抬头看着三人，身子微震，然后向中央的男人躬身一礼：“大人。” 那十愕然看着那三人，心中隐约有不祥的预感。 “回答我。”中央的男人冷冷地问：“是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力？” “大人。”罗觉抬头，恭敬回答：“洛夫过去虽然曾胆大妄为，但如今已经放弃了一切，他现在只是一个落魄的中年人而已，又何必……” “他的生与死，决定权难道在你手里？”男人质问，“罗觉，你只是一个守门人，除了看好你的门外，没有任何权力。怎么，长年在外的生活，是不是让你生出了错觉，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一位主宰了？” “不敢。”罗觉身子俯得更低了。 那十看着他，突然感觉到悲哀。 “他为了你们守着大门，独自一人在异乡里承受着孤寂。”他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说，“他的一生都要孤单地交待在这一方土地上，你们就算没有最起码的敬意，至少也要有悲悯吧？至少也要有同事间的尊重吧？” 那个男人看着那十，目光冰冷。 “有意思的人。自以为站在了一个世界力量的巅峰，就可以藐视一切？”他微微摇头。 “罗觉。”他说，“杀了他。” 罗觉身子一震，并没有行动。 “怎么？”男子皱眉，“你敢违抗长官的命令？” “大人。”罗觉说，“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他无关。” “你的处罚，不久后会到。”那人说，“但他的处罚，立刻就要执行。” “大人！”罗觉提高了声音。 那人看了看右手边的另一人，说：“杀了他。” 那人点头，突然自高处掠下，直向着那十而来。 他破空时，发出呼啸之声，尖锐刺耳。 那十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人就到了近处，张手向他颈部抓来。 罗觉向前一步，挡住了对方。 那人手掌与罗觉的手臂一触，身子便弹向后方，飘然落地，冷冷质问：“你敢阻挠？” “他是我的朋友。”罗觉说，“恳请大人网开一面……” “你不应该有什么朋友。”那人说，“所以他更应该死。” 他向前，一拳打向那十。 罗觉再度出手，挡下了他的拳头——用自己的胸膛。 他被打得向后退了两步，脸色一时苍白无比，但却没有退开意思，缓缓再向前两步，依然站在原处。 那人有些愤怒，举拳再打。 罗觉以胸膛承受。 “冲我来！”那十怒吼一声，一跃而起，一脚踢向那人。 那人冷笑，抬手一拳与那十的脚撞在一起，刹那间，那十脚上叠劲爆发，巨大的力量震得空中生出一声沉闷的响，仿佛巨锤砸击大地。 那人手臂微震，那十却被巨力直接抛飞了出去。 此时，楼上另一个人动了起来，一掠来到半空中，张手向着那十刺去。 罗觉一跃而起，一脚踢开了那人的手，却被另一人从地面一拳击中腹部，打倒在地。 那十落地，抢步向前，不等动手，一人呼啸而来，张手拍开了他夹着冰霜的拳头，抬手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提了起来。 那十双脚连踢，那人胸腹间受了两脚，一时动怒，皱眉发力，将那十狠狠砸在地上。 一口鲜血喷出，那十感觉自己的脊柱似乎断了一样，痛楚强烈，半身麻痹。 “住手！”罗觉沉声说着，冲过来一脚横扫。 那人退开，另一人向前，一拳打在罗觉侧肋。罗觉踉跄数步，却还是顺势将那十拉开。 两人同时向着罗觉而来，虎视眈眈。 “不要再打了吧。”洛夫突然开口。 楼上的男人望向洛夫，问：“你就是那个科学家？” “也不算是科学家吧。”洛夫说，“不过就是一个喜欢鼓捣些小玩意儿的人。” “小玩意儿？”楼上的男人冷笑，“足以威胁到一个世界的东西，绝不是小玩意儿。” 洛夫笑了：“你们只是一群懦夫。” “你说什么？”那人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不是吗？”洛夫说，“为了维护自己那一点点小小的利益，就用尽一切手段，甚至不惜杀戮。努力向上有什么错？发展科技让人类生活过得更好有什么罪？你不用回答，因为你那狭隘的脑袋根本理解不了这种道理。你不过是一条用来咬人的走狗而已。” “混账！”那人大怒。 洛夫望向那十，冲他一笑：“年轻人，好好活着，努力活得更好。” 然后他抬手一绞，将那一对轻便义肢的前臂绞碎，将锋利的断口，刺入了自己心口。 第301章 永别 鲜血从胸前涌出，洛夫含笑，望向昔日的朋友。 不是那十，而是亚桑德。 亚桑德怔怔看着他，身子微微颤抖。 “还记得那时吗？”洛夫问。 亚桑德缓缓点头：“记得。” “我们都老了……”洛夫说，“未来……属于年轻人……” 然后，他望向那十，缓缓倒下。 “酒鬼大叔！”那九哭着抱住他，肖婷也已经泣不成声。 洛夫安祥地闭上了眼睛，再没有睁开。 监狱楼上的那人面无表情地掠了下来，缓步走向洛夫的尸体。 “你干什么！？”那九大叫，挡住那人。 那人抬手一扫，那九就横飞出去，摔在远处。 肖婷大叫着举剑挥来，那人再抬手一扫，肖婷就摔在了另一边。 他走过来，仔细打量洛夫，然后点头。 “早这样，省去了多少人的麻烦？”他轻声说着。 然后转头，望向罗觉。 “罗觉，看在你为局里辛苦这么多年的分上，这次的事，我可以压下不报。”他说，“但今后，你要守好自己的本分。” 罗觉面色苍白。 那十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老酒鬼，不敢相信他真的死了。 半晌后，他突然发出一声狂吼，然后向着那人奔去。 他双眼发红，仿佛一头暴怒的野兽。 罗觉一把拉住他，将他狠狠地摔倒在地，用膝盖压住。 “放开我！”那十挣扎大叫，但无济于事。 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眼睛。 罗觉面对那位长官，躬身垂首。 “既然洛夫已经死了，其他的事……就随你如何吧。”那人转身而去，另外两人快步追随。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你放开我。”那十停止了挣扎，颓然说道。 “不许去追他们。”罗觉说。 “我答应你。”那十点头。 罗觉起身，拉起了那十。 那九和肖婷已经奔回洛夫的身边，扶起他的尸体，泣不成声。 亚桑德怔怔地看着这位旧友，突然也哭了起来。 哭得像个孩子。 那十吐了一口血，缓步向洛夫的尸体走去，但半途中突然一个转折，闪电一般冲到武凌面前，不及武凌做出反应，就以剑指刺入了武凌的心口。 武凌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十，抬起手想反击，但却失去所有力量，最终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十一步步走到洛夫身边，在他的遗体前跪倒在地。 “我还真是没用。”他喃喃地说着，“有这么多人帮我，却都救不了你……” “这不怪你。”躺在床板上的雷鸣说，“他们……太强大了。” 罗觉也走了过来，看着哭泣的亚桑德，说：“大帝，此时不是你哭泣悲伤的时候。” 亚桑德不说话，只是哭。 “那十……”罗觉看着那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什么也不必说。”那十说，“今夜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会铭记在心，永远感激。有些事，人力不能及，我们也只能认命。” “你能想开就好。”罗觉叹息。 “但我们不可能永远向命运屈服。”那十说，“更何况这命运，本就是他人强加给我们的。” “你还要怎样？”罗觉有些担心。 “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为他报仇。”那十说。“我会亲手杀了那三个逼死他的人。” 他的语声平静，不像是发疯。 罗觉因此更加担心。 “不论如何，武凌死了，西陆帝国可以暂时平静上一阵子。”他说，“那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吧。不要因为一个人的私仇，而让整个世界……” “整个世界？”那十摇头，“那与我没有多少关系。我只是这世界中一个渺小的存在，负不了那么大的责任。我只知道，我要对对我好的人好，如果有人伤害他们，我就要为他们报仇。” 罗觉无语。 “我……先走了。”他说。 “不。”那十说，“麻烦你多留几天，我还有事想请你帮忙。再者说，你现在离开，不是还要在岛上与那三个人见面？你喜欢？” “不喜欢。”罗觉叹了口气。 这一夜，发生了许多事，事态的发展一再转折，令当事人们一时无法接受。 大元帅控制了一切，大元帅失去了一切；大帝突然转变，大帝成了阶下囚，大帝又是大帝了…… 还有那少年，奋起反抗，被镇压；重新崛起，又失败。 但最终，他算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 他没能救回自己的朋友，但帝国未来却因他而发生改变。 似乎，是更好的改变。 是失败，还是成功？ 好多人都觉得说不清。 人们只觉得，人生的大起大落，似乎要在这一夜之间，让那十经历个够。 这少年，是否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他站了起来，抱起了洛夫的遗体，冲亚桑德说：“别哭了，这么一把年纪却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的，丢不丢人？” 院中的普通人一时震惊。 那可是一国大帝，他竟然敢这样对他说话？ 亚桑德哭着说：“你怎么能明白？失败之后的再度奋起，却被无情熄灭重燃的火，这种痛苦，你怎么能明白？我和洛夫之间的曾经，你又怎么能明白？” 那十冷笑：“有这个时间哭泣，不如重新站起来，想想怎么做才对得起这位昔日老友吧！柏莱德不是再在搞改革吗？帮助他，让这个帝国有一点点起色，让人民能过得稍微幸福一点吧。” “有什么意义？”亚桑德反问。“到头来，不一样是要被镇压？” “愚蠢！”那十厉喝，“不懂什么叫装孙子吗？不懂什么叫扮猪吗？不懂什么叫财不露白吗？你尽可让帝国变得更好，只要对上面的人装好孙子，扮好猪，藏起你的锋芒，又有什么好怕的？别忘了，守门人叫罗觉，也是我的朋友！” 罗觉愕然看着那十，不敢相信这是先前那个因为朋友的死而几近疯狂的少年。 许多人虽然知道那十是在激励大帝，但却听不懂那十话里的一些意思。 对谁装孙子，对谁扮成猪？ 又对谁隐藏自己的实力？ 上面是哪里？ 他们不明白。 那十抱着洛夫的尸体，大步向外走去。 嘴角有血溢出，滴到了洛夫的身上，他低头看看，笑了笑：“还挺好看，像朵花。算是我对你的献上的心意吧。老酒鬼，一路走好。” 肖婷和那九哭着追了过去，蓝优优用力背起芝芝，也大步追上。 孤云道人拉着陈远站了起来，这一对斗嘴冤家这时不再斗嘴，他们追上蓝优优，帮她托着芝芝。 罗觉看着这一家人走远，心中生出许多感慨。 他望向亚桑德，低声说：“那十……说的对。” 然后，他远掠而去，隐入了茫茫夜色中。 亚桑德跌坐在地上，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陛下。”雷鸣说，“我会立刻与我哥哥见面，劝他重新回归帝国军的编制。陛下请放心，我们会用尽全力，帮您拯救这个陷入黑暗深渊的帝国。” “可是……”亚桑德抽泣着。 “没有什么可是。”雷鸣说，“那十说的对，只要我们够聪明，会伪装，我们就可以活下去，而且，一定能活得更好。” “活下去，活得更好……”亚桑德喃喃地说着，慢慢止住了哭声。 “洛夫。”他抬头望着远方那十离去的方向，低声自语：“我们都交到了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夜色中的帝都，渐渐地静了下来。 有一道道命令从帝都监狱处传了出去，所有的帝国军就都撤离了原本的战场，而肖家的人也都各归其位。 长街肃杀，那十抱着洛夫的遗体，在家人的陪伴下，一路走回了肖家。 肖明和肖无忧等肖家核心，静静地站在庄园门口等着他。 “我回来了。”那十站住，对他们说。 “回来了就好……”肖明有些哽咽。 事情究竟还是失败了。 但失败之中，也有成功之处——起码，大元帅身死，大帝醒悟，帝国的明天，似乎不会再是阴云密布，而将能迎来一轮朝阳。 那十向里走，迎面遇上了洛灵。 “他……”洛灵看着那十怀中父亲的尸体，想问什么，又闭上了嘴。 她走到近处，低头仔细看着父亲的脸，许久之后说：“他似乎没有什么遗憾，走得很安祥。” 那十的眼泪再止不住，夺眶而出。 “交给我吧。”洛灵伸出双臂，那十将洛夫的遗体送到了她怀中。 “肖先生。”她抬头，望向了肖明。 “您请说。”肖明点头。 “感谢你的帮忙和照顾。”洛灵说，“我们要走了。” “你们……去哪里？”肖明问。 “我母亲所在的地方。”洛灵说，“我会将父亲与母亲合葬，然后守着他们，一家人，永远不再分开。” 肖明一阵激动，也不由泪水满眼。 那九和肖婷互相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洛灵看着她们，面容平静地说：“真的有些羡慕你们呢……” 然后，她大步离开。 “洛灵姐！”那九哭着向她的背影伸出手，“留下吧，我们一起……” 那十抬手，压下了她的手。 “让她去吧。”他低声说，“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吧。” 他轻轻擦去了眼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冲着洛灵的背影大声说：“洛灵，好好活着，努力活得更好！其他的事，交给我就好！我会冲破一切束缚，我会亲手为他报仇！你放心！” 洛灵略微停了停，然后转过头，努力地把表情做成一个僵硬的笑脸。 “你也放心。”她说。 那一刻，那十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第302章 新的帝国 朝阳升起，帝国迎来了一个晴朗的早晨。 帝都昨夜的枪炮声，虽然令许多人心有余悸，但一早起来，发现帝国仍是那个帝国，帝都也仍是那个帝都，许多人就忘了昨晚的惊惧。 帝都监狱在维修。皇城中，上午的政务议会准时召开。 平时难得一见的大帝亚桑德正襟坐在宝座上，这令与会的官员们都有些惊讶。 柏莱德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注视着大帝，有些激动。 亚桑德抬手，示意正要发言的大臣先坐下，然后说：“朕要先宣布两件事——其一，帝国大元帅武凌阴谋叛乱，已于昨夜被镇压。武凌已经伏法，追随他的人，也已经归案。” 这让许多人倍感惊讶，会议室中，一时惊呼之声如潮。 “其二。”亚桑德继续说，“皇太子亚叔寓，劣迹斑斑，行为不检，不适合担任帝国未来的继承者，朕宣布剥夺其皇太子封号，依皇储立嫡长子的旧制，立大皇子亚伯塔为皇太子。” 群臣又是一阵惊叹。 亚桑德扭头，看着柏莱德。 激动中，柏莱德站了起来。 “陛下，臣下有一个促进国计民生的计划，希望得到陛下批准……” 肖家庄园里，那十静静坐在床前，看着芝芝。 小姑娘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看到那十，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了？”那十问。 “我做了个可怕的梦。”芝芝说，“梦里你被人捉走，我要去求你，可是却被别人打败了……” 那十笑笑，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梦而已。” “那不是梦，对吧？”芝芝轻声问。“昨天睡前，我答应过优优姐，要拼尽全力去帮你，然后……” “不要多想了。”那十拍了拍她的手。“你昨晚做得很好。” “那我们成功了？” “算是吧。” “那可真好！一定是英雄哥哥大展神威……” 她兴奋地滔滔不绝了好久，脑补出那十的种种英雄事迹。 早餐时，那十没有见到那九和肖婷。 “她们呢？”他问蓝优优。 “她们说没有胃口。”蓝优优说。然后，又担忧地小声说：“我看她们的眼圈都是红肿的，可能……哭了一夜吧？” “可能。”那十点头。 “你应该安慰安慰她们。”肖无忧说，“女孩儿家，感情总是细腻而丰富，又很脆弱的。” 那十点头。 吃过早饭后，他端着两个食盘来到那九门前，敲响了门。那九过来开门，他探头往里看，发现肖婷果然也在这里。 “就知道你们两个又凑在一起抹眼泪。”那十走进去，将食盘放在桌上。“先把东西吃了。” “你吃得下？”肖婷红着眼睛问。 “不吃就没有力气。”那十说，“没有力气，怎么报仇？” “我哥说的对。”那九点头，走过去看着那些东西，说：“可是……真的是没有胃口。” 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去，一通狼吞虎咽。 肖婷也走了过去，拿起勺子，费力地吃了几口，就又放下。 “听我哥的话。”那九说，“要吃东西，不能弄坏了自己的身体。我们要把自己养得壮壮的，好为酒鬼大叔报仇……” 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用力瞪大眼睛，继续狼吞虎咽。 泪水滴在饭里，她就着饭一起将之吞下。 肖婷受到震动，也大口地吃了起来，仿佛那饭菜是生死大敌一样。 那十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吃。 上午的时候，陈远来找他。 “芝芝昨晚的表现，令人惊艳。”他说，“她竟然因为你，而在爆发的时候仍能保持住一部分理智，甚至没有伤到近在咫尺的蓝优优，这是一次飞越。我想……” 那十笑笑：“你想多教她些东西，那就多教些吧。” “昨晚你们的对话，有些我不是很懂。”陈远说。 “不必懂。”那十说，“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看洛夫，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所以……” “我懂了。”陈远点头。“可我觉得，芝芝的力量应该是一种特殊的魔法派系，我不确定应该称它为什么，但总觉得教她木系魔法，似乎对她没什么帮助。” “她应该可以触类旁通。”那十说，“你多教她基本的知识就好。” 陈远点头。 他走后，孤云道人走了进来，仿佛是早已约好，要轮番骚扰，让那十没空忧伤。 “昨夜一役，魔法工会魔导师四去其三，道门真人也又少了一个。”他对那十说，“不过相比之下，还是道门占了便宜——还剩下两位真人，比对方多了一人。” “这种争斗很是无聊。”那十说，“现在觉得，真没有什么意义。” “道门剩下的两位真人都是中立派。”孤云道人说，“而魔法工会现在唯一的魔导师汐音，又站在柏莱德这边。可以说，我们现在的势力……” “我们？”那十笑笑。 孤云道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于是也笑笑。 “哪有什么我们。”那十轻声自语。 “你还在恨柏莱德？”孤云道人问。 那十摇头：“只是觉得，他们的事都与我无关。” “你有什么打算？”孤云道人觉得自己的徒弟有点看破红尘的意思，因此有些担心。 “不久后我会离开。”那十说。 “去哪里？”孤云道人担忧地问。 “一个……很远的地方。”那十说，然后笑着安慰师父：“您别会错了意，我不是变得颓废了，也不是看破红尘了。相反，我要去做一件大事。” “我帮你。”孤云道人诚恳地说。 “我不知道能不能带上您。”那十说。 孤云道人沉默了许久，说：“不论到了哪里，别荒废了大道修行。” “您放心。”那十点头。 帝国，悄悄发生着变化。 这天上午的会议中，柏莱德提出了一系列的改革方案，震惊朝野。 有人赞同，有人激烈反对，认为这是一种破坏。 破坏了贵族阶层的利益，便宜了无数小民。 但大帝支持。 不但支持，大帝还表示要立即推行全国，任何一级官员，不论出身如何，与皇室有着怎样的关系，如果胆敢阻挠改革大业，都会被视为叛国，要受到严厉的处罚。 大臣们惊讶地看着这位不知喝了多少年酒，脑子应该早被酒精侵蚀掉的大帝。 改革，正式推行。 这天晚上，柏莱德来到肖家，求见那十。 那十不在。 “他去了哪里？”他问肖明。 肖明摇头：“我也不大清楚。” “他该不会是故意避开我吧？”柏莱德问。 “不会的。”肖明笑，“大人多虑了。” 柏莱德失望而去，车队驶出肖家时，他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向肖家的园林。 黄昏的阳光有些暗，他什么也没看到。 园林里，那十坐在一株大树的横枝上，目送着车队远去。 他知道，柏莱德是治世能臣，这个帝国会因为他的改革方案而发生变化，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 但他始终无法忘记柏莱德那天说过的话。 他无法释怀。 何必再见？ 亚桑德已经变回过去那个有为之君，有雷顿和雷鸣兄弟治军，有柏莱德治政，他一定能重整帝国，再铸辉煌。而有了二十年前的教训，他也一定懂得如何和光同尘，隐而不发。 第二天早上，管家敲开那十的门，恭敬一礼：“那先生，有客人。” “是谁？”那十问。 “您见了就知道了。”管家笑笑。 那十下楼，在走廊里见到了天秋。 分别日久，这位娇艳的女子出落成了另一副模样，虽然依然娇媚，但却少了一分轻浮，而多了一分成熟稳重。 她更有女人味了。 “天秋？”那十惊呼。 天秋微笑着走来，张开双臂与那十拥抱。 “别难过。”她轻声说。 “嗯。”那十应。 很快，一家人重新聚在一起。天秋看着大家，大家也看着天秋。 “我们各自，都变了许多。”天秋感慨。 大家笑笑。 “将军回去后，我本打算立刻赶来。”天秋说，“但有些事拖着抽不开身是其一，我不知怎么安慰当时的你们是其二。” “没关系的。”肖婷笑笑。 “今后会有什么打算，别落下我。”天秋说。 可是…… 她还跟得上大家的步伐吗？ “没事，放心吧。”那十说，“过阵子我想带大家四处走走转转，散散心。你要去吗？” “好啊。”天秋笑。 五天后，一支车队从肖家庄园出发。那十一家人坐在车里，点评着帝国风光，一路从帝都开到山野间，从这一城到那一城，四下游走，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到处玩。 半个月后的某天，那十站在旅馆的院子里，看着月光下的罗觉。 罗觉皱眉：“你还让我等多久？” 那十笑笑：“不用再等了。” “那么，你到底想让我帮你什么忙呢？”罗觉问。 “上级世界是个怎样的世界？”那十问。 罗觉沉默了一会儿，说：“说不好。也许比这里更好，也许比这里更糟。总之，也就是那样子吧。” “我想去，需要你帮我。”那十说。 罗觉问：“为报仇？” “是其中的一个原因。”那十说，“记得明新雨吗？” 罗觉点头。 “我还要去找她。”那十说。 “我宁可你是去为洛夫报仇。”罗觉认真地说。 “有那么困难吗？”那十问。 “你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鸿沟，还有重重。”罗觉说。 “我会一拳一拳，打破铁幕。”那十认真地说。 罗觉看着他，许久后点头：“如果是你的话……也许真的可能。” 第303章 将远行 青山绿水旁，一行人围坐野餐。 饭后，那十起身，向几位肖家的司机与护卫道了声谢。 “请转靠肖明和无忧夫人。”他说，“我要展开一场历时久远的旅行，如果能有机会，便再见；如果没有机会，请他们坚持最初的理念，继续努力。” 肖家人一时惊讶，带队人不解询问，尽力挽留，但最终，那十一家人还是与他们分别。 不久后，那十一家人来到了一座山谷，罗觉静静地立在谷中，看到这一行人，微微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那十问。 “有些人可以去，有些人不能。”罗觉说。 “哪些人不能？”那十问。 “改造人。”罗觉说。 “这是什么道理？”那十不解。 “简单来说，如果不是改造人，就没有可能打败我，也没有可能接触到世界门。”罗觉说，“所以上面只为世界门设定了禁止改造人通行这一条规则——当然，我除外。所以，这是一个漏洞，但基础世界里也只有你能利用这个漏洞。” 那十回身，看着孤云道人，看着陈远，看着天秋。 那十本打算带他们一起走，所以将世界的秘密都告诉了他们。 当时大家震惊不小，但随后又兴奋了起来。 “能到另一个世界看看，也不错。”孤云道人说。 “我想看看那里的魔法进步到了什么程度。”陈远说。 “那个世界，应该比我们的世界更强大，也更有趣吧？”天秋说，“我很想看看。” 但现在，他们却不能随行了。 “对不起。”那十说。 孤云道人叹了口气，然后说：“既然是天意，那么就只能顺之。好徒弟，到了那边，也要勤加修炼，不要荒废了大道修行。为师会的不多，不能再多教你，但那边应该也有道门，你要与他们多亲近，好多学点东西。” 那十点头：“您也保重。” 陈远看着芝芝，依依不舍，芝芝也有些舍不得他，拉着他的手，默默流泪。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陈远笑着说，“没了我，就没有人逼你天天修习魔法了。” 芝芝用力摇头：“我会想你的。” “谢谢。”陈远用力抱了抱芝芝，然后说：“去吧。那里应该也有魔法工会，你最好能加入进去，找个好导师，继续学习。” 芝芝假装没听见。 天秋看着那十，说：“看来我们注定不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谁说的？”那十摇头，“一家人也有各奔东西的时候。或是为了各自不同的理想，或是因为命运的安排。但不论相距多远，我们心中有彼此，不就好？” “对。”天秋笑：“我会永远记得你们。” “说的好像我再不会回来了一样。”那十笑笑，“那边的事一了，我就会回来，咱们还是一家人。” “等着你。”天秋说。 “那么，我们走吧。”罗觉开口。 众人挥手作别，罗觉带着那十、那九、肖婷、芝芝和蓝优优，走入山谷深处。 很久之后，他们进入一个隐秘的山洞，罗觉启动了某种机关，于是山洞内又出现了暗道。一行人顺着暗道一路来到山腹中，看到的是空旷的洞穴，与立在洞中高大的金属门。 那九、肖婷和芝芝环顾四周，看到几十具大小不同，在架子里静静凝立的金属人，忍不住惊呼赞叹。 蓝优优倒是早见过这样的景象，便不觉得如何。 罗觉看着那十，又看看四个姑娘，突然笑了。 “怎么？”那十觉得他的笑容有点暧昧。 “艳福不浅。”罗觉低声说。 “不要乱讲。”那十认真地警告他。 “哪里是乱讲。”罗觉又看了看四个姑娘。 “那是我妹妹。”那十指着那九说。 “还有三个。”罗觉说。 “芝芝还是孩子。” “总会长大的。而且……那两个不是孩子吧？” “……能不能正经点？” “好。”罗觉点头，拿出一封信交给那十。 “这是什么？”那十微怔，他看到信封上写了一组数字，除此以外再没其他，一时不解。 “上级世界有一种通讯设备，叫电话。”罗觉说，“通过电话，可以听到千里之外者的声音，也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这么神奇？”那十惊讶。 “它们之间通过号码联系。”罗觉说，“这是我一位朋友的电话号码。到了之后，联系他，找到他，他会帮你们制造证件，安排你们在那里生活。把这信交给他，他就会帮忙。” “这么可靠？”那十问。 “是我弟弟。”罗觉说，“我成为世界守门人，永离家乡，政府当然会给予许多奖励，其中之一就是安置家人。我只这么一个弟弟，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拜我所赐。你说可不可靠？” “也未必吧。”那十笑。 罗觉只当他是开玩笑。 他看了看表，说：“还需要再等三个小时左右。” 接着，他开始叮嘱：三个小时后，是换岗时间，上级世界的世界门会出现一小段无人监管的空当，但也只有一分钟左右。所以那十他们要抓紧时间，利用这一分钟时间逃出去。 “这里有详细的地图。”罗觉将一张手绘地图交给了那十。“我想凭你的能力，应该可以轻易逃出那里。” “这么危险？”那十一边看一边皱眉。 三个小时的时间不短，姑娘们先是跑到四周去看那些金属人，后来把什么都看了一遍后，就失去了兴趣，只好无聊地坐在一起聊天，中心话题是那九的微金甲。 每个人都在根据自己的审美发表观点，细节虽有不同，但相同的是对那九品味的批评。这让那九很是郁闷，由先前的强辩到后来的无语，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设计的衣服造型确实有点问题。 最后，她只好将自己的衣饰修改为她认为的平庸款。 那十则利用这段时间，仔细地问起罗觉上级世界的事来。 上级世界…… 那是一个拥有更高文明的世界。 能离开基础世界的自然是人类中的精英，他们的离开，使基础世界一下陷入了科技与道术、魔法的荒漠，后人不得不寻找书籍资料重新开始许多研究，慢慢重现昔日的文明。 而上级世界以此为基础，发展得却相当顺利，解决了能源与其他种种资源问题，更摆脱了低素质人口这个大累赘，上级世界一度大步向前。 它所发展出的科技，那十虽没能亲眼看到，但只听罗觉的描述，就已经让他不住惊叹。 远洋的巨轮，能一飞冲天的飞机，能潜入水中的潜艇，能看到影像的电视，能听到声音的录音机…… 歌剧不再是贵族的享受，能买得起电视的中产阶层，坐在家里就可以通过电视看到无数精彩的演出。 歌曲通过磁带的形式到处传播，只要买一台录音机，你就可以足不出户，听遍全世界所有动人的歌声。 一切，都令人震惊无比。 “真是了不起的世界。”那十情不自禁的感叹。 罗觉欲言又止，但想了想后，还是说：“也许你亲眼见了，就会觉得也不过如此，甚至……也许你会觉得那里还不如西陆帝国。” “那里的人，也热衷于改造？”那十问。 “是。”罗觉点头，“上级世界中，火器的发展更进了一步，而且枪械也已经普及，联邦对枪械的管治并不严格，人们都可以通过正规渠道买到枪支，所以改造的意义并不是很大。而且联邦法律规定，改造分为民用与军用两种。一般的民用改造，只是为了加强人体素质，延长人类生命，并不怎么具有攻击力。军用的则不同，依法律，禁止非国家合法武装之外者进行这种改造，一经发现，就是重罪。” “联邦？”那十听到了个新词。 “我所在的国家。”罗觉说，“是上级世界里最强大的国家，叫作瀚星联邦。” “为什么不叫帝国？”那十问。 “因为那里没有大帝，没有独裁。”罗觉说，“那里采取选举制，人们选举出一位元首，由他领导联邦。每届元首的任期是三年，三年后，还要通过竞选才能连任。” 那十觉得这事可真是新鲜。 一个国家的领导人，竟然是选出来的？ 任期竟然只有三年？ 三年后，还要再与别人竞争？ 那岂不真成了人民当家作主，说让谁上就让谁上，说让谁下台，谁就得下台？ “简直不可思议。”那十惊呼，“这样的国家，人民生活一定幸福到不得了。” 罗觉摇头：“许多事，说了你也不懂，经历过你就明白了。” 那十觉得这句话里，似乎隐藏了许多的辛酸与痛苦。 这是为什么？ 那十没有问。 许多事，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明白。 “那里的改造人——我指战士，有多强？”那十问。 “也有十级之分。”罗觉说，“这一点，应该是起源于基础世界。人们往往难以改变过去的习惯，所以很多东西，都会延续下来。” “你相当于几级？”那十问。 “一级。”罗觉说。 那十大惊：“难道是数字越小等级越高？” “不。”罗觉摇头。 他的眼神中有些无奈，也有些自卑。 “可你是世界的守门人啊！”那十说。 “一个团体中，坐在门房里看着大门的，通常是什么样的人？”罗觉问。 那十一时无语。 那个世界，似乎很可怕啊！ 他心里暗想。 第304章 上级世界 等待的时间里，罗觉拿出一个箱子递给那十。 里面是一些衣服，样式与西陆帝国的服装差别明显。 “不能一出现就引人注意。”罗觉说，“所以要换上当地的服装。” “哪来的？”那十问。 “你让我等你的时候，找裁缝做的。”罗觉说，“手艺不错，可惜材料差了一些。” 那十道谢。 “那个人叫什么？我到哪里找他？”直到最后，他才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罗觉一时沉默。 “你当真？” “当真。” “好。”罗觉点头，“联邦有一个部门，全称是世界安全局，简称世安局。他是局里的副局长之一，名叫黄青，实力达到八阶。” 那十点头，问：“剩下两个呢？” “喽啰而已。”罗觉说。 “好。”那十不再问了。 罗觉也没再说什么。 少年人，总是热血冲动，总是盲目自大，过高估计自己，过低估计这个世界。 像黄青那样的大人物有多么难以企及这种事，现在跟少年讲，他一定听不进去。 是的，你不是一般的少年，你在这一方世界里曾经叱咤风云，影响一国之运。 但上级世界与这里不同，瀚星联邦更不是西陆帝国。 “要小心。”罗觉说。“世界门所在的城市，叫伍克城，离首都约城不算近。世安局在约城。” 然后他讲了许多关于上级世界的事——如何远行，要住在哪里，和人怎么打交道，种种。 “知道了。”那十认真聆听后点头。 时间很快到了，罗觉启动了机器，于是那扇巨大的门运转了起来，慢慢生出一道光幕。姑娘们惊讶地看着，多少有些紧张。 “没事的，很简单的。”蓝优优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安慰大家。 “优优姐真了不起。”芝芝情不自禁地说，“一点也不害怕。” “真没事？”胆大如那九，也有点担心。 “相信我。”蓝优优笑笑说。 “再见了少年们。”罗觉看着五人，缓缓说道。 那十向他鞠了个躬，姑娘们便有样学样。 然后，在那十的带领下，姑娘们手牵着手走向了那光幕。 穿过那一片光时，耳边响起的是震动与轰鸣的声音，等光芒消失，几人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座金属铸造的大厅。 此时他们正立在一扇缓缓停止运转的金属大门前，回头望，见大门缓缓关闭，门后没有来时的世界，只是大厅另一边的景象。 “我们快走！”那十一挥手，依地图的指示向外掠去，姑娘们急忙跟上。 几人里，只有蓝优优最弱，但也并非毫无力量。 那九是个闲不住的家伙，那十把内功传给了她，她就四下里教自己这些姐妹，蓝优优跟芝芝也都一直在学习。 此时，蓝优优也运足内力在飞奔，虽然是拼尽全力才只能勉强跟上，不过到底是跟上了。 大厅从外看是一座大堡垒，之外是戒备森严的大院，塔楼上有哨兵背着枪在执勤。不过他们的目光只望向外面，对院内并不关心。 这代表着他们对这里的防卫措施有着极高的自信，不认为有任何人能越过自己的警戒线进入内部，所以也就不用回头。 大院里也有人在走动，那十小心地带着姑娘们躲在角落里，看准备空隙溜了过去，沿着一条小过道来到类似厨房的地方，再绕个圈子进入一间仓库，在最里面找到了后门，小心打开后，终于溜出了这座大院。 到了外面四下看，见大院立在一座大山下，四周再没有别的建筑，但却有一条平坦的大路延伸向远方。 路两旁是密林，看不透。 那九看着这条路，并没看到石块之间的缝隙，一时大奇：“咦，这路怎么是一整块？到哪里能找到这样大的石头啊！” “真的呢！”蓝优优也惊呼起来，芝芝更是忍不住蹲下来伸手摸。 肖婷也蹲了下来，手掌贴在地上，掌下的地面就起伏起来。她惊讶地说：“这不是石头。” “那是什么？”那九忙问。 “说不好。”肖婷说，“里面有沙子、石块，还有别的什么，反正就是一堆东西混合在一起形成的。” “好奇妙。”那九嘀咕。 肖婷抬手，竟然将路面直接抠出了一块，那一块“石头”在她手中化成了浆，她仔细观察了一阵说：“好像是有一种东西，像胶一样将沙子和石子合在一起，干硬之后就形成这样的石头了。” “人工合成的石头？”那十也有点惊讶了。 肖婷点头。 上级世界的科技力量，果然奇妙。 来不及做太多感叹，那十让肖婷补好了那处地面后，就带着姑娘们沿大路向前走去。 罗觉给的地图有两张，一张是罗觉手绘的世界门所在大院的详图，另一张则是印刷品，是伍克城的地图。 那十顺着地图上路线的指引，带着姑娘们一路向前，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看到了一座大城市。 远远望去，可见林立的高楼，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光芒。闪光的楼外层都镶着巨大的玻璃，乍一看，好像整个楼都是由玻璃铸成，令人惊叹。 那些楼都极高大，那九瞪大眼睛数了数，发现最高的差不多有二十层。 “我的天！”她不由惊呼，“怎么可以有这么高的楼？” “还是玻璃造的呢！”芝芝也跟着大呼小叫。 “太神奇了。”蓝优优完全看呆了。 “这玻璃一定很特别。”肖婷嘀咕，满心想要弄一块这样玻璃研究一下。 “到了城里，可别再这么感叹。”那十急忙嘱咐，“不然一下就能让人看破我们的身份。” 姑娘们急忙点头。 沿大路向前，那十一路琢磨着到城门口盘查时怎么说，但走到近处却发现，这城市根本没有什么城门，所谓的城市大门，也只不过是立在路边的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伍克城欢迎您”。 没有守门人，没有岗哨，这样的城可真奇妙。 这里的文字与基础世界一般无二，倒是少了许多交流上的麻烦。 想想也对——既然是叫基础世界，那么就是五重世界的基础、起源，人们会忘了被丢在旧世界里的同胞，但不会忘了自己起源的文明。就算再发展，那也只是基础文明的延续而已。 一行人过了路牌，就算是进了城。 但实际上，他们离真正的城区还很远。这里多是长长的道路，极远处才有零星的建筑。 他们看到道路上有一些奔驰的汽车与摩托。 这里的车和基础世界的车大同小异，相同的是四个轮子托着车体的结构，不同的是车的造型。这里的车更方正一些，多数都像是一大一小叠在一起的两个长方形，不同于基础世界汽车的厚重与庞大，显得更灵活飘逸，也更好看一些。 许多车子驶过时，几人听到车里传出音乐声，姑娘们很是惊讶，那十则在想，这一定就是罗觉说的“录音机”了。 一边开车，还能一边听歌？ 人生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啊！ 一行人很快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在城郊路上，有一辆小货车停了下来，司机和他的助手探出头打量几人，笑着问：“你们要进城？” “是啊。”那十急忙点头。 “要不要捎你们一段？”司机问。 “好呀好呀！”芝芝兴奋得直拍手。 “上车吧。”司机用大拇指一指车后。 他的助手跳了下来，打开了后边货箱的门。 货箱是空的，里面只有几个垫子，在助手安排下，几人把垫子铺好，坐在上面。 “一会儿到了城里，我给你们开门。”助手跳下去一边关门一边说。 仓门关闭，里面陷入黑暗，但接着，上方就有灯亮了起来。 芝芝站了起来看灯，忍不住说：“好小的灯，好亮呀！” 车子一路向前，行驶在平坦的路上，并不颠簸。但很久之后，车子却开始颠簸，这让大家都有些不解。又过了一阵，车子停下，司机的助手过来打开了门。 那十带着姑娘们下了车，看到的是一座两层小楼。 小楼位于一座木栅围成的大院里，大院中还有两个大仓库，分别立在左右两边。 环顾四周，见到的是田野，城市已经在远处。 “这是哪里？”芝芝愕然问。 助手在笑，司机跳下车走了过来。 此时，这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手里多了一杆枪，他冷笑着冲助手说：“把他们绑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那十一脸惊恐地问。 “年轻人，不用怕。”助手笑着从车里拿出绳子，抖了抖。“不过是找点乐子而已。” “是坏人！”芝芝大叫。 蓝优优急忙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助手冲她笑。 “不。”蓝优优摇头，认真地说：“我是怕她伤害你们。” 助手一怔，和司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然后一起大笑了起来。 “这姑娘这里似乎有问题。”助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长得倒是真漂亮。”司机不怀好意地笑。 肖婷和那九皱着眉头，似乎在琢磨怎么收拾这两个家伙。但那十挡在她们面前，一脸惊慌害怕，抬手作出阻拦状，哀求起来：“两位大哥，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小姑娘们可以拿来好好乐乐，玩腻后卖给外国人。”司机冷笑着说，“至于你……看起来像有点力气的，北方那些矿场会乐于接收你这样的奴隶的。” “这么文明的世界，还有奴隶？”那十一脸惊讶。 司机和助手大笑：“年轻人，这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可还多着呢！” 助手大步走过来，那十急忙后退，认真地问：“两位，我想问一下，你们只有两个人吗？” “怎么，你这是想试着反抗的意思？”司机笑，冲着小楼大叫：“伙计们，出来见见新货！” 笑声中，小楼里又走出三个男人，一个大胡子，一个小胡子，一个没胡子，腰里都别着手枪。 大胡子别的是左轮枪，剩下两人腰间手枪样式特别，大家都没见过。 “你这家伙还真是能干。”大胡子说。 “路上拣来的。”司机说，“一群什么也不懂的家伙，一点戒备心都没有。真不知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这么愚蠢，那就活该他们倒霉了。”小胡子说。 那九冷眼看着他们，哼了一声：“也不知是谁活该倒霉。” 第305章 歹徒之家 那十拉了那九一把：“别乱说话。” 然后转身，冲着几人行了个礼：“谢谢各位。” 众人一时愕然，大胡子看着司机说：“这小子不会是个傻子吧？” “是这样的。”那十认真地说，“我才想起来一件事——送我们来这里的人虽然为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但可能是因为他平时不用，所以就忽略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而各位将会帮我们这个忙，为我们提供这东西，所以我要先表示感谢。” “什么东西？”司机助手愣愣地问。 “钱。”那十认真地说。 “他该不会以为我们把他卖掉后，会把钱给他吧？”小胡子对没胡子说。 然后两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把他先绑了！”司机对助手说。 助手再向前来，那十冲他笑。 “你先站到一边等一等，一会儿有你的活干。”那十说。 “什么意思？”助手愣愣地问。 那十指着司机，对助手说：“一会儿他会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到时你帮我把他绑上。” “什么？”助手瞪大眼睛。 那十又指向大胡子、小胡子和没胡子：“一会儿他们会举手投降跪在地上，到时你帮我把他们也绑上。” “什么？” 司机瞪着那十，对同伴们说：“这小子真是个傻子吧？” 下一秒，那十却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左手轻轻抓住他手里的枪，一把夺了过去，右手一拳重重打在他胃部。 司机的身子腾空而起，复又落在地上，双膝着地跪倒，捂着胃吐了一地，上气不接下气地站不起来。 大胡子、小胡子和没胡子大惊失色，纷纷抬手去拔枪，但那九的速度显然比他们更快，在他们的手碰到枪柄前，那十已经一手一只变出了一对枪，指住三人。 “谁敢动一个试试？”那九冷冷地说。 “魔……魔法？”助手吓了一跳。 大胡子显然没将这种障眼法放在眼里，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间的枪，但没等他把枪举起，那九就先给了他一枪。 大胡子应声倒地，胸前一片血迹四下蔓延。 小胡子和没胡子吓傻了眼，急忙高高举起了双手。 “双手抱头，跪下。”那十示意。 两人不敢怠慢，急忙跪了下来。那十冲助手一笑：“好了，你可以开始你的工作了。” 助手完全呆在那里，怔怔不知所措。 “你也想挨一枪？”那九左手枪指向助手。 助手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急忙过去，先将司机绑了起来。 没多久，三个歹徒都被绑得结结实实。 一气缴获了三短一长四支枪，那十自己挑了把左轮别在腰间，剩下两支短枪一个给了肖婷，一个给了蓝优优。 芝芝一脸兴奋，以为最后那支长枪一定是自己的了，没想到那十扛在肩上，没有分给她的意思。 “怎么不给我一把枪？”芝芝生气地问。 “小孩子家家，玩什么枪？”那十说。 芝芝很是生气。 “折腾了这么久，有点饿了。”那九说。 那十冲助手一扬头：“有没有吃的？” “有，有！”助手急忙点头，往小楼去。 “算了，一起过去吧。”那十手搭着助手的肩膀，一起走向小楼。 进屋一看，许多家具很眼熟，许多家具很陌生。那九四下打量，见客厅沙发对面摆了个有凸起琉璃的大盒子，不明白是什么，好奇地打量。 肖婷注意到客厅一角桌子上，还有一个奇怪的长方形盒子，上面有架子，摆了一排透明的小盒子，盒子里有漂亮的纸，封住盒子让人看不到里面有什么。纸上有各种图案，还写着字，她凑过去看，看不出这是什么。 客厅一角还立着个一人高的金属长方形大柜子，助手奔着柜子过去，蓝优优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 “拿……拿吃的。”助手紧张地说。 蓝优优拎着枪跟他走过去，防止他从柜子里拿出什么危险的东西。 结果助手一打开柜子，一股冷气就扑面而来，把蓝优优吓了一跳。 柜子里有好多吃的，保存得很好。还有罐装的饮料，不知怎么装进去的，又得怎么打开。 蓝优优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冰块，心里觉得奇怪。 那十也觉得奇怪——没有冰块，这柜子是怎么降温的？ 助手拿出来的东西都是冷的——冷的香肠、冷的火腿，还有用不知名透明物体包裹的不知名食物。 “这是什么袋子？”那九拿着一个，见上面写着“约城火鸡腿”，忍不住问。 助手一脸茫然：不就是真空塑料包装吗？ “问你呢！”那九看他。 “真……真空塑料包装……”助手回答。 “啥？”那九更加茫然了。 那十解释：“我们是乡下来的——很偏远的乡下。” 助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再远的乡下，也不至于没见过真空塑料包装吧？ 那十凑过去，开始研究那个大柜子。柜子有两层门，他打开下一层，发现里面已经结霜，寒气扑面。里面有三个透明的盒子，分别装着冻肉冻鸡之类的冻货，还有几盒不知是什么的食品。 这柜子是怎么降温的？ 正想着，柜子突然发出嗡嗡的声音，把那十吓了一跳。 “这柜子么？”那十问助手。 “冰……冰箱啊！”助手继续感觉不可思议。 那十恍然——罗觉曾对他提过几样家用电器，冰箱就是其一。但一来罗觉只是大略提起，二来没见过的东西听起来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它为什么在震动，在响？”他问。 “因为……制冷机还是叫压缩机什么的……在工作……”助手也不是很懂地答。 “那个是什么？” “电视。” “就是可以坐在家里看歌剧的东西？” “是……是啊……” “快打开让我看看！” 在那十的催促下，助手过去打开了沙发对面柜子上那个有凸起玻璃的盒子。瞬间，玻璃发亮，里面出现一个绝色美女，手捧着一瓶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轻声说：“柔柔洗发液，我的最爱。” 姑娘们瞪大了眼睛，一时都凑了过来，那九跑到电视后面去看，什么也没找到。 “不可思议！”蓝优优瞪圆了眼睛感叹。 “盒子里有小人！哎呀，怎么只剩下脑袋了还会说话？”芝芝惊呼。 刹那间，玻璃上的画面又变，变成了一辆飞驰的汽车。汽车行驶在广阔的田野里，又冲进了河流之中，又冲进了沙漠里，然后又开上了悬崖。 画面的不断变化，让姑娘们惊呼连连。 助手看着这一群大呼小叫的姑娘，一时觉得有点魔幻。 他掐了自己几把，虽然很疼，但还是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录音机是什么？”这时那十又问他。 他指了指桌上的长方形盒子。 “来，用给我看看。” 助手只好过去，打开录音机的卡盒，然后问那十：“您要听什么？” “有什么？”那十问。 助手一指上方架子里的小盒子：“都在这里。” 那十不解，拿起几个看，见里面的纸上封面不一，有男有女。他看到个有性感美女的，一时怦然心动，脸色微红，急忙递给对方。助手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磁带插进录音机，按下播放键，不久后，录音机就响起了音乐，极有节奏。 那十一脸兴奋，忍不住跟着节奏点头，接着，一个充满磁性的女声传了出来，唱了一首动感十足的歌。 姑娘们又围到了这边。 “这个里面怎么没有人？” “可是比那边那个好听！” “它怎么会唱歌呢？好奇怪。” 姑娘们七嘴八舌。 助手一脸呆滞。 月光下，院子里有一具尸体和三个大虫子。尸体自然静止不动，三个大虫子在不住地蠕动，试图通过不懈的努力，蠕动着逃出这个可怕的院子。 这时小楼的门灯亮起，助手拿着绳子走了出来，把三个大虫子拽到了仓库附近，绑在门 边柱子上。 “混蛋，你在干什么？”司机愤怒地问。 “别怪我。”助手愁眉苦脸地说，“他们让我把你们绑好，逃走一个，就砍掉我一条腿。” “我们有三个人。你只有两条腿。”没胡子在这种时候还在想这种无聊的问题。 助手摇头：“两条腿中间……” 没等三个同伴发出怒骂或嘲笑，他就接着说：“他们还让我转告你们，你们要是不老实，他们也砍你们的腿——从第三条开始砍。” 三个人立刻不再说话。 “兄弟。”司机低声说，“你放开我们，咱们一起开车跑……” 助手摇头，指指身后。 司机望去，见二楼一扇窗开着，那十抱着枪在望着这边。 司机很想哭。 小胡子和没胡子恨恨瞪着他，低声地骂： “你个混账东西！都是你，把这瘟神引到家里来！” “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现在命都要保不住了。你这该死的东西，从哪里找来这么一群可怕的家伙？” “这能怪我吗？”司机一脸委屈。 客厅里，姑娘们围着电视，正哭得稀里哗啦。 在跟助手学会了怎么用电视后，姑娘们挨个频道试看，最后找到一部刚开演的老电影，是一部爱情悲剧。姑娘们立刻被里面的帅哥美女吸引，一气看到最后，却又被主人公的悲惨遭遇搞到不能自控。 助手进屋，发现锅在煤气炉上沸腾着，吓得急忙过去关掉。 “我的祖宗们，你们是要自杀吗？”他大叫。 “怎么了？”那九不解地问。 “万一被溢出来的汤熄灭了火，煤气不燃烧但一直泄露，最后就会把我们都毒死！万一见到火，还会爆炸！”助手大声说。 “这么可怕？”那九吓了一跳，“这么可怕的东西，你们怎么敢用？” 助手无语，突然觉得后悔。 我假装没事躲开，让他们煤气中毒，不就可以逃命了？ 我可真傻啊！ 第306章 初入约城 半夜的时候，那十把三个歹徒拖进了屋里。 四个姑娘，除了芝芝外，一人承包了一个。 这让歹徒们受宠若惊，但转眼之间，他们就感受到了痛苦折磨的滋味。 “煤气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人闻到会死？为什么会爆炸？又怎么爆炸？来，你闻一个让我看看，到底中毒是什么症状……” “电视里那些好东西要到哪里才能弄到？超市是什么？离这里远吗？什么，原来超市里的东西不是随便拿啊，也得要钱啊。那么……你们的钱都藏在哪里了？快交出来！” “你们的车烧的是什么？汽油？要到哪里去弄？加油站？可真是方便。明天你教我开你们的车，教不会我就打死你。” “电话在哪里？要怎么用？什么，还要有号码才能和别人说话？我哪里知道什么号码！有电话号码本？那可好，你帮我打几个试试。什么，不相识的人不能随便打电话聊天？那发明这东西干什么？” “宪兵会不会到这里巡逻？什么，你问我宪兵是什么？这问题太蠢了……” 诸如此类的问题，连绵不绝，三人不得不回答了一晚上。 早上的时候，三个人严重觉得这群年轻人是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 好在司机很机智，借用肖婷试用电话的机会，让她拨打了报警电话。 电话一通，司机就叫：“我跟你们说，我们都是坏人，专门绑架女孩的坏人！我们的家就在……” “什么乱七八糟的。”肖婷纳闷地看着司机，挂上了电话。 司机满心期待，等待着奇迹发生，结果在半个小时后，果然有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初时两个警官不怎么把这通电话当一回事，但下车后见到院里的尸体，警官立刻紧张起来，拔枪躲在车后，开始呼叫增援。 那十从窗帘缝往外看，有点纳闷：“警察怎么会来？” 一夜的折腾，让他知道了这世界的许多细节。比如这里没有宪兵，负责治安的人叫警察等等。 “你们快投降吧！”司机大叫，“不然警察会冲进来，把你们都打死！” “吓唬谁呢？”那九给了他一脚，微金甲瞬间变出两门小型炮扛在肩上。 三个歹徒差点没被吓得大小便失禁。 这种火力，别说一辆警车两个警察，就算十辆八辆警车一个中队的警察也不够她轰的啊！ 没过多久，又有三辆警车呼啸而至，警察们纷纷拔枪，围住小楼。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放下武器，释放人质！” 有警官用高音喇叭喊话。 那九扒着窗缝看，一脸惊喜：“这个东西好！它怎么能放出那么大声音？哥，我想要一个。” “怎么办？”肖婷问，“要不咱们杀出去吧！” 说着手按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立时哗啦啦地变化，变成了一门炮。 几个歹徒差点没被吓出精神病来。 那十摇头，指着脑袋说：“要智取，智取。” “英雄哥哥，你要娶谁？”芝芝过来凑热闹。 “总归不是你。”那九说。 芝芝生气瞪她，然后说：“也肯定不是你！” 肖婷有点开心，但转眼发现蓝优优也一脸得意的样子，深以为意，心生警戒。 蓝优优看着她，与她心有灵犀。 “别胡闹了。”那十招手，叫过助手，把长枪塞到他手里，把助手吓得面色苍白。 “不不不。”他连声说，“我可没有反抗您的意思……” “拿着，照我说的做。”那十用短枪指着他的脑袋。 助手一脸无奈，在那十示意下，用一只胳膊假装勒住芝芝的脖子，一手举着没装子弹的长枪，挑开了窗帘，推开窗子，冲外面大叫：“你们都退开！我有许多人质！不想人质出事，就给我准备一架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是什么？”那九好奇地在一旁问。 又来了！ 助手欲哭无泪。 “别打扰他。”那十小声责备妹妹，那九一吐舌头。 芝芝假装大哭：“警察叔叔救我！” 警察们吓得不轻，喊话人大声说：“不要乱来！伍克城里没有直升机，我们只能提供一辆车。” “那给我一辆车！”助手大叫。 “冷静，只要你答应释放人持，一切好说！”警察喊道。 那十示意下，助手拉上了窗帘，冲那十哭丧着脸说：“您可把我害苦了！” 不久之后，又有七八辆警车开了过来，又一队警察下车，将小楼死死围住。 “好多枪啊！”那九一边看一边感叹。 “这些警察比那些宪兵威武多了。”肖婷说。 “好像真的很厉害呢。”蓝优优说。 喊话的警察大声说：“为了表示诚意，你至少应该先释放一名人质吧？” “可以！”助手在那十示意下答应，很快，肖婷就先从屋门里飞跑了出去。 立刻有女警过来将她保护起来，带到车后。 “姑娘，千万不要紧张，有我们在。”一位女警安慰她，然后问：“屋里还有多少人质？” “有……有差不多十来个人吧？”肖婷惊慌不安地说。 “这么多？”一个警官吓了一跳。 “我们是乡下学校的学生，一起来伍克城玩，结果被他们劫持到了这里……”肖婷呼吸急促，神色慌张。 警官们以为是吓得，实际只是她不大习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瞎扯淡。 “不好办啊……”警官们有些发愁。 “车准备好了吗？”助手在那十逼迫下再问。 “还在准备。”警官答，“你不要着急。” “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再释放四名人质！”助手按着那十的示意说，“但如果一小时后你们还不派车来，我就每隔十分钟杀一个人质！” 警官们有点惊讶——还没见过愿意释放这么多人质的歹徒，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有人认真地说：“这说明这人是惯犯，对自己有极大自信，也说明楼里的人质确实很多！我看是小姑娘吓糊涂了，才说只有十来个，依我看，恐怕更多！” “没错，不然歹徒不至于敢一次放四个人质。” 正议论着，小楼门打开，一个少年抱着个小女孩，和另两个少女一起满脸惊恐地逃了出来。 警察们急忙上前接迎。 那十抱着芝芝，和那九、蓝优优一起与肖婷汇合，一个眼神之后，那十就倒了下来，吓得警察们急忙围上来。 “他受伤了！”那九焦急地说，“要赶快送医院！” 早有救护车开了过来，医生跑过来，简单的检查后，做出伤者情况严重的判断，警察们急忙帮着将人送上车。 四个姑娘自然作陪，一起乘车离开。 警察们再度喊话，但其后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歹徒再不回应。又一个小时后，警察们采取暴力措施冲了进去，却只发现了四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男人，以及一堆受害女孩的照片。 怪只怪这群家伙作案时还要拍下受害者的照片，以图事后取乐，结果被那十问了出来，又逼助手找出来，成了他们犯罪的铁证。 可警察们就纳闷了——那几个学生是怎么回事？ 此时，那几个学生早就从医院里逃了出来，一路来到了伍克城长途汽车站，坐上长途汽车，远远离去了。 骗过医生是很简单的事，内气一运转，什么样危急的病症那十都能模拟得出来。至于逃走，就更没什么技术含量了——医院不是军队，没有什么森严的戒备，起身离开就是了。 坐在长途汽车中，回忆着先前的经历，几个姑娘都忍不住低声说笑。 那十怀里揣着几个歹徒所有的积蓄，在琢磨到哪里去买个录音机。 天黑前，长途汽车来到下一站。几人下了车，找到一家旅馆住下，休息一夜后，向伙计打听好路途，第二天到火车站坐上火车，又一天后，来到了瀚星联邦的首都，约城。 几十层高的摩天大厦，林立于中央区，一条条大道上，车行如流。 步行街上，装着特殊制服的人匆匆忙忙，街头到处可见电话亭，电视里出现过的大超市外，广阔的停车场如同皇家广场…… 一切，让少男少女目不暇接。 这就是上级世界，这就是最强大的瀚星联邦。 “我的天啊！”那九感叹，但除了这一句外，再说不出别的感叹词。 突然间有外面漆着横条纹的车在几人身边停下，车窗不用摇就自己降下，司机大声问：“要不要坐车？” 那十注意到车上边有灯牌，上面写着“出租”两个字。 “不用，谢谢！”他挥手。 司机没走，笑着说：“要坐的话就上来。” 他按下了什么开关，车里就传来了歌声，他坐在车里跟着节奏一起摇晃。 那十把四个姑娘拉到一边，说：“我们已经到了约城，现在，就看要不要联络罗觉的弟弟了。” “为什么不联络呢？”蓝优优有些不解。 “人总是会变的。”那十说，“谁知道罗醒愿不愿意为了罗觉冒险？穿越世界可是禁忌。” “可你不是说，罗觉说我们是从偏远乡下朋友家来的客人吗？”肖婷说。 “万一罗醒变了呢？”那九说，“万一他觉得咱们可疑，自己又不想冒险，然后把我们举报了呢？” “可这只是猜测。”肖婷说。 “那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那十说，“毕竟我们还需要证件，而这东西想伪造的话比较麻烦。同意的举手。” 四个姑娘，想了想后都举起了手。 “先打电话。”那十走进了电话亭。 开出租车的小哥耐心地等着，果然等到了生意。不久后，五个人进了车里，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得意地一笑：“坐稳了。” 车子呼啸而去，司机的车技让那九也惊叫连连。 第307章 劣等种 车在一家不大不小的服装店前停下，司机扭头看着那十，一笑：“谢谢，一百元。” “什么什么？”那九立时叫了起来，“这才多远的路，张嘴就要一百元？” “超载懂不懂？”司机说，“我为你们冒了这么大风险，当然要有回报。” 那九不干，那十摆了摆手，拿出一百块塞给了司机，带着大家下了车。 “期待下次为您服务！”司机摆手告别，驾车而去。 “简直是抢劫！”那九忿忿地说。 “算了。”那十说，“反正我们手里还有个几万块。” 先前的冒险并不是白白浪费时间，除了让他们更多了解这个世界之外，还让他们小赚了一笔。 那些歹徒家里有个保险柜，那位助手被逼着供出了位置后，以为几个年轻人肯定打不开，没想到肖婷过去用手摸了摸，就在保险箱旁边开了一个洞，把里面的东西席卷一空。 正是有了这笔钱，一行人才能一路从伍克城从从容容地来到约城。 没能力的人遇到问题只会哀叹，有能力的人遇到问题…… 抱歉，可能有能力的人从来都遇不到问题，因为那些问题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算问题。 进入服装店，姑娘们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有导购急忙过来，帮着介绍。 姑娘们四散开来，那十则直奔柜台。 “罗醒先生在不在？” “您是？” “我是他哥哥罗觉介绍来的。” “请您稍等。” 不久之后，有车开到店前，一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下了车。那十透过玻璃橱窗打量，发现他和罗觉的相貌很相似。不问可知，这就是罗醒。 罗醒有点激动，与那十见面后，直接将他请到了店里的办公室中。 “看你的年纪，似乎不大？”聊了几句罗觉的话题，确认这少年确实熟悉自己哥哥后，罗醒有些疑惑地问。 “是的。”那十一脸拘谨，仿佛是从乡下初入大城市的无知少年。 “我父亲和罗觉先生常打交道，是很好的朋友。”他说，“我不想再在乡下过那种日子，所以就求罗觉先生帮忙。他说您可以帮我们。” 说着，递上了罗觉的信。 罗醒认真地看过后，有点惊讶。 “你们没有合法的证件？”他问。 “是啊。”那十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我父亲是个古板的人，认为我们就应该像他一样，在乡下种田终老。所以他不给我们办证件，就是想让我们离了他就寸步难行。” 理由似乎很站得住脚。 罗醒犹豫了片刻，说：“我哥是为政府工作。很多很多年前，他开始执行任务后，就再没了消息。你说他是在乡下地方？具体在哪里？” “这个……我不能说。”那十一脸为难，“罗觉先生说过，这是机密，如果泄露，大家都会有大麻烦的。” “可是他却能随便和你们打交道？”罗醒疑惑地问。 “他也是闲得无聊，偷偷溜出来的。”那十红着脸说，“其实……其实罗觉先生愿意帮我们，也是因为我们知道他总是偷跑出来……” 罗醒恍然。 看来哥哥是有短处被少年握在手里，所以不得不帮忙。 但他又皱眉。 帮忙弄几个证件，这倒不是难事。因为哥哥的缘故，他也认识几个为政府工作的执法人员。 但罗觉的信里，还要求他尽力照顾他们，帮他们租房，照顾他们生活…… 如果只是一个人也还好说，但这少年还带着四个姑娘。这么一大群人，你要我怎么照顾？ 没错，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为我带来的，但那又怎么样？店发展到这种规模，靠的不是当初政府的扶持，而是我多年苦心的经营。 现在你一封信就弄了五个年轻人过来要我养，我要怎么养？ 我又怎么养得起？ 我也是有家的人，有老婆有孩子，都要我来养啊！ 罗醒思前想后，点了点头：“好，既然是哥哥的交待，我一定会帮你们。你先出去吧，我打个电话，找人帮忙。” 那十急忙恭敬地行礼，然后退了出去，小心地帮他关好门。 但紧接着，就把耳朵贴在门上，运起内力，聆听屋里的声音。 “王警官吗？嗯，是我。我的店里突然来了几个少年，我想，他们或者是诈骗犯，或者是……” 屋里传来罗醒故意压低的声音。 那十猜对了。 他当然并不因此开心得意。 他推门而入，罗醒惊愕地急忙捂住话筒，生气地问：“你这是干什么？我正在……” “有件事，方才没跟您说明白。”那十收起了乡下男孩的拘谨，冷冷地说：“先前我说的都是假话，因为怕说出真话吓着你。你最好先放下电话，听我说完，再考虑到底要怎么做。” 罗醒犹豫中，对电话那头说了句那几个少年已经走了，没事了，就挂了电话。 “罗觉在执行一项极机密的任务，机密到甚至不能对自己家人透露半个字。”那十说，“但他却让我知道了这秘密，现在你也可以知道——那任务叫‘世界门’，罗觉是守门人。我知道了这秘密，所以他才不得不受我威胁来帮我。你可以举报我，但要考虑好后果——我被抓后，会将罗觉的秘密说出去，到时我固然会被政府秘密处置，罗觉也会因失职而被处分。而你，因为也已经知道了世界门和守门人的事，所以一定会被政府秘密处置。前后利弊，你自己琢磨一下吧。” 罗醒愕然看着那十，这时才明白方才的拘谨只是演技。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他有些惊慌地问。 不知不觉间，竟然就听到了政府的机密，这是件很可怕的事。 世间上许多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却死了，原因只在于他知道的太多。这一点，罗醒懂。 “罗醒先生。”那十说，“我们有生存能力，所以并不需要你来照顾。你只要帮我们弄到合法的证件就好。那之后，我们会消失于茫茫人海，和你们两兄弟再无牵连。” 罗醒看了他好久，然后点头：“好吧。” 这次他没有让那十离开，又打了一通电话后，带着那十一行人来到约城的一座警察局。 姑娘们见是来到了警察局，都有些担心，那十却老神在在，一脸从容。 一切都没有出错，罗醒带着几人找到一位熟悉的警官，为他们拍了照，注了册。 拍照是个有趣的事，姑娘们一开始都有点紧张担忧，但等三天后领到证件，看到上面的照片后，又有点兴奋。 这三天里，那十带着姑娘们住在旅馆，并没有麻烦罗醒，这也是为向罗醒证明他们有自己生存的能力，不需要罗醒操心。 领到证件之后，那十买了个价值不菲的礼盒，送给了罗醒，让罗醒一阵不好意思。 “这……这多不好？”罗醒看着礼盒中金灿灿的项链，有点尴尬。 “没什么。”那十说，“钱也不贵，不过花了一万联邦币而已。这只是向您证明，我们有能力养活自己，绝不会有事没事来拖累您。” 说得这么直接，让罗醒更加尴尬。 那十一礼，离开了罗醒的店。 罗醒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不安。 老哥这家伙，怎么犯这么低级的错，竟然让一个少年知道了政府的机密？ 今后他不会再给我惹出别的麻烦来吧？ 罗醒很担心。 这世上是有好人的，是有值得信任的人的。 比如肖医生，比如罗觉。 但更多的却是为了自己利益算计的人。 那十并不憎恨他们，更不鄙视他们，因为他理解他们。 不过是凡人，不过在这人间活一回，都想努力活下去，活得更好。 自己不也如此？ 只要不曾伤害别人，那么一切蝇营狗苟，一切利害算计，一切谨小慎微，其实都可以理解。 理解，不代表肯定，更不代表赞同。 那十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活出另一种格调——在努力活着并活得更好的同时，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值得被信任的人。 至少，不能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拒绝帮助家人朋友的人。 回到旅馆，那十让大家收拾东西，当日离开。 他们乘车来到中央区，住进了一家普通的旅馆。 那十到外面转了一圈，买到了一份详细的约城地图册，里面既有约城总图，又有各区甚至各街道的详图。 他很快找到了约城政府的所在，更找到了领导这个国家的最高机构——元首府。 元首府，国防部，一军一政两座建筑，分别位于中央区的南北两方，遥遥相对。 但世安局在哪里，那十却没办法从地图上找到。 他发现自己将事情想简单了，于是开始认真地盘算。 多重世界这回事，对于上级世界的普通人来说，似乎也是个秘密。普通民众并不知道这世界的多样性，也许高层中也不是所有人都知晓。 那么，世安局的存在，可能也是一个核心层才知晓的秘密。想打听它的所在，以及成员的详细信息，是一件很棘手的难事。 那十陷入苦思。 他决定出去走走。 此时是黄昏，落日余光洒在那些大厦的琉璃上，光彩夺目。那些大厦仿佛是黄金打造的巨物，庄严无比。 身后脚步声乱，那十好奇回头。 他看到有一群人走上街头，形容装束与这个美好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们衣着陈旧，许多人衣服上有明显的针线痕迹。 他们面容憔悴，眼睛黯淡无光。 那十极为惊讶：这些都是什么人？ 看惯了约城的繁华与气派，突然看到这些难民一样的群众，那十很是不知所措。 不仅是他，就连约城的市民们，也是一脸惊慌。 “我的天，是劣等种！”有人高叫着。 “警察在干什么？怎么能允许这么多的劣等种冲进约城？”有人不满。 劣等种？ 那十因这种称呼而感到愕然。 第308章 是非与冲突 大批面容憔悴的人，涌入了这个城市，占据了街道。 他们一路向前，队伍庞大惊人，但却并不发出什么声音，更没有骚扰街两边的店铺。 那十有些好奇，走到旁边店里，上了楼，登高向窗外望去，只见长队如龙，绵延整条街。 这不得有个几千人？ 那十一惊。 “我的天！怎么有这么多劣等种？” “好可怕，他们要干什么？” “警察在哪里？我们的安全还有没有保障了？” “元首难道还不知道这件事吗？” 店里的客人也聚在窗边外望，一个个大呼小叫。 那十预感，这个城市也许有大事要发生。 回到了旅馆，姑娘们正聚在他的房间里看爱情电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又满眼羡慕的。 那十来到那九的房间，打开电视，转换着频道，紧接着看到了那些“劣等种”。 记者站在某大厦前，对着镜头解说着：“大约有两万名劣等种劳工，集中在德波大厦前。目前他们情绪极不稳定，市民纷纷对约城近期的治安情况表示出担忧……” 那十看着镜头里的那些“劣等种”，并没有见到什么不稳定的情绪。这些人眼神黯淡，眼里含着忧伤，一直保持着沉默。 接着，镜头转换，记者开始采访市民。 市民们纷纷对大批劣等种进入城市表示担忧，许多人言词激烈，要求政府立刻出面驱逐，否则下一次大选，就将票投给别人。 现场有警车出现，大批全副武装的警察手持防暴盾，围住了德波大厦，也有许多警察四散在周围街道上，维持治安。 “哥！”那九咚咚敲门。 “怎么了？”那十急忙开门。 “电视坏了！”那九嚷嚷，“所有频道都是同一个节目！” 那十一怔，然后拉她进来，指着屏幕问：“都是这个吗？” “不一样。”那九摇头，“电影正演到关键处，突然就变了。” 那十跑到那屋看，见电视里放的也是劣等种入城的事，只不过是另一个电视台，另一群记者在报道、采访。 他连换了几个频道，发现全都是关于劣等种进城的紧急新闻。 可见，这真是约城的大事。 “你们在旅馆里呆着，我出去看看。”那十说。 “你去哪里？”肖婷问。 “去现场。”那十说。 “我也去。”肖婷跟了过来。 “那我也去！”蓝优优生怕肖婷就此抢到与那十长时间独处的机会，急忙也跑了过来。 “我也去！”芝芝也叫了起来。 “还有我！”那九也举手。 “天都快黑了。”那十皱眉，“你们别胡闹，在旅馆好好休息，照顾好芝芝。” 芝芝一脸的不开心。 “我陪你去吧。”肖婷说，“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那十点头，最后只带着肖婷一人离开。 这让蓝优优撅了好半天的嘴，心里琢磨：就是因为我没本事，那十哥才不带着我。我得努力上进才行。 那十和肖婷出了旅馆，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开去德波大厦。 “先说好。”司机有言在先：“那片街区已经封锁，我只能载你们到附近，你们还得自己走过去。” “好。”那十点头。 车子开动，那十忍不住问：“这些人围住德波大厦，到底要干什么？” “讨薪。”司机说，“这些个劣等种，品格低劣，根本不值得同情。德波先生好心好意给他们事情做，他们不知感恩，却纠缠德波先生不放，真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小人！” “到底怎么回事呢？”肖婷问。 “给你们听听电台里是怎么说的吧。”司机打开车载收音机，换了几个台后，找到了他要的内容。 音响里传来一个愤怒地声音：“我给了他们工作的机会，让他们可以吃上一餐饱饭，到头来，却换得了这样的结果！他们以为人多，我就会怕他们？不，两万人如何？就算他们有十万大军，我也不怕，因为我背后有联邦政府，有保护合法商人的法律！他们的卑鄙手段，是不会得逞的！” 另一个声音问：“德波先生，这些劣等种一直围堵着您的公司，这会不会对德波公司造成不良影响？” “岂止是影响！这已经造成了本公司的实际损失，我会依法申请政府派出军队驱逐这些人，还要起诉他们，让他们对本公司的损失做出赔偿！” “是的。”另一个声音说，“我们一定要让这些劣等种知道，聚众闹事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将自己送进监狱！” “听明白了？”司机问。 “还是不大懂。”肖婷摇头。 司机因为她是顾客，不好发脾气，于是只能解释：“简单来说，德波先生因为一念仁慈雇佣了这群家伙，给了他们工作赚钱的机会，可工程完工后，这群家伙却敢嫌德波先生给的薪水太少，所以就聚众来闹事了。” “哦，原来是这样。”肖婷点头。 不久后车子停下，两人下了车，见到的是沿街布防的警察，还有远处静静站在街上的“劣等种”们。 “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吗？”肖婷问那十。 “他们很安静，很有秩序，没有展现暴躁情绪，也没有任何行动。”那十说，“我始终不相信这样克制的人会聚众闹事。” 两人向前走，被警察拦住，在检查了两人证件后，警察提醒：“前边的街区很不安全，没有特别的事，不建议前往。” “谢谢提醒。”那十点头，带着肖婷走进了那街区。 在街区里，到处可以看到那些目光黯淡，略带忧伤的劣等种，两万人浩浩荡荡，挤在一幢大厦周围，和警察一起，堵塞了整个街区。 肖婷看到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少妇，因为站得时间太长，有些挺不住，所以走到街边一个铺子前的休息椅上坐下。 那孩子看起来只有一两岁大，在母亲怀里睡着，嘴里塞着自己的手指头，不时吮几下。 街边那个店铺打开门，有胖大的妇人提着扫帚冲了出来，怒气冲冲地冲那少妇挥舞着扫帚大吼：“滚，滚远点！” 少妇急忙起身，却因为过度劳累，又跌坐在椅中。 胖妇立刻抡起扫帚向少妇打去。 少女惊慌地蜷起身子，护住怀里的孩子，用肩背承受胖妇的扫帚。 “你干什么！？凭什么打人！”肖婷过去，一把抓住了扫帚。 “你干什么！？”胖妇理直气壮，用力夺回了扫帚，“这些个劣等种，跑到我们的城市里来胡闹，还打扰我们的生活。在别处也就算了，跑过来坐在我家铺子门口，挡我做生意，打她又怎么了？” “你也是女人，想必也是母亲吧？”肖婷气愤地说，“怎么忍心对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下手？” “劣等种生什么孩子？”胖妇人一脸不屑，“他们应该集体绝育，也算是为联邦做出贡献了。” 抱着孩子的少妇挣扎站起，向肖婷投去感激的目光，说：“是我不好，我这就走开。” 肖婷一把拉住她，气愤地说：“为什么怕她？你又没偷又没抢，在街边椅子上坐一下怎么了？门里是她家，门外是公共场合，椅子也是属于公众的！退一步说，就算她有权驱逐你，也没有权利打你！” “你竟然敢同情劣等种？”这时，一个胖大的男人也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杆长筒猎枪，看着肖婷，目光不善。 “劣等种怎么了？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受你们欺负？”肖婷据理力争。 胖大男人目露凶光，对着肖婷举起了枪。 那十走过来，挡在枪口前，声音不善：“过分了。” “臭小子，你也同情劣等种？”胖大男人恶狠狠地问。 “把枪放下。”那十说。 胖大男从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抱孩子的少妇露出惊恐的表情，急忙说：“谢谢两位，但确实是我不好，我这就走开！” 那十不语，突然一步向前，只手抓住猎枪枪筒向上一举。 砰地一响，子弹呼啸上天，胖大的男人竟然真的扣动了扳机。 那十一脚踢在他胸口，这家伙就像个大皮球一样飞了出去，撞碎了自家店铺的橱窗，摔进了屋里。 “亲爱的！”胖大妇女大叫，挥着扫帚向那十冲来，结果被那十也如同踢皮球一样踢进了铺子里。 “警察，警察！”铺子里有伙计大叫。 枪声也早惊动了街上的警察，许多警察向这边奔来，气势汹汹。 “你快走！”肖婷焦急地对少妇摆手。 “可是你们……”少妇一脸担忧。 “我们不会有事的。”那十说，“你快走，别被他们借故抓住。” 少妇感激地向两人行礼，然后挤进人群。“劣等种”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急忙掩护她走远，同时，向那十和肖婷投去感激的目光。 警察冲了过来，将那十和肖婷围住，见他们手里没有武器，于是就放松了戒备，厉声问：“怎么回事？” “警察先生，我只是正当防卫。那人有枪，我太害怕了，所以才用力过猛。”那十紧张而不安地说。 肖婷也一脸畏惧，拉着那十的胳膊躲在他身后，哆嗦着说：“警察先生，这家店的老板好凶啊，我在他家门前坐了一会儿，他就说我挡了他的生意，要拿枪打我呢！” 胖大的夫妇都已经摔得昏死过去，店里只有一个伙计，拙嘴笨舌，也说不清原委。警察皱眉，特殊时刻特殊对待，安慰了那十和肖婷几句，让伙计送老板夫妻去医院，然后就离开了。 临走时，还叮嘱两人：“这片街区现在不安全，没事不要乱跑。” “谢谢警察叔叔！”肖婷露出可爱的笑脸，行了个礼。 “演得不错。”那十冲她笑。 “跟你学的。”肖婷也笑。 第309章 真相如是 天色渐暗。 路灯亮起。 德波大厦的景观灯也亮起，将大厦映照得金碧辉煌，仿佛一座黄金塔。 那些“劣等种”站了大半天，此时都很疲惫，安静地坐了下来，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 这么多人，饮食是问题，排泄也是问题。 他们想借用周围店铺的厕所，却被一张张愤怒的脸和紧闭的门拒绝。于是他们只好跑到暗巷里，或是草地上，或是街区公园中。 很快，这座街区就变得臭气熏天。 许多人躲在店里高声抱怨，气愤地骂这群劣等种毫无素质。 许多记者抢着拍这样的画面，然后写出种种贬低他们的新闻稿。 那十站在路灯边，取出自己的证件仔细看。 他在证件上看到了一个充当背景的“优”字。 优？ 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伏等种？ 这又是根据什么来划分的？ 他回忆着在警察局中的经历，自己并没有接受什么检查，只是照相、报上详细情况，如此而已。 我之所以成为优等种，只是因为是罗醒带我去办的证件？ 那么他们又为什么会变成劣等种？ 肖婷也凑过来看证件，很快也发现了这个之前她没注意到的细节。 “为什么他们是劣等？”她一脸不解。 “问问就知道了。”那十拉着她向前去，来到街区公园。 街区公园里，有好多“劣等种”铺了毯子，坐在地上。有人太累了，就倒在毯子上沉沉睡着。 见到有人过来，他们有些戒备，也有些惊慌。 “是你们？”这时有人迎了过来，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少妇。 “你们没事吧？”她关切地问。 那十摇头：“没事。是他持枪威胁在先，我是正当防卫。” 少妇松了一口气：“那可太好了。” 周围的人们惊愕地看着这一对对“劣等种”态度友好的少男少女，似乎不敢相信约城里还有对他们如此友善的人。 “你们晚上就住这里？”肖婷问。 少妇点头：“这里挺好了，起码有草地，不像街上那么硬。” 那十环顾四周，发现在这里铺开毯子休息的，都是老弱妇孺。那些男人们则守在德波大厦周围的广场或街道上，直接坐或躺在坚硬的地面上。 很是辛苦。 “能和你聊聊吗？”那十问少妇。 “好……”少妇有点惊讶，但还是将两人请到自己休息的毯子上坐下。 “有些脏。”她害羞地说。 “没事。”那十笑笑，直接坐了上去。 肖婷看着少妇怀里的孩子，小家伙眨着眼睛，正在啃着一块硬饼。她突然觉得心酸，站了起来说：“你们先聊，我去去就回。” 那十猜到她的心思，于是点头。 有老人好奇地望着他，他冲周围这些好奇的人笑了笑。 “问个不大友好的问题。”那十低声问：“你们……为什么会被称为劣等种？” 少妇有些惊讶。 “抱歉。”那十说，“我其实是从国外乡下来的，刚来这里不久，许多东西都不明白。” 少妇有些犹豫，似乎是不想说，但因为眼前是恩人，所以又不能不说，于是许久后才说：“在联邦，人一生下来，就要做人种检测，符合标准的就是优等人，不符合标准的，就是劣等种了。” 那十怔住。 人的优劣，竟然可以在出生时就分辨出来？ 这是什么样的标准？又是谁来制定的？ 更令那十感觉难以接受的，还是称呼。 符合标准的叫优等“人”。 不符合标准的叫劣等“种”。 这样的称呼，反应出的是发自内心的歧视——他们甚至都不想承认对方和自己是同类。 可是，同样的人类婴儿，凭什么你就是优等，我就是劣等？ 那十无法理解。 “如果不能成为优等，会怎么样？”那十问。 “会受到歧视，被剥夺许多权力，也会被所有人瞧不起。”少妇说，“不论是找工作还是读书，都会被与优等人区别开，甚至没办法读书工作。” “所以德波给了你们工作的机会，你们就立刻去了？”那十问。 少妇点头：“我们……其实一开始是很感激他的。” “后来呢？”那十问。 “是这样的。”有老人凑了过来，低声说：“他一开始允诺我们，会支付我们相当于优等人工人三分之一的薪水。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好事，因为别人招工，只会付给我们优等人四分之一的薪水。可工程开始后，他就一直拖欠着我们，只是为了让我们不至于生活不下去，才勉强发一点薪水。工程完成后，我们算了算，每人到手的只有他允诺薪水的四分之一不到……我们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所以才硬着头皮来找他讨薪。” 那十感觉心底生起了一团怒火。 一样的人，薪水待遇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优等人到底优在哪里？为什么同样都是做工，都是从事体力劳动，这些“劣等种”的收入却只有他们的四分之一？ 更可恶的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给了劣等种机会的德波，原来到最后，付给他们的不过是允诺薪水的四分之一不到！ 这已经不仅是剥削，而是赤裸裸的欺诈！ “真的是这样？”他问。 “是的。”更多的老人聚了过来，纷纷点头。 “年轻人，我们说话没人相信，甚至没人会来听。”一位老人说，“你是个好心人，如果你能将我们的事告诉更多的人，我们会感激不尽。” “许多人在等着这笔钱救命呢。”又一个老人说，“有了这笔钱，许多人就能支付医治费，许多人就能买到房子有个家，许多人就能让孩子有书可读，许多人就不至于要被饿死……” “请你们说得更多些。”那十点头。 更多的人聚了过来，依次向那十诉说。 那十这才知道，那庞大的工程耗时三年，将近一万名劣等种劳工没没夜，每天平均工作十六七个小时，才顺利完成。许多人因为贫穷，家庭已经接近破灭的边缘，都在等着德波结清这笔工资，才能让家庭存续，让家人活下来。 这时肖婷回来，手里拿着饼干、牛奶。她将这些东西塞到少妇手中，让她给孩子吃。 少妇哭了，她说从来没有人对他们这么好。 许多老人也流下了眼泪。 那十静静坐在那里，抬头看天。 天上，夜幕深沉。 这里拥有更高的文明，更先进的科技，更发达的经济，更完美的体制。 但为什么他却又想起了铁渣街？ 不，这里甚至还不如铁渣街！ “你们放心。”那十说，“我一定尽力帮你们将这件事传遍整个约城，甚至是整个联邦！” 他拉着肖婷离开，到附近的超市，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购买了毯子和食物，送到了公园。 面对加起来超过两万之数的劳工及其家属，他的这一点帮助几乎无济于事。 “我们要怎么做？”肖婷看着这些可怜人，心里很是难过。 “找报社。”那十说，“这样的新闻，应该会有人乐于报道的。” “好！”肖婷点头。 回到旅馆，那十找来了地图册，开始寻找知名的报社。 约城的报社有十多家，有大有小，有的报纸能买遍整个联邦，有的只在约城某几个街区里传播。 那十找到了最大的一家，第二天一早，就和肖婷一起赶了过去。 在得知那十手里有爆炸性的大新闻后，主编亲自接见了他。 “是什么样的新闻呢？”主编关好门，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地问。 “关于非优等人的新闻。”那十说，“他们围困德波大厦，内有隐情。您一定会想知道。” “是什么隐情？”主编注意到了那十对这些人的称呼，因此微微皱眉。 “是这样的。”那十仔细地说：“德波并非什么善人，而只是一个奸商。他先利用优等人与非优等人之间薪水的差价，抬高薪水大量吸引大量劳工，然后再食言而肥，在工程完工后拖欠薪水。据说，他实际支付给工人们的薪水，连许诺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你到底想说什么？”主编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德波是一个诈骗犯！”肖婷忍不住说，“你们应该报道他的恶行，让所有人知道！” “等等。”主编皱眉看着两人，“你们这是想……替劣等种说话，打击行善的德波先生？” “他们并不劣等！”肖婷激动地说。“德波也不是善人！” “滚出去！”主编指着门外，阴沉着脸。“我不欢迎堕落的社会败类！” “你说谁是败类？”那十也阴沉着脸问。 “我不是特指你们。”主编说，“我指的是任何同情这群劣等垃圾的人！这样的人，真不配拥有优等人的称号，我觉得政府应该设定法律，剥夺这些愚蠢滥情者的……” 不及他说完，那十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一道内力传了过去，主编半个身子立时僵硬，张大了嘴啊啊着，却说不出话来。 “看来我们得换一家报社了。”那十松开手，任主编僵硬在那里，拉着肖婷走了出去。 “女士。”在办公室外，他礼貌地对门外办公室里的秘书说：“主编先生说，他有些疲倦，需要好好睡一觉，让我转告您一声：今天一天，他什么人也不见，谁都不要打扰他。否则，他会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好的。”秘书点头。 “他不会就这么僵硬到死吧？”出门后，肖婷有些担忧地问。 “天黑前就好了。”那十说，“但愿他早饭没吃太饱，之前也没喝太多水。” “什么意思？”肖婷不解。 那十只是笑。 第310章 曙光 一气跑了几家报社，结果大同小异。 所有的主编一听说有大内幕，都兴奋不已，但一听那十称劣等种为“非优等人”，脸色就立刻变化，然后或拍桌子发怒，或是冷着脸请那十走人。 只有一个主编，态度不错，认真地对那十说：“年轻人，我知道你的本意是好的。但同情心不能滥用。如果德波面对的不是劣等种，而是优等人劳工，那么这一定会成为爆炸性的新闻，但既然事关劣等种，就没有人会站在优等人的对立面冒险帮你。话又说回来——如果德波雇用的是优等人劳工，也不会出这种事了。” 这种结果，让肖婷失望。 “为什么会这样？”肖婷难过地说，“这个世界怎么了？都是一样的人，他们又没做伤害别人的事，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那十没办法解释。 他只是想起了罗觉的话。 他曾以为生活在上级世界的人会很幸福，但罗觉却隐讳地打击了他。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是的，这个世界也充满了问题，而且是比基础世界更严重的问题。这里不是天堂，只是另一种模样的地狱。 但他没有放弃。 就像为了能活下去，就要拼死努力一样，想要做成一件难办的事，也需要不懈的努力。 那十与肖婷继续寻找，在一条不起眼的街上，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报社。 报社不大，主编也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在一间大办公室里和其他编辑一起办公。 他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即使听到那十说有惊天内幕，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请他坐下，然后就接着忙。 “请说吧。”主编说。 “德波是一个诈骗犯。”那十说。 主编立刻抬起头来，问：“是跟这次的劳工事件有关的消息吗？” 那十看着主编，隐约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因为他没有说“劣等种”，而是使用了“劳工”这个词。 “你们没有试着去采访他们吗？”那十问。 主编摇头：“不，我们有。但他们什么也不肯说。这让我们很头痛。” “那是因为他们不敢轻易信任别人。”那十说。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主编好奇地问。 “因为我们帮过他们。”肖婷说。 主编若有所思：“看来我们的采访，少了一个环节啊……您请说。” 他拿出纸笔，开始认真地记录。 那十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夹杂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他们说谎的可能性很小。”他说，“您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吧——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却并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相反，他们很克制，甚至连威胁的话也没说一句。” “这个可恶的家伙！”主编一脸怒容，“当年我们还曾报道过他的事迹，认为他雇用非优等劳工是一种善举，也是有利于社会的明智选择，是榜样，可没想到他为的却是赚这种沾血的钱！” 他郑重保证：“你们放心，我们会尽一切力量，让德波的丑恶嘴脸大白于天下！” 肖婷有些兴奋——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好人。 “有劳了。”那十起身，郑重一礼。 “不必这样。”主编也急忙站了起来，“我一向认为，生而为人便是同胞，本不应该分出什么优等劣等。” 肖婷忍不住问：“主编先生，您能不能告诉我们，国家是以什么为标准划分优劣的吗？” “这个很复杂，其中最主要的一项是改造成功率。”主编说，“但凡是不能进行改造的，自然都是劣等种了。” 那十一脸惊讶。 这么说来，自己如果出生在这个世界，那自然也是劣等种的一员了。 就算自己不是出生在这里，但按这个世界的标准，自己其实也是个劣等种。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与这些可怜的人更近了一步。 肖婷有些不解：“可我注意到，在联邦里并没有多少改造人啊！” 主编看着这小姑娘，有些惊讶，但考虑到对方是重大消息的提供者，他还是耐心地解释：“民用的改造，除了医治残废之外，都是内部的改造，换胃换肝甚至是换心，求的是医治疾病或延长生命。只有军用改造才会更换肢体，从外观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些警察怎么不改造？”肖婷继续好奇地问。 “他们不过是维持治安的工具，不是军人。”主编解释。 肖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还有疑问，但却不敢问得太多，以防令人起疑。 “有件事还得请你们帮忙。”主编说，“我怕他们不相信我们，所以，能否请你们帮忙，将我介绍给他们？” “没问题。”那十点头。 “太好了！”主编急忙收拾东西，竟然是要亲自出门采访。 “对了，我叫丘贺。”主编伸出手。 那十与他握了握手：“我叫那十，她叫肖婷。” 三人离开了报社，一路向着德波大厦附近的公园走去，进入那个街区，还没到达公园时，三人见有一群警察正押着两个青年向警车走。 两个青年衣着不俗，一看就不是劳工的一员，三人不由有些惊讶。 “放开我！”一个青年激烈挣扎，结果被打了两警棍，丢进了车里。 “太野蛮了！”丘贺皱眉。 “我们有什么罪？”另一个青年大叫。 “同情这些渣子就是罪！”一个警察给了他一脚，将他塞进车里。 “警官！”丘贺跑了过去，有些激动地问：“请问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你是什么人？”警官厉喝。 “曙光报的主编丘贺！”丘贺大声说。 听说是记者，警察们有所收敛，一个警官说：“他们偷偷给劣等种送吃的，助长这些渣子的气焰，破坏约城的安定团结……” 丘贺一脸愤怒。 那十和肖婷的怒气更是熊熊而起，但丘贺却转身拉着两人迅速离去。 “太过分了！”肖婷气愤地说，“只是给他们送些吃的，怎么就破坏什么安定团结了？不可理喻！” “好的一面，是我们知道还有人心存正义。”丘贺说。 那十默默点头，然后问：“他们会被怎么处置？” “顶多关两天。”丘贺说，“他们并没有犯罪，警察只能关押他们四十八小时。” 还好。 三人来到了公园，很快找到了那位少妇。 见到那十和肖婷，少妇很高兴，那些老人也围了过来。那十将丘贺介绍给大家，请大家相信他，劳工家属们都激动不已，好几个老人争着过来，握着那十的手，红着眼圈说：“谢谢您，真是太感谢您了！如果没有您，我们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那十摇头：“应该做的而已。” 很快，丘贺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他拿出纸笔，认真聆听，认真记录。 第二天，新一版的曙光报出现在街头的报亭里。 曙光报是小报，但也有一定的订阅量。一早，送报童将这些报纸丢到订阅者的院子里，这些人早餐前出去取了报纸，准备一边吃一边看时，却被头版头条的内容惊到。 很快，消息传开，有人专门跑到报亭里，去购买曙光报。 真相渐渐被传开。 那十一早出门，特意等着看这一幕，看到曙光报被抢购一空，他很开心。 然而没等他露出笑容，眼中就又流露出了惊愕。 有人捧着报纸在报亭旁边看，然后愤怒地将报纸撕碎。 “简直是混账！”撕报人暴叫，“他们竟敢公然为这些劣等种开脱，反过来诬蔑正派的商人吗？” “品格低下，品格低下！” “不，简直是卑鄙！如此诬蔑好人，帮助劣等种，他们想干什么？” “不能允许这种社会败类存在！” “警察呢？警察在哪里？” “找警察也没用，联邦法律规定言论自由，警察也没有权力干涉报社的报道。” “那我们只能看着这些混账逍遥法外吗？” “法律治不了他们，我们来治！” “没错！法律既然有漏洞，那么就让我们担起维护正义的责任吧！” 越来越多的人叫嚣起来，然后向着曙光报社冲去。 那十愕然。 这是怎样的一群人？ 是什么让他们一叶障目，便不见真相？ 那十急忙跟了过去。 他担心曙光报，担心丘贺。 报社的人上班都早，此时曙光报的办公室里，主编丘贺和编辑们正在忙碌。 突然有人疯狂地砸门，疯狂地叫嚣，吓得编辑们脸色苍白。 “开门！”外面的人愤怒地叫嚷着。 “闪开，让我来！”一个壮汉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铁棒，向前冲来。 那十分开人群，一路向前，来到门口，抓住这个壮汉的衣领，直接将他丢了出去。 壮汉砸倒一片人，人们惊愕后退。 “你们想干什么？”那十目视诸人，目光冰冷如刀。 “你想干什么？”有人反问。 “是……是警察吗？”有人低声嘀咕。 “警官，你不能保护这种社会败类！”听到这种猜测后，有人大叫：“你看没看今天的曙光报？他们公然支持劣等种围攻约城，公然诬蔑行善的优等商人，你却要保护他们吗？” “我们要投诉你！”更多人大叫起来。 “我不是警察。”那十冷冷地说，“这里的人都是我的朋友，谁想伤害他们，我就送谁去地狱转一圈。” “不是警察？那就不用怕他！”有人大叫着，拾起了掉在地上的铁棒向前冲。 那十一脚将那人踢飞。那人高大的身躯飞越过众人头顶，摔在远处。 一众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鸦雀无声。 第311章 阴险手段 “滚！” 怒吼声中，那十一拳打在门边的墙壁上，坚实的墙壁上直接出现了道道裂痕，留下了一个坑。 人们惊呼尖叫着逃散。 门打开，丘贺将那十拉进了屋里。 “没想到会这样。”那十心里很不舒服。 “人群里总有激进分子。”丘贺说。“过去也曾发生过一些针对同情劣等种者的谋杀，往往都是不了了之。” 那十惊得呆住。 “针对所谓优等人的谋杀？”他问。 “是。”丘贺点头。 这太可怕了。 “您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敢报道这件事？”那十问。 “你和肖姑娘有勇气揭露，身为记者、媒体人的我，怎么可以没勇气报道？”丘贺反问。 这话赢得了那十的尊重。 他郑重点头：“那我们就继续努力，还他们以公道。” 约城某个大宅里，德波公司的董事长德波，将一份曙光报摔在了桌上。 “这些混账！”他愤怒地咆哮着，“竟然敢偏袒劣等种？真是疯了！” “不要激动。”对面的男人微微一笑，“这倒是好事。” “我需要政府出面。”德波对那人说。“否则再这么下去，公司的股价恐怕会不稳定。” “不。”男人摇头，“德波先生，难道您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德波问。 “劣等种的挑衅，只会激发起优等人的愤怒。”男人说，“劣等种围堵德波大厦是开头，曙光报扭曲事实是助力。你看着吧，用不多久，全国的优等人都会团结起来，用实际行动支持德波公司。他们当然不是喜欢您的公司，只是不想让劣等种任意胡来而已。” “真会这样？”德波疑惑地问。 “政府方面，已经做好了镇压的准备。”男人说，“元首表示，这一切要有一个契机。” 他看着德波，低声说：“这个契机，或者是等来的，或者是争取来的。你懂吗？” 德波若有所思。 公园里，那十带着那家的四个姑娘，正在忙碌着。 他手头的钱不多，就算全拿出来，也没办法帮助这么多人。但他还是将钱拿了出来，购置了一些材料，在四个姑娘帮忙下，在公园里为他们盖厕所。 劳工和家属们十分感激，也跟着忙碌起来，一上午工夫，就盖起了二十座临时厕所。 “能不能用炼金术帮他们？”那十小声问肖婷。 “不成。”肖婷摇头，“我制造出的东西不能离手，离手只能存在几分钟。而且就算不离手，我也只能维持它们存在半小时左右。” “我真想去抢银行。”那九嘀咕。 那十摇头：“这想法我也有过。” “干一票？”那九眼睛放亮。 “不行。”那十说，“我打听过了，银行里的保安都是专业人员，多数都是从军队退伍的士兵。” “真怀念基础世界啊！”那九感叹，“在那里，你就是无敌的存在。” “英雄哥哥在哪里都是无敌的！”芝芝在一旁叫。 那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个人是如此渺小，如此无力。 他也真的开始怀念基础世界了。 劳工们的静默无声，赢得了许多人的好感。渐渐的，来帮助他们的人多了起来，有人是趁夜里偷偷过来，有人是成群结队相伴而来。 初时，警察会阻拦这些人，但见到对方人多势众，也就算了，只是不断出言威胁。 看着这些人，那十觉得这个世界还有救。 但世界上不光有好人。 许多约城居民因此而愤怒，一边斥责这些帮助劣等种捣乱的败类，一边四下游走，散布着劣等种威胁的言论。 “他们早晚是会开始闹事的！等到了那时，每个人都难以自保！” “所以我们要团结起来，在他们攻击我们之前，先把他们赶走！” 成群的人被煽动起来，走上街头，开始游行示威。他们高举着“劣等种滚出去”的标语，穿街过巷。 劳工们围困的是德波大厦，他们则跑去围困元首府。 元首一直避不相见，也不派军警驱散，于是这些人越发胆大，日夜大吼大叫。 他们更是来到德波大厦所在的街区，远远地与劳工们对峙，不住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芝芝呆呆地看着那些人，问那十：“英雄哥哥，这些人并没有去害他们，他们……他们为什么要骂这么难听的话？” “小孩子不要听。”那十捂住了她的耳朵，示意蓝优优将她带回旅馆。 蓝优优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别的忙，于是点头，带着芝芝走了。 晚上的时候，在那十仍在旅馆中，思索应该怎样才能帮到这些可怜的时，在德波大厦所在街区附近的另一个街区里，有一群衣衫褴褛的壮汉，提着棍棒冲进了一家小超市，将超市洗劫一空。 持枪自卫的老板被当场打死，几个店员也不同程度受伤。 警察在歹徒逃走之后赶到，根据店员的描述，将案件定义为“劣等种抢劫杀人案”。 这样的案子，在这一夜间发生了十几起，几乎每一起都伴随着鲜血与死亡。 德波的大宅中，他与那个男人对坐饮酒，看着电视直播。 “劣等种终于暴露了他们的本性，一夜之间，有十六家店遭到洗劫，伤亡人数达到了四十七人！” “令人震惊，他们终于撕破了老实的面具，暴露出他们凶残的本性！本台呼吁广大市民要做好准备，夜里不要出门，家里要备好武器，随时防备这些人渣的攻击！” 有民众在镜头前愤怒地吼着：“我们的军队呢？我们的警察呢？我们的元首呢？他们在做什么？” “再这样让劣等种在约城横行，我们就自己起来，把他们赶出去！” “去他的法律吧！该死的法律怎么没能保护好那些善良的人？” 男人面带微笑：“做得很好。” “他们都是可靠的人。”德波说，“是劣种毁灭组织的铁杆成员，所以真相绝不会泄露出去，请您转告元首，尽可放心。” “这事与元首无关。”男人强调。 “是是是。”德波急忙点头。 “也与你我无关。”男人继续说，“只和那些劣等暴徒有关。” “那么……政府这次可以出面了吧？”德波问。 “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看到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了。”男人笑。 旅馆中，那九猛砸那十的门。 那十开门，问：“怎么了？” “快看电视！”那九说。 那十打开电视，发现所有频道都在插播紧急报道，是关于劣等种系列抢劫杀人案的报道。 他的脸色大变。 “这会是真的吗？”那九焦急地问。 “你们在旅馆里不要外出，我去看看。”那十冲出房间，直奔德波大厦而去。 在公园里，他找到了少妇和那些老人，焦急地问：“你们中有没有人压抑不住，跑出去生事？” 大家一脸茫然。 少妇摇头：“我们怎么敢生事？” “可是电视上全是关于你们杀人抢劫的报道。”那十说。 “杀人抢劫？”老人们被惊呆了，连连摇头：“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们有没有领导人？”那十问，“我要见他。” “我带你去。”一位老人焦急地说。 在德波大厦前的广场上上，那十见到了一位威武强壮的中年男人。 “这位就是那十先生。”老人介绍。 男人动容，向着那十鞠躬：“多谢您对我们的帮助。” “现在没时间说这些。”那十说，“我要您立刻调查，有没有人私自外出生事。” “怎么？”男人疑惑地问。 “现在电视上都是关于你们杀人抢劫的报道，说已经发生了十多起案件，伤亡达四五十人。”那十说。 “这不可能！”男人大惊失色，然后急忙召集人手，派出去调查。 “这一切都是真的？”男人问那十，“您确定没弄错？” “不会有错。”那十说。 “不可能，我们都是老实人，虽然也有几个喜欢打架的，但说到杀人抢劫，绝没有可能。”男人说。 半个小时后，派出的人回来，纷纷表示大家各安其位，没有任何人曾离开队伍私自外出。 “您看。”男人对那十说。 “可是……”那十一脸焦急，突然脸色大变。 他明白了，这是一场阴谋。 “您是领头人对吧？”他对男人说。 “是的。”男人点头，“我是干工程时的工头，所以大家听我领导。” “立刻带领大家离开！”那十说。 “什么？”男人瞪大眼睛，“那十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场阴谋！”那十说，“他们要把你们变成凶徒，变成暴匪，然后就可以不择手段地对付你们。现在你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离开，离开德波大厦，离开约城！” “我们不能走！”领头人斩钉截铁的说。“这笔钱是我们生存的希望，我们不能放弃！” “但终要有命在，才能拿到钱啊！”那十焦急地说。 “那十先生。”领头人冷冷地说，“我们只是争取属于我们自己的权益，没做任何过分的事，所以我们也不怕他们的阴谋。您先前为我们做的一切，我们会记住，但此时此刻您的建议，我们却不能接受！” 第312章 镇压 倔强的领头人并不想接受那十的好意。 这让那十很是焦虑。 “您听着。”他说，“事态会变得很严重，他们会使出一切手段……” 领头人激动地打断了他：“法律在保护着我——就算我们是劣等种，但我们一样是人。是人，就受联邦法律的保护。不管阴险小人怎么诬蔑，法庭都会将一切调查清楚！” 那十没办法说通他，只好回到公园，去劝老人们。 “已经有几十个优等人伤亡。”他说，“他们甚至可以对自己人下这样的手，又怎么会对你们心存怜悯？” “可是……”少妇犹豫着说，“不论如何，我们并没有做坏事。就算他们怀疑我们犯案，也要通过司法渠道……” 那十彻底无语。 要怎么才能叫醒这群仍在做梦的人？ 他不知道。 他心情有些沉重地回到了旅馆。 “怎么样了？”姑娘们都凑了过来，关切地问。 “明天优优留下照顾芝芝，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公园那边。”那十说，“如果他们不用阴险手段最好，如果用了……我们尽全力，看能救多少人吧。” 姑娘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你有没有劝他们离开？”肖婷问。 “他们太固执了。”那十叹了口气。 这一夜，大家都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一早，那十就带着大家赶赴公园。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早动身，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当他们到达那座街区时，发现街区已经被装甲车包围。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战士队列整齐地挺进了街区。 劳工们呆住了，领头人急忙冲到最前，向他们大叫：“你们要做什么？” 军人们并不回答，他们只是冲了过来，举起了手中的电棍。 一群群劳工在电火花之下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劣等种，立刻滚出约城！” 装有扩音器的装甲车，响起了愤怒的吼声。 “滚出去！” 无数聚集过来的约城市民站在远处，挥拳高呼，为军队喝彩。 领头人呆住了。 他完全没有料到，政府竟然会直接派军队来镇压！ 在刺刀与长枪面前，哪里有什么联邦法律！ 此时，他才后悔，后悔自己太天真，后悔自己没有听那十的话。 但晚了。 突然间有枪声起，然后有军人倒下——不知多少个手持短枪衣衫褴褛的暴徒，混在劳工中，向军人们开火。 他们不断射击，令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然后，他们又悄然消失于人群中，消失在街巷里。 “这群混蛋竟然枪杀联邦军人！反击，联邦法律允许你们自卫，射杀暴徒！” 军队愤怒了，长官大吼着下令，军人们子弹上膛，折叠的刺刀被展开，一杆杆枪开始向劳工们开火。 公园里也乱成了一团。 这里只有老弱妇孺，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对军队也构不成任何威胁，但军人们还是毫不犹豫的开枪。 “杀掉这些劣等种！”有的士兵一边开枪，一边兴奋地大吼。 他脸上写满了身为优等人的优秀感，眼睛因可以合法尽情杀人而兴奋得放亮。 那九和肖婷看呆了。 那十感觉自己心中在滴血，怒吼一声冲破了封锁线，直冲进公园里。 两人姑娘红着眼圈跟了上去，那九周身微金起伏，重甲转眼在身。她一手握着一把枪，冲着那些枪杀老幼的军人开火，军人们在光点雨中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肖婷抬手抓住公园的铁栅栏，栅栏在她手中扭曲变化，转眼化成了一柄长剑。她挥剑向前，剑起处，一条条残肢飞舞，一颗颗人头落地。 那十沉默向前，一拳叠劲爆发，打在一个士兵的胸口，士兵哼了一声飞了出去，摔在远处。 但随即，又挣扎而起，冲那十举起了枪。 这些士兵都是改造人，但显然力量弱于罗觉，相当于基础世界里的九阶改造人。 这些人当然不是那十的对手，但他们的可怕之处，在于庞大的数量。 包围这个街区的士兵，差不多有一万多人，公园里也有上千人，面对力达九阶，又有枪械有手的他们，那十感觉自己的一身武力只是渣渣。 相比之下，那九和肖婷的攻击力才真惊人。 那九的微金甲能变化出枪炮，而且弹药也由微金构成，发射之后还可以回收，等于是一台拥有无限弹药的小堡垒，杀伤力惊人。 肖婷的武技虽然一般，但贵族家族的成员，从小都要学习许多贵族技艺，击剑就是其中之一。她虽然学得不精，但后来努力复习，还是略有小成。 而更重要的是，她用炼金术变化出的刀剑，依靠的并不是本身的锋与刃，而是炼金术的变化分解之力，所以就算是实力远高于她的改造人强者，也当不起她一刺一斩。 所以此时，她们的战斗力反而将那十比了下去。 也多亏有她们，否则只凭那十一人，恐怕打不了几个士兵，就被包围干掉了。 但即使如此，面对上千持枪的士兵，她们还是有心无力，无法扭转局面。 “快走，大家快走！”肖婷一边借一身重甲如同小堡垒的那九抵挡着子弹，一边冲公园里的劳工家属大叫。 有装甲车开了过来，车上的重机枪咆哮作声，那九拼命挡住肖婷与那十，却被弹雨打得连连后退，差一点摔倒。 劳工家属们在弹雨中成片倒下，剩下的人哭泣尖叫着向远处逃走。 士兵们并不阻拦，任他们逃远。 那九大怒，肩头打开，一气射出五炮，五枚炮弹接连轰在装甲车上，将结实的铁甲车轰成了漫天飞舞的铁屑。 士兵们这才被惊呆，大呼小叫着向后退，不敢再在公园里逞凶。 三人得以喘息，环顾四周，只见一具具尸体。 “啊！”肖婷突然尖叫一声，指向一处。 那十望去，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少妇。 此时，她怀抱着孩子靠着一棵树坐着，脸上苍白，全无血色。 她胸前一片刺眼的红，孩子身上也是一片血色。母子两人都寂寞无声，闭眼坐着，没有呼吸。 是有士兵用刺刀将母子两人一刀刺死。 肖婷哭了，泪水模糊了眼睛。 那九大怒，狂叫着往公园外面冲，想要发射炮弹，但微金炮弹正在回收重塑过程中，还未能重新凝聚成炮弹。 她大叫着举起双枪，冲着外面的装甲车连射，但转眼又被重机枪打得退了回来，摔倒在地。 那十咬牙，将她拉起，又一把拉住想要冲出去拼命的肖婷。 “我们走！”他沉声说着，拉着两个姑娘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无数受伤的劳工。这些人一身鲜血，哭泣着、哀号着，向远处逃去。 他们眼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心如刀绞。 枪声还不在断响起，军队开始向公园这边集中，显然是得到了公园这里出现可怕“军团”的消息，前来围剿。 三人在军队包围之前，先逃了出去。 那九将微金甲变回衣裙的样子，肖婷还原了武器丢在一旁，三人钻进小巷，混进围观的人群，终于躲到了安全处。 劳工们在奔逃，军队并不追杀，只是恐吓似地朝天鸣枪。 “保卫我们的家园！” 突然间有人叫了起来，于是围观的人群沸腾了起来，纷纷冲向那些受伤倒地的劳工。 军队并不阻拦，退到一旁，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有媒体记者急忙冲了上去，举起手中的摄像机与照相机，记录着“出离愤怒的约城公民”们为了保卫家园，与劣等种战斗的一幕。 “无耻，无耻！”肖婷气愤地说。 “让我去宰了他们！”那九冲动地要冲向前。 那十死死拉住两人，慢慢退进巷子。 巷子里，两个姑娘抱在一起痛哭。 “哭泣无济于事。”那十说，“今天，这个世界撕掉了面具，向我们展示了它真实的一面。一切美好都是幻影，我们置身的仍是一个肮脏黑暗的世界。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 两个姑娘看着他。 “要变强！”那十恶狠狠地说，“我们要一步步向上，就算不能成为可以影响整个世界的人，至少也要成为能杀掉那些让世界变得肮脏黑暗者的人！” “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肖婷咬牙说。 “我们一起！”那九像那十一样恶狠狠地说。 这时那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丘贺。 他在跑，而身后有几个士兵在追。 “站住！否则我们就开枪了！”有士兵大吼，然后举枪瞄准。 丘贺不得不举起双手站住。 士兵们冲了过来，一枪托将他砸倒在地，然后开始抢他手里的照相机。 “你们干什么！？”丘贺愤怒大吼，死命护住。 一个士兵举起枪，对准丘贺的头。 “王八蛋！”那九大骂着抬手，微金甲变化出双枪。 “帮我。”那十对肖婷说。 肖婷会意，抬手按在旁边的墙上，将墙壁砖石变成了一把刀，塞到那十手中，自己又变出一把剑，与那十一起掠向士兵。 刀光一闪，举枪的士兵人头落地。 剑光起，另一个士兵被贯穿胸膛。 剩下几个士兵惊恐地举枪，但随着枪声，数道光点没入他们的头或胸中，他们便无声倒下。 丘贺惊恐抬头，看着眼前的少男少女，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们……”他挣扎坐起，看着地上的联邦军人尸体，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我们走。”那十丢下刀，那刀就变成了普通的砖块。他拉起丘贺，向着小巷中奔去。 丘贺眼看着肖婷也将剑丢下，那剑就立刻变成砖头，再看到巷子里的少女一甩手，手中的两把枪就消失不见，一时呆滞，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第313章 出手救人 一路逃到了安全的地方，几人才停了下来。 丘贺上气不接下气，他看着这三个少年，纳闷他们哪来那么好的体力。 “他们为什么要抢你的相机？”那十问。 “因为这里面记录了他们的暴行。”丘贺气愤地说。“难以置信！他们是联邦的军人，肩负的本是保卫联邦公民的责任，却竟然用手里的枪炮屠杀自己的人民！” “也许在他们眼里……对方根本不是人吧。”那十感慨。 “我要揭露他们的罪行。”丘贺坚定地说。 “后果或许会很严重。”那十说。 “无所谓。”丘贺说，“必须有人站出来，保持沉默固然可以独善其身，但却是一种罪恶。” “不论如何，我支持你。”那十点头。 “很高兴能认识你。”丘贺向那十伸出手，两人双手互握。 跟着丘贺回到了曙光报，三人看到丘贺带着编辑们忙碌了起来。编辑们各司其职，有的去洗照片，有的去联系印刷厂，有的在编辑版面…… 丘贺有些激动，握笔疾书，在写新闻稿。 三人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留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版面排好，稿件成形。丘贺大胆地用两个大字填满了头版的版面——屠杀。 是的，这是一场屠杀，一场可耻的屠杀。 黄昏之前，印刷厂将增版的曙光报印了出来，丘贺发动全部力量，将报纸送到了各处报亭、各个订阅者的家里，还雇佣了一群报童，带着一叠叠的报纸，游走街头，大声叫嚷着：“快来看真相！屠杀，可怕的屠杀！” 惊悚的广告词很快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这些报纸被售卖一空。 看到这一切，那九很是欣喜，问那十：“哥，这回那些当兵的要傻了吧？” “未必。”那十摇头。 那九有些不解。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看看那些劳工。”肖婷说。 “走。”那十点头。 三人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边向城外赶，一边问司机知不知道劳工们的情况。 极幸运的是，司机也是个好人。 一开始，司机很是谨慎，但从三人言谈中听出三人对劳工们的态度后，才开始大胆地说话。 “这些可怜的人，都被赶到城郊了，政府却还不放过他们，听说还要派军队驱逐。”他叹息着说，“政府说他们是杀人犯、抢劫犯，可我总不大相信。” “这是栽赃。”肖婷说。 “嗯，他们向来会用这种手段。”司机有些气愤地说，“说是公民有游行的权力，可真遇到与政府为难的游行时，他们就会派人混进去，假装是游行者，带头打砸生事，然后他们就有借口用军警来镇压游行者了。” 他又问：“你们到城外去干什么？” “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那九说。 “年轻人，要小心啊！”司机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是特殊时期，这些军人杀红了眼，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谢谢提醒。”那十点头。 车子开到郊区，三人看到了沿路而行的装甲车。有军人在四下巡逻，遇到可疑的人就过去盘查，如果对方没带着优等人的证件，那就会惹上麻烦。 出了城，司机停下车，那十问起车资，司机摇头：“我也要养家糊口，帮不上他们什么忙，送你们来这里，这就算是一点心意吧。” 他执意不收，于是三人便郑重地向他道谢。 “我在这里等你们吧。”司机说，“天快黑了，回城恐怕是打不到车的。” “太感谢了！”那九激动地说。 三人向远而去，肖婷忍不住说：“这世上，终还是有好人的。” “是啊。”那十点头，“再肮脏黑暗的世界中，也有这样的好人，可惜，他们却要承受黑暗的重压，不能抬头。” “哥，你得努力。”那九突然说。“你要再度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让那些邪恶的混蛋们再没有作恶的本事！” 那十缓缓点头：“我会的。” 三人一路向城外走，不久后，就遇到了一队劳工。 这支队伍不足百人，见有人过来，立刻警觉。几个强壮的劳工站了起来，警惕地打量三人。 “是好人，是好人！”有个老人叫着站了起来。 那十认出这是在公园里对自己说过劳工情况的一位老人，急忙过去。 老人受了伤，左边的胳膊完全抬不起来，用破布带绑着，吊在胸前。 “您是中枪了吗？”那十问。 老人摇头：“是被刺刀刺伤的。” 然后落泪：“我本想救下那个孩子，可是……人老了，不中用了，没力气了。应该死的是我啊！” 肖婷和那九眼圈都红了。 “你们怎么来了？”老人问。 “担心你们，所以过来看看。”那十拉着老人坐下，轻轻解开绑带，要看老人的伤情。 “别乱动，我好不容易绑好的！”一个妇人焦急地说。 “放心。”那九说，“我哥是极厉害的医生，什么病都治得好！” “医生？”一个劳工哼一声，“没带医药箱的医生又有什么用？” “不是所有的医生，都依靠那些东西。”那十抬头一笑。 老人伤在大臂处，伤口深可见骨，那十仔细检查后，向劳工要来了水，简单清洗伤口后，按住老人的手臂，慢慢送出内气。 瀚星联邦也好，西陆帝国也好，都被天地之气笼罩滋养着。所以，那十的力量在两处地方，便都有一样的功用。 衰老的躯体得到天地之气的滋养，瞬间重新焕发了生机与活力，老人的眼睛开始闪光。 内气滋养下，细胞变得强壮，人体的免疫系统发挥力量，抵抗着那些从伤口侵入的细菌，伤处的肌肉也在慢慢恢复。 “感觉……好了太多！”老人惊呼。 “还是要小心，不要再沾水，等伤口愈合就好了。”那十收手。 “谢谢，真是太感谢了！”老人激动地千恩万谢。 人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许多人凑了过来，试探着问：“医生，能给我看看吗？” “大家按伤情分出先后。”那十高声说，“伤口仍在流血的优先！” 那几个强壮的劳工惊讶之余，急忙过来帮忙维持秩序，区分伤情。很快，一些小孩子被送到那十面前。 孩子们大的有十二三岁，小的才五六岁，身上竟然都有伤，有的是枪伤，有的是摔伤，还有刀伤。 那九气愤不已，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冲回城里，杀几个混账士兵才解恨。 那十没空愤怒，他一个接一个地医治着这些孩子，很快，哭泣的孩子们便止住了哭声，有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治好了孩子们，大众们才依次过来。 这支队伍几乎人人带伤，但轻伤者有自知，并不上来凑热闹。但就算如此，那十也是一气医治了四十多人，内气几乎消耗一空，疲惫不堪。 “医生，您快休息一下吧。”有人情不自禁地说。 “没事。”那十坚持着为最后两个人治完了伤，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人们急忙围了过来，送上食物和水。 他们一路逃难，自己也又饿又渴，身上也并没有带多少吃的，却把这珍贵的救命物送给那十，让那十好一阵感动。 “大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推开那些食物，问众人。 “不敢再讨要薪水了。”一个老人叹息着说，“再慢慢想办法吧。听说在德城，有一个‘非优联合会’，我们想去那里看看，看能不能得到他们的帮助。不然，真是活不下去了。” 那十想了想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不好吧？”老人一惊。 “不欢迎？”那十笑问。 “不不不。”老人急忙摇头。 他是见过那十和两个姑娘大展神威的，知道这位医生还是一个神奇的战士。 “如果能有您这样的人保护我们，我们当然高兴。”老人说，“可是……这怎么好？怎么能拖累你们？” “我们也是这个繁华世界里的游民，并没有家。”那十说，“反正也是要四处飘泊，不如和你们一起走，人多有伴，也好互相照应。” 多数人并没有看到那十等人展现神奇的战斗能力，但大家对那十的医术却是有目共睹。听闻他要跟大家一起走，都很高兴。 大家商量了一下，最终同意，纷纷向那十表示感谢。 “大家先等我们一下。”那十说，“我还有两个家人，要回去接一下。” 三人与众人分别，走回到城郊。那辆出租车还在等他们，三人上了车，一路回到旅馆。 此时天色已至傍晚，天还未黑，芝芝便没有睡，和蓝优优两人坐在一起看电视。 电视里全是关于劳工的消息，她们看到那座街区一片混乱，无数优等人在和劣等种厮打。镜头里有许多优等人被按倒在地，或是满身鲜血坐在那里哀叫的画面。 播报员气愤地报道：“这些劣等种终于表现出了凶暴的一面，他们主动攻击无辜市民，德波大厦附近血流成河！好在政府已经派出军队镇压，否则，这将是本市的一场大劫难！” 接着，画面中出现了联邦军人驱逐那些“暴民”的画面。 此时，那十三人已经走进旅馆大厅，他们看到大厅电视里播放的新闻，一时愕然。 “不对啊！”那九说，“明明是军队先屠杀劳工，然后这群混账又跟着凑热闹殴打伤者，怎么……却都反过来了？” “颠倒黑白！”肖婷气得直打哆嗦。 “他们把录制的带子颠倒顺序播放，于是就扭曲了事实。”那十说。 “你们在说什么？”大厅经理听到他们的话，脸色阴沉地质问。 那十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是一个标准的“优等人”，于是拉着两个姑娘快速上了楼，接出了蓝优优和芝芝。 见三人没事，一大一小两个姑娘都长出了一口气。 一行人下楼结账，大厅经理充满敌意地看着他们，故意拖延。 那十隐约觉得不妙。 第314章 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大厅经理不断在重新计算着费用，不断打电话要求服务员核实房间内物品使用情况，这让那十警觉。 他悄悄对那九说：“带大家先出去，到车上等我。” 那九也觉得这经理有些不对头，于是拉着几个姑娘走了出去。 经理有些警惕地望向姑娘们，那十则敲着柜台，不耐烦地说：“能不能快些？” “好。”经理点头。 那十转头望向外面，见姑娘们都上了车，就转头冲经理一笑。 “没猜错的话，您已经报警了吧？”他问。 “什……什么？”经理一时慌乱，“没有的事！” 那十一拳打过去，经理立刻捂着流血的鼻子跌坐地上。 那十飞身冲向外面，身后传来经理的大叫：“你这个堕落的劣等种帮凶，你跑不了！警察就赶过来了！” 他箭步来到出租车旁，拉门钻了进去。 司机二话不说，一脚油门，车子就飞驰而去。 不久后，几辆警车与他们擦身而过。 “好险！”那九嘀咕了一句。 “帮助他们自然有风险。”司机说，“所以我才愿意帮你们——我挺佩服你们的，换我，我就做不到。” “每个人的能力不同。”那十说。 车子一路开到了城郊，司机抱歉地说：“我不能送太远，不然会受到军队的盘查，到时对你们不好。” “已经很感谢了。”那十道谢，下车，挥手与这样善良的司机告别。 天色已黑，芝芝已经在车上睡着，蓝优优背着她。 那十想将芝芝接过来，蓝优优摇头拒绝。 “就让我来照顾她吧。”她说，“反正……我也没有本事帮别的忙。” 那十听出她有点不开心。 “能照顾好芝芝，就已经帮了我们天大的忙了。”他轻声安慰。 蓝优优笑笑。 其实那十的安慰适得其反。她是越发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处了。 几人一路向前走，没到地方就听到了哭喊声。那十大惊，急忙冲了过去，只见在路边停着一辆军车，路上倒着几个劳工，三个士兵端着枪，控制住了人群，有两个士兵则正将一个姑娘拖向草丛。 “混蛋！”那十大怒，猛地扑了过去。 “接刀！”肖婷担心他有失，顺手在地上一抹，以泥石化而刀为，凌空掷向那十。 那十一把接过长刀，使出飞腾术掠了过去。 那三个士兵没料到有人偷袭，猛地回身，反应慢了那十一步，刀光一闪，那十便斩下了其中一人的头颅。 但那两人终也是真正的战士，立刻各自退开，举枪对准那十。 不等他们出手，枪声响起，光点没入他们的胸膛，两人立刻倒了下去。 那两个拖着姑娘的士兵急忙放开姑娘，从腰间拔枪，但肖婷已经冲了过来。 肖婷速度不快，而且只是拿着把剑，他们不觉得是什么威胁。 但肖婷在离他们还有十米远的地方直接一挥剑，剑身迅速弯曲，化为刀刃，一气延长十米，将两人腰斩。 惨叫声中，他们摔落地上，那十冲过来一人一刀，送他们入了地狱。 他丢下刀，将姑娘扶了起来，紧张地问：“没事吧？” 姑娘流着泪摇头，指了指草丛：“可是她们两个……” 那十望向草丛，见有两个姑娘衣衫不整地倒在那里，圆睁着眼睛，已经死去。 那九和肖婷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都怒不可遏。那九大叫着举枪，对着地上的士兵尸体一通扫射，将他们打成了一筛子才罢休。 她还不解恨，肩头炮出现，就要将那辆军车轰碎。 那十抬手拦住了她。 “动静太大，怕会引来更多的士兵。”那十低声说。 那九恨恨收起枪炮，看着那两个姑娘的尸体，默默流泪。 那十走过去，检查了倒在路上的劳工，发现他们没有中枪，都是被士兵用拳头击碎头骨死掉的。 几个强壮的劳工都已死去，显然，在生命的最后，他们不曾屈服，曾为保护家人而与这些魔鬼拼杀。 但可惜，实力的差距终是太大。 那十沉默不语，将一具具尸体抬起，来到路边。 他走到草丛中，赤手开始挖掘。肖婷急忙用泥石变化出铁锹递给了他。 几个姑娘一起过来，帮着那十挖坑。 劳工家属们猜出了他们的意图，哭泣着过来，帮助他们挖掘墓穴。不久后，他们一起将死者掩埋。 那十看了看那几个士兵的尸体，走到远处又开始挖坑。 “哥，你太滥好人了吧？”那九生气地大声质问。 “不将他们的尸体处理掉，如果被军队发现，就会全力追杀我们。”那十说。 “他说的没错。”那位胳膊受伤的老人点头，“大家过去帮忙吧。” 一番忙乱后，几个士兵连同他们的装备一起被埋进了地里。那十小心地将挖掉的草皮又盖了回来，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 他拉着那九上了军车，让那九试着发动，然后将车开到了十几公里之外的地方，开进树林，又折断枝叶将车掩盖，这才一起飞奔回来。 “这里不能久留。”他对众人说，“我们得上路了。” 劳工家属们哭泣着在亲友坟前行了礼，然后上路。 那十并不认得路，但那位胳膊受伤的老人知道，于是，他就成了引路人。 老人名叫约瑟，大家都叫他约伯。 前行的路上，又陆续遇到了一些其他的劳工及家属，他们并没有什么主意，也不知今后的生活应该怎么过，于是就加入到了约伯的队伍里。 队伍越来越壮大，最后规模达到了上千人。 但却再也没遇到其他人，想来，他们是带着绝望回家乡，或流落到别的地方了。 队伍一大，许多问题便接踵而来，饮食就是最大的问题。 多亏队伍里有那十在，能及时医治大家的疾病，否则只怕会有许多人死于感染与其他疾病。但即使如此，缺少食物的问题，还是让队伍举步维艰。 好在，城市便在眼前。 这天队伍经过一座城，约伯正要带大家进城，却发现在城郊的路口，早停了十几辆警车。 警灯闪烁，有警察举着扩音喇叭大声说：“劣等种立刻离开，不得进入本城！” “凭什么？”那九大怒，走过去质问。 立时，警察们纷纷举起了枪。 “滚！”警官厉声说。 “滚，离我们的城市远一点！” “不许靠近，否则杀了你们！” 城郊的街上出现了许多市民，他们挥舞着棍棒和猎枪，大声吼叫。 “他们是误会我们了。”约伯说，“我们应该向他们解释清楚……” “没用。”那十摇头，“傲慢与偏见，已经遮蔽了他们的眼睛和耳朵。我们走吧。” “可是……我们已经断粮了。”肖婷一脸忧虑。 “坏人！”芝芝望着那些警察，气愤地说：“英雄哥哥应该把他们都打跑！” “走吧。”那十挥手。 几个姑娘看着那十，多少有些失望。 这还是那个曾经与整个西陆帝国为敌的那十吗？ 但她们还是选择沉默着离开。 离开城市几公里后，那十挑了处地方，让大家进入林地休息。 “接下来怎么办？”那九有些赌气地问那十。“还要进林子里打猎，寻找野菜吗？” “不。”那十摇头，“那座城里有许多吃的，我们又何必打猎挖野菜？” 那九眼睛一亮：“哥，你的意思是……抢他一票？” “对。”那十点头。“让他们为自己的傲慢与偏见付出点代价，不为过吧？” 那九一脸兴奋，心想：我哥永远是我哥！ “你留下，照顾大家，我和小婷去。”那十说。 那九瞪眼：“为什么不带我？” 那十低声说：“小婷的实力不如你，让她照顾大家，我不放心。” 那九想了想，突然一笑。 什么实力不如我，你就说想找机会与小婷姐独处算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我也真是，这种时候起什么劲？应该帮小婷姐的忙，就算我哥让我去，我也不能去！ “好，那你们去吧。”那九拍着胸脯说：“这里交给我！” 手上直接变出两把枪，一脸杀气。 那十笑笑，叫过肖婷，叮嘱芝芝要听蓝优优的话后，带着肖婷离开了队伍。 约伯有些担忧，忍不住说：“不然……我们到下一个城市看看？也许他们会允许我们进入……” “与其幻想别人施舍，不如自己努力争取。”那十说。 约伯沉默，思索这句话，思索了很久。 那十和肖婷两人快速地来到城市边缘，进入城区。 大队人马可以防住，但再厉害的警察也挡不住两个身手灵活的潜入者。 “你打算怎么办？”行于街头，肖婷有点不知所措。 抢劫是个技术活儿，她可没干过。她也想不明白，凭两个人怎么能抢到供应一千人的食物。 “跟我来就好。”那十笑笑。 肖婷跟着他四下乱转，最后来到一个有点凌乱的街区。那十四下里看，走到一个生意不怎么好的酒吧里，盯着吧台后的壮汉看。 壮汉的目光凌厉，面带敌意地问：“要什么？” “一个机会。”那十说。 “机会？”壮汉微怔。 那十指了指门外：“我注意到门外的招贴栏上，有一些暗语。” 壮汉上下打量那十，目光变得充满了杀机，右手向台下摸去。 不等他拿出枪，那十已抬手抓住壮汉的手腕，一把将他从吧台后拉了出来，摔在地上。 立时，四散在酒吧里好像是客人一样的人，从怀里掏出枪，指住那十。 肖婷吓了一跳。 第315章 抢他一票 一脸紧张的肖婷，下意识地拉住了那十的衣袖。 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打算保护。 只要有所接触，她就可以在瞬间里将那十的一身衣物变成钢铁。 虽然这种厚度恐怕挡不了子弹，但多少是一层防护，远胜于无。 那十微笑，轻轻拍了拍肖婷的手。 “各位，不要紧张。”他说，“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见见你们的老大，谈一笔大生意。” 几个警惕地看着那十，那壮汉从地上爬了起来，吐了一口痰，举拳对准那十。 那十抬手，剑指符之力生成，流于指尖。他手指轻抵在壮汉颈畔，指尖剑锋刺破壮汉的皮肤。 一缕鲜血流下，壮汉打了个寒战，举起的拳头终没有落下。 “聪明。”那十微笑，另一只手抬起，以剑指符之力，轻易在吧台上刺出一个圆洞。 壮汉和其余人皆动容。 “再说一遍，我没有恶意。”那十说，“只是想谈生意。” “这个我们说了不算。”壮汉说。 那十缓缓收指，掌心一时冰霜凝聚，一时火焰升腾，看得众人一阵惊讶。 “魔法师？”壮汉问。 那十摇头：“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能力让你们发一笔大财。” 壮汉后退，抬手示意众人放下枪。 “我们说了不算。”他说，“我要问过老大，他愿意见你，才会见你。” “告诉你们老大。”那十说，“我们拥有打开任何保险柜的能力，全世界所有的防盗锁在我们面前，都形同虚设。” 壮汉有些惊讶。 “我们可以表演一下。”那十说。 “可我这里并没有保险箱。”壮汉很诚实。 “那就到你们老大那里表演吧。”那十拉着肖婷，走到一边坐了下来。“我会慢慢等。” 壮汉示意，那几个人收起了枪，慢慢坐了下来。 他们偷偷看着那十，眼中有好奇，也有一丝惊讶。 壮汉离开，很久之后，才从后面走了出来，对那十点头：“跟我来。” 他到外面发动车子，那十与肖婷一起坐了上去。车子缓缓驶离这条街，开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上。 街两边没有什么商铺，都是一些娱乐场所，某某夜总会，某某歌舞厅，某某酒吧，如此种种。 肖婷看到这些东西，勾起了一些旧时的不好回忆。 那时她还是一个柔弱少女，被歹人劫走带到这种场所里，差一点被当奴隶拍卖掉。 为了分心，她低声问那十：“你怎么知道，那个酒吧里都是……都是这样的人？” 那十笑笑：“别忘了，我是在最底层生长起来的人，强盗、小偷、骗子、帮派，一直围绕在我身边。所以我看看酒吧外面的招贴栏，就能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他没刻意压低声音，故意让壮汉听了个清楚。 壮汉心中称奇，问：“你就不怕搞错了？” “搞错了反而没有搞对了危险。”那十说。 “这倒是真的。”壮汉忍不住点头。 车子在一处夜总会前停下，有小弟过来帮忙开门，殷勤地向壮汉问好。壮汉带着两人一路向后，来到一间大办公室里。 一个穿着白色绅士服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但一点没有高层主管的气派劲儿。他坐在椅里，双脚抬起支在桌上，打量着走进来的少男少女，微微皱眉。 办公室里还有五六个人，有人靠窗站着，把玩着一把折叠刀，将刀玩得飞快，不断合起又打开，打开又合上。 有人坐在沙发里，在给一把霰弹枪装子弹，看着两人，目光不善。 还有人赤着精壮的上身，正在阳台上打沙袋，将那沉重的沙袋打得屡屡高高扬起，发出震耳的声响。 还有人安静地听着音乐。 壮汉走进，行了个礼：“老大，人来了。” 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工作，打沙袋的功夫男从阳台走过来，一边擦汗，一边用眼神挑衅。 那十视如不见，冲着办公桌后的穿绅士服的人点头微笑。 男人上下打量那十，笑了起来，对周围那些人说：“你们来看看。沙皮说有高手要和我们谈生意，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却原来是两个小孩子。” 那些人笑了起来。 沙发里的那人已经将子弹装好，咔嚓一声上了膛，举枪对着那十瞄来瞄去。 功夫男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响得这么厉害，说明你关节囊分泌的润滑液太少。”那十认真地对他说，“等你老了，十指就会酸软无力。这个得早点治一治。” 功夫男瞪眼，冷笑向前：“你不用等到老，十指就会酸软无力的。” 说着，抬手向那十抓来。 那十翻腕将功夫男的手腕扣住，掌心凝霜，寒气传递，功夫男半条手臂都结了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放开！”霰弹枪男沉声说。 那十松手，功夫男痛呼着后退，看着结冰的手臂，一阵惊慌。 “放心，死不了，也残不了。”那十笑着说，“我们还要合作，我怎么能伤害你？” “魔法师？”办公室后的老大饶有兴趣地问。 “会一点小法术而已。”那十说。 “要知道，联邦道门与魔法协会里，也有不少高手。”老大说，“但为什么这两大组织，一真不成气候？” 他一指霰弹枪男：“就因为人类的科技文明，早已凌驾于这种古老的把戏之上了。” 霰弹枪男一脸冰冷，枪指着那十。 那十如同未见，不以为意，冲老大说：“也未必吧。你们人手充足，又有枪，怎么不见你们把联邦的银行劫了？” “因为没人可以对付得了那巨大的保险门。”老大说，“听说，你可以？” “是的。”那十点头，“世间没有任何保险门能挡得住我们。” 他轻轻拉过肖婷的手。 “有趣。”老大笑，“那就为我表演一下，让我看看你们的小把戏有多厉害吧。” 几人看着那十和肖婷，虎视眈眈，目光充满敌意。 老大挥手，听音乐的人起身，到边推过一架手推车。手推车上，有一个小型保险箱。 “打得开，再谈合作。”老大说，“打不开的话……” 他的目光变得冰冷。 霰弹枪男把枪扛上肩头，玩刀男一甩手，刀飞射出去，射中墙上悬挂的标靶中央。 那十不以为意，拉着肖婷走过去，冲肖婷一点头。 肖婷明白了那十的意思，走过去，将手轻轻按在保险箱的门上。 她自然不懂如何开锁，如何破解密码，但她有最精简直接的手段。她以炼金术改变了保险门内重重机关的外形，轻易让所有阻碍这门开启的装置，都变换了形状。 然后，她将门拉开。 用时只有两秒。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这么快就能破解掉密码锁。 “你是不是忘了锁？”霰弹枪男疑惑地问听音乐者。后者惊讶摇头：“不会，老大和我一起锁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带他们来的壮汉瞪大眼睛惊讶地问。 “秘密。”肖婷微微一笑。 “下面，我们来谈谈合作的事吧。”那十说。 “两位请坐。”老大收起了高高支在桌上的双脚，殷勤地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半躬着身子请二人坐上沙发。 然后瞪眼，赶走了霸占沙发的霰弹枪男。 几个原来目光不善的家伙，此时都是面带笑容，冲二人透露着最真诚的善意。 那十拉着肖婷，大咧咧地在沙发中坐了下来。 “老大不怕有风险？”他问，“我们不过是两个小孩子，万一临场发挥失常，突然胆怯，那可怎么办？” “不能，不能。”老大笑着摆手，“二位都是高手。实力与年龄无关，我相信两位一出手，就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老大倒会用词。”那十一笑，说：“老实说吧，一来是因为我们两人人手不足，二来是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也没办法弄到确切的消息，所以才想找人合作。” “找到我就算对了，我们帮派的实力，在城里是一顶一的强。”老大忙说。“不知先生贵姓？” 那十摇头：“咱们不必知道彼此的姓名，因为事成之后，你们继续当你们的地头蛇，我们则会远远离开。自此，再不相见。” “这样好，省得大家都麻烦。”老大笑。 “事成之后，我们对半分，怎么样？”那十问。 “这个……”老大笑了笑，“您看，这件事，毕竟是我们派的人手多。而且如果不抢银行，我们一样也过得不错……” “那我去找别人合作吧。”那十说，“相信这么大的城市里，有实力的帮派一定不少。” “别！”老大急忙拉住他，嘿嘿笑着说：“谈生意，总要讨价还价的吧？这样吧，咱们三七开。” “四六吧。”那十说，“毕竟你们人多。” “好，就依你！”老大喜上眉梢。 肖婷皱眉，低声嘀咕：“这样我们是不是亏了？” “不亏，够花就好。”那十拍了拍她的手。 老大急忙点头：“小先生说的对啊！” 肖婷瞪了他一眼，他不以为意，只是呵呵地笑。 “我们急用钱。”那十说，“这件事最好今天就办妥。另外，我们还需要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您尽管说！”老大说。 “食物，饮水。”那十说，“一重型卡车的食物和饮水。至少一百顶简易帐篷，还有一千个便携背包。” 老大怔住：“什么？” “别问为什么，照办就是了。”那十说。 “您的吩咐，必定办到。”老大笑着点头。 第316章 领导人 一个小时后，一辆大卡车停到了夜总会的后院。 那十上车检查，确认无误，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老大说，“抢银行这么大的事，其实不应该这么急，得详细谋划……” “详细谋划？”那十笑。“我没那时间。而且我为的也不仅是钱。” “不为钱，还为什么？”老大不解。 “名气。”那十说。 “明白了。”老大笑了。 心思一动便出手，不必谋划便成功，这确实足以让这少年一夜成名。 可是…… 呵呵，少年人就是如此，不知道实比名重要，便总想着成名。 从古到今，这样的人有无数，个个都是疯子。 但管他是疯是傻，能给我带来财富就好。 那十和肖婷检查了车上的物品后，就没别的什么事了。老大安排他们休息，找了几个小弟殷勤伺候。 忙碌谋划时，霰弹枪男忍不住低声问老大：“老大，这两个人……咱们真要无条件的相信？” “你如果有这样的手段，我也无条件地相信你。”老大说。“要知道，那些魔法师或者道士虽然不成气候，但只是相对而言。像我们这样的市井小民，根本没有能与他们打上交道的机会。突然间天上掉馅饼，不接住那就是傻子。相信不相信不重要，关键是最后时刻，咱们能不能包揽所有利益……” 下午的时候，一切谋定。银行的详细布局图与存款数额等关键信息也到了手。 那十没有问老大是怎么办到的，因为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就足以解释一切。 几辆车直接开到了银行大门前，蒙面的持枪匪徒冲进银行，一通激烈的枪战后，银行的保安全被放倒。 保安中有好几个退伍军人，实力很是强悍，差不多是基地世界八九阶改造人的样子，而且还有枪在手。 不过有了匪徒们的帮助，这些人在那十面前，便不值一提。 那十有足够人手和火力，将对方死死压住，如此，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和肖婷一起趁势杀敌。 但若是让那十和肖婷两人自己动手，没有这强大的火力掩护，则根本没办法成事。这也是他必须找黑帮帮忙的原因。 在看到那十的身手之后，老大等人吃惊不小，原本事后黑吃黑的打算，被他们强行压回了肚里。 消灭了保安，剩下的就简单了。 银行经理战战兢兢，在琢磨着自己怎么应对，却发现这些歹徒并没像传说中的劫匪一样过来要挟自己，逼自己打开保险柜，而是径直向后而去，一时有些惊讶。 巨大的保险门面前，匪徒们瞪大了眼睛。 事前，他们想象过银行保险门的样子，但等真的见到，才知道保险门保险的程度，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霰弹男骂了句脏话后感叹：“这样的钢门，怕是用坦克炮来轰，也不会坏吧？” 谐音引起了同伴的一阵笑。 肖婷走向前，抬手按在门上，炼金术快速地让门内所有的机关变化了形状，在她示意下，那十用力一拉，那巨大的门便缓缓开启。 一共只用了不到五秒钟。 匪徒们看得呆住，老大急忙踢他们的屁股：“发什么呆？拿啊！” 大包小包，大袋小袋，还有一推车的金砖…… 这一笔大财，让所有的匪徒双眼放光，身上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银行经理眼看着匪徒们将这些财富往外运，一时傻了眼。他不懂——没有自己的密码和钥匙，这群家伙是怎么这么快就打开保险门的？ 这简直就像保险门本就是开着的，他们只是冲进去拿东西就好一样！ 两分钟之内，所有能装车的全部装车。 然后，车队呼啸而去。 又过了两分钟，大队的警察赶到，望着已经被抢空的银行，警察们大眼瞪小眼。 从接警到赶到，用时只有四分钟，这曾是联邦警察引以为傲的速度。在这种速度面前，就算劫匪一进门就控制住了银行的保安，就算银行经理为了保命用最快的速度配合开门，他们也能将匪徒直接堵在银行里。 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们甚至怀疑是银行报了假警。 在他们疑惑不解时，车队已经回到了匪徒们的老巢。 大包大袋的钞票以及大块的金砖被丢在地上，匪徒们兴奋地大叫，开酒庆祝。 “说好的，四六分。”那十冷静地说，“我不要黄金，只要钞票。不必细点，大致分好就可以。我急着走。” 霰弹枪男和玩刀男一起望向老大，老大笑笑，低头不语，似乎在犹豫。 匪徒们在等他示意的时候，悄悄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 肖婷有点紧张，那十静立，看着老大。 “这次合作很愉快。”老大说，“我期待着下次的合作。” 他望着部下，说：“别动别的心思，老实地把钱分好。要快，人家急着走。” 肖婷松了口气。 那十似乎早知道老大会做如此选择，因此很平静。 没多久，钱被分好，在老大的授意下，几个部下帮那十将钱装到了卡车上。 肖婷忍不住问那十：“刚才……他们好像打算黑吃黑。” “他们应该一早就已经做了这样的打算。”那十说，“但还好，他们的老大是个聪明人。” “都准备好了。”老大过来，问：“您是自己开车，还是……” “派个司机。”那十说，“我会让他平安回来的。” “没问题。”老大点头。 十几分钟后，大卡车驶离了这座城市。 一两个人可以随便出入城市，是因为有无数通路可供人走。就算没有通路，人也可以翻墙或是钻洞。但那么大一辆车，只能走公路。 在公路出口处，有数辆警车设卡盘查，司机一脸无所谓地开了过去，下车打开后门。 警察看到的是满满一车的食物，随便开箱看了看，也没怎么仔细查，问了几个问题，也被司机滴水不漏地应付了过去。 很快，卡车离开了城市，沿着公路一路向前。在那十的指引下，来到了一条偏僻的路上。 那十和司机在这里等候，肖婷则跑去，叫出了躲在林中的人们。 当看到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走过来时，司机吓了一跳。但理智让他选择了沉默，对一切视如不见。 见到这么一大车饮食，人们全都呆住。他们本对那十的出行不抱什么信心，但没想到，那十却给他们带来了大大的惊喜。 他们不顾饥饿，急忙上前，在那十的指挥下将饮食、帐篷搬下车，一人一个，将背包背在了身上。 此时司机已经猜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但还是一言不发。 一千个人合力，这一车东西很快被搬空。那十示意司机离开时，对他说：“你应该已经猜到他们的身份了吧？” “这个……”司机尴尬地笑笑，“我没心思管他们是什么人，反正老大吩咐我把东西运来，我就运来。我还等着回去和家人团聚，不想多事。” “不多事的人，总能活得很长，也能活得很好。”那十一边笑，一边将厚厚的两沓钞票丢进了车里。 “是啊……”司机眼睛放光，不住点头。 “再见。”那十挥手。 大卡车掉头开走，速度很快，不知是因为没有了货物的负担，还是因为司机想急着逃开。 “哥，真有你的！”那九兴奋地说。 蓝优优和芝芝看着那十，眼里满是崇拜。 “你是怎么办到的？”约伯惊讶地看着分到自己包里的食物，还有那几大袋子的钱。 “钱也给大家分了吧。”那十说，“我们没办法带着这么大袋子的钞票赶路。” “这怎么行？”约伯急了，“这都是你们两个辛苦弄来的，我们……” 那十摆手：“分了就好。” 约伯也只能答应，将几大袋钱分开，让那些身强体壮的青壮年背着。 “这里不能久留。”那十说，“大家回到林子里，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然后就出发。” 大家点头，回到林里后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再度上路。 有了食物，有了帐篷，远行便没有那么艰苦了。晚上的时候，那十用望气术寻了一处天地之气充足的地方，安排大家扎营。 有避风的地方睡，又有充足的饮食，大家都极是开心。晚上的时候，一群小孩子凑到一起，甚至唱起了歌，嬉闹起来。 一时间，营地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切都多亏了你。”约伯忍不住对那十说，“如果没有你，我们直不知道会怎样。” 那十笑笑。 他发现约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约伯还有事？” “也不知道非优联合能不能帮我们，我有点担心。”约伯说。 “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那十说。 “是啊。”约伯说，“可是我们太弱小了。那先生，您能不能……” 他再度欲言又止。 “您请说。”那十点头。 “您能不能……”约伯试探着问：“能不能当我们的领导人呢？” “领导人？” “就是……就是带领我们活下去……”约伯有点尴尬，“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您还年轻，又是优等人，凭您这一身本事，绝对能在联邦混得有模有样，而我们只是一群劣等种……” “我并没看出你们哪里劣等。”那十说，“如果说改造成功率是评判的标准，那么，我倒以为你们才是真正的优等。” 只有四肢健全，内脏也还是先天血肉的人，才能修炼内功，并得大成。 所以从这一角度来看，所谓的劣等，才是真正的优等。 那十并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在宽慰约伯。 可约伯并不懂这些。 他只是摇头：“不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再拖累您。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别的活路，只能抓住您的手。” 他眼圈微红，看着那十，说：“您能领导我们，带着我们活下去吗？” 那十看着老人的眼睛，突然想起了自己故去的朋友。 什么是理想国？ 也许，我能靠自己找到答案。 于是他郑重点头：“能！” 第317章 海姆城的警察 队伍在路上走，千人长队，蔚为壮观。 前方出现一座城，城极大，其中大楼林立。 那十已经知道，在瀚星联邦，看一座城的实力强弱，在国中地位如何，便要看它的商业区。 如果商业区里全是摩天大楼，而且占地面积极广，那么这一定是一个经济繁荣的大城市。 这座城就是。 大家望着城市里的大楼，心生羡慕。但他们知道，这终不是自己的归宿。 德城还在远方，赶路要紧。 但大家的食物都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却必须到城里补充。 那十像之前一样，让大家离开公路，走出几百米后，翻过一座山坡到另一边休息。 这样，不论谁从公路上经过，就都不会发现这支庞大的队伍。 那十和肖婷两人离开队伍，进入城市。 一路行来，采购的事两人已经是驾轻就熟。两人先在城郊打听好了超市食品库区所在，然后直接打车来到仓库，与负责人谈好价钱，然后再多付一份运输费，请对方派车运送。 他们不敢一次买太多，因为过于沉重的食物也是负担，会影响队伍的速度。 好在联邦繁华，一路上都是城市，不愁没有地方补充给养。 一切都很顺利，大卡车载着食物和他们一起离开了城市，来到了公路上。再开了一阵，那十示意司机停下，然后按老规矩，由肖婷去通知大家过来卸车。 看到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司机眉头深锁。 那十直接塞给他几张联邦百元大钞，微微一笑：“辛苦了。” “这些人都是劣等种吧？”司机问。 “不，只是我矿场里的工人而已。”那十随口说。 司机点头，转过头去数那几张钞票，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补充给养之后，队伍继续出发。 德城离约城虽然不近，但如果乘车的话，其实也不远，只有一天路程。但与车轮相比，人脚的速度就实在慢得可怜，一天的车程，却要用上半个月的时间走完。 停停走走间，众人离那座大城越来越远，但就在这时，警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那十皱眉，急忙示意众人下公路，到远处躲避。 他回忆起了司机的眼神与对大家的称呼，知道自己是碰上了极端种族主义者。 并不是所有讨厌劣等种的人，都会有极端的想法。像先前匪帮的那个司机，就知道权衡利弊。 但还有一部分人，是极端的种族主义者，在他们看来，一切劣等种都有原罪，都应该被处死，而帮助劣等种的人，则和劣等种一样，都是人渣。 没等众人跑远，三辆闪着灯的警车已经飞驰而来，一下停在路中央。 六个警察下了车，有四个从腰间拔出枪，指着仍站在公路上的那十：“举起手！让他们都停下！” “我们犯了什么法？”那十问。 “你没有权利问。”一个高大的警察说。 那十注意到这个警察和同车的另一个警察，与别人都不相同。 他们的四肢更为发达，但与身材相比，却略微有些比例失调。 他用望气术望去，立刻感应到了围绕在他们身周的力量。 这是两个改造人。 不是说警察之中没有改造人吗？ 两个警察对自己的力量似有极高的自信，根本没像另外四人一样拔出枪。他们一个转动着手腕，一个摇晃着肩膀，缓步走到那十面前。 “我是联邦守法公民。”那十说，“你们想要逮捕我，必须有合法的理由。” 摇晃肩膀的警察笑了，一指那些没来得及逃远的人，说：“你带着这么多劣等种招摇过市，我怀疑你在策划恐怖行动。这理由够不够？” “我们并没有招摇过市。”那十认真地说，“我们经过了你们的城市，但并没有进入。他们也不是恐怖分子。” “经过？”转手腕的警察冷笑，“劣等种什么时候这么有胆子，竟然敢在海姆市旁‘经过’了？是你给了他们这样的胆子吗？” “我是联邦守法公民。”那十说，“我有权利带任何人经过任何地方——只要我们没有违法犯罪。” “你有没有权，不是你说了算。”摇肩膀的警察说。 “那可真奇了！”那九在一旁火气升腾，大声质问：“公民享受联邦宪法的保护，享有自由行动和自由言论的权利，你们身为执法人员，难道不知道？” “有一点你说对了。”转手腕的警察说，“我们是执法人员，所以，法律如何，由我们说了算。你们是守法公民还是违法罪犯，也由我们说了算。” 肖婷一脸气愤：“你们这简直是强盗作风！” “你敢污辱联邦执法人员？”摇肩膀的警察脸色一沉，“凭这，我就可以将你拘役四十八小时。” “你敢！”芝芝厉声叫。 “不要以为自己未成年，就可以对联邦执法人员叫嚣。”摇肩膀的警察语气森然，“老子想要弄死你，就像捏死一个蚂蚁！” “你们太野蛮了！”蓝优优大叫，“联邦不是野蛮国家，你们没有权力这样对我们！” 摇肩膀的警察冷笑：“对于正常的联邦公民，我们当然是和蔼可亲的守护者，但对于你们这样与劣等种为伍的社会败类，我们可绝不会手下留情！” “所有人都回来！”转手腕的警察厉声说，“如果你们敢逃，将被视为与联邦执法人员对抗，那时，我们就有开枪射杀你们的权力！” 约伯一脸惊慌，生怕连累到那十等人，于是急忙招手，让大家赶快回来。 大家提心吊胆地往回走，重回到公路边。 两个警察看着众人，冷冷一笑，一个突然走回车边，从车里拿出一把霰弹枪来，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你要干什么？”肖婷觉得不妙，大声质问。 “当然是杀光这些劣等种，为国家除害了。”拿枪的警察冷笑着，举枪对准了众人。 众人惊慌不已，惊恐后退。 “这是一群畜生。”那十说，“所以不必对他们客气。九儿，那四个交给你。小婷，我们对付他们两个。” “好！”两个姑娘同时点头。 “你在说什么？”空手的警察看着那十，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然后笑了起来，对同伴说：“大家听到了吧，这个年轻人说要‘对付’我们。” 警察们都笑了起来，一个普通警察说：“那就让他展示一下他的本事吧。” “我也想看看，面对这么多枪，他能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另一个警察一脸嘲讽。 “这很好啊。”一个警察说，“这样我们就有充足的理由杀光他们了——别忘在了联邦，袭警可是重罪。” “对，杀光他们，一个不留！”拿着霰弹枪的警察冷笑。 那十望向约伯，大声说：“让大家原地卧倒！” “卧倒，都卧倒！”约伯大叫着挥手，人们慌忙地扑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是唱的什么戏？”一个警察惊讶地看着。 “动手吧。”那十说。 “早等不及了！”那九大叫一声，全身微金如潮而动，转眼间，两把大枪出现在手中，枪声连绵向起，无数光点子弹射向了那些警车和那四个普通警察。 警察们全无防备，惊呼声中，直接被击毙两人。另两个惊恐中举枪还击，但那九身上的微金已经变化成甲，子弹打在其上，只是扬起了几点火花。 那九举枪扫射，两个警察一个头部中弹，倒地毙命，一个身手倒灵活，跳到了车后躲避，被密集的弹雨压得只能当缩头乌龟。 几乎在同时，那十动了起来，他使用飞腾术一掠来到持枪的那个改造人警察面前，指间剑指符之力凝聚成锋，向着对方心口刺去。 警察大惊，来不及举枪瞄准，便直接用手里的枪横过来抵挡，那十手指在枪身上一戳，借力弹回，又一拳重重击在枪身上，叠劲爆发，直接将霰弹枪打断。 警察踉跄后退，却终缓过神来，怒吼一声：“不要命的东西，找死！” 他举起拳头，手臂震动中，警服长袖被他手臂传出的力量震碎，露出了钢铁之臂。他一步向前，双拳快速连击，如同两道闪电。 与此同时，肖婷也已经出手。 她早就在腰间缠了一条牛皮腰带，其上乱七八糟地挂了许多金属饰物。她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免得在需要战斗时还得四下寻觅合适的东西。 这腰带与饰物，平时就是好看的装饰，需要作战时，她抬手一触，它就可以变成一柄利剑。 肖婷持剑攻向那空手的警察，警察眼见她腰间的腰带竟然可以变化，吃了一惊，不敢大意，采取了守势，被逼得连连后退。 肖婷一抬手，手臂平伸，长剑突然间快速延长了四米，直接穿透了那个改造人警察的胸膛。 警察瞪大了眼睛，突然怒吼一声，双手抓住剑刃，不顾一切地向肖婷冲来。 肖婷冷哼一声，手中剑再变化，刺进警察体内的部分刃上生枝，枝上生刃，如同一根树枝。 警察瞪大了眼睛，内脏全被刺破，鲜血顺嘴不住流出，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时，那十刚闪过对手的一轮猛攻，然后一脚踢弯了对方的铁腿。 警察半跪在地，惊恐地看着那十，先前的威风与蛮横全都不见了踪影。 “等等等等！这位先生，我觉得这里有误会……”他惊慌大叫。 那十一拳重重砸在他太阳穴上，砸得他一只眼珠子跳出眼眶。 警察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有警员遇袭，呼叫支援，呼叫支援！” 警车那边，传来最后一个警察疯狂的叫声。 那九大怒，觉得脸上很挂不住。 哥哥让她对付四个只有短枪在手的普通警察，她竟然还让对方成功呼叫了支援，这太丢脸了。 怒气冲天的她直接放了一炮，把那辆车连同车里的警察轰上了半空。 那十看着她，苦笑一声：“九儿，他们本来不知道事发的具体地点，你这一炮……真是好路标。” 那九愕然，然后红了脸。 “九儿姐姐好暴力。”芝芝在远处笑她。 她回头，散了微金甲，冲芝芝做了个鬼脸：“最暴力的家伙没资格说我。” 第318章 警长 一行人匆匆上路，不敢再走公路，只好沿着公路线，在山丘与林地间行走。 远远的，他们听到了警笛声，大家有些担忧，但又没那么害怕，因为有那十和两个强悍的姑娘在，他们觉得这旅程只会有惊，却不会有险。 但这样一来，路程就被拖得更长了。但为安全计，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 那九则老是自责，愁眉不展的。 约伯笑着劝她：“没想太多，大家又没怪你。” “可我哥说我了。”那九说，“而且还说得挺对。我这人脾气不好，爱急躁，今后得改。” “人啊，就像这树上的叶子。”约伯说，“一根枝上没有哪两片叶子是相同的。不好的地方当然要改，但也没必要求全责备。” “您这话我爱听。”那九笑了。 休息的时候，那十起身，掠向远处。 他观察四周，然后抬手，在体内以内力模拟出平安符的力量，将之印记在周围的树上，然后才返回众人身边，一起休息。 一路行来，他一直这样做，相当谨慎。 但一直以来，这些平安符都没发挥什么作用，因为一直也没有什么人在这种时候偷袭他们。 可这次却不一样。 那十刚吃了几口面包，就突然警觉。 他感应到某处的平安符力量大动，接着，沿途一枚枚平安符力量震动，仿佛在向他预警，揭示敌人的行踪。 “大家小心！” 他叮嘱一声，一掠而远。 肖婷急忙追了过去，但当然追不上他。 那九把吃的放在一边，抬手变出双枪拎着，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那十一路飞掠，转眼跑到几百米外，平安符大动的地方。 他凝立不动，环顾四周，以望气术观察，然后发现在远处林间，有一个人在看他。 他看着那人，问：“您在找什么？” “在找一群劣等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找人？”有一个头发花白的长者走了出来。 这人五十左右岁的年纪，身材很好，眉骨较高，眼窝深陷，目光刚毅有神，仿佛是藏在深渊中的两把利剑。 那十反问：“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们人太多，走不快。”长者说，“所以只要沿着这条公路搜索，就一定能找到你们。” “佩服。”那十点头，“可您不该一个人追来。” “人多并没有意义。”长者说，“太多的弱者反而会拖累强者的步伐。” “这话说起来真响亮。”那十笑，然后问：“怎么称呼您？” “沙萨。”对方答，“海姆市警察总局的一位警长。” “为什么要追我们？”那十问。 “不要明知故问。”沙萨说，“这有些无聊。” “是啊。”那十点头，“那么明说吧——那些警察是我杀的，但我是正当防卫。” “杀死六名联邦执法人员可以称为正当防卫？”沙萨摇头，“不论在哪一个法庭，这种说法都不会被认可。” “他们要杀我们。”那十说，“而且是要杀我们所有的人——不论是无辜的孩子，还是年迈的老人。只因为他们是劣等种。” 沙萨沉默。 那十看出对方似乎不是极端种族主义者，于是语气缓和了一些：“有这么一个故事，您想不想听听？” “我不是来听故事的。”沙萨摇头，“有六名警员被害，我必须履行我的职责——抓捕嫌疑犯，交给法庭。至于你有没有罪，那是法庭的事，你的故事大可留给法官去听。” “您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那十说，“他曾是另一个地方的执法者，一生恪守着他自认为的‘正义’法则，结果最后却走了另一个极端，反而成了通缉犯。” “这些影响了你的人生，让你走上不归路的故事，都留着和法官说吧。也许陪审团会同情你。”沙萨大步向着那十走来。 “那么只能得罪了。”那十缓缓抬手。 刹那间，他运起飞腾术，人如大鸟一般一掠来到沙萨身侧，身在空中一个翻转，右脚脚跟向着沙萨侧肋扫去。 沙萨抬手直接将那十的脚踝抓住，将他猛地抡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沉闷的巨响中，那十躺在地上，有些愣神。 怎么……这么强？ 他看着沙萨，打量着他的身体，并没有看到结构不合理处，甚至是对方那露在袖外的手，也只是血肉构成，不是钢铁。 沙萨看着那十，仿佛也见到了值得惊讶的什么东西。 “你是哪个家族的子弟？”他问。 “什么家族？”那十一跃而起，警惕地后退。 如果不是下意识地爆发了一道铁岩符之力护住内脏，方才那一摔，只怕要让他吃些大苦头。他一时间对眼前的长者充满了忌惮。 “不想说就算了。”沙萨说，“你的改造出了偏差，所以发挥不出正常的力量，你应该……” 他突然停口，然后摇头，自嘲地一笑：“老毛病又犯了。你只是个罪犯，只是个罪犯……” 他动了起来，一下就来到那十面前，那十凭着本能的条件反射，一拳打在他胸口，瞬间爆发出叠劲的力量。 相当可怕的反震力，让那十踉跄向后数步。 沙萨仿佛海涛面前的巨岩，屹立不动，受冲击的是他，但被粉碎的却是浪花。 “我见过一些你这样的少年。”他说，“脑子里塞满了一些不切实际的理念，自以为是高尚的信念，于是去胡来，结果无一例外都身败名裂。” 他大步走向那十，一边摇头一边说：“可惜你做得太错，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他的话，让那十生出许多猜想。 显然，他将自己当成了什么大家族的不肖子弟。 原因呢？ 是因为自己的力量吗？ 那么，眼前这位长者的身上，又有着怎样的力量？ 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是内力？ 那十动容。 不对。他先前明明说过，是“改造出了偏差”，那么看来他使用的不是内力，也是改造后得到的力量。 可他明明不是改造人啊…… 罗觉曾说过：上级世界的等级也是十级，而他自己只相当于一级。但实际看来，罗觉这是一种谦虚的说法。 那十接触过的战士，差不多是基础世界里八、九阶改造人的程度，如此说来，基础世界的八阶便相当于这里的一级，像罗觉这样的强者，应该是三级改造人。 先前他不知上级世界的说情，也就没想过太多，因此也没细问这世界十级改造的详细情况。而他没问，罗觉便也没说。 现在想来，罗觉说自己是一级，也许并不是谦虚，而是想吓住那十，让他不敢在上级世界里任性。 但这其实真有点坑。 以那十的性格，不可能不任性。所以冲突总是不可避免的。 但罗觉却没说十级改造人的具体情况，这就有点害人了。 不过那十也怪不到别人——谁让你自己不问呢？ “您是几级？”那十问。 “八级。”沙萨说。 那十吓出一身冷汗。 八级！？ 这是什么概念？ 强如罗觉，也不过是十级而已，怎么一个普通的城市里的一位警长，竟然可以达到八级？ 看到那十那呆滞中带着震惊的眼神，沙萨说：“我原来在军中服役，后来受了伤，再加上不会讨好长官，于是就退了下来，过一些我自己喜欢的悠闲生活。海姆市是一个宁静的城市，我不希望任何人打破它的宁静，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惶惶不安。” 他缓步走向那十，说：“只要你不抵抗，我就不会对你动粗。跟我回去，承担你应该承担的一切。” “其他人呢？”那十问。 “他们与我无关。”沙萨说。“我不喜欢劣等种，但也谈不上讨厌。只要他们没有犯罪，我就不会多理他们。” 那十看到一线希望，就在这时，肖婷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同时望了过去。 肖婷停步，看着对峙中的那十和沙萨，手慢慢地往腰间移。 “她和这件事无关。”那十急忙抬手阻止肖婷，然后对沙萨说：“既然您是八级强者，我当然不敢和您对抗……” 这话，只是在提醒肖婷。 肖婷被吓了一跳，一时脸色苍白。 八级强者？ 她瞬间明白，就算那九也在这里，就算芝芝在大白天里爆发力量，合几人之力，也根本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瞬间，她手心冒汗。 “死者身上有利器伤，有枪伤，有一辆警车则中了一发榴弹。”沙萨说，“你怎么解释这些？” “是这样……”那十抬手，剑指符之力动，在指尖凝聚成气之剑。他用手指在旁边的树上，直接刺了一个小洞。 “枪和榴弹发射器呢？”沙萨问。 “您看没看过约城的新闻？”那十一边将别在腰后的手枪拔出来丢在一旁，一边发问。 那枪是他初来上级世界时从那几个倒霉歹徒手上夺的，一直带在身上，但也一直没用。 这纯是习惯问题——他太习惯用自己的身体解决一切了。 沙萨问：“劣等种的暴动？” “那只是单方面的屠杀。”那十说，“他们是难民，是一群可怜的人。我只想帮他们回家而已。但这一路上……您能想象得到吧？会有许多人想要他们的命，所以，他们得有几件自保的武器。我的枪在这里，还有两把枪，在他们那里。并没有什么榴弹发射器，只是我曾弄到过一枚炮弹。您应该明白，像我这样的人，不必用发射器，也可以让炮弹发挥威力。” “她是你的同谋？”沙萨问。 “不。”那十摇头，“是同伴。她是护士，自愿帮我照顾这些可怜的人而已。” “那么说，你承认自己所有的罪行了？”沙萨问。 “是的。”那十点头。 “好。”沙萨从身后拿出手铐。 那十主动伸出双手。 “不要！”肖婷焦急大叫。 那十扭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来承担就好。你带着他们继续向前，送他们回家。” 第319章 认罪 肖婷的手在颤抖，终于从腰间垂下。 那十松了一口气。 还好，小婷不是九儿那个不冷静的丫头，她知道应该怎么做。 沙萨走了过来，用手铐将那十铐住。 他看了肖婷一眼，说：“小姑娘，我并没有看见过你。” 然后他弯腰，拾起了那十的枪，插在腰间：“这是证物之一。” “再见。”那十冲肖婷笑笑。“这位警长是个好人，不要恨他。” 肖婷艰难地点了点头。 “走吧。”沙萨转身而去。 除了手铐之外，他并没对那十采取任何措施，这似乎是在鼓励那十逃走。 但那十知道，这是一个可怕的陷阱。如果自己真那么做了，可能几秒钟后就会被打倒，而其余人也要跟着倒霉。 所以他只是乖乖地跟上。 那十的选择，让沙萨很满意，行走间，他说：“在法庭上我会为你作证，证明你不是被擒获拘捕，而是主动自首。” “那就多谢了。”那十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紧张地问：“可即使是这样，我的罪名也不轻吧？” “是啊，毕竟死了六位警员。”沙萨说。 “他们死有余辜。”那十笑笑说，“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杀他们。不，应该说我本来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不杀他们，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会死。” “以你的能力，可以逃掉。”沙萨说。 “他们那么信任我，我怎么可以抛下他们不顾？”那十摇头。 沙萨淡淡一笑：“看来这世界上，哪里都不缺你这样的傻子……” “您过去是军人，那么一定打过仗吧？”那十问。 “算是吧。”沙萨点头。 “您在战场上，也遇到过我这样的傻子？”那十问。 沙萨不语。 “这与你无关。”他加快了脚步。 那十回头，冲跟来的肖婷摇了摇头，指了指远处。 肖婷会意，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快速离开了。 海姆市不是行走的大怪物，它永远矗立在那里，不会消失。 当务之急，是先让大家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如此，那十才敢有所行动。 那十看着肖婷的背影，很是欣慰。 人有时难免会被情绪左右，做出错误的选择，结果不但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反而倒害了对方。 所幸，肖婷不是那样愚蠢的人。 那十想想，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很有道理。不是一样的人，也没办法长期生活在一起，总会起冲突，然后分散。 既然能在一起，没有冲突、没有分散，就说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我家里没有笨蛋。 那十骄傲地想着。 来到公路上，那十看到了一辆警车。沙萨打开门，那十自觉地坐了上去，没多久，就被带回了海姆市。 进入市区，置身繁华之中，那十了解到海姆市有多么繁华。他是见识过首都约城的人，但在他看来，约城除了比海姆市面积更大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 那十被沙萨带到了海姆市警察总局里。初见沙萨身边这个戴着手铐的年轻人，许多人都以为那十只是个小偷或骗子什么的，于是很感奇怪。 大厅里，有一位警长看着沙萨笑，故意拦住了他的路：“我们的大英雄今天是怎么了，放着同事牺牲的大案不去，竟然抓起小流氓来了？” 沙萨微微皱眉：“小流氓？” “这小子犯了什么事？”那位警长打量那十，眼里满是不屑。“是偷了哪位中年大妈的大内裤，还是骗了哪个纯洁小姑娘的小胸衣？” 旁边的许多警察都跟着笑了起来。 “又或者是用弹弓打碎了几盏路灯？”一个警察跟着凑趣。 “让开。”沙萨说。 “急什么。”那位警长挡着路，“海姆市治安良好，平时也没什么大案子可办，今天好不容易出了一起，能出动的人都出动了，我以为像沙警长这样的精英，一定是要积极追查这件大案的，没想到却跑去抓小流氓了。令人意外啊。来，跟我们聊聊这小流氓的大案吧，要不我们帮着您一起审问？” “抱歉。”沙萨冷冷地说，“他会被带到隔离室，进行正式的审讯。” “哟。”警长笑了，“这小流氓能犯下什么大案，还要带到隔离室？” “还真挺大的。”那十认真地说。 “有多大？”一个警察笑问。 “杀人。”那十一脸的严肃认真。 警察们哄笑：“真会吹牛。” 有个警察起哄：“年轻人，你该不会是杀了个充气娃娃吧？” 警察们再次大笑，有人认真地说：“那可了不得，这得算是变态杀人狂了吧？” 大家再次笑。 那十认真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充气娃娃，反正杀他们时，也没见他们有什么抵抗力。” “他们？”那位警长一怔。 “一共六个人。”那十一本正经地说：“穿着跟你们一模一样的制服，一开始也像你们一样嘲笑我，后来就都不出声了。” 一群警察惊愕地看着那十，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这就是凶手。”沙萨说，“杀了我们六位警员的凶手。” “这……”警长瞪大了眼睛。 许多警察猛地站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仿佛在避什么瘟疫。 “你……不是开玩笑？”警长看着沙萨，眼中有惊慌。 “要不然我给您示范一下？”那十笑眯眯地问。 警长下意识的按住了腰间的枪。 “好了。”沙萨说，“我们没时间在这里耽误工夫。”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十认真地点头，“和愚蠢的人说话本身就是一件极愚蠢的事。” 他向前走，那位警长自动让开了路，然后忍不住问：“沙……沙警长，这小子是怎么杀掉我们六位警员的？” “你可以过来听审。”沙萨头也不回地说。 警察局很快震动，警察局长亲自过来，到隔离室外听审。 那十坐在隔离室里，双脚双手都被铐在特制的金属椅上。 隔离室里有一面大镜子，那十不大明白这东西有什么用，于是问沙萨：“为什么搞这么大一面镜子？” “镜子是单向的。”沙萨说，“从这里看是镜子，但从外面的房间里看，是一面玻璃。” “搞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吗？”那十好奇地问。 “方便外面的人监督里面的情况，而里面的人却又看不到外面。”沙萨说。 “简单来说，就是高层的警察既想看整个审讯过程，又怕被嫌疑犯看到他们的长相？”那十问。 “现在应该是我来问你。”沙萨说。 “不用您来问。”那十一笑，“我从头说起吧——那些人都是我从约城骗来的，是想趁他们无家可归无钱可赚没有营生做时，为自己大捞一笔。我打算把他们带到矿山或者什么工厂去，利用他们赚钱。没想到在海姆市被你们的警员拦住，而那些混账家伙竟然要抢我的生意，我只好动手把他们都杀了。” 沙萨愕然看着他。 那十冲着他笑：“这个理由很充分了吧？” 沙萨知道他在说谎。 一个宁肯牺牲自己，也要维护那些劣等种安全的人，怎么可能只是想利用他们赚钱？ 但沙萨没有质疑，而是问：“你是怎么杀的他们？” “用指剑刺死了一个，用枪打死了三个，用之前在约城弄到的一枚炮弹炸死了一个。”那十说，“还有一个是用拳头打死的。” “你怎么能只身一人，杀掉六名警察？” “您要是不相信，大可再找六个那样的警察跟我打一场。” 沙萨点头：“这是笔录，你签个字。” 说着，将自己写好的笔录递了过去。 那十看也不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十？”沙萨拿回笔录，看着那名字问。 “是的。”那十点头，“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沙萨点头，拿着笔录走出隔离室。 迎面，警察局长走了过来。 他皱着眉，问沙萨：“你确定这就是凶犯？” “我知道看起来不像。”沙萨说，“但请您相信，这年轻人的战斗力很强。如果有枪在手，再有一枚炮弹，他完全可以变成一架射程有限的行走火炮。” “可我们有两位转职的军人。”警察局长说。 “相信我。”沙萨说，“就算六个人都是转职军人，也一定会被他全部杀掉。” “那么他带领的那些劣等路呢？” “我没看到。他一个人守在路口，似乎就是在等我们。我们没交手，他是主动自首的。” “这太离奇了。”警察局长皱眉摇头。 “确实是他。”沙萨说，“他自首后我也有怀疑，所以让他展示了一下本事。确实很厉害。” 先前对沙萨无理的那位警长在旁听着，忍不住说：“你说得也太离奇了吧？” “你自己进去验证一下？”沙萨问。 那位警长摇头：“我们有的是方法验证，对吧，局长？” “你有什么主意？”局长问。 警长一笑：“既然他已经认罪，那么就可以收押到监狱里，等待法庭开庭。我建议……将他收入第五监区。” 沙萨皱眉：“第五监区？出了事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警长说，“无非是某个混账被他打死，又或者是他被某个混账……” 他说到这里笑了：“当然，他这一身细皮嫩肉，那些混账是不会舍得让他死的。” “我不能同意。”沙萨说。 “这事由不得你。”警长说，“局长，我们死了六个兄弟，如果不给大家一个交待，今后谁还会敢为联邦卖命？他如果不是凶手，我们就还要追查；他如果是凶手……” 他没继续说话，只是冷笑。 局长想了一会儿，然后抬手阻止了想要劝他的沙萨。 “没错，应该把他送到第五监区。”局长说，“各位记住，这只是一次测试，是为了验证他的实力的测试，而不是报复。” “那是当然。”那位警长得意地笑了。 第320章 第五监区 押送那十的，是一整支车队。 那十坐在车里，冲沙萨笑笑：“其实完全没必要如此。有您一个就足够了。” 沙萨沉默着，不说话。 监狱在城市郊区，附近有些冷清。 铁狱巍峨，高墙里有塔楼，里面有背着枪的士兵。高墙上有电网，看起来十分吓人。 “进去之后，要小心些。”沙萨突然说。 “我想我不会待太久吧。”那十说。 沙萨看着他，低声说：“不要想着逃跑的事。监狱是独立的系统，监狱警察其实不是警察。他们与暴徒的唯一区别，就是他们是在合法地行使暴力。” “我会小心的。”那十说。 但沙萨看出他并不怎么以为意，于是说：“毕竟只有活着，一切才皆有可能。所以别热血冲动，该低头里就要低头。我希望在开庭时，仍能见到你。” 那十有些惊讶。 “这就是您要亲自押送我的原因？”他问。 沙萨并没有说话。 “是谁想让我死？”那十问。 “你杀了六名警员。”沙萨说，“海姆市里每个警察都希望你能死。” “好在监狱和你们不是一个系统。”那十长出了口气。 “别高兴太早。”沙萨说。 进入监狱，办好了交接手续，那十被直接押送到第五监区。 押送那十的警察彼此谈笑，肆无忌惮地品评着那十。 “没想到这小子胆子不小，竟然连杀了六个警察。” “所以才要关到第五监区。” “他们会教会他怎样做人的。” “看这扭动的小圆屁股，他们一定喜欢。” 两个警察盯着那十的屁股大笑。 那十转过身，认真地问：“请问两位尊敬的警官，第五监区到底是怎么个监区呢？” 一个警察皱眉：“快走！” 另一个警察抬脚欲踢，那十急忙转身就走。 “小子，到了之后你就知道了。不久之后，你会喜欢上那里的。”警察放下脚，笑着说。 打开一道铁门，来到一条由钢筋“编”成的长廊之中。那十注意到鱼网一样的钢筋墙壁上挂着闪电的标志，这意味着这条长廊其实是一种另类的“电网”。 透过孔洞，他看到了一个大广场。广场上有两个篮球场，周围有分阶的座椅，还有一个健身区，里面有各种健身器材，另外还有一片挺大的沙地，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然后他注意到了这里的囚徒。 这些人多数赤着上身，所以也就露出了他们的机械手臂——他们竟然无一例外，都是改造人。 他们身上的手臂，暴力特征并不明显，显然只是普通的民用型。但再如何，它们也是机械，虽然大部分结构是塑料，但骨架却是金属。 这些人正虎视眈眈地望向他，目光中不怀好意。 那十恭敬地向着他们鞠躬行礼，这引起了犯人们的一阵哄笑。 “来了个怂货。”有人大声说。 “你干什么？”一个警察厉喝。 “拜码头。”那十认真地说，“这里的人都好强，我可惹不起，所以先拜一拜，给他们留下点好印象。” “快走！”警察厉喝。 两人押着戴足了手铐脚镣身上甚至还被铁制防护服困死的那十，一路走过长廊，进入了监狱内部。 有暴力特征十足的警察走过来，仔细打量那十，然后将他带到某个房间，让他脱下了身上所有衣物，换上了一套橙色的囚服。 “麻烦帮我把衣服收好……”那十对警察说。 警察冷笑着将他的衣服团成一团丢在篮子里：“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快进去！” 那十走后，他盯着那十的背影冷笑：“蠢货，先能活到可以取回私人物品的时候再说吧！” 两个警察押着那十向里走，那十假装畏缩，向两人不住点头微笑，心里却在琢磨肖婷现在到了哪里。 他知道肖婷在通知大家后，一定会想办法进入海姆市，然后找到自己的所在。 凭她的炼金术，世间没有任何堡垒能够阻挡她。她想救他，轻而易举。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她找不到自己的所在。 要怎么让她…… 突然间，那十一怔。 因为一种令他不安的感觉突然蔓延开来，紧接着，那种不安感又变成了强烈的冲击感，让他心脏狂跳。 他情不自禁地望向某个方向。 那里是一堵墙。 他自然不是在看墙，而是在以望气术向更远处探索、感应。 “快走！”一个警察厉喝着推了他一把。 “警官，我突然想上厕所。”那十转头，愁眉苦脸地说。 “好。我带你去。”一个警察看似极好说话，笑着拔出了腰间的警用电棍：“但如果你什么也拉不出来的话，我会把通上电的这东西插进你那里，帮你疏通。” 那十咧嘴：“突然间……又没感觉了。” “快走！” 那十继续向前，但却一直留意着那个方位。 那里有什么？ 那不是危险感，仔细分辨，却是一种特殊的兴奋感。是什么东西能与自己生出共鸣，让自己突然间生出感应？ 那十隐约猜出了几分，但却不敢确定。 他有些惊讶：在这个世界里，也有那种东西吗？ 进入监区，中央是宽阔的走廊，两边全是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的铁栅门。透过铁栅门，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犯人是在聊天休息还是在看书拉屎。 有几个目露凶光的家伙，就正坐着马桶上盯着那十看，竖起中指。 警察将他押到了一间牢房，按动旁边的按钮后，再用钥匙打开了门。 牢房都是双人间，上下铺，一张桌，一个马桶，一个洗脸池。有一个健壮的家伙正躺在床上，听到声音站了起来，愤怒地说：“这是老子的房间！” “这是联邦的房间。”一个警察厉声说，然后将那十的手铐和脚镣以及铁衣打开，将那十推了进去，又将一个手提袋丢给了那十。 另一个关上了门，冲那十一笑：“好好跟你的室友相处，不要违反监狱的规矩。还有，这门在关上会就会自动通电，不要碰。好好相亲相爱吧。” 两个警察很快离开，那十打开手提袋，发现里面是一些生活用品，牙膏牙刷肥皂毛巾之类的东西。 床上的大汉瞪大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半晌后笑了，拍拍床铺：“来，到哥哥身边……” 那十笑眯眯地看着他，突然一脚踢过去，直接将大汉踢进了床里。不等大汉反应过来，那十扑过去张手扼住了他的咽喉，掌心里一道道冰霜凝聚，大汉的脖子立时僵硬。 冰冷的恐惧感让大汉汗流浃背，急忙举高机械的双手：“兄弟……不，大哥，我并没有恶意……” “最好没有。”那十语声阴森地说。“反正我已经杀了六个警察，不介意多杀一两个人渣。听懂了吗？” 大汉想点头，脖子却不听使唤，只能痛苦地说：“听……听懂了……” 那十松开手，掌心的冰霜渐渐退去。 大汉捂住脖子，用手掌温暖自身，惊恐地看着那十。 “闪开。”那十说。 大汉急忙站起来，退到一边，靠墙站好。 这个怂货倒挺知道好歹。 那十不由一笑。 他本想在床上坐下，但一看那脏乱不堪的床，就皱起了眉头，转身踢了大汉一脚：“看你把这房间祸祸的，简直像猪窝一样！” 大汉不敢说话，只是点头。 “还愣着干什么？”那十瞪眼，“我给你五分钟时间，把上下铺还有整个牢房都收拾好，时间到没完成，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鸡冻’。” 一边说，一边打量大汉的裤裆。 大汉吓得打了个哆嗦，二话没敢说，立刻开始忙活，没到三分钟，牢房里的东西就已经整齐有序了。 那十很满意，一跃跳到了上铺说：“我爱清静，也爱干净，记住了？” “记住了！”大汉慌忙回答。 那十躺在上铺，闭目养神，以望气术感应着那处地方，然后说：“你跟我仔细说说第五监区吧——不要有所遗漏。否则将来我吃了什么亏，都会加十倍还到你身上。” 大汉一脸悲愤，心说：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最近一段时间表现一直不错，这些联邦走狗却为什么如此虐待我，给我派了这么个大爷来？ 心里悲愤，脸上却不敢体现出来，急忙答：“是！大哥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保持着立正姿势在下面说了起来，那十渐渐对这个监区有了更多了解。 简单来说，其他监区关的不论是杀人犯还是怎样的暴徒，都只是普通人，而第五监区却是改造人的监区，这里关押的都是非法改造人。 有人只是因为非法改造被关进来，有人则是因为黑帮火并、走私、杀人等等重罪被关进来。 当然，凡是冒险进行非法改造的人，都不会是守法的良民，改造之后也不会只用机械的四肢去完成合法的劳动，所以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是暴徒、凶手、杀人犯。 这里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一般来说，是按改造的等级来划分。 提到改造等级，那十来了兴趣，打断了大汉的话，说：“你给我细说说改造等级这回事吧。” “啊？”大汉愣神。 “我要考考你。”那十说，“如果你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废物，我就杀了你，让他们给我换个机灵的室友。” 大汉吓出一身冷汗，急忙细说从头。 第321章 魔龙帮 上级世界的改造人，仍被分为十级。 只是这中间，却又有一个分水岭，那就是第六级。 前五级的改造，其实和基础世界那边并没有太多不同，都是截去四肢，然后换上机械肢体，以求人机合一，达到最强。 但从第六级开始，便完全不同了。 上级世界的每一个新生儿，在出生的时候都会接受改造成功率的检测，不合格的，就会沦为“劣等种”。 当然，优等人的后代会变成劣等种的机率，据说为零。至于这到底是优等的遗传不会变化，会如宇宙一般永恒，还是因为优等家族一般都付得起贿赂检测员的钱，这就没办法说得太清楚了。 所以，这世间上的优等人，又分成两种——普通人与精英。 所谓精英，就是改造成功率高得惊人的一群。他们不必接受去除四肢的手术，可以保留原来的肉身。 这让那十极是惊讶。 这一分水岭，就是第六级。 第六级是精英的起步层级。改造成功率极高的人类，可以使用现代科技手段，直接在体内种植电子元件，通过这种与神经相连的电子元件，控制体外的外骨骼。 所谓的外骨骼，有些像是铠甲，但比铠甲更为轻便，也更为强大。其中遍布电子元件，这让它可以如同皮肤一样，有着清晰的感应能力。 如果改造成功率更高，还可以直接在骨骼中注入某种液态金属，将骨骼变成真正的铁骨。这种人再加上外骨骼的助力，实力会强到不像样子。 至于到底怎么个强法，怎么个不像样子，以及精英阶层实力的一些细节，大汉也说不清楚了。 因为他只不过是个极普通的一级改造人而已。 那十来了兴趣，跳下床，让大汉立正站好，然后用望气术仔细地感应他的气。 他身上并没有什么魔法与道术的力量，完全只是依靠科技之力，使他的力量达到大幅度的提升。 所以，那十很难用望气术来判断他的强弱。 “打几拳让我看看。”那十说。 大汉心中满是悲愤：我是马戏团的小丑吗？ “是，大哥！”他声音嘹亮地回答，然后对着空处连打了好几拳。 “也看不太出来啊……”那十皱眉，勾勾手：“这样，你打我。” “这可不敢！”大汉又吓出一身冷汗。 “敢不听话？”那十瞪眼。 大汉一脸悲苦：“大哥，这可是您让我打的……” “尽全力。”那十认真地说，“否则我杀了你再换一个室友。” 大汉欲哭无泪，在心里把监狱的联邦走狗骂了一万遍后，抱着必死的决心向着那十出拳。 那十用胸膛承受了一拳，并没有事，反而是大汉被震得手臂颤抖，差一点散架，人也踉跄后退了一步。 他惊愕地看着那十，不敢相信。 “是全力？”那十问。 “多……多少留了一些力……”大汉说。 “不是说让你尽全力吗？”那十皱眉，不怒自威。 大汉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大哥，您要杀就杀吧，别这么玩小弟了，小弟都快吓出心脏病来了……” 那十没理他，只是琢磨这一拳。 这一拳的水平，换成基础世界里的改造人之力的话，差不多是六阶左右。 一级改造人相当于基础世界的六阶，以此类推，基础世界的十级强者，对应的就是上级世界的五级。 正是分水岭前的那一级。 此级，是普通优等人里的最强者，差一步就可以进入精英的行列，但却终于止步不前，只能抬头仰望着那个世界，徒然叹息。 那十又开始琢磨罗觉的话。 罗觉说他只是一级，这当然是夸张。但到底是自谦，是吓唬自己，还是一种带着一点苦涩与不甘的自嘲？ 那十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一级，就是小人物，就是小角色，永远只能是“普通”。 也许罗觉一直渴望着能进入精英的行列，如此，就不必被当个看门狗打发到低等的世界受苦，一个人承受无边的孤独与寂寞了。 可惜，终不能如愿。 如果这样解释，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凭那十的力量，竟然可以与联邦军人硬抗，甚至是肖婷和那九也能击杀他们，就都合理了。 那十有些感慨，又有些开心。 能从四级起步，总比从不足一级开始要强很多。面对这个世界，他也渐渐有了自保——甚至是做出一些什么事来的信心。 他又觉得有些有意思。 难怪沙萨曾问自己，是哪个家族的子弟。想来，他是将自己当成拥有极高改造成功率的精英了。 身为精英，却堕落到普通改造人的地步，要么是不思进取先天有余后天不足，要么就是经历过什么变故。 沙萨也许脑补了许多关于他的故事，所以对他才会是那样的态度。 那十有点想笑。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沙萨肉身能难发挥出那样的力量——因为沙萨正是精英。 八级强者，可算是精英中的精英了。这样了不起的人物，在军中应该是高层将领才对，结果却成为一个小小的警长，这实在有点屈才。 想来，沙萨也是一个不懂变通，不肯同流合污的人吧。 这样的人在任何世界的权力层里，似乎都不会混得太好。 那十在这边思索、发呆，却苦了那大汉。他立正站在那十面前，不敢说话打扰，也不敢有所行动，只能这么站着，时间一长，站得全身僵硬。 有外出归来的囚犯经过，看到他这样站着，都一愣，然后嘲笑起来。 “皮子，这是怎么了？被新来的欺负了？” “皮子，怎么愁眉苦脸的？你平时不是挺牛的吗？怎么，牛被驯服了？” 大汉冲外面瞪眼，又怕变了姿势让那十不高兴，十分辛苦。 也有人不笑，阴沉着脸打量坐在床上的那十，低声嘀咕：“新来的就这么狂？应该找人给他好好上一课才对。” 更有人直接站到了牢门前，不说话，只是看着大汉。 大汉惭愧地低下了头去。 那人打量那十，那十却在发呆。 “你得让他明白。”那人抬头，对大汉说了一句话后，大步离开。 那十没注意。 后来结束大汉“皮子”辛苦的，是他最看不上的联邦走狗。 电闸被拉动，包括皮子牢房在内的许多牢房打开，犯人们鱼贯走了出去。 “大哥。”皮子试探着对那十说，“活动时间到了。” “什么活动？”那十问。 “就是活动啊。”皮子说，“您不出去？不出去不成的，警察会拿电棍来问候的。” “哦。”那十应了一声，站了起来，示意皮子带路。 “你怎么称呼？”那十问。 “我姓皮，大家都叫我皮子。”皮子说。 “监狱里都只是你这样的人？” “不不不，还有一些真正厉害的大佬，甚至是有精英层的人。” “精英也会被关进来？” “当然了。”皮子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一帆风顺，得罪了大人物或者证据被做实，都会倒大霉。精英又怎么样？天下的精英多了去了。” 两人随着人流来到了外面，此时，那十的位置转换，不再是在走廊里往内看的人，而成了从内往走廊里看的人。 人们一走到外面，立刻分散开来，各自聚成大小不一的群落。皮子趁那十打量四周的时候，慌张地跑开，加入了其中一个大群落。 他一过去，就立刻找到人说了些什么，于是大群落中分出一个小队伍——四个大汉跟皮子一起向那十走来。 那十转头，看到不怀好意的这一群人，问：“有事？” “道士还是魔法师？”领头的大汉问。 “都不是。”那十摇头。 “可你会使冰的法术。”大汉说。 “这不关你什么事吧？”那十说。 “你小子放明白点！”皮子此时来了劲，“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吗？老子是魔龙帮的人！你敢招惹我们魔龙帮，这是你自己找死！” “你好像没对我说过魔龙帮的事吧？”那十看着皮子，目光冰冷。 皮子想起那十说过的话，吓得往后退，那四个大汉鄙夷地瞪了他一眼，领头的大汉走上来，冷笑着说：“年轻人，行事不要这么张扬。”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那十说，“与你无关。” “你以为自己学过点小本事，就可以在这里耀武扬威？”领头大汉面色阴沉，突然伸手来抓那十的领口。 那十抬手，轻松地抓住大汉的手腕，一翻腕，将大汉的胳膊扭转过来，大汉不得不顺势跟着拧转了身子，被那十用一只手控制着手臂，死死压在地上。 那三个大汉大怒，一起前冲，那十抬脚直接踢倒一个，落步拧身扫倒一个，最后一个人则趁机向他出拳，被他用另一只手抓住手腕，也拧着手臂被压在地上。 他站在当场，双手控制住两人，看着皮子，问：“皮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皮子吓得面无人色，转身就跑。 那边，魔龙帮的大群落动了起来，五十多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将那十围住。 “放手。”为首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 “好啊。”那十点头，双臂运劲一绞，两人的手臂咔嚓作响，塑料件全被绞碎，金属骨架也转弯过来。 第322章 又见神像 那十的挑衅行为让老者动了怒。 魔龙帮的人一时目泛凶光，就要上前。 远处，好多大小不一的群落往这边看着，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老者抬手，魔龙帮的诸人就都停下，慢慢后退。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老者说，“但也不能太冲了，否则，是要吃大亏的。” “正是因为不想吃亏，所以我才得动手。”那十认真地说，“否则，难道让我站着不动，给他们当沙袋？” “那也好过现在这样。”老者微笑着挽起了袖子。 “莫老，您……您要亲自出手？”旁边有人惊讶地说。 “这小子有点意思。”老者说，“你们没注意到吗？他依靠的并不仅仅是道术或魔法。他本身的实力也很强。我最喜欢的就是收拾这些半调子的所谓精英，让他们知道普通的其实也可以很不普通。” 他一边看着那十笑，一边将袖子挽到了手肘后方。 那十目光一动。 因为老者的手虽然是机械肢体，但却并不是其他犯人身上的那种塑料件。 那是真正的钢铁之臂。 “监狱允许犯人使用这种手臂？”那十问。 “当然不。”老者说，“但我是例外。” 他猛地向前而来，抬手化掌，以掌为刀，直刺那十咽喉。 速度之快，令那十吃了一惊。他急忙向后撤步躲开，但老者紧接着移步向前，又是第二掌刺来。 那十连躲了三掌，老者上面抬掌，脚下一扫，那十终于躲闪不及，被一脚扫倒在地。 他身子一拧，以手撑地而起，双腿盘旋轮流踢向老者。 老者一跃而起，一脚向着那十双腿之间踢去。 那十急忙缩身一滚，滚出老远。刚站起来，老者已追了过来，一脚横扫，那十以双臂挡住，却被巨力踢得横飞出几米远，摔在一边。 大院四周的塔楼上，有背着枪的警察看着这一幕，却并不阻止，只是当一出好戏在看。 老者抢步过来，那十起身一脚横扫，老者一脚踢过来，将那十的腿踢开，再一脚踢在那十腹部，将他贴地踢得飞了出去。 这一脚极是凶狠，那十运起了铁岩符的力量，消解了大部分力量，但还是被踢得冷汗直冒，一时站不起来。 老者冷笑：“年轻人，这回学乖了吗？” 那十深吸一气，调整内力，慢慢站了起来，捂着肚子说：“如果说任人欺负就是乖，那我还真是永远也学不会。” “你找死。”老者微怒，突然再向前来。 那十厉喝，连环三脚踢出，却被老者从容闪开。 他最后一拳砸出，准备使用叠劲，但老者极是灵活，身子一俯躲了过去，然后一个团身，只手撑地而起，一脚踢在那十下颌处，将那十踢得飞起。 巨大的冲击力，令那十脑子一阵眩晕，摔在地上时眼前发黑，昏死过去。 老者落地，鄙夷地看了那十一眼，将袖子退下，负手转身走开了。 皮子冲过来，踢了那十好几脚：“让你狂！” 突然间那十动了一下，吓得皮子魂飞魄散，转身就跳。 老者皱眉，对迎上来的一个魔龙帮中人说：“下回收小弟，看仔细了。别什么人都招，惹麻烦不说，还丢人。” 那人面带惭色，过去踢了皮子一脚。 有警察走了过来，大呼小叫的，犯人们立刻四散开来。警察不去过问老者，却把那十提了起来。 “刚来就惹是生非，必须好好教训。”他们厉声说着，将那十抬走。 皮子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 警察将那十带到了监狱中一个小隔间里，将他扔了进去，然后关上门走开。 几分钟之后，那十就醒了过来，坐起身，却发现头顶的空间有限，根本坐不直，只能弯着脖子。 周围空间也有限，腿也伸不出，只能蜷着身子坐着。如果躺下，姿势也差不多，只能蜷着。 “这群王八蛋怎么这么会折磨人呢？”他不由皱眉。 隔间之外，是空旷寂静的走廊，没有人来人往，甚至没有声音。被关在这里，仿佛被关进了地狱之中，令人喘不过气来不说，精神上的压抑感更让人疯狂。 那十被丢在这里，直到天黑。 在这种地方，他只能不断地运转内气，用内气滋养周身肌肉骨骼，否则，只怕几个小时之后，他的骨头就会像断掉一样疼，肌肉也会痛苦无比。 这种幽禁，真是无比可怕的刑罚，远比被痛打一顿还让人无法忍受。 就在这时，旁边的墙壁突然生出变化，如同水波一般向两旁散开，然后，那边露出了肖婷的脸。 两人相见，无比惊讶，又极是惊喜。 肖婷看到那十的状态，眼圈一红，眼泪就流了出来。 “别哭啊。”那十笑笑，“我没事的。” “我这就救你出去！”肖婷抬手按在墙壁上，墙壁再度变化，露出一个大洞。 那十顺洞钻到了隔壁。 隔壁是一间空牢房，里面有一台拘束椅子，想来是一个惩罚行刑用的房间。 这里是正常房间，那十终于得以伸展四肢，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你怎么找来的？”他小声问。 “我通知大家躲起来后，就到了海姆市。”肖婷说，“我四下打听，知道这里只有这一座监狱，就过来了。天黑后我一直在四下寻找，一直找到现在……” 她流着泪说：“让你受苦了。” “没事。”那十摆手。 “我们走吧。”肖婷拉着他的手要走。 那十却摇头。 “怎么？”肖婷不解。 “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那十望向那一处方向，“我能感应到它。那应该是可以帮我得到更强力量的东西。” “是什么？”肖婷好奇地问。 “也许是那种神像吧。”那十说。 最初得到古武传承，靠的就是那种神像。那时，那十体内不存在内气，对神像的力量也没有什么感应。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同。 他一共遇到过两次神像，第一次掌握了古武传承，第二次学到了叠劲的技巧。这第三次，没想到竟然是在另一个世界的监狱里。 “我带你去！”肖婷说。 两人向前而去，凭着肖婷的炼金术，一路穿墙过门。 肖婷的炼金术比过去又进步了不少，她能将墙壁砖石的结构改变，变成类似液体的浆，在通过之后，又可以让这些浆重新凝固，再变回原来的墙壁。 如果不是先前用相机拍下过墙壁的样子，再两下对照，任谁也发现不了这些墙壁的变化。 一路向前，那十离那东西越来越近，最终，两人来到了一座大办公室前。 办公室门上的金属牌子上，写着“狱长室”三个字。 “有意思。”那十笑。 肖婷抬手，轻易地解开了门锁，两人闪身进入其中。 此时已经是深夜，狱长室里空无一人。两人都有内力在身，运起内力，便能在黑暗中视物，并不必开灯。 那十缓步向前，走到墙壁边的一处书架旁。在书架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神像，神像面容安祥，盘膝而坐，目视前方，仿佛在看那十。 那十心神一震，抬手去摸那神像时，那神像却突然千百倍地放大，转眼如同一座大山，立在那十面前。神像的眼睛慢慢有了神采，盯住那十，仔细地看。 那十感觉自己在其面前，就像一只小小的蚂蚁。 他的心有些慌乱，但马上运转内力，让自己的心绪平稳下来。 “你好。”他抬着头，对神像说。 刹那间，神像身后有万丈波澜起，铺天盖地而来，如同传说中的灭世洪水。那十虽然知道这一切只是幻觉，但还是本能地向后退，试图躲避。 就在这时，神像抬了抬手，于是那滔天的洪水立刻被冰住，化成了一朵绽放在其身后的巨大冰花。 那十看得呆住，忍不住嘀咕一声：“强啊！” 就在这时，神像突然瓦解，化成了无数的文字与图形，甚至是无形的记忆，进入那十脑海之中。那十承受着这样的冲击，身子踉跄摇晃。 那一片冰海融化，化成了无边的冰冷海水，将那十吞没。 那十置身其中，不能呼吸，痛苦无比，情不自禁地运起了内力，让内力在体内循环，以维持自身生命。 在痛苦之中，在挣扎之中，许多信息与那十的意识相融一体。 寒冰之澜！ 冰系魔法，可凝聚空气中的水分化而为冰霜之力，随心变化形态，可攻可防。 那十猛地睁开眼睛，大海消失，身周是狱长的办公室，身边的是一脸关切的肖婷，面前是那小小的神像。 此时的神像，已经没有了那种吸引力，只是普通一物，静静地放在那里。 “怎么了？”肖婷见他神色不对，一脸关切。 “没事。”那十欣喜无比，“我又学到了一种法术，名叫寒冰之澜。” “真的？”肖婷也跟着高兴起来。 “得找机会试试才成。”那十嘀咕，“而且，我也不能白受这些苦，得让海姆城的这些人，付出点代价。” 正说着，他突然感觉体内有一种奇妙的感应生成。 任督二脉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应到了他新生的力量，开始震动。他内力如同狂潮，同时冲击着这一纵一横两条经脉，转眼之间，便将任督二脉生生打通！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充实着那十的身体，他感觉自己丹田之中已经沸腾，强悍的内力四下汹涌，跃跃欲试！ 不可思议！ 一门魔法学成之后，竟然使他直接连跳两级，同时打开了任督二脉！ 他一时激动无比。 “怎么了？”肖婷有些担心。 “没事！”那十摇头，拉着肖婷的手向外走去。 “咱们把所有的犯人都放出来吧，让警察和犯人们大战一场，一定很有趣。” 他笑着说。 第323章 越狱 监区寂静，所有犯人都沉入了梦乡之中。 就在这时，灯光突然亮起，接着，在一阵响动中，一扇扇牢门缓缓打开。 犯人们被惊醒，惊愕地看着敞开的牢门，一时不知所措。 终于有人走出了牢房，然后看到监区的铁门也敞开着。 能进入这里的犯人，无一不是亡命之徒，无一不是重刑犯。一旦拥有重得自由的机会，他们绝不会放过。 “还等什么？跑啊！”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这么一句，所有犯人立刻像潮水一般，向着监区大门冲去。 警报很快被拉响。 睡梦中的警察纷纷醒来，值班负责人惊恐地冲过来，组织警察拿取武器，守在要道上。 “这是怎么回事？”负责人愤怒地大吼。 “不清楚啊！”副手一脸惊慌。 有人从控制室跑了过来，大叫：“不好了，控制室遇袭，值班员被打昏，第五监区所有的牢门，还有监区通向外面的所有大门都被打开了！” “混账！”负责人大骂，“为什么不关上？” “关不上了。”报信的人惊慌地说，“所有的设备都失灵了，没办法控制了！” “那就手动去关！”负责人咆哮着。 手动去关？ 怎么关？ 此时，一个个监区大门处全都是犯人，他们潮水一般向前冲来，那些守卫举起枪，咬着牙，向着他们猛烈开火，许多犯人浴血倒下，但更多的人又冲了过来。 这些弹雨根本阻挡不了这股洪流。 更何况，这洪流之中还有更可怕的存在。 魔龙帮的老大莫老一马当先，飞也似地掠过众人头顶，来到警察们上空。 一杆杆枪举了起来，但不及瞄准，莫老就又落了下来，直接砸倒了一名警察。 他出手如风，转眼之间，守住这个转角的六名警察就都浴血倒下。他抬手抢过枪支，向身后抛去，便有一个个魔龙帮的部下接住，端着枪跟他一起前冲。 不仅是这里。 第五监区的几处大门口，都上演着这样的一幕幕。那些得到监狱允许，在监狱中帮大人物除掉碍眼分子的帮派头子们，个个都如莫老这般身手不凡，又拥有着战斗用的金属肢体。 平时他们面对警察，温驯如羊，但此时面对自由的机会，他们却变成了恶狼。 仗着钢铁的四肢，他们硬冲关卡，徒手挡子弹，杀死了一个又一个守卫。 监狱在夜里的防卫是最弱的，除了一直驻守的守卫队，大部分警察都下班回了家，而且大家刚刚从睡梦中醒来，许多人都还没缓过神来，就要迎接战斗，一时极不适应。 但警察中毕竟也有强者，他们大吼着冲出，与莫老之类的强者打成了一团。 作为第五监区最强帮派魔龙帮的老大，莫老一身本事确实惊人，他与两个强悍的警察大战，虽然受了伤，但还是将对方全数击杀。 他一身是血地冷笑着，环顾一周，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 人群中，有疯狂厮杀的疯子，也有浑水摸鱼的小角色。 皮子混在人群里，遇到要冲锋的时候，他就假装摔倒，等关卡一除，他又立刻冲到最前，仿佛他是冲锋队的一员一般。 冲过大门，再向前，在转角处突然伸过一只手，将他拉到了一边，摔在地上。 皮子吓了一跳，但看到那人穿着橙色的囚服，就松了一口气，一边爬起一边说：“自己人！我是魔龙帮的……” “皮子。”那十笑着打招呼。 皮子抬起头，一脸惊恐地看着那十。 “你……你不是被关进隔离室里……”皮子瞪大了眼睛。 “又出来了。”那十说。 “那边的门也打开了？”皮子惊慌地问。 “没。”那十摇头，“是我凭本事出来的。想了想，大家都被关在这里有点可怜，所以就打开了所有的人门。” “是你？”皮子大惊。 那十点头：“是我。” 他笑着拍了拍皮子的肩膀：“咱们本来可以是很好的室友，但没想到你这人着实可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皮子全身颤抖，突然跪倒在地：“大哥，先前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我就是个小角色，小人物，您就把我……” 没等求饶完毕，有一群人就冲了过来，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然后眉头深锁。 这些都是魔龙帮的人。 皮子看到他们，立刻又来了精神，一跃而起，躲到众人身后，指着那十大叫：“你这个混账东西！看你还敢耀武扬威！我的兄弟们都在这里，你再敢说魔龙帮一句坏话试试？” 那十微笑：“怎么，那个老头子不在？” “放肆！”一个大汉怒吼一声，举枪对准那十。 那十一笑，抬手一弹。 瞬间，空气中的水分被某种力量凝聚成了一枚尖锐的锥子，随着那十一弹指飞射出去，直接刺破了大汉坚硬的额骨，没入其脑中。 大汉眼睛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魔龙帮诸人如临大敌，全神戒备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一把长长的利剑斩了过来，有三人反应不及，同时被利剑斩中，三颗头颅飞舞空中。 肖婷缓步向前，手中长剑收回正常的长度。 众人看着这小美女，一时眼睛放光，但转眼之间又想到了地上那三具尸体，心中一阵惊恐。 皮子更是吓得直打哆嗦。 就在这时，他远远看到一个身影，立刻挥手大叫：“老大！莫老！快来救兄弟们啊！” 远处，莫老也望到了这边，见到那十，微微一怔，冷哼一声疾冲过来，转眼到了近处。 “你也出来了？”他打量那十。 扭头扫了肖婷一眼，他有些惊讶：监狱里怎么会突然蹦出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来？ “好久不见。”那十冲他笑笑。 莫老低头，看见四具尸体，面色阴沉。 “你干的？”他问。 “我十的。”那十点头。 “偿命！”莫老厉喝一声，飞扑过来，抬手化掌为刀，直向着那十颈部刺来。 还是一样的凌厉，还是一样的强悍。 但在此时的那十眼看看来，却如此的不值一提。 他轻松后退躲开。 莫老眼中光芒凌厉，抬手连环刺击，但转眼十多掌，都被那十躲了过去。他一时大怒，厉喝中加快攻势，但突然间，他的手就被那十轻松抓住。 他一惊之下，猛向后夺，但那十的手如同铁闸，死死将他锁住，他却脱身不得。 “你……”莫老惊恐无比，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那十微笑，猛地一带将莫老带到自己身前，死死抓着他的那只手，抬脚猛踢。 莫老被他拉得飞起，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无法做出什么合理的防御动作，就被踢中胃部，一时胃里翻江倒海，痛苦无比。 那十就这样抓着他，一脚接一脚地连续踢击，最后松开手一脚将他踢飞起来，撞到天棚事又重重摔落。 莫老砸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张口吐出鲜血。 魔龙帮的众人看得傻掉。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莫老费力地抬头看着那十，满眼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虽然海姆市的那些人挺招人恨的，但我终不能将你们这群暴徒放出去，让你们祸害其他的无辜者。”那十看着莫老说，“白天的账已经算清了，接下来能不能活着，就看你自己了。” 枪声越来越密集，是外围的守卫队终于有所行动，动用了重武器。 而且，支援也已经到了。 其他监区的守卫都被紧急调了过来，用重火力封锁了出口。 第五监区里的大门虽多，但真正能通向外面的，只有最外围的一道。守卫们守住了这里，开始用弹雨开路，终于一路推进，来到了这边。 眼看着解脱无望的暴徒们，在强大的力量面前选择了屈服，一个个抱头伏在地上投降。 “这里，在这里！”莫老看到这一幕，突然声嘶力竭地向着守卫们大叫：“这里还有人，别放他们跑了！” 守卫们阴沉着脸，举枪冲来。 肖婷退到了那十身边。两人背后是死胡同，没有出路。 “双手抱头，趴到地上！”有守卫厉喝。 魔龙帮的人在莫老示意下，急忙伏地不起。 “杀了他！”莫老指着那十，冲守卫们叫。“我是魔龙帮的莫隆，我帮监狱长处理过无法棘手的麻烦。现在我要求你们杀了他！” 守卫们冷冷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鄙夷。 但他们还是举起了枪。 “抱歉。”那十一笑，“我的人生路还长，还有无数美好等着我，我可不能死。当然，也不会让自己被困在这里。” 他笑着，突然一抬手，一道寒气扑面而来，转眼之间，化成了一道冰墙，挡在他和守卫们之间。 守卫们一时大惊，莫老大叫：“这不过是魔法而已，射穿它！” 守卫们阴沉着脸，显然极不高兴。 但他们还是开了火。 冰屑纷飞中，冰墙被打得四分五裂。但等它完全垮塌后，守卫们却并没见到那十和肖婷的踪影。 他们惊愕地冲过来，四下搜索，却一无所获。 莫老瞪大了眼睛望过去，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你们这群废物！”莫老愤怒大叫，“这么多人，竟然还把他给放跑了？废物，简直是废物！” 守卫们面色冰冷，交换过眼神后，冲着莫老等人举起了枪。 “你们敢！？”莫老大叫，“我跟监狱长……” 枪声响起，魔龙帮的众人纷纷倒下。 皮子身上不知中了多少枪，但一时未死，靠墙坐着，看着那曾不可一世的莫老，瞪大了眼睛死去的模样。 他抽搐着想要爬走，但被一个守卫补了好几枪。 终于还是死了。 第324章 德城 被利用的工具常常会出现错觉，觉得自己好像比其他的手都要高上那么一分。 但工具就是工具，手之所以使用工具，只是为了方便，又或是不想被脏活伤了自己。 莫老没想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死了。 但他的死活，已与那十无关。 那十拉着肖婷的手，轻易地离开了海姆市的监狱，离开了海姆市城区，回到了大家的身边。 寒冰之澜入手，人也连升了两级，这些并没让那十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他现在的境界，差不多相当于这里的六级，也就是精英的入门级。而强大的沙萨却是八级强者，即使他现在连升了两级，依然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不怕那些败类，就怕认死里较真的人。那十很害怕沙萨会是另一个庞柯，所以带队远离这个城市，是当务之急。 好在大家算是整整休息了一天，此时都很有精神，立刻上路，行向远方。 海姆市的一番历险，让众人心有余悸，之后再经过城市时，约伯都会先带着大家走下公路，略微绕远，躲开城市。 如果需要补充食物，则是那十直接在城里雇用一群装卸工，将食物拉到城外后卸车，等车和人都走远，再让大家出来分。 如此谨慎小心地一路向前，这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德城。 从约伯口中，那十已经了解到了德城的底细。 这座不但不繁华，还显得有些破败的城市，又被称为“劣种城”。在联邦中，还有好多这样的城市，完全由“劣等种”聚居组成。 这是漫长历史中渐渐形成的城市，也是联邦人视之为国家癣疮的污点，常有激进的极端种族主义分子，要求联邦派军队铲除掉这些“罪恶之城”。 这当然不可能实现，因为不论是优等人聚居之地还是劣等种聚居之地，都是联邦的城市，当然也有联邦的政府与司法体系。它们是受控于联邦的正规城市，只要没有发生暴乱，联邦就不会出兵。 那九有些好奇，一边走一边问约伯：“那你们为什么一开始不到这里来？这里没人歧视欺压你们，不是很好的地方？” 约伯苦笑：“可在这种城市里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工作啊！外面人虽然欺压我们、歧视我们，但有些苦活儿累活儿他们不想干，我们就可以插手。虽然给我们的薪水不高，但也远好过这里。” 那九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众人来到德城外，看到入城的公路上早停了十几辆车。有许多持枪穿制服的人，对众人虎视眈眈。 看得出，这些人是警察。 这些警察的制服很简陋，样式不好看，跟联邦警察的相差极远，仿佛落后了一个时代。 肖婷忍不住对那九说：“看，他们的审美品味跟你倒不相上下呢！” 那九伸手掐她。 有警长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皱着眉头，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约伯和那十走向前，约伯恭敬地向着对方鞠了个躬：“兄弟，我们是从约城那边过来的。实在没有活路了，所以……” “实在没有活路了，所以才想起这里还有一座属于兄弟的城？”警长冷冷地问。 他的态度让那十觉得不快，但那十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躬身，陪着笑脸。 警长扫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穿着有什么不满。 那十知道，自己的衣着与他们相比，有些太过精致，这可能让警长认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什么人？”警长问。 “我是医生。”那十认真地说，“从约城一路陪着兄弟们来这里，在路上照顾他们。” “那先生虽然是优等人，但他跟兄弟们一样，有着真正善良的心。”约伯急忙说，“要不是他，我们就算没死在联邦军人的枪炮下，恐怕也要死在半途中。他是我们推选出来的领导人。” “领导人？”警长微愕，打量那十，似乎很不高兴。 “一群非优，却推举一个优等人当领导人？”他身后有个警察大声质问。“你们是不是贱骨头？给那些优等人当牛作马已经习惯了是不是？” “不不不。”约伯急忙摆手，“那先生真的是好人，是在他领导下……” “有件事要纠正一下。”那十抬手，打断了约伯的话，面对警长，认真地说：“我其实并不是什么优等人，我的优等人证件不过是花钱买来的，为的是能在优等人的地界里混生活。” “那就更可耻了。”警长说，“为什么非要伪装成优等人？这里有我们自己的城市，为什么不到自己的城市来？是嫌这里贫穷落后吗？”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起了拳头。 “当然不。”那十认真地说，“我是要混入优等人的势力圈，探知他们的想法，拉拢他们中不坚定者，获得他们的人脉，甚至是盗得他们的信息和力量，以壮大咱们非优兄弟的实力。然后，我们利用他们的人反攻他们，让他们自己打成一团，咱们就可以从中渔利。” “从中渔利？”警长一愣。 “是啊。”那十说，“您仔细想一想，光凭咱们的力量，能让联邦改变对咱们的态度吗？不能。所以咱们就要合理利用优等人的力量，反攻优等人自己。什么叫强大？经济强盛才叫强大，对不对？咱们想办法把自己搞强大了，反过来雇用那些优等人为咱们工作，你说牛不牛？” 警长瞪大了眼睛，不住点头：“牛！” 那十已经看出来，这位警长就是个大老粗，对付这种人，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 “可光靠咱们自己不行呀。”他语重心长地说，“国家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优等人手里，咱们怎么跟他们斗？所以要先团结他们中可以团结的人，让这些人为我们所用，反过来成为我们的工具，我们让他们向东他们就向东，让他们向西就向西，牛不牛？” “牛！”警长一脸激动，连连点头。 “就是嘛。”那十接着说，“到时，咱们让他们出资帮忙，他们就出资帮忙，然后咱们利用他们的钱来壮大自己，聪明不聪明？” “聪明！”警长竖起了大拇指。 “兄弟。”那十搂住警长的肩膀，低声说：“所以你看，我们给德城带来的不仅是一千个劳动力，还有无限的机会。想不想将来有一天，你能当成优等人的警长，面对那些优等人小痞子，你只要厉喝一声，他们就六神无主惊惶失措？” 警长激动不已，不住点头。 “放心，这一天总会到来。”那十说，“只要我进了德城，见到了咱们的领头人，一切就都有可能！” “我带你去！”警长激动地说。 那十转身，冲一脸呆滞的约伯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约伯瞪大眼睛，喃喃自语：“这……这也行？” 转眼之间，十几辆警车移开，警长亲自开车在前引路，带着千人大路浩浩荡荡地向城里去。 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激动不已，低声谈论着那十方才的话。 “不愧是咱们的领导人！” “跟着那先生，什么也不用怕，什么也不用担心，真好！” “这回咱们终于安全了，这是咱们自己的城市，就算苦点，也比在外面被联邦军人用枪打好呀！” 城市中央，高大的政府楼里，德城市长皱着眉头，立在落地窗前，看着那浩荡前来的队伍。 “市长大人。”秘书面带忧色地说：“这些人的到来，会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来与不来，麻烦都不少。”市长说。 “我得到消息，他们是约城暴乱的参与者。”秘书说，“我只怕他们会将暴乱的病传染给市民。那样的话……对您很不利啊！” 市长哼了一声：“那我们能怎么办？难道将他们拒之门外？他们是我们的兄弟，如果我们这样对待兄弟，不但上面会不满意，市民也会质疑我们。” 秘书想了想说：“也许我们可以……可以采用别的手段，既帮了他们的忙，又把他们推出去，不让麻烦沾到我们身上。” “哦？”市长目光一亮，“什么主意，快跟我仔细说说！” 行进中的队伍，还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他们兴高采烈地走在街头，向街两旁来围观的德城市民挥手。 得知这是曾在约城与优等人甚至是联邦军较量的“英雄”后，德城市民兴奋了起来，纷纷跑出来，夹道欢迎众人。 甚至有少年人大喊：“能说说你们是怎么和联邦军战斗的吗？” “跟我们说一说吧！” “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了，你们真的很英勇！” 面对这样的呼声，大家都有些惊讶。 战斗？ 哪里曾有过什么战斗？ 不过是单方面的屠杀罢了。 见到人群这么兴奋，约伯也有些诧异。 “他们竟然也相信了联邦电视台撒的那些谎？”肖婷忍不住说。 那十点头：“也许更愿意相信那些的不是优等人们，反而是他们。他们被压抑了太久，太渴望看到优等人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画面了。那些优等人市民流血跌倒的镜头，对他们来说，就是辉煌的胜利。” “这有点可怕。”肖婷有些担心。 “没办法。”那十说，“想在他们的地方生存下去，就不要把真相说得太清楚。” 这话，同时也是对约伯说的。 “我会告诉大家，尽量含糊其辞。”约伯点头。 警车开道下，千人大队来到了市政府前的广场中。 第325章 市长的安排 一脸忠厚的德城市长，率队走出德城政府大楼。 “欢迎，欢迎我们的兄弟，我们的英雄！”他高声说着。 广场周围，一片欢呼声。 那十将约伯推到前边，德城市长亲切地与约伯握手。 现场有一些新闻媒体，都是德城本市的媒体，他们扛着摄像机，端着照相机，记录下这一刻的画面。 “辛苦你们了！”德城市长用力地与约伯握手。 约伯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那十等人隐在人群之中，不向前去，而那些媒体记者们，也很有默契地不拍他们。 队伍的情况早由警察通报给了市长，秘书亲自做了安排，指示媒体应该怎么做，所以他们当然不会违规。 在一番寒喧与热闹之后，市长做出安排，市长秘书亲自派人将千人的队伍安排到了附近的体育场里休息。 而约伯和那十一家人，则被请到了政府大楼里。 市长早知道了那十的真正身份，到了会议室中，便热情地与那十握手：“感谢您，真心的感谢您！感谢您为我们做出的一切！” “不用客气。”那十虚情假意，“咱们都是自己人。” 秘书笑着安排诸人落座，并命人送上了热茶饮料。 约伯有点拘谨，没敢喝，那九毫不客气地端起杯。 芝芝有样学样，拿起果汁喝了起来。 “小姑娘真是可爱。”市长看着芝芝，一脸和蔼的笑容。 “市长先生。”约伯忍不住说，“其实……约城那边事实的真相，跟外界传言是有很大出入的……” “我当然知道。”市长说，“那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不足为奇。” “我们……”约伯尴尬地说，“我们也不是什么英雄，只是来到这里，想恳求非优联盟能帮我们一把的可怜人……” 市长摆手：“组织的名称，在私下里说说就好，出去后，可不要挂在嘴边。” “这是当然。”约伯急忙点头。 敲门声响，秘书过去开门，然后就进来了一群人。 “介绍一下，这都是咱们联盟的成员，也是本市的政务首脑。”市长说。 这些人都是副市长，有的主管教育，有的主管医疗，有的主管司法…… 一大群将近二十个人，各有所司。 那十看得呆住，心想：都是副市长？ 这个城市的政府机构可真是……够热闹的！ 介绍了一大圈，约伯一个个跟人家点头，但却没能记住这些人的具体职责。 人太多，没办法。 “一千多个兄弟突然到来，德城的消化能力怕不足以应付。”一个副市长说。 “那也要想办法。”市长说，“兄弟们不顾路途遥远前来投奔，我们不能不管！” “是这个道理。”一个副市长点头，“但城里的就业率本就很成问题，突然又来了这么多人……” “不成。”市长说，“你是主管劳动就业和人才市场的副市长，你必须给我想出办法来！” 那副市长叹了口气：“您这真是让我为难……” “就不能挤出些工作来？”市长问。 副市长摇头：“城内还有许多人没有工作，靠救济金勉强活着。” 市长挠头，对那十说：“真是没有办法。咱们这样的城市，不比那些优等人的城市，有许多特殊的情况，难办啊！” 随后又说：“可你放心！再难不能难住兄弟们，再苦不能让兄弟们吃苦！我身为德城的市长，非优联盟的成员，一定会为兄弟们想出一条活路来！” 约伯很是感动，那十也很是激动：“辛苦您了！” 那家的四个姑娘，却都看出那十又是在演戏。 “市长先生。”秘书这时在后边提醒，“其实，我们还有一处地方，可以安置下这么多人。” “哪里？快说。”市长一脸焦急，也一脸期待。 “就是城东的林场。”秘书说。 “城东林场？”一个副市长一怔，“那里不是……” 市长横了他一眼，他停了一下立刻改口：“那里倒确实是个好地方。只不过联邦环保局的人一直盯着那里，不太好办。” “管他们的！”市长高声说，“德城是我们的德城，州环保局的人又不天天驻扎在那里，管得了我们一时，管不了我们一世！” “您说的有理。”那位副市长急忙点头。 “城东十公里左右的地方，就是林区。”市长对那十说，“那里是天然的原始森林，林木茂盛，曾经是本市主要收入来源之一。但自从四年前州环保局以保护环境为名封了山，我们就失去了这一经济来源。四年工夫，树木又成长起来了一大批，现在正是重开林场的好时候。你们是远道来的兄弟，我们身为东道主，理应热情待客，所以……这座林场就交给你们了吧！” “那可真是感激不尽啊！”那十一脸感动。 约伯也很是感动，不同的是他的感动是真的。 “林业副市长，你迅速拟定一份合同，给兄弟们开放采伐权。”市长下令。 “是！”那位副市长点头。 “联盟要全力支持兄弟们！”市长说，“再难，也要给兄弟们凑齐生活日用的必备物资和劳动工具，明白了吗？” “是。”副市长们一起点头。 “太感谢了！”那十说。 “好。”市长微笑点头，“你们先去休息吧，等一切准备妥当，我会派人送你们过去。” “辛苦您了！”约伯起身，向着市长鞠躬。 “都是应该为兄弟们做的。”市长笑着说。 送走了那十等人，关上了门，副市长们齐望向了市长。 “市长，那片林子可不光是存在环保的问题啊！”一位副市长说，“那里……” “我还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市长冷笑，“但如果不这样搞，你能想出办法安置这么多人吗？如果不能安置，就会影响到联盟的声誉，甚至是被联盟处分，但如果强行安置，咱们市恐怕就会大乱，你明白吗？” “倒也是。”那位副市长急忙点头。 “市长这么安排很好。”一位副市长说，“如果他们能把林场搞起来，市里就多了一大项收入，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如果他们不能搞好林场，反而被人搞掉……” 他一笑：“市里同样也能免去一场大麻烦。市长，您这主意真是高！” 市长微笑。 秘书一脸谦恭地立在一旁，面带笑容。 那十一家和约伯向体育场而去，一路上，约伯很是激动。 “市长可真是好人。”他忍不住说。 “好人？”那十笑，“一个职业官僚而已。” “啊？”约伯一愣。 “这么大一群副市长，要花多少钱养活？”那十说，“他一边养着这么庞大的高官系统，一边又苦诉着没钱，您不觉得他虚伪？像那个林业副市长，既然城东林场四年前就关了，他的官位为什么还一直保留到现在？” “可是……”约伯不大同意，“可是他一直是在为我们着想，一直……” “既然林场是德城收入的主要来源，他们为什么放弃？”那十反问。 “不是因为州环保局吗？”约伯说。 那十问：“那又为什么肯交给来自远方，素不相识的我们？” “不是说，已经过了四年……”约伯说。 那十摇头：“依我看，那个林场应该是一个大问题。他既想要插手，但又有心无力。面对我们时他也是如此，既不想拒绝帮助我们而落下骂名甚至被联盟处罚，又不想让自己承受压力，让这一千多号人成为自己的麻烦。” “你的意思是？”约伯问。 “林场的问题绝不可能只是环保的问题。”那十说，“所以我们应该小心。” “我看不出这里有什么问题。”约伯摇头，“那先生，我觉得……您是有些过度谨慎了。我觉得市长是一个好人。” 那十笑笑，并不和他争辩。 “我也觉得……那个市长不错啊……”蓝优优忍不住嘀咕。 “我哥不会错的。”那九低声对她说。 “要相信那十的眼光。”肖婷说。 蓝优优低下头，突然觉得自己被孤立了，有点委屈。 芝芝拉拉她的手，说：“优优姐，不要想太多，一切有英雄哥哥呢！” 那十笑：“没错，有我在，不必担心。” 他这么安慰大家，其实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 那个林场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体育场里，千多人的队伍正在休息。 市政府安排人，在这里支起了凉棚，地上也铺了毯子，大家身上又带着充足的饮食，在这里一躺，吃点东西，吹点小风，聊个小天儿，倒是挺舒服的。 约伯和那十一行人回来，许多人立刻围了过来，关心地问起情况。 约伯看了看那十，那意思似乎在问：要怎么说？ 那十对大家说：“德城市长承诺安排我们的工作生活问题，把城东十公里外一处林地的开采权交给了我们。等授权书一到，我们就可以建立林场。不过我现在担心一件事……” 大家一起看着他，跟着好一阵紧张。 那十笑着说：“今后咱们就要与深山老林相伴，跟斧子电锯为伍了，你们会不会不习惯？” 大家笑了：“有饭吃，有活干就好！” 约伯松了口气。 他最怕那十这时说出先前那番话。 如此一来，千里奔行的人们就会失去希望，重新坠入绝望。 人心一乱，什么就都不好办了。 好在，那十懂人心。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一怔。 如果那十懂人心，那么……市长的事呢？ 到底是那十看错了，还是自己看错了？ 第326章 夜袭 众人在体育场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市长就派人送来了授权书。 拿着这张授权书，约伯心里很是激动。 终于有自己的营生了！ 大家也都很激动，围过来你看完我再看。 政府的人陪着笑脸，说：“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出发？” “出发！”约伯激动地点头。 几十辆公共汽车，将一众人拉出了城，一路向东去。 十公里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离开公路又在山间土路上开了一阵，众人终于来到了城东林场。 一下车，众人就傻了眼。 说是林场，但基本上已经看不到“场”的外貌了。 平坦的地面上长满了长草，远处半塌的木屋只能从外形上辨别出来，其外早已长满了各种野草野藤，仿佛是高明的园艺师用草编成了房屋的形状。 四年时光，让这个不小的林场变成了荒草废墟，再不见原貌。 “没事没事！”约伯急忙安慰大家，“都说是荒废了四年，还能怎么样？咱们有的是人手，林里有的是木头，想要重建，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就是！”许多人急忙点头。 政府的人笑着说：“那么，城东林场就交给诸位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派人到市里去提。” 说完，他指挥工人，将市长送给众人的生活用品与劳动工具卸了车，便告辞离开了。 每人一套的被褥，并不厚实，夏天盖盖还成，但冬天肯定是用不上的。 牙膏牙刷肥皂之类的小东西，众人本来就有，倒也不必非使用新的。 然后就是一些食物，都是成袋的米面，估计能够一千来口人吃上一周天。 至于工具，一共有五台电锯，二十把斧头，二十把锯子，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工具。 看看这些东西，再看看这林场的废墟，众人有点茫然。 车队很快离开，将众人丢在了一片荒草中央。 “来，大家动起来！”约伯挥臂大声说，“咱们先把场区清理出来，再琢磨盖房子的事。人多力量大，什么事都能干成！” 大家纷纷点头，撸起袖子干了起来。 那十带着家人们，也和大家一起忙碌了起来，一千来号人干了一上午，将场区的野草清理得很是干净，至于那些长满了各种植物的木屋，大家却不敢碰。 四年木屋，被水泡虫噬，多已腐朽倒塌，没倒的也是全靠那些野草和藤蔓支撑着，估计碰它几下，也就倒了。 肖婷过去，抬手之间草木变成了金属，轰然一响，将木屋压塌，然后一切归于泥土。 那九微金甲上身，一马当先，双臂上变出一对镰刀，快速地收割野草小树。 蓝优优带着芝芝，忙着去采野果，给大家解解馋。 那十爬上了附近的一棵大树，纵目远望，只见林海连绵，好大一片林地。 如果林场真的运转起来，这些树木就是一大笔钱，足以让一千多号人过上好日子。 但真会这么容易？ 午饭过后，大家又忙了起来，这次却不再是清理场地，而是伐木建屋。 伐木工的活儿，大家都没干过，此时全是硬着头皮尝试。 那十试了一下，还真不是个简单的活儿。 不说别的，光是使用电锯，就是个小技术活儿。 看电视上那些伐木工，使用电锯时好像容易得很，自己上手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不是控制不好走偏，就是卷了链条。 那十忙出一脑袋汗来。 肖婷却不靠电锯，她直接变出几米长的大刀，刀一挥，就有一棵大树断口整齐地倒下。 “好！” 大家拍掌纷纷叫好。 “不如封你个伐木队长当吧。”那十一边擦汗一边说。 “那你呢？”肖婷问。 “我是领导人。”那十说，“自然是当场长了。” “场长都干些什么？”那九问。 “笨蛋。”那十说，“当然是发号施令了。” “这么辛苦的工作不如我来吧。”那九说。 “帮着切木头去！”那十推了她一把。 微金甲也是个好东西。那九在肖婷的帮忙下，让微金数次改变形态，变成了一台切割机，将一段段木头整齐地切割成了木板或柱子，直接交给大家去拼装房屋。 诸人中有一部分是家属，有一部分则是给德波干过工程的劳工，虽然不会干伐木的活儿，但建筑活儿却挺拿手的。 有了现成的材料，还有两个强悍无比的姑娘帮忙，一切就好办得多了。大家先尝试着建造一座大木屋，人多力量大的关系，在天黑之前终于完工。 那十过去，又是踢又是踹，吓得那九一把将他抱住：“哥，你疯啦？大家好不容易才盖起来的！” “我知道。”那十说，“但如果不结实，住进去再塌了，砸死人怎么办？所以我得验收，合格了才能住人。” “有道理！”大家纷纷点头。 那十踢了一气，木屋岿然不动，于是他表示很满意。 大家开心地笑了起来。 天色渐黑，大家拿出之前的帐篷，在场地中各自找地方搭帐篷休息，一些老幼则被安排住进了木屋里。 来德城的一路上，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倒不觉得这有什么辛苦，没多久，就都睡着了。 劳累了一天，姑娘们也都很疲倦，一个个纷纷睡下。 第一个睡着的当然是芝芝。小姑娘吮着手指，一脸得意，也不知做了什么梦。 那十没有睡，他走出帐篷，环顾四周，想了想后掠了出去，在林场周围布置了许多平安符。 回到林场，他跳上了木屋，坐在屋顶望着远方。 有人一跃而上，轻手轻脚地来到他身边，在旁边坐下。 他早听出来是肖婷，转头问：“你怎么不睡？” “你怎么不睡？”肖婷反问。 “今晚我不睡。”那十说，“我替大家站岗放哨。” “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肖婷问。 那十点头：“这么大一片林子，变成木材的话是多少钱？别说养活咱们一千多号人，就算是养活小半个德城我看都足够。可德城人为什么放弃了它，又为什么愿意让我们接手？我觉得这里一定有什么猫腻，甚至是危险。” “我觉得你想的对。”肖婷说，“但……我一时也想不出会有什么危险。” 她笑笑，轻轻地搂住那十的胳膊，说：“可是有我们在，有你在，什么样的危险便都不可怕。不是吗？” 那十叹了口气：“可惜这里不是基础世界。我虽然因为监狱的奇遇又提升了实力，但……前途未知，让人心难安。” “又拽起文来了呢。”肖婷笑。 突然间，那十心生感应。 极远处的一个平安符震动起来，那平安符离这里将近一公里远，位于最外围。 那十皱眉：“有人过来了。” 平安符接二连三地震动，那十心生感应，估计了一下，沉声说：“对方大概有十多个人。” “十多个？”肖婷吃了一惊，“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 “也许，这就是我们问题的答案。”那十沉声说。 “你叫醒那九，和她一起保护大家，我去看看这些人到底都是什么来路。”他低声说。 “你要小心。”肖婷点头，跳下屋去。 那十望向黑暗中的远方，一掠而远。 他运起飞腾术，人如幽灵一般在林地里穿行，转眼之间便越过漫长的距离，来到了平安符保护区的边缘。 在那里，有一群人正沉默向前。 那些人个个手里有枪，枪械虽然有些陈旧，有的上面还缠着胶带，但并不影响他们用它们杀人。 他们穿着特殊的服装，这些服装好像是专为安置各种武器与弹药而设计，有些像是某一类士兵的战斗服。 他们一个个眼神凶悍，表情冰冷，行动时并不发出任何声音。 再仔细看看，他们露在外面的手竟然都是钢铁，这一群人原来都是改造人。 军队？ 那十有些惊讶。 但看他们的服装，又不像是之前见过的联邦军。而且这武器……也未免太过陈旧。 那这些又是什么人？ 那十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们默默向前，目的地似乎就是林场。 难道这就是德城市长惧怕的麻烦？ 一支由十多个改造人组成的军队，确实可怕，远不是普通的警察能应付得了的。 那十悄悄地从一棵树掠到另一棵树上，来到队伍的末尾。 他想抓一个“舌头”，但发现这些人前进时竟然极是警惕，每个人都被另一个同伴盯着，队伍几乎没有任何死角可供入侵。 那十皱眉：这好像比一般的军队还厉害啊！ 他想了想后，突然一掠向前，手一张，一道迷离术就笼罩了整支队伍。 在基础世界里，像这样的高手身上都是符篆或魔法阵，因此可以抵挡幻术，但在这里，不知为何，道门与魔法工会似乎消隐不见，道术和魔法的力量，也不见出现在谁的身上。 于是，这门小术却成了真正有用的本事。 一时间，整支队伍都陷入了混乱之中，人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甚至跟身边的人打了起来。 那十趁机一掠向前，直接抓住其中一个，提到了远处。 刚将那人摔在地上，那人就突然一怔，竟然是清醒了过来，随即抬手举枪。 那十抓住他的手腕，直接将他的手冻住，他便再无法开枪。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你就能活着。”那十冷冷地说。 那人不语，另一只手掌中弹出刀刃，向那十刺来。 第327章 战狂狼牙 掌中匕首刺来，又快又猛。 动作凶悍。 那十判定，这不是职业的杀手就是职业的军人。 用另一只手制住他，自然是最容易的方法，但那十故意用复杂的动作，提膝格挡，然后下压，将对方的手臂压在地上。 他单膝跪在对方的手上，另一只手立时扼住了对方的咽喉。 寒冰的气息令对方的脖子僵硬，想张口说话也说不出来。 对方露出惊愕的眼神。 “怕死就眨眼，不怕死就看着我。”那十盯着他的眼睛说。 那人盯着那十不眨眼。 于是那十掌间的寒气便渐渐回复，向上下蔓延。 感受到这股死亡的寒冷，几秒钟后，对方终于屈服，用力眨眼。 那十顺着他的颈部放出一道内气，瞬间封锁了他身上几处穴道，让他无法反抗，这才松开他。 那人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身体发不出力气，惊恐地看着那十，用嘶哑的嗓音问：“你是谁？” “你是谁？”那十反问。 “你是那边的人？”那人指了指林场的方向。 “是。”那十点头，“你呢，你又来自哪里？你们是不是想要袭击林场？” “这是我们的地盘。”那人说，“你们是入侵者。” “这里是德城的地盘。”那十说，“我们有德城颁发的合法开采手续，你们呢？” 那人冷笑，问：“像你这样的人，有多少个？” “想比较一下实力？”那十问。 “我们是真正的战士。”那人说，“战士有战士的尊严……” 话音未落，他那只掌心里的匕首突然飞射而出，向着那十的心脏射去。 这么近的距离内，他确信必然会命中。 那十看着他，没有移开目光，然后抬手一把将匕首击飞。 那人一时怔住。 他盯着那十的手掌，这时才注意到这是血肉之躯。他哆嗦了一下，问：“精英？” “知道就好。”那十说，“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什么目的？” 那人沉默。 “好，我再去问别人。”那十点头，抬手间，空气中寒气翻涌，一片冰霜大幕向着那人笼罩过去，那人的体表瞬间结了一层冰霜。 寒冰之澜。 那人感觉全身发寒，生命的火似乎立刻就要熄灭，终于慌了神，急忙说：“等等！我愿意说！” “说吧。”那十抬手，寒气消散。 那人身上的冰霜却不曾散，他打着寒战说：“我们是战狂联盟的人。” “战狂联盟？”那十问，“那是什么？” “是一群在战争中身心俱损，又遭到国家抛弃的老兵组成的联盟。”那人说，“我们是狼牙兵团。” “那些人就是你们兵团的全部？”那十问。 “不。”那人摇头，“我们有三十多人，这只是一半。” “为什么要偷袭我们？”那十问。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那人说，“是四年前，我们凭实力抢过来的地盘。” “有意思。”那十笑，“我喜欢你们的逻辑——凭实力抢过来的，就是自己的，对不对？” “有什么错吗？”那人反问。 “没错。”那十严肃认真地说，“所以如果我凭实力将这地盘从你们手上抢过来，这地盘就是我的。” 那人看着那十，像在看一个笑话。 “你不信我有那种实力？”那十问。 那人笑：“年轻人，别太狂。” “无能者的自大叫作狂。”那十说，“强者的狂，叫自信。” 他抬手快速一击，打在那人的太阳穴上。他并未真的发力，只是将内气送入其中，震晕了那人。 他转过身，向着来处而去。 此时，那些人已经清醒了过来，他们惊讶之余快速清点人数，结果发现少了一个，一时如临大敌，警惕地伏下身子，举枪戒备。 那十无声而至，一抬手，又是一道迷离术。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真正的强者，而强者的意志力要比普通的高手更强大——尤其是这种经历过战场血雨洗礼的士兵。 所以他不敢大意，一招出手后，他立刻使出寒冰之澜，一时间，天降霜雪，笼罩众人，寒气如潮在周围蔓延，将所有人的金属四肢都冻住。 人们一时大骇，在迷离中不住挣扎。 那十倏然向前，抬手之间送出一道道内气，打入对方体内，令他们的身子麻痹，不能行动。 随后，他收缴了他们的枪械，全都背在背上，向着林场掠去。 一公里的路程，在他这样的高手脚下并不算什么，他很快回到了林场附近，却差点被自己妹妹打成筛子。 “混账东西，敢来这里捣乱，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 那九于黑暗中看到一个身影飞速接近，二话不说，举起两把微金枪就开了火。 一轮弹雨之后，那十狼狈无比地伏在地上大叫：“你个死丫头，要谋杀兄长吗？” 那九吓得脸色苍白，肖婷哎呀叫了一声就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焦急大叫：“那十，你没事吧？” 那十站起身，背着一堆枪怒气冲冲地走回来：“我面对一群铁血战狂都没伤分毫，却差点死在自己妹妹手里。那九，你来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不是……怕有坏人嘛……”那九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襟。 约伯等人也早都在旁边，这时都吓出一身冷汗。约伯过来劝：“这不是没事吗？别发这么大火，九儿姑娘也是怕我们有事。” 又转头说那九：“九儿姑娘，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万一真打中了可怎么办？” “嗯嗯嗯！”那九急忙点头。 “你把对方缴械了？”肖婷看着那十身上挂着的枪问。 “给大家发下去。”那十将枪一股脑地塞到了那九怀里，那九急忙用微金甲变出支架接住。 “保证完成任务！”她叫着跑开。 “果然有问题。”那十说，“这些人自称是战狂联盟，说是在战争中受伤却又被联邦抛弃的老兵。他们说这地方是他们的地盘，是四年前他们从德城人手里抢来的。来偷袭咱们的叫狼牙兵团，一共有三十多人。看这架势，这个战狂联盟人数不少，这样规模的兵团如果有七八个，那就是两百多人。都是铁血战士的话，就算是德城警力尽出，也根本不是对手。” “那……那可怎么办？”约伯一下傻了眼。 大家听完，也都是目瞪口呆。 有人情不自禁地说：“我说德城市长怎么那么大方，有林场自己不开采，却给了我们，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群家伙……” “两百多个上过战场的战士……”有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大家一时慌了神。 “大家怎么看？”那十问，“是离开这里，重新寻找活路，还是留下来建好林场，谁敢来打扰咱们的生活，咱们就跟他拼命？” 大家望着那十。 看着他，大家心里就慢慢有了勇气，终于有少年高举起拳头，大声说：“我们离开了家乡去约城，又离开约城来这里，现在还要去哪里？如果我们一直逃避，是不是要逃一辈子？我不想再逃了，我要跟他们拼！” “跟他们拼！”更多的少年人叫了起来。 在他们带动下，成年劳工也终于举起了拳头。 “拼！”连约伯也大吼了起来。 “好。”那十点头，“那我就带领着你们，跟他们拼！” 叮嘱那九要看清人再开枪，不要仗着有枪就乱射后，那十继续留下那九和肖婷看家，自己带着几十个身强力装的男人，来到了狼牙兵团被制住的地方。他们将这些全身麻痹动弹不得的人背回了林场，由肖婷和那九将他们的四肢拆掉后，集中到了那间大木屋里。 孩子们忍不住好奇，拿着手电进去看，被大人们一通喝斥。 狼牙兵团的人们心如死灰，咬牙切齿。 有个靠墙坐起身子的人恶狠狠地说：“你们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我们团长就会带人杀过来，那时就是你们的死期！” 那九走了过去，打量着没有四肢，如一条大肉虫一般躺在地上的那人，鄙夷地说：“什么时候是我们的死期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你小子要是再敢啰嗦，你的死期马上就到了。” “我们什么也不怕！”那人大声说，“再恐怖的战场我们也见识过……” 那九抬手，微金枪出现手中，她毫不犹豫地向着那人开了一枪。 “啊！” 那人大叫，吓得急忙低头惊恐地看着自己没有了双腿的下半身处。 裤裆中央，离他要害有几厘米远的地面上，有一个被子弹射穿的洞。 那九这次将枪口再向上抬了抬，对准了那人的要害，问：“再说点硬气的话让我听听？” 那人微微颤抖，面色苍白，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上过战场又怎么了？”那九不屑地说，“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你以为自己还是个为国为民奋战的勇士？呸！现在你就是个为自己的私利，图谋残害别人的垃圾而已！一个垃圾能有多强大的精神意志？” 她哼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走了。 那十立在门口迎接她，拍了几下掌：“说的不错。” “哥你不怪我啦？”那九一把搂住他的胳膊。 “你呀。”那十说，“你就算真把哥失手打死了，哥也不会怪你的。” 那九眼圈发红，搂紧了哥哥的胳膊。 第328章 老兵 面对这一屋子没手没脚的人，约伯有点束手无策。 “咱们抓他们回来……是要干什么呢？”他问那十。 “当然是审问了。”那十说。 “怎么个审法？”约伯问。 那十想了想，说：“分开审，不怕他们不招。” 他走进去，盯住了被肖婷吓得闭口不言的那个家伙，嘿嘿笑着过去，打着招呼：“兄弟，借一步说话。” “不去！”那人说。 那十直接拎着他的后领，将他提了出去。 他将这人拎到林场边缘，那九和肖婷急忙跟了过去，在旁学习审讯的先进经验。 “你们狼牙兵团有多少人呀？”那十笑眯眯地问。 “不知道！”对方很是硬气。 但那十却知道他的弱点，他冲那九和肖婷说：“你们一人提一个，到僻静的地方审，先招供的送回屋里，后招供的……” 他认真地琢磨了一会儿，说：“你们觉得怎么处置比较妥当？” “枪轰小弟弟！”那九脱口而出。 那人打了个寒战。 肖婷红了脸，推了她一把：“什么话都敢说！” “不对吗？”那九说，“男人最怕这个了。” “没错。”那十极认真地点头。 “我没有枪……”肖婷红着脸握住了腰带，刹那间，腰带化成一把利剑。 “那我就用刺的吧……”肖婷说。 “随便你们。”那十说，“不然我们三个比赛吧，看谁先问出准确的消息来。” “彩头是什么？”那九问。 “输了的给赢了的捶腿揉肩伺候一天。”那十说。 “好。”肖婷点头笑。 那九转身就跑。 肖婷一怔，随即明白她在争分夺秒，急忙也转身就跑。 那十转过头，笑嘻嘻看着那人，什么也不问。 那人瞪着那十，感觉这张友善的面孔之后，藏着无尽的阴险。他忍不住大声说：“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那最好。”那十笑，“反正我如果输了，我也不会斩掉你的小弟弟。” 那人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恐怕会变得更可怕。 果然，那十接着说：“我会把你放在野地里，给你那里涂上蜜糖。我想用不了多久，蚂蚁就会成群地过来，慢慢瓜分你那一条小东西。” 他冲着那人笑：“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滋味呢？” 那人感觉一股寒气从尾骨一直蔓延到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那十还是什么也不问，只是盯着那人下半身看，仿佛在琢磨着怎么涂蜜糖能吸引更多的蚂蚁，让蚂蚁把那东西瓜分得更彻底。 两个姑娘从木屋里拎了人出来，各自找地方审问去了。 至于怎么审问，结果如何，那十不关心。他似乎也不关心自己的胜负，在一旁坐了下来，抬头看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啊，星星星星多美丽。”他喃喃自语。 然后问：“你们是在哪里打的仗？” 这无关组织的秘密，说了也不算出卖谁，于是那人忍不住说：“全世界。” “全世界？”那十吓了一跳，“这有点惊悚。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当然可以说是全世界。五国大战，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人皱眉。 “老实说吧，我其实是从外国乡下来的。”那十说，“我们那里没有电视，没有报纸，只有一群苦修的人。我从小听闻联邦的事，一直向往联邦的繁华强盛，长大有了能力，就跑来了。但老实说，挺失望的。” “你以为联邦是黄金乡？”那人冷笑，“这里只不过是披着天堂外衣的地狱而已！” “为什么这么说？”那十问。 “它自诩为自由正义的国家，其实骨子里比谁都邪恶。”那人说，“七年前，五国大战爆发，我们为了保卫联邦而踏上战场。这一仗打了三年，有人身体打残了，有人心灵打残了，但我们都无怨无悔，可是……” 那人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三年的战争改变了我们的一生，杀戮与死亡的记忆已经渗到了我们的骨头里，我们这群老兵回到联邦后，什么工作也做不了，眼前不断出现的全是血与火。我们穷困潦倒，挣扎着贫困线上，等待着联邦政府履行之前的承诺——颁发一笔足以让我们安度晚年的补偿金，可是……” 他变得愤怒起来。 “联邦政府反悔了？”那十问。 “岂止是反悔！”那人愤怒地说，“四年前，我们去约城找元首讨要这笔在战争之初，政府就答应给我们补偿金，但没想到迎接我们的却是大门紧闭的元首府，以及装甲车、重机枪和军队。他们用枪炮将我们赶出了约城，不知多少在五国大战中活下来的兄弟，却死在了联邦军队的手中！” 那十心生愤怒：“联邦政府太混蛋了！” “没错！”那人大声说，“好在我们还有将军在，他将我们组织起来，成立了战狂联盟，悄悄返回战场，寻找到之前掩埋的陈旧武器，在这里建立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然后他回过神来，盯着那十，愤怒地说：“可你们，竟然敢再来抢我们的地盘，打扰我们的生活，这绝不可饶恕！” 那十看着他，认真地说：“兄弟，有件事你要搞清楚——是联邦政府欠你们的，不是我。所以你的怒火烧不到我这里。” 他指着身后，说：“看到了吗？这群被联邦政府定义为劣等种的人，其实和你们一样。他们也是被军队用枪炮从约城赶出来的。你们为什么不能有点同情心？允许他们也在这片林子里建立一个家？” 那人闭口不答。 似乎是不知道怎么答。 “你这人，也许还有点救。”那十说。“跟我说说你们兵团吧。不然，真的会被蚂蚁咬。” 那人打了个哆嗦。 但还是不说话。 那十摇头叹息，按住他的肩膀，送出一道内气，封锁了他的身体，然后站起来向远走，大声叫：“九儿，我这边的人招了！我这就过去跟你对对口供！” 那人一脸震怒，但却没办法说话。 “啥？”那九在远处惊呼，“他怎么这么快就招了？小子，你说不说？再不说，我哥过来我就轰了你的小弟弟！” 几声枪响。 那十走过去，见那九举着枪，指着被吓尿裤子了的一个狼牙兵团战士，而地上有好几个枪眼。 “不用问了……”那十说。 “我说！”那战士被吓破了胆，张口就说。 战狂联盟一共由七个兵团组成，共计四百多人，狼牙兵团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只有三十二人，因此，才会镇守联盟边缘。 最强的兵团，就是组建联盟的那位将军的兵团，叫暴龙兵团，有一百零二人。 除它之外，还有神鹰和铁拳两大兵团，实力强悍。 其余兵团，人数都在四十左右，人数上而论，只比狼牙强上一点。 但论起战斗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獠牙兵团由普通士兵与低阶军官组成，军官数量远低于其他兵团，因此是战斗力最弱的一支。 但也正因为他们战斗力弱，所以反而比别人更好战，这却是弱者急于表现、证明自己的一种心理。 他们发现入侵者后立刻主动出击，是想向其他兵团证明：狼牙兵团虽小虽弱，但却是联盟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作用无可替代。 “你们的火力怎么样？”那九问。 “我们的武器都是五国大战时的报废军火。”那人说，“但我们都是老兵，维修枪支这种事，对我们来说并不难。至于弹药……五国大战时，有许多军需库被毁，诸国政府无心理会这些废墟，但我们却知道，那里还有大量未被毁坏的弹药……” “火力！”那九皱眉说，“我问的是火力！有多少枪，多少炮，有没有重武器？” “三大兵团都有重型机枪和榴弹炮。”那人说，“暴龙兵团还有一辆坦克和三辆装甲车。那是将军的亲卫队。” 坦克？ 装甲车？ 榴弹炮？ 这火力有点让人震惊。 那九看着那十，问：“哥，怎么办？” 那十微微皱眉。 正在这时，远处的平安符又震动了起来。那十愕然抬头望去，于感应中计算着人数。 “怎么又来了？”他嘀咕着。 “什么又来了？”那九愣愣地问。 “又有敌袭。数量……十几个吧。”那十说。 受审者怔怔看着那十，不明白这年轻人是怎么察觉到敌袭，又怎么计算出具体人数的。 “糟了！”那十一拍大腿。 “咋啦？”那九吓一跳。 “先前我抓到一个舌头，没跟这些人放一起，然后就把他忘了。”那十摇头叹气，“准是这家伙缓过劲儿来跑掉，叫来了救兵。” “哥你也有犯错的时候呀？”那九可高兴了。 那十用力瞪了她一眼：“没事，解决掉就好了。小心防备，等我回来。” 说着，他一掠而远，没入沉沉的夜色中。 “他很厉害。”受审者情不自禁地说，“但没用。狼牙兵团只是联盟中最弱的小兵团，面对真正的强者时，他一个人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他看着那九，认真地说：“所以你们死定了。” 那九举枪指着他，目光却在看着哥哥离去的远方，沉声说：“就算如此，至少，你会死在我们之前。” 受审者打了个寒战。 第329章 以杀止杀 浓重夜色掩护下，那十悄悄接近来袭的队伍。 内力带来的超级视觉，让他清楚地看到了走在前方者的脸。 其中一人，正是自己先前捉到的那个舌头。 此时，他们正在狼牙兵团诸人被俘的地方仔细查看。 带队的是一个健壮的中年人，戴着一顶军官帽，制服也与其他人不同。 敢在队伍之中故意显露自己长官身份的，要么是虚荣心太强，要么是真有本事，不在乎会不会被敌人盯住。 那十打量着他，发现他也是精英以下级的改造人。 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没有反抗，没有战斗，他们甚至没开一枪。”军官皱眉。 “我们先是感觉到一阵眩晕，好像是生出了幻觉，有点像是吃过那东西后的感觉。”那个“舌头”说。 “对方有毒气弹或喷射器之类的武器？”军官问。 “不知道。”舌头摇头，“那人实力太强，我根本不是对手。他拥有制造寒冷的能力，应该是道士或魔法师吧。” “道门和魔法工会的人向来深居简出，不理世事。”军官皱眉，“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个奇怪的年轻人？” “团长，怎么办？”舌头紧张地问。 “从哪里丢的人，就从哪里找回来。杀光他们就好。”军官沉声说。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脑海中一阵迷离，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化，化成了无边扭曲的黑暗世界，他感觉自己重心不稳，就像是喝了几瓶烈酒之后一样。 他一时震惊，急忙集中精神，稳定心神，片刻之后，扭曲恢复了正常，他重新清醒了过来。 他惊讶地发现周围已是一片冰霜覆盖，身边那些铁血的战士都被封冻住四肢，正在迷离中挣扎。 有一道身影，如同夜魔一般在周围飞掠，每掠过一人身旁，那人便先是一僵，再软软地倒下，不知是生是死。 军官震惊之中怒吼，双臂发力，震碎了困住自己的冰霜，举起了枪向着黑影射击。 黑影一掠，没入黑暗之中。军官沉默着向黑影消失处扫射，打得草木残屑乱飞。 他并没有将子弹打光，而是有所保留，发力向着草丛冲去，一扑进入其中，反手一挥，一把利刃弹出腕间，斩断了一株小树。 他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突然听到背后有声响，就急忙再掠出去，却看到自己的部下已经全部瘫软在地。 除了他之外，其余人甚至连开枪的机会都没能找到。 一时间，冷汗涌出，湿了衣衫。 “是谁？”他全身汗毛竖起，沉声发问。 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 他自问。 上一次有这种恐惧感，还是在战场上，所有同伴一一倒下，只剩下自己一人面对敌人兵团的时候。 求生的渴望让他想要逃走，但尊严又让他留了下来。 “出来！”他厉喝。 “你们来这里，想干什么？”一个少年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军官环顾四周，端起枪，有些惊讶。 怎么可能是这么年轻的人？ “你是谁？”他问。 “城东林场的场长。”少年答。 军官感觉自己捕捉到了少年的位置，于是便是一个三连发扫了过去。 “这很不友好。”少年的声音又于别处响起。 军官抹了把汗，沉声说：“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们是入侵者。我们要做的，是保卫我们的领地。你最好放聪明些，我们有很多人，很多枪……” “而且你们都是经历过战争的战士。”少年补充。 军官皱眉：“他们都说了？” “战狂联盟，狼牙兵团。”少年说。 军官冷笑：“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与我们作对会是怎样的下场。就算是整个德城，也只能在我们面前颤抖，你又能做些什么？” “听说你们还有坦克和装甲车？”少年问。 “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侵犯我们领地的代价！”军官恶狠狠地说。 “有件事我很好奇。”少年问：“你们占据这里，却不开发林地资源，那么你们以何为生？又为什么拒绝任何人接近——哪怕只是你们势力范围的边缘？” “这与你无关。”军官松了口气。 还好，他们并没将什么都说出去。 “我会知道的。”少年笑，“因为事实一次又一次地向我证明，在死亡的面前，再英勇的战士也会退缩，也会坦白。” “你可以试试！”军官咬牙冷笑，突然冲向一棵大树。 他一跃而起十几米，冲入树冠层中，一挥手，一道寒光便向着站在枝头的少年咽喉斩去。 少年微微后仰躲开，人却失去平衡，从枝上落了下去。 军官落在枝上，然后借力俯冲而下，从腰间拔出手枪，向着下落中的少年射击。 少年一挥手，一片冰幕就出现在军官面前，子弹打在其上，冰屑纷飞。 少年先一步落地，从容地退开，接着，撞破了冰幕的军官也落在地上，抬手再射。 少年一掠，没入黑暗之中。 军官举着枪，缓步走入黑暗里，一边换弹夹，一边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声音。 突然间，又一阵迷离感袭来，军官叫声不好，急忙镇定心神，于是清醒。 前后，不过只有三五秒的时间。 但正是这三五秒的时间，却决定了一切。 少年出现在他身旁，抬手冻住了他的双臂。他怒吼一声，抬脚横扫，被少年一招提膝格挡轻易挡住。 少年抬起的脚，顺势向前踢来，直接将军官踢倒在地。 少年向前，一脚踩住军官的胸口。军官还想挣扎，少年脚上已经加力，踩得他胸骨咔咔作响。 军官呼吸困难，脸色通红。 “告诉我。”少年慢慢地俯下身子，抬起两根手指。 在少年指间，有什么能量在缓慢地流动，化成了尖锐的剑形。少年将剑刃贴在军官的颈上，军官立时感受到了皮肤刺痛与死亡的冰冷。 那一刻，久违的恐惧感，重新令他颤抖起来。 但恐惧为他带来的并不是惊惧，而是兴奋。他的眼睛开始放光，隐约发红。 “说。”少年的剑指在他脖子上轻轻划出一道口子，有鲜血流出。 “你会死得很惨。”军官说，“狼牙兵团只是外围的弱小兵团，你用我们找到的优越感，会在精英兵团面前瞬间粉碎。将军会将你的头割下来，挂在你们林场里——不仅是你，冒犯了我们，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说到这里，他眼中流露出一抹凶残。 “除我以外，剩下的人只是平民。”那十说。“而且他们和你们一样，是一群被联邦政府抛弃、欺压、屠杀的可怜人。” “关我们什么事？”军官冷笑着问。 “即使如此，你们还是要杀了他们？”少年问。 “当然要杀。”军官眼里闪着光，“全都杀光，一个不留！这只能怪你，谁叫你冒犯了我们？到那时，你会在痛苦与后悔中慢慢死去，慢慢地死！” 他的语气渐渐转厉，狞厉如野兽。 那十看着他，目光渐渐冰冷。 他曾以为这只是一群可怜的人，为了国家牺牲，却又被国家背叛，甚至是屠杀。 所以，他多少对他们有一些同情。 但军官的回答，扭转了他的看法。 他们是有值得同情之处，但……不是全部人都值得同情。 有些人，已经深陷于那一场连绵三年的血与火之中，再无法自拔。 他们学会了漠视生命，学会了为了自己能活下来，不惜牺牲一切。 “这样的你们，与联邦政府又有什么区别？”那十情不自禁地说。 “我们更直接。”军官冷笑，“我们不虚伪，不做作，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有权利这样。” “你一直试图隐瞒的是什么？”那十问，“告诉我。否则……别人也能告诉我。” 他的手指再用力，军官颈部的伤口更深，血流得更快了。 鲜血染红了军官的衣衫，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恐惧感让他胸膛剧烈起伏，也让他的双眼放出红光，变得更加兴奋。他突然大叫：“杀了，都杀光了！来吧，我会将你们都杀光！” 那十知道，这一刻里，死亡的威胁刺激，让他重新回到了战场。 他已经变成了战场里的一只野兽，眼里只有血腥的杀戮，再无其他。 那十瞬间明白，为什么先前那人说他们受损的不仅是身体。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发动寒冰之澜的力量，冰霜顺着军官的伤口侵入，转眼冰冻了他的血脉、心脏。军官的眼睛兴奋地瞪着，表情渐渐僵硬、凝固。 那十松手，放开了尸体。 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战士，那十心情有些沉重。 “你们的感官并没有消失。”他高声说，“所以你们都给我听好——如果你们个个都像他一样，那么就不值得我来同情。你们是为了活着，我们也是为了活着。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却要承受你们的死亡威胁，这不公平。如果你们执意如此，那么我们只能反抗，只能杀光你们。” 身体僵硬的战士们，情不自禁地颤抖。 那十转身，身影消失于黑暗中。 许久之后，一队人跟着他赶了过来，将这些俘虏带走。 那十走到军官的尸体前，想了一阵，将尸体扛在肩上，掠向远方。 在平安符守护范围的最边缘处，他将军官的尸体用绳子吊在了树上。 也许你过去曾是个勇士，是个应该得到人们尊敬的人。 但这，与你现在的恶无关。 当你决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无视一切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被人同情和尊敬的资格。 他看着那尸体，目光冰冷，转身而去。 夜风吹来，那具冰冷的尸体在枝头随风而动，荡来荡去。 黑暗的林里，有人慢慢地后退，然后转身，一路狂奔而去。 第330章 反袭 黑暗之中，那身影一路向前。 他却不知道，还有一道身影紧紧地钓在自己身后，如影随形。 那十在吊起团长的尸体后，并没有离去，所以，就有了这样的收获。 他跟着那人一路飞奔，小心地隐藏着自己，越过了两个山头后，看到了一座隐藏在密林中的小村。 说是小村，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木制营地。 巨木围成了墙，高大的岗楼上，有士兵端着枪，警惕地望向四方。 有两个探照灯在不断地扫来扫去，交织成一道封锁线。 那人飞奔向前，站到了封锁线前，挥舞双手。 探照灯很快固定住，岗楼上的士兵举枪喝问：“谁？” “狼牙！”那人举着双手高声答。 “向前！”士兵呼喝中，那人向前，对了几句暗号后，有小门打开，将他放了进去。 那十隐藏在不远处的林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狼牙兵团的失败，与他们本身实力不高有关，但更与此时是黑夜，以及那十借助平安符先一步知道了他们的动向与所在有关。 如果是白天，如果没有平安符的帮助，等待林场诸人的必定是一场可怕的屠杀。 在与狼牙兵团的团长交流后，那十已经不敢对这群人存什么幻想了。 他们都是百战的战士，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亡命之徒。他们习惯了杀戮，不会珍惜别人那不值钱的生命。 所以，那十要主动出击！ 唯有如此，自己才能掌握主动、掌握局面，才能保护好那一千多个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 他使用望气术观察着这座营寨，然后小心地摸了过去，翻过一道墙，跳进了寨子里。 墙上当然还有防御措施，是带着尖刺的铁丝电网。但这挡得住普通的高手，却难不住那十。 落地后，他小心地避开巡逻的士兵，向着一处营房摸去。 巡逻兵并不多，只有几个人，似乎是习惯了平安无事，所以所谓的巡逻也不过是在寨子某处坐下聊天，时而起身走走转转，四下看看。 寨子不大，某处停着两辆越野车，一辆中型卡车，某座房子周围有两个守卫，里面却寂静无声。 那十注意起了那座房子。 别的房子都有窗，那座房子却没有；别的房子门边有带玻璃罩的油灯，那座房子却没有。 那一定就是军火库了。 他慢慢地移动过去。 门前的两个守卫正好在那几个巡逻兵的视线之内，似乎不太好动手。 那十静静地隐于暗处，不看两个守卫，只盯住那几个巡逻兵。 半分钟后，某间屋子里传来怒吼声，几个巡逻兵一个愣神，然后一起扭头望了过去。 就在这时，那十如同鬼魅一般掠了过去，双手一摸，便分别将两道内气打入两个守卫的体内，直接封锁了他们的经络，僵硬了他们的肌肉，让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却又不倒。 随后，他立时以剑指符之力，一指削断了门上的铁锁，然后一闪身进入屋里。 这时，几个巡逻兵转回头来，因为没发现视线之内的事物有任何变化，也就根本没在意，又闲聊了起来。 屋子里，那十环顾四周，看到的是成箱的弹药，以及几十支大小不一制式各异的枪。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四架榴弹炮。 这种炮炮身不及成人手臂长，可以用支架在地上，调整角度后填入榴弹就可以发射，很是方便，威力却不小。 但相比之下，自然不如外形像枪械一样，且可手持移动的榴弹发射器。 有炮，自然就有弹药，那十搜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两箱榴弹。 他拿起一枚，微微一笑，正准备掠出屋子后反手掷出，却又一阵犹豫。 如果这批武器落到自己手里，自己就可以建立起一支小型卫队。如此，林场居民们就有了自保的力量，不论是面对战狂联盟，还是联邦政府，都可以硬气起来，不再是只能等待被被杀的羔羊。 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难办。 带着小婷或九儿来就好了。 那十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将手里的榴弹小心地放回了箱中，悄悄地出了屋。 在那座传出吼声的大屋里，有一个半边脸狰狞如鬼的男人，正愤怒地喘息着。 那是火焰燃烧后留下的伤，不问可知，这是那场战争对他的馈赠。 “好大胆子，好大胆子！”他低吼着，“德城的那些混蛋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真以为我们战狂联盟不敢动他们？老子不敢和联邦军队硬刚，难道还怕他们这么一群劣等种？” “肖团长，请您出兵吧！”他面前的狼牙兵团幸存者痛哭流涕地说，“团长已经死了，大家生死不明，您如果再慢一步，恐怕大家都会遇害！” “你放心。”面目狰狞的肖团长一挥手，“他是我过去的部下，也是我现在的兄弟，我绝不会让他的血白流！那些劣等种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会将他们全都杀了，吊在林场的每一棵树上！” “来人！” 他冲着外面大吼。 没人回答。 肖团长一怔，随即大怒：“混账东西，老子都还没有休息，你们就敢跑去睡觉了吗？副官，副官！” 门缓缓打开，有人缓步走了进来。 那却不是他的副官，而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目光平静，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谁？”肖团长沉声问。 少年平静地回答：“我是城东林场的场长。” 狼牙兵团的幸存者吓得急往后退。 肖团长目光一寒，抬手拔枪。 那十看着他那粗壮的机械臂，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枪，微微一笑：“你只会依靠这种东西？” “少年，对老子用激将法，你还嫩了点。”肖团长冷笑，“老子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只信奉一个真理——能用最快的速度将敌人置于死地的手段，就是最好最厉害的手段。” “没有错。”少年点头，突然抬手。 肖团长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本能地扣动了扳机。 但接着，他感觉自己脚步踉跄，周围的空间扭曲起来，一切都失去了平衡，自己也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他厉喝一声，凭着惊人的意志力，转眼就恢复了清醒，但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和手中的枪都已经被坚冰冻住，而那少年，此时抬手指着自己。 少年手指上，有一道锐利的冰剑，尖锋正对着自己的胸膛。 “魔法师还是道士？”他问。 “都不是。”少年摇头。 “我的人怎么了？”他问。 “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少年说。 “你去死吧！”他怒吼着，挥动那结冰的手臂狠狠砸向少年。 少年的手向前送，冰剑刺入他的胸膛。他恍若不觉。 少年一掠而远，他沉重的手臂砸在地上，胸前的冰剑断裂。他扑倒在地，嘴里和胸口流着血，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这少年。 他眼中有疯狂的神色，但也有惊讶。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问。 “都说了，是城东林场的场长。”那十答，“我本来对你们还有一点同情，但因为狼牙兵团那位团长的关系，又因为你方才那番话的关系，让这同情已经归于零。你们要活着，我们也要活着。如果二者之不能相容，那么抱歉，你们就把路让出来吧。” 肖团长眼前发黑，却咬牙发力跃起，狂吼着，用最后的力量挥起手臂，再度砸向少年。 少年向旁侧了侧身，肖团长的手臂就砸在了地上，将木地板砸出一个大洞。 他整个人也扑倒在地，然后就不动了。 那十抬头，望向狼牙兵团的那个幸存者。 幸存者全身颤抖，想要逃，但本能却告诉他——根本逃不掉。 “我给你选择的机会。”那十在肖团长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慢慢聊，或者是转身就跑。事先声明，一路追你，我追得有点累了。” 幸存者犹豫着，终于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聪明。”那十笑笑。“既然你这么聪明，想来应该能答出我的问题——你们在守护着什么秘密？你们到底依靠着什么，才能在这大山里活下去？” 那人犹豫了很久，看了看肖团长的尸体后，咬了咬牙，说：“毒品。” 那十一怔：“毒品？” “是的。”那人点头，“最初，我们只是想找一个偏僻的、不被联邦政府注意的地方先活下来，但没想到在这边的山里，我们发现了天然的罂粟田。联盟会议最后决定，我们在这里留下来，人工种植罂粟，研制毒品，发展毒品生意……” 那十看着他，目光变得更加冰冷。 从电视上、杂志上，甚至是一路上与大家的聊天中，他已经知道了这种可怕药物的存在——它能麻痹人的神经，制造幻觉，让人成瘾，然后摧毁人的意志，毒害人的身体，将好好的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约伯曾说过，毒品是来自地狱魔鬼的礼物，是地狱的通行证，赐给所有被诱惑的人。 “这是作恶。”那十忍不住说。“你们就没想过，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你们……” 那人笑了：“无辜的人？” 他的表情也变得狞厉，恶狠狠地说：“联邦里没有无辜的人！我们为了国家，为了他们浴血厮杀，但到头来我们得到了什么？军队的镇压，他们的嘲笑！他们哪里曾在乎过我们的死活？我们又何必在乎他们的死活！在这个肮脏黑暗的世界上，只要想着怎么活着，怎么活得更好就好了，何必在乎别人？” 他的话让那十打了个寒战。 因为，他说出了那十的口头禅。 第331章 幽光之人 活着，活得更好。 这恐怕是所有人生活的目标。 可是这目标，竟然可以如此可怕。 那十陷入沉思。 活着，到底是不是最重要的事？ 他想了很久。 “最重要的是活着……”他喃喃自语，“还是怎样活着？” 幸存者看着他，几度兴起逃跑的念头，最终还是忍住。 那十抬头看着他，说：“你细跟我说说几个兵团的分布，还有罂粟的事吧。” 幸存者吞了口唾沫，从激动状态退缩回到为保全性命而畏缩的状态。 这个寨子里驻扎的是钢刀兵团，与钢刀兵团实力相当的，还有两个兵团——尖刺、利箭。 整个战狂联盟，围绕着那一片广阔的罂粟田而建，最强大的暴龙兵团驻扎在田里，而剩下的六个兵团则分散开来，将这片田地围住。 他们是外围的堡垒，保护着他们赖以生存的经济命脉。 兵团的布局对那十比较有利——因为东部都是山区，不用怕被攻击，所以强大的神鹰和铁拳兵团，便驻扎在那里。 而因为西部需要面对德城与联邦，所以驻扎在这里的，就是弱一些的狼牙、钢刀、利箭和尖刺兵团。 强者当然不会亲临战场，他们要稳稳地坐镇后方。弱者在联盟之中自然要担负起更多的责任，因为这正是强者允许他们分一杯羹的原因。 “兵团之间怎么联络？”那十问。 “有专用的电台。”幸存者说。 “你为什么不去狼牙兵团用电台和他们联系？”那十问。 “这种事情，不亲口说，谁会信？”幸存者说。 那十笑了笑，站起身来，问：“想活下去吗？” 幸存者打了个哆嗦，急忙点头。 “带我去找另几个兵团。”那十说，“让我们依次慢慢来，由弱而强。懂了？” “你要……做什么？”幸存者有些慌张。 “自卫。”那十说。 离开团长的大屋后，那十让幸存者和自己一起，将所有被制住的钢刀兵团战士，都缷掉了四肢，然后集中在一起关了起来。 夜色中，他命令幸存者开上了一辆车，向着更远处去。 夜色渐浓。 星光下，林场里的众人紧张不安地望着无边深沉的夜色。 少有人敢睡去。 那九一身微金甲，拎着双枪，四下里巡逻，肖婷则站在一株大树的枝头，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她们知道，此时众人最大的依靠就是她们，她们丝毫不敢大意。 但凭两个人，要守护一千个人，并不容易。 约伯极是担心。此时，他扛着一支步枪，组织着那些强壮的劳工们四下巡逻，以分担两个姑娘的压力。 狼牙兵团的袭击，没给林场带来任何威胁，反而让大家得到了三十多支长枪和同样数量的短枪，这让约伯得以快速地组建起一支六十多人的巡逻队。 看起来力量强大，但实际上这些人过去根本没有摸过枪，虽然在那九和肖婷的耐心教导下，他们勉强算是知道怎么上膛，怎么开枪，怎么换子弹了，但缺少射击经验甚至是战斗经验的他们，就算拿着枪，恐怕也没有什么战斗力。 约伯明白，这些扛枪男人给大家带来的，更多是心理上的安慰。 所以他不断组织巡逻队四下走动，为的就是让大家都能看到他们，如此，才能心安。 最好的就是芝芝了。这小丫头跟每天一样，一到天黑就直接躺下沉沉睡去，根本不用别人操心。 此时芝芝在帐篷里熟睡，蓝优优守在她身边。看着沉睡的小姑娘，蓝优优心里不大开心。 芝芝虽然只知道睡，但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能发挥作用的。只有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本事，没有任何用处，就是那十哥身边的一个大累赘。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抹起了眼泪。 我这么没用，真不应该留在那十哥的身边拖累他。 然后她又振作精神——蓝优优，你不要自怨自艾，你也行的！九儿姐不是说过吗——她和小婷姐最初的时候也毫无战斗力，是一点点通过自己努力，才慢慢拥有了力量，成为了那十哥的左膀右臂。 蓝优优，你也行的！九儿姐已经教会了你练气的法子，你所差的就是时间！ 要勤加练习，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行！ 她给自己拼命打气，然后在芝芝旁边站了起来，摆起姿势，不住地呼吸吐纳。 天地之气，源源不断地进入她的身体，充斥着她的经络与丹田。 她慢慢地进入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一时间，物我两忘。 “是一个有天分的姑娘。” 有一个声音响起。 她很开心，说了声谢谢，然后突然惊醒。 “是谁？”她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帐篷里除了沉睡中的芝芝，再没有任何人。她有些疑惑：是幻听？ “我在外边。”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大家都在外边，所以蓝优优并不害怕。她好奇地走出帐篷，四下张望，却不见附近有什么人。 “更外面一点的地方。”那声音再起。 也不知为什么，蓝优优一点也不害怕那声音，反倒觉得它有些亲切。于是她慢慢地走向远处，躲开众人，来到林场的边缘。 林场之外的林子里，有一点点幽光在闪烁，但别人好像都看不到，并没有注意。 蓝优优却能清楚地看到。她有点惊讶，有点好奇，慢慢地走了过去。 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幽光里，两手交叠置于身前。 蓝优优感觉那人在冲她笑——虽然她的眼里，那人只是幽光中的一道影子。 于是她还以笑容，还微微欠身一礼。 “您好。”她说。“您找我……有什么事？” “你好。”那人说，“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努力？” “因为我不够好。”蓝优优说，“我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只会给那十哥添累赘。我不想这样。我想像九儿姐那样，像小婷姐那样，至少也要像芝芝一样，能在关键时刻给那十哥以支持。” 说着，她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可是我真不知应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我只好拼命努力修炼……但修炼……却是那么难。” 那人看着她，微微点头：“你只想能帮到他？” “是的。”蓝优优点头。 “他现在，正经历一道大难关。”那人说，“凭他自己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解决。你意愿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帮他吗？” “愿意，当然愿意！”蓝优优急忙点头。 “但这同样需要你付出极大的努力，甚至是某些代价。你仍愿意吗？”那人问。 “我愿意！”蓝优优急切地说，“我再不想像现在这样，只能远远看着那十哥和两个姐姐一起奋斗，自己却永远都只是一个没用的看客了。我要参与战斗，我要帮上他们！我要成为有用的人！” 那人笑：“很可爱的姑娘。” “我的第一个条件是——要坚守秘密。”那人说，“你做得到吗？不对任何人说，把这秘密一直压在心底，永远不提？” “不能对那十哥说？”蓝优优问。 “不能。”那人说。 蓝优优有些犹豫，半晌后郑重点头：“我知道了！我答应您！” “第二个条件是——你要无条件地满足我的一个要求。这个要求不知会在何时提出，也不知是什么内容，但你必须现在就答应。你愿意吗？”那人问。 蓝优优愕然。 但想了想后，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于是又点头：“愿意！” 那人笑了笑，抬手向蓝优优指了指。 突然间，那人身周的幽光飞掠而来，于是那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那些幽光集中在蓝优优的手腕上，快速地组合、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幽蓝的小巧手链。 蓝优优惊讶地抬手，看着那手链，一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用你的力量去控制它，去感应它。” 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魔力，让人情不自禁地想依着那人的指引去做。 蓝优优默默地运转内力，一道道力量便自经络之中流动而出，进入那手链里。转眼之间，小小的手链上层叠涌起了不知多少层的金属片，它们快速地堆叠成一个巨大的钢铁巨兽。 那巨兽有四肢，肢端有利爪；有长尾，尾如钢鞭，每一节都带着利刃；有利齿，遍布口中。 它不像狼，不像虎，不像狮子，又像是一切四足行走奔跑的野兽。 它高达七米，如同小山。 蓝优优惊讶地看着，突然间，却感觉自己变成了它。 世界在自己眼中看来变得如此渺小，那些高大的树木，竟然只与自己比肩。 还有远处的人，看起来像一只只小猴子。 那间大屋哪里是大屋，就是个大木头盒子而已。 “它叫八号装甲。”那人的声音响起，“变化成战兽是它的基础功能，变化后它的威力极大，可以抵挡飞弹，也可以撕裂坦克。但它维持的时间很短，只有五分钟。” 蓝优优一脸惊讶。 “它还有另一种使用方法。”那人说。 刹那间，蓝优优感觉自己在缩小，无数的金属片层叠而至手腕，重新化成了那条手链。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辆坦克。 “控制它！”那人说。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手链上又涌起层叠的金属片，向着坦克而去。 第332章 迎战准备 暗夜之中，少年的身影如同鬼魅。 被内气入体，限制了行动力的狼牙兵团幸存者，静静地坐在车里。 一种恐惧感，在他心里不住蔓延。 一个小时前，他还停在利箭兵团营寨外的林中，此时，却已经在尖刺兵团寨外。 那少年无声地去，无声地回，并不多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恢复自由，然后让他再为自己带路。 营寨里发生了什么？ 是否如同钢刀兵团那边一样？ 幸存者惊惧地打量着刚刚回到车边的少年，想问，又不敢。 少年上了车，并没有急着解开幸存者的封印。 他深吸了一口气，望望天色。 “他们要多久会发现外围的四大兵团出了事？”少年问幸存者。 幸存者没办法答。 少年笑笑，抬手在他手臂上拍了拍。 一股暖流立刻在幸存者手臂上游走，通遍全身。幸存者打了个寒战，身体恢复了自由，结巴着说：“总……总要天亮之后吧。会有例行的通讯，如果全部不通，他们一定会知道出了事的。” 少年点点头。 他望着车外的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幸存者看着他，感到有些好奇。 这是怎样的一个少年？ 他从何而来，为何与这么一群没用的劣等种在一起？ 他又为什么这么强大？ “回去。”少年说。 “回……哪里？”幸存者问。 “吊着你们团长的地方。”少年说。 幸存者的手有点抖。 那十看着他，笑了笑：“放心，我说过不杀你，就一定不杀你——除非你搞什么小动作。” “不敢。”幸存者嘀咕着。 夜色中，人们焦急地等待着消息，然后听到了车子的声音。 肖婷立在树上，握紧了手里的剑，那九举起双枪，警惕地盯着远方。 车子在林场外停了下来，那十走下车，大声说：“九儿，是我，别开枪！” 许多人松了一口气之余，不由笑了。 肖婷站在树上冲那九笑：“你哥被你吓怕了。” 那九撇了撇嘴，收起了微金甲。 肖婷也跳下了树。 约伯和两个姑娘一起迎了上去，关切地问：“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我去问候了一下敌人。”那十说。 他问约伯：“咱们人里有没有会开车的？” “有一些。”约伯说，“不过他们只开过工程车和卡车……” “好。”那十点头，“这些人都跟我来。还要来一些身强力壮的，有力气活儿要干。” 大家都有些紧张，以为是有一场硬仗要打。许多人在离开之前，都与家人拥抱诀别，他们的家人则默默地流着泪，叮嘱他们要小心。 “要去打架？”那九问。 那十望向那些告别中的人，又好气又好笑，但却没说破，只是低声对那九说：“打个屁。都打完了。” “都解决了？”那九一脸惊喜。 “不能说‘都’。”那十说，“至少解决了一大半。” “我哥就是我哥。”那九乐了。 队伍出发，浩浩荡荡，没有开赴到什么战场上，而是在那位幸存者指引下，来到了已经空无一人的狼牙兵团营寨。 营寨里有一辆越野车，还有一辆小卡车，那十让大家搜索营寨，把能拿的东西都装上了卡车，然后运回了林场。 接下来，是钢刀兵团。 钢刀兵团有一辆中型卡车，比小卡更能装载，还有两辆越野车，用来拉货也不错。 本来以为要打一场硬仗，已经做好了牺牲准备的人们，惊讶地发现原来所谓的“力气活儿”，真的就是力气活儿。 扛上扛下，开车卸货，如此而已。 而看着钢刀兵团大屋里躺了一地的那些无手无脚人，大家更是震惊不已。 这都是那先生一个人干的？ 不可思议！ 在震惊之余，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那先生是我们的领导人。 我们是他的部下。 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骄傲的事？ 收获俘虏与战利品的工作，进行了差不多一个晚上。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四大兵团已经被那十带人洗劫一空。 这次的收获真是不小，光是各类车辆就有十三辆，其中越野车七辆，小型卡车两辆，中型卡车三辆，还有一辆大型卡车。 武器的收获也是巨大的，各类枪支、发射器、榴弹炮，加在一起将近五百件。 除此之外，还有一笔大财——战狂们的钱自然是没办法存进银行的，所以都是自己保管，四大兵团的保险柜里，存了五百多万联邦币。 听起来，这似乎不是什么大数目，但瀚星联邦的货币不同于西陆帝国，它其实更加“值钱”。 据说在瀚星联邦，最最名贵的豪华汽车，也不过是十几万联邦币。而普通的豪华汽车，则只用几万联邦币就买得下来。 所以说，这五百多万已经是一笔真正的巨款了，足够众人在这里安家立业。 这令大家都兴奋到不行。 但怎么处理那一百多个俘虏，却让大家头痛。 还有，最强的三大兵团，估计很快就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等他们大军来袭时，又怎么办？ “那先生。”约伯把那十拉到一旁，忧心忡忡地说：“咱们虽然弄到了这么多枪支弹药，但大家都不会用。而且咱们林场要什么没什么，真要是打起来……可怎么办？” “只有死拼。”那十说。 约伯咬牙点头：“那就拼吧！我们已经没什么退路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枪，眼睛里竟然也燃起了几点火光。 那十笑了：“约伯，我当然不会让大家和他们拿命硬拼。你放心。” 他让大家吃早饭，好好休息，自己则带着那九和肖婷来到了林场外围。 “我们没有掩体，那就挖战壕好了。”那十指着东边说，“敌人都在那边，西边则是德城，他们几乎没有可能从后方杀来，所以我们防守好东线就好。” “交给我。”肖婷点头，弯腰将手掌按在地上。 一时间，地面起伏变化，土地向两旁分开，渐渐生成一条长长的壕沟。 泥土与沙石自动互相挤压，在壕沟的前方形成了坚实的夯土平面，略略高起，可以用来架枪射击。 那九也不闲着，微金甲上身，手臂变成了一对大铲子，奋力地挖掘起来。 两人合作下，工程的进度很快，但关键问题是防御面太大，两人再怎么努力，怕也难以快速完成。 这时约伯带队冲了上来。 “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就好。”约伯说，“别忘了，我们给德波干了好几年的工程呢！” “大家也别太辛苦。”那十说，“也许不久就会有恶战，要保存体力。” “有您在，我们什么也不怕！”一个年轻人说。 “对，什么也不怕！” “什么战狂，算什么？一夜之间不就被咱们场长收拾掉了一大半？” “对，场长是无敌的，咱们可不能丢他的脸！”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开始奋战。 人多力量果然大，这些劳工出身的人和他们的家属一起加入过来，战壕很快就挖掘完成，肖婷又用炼金术四下里夯实泥土，让战壕变得更加坚固。 那十又指挥那九和肖婷，跑到更远处挖了一些陷阱。有肖婷在，伪装陷阱就成了一件简单的事。但那十又怕将来自己人不小心掉下去，所以又叮嘱肖婷在旁边做了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记号。 这时，芝芝跑了过来。 “好好玩！”她拍着手叫，“大家这是在干什么？” “要打仗了。”那九说。 “打仗？”芝芝双眼放光，“一定很有意思吧？” “不。”那十摇头，“会死人，死很多人。” 芝芝一时惊讶。 “你优优姐呢？”那十问。 “她在发呆。”芝芝说。 “发呆？”那十一怔。 “你自己去看吧，我叫不醒她。”芝芝说。 那十来到帐篷前，叫了几声也没有回应，他掀开门帘进去，发现蓝优优正静静地坐在地上。 那十被吓了一跳。 她沉静得如同一块石头，如果不是她的眼睛时不时还眨上一两下，那十真以为她是坐着死去了。 “优优，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蓝优优并不回答。 这让那十很是担心，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送出了一丝内气。 刹那间，蓝优优打了个哆嗦，一下清醒过来，突然见眼前有人，吓了一跳，等看清是那十，又忍不住开心地笑了。 “你这是怎么了？”那十关切地问。 “没什么，好像是做了个奇怪的梦。”蓝优优说。 坐着睡着做梦？ 那十摇头：“你是不是练了一夜的功？” 蓝优优怯怯地点头：“我……我是想早点拥有九儿姐和小婷姐那样的力量，那样，我就可以帮得上忙了。” “傻丫头。”那十摸了摸她的头，“这种事情急不来的。看你这次，练功练到快变成傻子了。今后可不许再这样了。” “嗯。”蓝优优用力地点了点头。 “去吃饭吧。”那十叮嘱，“一会儿可能要打一场大仗，我得先去布置了。” “你去吧，不用管我。”蓝优优急忙说。 那十离开了帐篷后，蓝优优隐约有些失落。她环顾四周，喃喃自语：“原来是一场梦？” 她低下头望向自己手腕。 那上面，挂着一条幽蓝的手链。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是梦？ 第333章 大军压境 太阳越升越高。 人们在紧张地等待着。 男人们握枪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他们是第一次触摸这种强大的武器，第一次拿着武器与别人做生死之战。 是的，在约城，他们曾经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但那次与这次却有许多不同。那次是单方面的屠杀，他们要考虑的只是怎么逃。 但这次他们不能逃，而要战。 怎么打？ 他们不知道。 所以他们望向那十。 只要看到这个少年的背影，他们的心里就感觉无比的踏实。 但老实说，那十心里也没有底。 对方是百战的战士，强大的兵团，战斗力绝非自己手下这一千多人可比。 而且对方还有装甲车和坦克，还有重武器。 武器这东西，分谁来用。在百战战士手中，它们就是毁灭一切的神器，但在平民百姓手中…… 那十不大敢想。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这一战势在必行，不可避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有人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开始以为——关于那一战的推测只是一种幻想，一种虚构，是昨晚做的一个梦。 但就在这时，大地震动。 远处，有隆隆地声音响起，有树木折断的声音传来。人们一下紧张了起来，急忙握紧了枪，按之前学到的方法，端着它们瞄向远方。 一辆坦克开路，用它坚实的钢铁之躯，强大的引擎之力，撞断了一株株或大或小的树木，一路碾压着土石草木而来。 在它后边是两辆铁壳的装甲车，厚实的装甲，显示着它不可力敌的强大。 装甲车上架设着重机枪，其上有防护盾，机枪手位于盾后。就算是神枪手，也难以透过护盾上用来了望的小孔，打中后面的枪手。 再后面，是六辆越野车，其上也架着机枪。 在更后方，是成群目光凶悍、神情狞厉的战士。他们全副武装，端着步枪大步向前，丝毫没有将前方的敌人放在眼里。 “来了，来了！”约伯情不自禁地大叫。“大家做好准备！” “不要急。”那十抬手，示意大家伏低身子。 坦克在离战壕几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后面的车辆向前，整齐地排列在它两侧。 有许多战士冲到前边，架起了榴弹炮筒。 那十听到身边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大家都太紧张了。 对峙中，许多人感觉口渴难耐，还有许多人感觉一阵阵眩晕。 战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许多没有经历过的人，只以为那不过就是你打我我打你，但真的置身其中，才知道那有多可怕，才知道不是手里有枪就能够杀伤敌人，保卫自己。 许久之后，那边有人用扩音器高声喊话：“你们干得挺不错嘛。” 那十凝目看去。 喊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军官，一张脸生得有棱有角，一看就是个性强悍的人。 军官继续说：“一夜之间，端掉了我们四座兵团，做得真好。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干了这件漂亮的事后，等待你们的会是什么？” 他顿了顿，恶狠狠地说：“是死亡！” “未必吧。”那十大声答。 借助内力，他虽然没使用扩音器，但声音还是清晰传到了对方耳中。 听到少年的声音，军官笑了起来：“怎么，连个有种的爷们儿都没有，竟然让个孩子来说话？” “怎么，连个像样的爷们儿都没有，竟然让个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老不死来说话？”那九扯着嗓子大吼。 军官脸色变得很难看。 “说这些干什么？” 另一辆越野车上，有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健壮军官，穿着与年长军官一样的军官服，眼里透出疯狂的杀机。 “冲上去，都杀光了就好！” 他语气阴森地说。 “别忘了他们手上还有我们的人。”老军官说。 “没用的废物，死了更好。”疯狂的军官说。 “我们需要人手。”老军官说，“就算是废物，如果损失掉，也无处去补充。” 疯狂的军官哼了一声。 老军官拿起扩音器，对着林场这边大声说：“我是神鹰兵团的团长杜剑，让你们的长官和我说话。” “我已经与你说过话了。”那十说，“可惜你嫌我太年轻。” 杜剑有些惊讶：这个年轻人竟然是他们的首领？ “你是他们的长官？”他疑惑地问。 “准确地说，是城东林场的场长。”那十答。 “好吧。”杜剑皱眉，“林场成员的命运都握在你手上，你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所以我建议你谨慎些。” “你想说什么？”那十问。 “想要活着离开的话，就交出我们的人。”杜剑说，“否则，我们会将这个林场和你们一起轰成碎渣。” “你可以试试。”那十说。 “愚蠢的东西。”杜剑摇头。 疯狂的军官拿着望远镜在看，他放下望远镜后说：“林场里有个木屋，我们的人应该都在那里。只要不轰掉它，我们的人就没事。所以……” 他望向杜剑：“开火吧！”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杜剑冲那十喊话。 “九儿，你提供炮火支援；小婷，你做好防御。”那十低声叮嘱家里的两个姑娘，然后背起了身边的大背包。 “你要小心！”肖婷担心地说，“千万别被击中，不然……” 她不敢说下去。 那十笑笑：“放心，我不会有事。” 说完，他便沿着战壕飞奔而去，转眼掠出林场，进入了旁边的林中。 这一切，并没有逃过那位疯狂军官的眼睛。 “那家伙跑进了林子。”他说，“正好方便我们全力出手。” 然后他挥手，向司机下令：“走，去收割人头！” “是！”他的司机眼里也透出疯狂的神色，越野车猛地一震，接着就如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般，向着那片林子冲去。 另有两辆越野车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 “蒙利，不要乱来！”杜剑大吼。 但名叫蒙利的疯狂军官，却置若罔闻。 吼叫声中，有几十个战士疾奔着离开了队伍，追着那三辆越野车冲向了林子。 “这就是我不喜欢和铁拳兵团合作的原因。”杜剑望着他们的背影，微微皱眉。“做事太冲动，只图痛快，不计后果。” “但战力确实强悍。”他身边的一个军官说。 “那倒是。”杜剑微笑，“是一把可以利用的好战刀。” “怎么办？”那九看着冲向林子去堵截那十的队伍，心里有些慌乱。 “没事，他能照顾好自己。”肖婷望着那里，虽然心里一样慌张，却假装镇定，安慰那九。 “我们得坚守岗位。”她认真地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好大家！” “嗯。”那九应了一声，一时间，微金甲上身。 肖婷的手则按在了战壕边缘，随时准备发动力量，将泥石变成金属。 约伯紧张地给枪上了膛。 林地边缘，越野车奔驰而至。 蒙利抬手一指：“扫断！” 越野车上的机枪手站直身子，对准林地猛烈开火。弹雨如织，将一株株树木打得木屑横飞，纷纷折断。 另外两辆越野车也开了过来，三辆车并排停着，面对林子开火。 弹雨洗礼之下，这一片林子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许多小兽惊恐逃脱，但转眼便被打成了肉泥。 蒙利眼里透出疯狂的光，抬手示意停止，然后一跃跳下车，向着林中冲去。 “杀！”身后，几十个战士露出狞厉的表情，跟着他一起冲了进去。 林子里许多地方已经被扫成了空地，大片的空地，使人无处隐藏。 蒙利完全无所谓，挺胸抬头，大步地走入其中。 那些战士们将枪背了起来，一个个或是掌心弹出匕首，或是腕上弹出利刃。 竟然是一副要与那十肉搏一场的架势。 “来啊，少年人。”蒙利抬起双臂，一边走，一边转圈：“到叔叔这里来，让叔叔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我们不用枪，就用拳头来比试比试。怎么样，敢不敢？” 那些战士们极是放松地行走在林间，冷笑着大声说：“来吧，年轻人，向我们证明你的勇敢。” “又或者说，你已经害怕了？叔叔们会轻手轻脚对你的，不用害怕。” “你不是他们的场长吗？刚才口气不小，再起怎么变成了懦夫？” 没有回应。 “很好。”蒙利说，“看来你只是一个胆小鬼，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又或者，你现在已经害怕地放弃他们自己逃走了？没错，一定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去收割你部下的人头吧。” 他一挥手，战士们立刻向着林深处去。 显然，他们要利用林地的掩护，从另一侧接近林场，冲入其中。 林子里还没有动静。 蒙利微微皱眉。 战士们渐渐进入林中，警惕地向前。 有两位军官，看似随意地走在战士中间，但他们的目光却比任何人都更凝练，警惕心比任何人都要高。 他们分散开来，并不集中，一边谨慎前行，一边小心防备。 突然间，有一道身影掠了出来，扑向了边缘的几名战士，而那些战士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像喝醉了酒一样东倒西歪，不知反抗。 一个军官注意到，立刻大吼一声，向那处冲去。 但终是晚了一步。 那少年快如闪电，在几个战士身边几个转折后，便投入林中不见，而几个战士则浴血倒地，没了呼吸。 军官冲到近前，看到自己的这几名部下竟然都被利器刺穿了胸口。 “混账！”他怒吼着，扑入少年消失的林中。 第334章 我能 军官飞身入林，看到少年的身影正在狼狈躲避。 想逃？ 留下命再说！ 他飞掠向前，掌心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向少年后心刺去。 就在这时，他神志突然生出短暂的混乱，他陡然一惊，强行镇定心神。 然后，他便清醒了。 随着清醒而来的，是剧烈的痛苦，以及可怕的无力感。他踉跄几步，低头看着胸膛处的血洞，缓缓地跪倒在地，大口地喘着气，然后倒下。 那化指为剑刺破他心脏的少年，却早已掠向别处。 那十借着林木的掩护，游走于这一群战士中间，以迷离术令他们陷入混乱，然后从容地以剑指符将他们击杀。 “混账！”另一个军官红了眼，向着他扑过来。 也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电而至。 那是蒙利。 这位身穿整齐军服的团长，此时如同一只疯狂的野兽，眼里闪着狞厉的光，脸上带着阴森可怕的笑。 “这样的对手才值得杀。”他沉声说着，一拳向那十打来。 拳头的速度极快。 那十在电光石火之间作出判断，背对那位军官，正面迎向蒙利。 他出拳，与蒙利对攻了一拳。 砰地一声巨响中，两人各退了一步。 军官的掌心匕首刺在那十背后，被铁岩符的力量暂时挡住。那十旋身，反臂一扫，正中军官的颈部，军官哼了一声摔倒在地，挣扎着，一时却站不起来。 其余战士冲了过来，打算将那十围住。 那十跃而起，脚在一棵树上一踏，人向圈外掠去。 蒙利冷笑着跃起，凌空一脚踢向那十，将他逼回了圈内。 那十落地，抬手一挥，一片冰幕瞬间将近处几个战士冻住。他大喝一声，双掌推出，一道森寒冰雾以他为中心快速扩散，笼罩四方。 蒙利不管许多，他自空中向着那十立身处落下，直接一脚。 那十避开，这一脚便在地上踢出了一个大坑。蒙利拔足，脚带着一片泥石扫出，脚未到，泥石先向着那十扑面而来。 那十俯身躲过，起身时一拳上击，刚刚收腿的蒙利用双臂抵挡，还是被打得凌空而起，落地后连退数步。 他抬头望向那十，眼中有惊骇之色。 而那十也已经试出，这位疯狂的军官，并不是普通的改造人。 他是精英层级，与自己实力相当。 必须速战速决！ 那十趁着冰雾未散，向着蒙利猛冲过去，蒙利也毫不退让，直接迎了上来。 他的拳头连环出击，势大力沉，如同挥舞的铁锤。那十几次躲闪中被擦到面颊，立时被拳风刮掉了一层皮。 他借势旋身一脚横扫，将蒙利扫倒在地，一拳打去，蒙利抬臂抵挡，但那十中途变化，化拳为剑指，一指刺入蒙利手臂，反手一划。 这一击，他爆发内力，剑指符之力便将蒙利手臂上的外骨骼铠甲划破，一时，鲜血如箭飞射，蒙利的手臂上立时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 他咬牙痛哼了一声，抬脚就踢。 那十直接抬掌接下，虽然被震得手腕生疼，但却抓住了对方的脚踝，立时将凝霜术与寒冰之澜的力量融合在一起使用，转眼之间，将对方半条腿冻成了冰坨。 蒙利狂叫一声，拧身用另一条腿扫向那十，那十一掠退开。 此时，冰雾渐渐消散，那些战士又冲了上来。 那十挥手，一片迷离术打出，笼罩四方，将近处的战士都笼罩其中。他掠到一位战士身边，抢过他背后的枪，快速扫射，片刻间，便射倒了二十多人。 “开枪，开枪！”有人大叫。 但不及迷离术范围之外的战士们做出反应，那十已经掠到一棵树上，从枝头摘下了先前藏在那里的那个背包。 背包里，是一枚枚手榴弹。 他抓起一枚，掠向另一棵大树，然后全力向着战士密集入掷去。 巨大的力量，让那手榴弹变成了可怕的武器，砸在一个战士头上，直接将他半个头砸碎。 手榴弹落在地上，瞬间爆炸，又将附近的几个战士炸飞。 那十不断飞掠，将包里的手榴弹一枚枚掷出，将战士们炸成了满天飞舞的残尸。 但对方也在反击，弹雨密集，交织如网，更有手榴弹不断投出。 那十躲避着弹雨，利用超人的反应力，当空抓住手榴弹反掷回去。 蒙利用力砸碎了腿上的冰坨，不顾冰寒与麻木，狂叫着追向那十。于是，战士们不敢再乱开枪，而是谨慎地集中到一起。 那十落到远处林中，借着树木的遮挡防止对方的冷枪。蒙利一掠而来，掌心弹出长刀，向着那十劈砍。 那十缓步后退，将他引向更远处，然后突然张手一挥，一道寒潮立刻将蒙利裹住，一时间，蒙利全身上下都蒙上一层冰霜，行动一下变得缓慢无比。 那十厉喝一声，垫步向前，一脚侧踢使出叠劲，正中蒙利胸膛。 骨碎的脆响中，蒙利飞了出去，撞在一株大树上，摔落在地。 他机械般地挣扎着支起身子，不甘地看着自远而来的那十，张口想说什么，但终还是无力的摔在地上，没了气息。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 林中一战，他借着地利，借着迷离术，借着背包里的手榴弹，更借着新得的寒冰之澜之力，重创了铁拳兵团，击杀了蒙利，但自己付出的代价也不轻。 此时他体内的内力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包里的榴弹全部用光，而身上，也已经挂了彩。 虽然有铁岩符力量的保护，但他还是中了几枪。子弹嵌入肉里，被他用内力逼了出来，并止住了流血。 但伤终是伤，需要休养。他消耗的内气，也需要时间来补充。 可敌人会给他时间吗？ 铁拳兵团至少还有二十几个战士，还有一位军官。他必须想尽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不能让他们利用树林摸到林场那边。 原来的想法，是自己借林子的掩护接近，先用手榴弹轰他们个面目全非，惹怒他们，将他们引入林中再与他们游斗。 但没想到，遇上了这么冲动又这么疯狂的对手，主动出击，让他的先手计划落了空。 不多想，拼了！ 他咬牙，再度出击。 林场之外，杜剑拿着望远镜，望着林地，却什么也看不到。 但他凭着本能，还是感觉到了危机。 蒙利带队，整个铁拳兵团相随，去杀一个少年，可打了这么久，又是枪声又是炮声的，竟然还没结束？ 杜剑心里十分震惊，望向林场方向，一咬牙，厉声命令：“进攻！” 坦克最先调整了炮口，对准了战壕，轰然一响中，射出炮弹。 榴弹炮也接二连三地轰鸣起来，一发发榴弹呼啸着，划着抛物线向战壕这边落下。 “小心！”肖婷大叫一声，全力使出炼金术。 刹那间，她手掌之中传出一道力量，蔓延整条战壕，战壕前方的地面就突然隆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金属板，挡住了战壕，也挡住了里面的人们。 坦克的炮弹最先轰在其上，金属板立时凹陷一个大坑，剧烈震荡。 接着，无数榴弹落在其上，四下开花，轰鸣声震得众人张大了嘴，丢下了武器，拼命地捂住耳朵。 肖婷咬紧了牙关，拼命顶着，身子却在轰鸣声中不住颤抖。 杜剑吓了一跳：“这……这防御工事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机关？” “看我消灭他们！”那九大叫着跃到外面，肩头炮轰鸣中，五枚炮弹先后飞射而出，向着对方阵地砸去。 这一轮炮击，有两枚炮弹落在了对方的队伍边缘，轰飞了五六个战士，还有一枚在一辆越野车旁炸响，将那辆越野车掀翻在地。 剩下的两枚则落在了空处。 距离太远，那九又没怎么练过打炮，能有这样的准头儿，已经难得。 见没伤着那坦克，她有些不甘心地又跳回金属板后面。 她只有五发炮弹，射空后就要重新回收凝聚，实是没有办法。 但对方却不知道。 这五炮把杜剑吓得不轻，急忙指挥队伍再往后退，退到安全距离才罢休。 “混账！”看着那些伤亡的战士和被掀翻的越野车，杜剑面色阴沉，愤怒下令：“继续开炮，我倒要看他们能支撑多久！” 坦克再度开火，一炮打在金属板上。 肖婷直接被震得飞向后方，撞在战壕壁上，痛苦地跌坐在地，脸色苍白无比。 金属板瞬间消散，化成了泥石落了一地。战壕里的人惊慌地缩头躲避，一时都狼狈无比。 杜剑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下了令：“继续开炮，把战壕给我轰烂！” 坦克的炮口缓缓升起，开始调整角度，意图用利用抛物线原理轰炸战壕。 “这可怎么办？”那九看着远方，一时慌了神。 那十还在林中与敌人交战，肖婷受了重伤，已经再站不起来，而她凭自己一人，根本挡不住这坦克的利炮，以及那些榴弹。 怎么办？ 她急得几乎快哭了。 就在这时，蓝优优从后面跑了过来，一下跳进了战壕里。 “你来干什么？”那九急了，“你快回去，照顾好芝芝！” “我能帮忙。”蓝优优语气无比坚定。 “快回去！”那九大怒，“这种时候，你就不要添乱了！” “我能帮忙。”蓝优优站了起来，望向远方。 “我能！”她坚定无比地说着，然后抬起了手。 她手腕上的那条手链上，瞬间浮起无数的金属片，层层叠叠地越变越多，如同一只巨掌般将她抬了起来后，围绕着她快速变化，只用了十来秒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只高达七米的钢铁战兽。 “这……”那九瞪圆了眼睛，完全看呆了。 “我的天！”约伯惊呼。 脸色苍白的肖婷费力地抬起了头，眼中也满是惊骇。 这是什么？ 第335章 团灭 巨大的战兽从战壕中一跃而出，钢铁巨足踩踏大地，一步一个大脚印。 对面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杜剑也算是身经百战，见过大世面的军官，此时也不由瞪大了眼睛，一时失神。 “那是什么！？”几秒钟后，他叫出了声。 几百米的距离，在这巨兽面前只是一小段路程，战兽转眼就一跃而起，越过了坦克和装甲车、越野车组成的前排防线，直接落到了后方的士兵中间。 一个落地，就不知直接踩死了多少个。 接着，战兽一个转身摆尾，那巨型钢鞭一样的尾巴就将不知多少士兵拦腰抽得稀烂。 杜剑惊恐大叫：“调转炮口，向后，向后！” 惊呆了的炮手们急忙转身，把榴弹炮对准后面，调整方向。 有拿着榴弹发射器的士兵，对着战兽一通狂轰滥炸。 一枚枚榴弹在战兽体上炸开，震得它踉踉跄跄。 那辆坦克的炮口，快速地旋转，眼看便要转过来对准战兽。 这时，战兽突然一跃而起，直向着坦克扑去，巨大的身体在空中突然快速地收缩，坍缩成一个少女。 “这是……”杜剑仰头向天，看得呆住。 不光是他，那九和林场的一众人也都已经看得呆住。 这还是蓝优优吗？ 她哪来的这种力量？ 蓝优优从天而降，手腕上生出层层叠叠的金属片，如同一条触手，一下缠住坦克，转眼之间，金属的触手将她与坦克连在一起，她轻轻落在坦克上，那些金属片就布满了坦克全身，浮动之间，让她沉入坦克里。 惊叫声中，坦克手、炮手、机枪手……统统被坦克“吐”了出来，摔在远处。 他们连滚带爬地转身，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刚刚寄身其中的那辆百克，不敢相信自己的经历是真实的。 金属片转眼收缩，坦克又变成了正经地坦克。 然后…… 它突然向林场方向开去，转眼拉开了与众人的距离，接着，炮口中轰然作响，对着神鹰兵团的众人开炮。 巨响声中，榴弹炮阵被掀飞上天，不知多少炮手残肢断体没了脑袋，摔在远处。 “躲避，躲避！”杜剑惊恐大叫着，一掠而远。 紧接着，一发炮弹就射向了越野车，直接把他乘坐的这辆车炸成了漫天的碎片。 他如果再慢哪怕半秒，就会和车子一起化为碎片。 他强悍，他厉害，别人就不行了。 坦克上的机枪无人自动，对着众人展开了猛烈的扫射，猝不及防的士兵们饮弹倒在血泊之中，队伍中有两位强悍的军官，不顾一切地向着坦克冲去，结果转眼就被打成了筛子。 整个神鹰兵团，就此毁灭。 那九等人都看傻眼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前方，手里的枪掉在地上了都不知道。 杜剑摔在远处，咬牙站了起来，望着那恐怖的坦克，心里一阵寒气上涌，转身就跑。 这时，坦克周身又浮起了那层层的金属片，接着，蓝优优从坦克里一跃而出，凌空被金属片包裹着，又变成了只巨大的钢铁战兽。 战兽向前而去，一扑就追上了杜剑，抬爪猛地一击，立时将杜剑拍落地上。 杜剑在地上翻滚，又一跃而起，但不及他跑远，战兽就接连两爪，将他拍在地上。 他身上的外骨骼铠甲被拍得变形扭曲，绞碎了他的皮肉，痛得他仰天惨叫。 战兽很善良，不忍心见到他如此痛苦，于是一爪子将他拍进了地里，与泥土沙石融为了一体。 无数的金属片浮动、重叠、收缩，缩回了蓝优优手腕的手链里。少女落在地上，回过头来环顾四周，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 那九二话不说，从战壕里跳出来飞奔向前，来到蓝优优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我的英雄啊！”那九兴奋地大叫着，“你是怎么办到的？你是怎么办到的？你救了大家，救了大家啊！” “我真的……救了大家？”蓝优优有些激动。 “是的！”那九放下她，盯着她，认真地问：“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我也不知道……”蓝优优低垂下头。 她在“梦”中曾答应过那人，要保守这个秘密，又怎么能说？ “这是……怎么了？” 这时，那十带着一身伤痕，疲惫地从林中走了出来，看着眼前那尸横遍野的战场，也不由呆住。 他本以为出来之后还要再迎接一场恶战，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却没想到，外面的战斗早已结束。 而且看起来，比他在林子里的战斗打得要轻松得多。 战壕这边没有任何损伤，所有人都走出了战壕，在望向对面。 对面，那九拉着蓝优优的手，指着那坦克不知在说些什么，蓝优优则只是摇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强大的神鹰军团，全灭。 林场里的众人，无一人伤亡。 那十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哥！”那九这时看到了他，冲他用力挥手。 那十慢慢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用所剩不多的内气医治着身上的伤。 来到近处，他愕然看着那些被毁坏的车辆，被打成筛子的军兵，然后问那九：“你干的？” “我哪有这么大本事？”那九将蓝优优推到那十面前，“是优优！” “什么！？”那十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优优！”那九兴奋地说，“是优优大展神威，一会儿变成巨大的猛兽，一会儿又跑到坦克里，把这些可恶的家伙一个不剩全给消灭了！” “这……”那十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可是不论我怎么问她，她都不说。”那九说，“哥，你快来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优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十惊讶地问。 蓝优优眼圈发红，用力摇头。 她可以瞒别人，但她不想瞒着那十哥。 可是……可是自己终究答应过那人啊！ 地面上，还留有那巨大的爪印，那十走过去，看到爪印里的残肢和模糊的血肉，通过制服认出了这正是兵团长杜剑。 神鹰兵团的团长，应该与我刚才杀掉的那家伙是同一境界吧？ 竟然被优优不费吹灰之力就…… 那十一时不敢想象。 “优优，你还能使出那种力量吗？”那十问。“我想看看。” “现在不行了。”蓝优优摇头，“这个一次只能使用五分钟。我已经用完了。” “才五分钟啊？”那九不满意地嘀咕。 “五分钟……足够了。”那十看着这一片狼籍说。 这时，约伯带着大家赶了过来。 肖婷受了伤，但自己用内气医治过，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脸色还有些发白，但不耽误走路。 她也赶了过来，看着蓝优优，心里充满了疑问。 “我的天！”约伯看着战场，一阵心惊胆战。 “这就叫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吧？”一个壮汉在一边嘀咕。 “太厉害了！”一个少年兴奋地叫，“没想到蓝姑娘也这么厉害，我还以为她只是芝芝的保姆呢，原来她才是咱们的大杀器啊！” 蓝优优听到这些赞扬，脸色通红，但心里却很是开心。 我终于不再是个累赘，终于能帮上忙了！ “大家一起收拾一下战场吧。”那十说。 “我们来就好。”约伯急忙说，“你们都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哥你好像受伤了？”那九这时才注意到那十身上的伤口。 “怎么样？”肖婷关切地问。 “那十哥，你没事吧？”蓝优优也急了。 “没事。”那十摆摆手，“不论如何，敌人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兵团了。而且他们的坦克已经被我们缴获，装甲车也只剩下一辆，应该不足为惧。” 他看着蓝优优说：“只要优优还能发挥出那种力量。” “没问题的！”蓝优优急忙说。 “有个问题。”约伯这时看着坦克说，“这个大家伙……应该没人会开。怎么办？” “交给我！”蓝优优急忙举手，然后跑了过去，对着坦克抬起了手。 刹那间，她手腕上幽蓝的手链上，无数金属片层叠而起，将坦克包围，将她送入其中。接着，那坦克就灵活地转向，开向林场，绕过战壕，开进林场停住。 大家又看呆了。 那十急忙向林场走去，肖婷和那九一左一右要扶着他，他摆了摆手。 “你怎么样？”他关切地问肖婷。 “没事。”肖婷说，“对不起，没想到我的力量这么弱，根本挡不住多少炮……” “不错了。”那九咧嘴，“你还想怎样？换成我，早被炸飞了，根本没办法保护大家。” “也多亏你啊。”肖婷说，“如果不是你，我就没有喘息的时间，就算优优及时赶过来，恐怕也会有伤亡。” 三人回到林场，蓝优优刚从坦克里钻了出来，迎向三人。 “优优姐！” 这时，芝芝跑了过来，兴奋地又蹦又跳，过来拉住蓝优优的手说：“优优姐你好厉害啊！除了英雄哥哥之外，咱们家就数你最厉害了！” 蓝优优脸色微红：“哪里……” 脸上却分明写着开心、得意。 “优优，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十问。 此时，周围没有别人，只有那家五口。蓝优优犹豫再三，终于说：“那十哥，我答应过那个人不能说的……但是……我觉得再大的秘密，也不能瞒着你……” “那就说啊。”那九一脸好奇地催促。 第336章 龙格 蓝优优嗫嚅着，将那不知是梦是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末了，还忍不住说：“大家可不要再对别人说了，我怕万一被他知道……” 大家一时呆滞。 那九缓过神来，责备起她来：“你呀，怎么什么事都乱答应？什么到时要答应他一个要求，万一他让你害我哥怎么办？” 蓝优优急得红了眼圈：“那怎么可能？我就是死也不会害那十哥的。” 那十一笑：“没事没事，答应了又怕什么？又没签什么契约，到时反悔就是了。” 蓝优优瞪大了眼睛：“这也行？” “当然行。”那十说，“反正手链现在已经在你手上，你怕什么？” “我怕他收回去……”蓝优优小声小气地说。 “不要担心太多。”那十说。 “这事太离奇了。”肖婷忍不住说，“那个神秘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蓝优优摇头：“不知道。他在一团幽光里，我只能看到个轮廓。” “反正是个极厉害的人！”那九认真地说，“你看我这一身微金甲，这可是酒鬼大叔一生心血的精华，都远不及优优的手链厉害呢！哥，那个人怕是上级世界里相当于酒鬼大叔那种层次类的人吧？是大科学家吧？” “优优的经历……值得深思。”那十说。 他看着那九和肖婷，问：“昨晚你们没发现任何异状？” “没有！”两个姑娘异口同声。 “也就是说，优优其实根本没出过帐篷……”那十说。 那么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陡然间，那十一惊。 “怎么了？”那九看出哥哥表情有变化，急忙问。 “我想起了赐予我力量的那些神像。”那十说，“我和这些神像接触时，也不是实质的接触，而是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幻境里。我是在幻境里接受的传承，得到了古武之力，还有后来的叠劲、寒冰之澜。” “幻境？”蓝优优想了想后点头，“我当时一直在跟他学习，后来他走了，让我自己练，我练着练着你就来了，我就醒了。对了，那十哥，用来控制手链的力量也是内气，这是不是也能说明，我和你遇到的情况是一样的？” “也不全一样。你不是通过神像，而是具体的人……”肖婷嘀咕着，突然一惊，问那十：“那十，你说那些神像和这个人之间……会不会有某种关联？甚至说……那些神像就是这个人流传到两个世界中的？” “有可能。”那十盯着蓝优优的手腕，“不论如何，这个人都拥有一种我们想象不到的强大力量。而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又为什么会选上我们，我们无法猜测。” 大家都有点害怕。 “想那么多干什么？”那十笑了，“起码到现在为止，神像也好，那个神秘人也好，都是在帮我们，从没害过我们。” “是呀是呀。”那九急忙点头。 大家跟着一阵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一点不安。 唯一没有不安的，也就只有芝芝了，她拉着蓝优优的手，盯着那手链看来看去，还好奇地去摸，结果被“电”了一下，哎呀一声。 “我不是故意的。”蓝优优急忙解释。“是它自己……” “它好厉害呢。”芝芝揉着小手，不敢再去碰手链了。 那十让大家不要多想，但他自己却不由得去多想。 如果说最初从神像获得古武传承只是一种巧合，那么其后的一切，都是巧合吗？ 就算都是巧合，又怎么解释那神秘人主动出现帮助蓝优优的事？ 是因为太多的巧合叠加在自己身上，然后引起了神秘人的注意，还是…… 这一切本来就不是巧合？ 那十觉得想这些问题让自己的脑袋发疼。 他摇了摇头，自己安慰自己：至少到现在为止，这股神秘的力量都是在帮自己。 那么，便感恩地接受吧。 清理战场的工作，并不是那么好做。 无损的车辆倒也罢了，那两辆装甲车就比较麻烦——蓝优优用坦克炮把它们炸得翻了过来，十分不好收拾。 那九见状，自告奋勇地跑了过去帮忙，用微金甲的力量帮着大家将车翻了过来。 那十很是疲惫，肖婷扶着他到一边坐下，调息养伤。 蓝优优和芝芝都很担心他，但又怕打扰到他疗伤，于是只是静静坐在一边，不说话。 这时，有风吹过来。 风中传来了某种声音，让那十警觉，他猛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望向远处。 成群的士兵出现在远处的林中，神情冰冷，端着枪缓步向前而来。 有越野车，其上架着机枪，自远而来。 “怎么又来了？”正帮大家收拾战场的那九也看到了这些敌人，一脸惊讶。 肖婷咬牙：“真是该死，偏偏是这个时候……” 那十受了伤，蓝优优的五分钟战兽时间已经用光，自己的情况也不妙，能战斗的只有那九。 不，蓝优优也可一战。 此时，蓝优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紧张地站了起来，飞奔向坦克。 “小姑娘，不要动。”有人轻声开口，声音不大，但却有一种令人惊悸的力量。 蓝优优惊讶抬头，看到有一个人从空中疾落而下。 那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笔挺的将军制服，身后披着红色的斗篷。 他从空中落下，斗篷迎风飞舞，仿佛是一片血幕，也仿佛是巨大的翅膀。 他落在地上，震地作响，双膝微屈之后站直，望向那十。 他离那十的距离，只有短短不到五米。 肖婷按住腰带，反手一挥，腰带立时变成了利剑。她守在那十身前，剑指对方。 那十站了起来，轻轻拉开肖婷。 “没猜错的话，您就是战狂联盟的那位将军吧？”那十问。 男人看着他，缓缓点头：“战狂联盟将军，龙格。” “我叫那十。”那十说。 “很高兴认识你这样的强者。”龙格说。 蓝优优慢慢移向坦克，龙格不回头，沉声说：“小姑娘，你如果再往那边走一步，我就直接杀掉你的这位小哥哥。” “你敢！？”芝芝大叫。 龙格并不看那个不远处的小女孩，只是盯着那十，淡淡一笑：“老实说，你们的实力很出乎我意外之外。我本以为这只是一个需要我付出些代价的机会，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能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达成目的的机会。” 他的话肖婷听不大懂。 但那十却听懂了。 “一开始，你就打算除掉战狂联盟中的其余兵团，对吗？”那十问。 龙格缓缓点头：“是的。毒品生意虽然是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但赚多赚少是个大问题。战狂联盟的冗员太多，应该清减，但这件事并不好办。他们毕竟都是和我一起从战场中走回来的战友。” “看不出将军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那十说。 “不。”龙格摇头，“我的意思是——他们的实力也不弱。” 他望向远方的士兵们，说：“你看，我的兵力虽然是七兵团中最强的，但如果真打起来，一样不知要损失掉多少。人如果再少下去，生意就不好做了。所以我得保存实力，最好是不损一兵一卒。” 他看着那十，说：“谢谢你，帮我办到了。” “你怎么认为我们可以办到？”那十问。 “能在一夜之间消灭我们四个兵团的力量，绝不是寻常的力量。”龙格说，“我本以为你们拥有很多退伍兵，又或者是亡命徒，没想到你们拥有的，原来是这种超越当代科技的力量。这很有趣。” 他转头，看着蓝优优。 “这个姑娘的实力惊人，凭一人之力，就可以消灭一个兵团，真是让人震惊。”他说，“不过你也一样惊人，凭着聪明的脑袋和强悍的身体，也消灭了我们一个兵团。所以这让我不免有些犹豫。” 他看着那十，说：“但后来我想通了——面对这么强悍的对手，如果不趁他元气未复时将他打倒，那么等他喘过气来，被打倒的就有可能是我。” “你很擅长偷袭。”他对那十说，“而我也一样。我提前就布置好了伏兵，本来是想等你们交战最激烈时，把你们一网打尽，但现在，你帮我省了很多麻烦。” 他望向战场上，笑了笑：“原来你的部下，就是这么一群无能的劣等种啊！就算他们拿着武器，也无法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真正有威胁的是你，以及这三个姑娘。可惜这个姑娘的力量只能用于防守，那个姑娘的力量略有些弱，最强的这个虽然麻烦，但也有弱点。” 他指着那十说：“你就是她的弱点。” “多谢你的奚落。”那十一笑。 突然间，他挥手放出一道迷离术，接着便抬手抢过了肖婷手中的长剑，运起飞腾术一掠向前！ 他体内内气爆发，使他变成了一支离弦的利箭，呼啸着转眼便到了龙格面前，手中利剑向着他的胸膛刺去。 龙格静静地看着那十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然后突然抬手抓向那十的剑。 迷离术对他，似乎并没有半点影响。 那一刹里，那十的神情不变，但眼神中难免透出了一丝欣喜。 肖婷的剑，是谁想抓就能抓的吗？ 龙格竟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欣喜，警觉后手法变化，由抓而变成了斜拍。 他用掌拍开了那十手里的剑，人向前欺身而上，一掌向击，直接打在那十下颌上。 掌力向着斜上方推去，那十的身子随着这一掌斜飞向天空，然后重重摔落。 这一击，几乎就要震断那十的颈骨，至于正面受到一击的下颌骨，则已经碎裂。 内气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稳定着碎骨，让它们重新连接一起。那十挣扎而起，但脑子里一阵昏沉。 他的内气本就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此时，已将近于油尽灯枯之境。 “不许碰那十哥！”蓝优优大叫着，手腕上无数金属片层叠而起。 龙格一笑向前。 第337章 一败涂地 那十抬手，手中利剑前伸，试图阻止对方。 龙格只是轻轻一闪，便绕过了剑。 他来到那十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那十的颈上，冲着蓝优优一笑：“小姑娘，不要冲动，不然他会死。” 蓝优优吓得急忙把手藏到了身后，大叫：“别伤害他！” “你们快跑！”那十大吼一声，体内最后一丝内气彻底爆发，瞬间，无边寒气笼罩了他与龙格，化成了一块巨大的坚冰。 “那十哥！”蓝优优大叫向前。 肖婷咬牙，疾掠过来，一把抱住蓝优优。 “走！”她狂叫着，“我们现在只是他的累赘，只要我们不死，那人就不敢伤他！” 她推着蓝优优冲向芝芝，将芝芝一把抱了起来。 坚冰在震动，一道道裂痕自内向外在扩散。 “哥！”那九微金甲上身，向着这边疾奔。 “跑！”肖婷红着眼睛冲她大叫，“不能被一网打尽，那样那十就没有任何生望了！” 那九眼泪夺眶而出，被微金甲排出，飞散风中。 她恨恨咬牙，冲着约伯叫：“约伯，叫大家不要抵抗！我们一定会回来！” “快走吧！”约伯焦急地挥手，“别管我们！” “别管我们！”人们大叫着。 他们明白，只要姑娘们仍活着，仍是自由的，他们就是安全的。 他们更明白这不是抛弃，而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只有她们活着，他们才有希望，暴龙兵团才不敢轻举妄动。 蓝优优哭着抬手，手腕上的手链伸长，以层叠的金属片包裹了一辆越野车，然后将她和肖婷、芝芝一起拉过去。 那九追了过去，纵身跳上车。 重重浮动的金属片包裹了车子，也将她们包裹其中。蓝优优与车合为一体，向着西方疾驰而去。 咔嚓声响中，那巨大的坚冰碎裂，龙格提着已经昏死过去的那十，望向了远方。 越野车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你们这些小鬼……还真有些难对付啊。”他轻声自语。 寻常少年，往往热血冲动，见同伴身陷险境，就会不顾一切地猛冲猛打，拼死也不肯离开。 这样的少年是好对付的，特别容易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但是这个那十身边的这些姑娘们……真有点棘手啊！ 龙格微微皱眉，拎着那十的领子，缓步向着战场那边走去。 “大家丢下枪！”约伯焦急地叫着，第一个抛掉了武器。 “不要抵抗，所有人都不要抵抗！”他叮嘱着众人，“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抵抗只会增加无谓的伤亡。我们要等着，要忍着！” 人们咬牙望着被龙格提在手里的那十，心情无比沉重。 曾几何时，大家以为人生之路已再看不到希望，而这少年横空出现，给了大家以希望。 可正当大家以为可以热情地拥抱明天时，这些可恶的魔鬼却又突然出现，破灭了一切。 所有人都用憎恨的目光看着龙格。 但他们却都听从约伯的叮嘱，丢掉了武器，放弃抵抗，然后跪在地上。 暴龙兵团的大部队已经开了过来，数辆越野车簇拥着一辆装甲车，一大群持枪的士兵跟在其后。 他们的数量只有林场工人们的十分之一不到，但战斗力却不能相提并论。 就算没有枪械在手，他们也可以轻易杀死所有人——哪怕他们都拿着枪。 “你们很聪明。”龙格打量着众人，缓缓说道：“聪明人通常可以活得更久一些。所以，不用害怕。我的田里还需要工人——越多越好。只要你们肯听话，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甚至还可以保证你们的温饱，就像你们的场长一样。” “没人能像他一样！”一个孩子情不自禁地说。 他的母亲急忙抱紧了他。 龙格冲男孩一笑，不以为意。 他松手丢下那十，望向林场中的那大屋，然后指着大屋向部下下令：“把它炸平。” 约伯打了个寒战，情不自禁地说：“那里……关的都是你们的人啊！” 龙格看着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冷得像冰，利得像刀锋。 几个背着榴弹发射器的士兵飞奔向前，到达射程范围后，便端起发射器。 一发接一发的榴弹呼啸破空，落在木屋上，瞬间，木屋被炸成了满天的碎片，于火光之中，变成了一个焦黑的大坑。 “麻烦解决了。”龙格望着那大坑笑，“损失是有一些，但并不多。现在，把属于我们的东西都收回来吧。我们回家。” 他又将那十提了起来，看了看少年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又笑了起来：“有句古话，叫‘终为他人做嫁衣裳’。这话送给你，正合适。” “将军。”有三位军官走了过来，年长的沉声说：“这人是个大威胁，我们应该杀了他。” “不。”龙格摇头，“他并不是最大的威胁，那个看起来很胆小的姑娘才是。我们得留着他，他是那个姑娘的软肋。” 他望向那家姑娘们逃走的方向，说：“盯住德城那边，小心防范这几个姑娘。但不要动手。她们一定会来救他，我们只要在寨子里设好埋伏就好，其他的嘛……” 他又笑了笑。 他是个爱笑的人。 他也的确应该笑。 借他人之手，轻易除掉了自己一直想除掉的累赘，终于让暴龙兵团独霸整个毒品生意，而且一下又得到了一千多号不要钱的奴隶工，这怎么不该笑？ “收队，收队。”他轻轻挥手，提着那十上了一辆越野车。 六大兵团的武器、车辆，以及钱物，现在都成了他的。他的部下将所有东西装车，吹着口哨运走。 那些林场的工人，被士兵们用枪指着，随着车队向深山里去。 一直向东，很久之后，一座山谷出现在眼前。在群山之中，这山谷是唯一的平原地形，大片鲜艳的花朵盛开在谷中，连绵成片，蔚为壮观。 有孩子看到这些花，情不自禁地感叹：“可真好看！” “那是恶魔之花。”约伯望着那花海，摇了摇头。 花是恶魔之花，人呢？ 他望向了那花海边缘的巨大营寨。 营寨以木材建造，用的都是粗大的木头，围墙结实得吓人。 营寨虽大，但却没办法容纳一千多号人，士兵们持枪看着众人，让众人围坐一起，并没放他们进入寨中。 营寨里，龙格提着那十，走进了一座大屋。三个军官跟了进去，年轻的一个有些兴奋地说：“将军，这次咱们赚大了！有了这一千个劳力，兄弟们就不用那么辛苦，每天还得弯腰干农夫的活儿了。” “赚？”龙格摇头，“这是一千个劳力，但也是一千张嘴。我们要拿什么来喂他们？” “倒是。”军官想了想后点了点头。 龙格看看被自己丢在地上的那十，用脚踢了踢。 那十的头晃了晃，依然昏迷着。 “将军，我有个想法。”年长的军官开口。 龙格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们可以留下壮劳力。”年长的军官说，“至于那些老弱……杀掉就是了，正好可以当成上好的肥料。” “所以说你的岁数不是白长的。”龙格笑了，“我也同意。” “那么我立刻去办！”年轻的军官说。 “你急什么？”龙格摇头，“那几个女孩还没解决，现在杀他们为时尚早。这小子是诱饵，那些无用的劣等种也是诱饵。我们要好好利用。” “您觉得，她们会在什么时候发起偷袭？”第三个军官问。 “这要看那个姑娘的力量什么时候可以恢复。”龙格说。 “恢复？”年轻的军官有些茫然。 “我出现时，她并没有使用杀死杜剑的那种力量，而是奔向了坦克。”龙格说，“这说明了什么？” “她当时无法使用最强的力量。”第三个军官说。 “是的。”龙格点头，“所以她要借助坦克的力量对付我。这证明那种力量虽然强大，但使用的时间却极有限。如果不能使用这种力量，这个姑娘就只能算是一个最出色的驾驶员而已，并不足惧。” “将军，那究竟是什么？”年长的军官情不自禁地问。 “我也不懂。”龙格摇头，“也许……是超出我们理解能力的科技吧。”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年轻军官一脸疑惑。 龙格低头看着那十：“我突然对这小子有些兴趣了。” 三个军官看着那十，心里也都很是好奇。 朦胧之中，那十慢慢醒来。 睁开眼睛，他看到的是挂在天棚上的灯，如此刺眼。 他微微闭目。 “醒了？”龙格的声音传来，那十睁眼，发现他就坐在一边的沙发里，正喝着什么。 那十站了起来，发现对方并没有用任何绳索或是镣铐禁锢自己。 “将军未免太自信了吧？”他说。 “强者有自信，甚至是自大的权力。”龙格说。 面前的茶几上还有杯子，龙格往前推了推：“喝一杯？” “不必。”那十摇头。 “怕有毒？”龙格问。 “是。”那十如实回答。然后问：“我的人呢？” “在外面干活儿。”龙格说，“你得感谢我。我很仁慈，你们杀了战狂那么多人，我却连一个你的人也没杀。” 那十看着他，许久后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与他并排。 “你们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他问龙格。 龙格笑了。 “年轻人，你和我讨论这种话题，为时还早。”他说，“等你经历了我所经历的一切后就会明白，活着的意义，也不过就是活着。所以，只要活着时开心就好。” 第338章 黑暗降临 “我不想和你讨论生命的意义。”那十说。“你不配。” 龙格笑了笑：“口舌便宜少占些。那都是浮云。虚的。” “那一千多人，你要怎么养？”那十问。 “不需要养。”龙格说，“我会用自然淘汰法，让其中的老弱在劳动中死去，剩下的精壮成年人，我会留下。” 他看着那十说：“用最少的饮食，喂养最有效率的劳力，你看，我是不是很精明，适合做生意？”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那十说。 “我也是。”龙格说，“所以我要优先考虑的，是让我活着，让我活得更好。” 又是这样的话。 这让那十一时沉默。 “怎么，有感触了？”龙格问，然后说：“年轻人，你太年轻了，骨子里只有热血，却少有其他。跟着我吧，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你有实力，凭这种实力，你本来就应该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和这群没用的劣等种搅在一起。” 那十拿起那杯酒，没有喝，而是举起来看。 “确实有毒。”龙格说，“是一种美妙无比的毒，能让你忘记一切的烦恼，体会到人生中最值得拥有的一切美好。” “罂粟？”那十问。 “有人称它们为毒品，我却要称它们为上天的恩赐。”龙格说着，将杯中酒饮尽。 就在这时，那十动了起来，他爆发全身的内力，化而为一道剑指符，抬指向着龙格的颈间抹去。 龙格继续喝酒，另一只手抬起，准确地抓住了那十的手腕。 “不要破坏这美妙的一刻。”他慢慢放下杯，斜眼看着那十。 然后，他猛地一翻腕，衣袖掩盖下的外骨骼与他体内的电子元件完美配合，爆发出一道可怕至极的力量。 那十感觉天旋地转，然后就摔在了地上。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内力，所以这一摔，直接让他昏死了过去。 “为什么不装备外骨骼呢？”龙格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少年，缓缓摇头：“我想你也许是某个大家族的子弟，被家族抛弃之后，就打算自己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来吧？” 他突然笑：“这与我倒有点像。不同的是，我是人生的赢家。你不是。” 然后，他抬起脚来，似乎立刻就要狠狠踩下。 “住手！” 吼声中，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举起两把大枪对准了他。 龙格微微一笑：“你们果然稚嫩，果然急着来了。” 他一脚将那十挑了起来，提在手中，挡在自己与那一身重甲的少女之间。 门口的那九咬牙切齿，双手颤抖，双枪瞄着龙格。 龙格丝毫不以为意，缓缓说道：“不怕把他打死，你就开枪吧。” 外面传来惨叫声，叫声来自于龙格的士兵。但龙格不以为意。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缓缓说道：“放下枪，举手投降。否则，我现在就捏断他的胳膊。” 说着，他轻轻握住了那十的右臂。 那九咬牙切齿，权衡再三，终于慢慢地将双枪放低。 突然间，龙格抬手将那十向着那九飞掷了过来，那九惊慌之下，急忙张开双臂将那十接住。 也就在这时，龙格飞掠而至，一拳砸在那九头上。虽然有微金甲的保护，但那巨大的力量还是将那九一下砸倒在地。 外面，一辆装甲车正在四下里横冲直撞，其上的重机枪不断喷射着枪火，将没有小心躲在掩体后的士兵击倒在地。 肖婷于暗影中飞掠，不时抬手扬起一抹寒光，接着，便有暴龙兵团的士兵身首异处，或是断为两截。 这时，有三个军官无声无息地冲了出来，从三面向着肖婷合围。他们并没有赤手空拳地冲上来与肖婷战斗，而是端着枪。他们举枪射击，三面弹雨将肖婷夹在中间。 肖婷厉喝一声，身子一蹲，身周的土地立刻隆起，化成了钢铁的堡垒将她保护了起来。 此时，山寨的门打开，先前并不在营寨中的那辆坦克，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一炮准确地打在那辆装甲车上。 刹那间，装甲车爆炸燃烧，翻滚着飞了出去。 蓝优优被一片片如潮的金属片保护着，从里面飞了出来，落到地上，不及起身，就被十几个士兵冲过来用枪指住。 她咬牙看着众人，却无计可施。 战兽的冷却时间还没有结束，但她和那几个姑娘太过担心那十，所以还是冒险趁天黑潜了过来。 一开始，一切都极是顺利，她们杀掉了两个守卫之后，翻墙进入了寨里。 深夜寂静，寨里只有两三个巡逻的哨兵，被三人合力轻易击杀。 然后，那九听到了声音，来到了那间大屋前，接着便看到了哥哥即将惨死在龙格脚下的那一幕。 之后，战斗打响，在极短的时间内，又快速地结束。 年长的军官从一个士兵手里接过一架榴弹发射器，对着保护肖婷的金属堡垒连发四弹，轰然巨响中，金属堡垒碎裂，肖婷脸色苍白的摔倒在地，嘴角带血。 大屋里，龙格的拳头不断地砸在那九的微金甲下，初时，那九还要挣扎起身，但后来便摔倒在地上，只能喘息。 龙格冷笑着将那九提了起来，再猛地一拳，将她打飞了出去。 那九摔在外面的地上，终于昏死过去，微金甲却仍忠诚地守护着她，没有消散。 龙格缓步走了出来，看看肖婷，又看看蓝优优，淡淡一笑：“你们应该耐心等待，等待那个小姑娘的力量能够再次使用时再出手。没有耐性的人，总会遭遇失败。” “将英雄哥哥还我！” 突然间，一声尖叫传来。 龙格惊讶地转头，见到一座岗楼上，有一道缭乱的力场生成，那岗楼在这力场之下快速地扭曲，转眼就坍塌、碎裂，被压成了大小不一的泥石团。 一个小女孩从上落下，头发在那不断起伏的力场之中上下飞舞。她眼里闪着杀戮的光，嘴里发出尖啸，大步向龙格走来。 “还我！” 芝芝大叫着抬手，一道扭曲的波动立刻向着龙格射去。 龙格吃了一惊。 这小子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女人？ 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的力量更奇怪？ 他一掠而起，移向远处，那一道波动向前而去，击中了一个士兵，那士兵便连同他手里的长枪一同扭曲成了一团。 芝芝尖叫着飞奔向着，张手间，一道道扭曲的力场不断向着龙格打去。龙格眉头大皱，向无人处飞掠躲避。 一时间，营寨中变得极是热闹——一个小女孩带着一个巨大的力场在飞奔，而一位将军则在四下奔逃。 “芝芝加油！”蓝优优大叫，“杀掉这个坏人！” “闭嘴。”这时一个士兵抡起枪托，将蓝优优击倒在地，然后用枪口指住蓝优优的头，冲芝芝大叫：“小东西，你再敢乱来，我就一枪打穿她的脑袋！” 瞬间，芝芝一颤，转头望向蓝优优。 她的眼里有一丝迷茫，也有一丝惊惧。 “不要管我！”蓝优优嘴角流着血大叫，“你快去找那十哥，救那十哥！” 芝芝犹豫着，身子不住颤抖，终于用力一挥手，周身的力场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她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叫，软软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力场四散，吹得营寨中的房屋摇晃，士兵们一个个站立不稳。 “你可真是多事啊。”停下脚步的龙格立在这波动中，纹丝不动，望向那个用枪指蓝优优头的士兵，微微皱眉：“难道你认为，我被她逼得走投无路了吗？” 此时那士兵已经在力场波动冲击下摔倒在地，听到这话，吓得面无人色，急忙说：“不，我只是想……想尽快……” 龙格没再听下去，他缓步向前，走近了芝芝。 “不许碰她！”肖婷大叫着跃了起来，一挥手，一道十米长刀横掠而出，直接将两位猝不及防的军官拦腰斩断。 惨叫声中，四截身体摔落在地。 幸存是最年轻的那个军官，他看着同伴们浴血倒下，惊恐地后退。 但那惊恐的目光之中，却隐约有一丝疯狂。 他猛地又向前扑来，大叫着：“杀，都杀光，全都杀光！” 他放肆地尖笑着，一拳打在肖婷胸口。肖婷吐出一大篷血，横飞出去，摔在地上。 年轻的军官疯狂地笑着，将手里的枪扔到一边，举起拳头走向肖婷。 “来，让我杀了你。”他瞪大了眼睛笑着说。 龙格望向这边，微微皱眉：“今晚的损失真的不小啊，这有些让我意外。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的力量。” 他低头看着芝芝，摇了摇头：“不知上天为什么这么偏爱这个那十，让他得到了这么多厉害的女人。但，也就到此为止吧。” 他从腰间拔出了枪，对准了芝芝的头。 “死掉的敌人，就是最好的敌人。”他笑着说。 那笑容，极是疯狂。 那十静静伏在一片黑暗中。 黑暗不知从何处始，不知自何处终。 他伏在黑暗中，自己也化成了黑暗的一部分，便没有了思想，也没有了感觉。 “你还要睡多久呢？” 一个声音响起，唤醒了沉睡的那十。他慢慢地爬起，在那黑暗中，看到了极远处的一点幽光。 “你是谁？”他问。 “你是谁？”对方反问。 “我叫那十。”那十答。 “是的，我知道。”那人点头，“你叫那十，你有个妹妹叫那九，还有好几个不是亲人却是家人的姑娘——肖婷、蓝优优、东方林芝。她们是你的家人，是你不能割舍的最重要的宝物。” “是啊。”那十点头。 “可现在她们遇到了危险，你却只是躺在这里沉睡。”那人叹息，“这很不像样子。你不能这样当家长啊！” 那十看着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清醒了。 “是你赐给了优优力量？”他问。 “是的。”那人点头，“优优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在她的心里，你就是她的全世界。我不忍心看她一直这样自怨自艾，所以就帮了她一把。当然，前提是她确实有那样的才华与潜力，值得我帮助。” “那么我的力量呢？”那十问，“是否也是你的赐予？” “当然。”那人说。 “这是为什么？”那十问。“为什么选择我？又想让我来做些什么？” 那人笑：“你应该感谢我，不是吗？” “是的。”那十点头。“这一点我承认。但是……” “那就好了。”那十人说，“我要告诉你的是——她们就在外面，在外面的真实世界里，正在为了你厮杀，也将为了你死去。你要怎么办？” “我要去救她们。”那十说。 “那么你就需要力量。”那人说，“更强大的力量，足以让你战胜龙格的力量。” 那十慢慢向那人走去，诚恳地说：“请赐予我这力量，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答应。” “你都答应？”那人问。 “是的，都答应。”那十点头。 那人笑：“其实，这只不过是我一时的游戏之心罢了。你们能帮到我什么？对我来说，你们只是……只是……” 他笑着摇头：“说了你们也不懂。” “求您了。”那十诚恳地说，“不论我们在您眼中是什么，既然您选择了我们，既然您一再地帮助了我们，那么便不要让我们死去吧。” “是啊。”那人点头，然后说：“别忘了你说的话——无论什么，都答应我。” “是的。”那十举起一只手，“我对天发誓。” 那人缓缓抬手。 一个声明在那十耳边响起： “什么是世界？什么是时空？什么是宇宙？” “看得见的是物质，看不见的就不是物质吗？” “生命是能量，宇宙也是能量。” “什么时候你真正了解了能量的本质，什么时候，你才有资格与我对面而坐。那时，也许我们就要谈一谈今天未完的话题了。” 刹那间，有什么东西涌进了那十的脑海，他痛苦地蜷起了身子，努力消化那所有的一切。 突然间，他全身都燃起了大火，其势熊熊。 他变成了一个火人，一个火柱，身上的火轰然而起，直冲天宇。 炼天之炎！ 轰然巨响中，那十感觉自己身体里面也燃烧了起来。 内力在经络中疯狂地流动，如同热油一般被火点燃，烧灼着他全身经络，更烧灼着他丹田！ 他感到无比的痛苦，于是情不自禁地运起了寒冰之澜的力量，试图压住这火。 第339章 死神 冰与火的力量，在那十的身体里相撞，于是，一连串的轰鸣声响起。 他的经络在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而那一切力量的源头——丹田，更是如同被重炮轰击过的田野，惨不忍睹。 那十全身颤抖，发出一声大吼。 痛苦之后，是重生。 就像凤凰涅盘，在浴火之后，旧的身体毁灭，新的身体却开始生长。那几乎被摧毁的丹田，开始拼命地吸纳天地间的气。 气入丹田，不似先前般保存下来，而是在冷与热两种状态之下生出变化，时而熊熊如火，有形无质，时而凝聚成冰，仿佛一丹。 渐渐的，那十的内气在丹田之中凝聚，变成了一种介于能量态与固体态之间的丹丸。 所谓丹田，本意就是指用来存放“丹”的地方。 此时，那十的“丹”炼成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深吸一气。 天地之气疯狂云集而来，进入他的身体。 他再将那气呼出。 浊气如柱，从他鼻孔之中喷了出来。 他慢慢地站起身，望向那大屋之外，夜色之中的营寨。 他看到龙格举起了枪，枪口对准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芝芝。 他大怒。 于是，他一步前掠，飞腾术被发挥到了极致，人如一道闪电一般从大屋里疾掠而出，直射向龙格。 刹那间，龙格生出无比危险的感觉，那种感觉他曾在生死战场上体会过无数次，因此绝不会认错。 他大惊，顾不得射杀地上的小女孩，转身抬手向后便是一枪。 胸前传来的隐约刺痛感，让那十对对方的动作有所预判，他一个闪身，子弹擦着他的胸膛飞掠向后。 龙格只来得及开一枪，那十就已经到了近前，抬手一拳打向他。 这种速度让龙格震惊，他不得不丢了枪，抬起双臂抵挡。 砰的一声巨响中，龙格被那十直接打得飞了出去，摔倒在远处。 这一幕让暴龙的士兵们惊得呆住，而肖婷和蓝优优则欣喜地发出欢呼。 有士兵反应过来，迅速地举起了枪，对准那十。 龙格的枪掉在地上，那十抬手一抓，搬运术的力量立时将那枪送到了他手中，他身形如电移动，令那些弹雨落在空中，抬手几枪，打倒了两个士兵。 射击终不是他的强项，所以他将枪掷出，击碎了一个士兵的头骨后，抬手将士兵的尸体拉了过来，为自己挡了不少枪，然后掠到旁边的屋子里。 他从门而入，从另一边的窗子飞掠而出，双手猛地一推，一道火焰飞射向一群士兵，转眼便将他们点燃。 士兵们惨叫着挣扎，最后倒在地上，被烈焰包围，烧得噼啪作响。 更多的弹雨向着那十倾泄，那十却已经躲进了另一个大屋里。 “出来，不然我杀了……” 看守蓝优优的一个士兵，红着眼将枪口对准了蓝优优。 蓝优优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突发奇想，抬手直接抓住了那枪管。 刹那间，幽蓝的手链上浮起无数的金属片，层层叠叠地覆盖在那支长枪上，士兵惊恐中想扣动扳机，便却发现扳机已经锁死。 他急忙丢下长枪，抬手向腰间去，要拔短枪。 但此时，长枪已经到了蓝优优的手中。 蓝优优并不懂枪械的使用，正如她不懂汽车和坦克的驾驶一样。但有了那幽蓝手链，她根本无须懂。 金属片将她与枪械连为一体，那支枪瞬间就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她手臂的延伸。她抬手向着士兵射击，就好像抬手指某样东西给别人看一样。 其余的士兵正望向那十，这时纷纷转头，举枪对准蓝优优，但不及他们开火，蓝优优手中枪上就飞掠出一道道金属片组成的触手，连接在他们手里的枪上。 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枪变成了死物，无论怎么扣动扳机，枪都没有回应。 他们急忙松手，像先前那人一样，要掏腰间的手枪。 但这时，他们的枪却同时转了过来，冲着他们猛烈开火。 十几个士兵还来不及拔出手枪，就都在枪火中浴血倒下。 肖婷看到那十，眼里忍不住流出激动的泪，受伤的身体也突然间有了力量，她的手按在地上，冷眼盯着那个疯狂的年轻军官。 年轻的军官正望向龙格，一脸呆滞，似不相信自己的将军会被那十打飞出去。 “喂。”肖婷叫他。 他茫然转过头来，不及反应，有一道利刃就从地上突刺而出，自他双腿之间一路向上，一直刺穿了他的头盖骨。 他仿佛是一只将要被放到架子上烤的乳猪，瞪大眼睛看着肖婷，很快没有了生气。 那十从屋子里又冲了出来，他一扬手，一群士兵们失去了平衡，一时东倒西歪。 他一掠向前，快速接近他们，抬手一挥，一片冰幕降下，直接将这群士兵冻结在原地。 更多的士兵冲了过来，那辆坦克的炮不住地移动，在追寻着那十行动的轨迹，几次开火，虽没炸到那十，却将几幢大屋炸成了碎片，使那十无处躲藏。 而坦克上的重机枪与装甲车和越野车上的机枪，也交织出了密集的弹雨，追着那十。 蓝优优鼓起勇气，大叫着起身向一辆装甲车飞奔过去，与她连接一起的十几支步枪一同开火，弹雨在装甲上扬起了无数火花。 装甲车上的机枪手转过枪口，对准了蓝优优。 但就在这时，一道二十米利刃自远飞刺而来，直接刺穿了防护装甲，也刺穿了机枪手的头颅。 肖婷喘息着伏在地上，躲过了几发子弹。 让剑伸长到二十米，这让她耗尽了自己的力量，但也为蓝优优争取到了机会。 蓝优优一跃而起，那十几支枪落了一地，手链上伸出的金属片之手，则与装甲车连为一体。 “杀了她！”有人大叫。 有一半的士兵和一半的机枪，都转过枪口对准了蓝优优。 密集的弹雨，转眼向着她打来。 所幸，她终先于敌人一步来到了装甲车上。 金属片起浮中，她沉入车里，那些子弹打在金属片上，对它们并无影响。 下一刻里，那辆装甲车吐出司机的残尸，猛地动了起来，灵活而又快速地在营寨中纵横，机枪将弹雨倾泄向敌人。 坦克的炮口移动，对准了装甲车。 装甲车也对准了坦克，飞快地驶来。 轰然一响中，坦克发射出炮弹，一炮命中装甲车的正面，那厚实的装甲瞬间破碎，车子被巨力掀飞出去，在半空中爆炸。 但蓝优优已先一步飞出车子，借着爆炸气浪的推动，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迎着坦克而去。 “啊！” 她发出愤怒的吼声，向着坦克伸出手。 机枪手移动机枪对准了她，但不及开枪，手链上浮动的金属片就已经连接在坦克上，瞬间，机枪剧烈地震动，无数金属片盘旋，将机枪手的上半身直接绞成了漫天的血肉块。 蓝优优落在坦克上，转眼之间与坦克融为一体，而坦克里的暴龙兵团战士，则化成了血雨，被坦克“喷”了出去。 坦克一震，然后灵活地移动起来，坦克炮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转、发射。 轰鸣声中，装甲车爆炸，越野车被掀飞。 坦克上的机枪猛烈地喷吐着弹雨，一个个暴龙兵团的战士浴血倒下，死无全尸。 龙格站在弹雨与血雨之中，注视着前方。 前方，那十刚用一把火烧死了六个士兵，正转过身望向他。 “发生了什么？”龙格看着那十，疑惑不解地问。 “说了你也不懂。”那十摇头。 然后，他一掠向前，迎着龙格冲来。 龙格大吼一声，身后的披风无风而动，猎猎于空中。 他笔直地冲向前方，体内的电子元件与神经完美结合，控制着衣服下的外骨骼铠甲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一拳击向那十。 那十没有躲。 他挥拳，同样用上了全力，击向龙格。 龙格的拳头打在那十的脸上，那十的拳头也打在龙格的脸上。两人的脖子剧烈地摇晃，然后，那十踉跄向后数步，龙格则再次飞了出去。 他摔在地上，弹了几弹。 挣扎着爬了起来，龙格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摸着已经碎裂的半边颧骨，看着向他缓步走来的那十。 “这是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 “他的身上并没有外骨骼，可他为什么能发挥出这样强大的力量？难道说……他一开始就将外骨骼内化，种进了身体里，跟着身体一起……成长？” 龙格自言自语中，打了个寒战。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大声问。 “我说过，我叫那十。”那十说。“如果非要说我是什么人……那就是你的死神吧。” “我的死神？”龙格瞪大眼睛，突然疯狂地大笑，摇头：“他早在很久以前就被我杀死在战场上了。所以我不会死，我会一直活着，就算所有人在灾难面前倒下，我也能一直活着。” 他展开双臂：“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已经没有任何人能与我平分这一切。这是我最美好的时刻，我会永远留住它。” “梦做得不错。”那十鼓掌，然后认真地说：“但现在，该醒了。” 他疾冲向前，闪过了龙格两拳一脚后，腾空连环三脚，将龙格踢和如同风中的破布，飘摇而起，飘摇而落。 龙格摔在地上，张口吐了几口鲜血。 “我不会死，不会……”他的眼神变得疯狂，“我是战神，任何人都杀不死我，而我会杀掉所有人……” 他颤抖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拧末盖子后，一气将里面所有的药都倒进了嘴里。 那些药的效力发挥得极快，他猛地打起了哆嗦，在地上翻滚，然后又一跃而起，双眼里闪动着疯狂的红光。 “我才是死神！”他大吼着。 第340章 创业 肌肉在蠕动，最后撑破了衣服。 那血色的斗篷，在月光下起舞。 龙格狂叫着，如同一只发疯的野兽，笔直地冲向那十。 那十看着他，某一刹那里，眼中透出一抹悲悯。 也许最初时候的龙格，也和他一样，是一个热血的少年，善良的青年。 是那一场大战改变了他，让他的人生轨迹扭曲。 然后，联邦的背叛将他彻底推上了一条不归路，使他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恶魔。 不是所有的错，都在于这个世界。 但这个黑暗肮脏的世界，势必会不断制造种种的错。 那十的目光变得冰冷。 “地狱之路不好走，你且珍重。” 他轻声说着，迎向了龙格。 他的右拳带着一道道冰霜寒气，重重打在龙格挥来的拳头上，瞬间，龙格的整条手臂都被冰冻，又在叠劲的巨力冲击之，完全粉碎。 龙格完全没有感觉，狂叫着挥起右拳。 但那十的左拳先一步砸在了他的胸口。 那只带着灼热烈焰的拳头，将龙格打飞出去。其上的烈焰缠绕在龙格身上，猛烈焚烧。 火光中，龙格站了起来，摇晃着向前，终于跪倒在地上。 生命的最后，他的眼里竟然恢复了一丝理智。他看着那十，于烈火中笑了笑：“如果是在多年前相遇，也许……” 他扑倒在地，在烈焰之中沉寂。 “也许”什么？ 已经没人能知道。 那十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战场。 战斗，渐渐接近尾声。 天亮的时候，所有人都坐在尸横遍地的营寨中，望着初升的太阳。 约伯带着大家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几个为了自己的自由与生命而奋战了一夜的年轻人。 芝芝在呼呼大睡，肖婷疲惫地靠在那十身边，蓝优优抱着芝芝，有些羡慕地看着肖婷。 那九坐在一边生闷气。 她觉得这一晚就数自己的表现最不好，被龙格打了一顿，昏迷了一夜，啥也没赶上。 她不爽地看了看其他姑娘，心想：这下好了，我成最弱的一个了。 那十冲她笑笑：“你在生谁的气？” “自己！”那九气哼哼地说。 “慢慢生，生完了告诉我一声。”那十说。 “难产！生不出来了！”那九说。 那十被妹妹一句话呛得直咳嗽，一时怒目而视：“小姑娘家家的，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肖婷忍不住笑了：“她就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太阳越升越高。 营寨之外，那十带着大家走向那一片连绵的罂粟田。 “美可是真美。”那九嘀咕，“谁能想到这么美的东西，竟然是害人的毒物？” “要怎么处理呢？”约伯问。 “你们把营寨里的东西都运走。”那十说，“这里交给我处理。” 约伯点头。 众人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将暴龙军团的营寨搬空，大小车辆，满载满拉，全数开回了林场。 先前被拿走的钱又重新到手，不仅如此，他们还在暴龙兵团的营寨里找到了大批的黄金珠宝，以及好几个保险箱。 这笔财物加在一起，只是大略估算一下，就有一千多万，比那几个兵团的财产加在一起还多得多。 约伯等人不由咋舌。 这么大一笔钱，要怎么花呢？ 大家惊魂方定，便又开始幸福地忧虑起来。 面对已经搬空的营寨，那十沉默无语，缓缓抬手。 烈焰在他手中升腾，炼天之炎，刹那间笼罩一座座木屋。他行于营寨之中，挥洒着火雨，如同降临人间的火神，用烈焰焚净一切。 他离开营寨，行于田中，将那火红的花朵焦枯于火红的烈焰之下。 这一场火烧了很久，将所有的罂粟烧得干干净净，也烧得营寨区域寸草不留。 “虽然知道它们是毒物，但看到这里被毁成这样，还是不免觉得有一点可惜。”肖婷忍不住说。 “明年再看。”那十说，“这里会变成最美丽的花园。” “真的？”肖婷问。 那十点头：“草木的灰烬是最好的养料，等到了明年，随风而来或是被动物带来的植物种子，会让这里鲜花盛开。自这里长起的植物，会比别处的更强壮。” “你的话让我想起了铁渣街。”肖婷说，“那里就像是被烈焰焚烧后的田野，看起来黑暗肮脏，了无生气。” 她看着那十，笑着说：“可是却生出了这样的你。” 那十也冲她笑笑。 他望着这一片烟气升腾的死地，说：“过去我一直觉得，最重要的是努力活着，活得更好。但龙格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最重要。” “是什么？”肖婷问。 “怎样活着，才最重要。”那十说。 肖婷不语，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经过了这一场大难之后，林场一下子就有了生气。 那些大小车辆停在林场一角，整齐排列，好像是个小型的车展。 暴龙兵团的三辆装甲车，在战斗中损毁两辆，但好歹还剩下了一辆；大、中、小三型卡车丝毫无损，一共六辆；越野车除去损毁不能再用的，还有十一辆。 另外，还有一辆完好无损的坦克。 各类枪械武器加在一起，有六百多支。 钱物加在一起，将近两千万。 至于其他物资，诸如被服、日用品、工具以及食物储备，更是堆成了小山。 这些都是战狂联盟多年的积蓄，现在全成了林场用以起步、发展的基础物资。 看着这些东西，大家心里都极是激动。 有女人抱着孩子，满脸幸福地憧憬着美好未来，小声对孩子说：“从今以后，我们就能过上不被人欺负的幸福生活了。” 孩子眼里放光，对母亲说：“妈妈，我长大之后，也要成为场长那样的人！” “好孩子！”母亲开心地笑。 也有父亲在语重心长地教育自己的儿女：“你们看看，咱们场长和他家里的姑娘们，年纪跟你们差不多，甚至比你们还小，可看看他们！实力是一方面，勇气与担当又是一方面啊！你们要向他们学习，懂不懂？” “您放心！”儿女们望着那十一家人，眼睛放光。 他们，已经成了他们眼中光芒四射的榜样。 “接下来做什么？”那家人围坐在一起在开小会，那九看着哥哥，认真地问。 “当然是建设林场了。”那十说，“钱再多也有花光的时候，我们要为大家的将来做长远的打算。这里林业资源丰富，只要合理开发利用，就能持续发展。” “具体怎么做呢？”肖婷问。 “先要把大家的宿舍建起来。”那十说，“我打算去德城雇一支施工队……” “雇什么施工队啊。”那九说，“咱们的工人不全是干工程出身的？” “倒忘了这件事。”那十笑，“那咱们去城里采购必要的物资，还有工程车之类的东西就好。” 他向着约伯招手，老人家急忙跑了过来，坐下一起开会。 听了那十的话后，约伯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至于我们这些家属，会把零碎的小活计做好，只要物资充足，有称手的家伙，我们有把握把林场建成个繁华的小城市！” 一切议定之后，那十让家里的姑娘们在这里照看好大家，自己挑了十来个汉子，让会开车的开着那辆大卡车，拉着大家带着钱，一路向着德城而去。 到了城里，随便打听了一下，就打听到了两三家卖工程机械的工厂。那十选了一家比较知名的，让司机把车开了过去。 大卡车开到工厂门前，工厂的守门人看只是普通的重型卡车，不是什么豪华小汽车，就没放在眼里，没给开门。司机按了喇叭，他才皱眉走出来，问：“干什么？” “你们不是卖工程机械的工厂吗？”司机问。 “是又怎么样？”守门人问。 “我们来买东西。”司机说。 守门人忍不住嘲笑：“买东西去销售公司啊！我们这是工厂，不对外直销。” 那十探过头，冲他笑：“大叔，我们要买的东西比较多，销售公司怕是应付不来我们。所以我们就直接到厂里来了。” “去去去！”守门人挥手，“少扯淡！还‘比较多’，有多少？几辆拖拉机啊？” “拖拉机似乎用不着。但挖掘机总得有两台，还推土机、切割机、搅拌机……”那十按着约伯给出的单子一气念了下去，听得守门人直愣神。 “等等！”他惊讶地打断了那十，问：“你们……你们这是要成立一个建筑公司吗？” “没那么大。”那十谦虚地说，“就是成立个工程队，盖点楼啊房啊什么的。你们既然不接待客户，那我们去别的厂子看看吧。” “别别别！”守门人吓了一跳，急忙换上一张笑脸：“我刚才就是开玩笑的。您别急，我这就放行！” 说着跑进门房，按下开关，拦路的横杆就急忙升了起来。 那十一挥手，卡车径直向着工厂里而去。 守门人焦急地拔通内部电话，大呼小叫：“头儿，您快接待一下，有大主顾来了！要成立施工队啊！” 一通电话之后，工厂里一通忙乱，没多久，几位车间主任就陪着一位副厂长一起跑了出来。 那十带人下了车，向前而去，那位副厂长打量几人，一眼认出那十是领头的，心想：看来这是哪家的富少爷，不愿啃老，要自己创业呢！ 第341章 采购 有钱事就好办。 热茶与点心招待着，生意慢慢谈着，价钱仔细地商榷着，这单买卖就成了。 副厂长眉开眼笑，和那十热情握手。 “货什么时候能运到？”那十说，“我们着急用。” “今天就可以提货！”副厂长拍着胸脯保证。 “送到城东林场就好。”那十说。 “什么？”副厂长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城东林场。”那十又说了一遍。 “这……”副厂长陡然一惊。 “怎么，还有疑问？”那十问。 “怎么是城东林场？”副厂长一脸的呆滞。 “城东林场怎么了？”那十身后几个工人不干了，皱眉发问。 “没什么……”副厂长急忙摇头，看着那十说：“你不会就是那个带人从约城过来的……” “那十。”那十说。 厂里人都吃惊不小。 “这个恕我先小人一下了。”副厂长的脸色变化，不再有先前的恭敬。他身子靠向椅背，说：“按理说呢，货款是可以先付一半定金，然后在一周内结清的，但是……” 他微微一笑：“您的情况特殊，所以……得一次性结清全部货款才行。” “为什么？”一个林场工人不高兴地问。 “话非要说得那么明白吗？这事啊，其实咱们彼此心里都有数。”副厂长冷笑。 “还是麻烦您将话说得再清楚点吧。”那十一脸诚恳地对副厂长说。 “说得再清楚点？”副厂长笑容更加冰冷，“你们大老远从约城逃难来的穷鬼，手里有个狗屁的钱！真难为你们了，想发财想到要疯，竟然敢到我这里玩空手套白狼？你们还嫩了点！” 那十看着他笑：“您就认定，我们没钱？” “你们要是有钱，我就是联邦第一富翁了！”副厂长说，“行了，听好——要么立刻一次性结清货款，咱们再继续谈，要么……” 他眼睛一瞪：“我叫保安过来，请你们离开！” 一个个车间主任的脸色也都变化得极快，瞪大眼睛，双手叉腰，凶神恶煞。 “我本以为，都是非优联盟关照之下的兄弟，会更好说话一些。”那十叹了口气。 副厂长冷笑：“拿钱来，一切都好说。没钱？那就滚！” “保安，保安！”有车间主任自作聪明地大叫，立刻，外面就跑进来二十几个穿着制服，膀大腰圆，腰里别着电棍的保安。 保安队长又高又大，腰里还有枪。 “怎么回事？”保安队长手按在腰间的枪上，威风八面地用目光扫过那十一众人，厉声说：“敢在我们厂里生事？也不打听打听老子……” “难不能麻烦您……说话请文明一些呢？”那十胆怯地提意见。 “文明？”保安队长冷笑，“对你们这些劣种，哪里用得着文明！” 那十身后的工人们大怒，但那十摆手，示意他们不许说话。 他惊讶地看着保安队长，问：“怎么，您竟然是个优等人？” “比起你们这些劣种，就优等得多了！”保安队长说。 “同样是非优的兄弟，却自视高人一等。”那十叹了口气，“你这种人啊，活该一辈子只能当个小小的保安。” “小小的保安？”保安队长眼放凶光，刷地一下拔出了腰间的枪。“你再说一遍试试？” “哎呀，有枪啊！”那十看着那枪，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直往椅子里躲。 保安们一阵冷笑。 副厂长满脸鄙夷，车间主任们满眼轻蔑。 “怕了？”保安队长一脸狰狞。 “他有枪啊！”那十回头，惊恐地看着工人们说：“他有枪！” “场长，咱们也有枪啊。”一个工人认真地回答。 “对啊！”那十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咱们也有枪！” 一个眼神过去，身后十来个工人反手向身后一摸，就从后腰拔出手枪。 十来把枪指着保安队长，十来个黑洞洞的枪口，再加上十来双无所畏惧的眼睛，保安队长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枪差点掉地上。 保安们吓得急忙往后退，副厂长和车间主任吓得想站起来跑掉，但在那十突然变得凶悍的目光注视下，又乖乖地坐下。 “你……你想干什么？”副厂长一脸惊恐地说，“抢……抢劫可是重罪……” “对，是重罪！”一众车间主任急忙帮腔。 那十打量着这群小丑，一阵冷笑：“抢劫？别开玩笑了，我们都是正经人。” “正经人里最正经的人。”身后一个工人冷冷地补充。 “补充得好！”那十认真地冲他鼓掌。 另一个工人斜眼看着保安队长，问：“你小子刚才说，我们是劣种？” 面对那十来个枪口，保安队长立刻怂了，摇头说：“不不不，我才是劣种，我是劣种里的劣种。” “这种混蛋就该打死。”一个工人说，“那些优等人骂我们是劣等种就算了，他身为我们中的一员，竟然也用这种称呼污辱我们，实在是人渣！” “我是人渣！”保安队长惊恐地点头，把枪放到桌上，举手求饶：“各位，我就是个人渣，不值得你们动手杀……” 工人们看到他这怂样，一阵冷笑。 “那……那先生。”副厂长颤声说，“这里有误会……” 那十冷着脸站了起来，抬手示意工人们收起枪。 “我们是来谈生意的。”他说，“不是来抢劫的。” 然后摇头叹息：“奈何有些蠢货，有钱不赚，却非要惹我生气。算了，兄弟们，不是还有两家工程机械制造厂吗？咱们把钱给他们送去吧。” “是！”一个工人故意提了提钱箱子，让副厂长看了看。 副厂长一时傻了眼：这帮远道来的穷鬼，难道真有钱？ 那十抬手，接过了箱子，在桌上打开后，转了个圈。 副厂长和车间主任以及保安们看到了满箱的联邦币，一时间，都傻了眼。 竟然真有钱？ 这么多钱！？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们一脸呆滞地看着那钱，仿佛听到了冥冥中传来的打脸声。 “这些钱啊，本来应该归你们赚。”那十叹了口气，一脸沉痛地合上了箱子，递给工人。 “可惜，钱跟你们无缘啊。” 他站了起来，叹息着往外走。 副厂长望着他们的背影，一脸的愁苦。 “等等，等等！” 那十等人刚走到厂房门口，一个胖大的男人就疾奔了过来。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拦住了那十后，一个劲地喘。 “干什么？” 一个工人一瞪眼，反手就要拔枪。 “别别别！”副厂长带着车间主任们追了出来，急忙摆手：“各位别误会，这位是我们的厂长。” 胖大的男人喘息着，挤出一张笑脸：“那先生怎么说走就走呢？您看，我紧赶慢赶，差点没赶上……” 那十冷着脸说：“你们厂里的人不欢迎我，不喜欢我的钱，又要打又要杀的，我当然得走了。” “混账！”厂长瞪着副厂长等人，破口大骂：“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最没用的废物，该死的劣种！你们眼睛都是瞎的吗？这是谁？这是那十先生！是带领上千兄弟，从约城一路来到咱们德城的英雄！你们怎么敢对他无礼？我真替你们感到羞耻！” 那十冷冷看着他表演。 “那十先生。”厂长满面笑容，过来要拉那十的手，一个工人一瞪眼，他又把手缩了回去。 “他们不懂事，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厂长认真地说，“生意归生意，咱们进去好好谈？” 那十翻了翻白眼：“不开心，不谈了。” “这样——这样！”厂长一咬牙，说：“所有机械，全打九五折，我再额外赠送四台拖拉机，您看怎么样？林场那边都是山地，运货拉木头什么的，拖拉机是最管用的了！” “您可真有诚意。”那十笑了，拉住厂长的手：“早见到您多好？” 厂长咧着嘴苦笑：“可……可不是？” “走，里面谈。”那十满面春风，拉着厂长往里走。 经过了新一轮极为诚恳的讨价还价之后，那十终于以全部机械打九折，以及额外获赠五台拖拉机及一系列伐木工具为条件，谈下了这笔生意。 而那箱联邦币，也大部分留在了这家工厂里。 天黑之前，工厂的运输车队将所有的东西都运到了林场。等这些东西缷下车后，本来开阔无比的林场，一下变得拥挤起来。 约伯又喜又忧，望着那些东西，自言自语：“这场地太小了，还得再扩啊！” “明天有活儿干了。”一个工人笑着说。 “明天？”约伯瞪眼，“年轻人，人总闲着是会闲出病来的！时不我待啊！只争朝夕啊！在这里闲了一整天，你不羞愧吗？来啊，一起除草扩地！” 转眼间，在约伯的带领下，大家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 第二天，那十再次入城，这一次采购的是建筑材料。 有了钱什么事都好办。 带着千人大队来到德城的大英雄那十，同时也是一个有钱阔少爷的消息，也如春风一般传遍了德城，再出门采购，一切就都简单得多。 许多商家看出这是机会，蜂拥而来，不用那十主动去找，就抢着来毛遂自荐。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竞争，于是，大家就不断给那十降价。 最开心的是那九。 因为这一下又省了不少钱。 一天的工夫，建造林场应有的物资就已经筹备齐全，第二天，约伯非要那十主持着开了个动工仪式，然后，城东林场大工程便正式开始。 第342章 税收问题 有了工程机械，又有了会干工程的人，林场的建设就变得异常顺利。 后勤保障极是到位，再加上工人们是在为自己建设家园，而不是为别人出苦力，所以大家都是干劲十足，工地上热火朝天，人人争先恐后抢活儿干。 林场里，一派热闹景象。 那十不懂建筑工程上的事，但他也不闲着，找了几位颇懂木材的老人，带着他们走遍了周围的林地，勘查林业资源，做长远的开发规划。 老人真是宝——工人家属中有好几位老人，不但懂木材用途特性，还懂林木培育，其中一位年轻时更曾是位林艺园丁。 那十听从老人们的意见，制定了一边种植一边采伐，按需适量开采的长远计划。 “光是卖木材，又能赚多少钱？”一个老人忍不住说，“咱们不如自己开一个木器厂，直接将木材做成成品，一来能解决咱们这些家属就业的问题，二来嘛，收入也可以再增长一大截。” “您老高见！”那十点头赞许。 肖婷帮着他开始马不停蹄地谋划，没多久，详细的计划就已经出台。 林场的建设速度飞快，渐渐的，一幢幢小楼盖了起来，仓库建了起来，种种配套设施也不断完成。 山里没有电，但这也难不倒大家——战狂兵团过去用电就是靠几台发电机组，他们将这些好东西弄了回来，一开始不会摆弄，后来花钱到德城聘请了几位电工回来，就解决了这一问题。 城里的这些电工一开始还不愿意来，但看在钱的分上，硬着头皮还是来了。结果到林场一看，立刻下决心要把家搬到这里。 他们跟约伯好说歹说，最后签订了一份长期合同，约伯才答应他们把家属都带过来。 电工的到来，又掀起了一波到林场打工的小高潮。 这些电工神神秘秘地归家，收拾东西后用最快的速度搬家走人，引起了周围邻居的关注。邻居们打听之下知道了林场的事，都很是惊讶。 “不是说林场已经荒废了？” “不是说那边有一伙兵痞，把山林给霸占了？” “那么荒凉的地方，有什么可去？” 电工们也有亲戚，这些亲戚，第一时间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来吧！这里正缺人呢！”有电工悄悄告诉亲属，“他们现在缺好的厨师，你一身本事，快来这里吧，现在还能签长期合同，还可以分房子，将来人满了，想打临时工都难！” 这些电工亲属一开始还不信那里这么好，等亲自去了一趟，立刻下决心搬去林场。 如此，林场的变化就通过他们的口传遍了德城，人们惊讶地记起了已经荒废多年的这处地方，许多人跑了去应聘，结果发现林场虽然还在招工，但如果没有技术只有力气，却根本没办法通过考核。 林场缺的是技术人员，至于普通劳力，林场本身就有不少，哪还用求助于外？ 许多人抢先一步，占住了某些特别技术岗位，留了下来，分到了房子，过上了好日子。 许多人只能眼红地看着，后悔自己得到消息后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 那十可没空理这些人的抱怨。 他整天忙着规划，在林场基础建筑建好之后，又和约伯商量着建木器厂的事。 技术工人很好招——德城那边的就业环境并不好，许多人有着一身高超的技术，却只能得到微薄的薪水。 所以林场这边一打出招工广告，这些人就被优厚的待遇吸引了来。 有了高级技术人才，剩下的就好办了。在他们的指导下，木器工厂很快建了起来，各种设备被大批量采购过来，家属们再经过技术人员的培训，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上岗了。 建设到了后半段，那十又开始张罗着林场的主业——林业。 伐木当然也是个技术活儿——虽然并不很复杂，但终也需要培训。那十想了想，觉得等一切按部就班地运转起来后，林场只会缺人手，不会人满为患，于是他果断拿了主意——再到城里招工。 几年前，城东林场本就有大批的伐木工，林场停产后，这些人就失了业，现在或是在德城里出卖劳力赚钱，或是沦落成了乞丐。 那十的招工广告一出，这些人立刻蜂拥而来，其中不乏捧着要饭的碗来应聘的。 一时间，城东林场如同朝阳升起，光芒四射，带给了德城失业者无尽的温暖。 这天，那十正在忙着，突然有人来报告：“场长，德城方面派人来了。” “什么人？”那十头也不抬地问。 “是市长秘书。” 那十抬起了头，冷笑一声：“怕不是什么好事。” “见不见？”那九问他。 “得见啊。”约伯急忙说，“不论如何，表面上总归是他们帮了咱们，咱们要是跟他们撕破脸，理亏啊！” “不错。”那十点头。 很快，市长秘书就被请到了一间会客室里。 “您稍等。”招待他是一位少女，礼貌地说：“场长在忙着策划建大食堂的事，不过很快就会过来。” 秘书点头：“没关系。”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关于林场的事，德城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一开始，高层们并不相信这是真的，但后来事实摆在眼前，市长当时就傻了眼，一众副市长也是大眼瞪小眼。 他们召开紧急会议，就这种意外的情况展开了讨论，然后，将秘书派了过来。 当他来到林场外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片荒草废墟，此时变成了高墙大院，青砖水泥铸就高墙，金属大门上有漂亮的雕花装饰，气派极了，不知道的怕会以为这是哪个大富豪在山野里建的大庄园。 大门里面两旁还有岗楼，上面坐着一边喝着茶，一边背着枪了望远方的守卫。 竟然还搞到枪了？ 秘书吓了一跳。 等车进了大门，他更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平整的水泥地上，林立着一座座或高或矮的楼房，仓库区整齐有序，大小车辆停在车库里，忙碌的工人们东奔西走，塔吊旋转中将建材送上在建中的楼房顶，搅拌机轰隆而响，打桩机咚咚不停…… 这哪里还是那个荒草凄凄的废林场？简直是一座新兴的小镇！ 这……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秘书震惊异常，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门开了，那十一边擦着手一边走了进来，身边跟着约伯。 “不好意思。”那十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秘书急忙伸出双手，与那十相握。 “请坐请坐。”那十客气着，“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木器厂的事、基础设施的事，还有这事那事一堆事，快忙死了。迎接来迟，秘书先生别见怪。” “哪里，哪里！”秘书急忙摆手，恭敬地说：“没想到城东林场在那先生手里，竟然变成了繁华的小镇，真是令人惊叹！” “你现在看到的是结果，没看到的是过程。”那十幑笑，“那过程可是真的艰苦，差一点连命都没了。” 秘书试探着问：“不知……那先生在这过程中，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 “也没什么。”那十说，“无非就是资金周转啦，有人捣乱啦，地方太破啦，百废待兴啦……诸如此类。” 秘书心里纳闷，暗想：战狂的那批杀人魔，难道就没来生过事？ 这是好事！ 想到这里，他笑了。 “那先生果然是人杰。”他赞叹着，“换成一般人到了这种地方，只怕难以领会市长先生的一片好心，反而会抱怨太过荒凉。那先生，这里的林业资源丰富，只要肯吃苦，任何人都能在这里发家致富……” “也不是吧。”约伯冷冷地打断了他，“如果换成了别人，恐怕早就被荒野里的狼给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我们能活下来，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准确地说，是我们场长的本事。” “当然。”秘书说，“那场长是真正的实业家，有本事的人，换成别人还真难办好这事……” “秘书先生。”那十笑着说，“先恕个罪——我确实很忙，您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这个……”秘书笑笑，说：“也没什么。只是看情况，林场已经运作了起来，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该谈谈税收的事了吧？” “税收？”那十一怔，“什么税收？” “那场长，城东林场是德城的产业。”秘书笑着说，“市长将它交给您打理，您当然应该向市内缴纳税款。这可是联邦的法律……” “联邦的法律？”约伯冷笑，“我们遇到麻烦的时候，不知道这法律在哪里。” 秘书微微皱眉，扫了约伯一眼，冲那十说：“那场长是明白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的意思是说——这块地方现在有利可图了，所以德城要来分一点好处，是不是？”那十笑问。 “话不能这么说。”秘书皱眉，“有权利就有义务。您得到了市长如此照顾，总不能占了便宜就全独吞下肚吧？这也不合法律……” “你讲法律？”约伯气愤地说，“那我就来问问你——当那些兵痞来欺负我们，甚至要来杀我们时，你的法律在哪里？” “这……”秘书吓了一跳。 怎么，战狂的人已经来过了？ 那么他们怎么还能……安然无恙？ 他一时不能理解。 那十微笑着说：“秘书先生，麻烦您回去告诉市长一声——他当初的善意，我们都明白。城东林场不会弃德城于不顾，我们会提供最好的就业机会给德城人民。但凡有一技之长的，都可以来应聘，如果通过我们的考核，就可以得到高昂的薪水和优厚的待遇。对了，秘书先生如果有兴趣，也可以试试，我估计您当个小工头儿什么的，不成问题。” 秘书脸色一变。 第343章 惊怒的市长 污辱人，这是污辱人！ 秘书愤怒地想着。 我是堂堂市长秘书，到你这里，就当个小工头儿？！ 他看着那十，忍不住冷笑：“也就是说，那场长是不打算依法纳税了？” 那十摊开双手，一脸无奈：“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愿意为德城做出最大的贡献，怎么秘书先生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他很是沉痛地摇头叹息。 秘书脸色铁青，冷冷说道：“那场长请想好——你的采伐权是由市政府下发的，市政府也能随时收回！” “行。”那十点头，“林场原来什么也没有，这些东西都是我出资建起来的，市长大人要收回时，麻烦先赔付我一笔钱。” “不仅如此。”秘书说，“别忘了，联邦环保局……” “没事。”那十说，“他们来了，我一定好好招待。” “秘书先生还有别的事吗？”约伯冷冷地问，“没有的话，我们要去忙了。我们的时间很紧，不像秘书先生这么闲。” 秘书恨恨咬牙，转身而去。 “不送。”那十笑着挥手。 然后和约伯相视一笑。 “这些王八蛋！”约伯恨恨地骂，“把我们推到了死地，等着看我们送死，现在见我们活了下来，又想过来分好处。呸！好事全是他们的？” 骂完后，他又有点担心：“场长，可是他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我们的采伐权是德城市政府赋予的，还有联邦环保局，也是个问题……” 那十笑：“战狂联盟付过税金吗？” 约伯想想后笑了。 既然战狂联盟可以那么狂地存在于此，那么，毁灭了战狂联盟的更强大势力，又为什么不能如此？ 市长秘书的车回到了德城，进入了市政府。 得知秘书归来，市长立刻与他相见，见面就问：“到底怎么样？传言都是真的吗？” “不。”秘书说。 “我就说。”市长笑了起来，“一个破败的林场，一群逃难至此的人，怎么可能……” 秘书情不自禁打断了市长的猜测：“我的意思是，传言其实并没能描绘出林场最真实的景象——您如果亲眼见到，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那里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新兴的小镇。” “什么什么？”市长不敢相信。 秘书细说从头——高墙大院，那些车，那些机械，那些楼…… 市长听得呆住，半晌后嘀咕：“这个那十……怎么做到的？” 他问秘书：“难道战狂的那群疯子，没有去收拾他们？” “他们似乎和战狂打过交道。”秘书说，“所以他们才敢对我冷嘲热讽，似乎……是看透了我们先前的想法。” 市长皱眉。 “我对他们提了纳税的事。”秘书说，“当然，这只是初步的试探，是为收回林场做铺垫。但他们根本不买账，连税也不想缴。” “反了他们！”市长动怒，“城东林场是属于德城的，他们远道而来，一无所有，是我们给了他们生存之地，他们不知感恩，竟然连税也不想缴纳？” “是啊。”秘书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他们是有了靠山啊！”市长恍然大悟，冷笑着说：“他们一定是许给了战狂的疯子们极大的好处，那群疯子才放过他们。对，他们一定是投向了战狂！” 他恨恨地说：“这太可气了！” “我觉得未必吧。”秘书说，“战狂联盟的人虽然都是疯子，但却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全力支持他们？” “我们得瓦解他们的联盟。”市长说，“你立刻去战狂联盟，许更多的好处也行，挑拨离间也行，反正要让战狂联盟给他们以教训！” “我去？”秘书瞪大了眼睛。 “难道还是我去不成？”市长面色阴沉。 秘书只好硬着头皮再度出门，到警察局里调了一个小队保护自己，驾车向着城东远山而去。 警察们一听是去战狂联盟的地盘，一个个也提心吊胆，有人甚至有了辞职的冲动。 车队最先到达了狼牙兵团的驻地，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被夷为平地的营寨，于是立刻傻了眼。 “这是怎么了？”秘书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难道联邦的大军，在我们不知道的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了？” “接着怎么办？”带队的警官紧张地问。 秘书一咬牙，命令队伍再度向前，一路向着钢刀兵团的营寨而去。 钢刀兵团的情况与狼牙兵团如出一辙。 战狂联盟的七大兵团营寨，位置分散，而且规模比较小，对那十来说并无用处，留着反而是个隐患——万一有流浪汉或是其他什么不法之徒以此为据点，将来就能威胁到林场工人的安全。 所以，他一早就把所有的营寨都烧了。 秘书的车队跑了一大圈，最后来到暴龙兵团所在地，看着那一座被烧得死灰遍地的山谷，秘书彻底傻了眼，然后惊恐地带队逃回了德城。 市长立刻接见了他，见面就问：“谈得怎么样了？” “不……不好了！”秘书压着恐惧之心，但声音却在颤抖。 “怎么？”市长吓了一跳。 “战狂联盟的营寨全都被烧毁了，一座也没留下！”秘书颤抖着说，“现在看来，战狂的疯子们应该曾攻打过林场，结果不但没有成功，反而……反而被那十给团灭了！” 市长惊得跌坐进了椅子里。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他失声惊呼，“战狂联盟有几百号人，有坦克，有装甲车，有……而且他们都是打过无数次仗的铁血老兵，那十有什么？有什么？” 他瞪眼看着秘书，秘书回答不上来。 “我不信！”市长拍着桌子说，“我不信事情会是这样！你立刻想办法，把事情给我打听清楚！” 秘书擦汗。 开动脑筋之后，他在市政府中选出了一位技术人才，以升官为诱饵，让这人想办法混进林场打听消息。 这人是机械工程师，专业技术没得说，当然很快就通过了应聘。 但他来到林场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贡献自己的技术，而是打探消息，于是四下乱转找人聊天，就成了他的功课。 可他不知道，小楼里，一双双眼睛正盯着他。 “你怎么猜到他不是好人？”约伯有点好奇地问那十。 “官腔。”那十没说话，那九就开了口。“这家伙说话时，总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种官方腔调。” “是的。”那十点头，“所以我猜他一定是政府方面的人。” “那你还放他进来？”约伯皱眉。 “让他们了解了解我们，也并没有什么坏处。”那十说。“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比对方直接说出来的更可信，也更能令人震撼。” 约伯想了想，缓缓点头，心里赞叹：场长虽然是个年轻人，但思虑之高远，比我们这些老头子还厉害啊！ 奸细混了几天后，就打听好了消息，跑了回去。 闻听消息的秘书面如土色，急忙去向市长汇报。 “怎么样？”市长焦急地问。 “情况……很不妙。”秘书心怀不安地说，“我派去的人看到林场里有许多武器，而已已经武装起了一支队伍。不仅如此，他们还有装甲车、重机枪，甚至还有一辆坦克，资金更是充足到不像话……种种迹象表明，战狂确实被他们打败——不，是全歼了。而战狂多年积累的一切财富，都已经落到了那十的手里……” 市长呆住。 “怎么会这样？”他的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那些人……可是参与过五国大战的老兵啊！那十有什么？他赤手空拳跑到林场，竟然就打败了荷枪实弹的军队？” “我也不敢信。”秘书艰难地说，“可这一切确实都是真的。” 市长汗如雨下，不住擦汗。 然后，他一脸悲愤地问秘书：“那我们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大好的林场落到他们手里？就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市民都跑去了他那里？” 秘书飞速思索，然后眼睛一亮。 “我们还有一招！” “快说！” “联邦环保局！” 市长大怒：“他们有什么用？一群文官，能解决掉那十他们的军队吗？” “那十毕竟不是战狂。”秘书狡黠地说，“联邦纵容战狂，多少有一点体恤退伍老兵的意思，但那十算什么？环保局会害怕一群亡命徒，但却绝不会害怕一群做正当生意的人。如果那十他们真的胆大包天，敢把他们也收拾了……那就会激怒联邦，到时，说不定就会派出军队来清剿。我们就可以坐收渔利了。” 市长想了想后一拍桌子：“好主意！” 于是几天之后，几辆车就开到了林场大门外。 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打扰了守门人的清静。 两边岗楼上，喝茶的守卫放下了茶杯，背着枪站了起来，大声喝问：“干什么？” 有人下车，举起了银光闪烁的徽章。 “联邦环保局！开门！” 守卫们一脸惊讶。 消息很快传到了那十这里，约伯听后皱眉：“这群家伙怎么来了？” “当然是市长大人请来的。”那十说。 “要怎么办？”肖婷问。 “见见呗。”那十笑。“看他们是动礼还是动兵再说。” 第344章 无法无天 会客室里，几位阴沉着脸的联邦环保局官员坐在椅中，打量着从外走来的这个年轻人。 “不好意思。”那十说，“让几位久等了。” 带队的官员沉着脸，问：“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正是。”那十坐了下来。 “是谁给了你们开采这里林业资源的权利？”官员质问。 “德城政府。”那十答。 “授权书在哪里？” “这里。” 肖婷从后而来，将授权书交给了那位官员。 官员仔细检查后，冷冷一笑：“这份授权书已经过期了。” “抱歉。”那十笑，“我并没看到这上面有任何关于时间的限制。” 官员说：“德城政府已经收回了授权，所以你的授权书就过期了——这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如果不委婉的话……” 他看着那十，说：“德城政府已经剥夺了你的采伐权，所以现在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非法行为。” 那十看着对方，笑意盈盈。 “他们说给我我就有权，说收回我就无权？”他说，“那么政府的官方文件到底是什么？擦屁股纸？” “注意你的用词。”官员提醒。 “我已经很礼貌了。”那十说，“如果联邦法律允许某地的政府如此出尔反尔，发出的文件像屁一样一文不值，那么这样的法律，我不会认可。” “你的用词越来越不像话了。”官员皱眉，“请你正视问题——就算这份授权书仍有效，你也必须停止采伐。” “环境问题？”那十问。 “没错。”官员点头，“这里是原始森林……” “原始？”那十大笑，打断了对方的话：“别欺负我不懂。我场子里有的是懂行的人——原始森林又称原生林，详情的判别标准，我想也不用我给你讲吧？” “环保局说它是原始森林，它就是原始森林。”另一位官员说。 “没错。”第三位官员点头，“作为大自然宝贵的馈赠，我们要尽全力保护它，而不是破坏它。” “你说是它就是？”那十看着对方，笑着问。 “是。”那位官员点头。 “好。”那十说，“那我现在说它不是，所以它就不是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冷冷地说：“你们最好想清楚，不要被德城政府的那几个混蛋利用。” “你这是什么意思？”官员们勃然大怒，站了起来。 “送客。”那十摆了摆手。 立刻，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大汉从外面推门而入，盯住一众官员，虎视眈眈，目光凶悍。 “你们好大胆！”一个官员厉喝。 带队的官员却是个知道好歹的，立刻拉住了他，冲那十说：“那场长，你会为你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的！” “先前这里曾有一个非法的兵团。”那十说，“不知各位听说过没有？” 几个官员怔住，然后不语。 “我和他们对抗时，联邦没有帮助我，那么现在，我也不会理联邦。再见。”那十摆了摆手。 几个官员快速离开，刚一出楼，就见到一辆坦克轰隆隆地驶过眼前，把他们吓得不轻。 接着，一辆装甲车开了过去，后面还有好多辆载着机枪的越野车。 几个官员差点被吓出精神病来。 这哪里是一个林场？ 这分明就是一座军营啊！ 没等他们缓过神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就走着正步从他们面前经过，一个个对他们斜眼而视，目光不善。 “走走走，快走！”带队的官员一边擦汗一边催促，一众人慌忙地上了车，狼狈疾驰而去。 楼上，那九望着远去车队，哼了一声：“没事找事！” “恐怕后面还会有麻烦吧。”约伯有些担忧地说。 “怕麻烦并不能让麻烦不来找我们，正确的方法是解决麻烦。”那十说，“压力像弹簧，看你强不强。” “咱们当然强。”那九说，“不服就打一场！” 约伯还是有些担忧。 晚上的时候，工地停工。 那些从外面招来的技术人员，都被安排去休息了，但那十最初的班底——那一千多号林场员工，则集中在了林场后边僻静的大礼堂中。 他们一排排整齐地站好，双膝微蹲，双手虚置在两边的腹股沟处，缓慢地呼吸着。 那九背着小手，在人群中来回走动，不时指点：“嗯，做得好；你这个姿势要再收敛一点，不然站不久；你这个姿势很不错嘛；是让你纳气，不是纳空气，吸气时要收腹，呼气时缩胸……” 自那一场大战之后，那九就在那十授意下开始教大家内功。这让那九兴奋得不了得，天天晚上乐此不疲。 那十知道自己必将面对的最大敌人，正是巨大的联邦。想让劣等种能好好活下去，就必须承认，自己总有一天会和联邦发生冲突。 那时怎么办？ 曾经经历过基础世界西陆帝国权力斗争的他明白，一切都不靠谱，最靠谱的还是自身的实力。靠天靠地靠谁都不成，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所以他下了决心——干脆将古武道普及开来，好让这一千多号工人更有战斗力。 战狂联盟之所以能存在，一来是因为它地处偏僻之地，位于“非优”城市的属地，扰乱的只是劣等种们的生活，所以联邦不屑来管。 二来则是因为它的战斗力太过强大，联邦就算想管，也要先考虑考虑合不合算。 让联邦出兵的成本变大，才是唯一可取的生存之道。 众人经历了许多次生死的考验，也都明白了提升自身力量的重要性。自身不强，面对危险就只能依靠别人，只能变成别人的累赘。 没人想成为累赘。 所以大家学习的积极性很高，进步也不小，除了一些特别笨的人刚刚得到气感，其他人都已经打通了一两条经脉，拥有了比普通人要强出很多的战斗力。 其中有一些天资比较高的，更是在那十的特殊照顾之下，达到了上级世界一级改造人的水平。 当然，这部分都算是精英，数量并不多。能这么快提升实力，也是因为那十特意用内力帮他们打通了经络的原因。 像这样的人，境界就不是很稳固。但那十毕竟不是要培养接班人，不是要为振兴古武道培养人才，只要他们的实力能飞速提升，能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冲突，这就已经够了。 每天晚上，那九都会督促大家练气，而那十则会在后半夜带着大家一起练拳。 有了力量不代表有了战斗力，战斗这东西就像游泳，你只能在游泳中学会游泳，如果不下水，在陆地上动作做得再完美，你也不可能学会。 格斗能力亦只能在格斗中被训练出来，所以那十的训练很严格，远比练气更加吃苦。 但令那十感到欣慰的是，经历过这么多次生死挣扎后，所有人——包括孩子们和老人、女人，也都意识到了力量的重要性，所以就算是他们，也都学得极认真，练得极刻苦。 这，也正是那十敢跟环保局官员叫板的原因。 但今天，那十并没有出现在大礼堂中。 天黑之后，他做了些准备，跟肖婷说清自己的意图后，便只身离开了林场，骑上前段时间刚买的摩托车，一路奔驰，向着德城而去。 顺着小路进了城，他避开了有警察巡逻的街道，一直来到市长家所在的街区。 这里很安静，因为住在这里的都是城中的大人物，所以不见商铺的热闹与集市的吵杂。 那十找个地方停好了车，很快就躲过了巡逻的警察，绕过了一些安保措施，进入了市长家里。 三层高的小楼，依山而建，院子里有一个大游泳池，里面碧波荡漾。 夜已深，市长一家人都睡了，但院子里的灯还亮着。柔和的灯光，让大宅如同童话里的存在。 一道道门锁，并不能拦住那十。他抬手熔化了玻璃，从窗子直接进入市长家里，用望气术确定了卧室所在，推门而入。 市长正在床上打着呼噜，市长夫人也睡得很沉。 那十走过来，一把提起市长，转身向外而去。 市长惊醒，但却骇然发现自己像在梦魇中一样，全身都不能动，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发现自己在移动，在“飘”向外面，吓得想大叫，却也发不出声音。 那十提着他来到游泳池边，直接将他丢进了水里。 市长向着池底沉下，惊恐中急忙闭气，但因为太惊恐，所以气泡还是不住从鼻子里冒出去。 那十抬手，以搬运术控制住他，让他又浮了上来，头刚好露出水面。 市长看着那十，瞪大了眼睛。 “不要叫，明白吗？”那十说。 市长拼命点头。 那十一弹指，一道内气飞射而出，打入市长脖子，在市长咽喉处游走，市长立刻觉得嘴角一热，能张口说话了。 身上冰冷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这不是梦。 “那……那场长……”他哆嗦着说，“你……您这是干什么？” 那十冲他笑笑：“没什么，来报答报答您的恩情而已。” 手一压，市长又落入了水里，除了脑袋能挣扎之外，身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能动。 那十看着那气泡越冒越少，这才抬手，以搬运术将市长拉出水面。 市长剧烈咳嗽着，愤怒地说：“那场长，你简直是无法无天！联邦是一个法治国家，你这样做已经触犯了联邦法律，你知不知道这可是重……” 那十又让他沉了下去。 如此几次沉浮之后，市长哭了。 “我错了，是我错了！”他哭着说。 “对嘛！有这样的态度，咱们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了。”那十笑着说。 第345章 空降飞人 湿淋淋的市长，打着哆嗦，双手抱着胸，蹲在游泳池边。 那十翘着二郎腿坐在池边的休息椅上，指了响指，就有一道火光闪亮。 一团火悬浮在空中，温暖了市长。 市长惊恐地看着那火，又回忆起了方才的浮浮沉沉。 “联邦的魔法工会和道门，都在哪儿？”那十问。 “据说，都在约城。”市长嗫嚅着说。 “别的地方呢？就没有了？”那十问。 市长摇头：“我不大清楚……您放心，我一定帮您问清楚！” 那十摇头，然后叹了口气：“何必呢？” 市长低下头，不敢说话。 那十看着他，说：“都是非优的兄弟，最重要的是互相帮助。你把那么一片荒凉的林子给了我，我就帮你消灭了战狂，这是双方得益的好生意，怎么后来却变成这样？” 市长惊恐地说：“城东林场，我再不管了！” 那十摇头：“你是太贪心了。你想想，我把林场搞起来，解决了多少就业的问题？失业人口有所减少，你的德城不是会变得更好吗？你管理城市不是更容易了？而且这些人有了钱，到哪里去花？还不是你的德城？这样德城的商业收入就会增加，你的税收就会上涨，这点道理你不明白？” “是我贪心，是我贪心。”市长急忙认错。 “态度不错。”那十点头，“环保局那帮人，也是你弄来的吧？” “这个与我无关！”市长急忙摆手。 那十冷眼看着他，不说话。 市长心里一阵胆怯，说：“是……是下面的人……当然，这也怪我，怪我没有约束好他们。” “我把他们赶跑了。”那十说，“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 说完他看着市长，笑问：“市长大人帮我分析分析？” 市长打着哆嗦：“这个……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吧？” “不论如何，他们是因你而来。”那十说，“所以你要替我负起责来。” 市长瞪大了眼睛，有不祥的预感。 “这样。”那十说，“不论他们有什么行动，你一得到消息，就要立刻通知我。如果我有什么需要，你也要全力帮我完成。听懂了？” “这……”市长刚一犹豫，面前的火焰就砰砰地跳动了几下，吓得他急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那十笑了笑，说：“您最好别耍什么小聪明。您也看到了，我的个人能力真的很强悍，潜入您家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您这种事，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但杀您对我并没有好处，因为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您说呢？” “没错，没错！”市长连连点头。 “那么就这么定了。”那十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不论是谁来打我们，如果我们真走到绝路，我就来杀你。”那十看着市长，认真地说。 然后他一掠而起，在空中留下几道残影，越过了高高的围墙，消失在夜色中。 市长一屁股跌坐在地，全身颤抖，再站不起来。 第二天，有两位副市长来到林场，求见那十。 大家有点意外，但这事却在那十的意料之中。他来到会客室，让两人进来。 两位副市长走入会客室，见那十坐在办公桌后的大椅里，没有起身的意思，脸色都有点难看。 但一想到市长的吩咐，他们又强挤出了一张笑脸。 “两位副市长大驾光临，真使我这小林场蓬荜生辉。”那十说。 “哪里，哪里。”其中一个笑。 “两位有什么事？”约伯问。 “奉市长之命，搞好城东林场的通讯与通电工程。”一个副市长说。 “工程队我们已经带来了，但要得到那场长的许可才能施工。”另一个说。“那场长，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动工？” 那十笑了：“市长真是个妙人。” 约伯有点惊讶，低声问：“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陷阱诡计？” “能有什么诡计？”那十摇头，“通了电，咱们就不用再靠那些烧油的发电机组了；通了电话，咱们跟外面联系就方便多了。对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两个副市长说：“我听说有线电视的频道比较多，节目也更丰富，能不能给我们也接过来？” “没问题！”一个副市长急忙点头。 “那两位就忙去吧。”那十笑着挥了挥手。 “请跟我来吧。”约伯带着两人离去，然后与两人一起商量怎么动工的事。 “你昨晚干了什么？”肖婷笑问。 “没什么。”那十说，“帮市长大人洗了个澡而已。” “可以想象。”肖婷笑。 然后她发现那十在发愣。 “怎么了？”她问。 “还是有点担心。”那十说，“如果来的真是联邦大军……怎么办？” “为了自由，拼死一战而已。”肖婷说。 “你们会不会怪我？”那十问。 “为什么怪你？”肖婷不解。 “其实……我们本可以过另一种生活。”那十说。 “如果你真的抛下这一千多人不管，我才会怪你。”肖婷说，“因为那证明你变了。”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救人。”那十说，“而是杀人。” “所以我们更需要强大的力量。”肖婷说，“你看，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一支小型军队，如果再继续壮大下去，也许有一天，真的可以跟联邦抗衡。” “是的。”那十点头，“只要足够强大，我们就可以让联邦在我们面前颤抖……” 然后他低声说：“所以当务之急，是一定要变得更强大！” 夜里的时候，那十一个人坐在楼顶，望着远方。 变得强大？ 这事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 要如何才能变得更强大？ 诚然，每天苦修，勤奋练习，这些都是必要的。但这不是一个短时间内变强的有效手段。 那十想到了那些神像。 神像里承载着神秘的法术以及强大的力量，如果能得到，不但可以增加新的技能，更可以提升自己的实力。 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都已经打开，丹田里的内气也结成了半凝固的丹形，那么之后的路是什么？ 又要怎么走？ 那十有些茫然。 就在这时，远方有某种声音传来，那十惊愕地抬头去看，不久之后，就看到远方空中有一束光投了下来。 黑暗天空中，有一个庞然大物，飞速而来。那东西，那十在电视上见过。 直升机！ 那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望着那架不断接近的直升机。 竟然还是挂了导弹的军用直升机？ 那十猛地站起。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他立于楼上，抬头凝视着那渐渐接近的直升机，突然感应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气息自直升机中传来，隐约影响着周围一大片天地之气。 他发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发现了他。 于是，直升机悬停在小楼上方，灯光投射下来，照在那十身上。 “真有趣。”直升机里，有人轻声自语。“原来竟然是这样年轻的一个人。” 那十内气运至眼中，抵挡着直升机上的灯光。他望向灯光之后，隐约看到了一个笔直的身影。 他抬手冲对方勾了勾：“既然来了，就下来聊聊？” 他的声音借着内力传开，直升机的声音竟然也无法将之掩盖。 双方的声音惊动了林场里的其他人，大家或是走到院子里，或是趴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这一幕。 直升机里的那人笑了笑，自言自语：“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然后，他突然自直升机中一跃而下，身上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大袖招摇，仿佛是一只大鸟自天上来，向下俯冲。 那十抬头看着不断接近的那人。 那人斜冲而来，如果那十不躲，就会与他撞成一团。 那十没躲。 他向前一步，一拳向着对方打了过去。 对方身在空中，借着俯冲之势，还以一掌。 两人的拳与掌对撞在一起，半空中便传来“啵”地一响，一道波动扩散开来，那十向后踉跄了几步，那人则向后飞去。 似乎，他就要坠落地上。 但他突然双臂一振，大袖飘飘而起间，人竟然在空中盘旋一周后，落在了楼顶另一边。 “飞人！？” 许多人惊呼起来。 那家的姑娘们除了芝芝外都跑了出来，那九抬头看着楼顶那人，忍不住说：“怎么还有会飞的人？” 楼上，那人缓步走向那十，一对大袖低垂下来。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身白色的道袍，其上有太极八卦图。 他的道袍与那十见过的道袍相比，不但颜色不同，样式也有异，更像是一件宽松的大浴袍。他并不戴道士帽，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发丝长而顺，虽经风吹，却不曾乱。 “怎么称呼？”那十问。 “白兰。”对方答。 “像女孩的名字。”那十笑。 “许多人都这么说。”白兰说。 “来我这里，有何贵干？”那十问。 “听说道门出了一个胆大妄为的异类，所以来看看。”白兰答。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十问。 “德城的市长虽然不是优等人，但总归也是联邦政府的一员。”白兰说，“你用道术戏弄他，这很不好。” “首先，我跟你们道门没关系；其次……我以为他是个聪明人。”那十皱眉。 “他若真聪明，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向道门求助。”白兰说，“显然，他的秘书比他要聪明许多。” “有一个自作聪明部下，是一件很让人烦恼的事。”那十摇头叹气。 第346章 城东林场的厉害 白兰看着那十，问：“你跟谁学的道术？” “说了你也不认识。”那十说。 “且说来听听？”白兰问。 “孤云道长。”那十说。 白兰摇头：“确实没听说过。” 他看着那十说：“你这次做的事，影响很不好。所以道门要求我将你带回去。” “去干什么？”那十问，“让我加入？” “你想多了。”白兰笑。“总之，先跟我回去再说。” “我觉得是你想多了。”那十笑。 “那么谁也不要想了吧。”白兰说着，缓缓举起了手。 刹那间，一道火焰自他掌中射出，冲天而起，直上夜空，然后在空中绽放成了一朵赤红色的花。 “这手把戏真好。”那十抬头看着说，“有空教教我？” “等回到道门，我教你。”白兰微微一笑，缓步向着那十走了过来。 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轻蔑，没有善意。 就在这时，门前的守卫惊呼起来：“不好，敌袭！” 另一个守卫比他机灵得多，没浪费自己的嗓子，而是直接拉响了岗楼里的警报。 一时间，尖锐的警报声响遍林场。 “怎么回事？”那九飞奔过去，三步两步冲上了岗楼，到上方向外一看，只见不远处五辆装甲车关排缓缓向前而来，后面是一群身装战斗服，头戴钢盔，手里端着枪，面色冰冷的士兵。 她大略看了一眼，觉得应该是个五百多人的联队。 “联邦军队？”她皱眉哼了一声，“以为咱们城东林场是好惹的吗？伙计们，准备战斗！” 一声令下，她本人先穿上了微金重甲，肩头双炮炮口齐开，对准远处的装甲车。 “让你们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厉害！”那九冷笑。 那一夜，她被龙格打晕，一点也没发挥出自己的用处来，因此一直耿耿于怀。 在那之后，她拉着肖婷，一起研究起坦克的专用炮弹。肖婷用炼金术轻易地拆解和组装着这些炮弹，研究着它们的内部结构与制造方法，最后终于成功地将那九的肩头炮炮弹进行了改良。 此时那九双肩之中，虽然仍只有五发炮弹，但却全是大威力的坦克炮弹，对付小小装甲车，不在话下。 她早就急着想表现表现，只可惜没有机会。 今夜，机会终于来了，她不免有些兴奋。 肖婷上了另一个岗楼，两人而遥遥相望，点了点头。 蓝优优也想上前，但这时那十在楼上叫了她的名字。 “优优！” 那十看着她，然后指了指天上。 蓝优优抬头看了看那悬在楼顶不远处的直升机，明白了那十的意思，点了点头。 “专心些。” 就在那十转头示意蓝优优的时候，白兰突然加速，一眨眼就到了那十面前，抬手一掌向着那十胸口打来。 “不地道。”那十嘀咕了一声，侧身闪过。 白兰冷冷一笑，刹那间，手上燃起火焰。 那火焰并不四下里扩散，反而向内收缩，在他手上凝聚成了一只手套的形状，只是五指尖锐如同锋利的爪子。 他一掌击空后，反手一扫，锋利的爪子就向着那十的胸口掠去。 这火焰之爪热气灼人，在空中舞动时，烧得空气噼啪作响，可见要是抓在人的身上，会是何等模样。 那十吃了一惊，使用飞腾术一掠而远。 竟然可以让火焰凝聚成具体的形态？ 这是什么道术？ “飞腾术用得不错。”白兰点头赞许，“但也只是能‘腾’不能‘飞’而已。” 他突然跃而起，大袖招摇之间，人在空中盘旋。他双手连动，一道道火焰凝而为火箭，向着那十不断射来。 那十在楼顶四下狼狈地躲闪，那些火箭纷纷射在水泥地面上，然后慢慢地化成了团，将被射中的水泥熔化成一小团一小团的浆。 那十看得头皮发麻——这要是中了一箭，还不立刻被烧个肠穿肚烂？ 他一边躲，一边抬头看着白兰，心里懊恼：这道术真是厉害，生生把大活人变成了轰炸机……啥时候让咱也能学一手？ 在他狼狈躲避着“轰炸”的时候，外面那支队伍，也已经接近了林场的大门。 足有三百个林场守卫，已经端着枪冲上了高墙。 林场在建设之初，就考虑到了作战的问题，所以所有的围墙都按照古代城墙的结构建设——下面厚得要死，上面有供人站立移动的平台，前方有掩体，留出了射击用的缺口。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白天干活儿，晚上练功练武，同时，也不时进行实弹射击的练习，再不是当初拿把枪都不知怎么用的菜鸟了。 不过比起职业军人，他们当然还是差了太多。尤其此时第一次与人交手战斗，难免有些紧张。 外面的装甲车停了下来，其上的重机枪枪口抬起，对准高墙之上。 有几个士兵从装甲车后边突然冲了出来，举起了肩扛式反坦克炮。 这种又被称为“火箭筒”的武器，一次只能发射一发炮弹，射程也谈不上特别远，但威力却极是惊人，足以用来毁灭坦克和装甲车。 林场的铁门极是漂亮，但漂亮的东西，往往不结实，不耐用。 此时，几只火箭筒一起对准了大门，对方的意思昭然若揭——直接轰破大门冲进去。 “我来！”肖婷大声说着，抬手握住岗楼墙上的一只金属把手。 那其实不是把手，而是一根粗大钢筋的末端。这根钢筋被铸在了墙壁里，一路通过围墙，与那扇大门连在一起。 此时，肖婷的力量作用于钢筋之上，也就快速地传到了大门上，眨眼之间，大门的结构生出了种种变化，同时吸纳了门下隐藏的一块巨大金属块，瞬间增加了厚度。 士兵们面色冰冷地射出了炮弹，几枚炮弹拖着烟雾的长尾呼啸而来，先后射中大门，轰鸣声中，大门剧烈地摇晃。 肖婷也在摇晃，她双眼放光，大喝一声，咬牙挺住。 硝烟散去，那扇漂亮的大门耸立不倒，只是其上多出了几个凹陷。 火箭兵们看得呆住，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看起来明明并不厚重的大门，一时不敢相信。 “我来！” 这时，那十发出一声大吼，双肩炮猛地发射。 三枚炮弹依次飞出，准确地射中了三辆装甲车。巨响声中，装甲车被打得原地一跳，有一辆被掀翻在地，另两辆则爆炸燃烧起来。 爆炸的气浪冲倒了一批战士，四散的碎片又打倒了一批。 联邦士兵们惊愕地望向岗楼，不明白对方是使用了什么武器。 这是坦克炮的威力啊！ 可是……岗楼上怎么会有坦克炮？ “打！” 随着那九一声令下，围墙上的战士们猛烈开火。虽然夜战再加上紧张，使他们的准头变得极差，但他们胜在火力密集，转眼之间，将前排的火箭兵全都撂倒在地。 “那些可是好东西！”那九盯着尸体旁的火箭筒，双眼放光。 楼顶上，白兰动了真怒。 他擅长的两项道术，一为飞腾术，一为御火术，他过去曾用双术结合的方法，只身一人铲除了不少强大的地下组织，甚至在战场上也发挥出过可怕的威力。 可如今，他只是对付一个不入流的小道士，打了半天，费了好多力气，却竟然寸功未建。 他有些恼火，突然停止放箭，抬手向天，喃喃自语。 “急急如律令！” 大喝声中，一道火焰自他掌中爆燃而起，越来越大。 “这是改用火焰导弹的架势吗？”那十自言自语着，突然向着白兰下方冲去。 白兰冷笑，运起飞腾术，人凭空再度拔高了几十米。 那十一跃而起将近二十米，但离对方却还是差了太多。 他的飞腾术不能飞，他跳得再高，终也得落下去。 白兰低头看他，一脸轻蔑。 可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那十也在笑。 那笑容很是狡黠。 怎么，难道他有办法…… 白兰的思绪未终，那十就突然大吼一声，刹那间，那十全身涌出火焰，这火焰虽然无法凝聚成具体的形态，完全依那十的心意发挥威力，但却轰然作响，冲天而起！ 眼见巨大的火柱冲来，白兰惊呼一声，转身就跑，却已经晚了。 他慌忙中将未凝聚好的火焰球掷了下去，与火柱相撞。二者撞在一起，发出震耳的轰隆一响，在半空中扩散出肉眼可见的空气波动。 白兰被这波动直接命中，身上的道袍一时间变得破破烂烂，人也吐出一大口鲜血，惨叫着飞远。 直升机慌忙而动，要追向他。 就在这时，地面上的蓝优优抬起了手。 刹那间，层层叠叠的金属片将她包围，将她化成了那只高达七米的钢铁战兽。 战兽方成形，便在院中疾奔，几步之后猛地纵身跳了起来。 高空中，直升机驾驶员见一只巨大的铁兽向着直升机扑来，差点被吓出精神病，想要放射飞弹阻拦已经来不及，便急忙侧移想跑。 可就在这时，那战兽却突然分解，化成了空中的一大篷金属片。 这是什么东西！？ 驾驶员一个愣神。 转眼间，金属片凝聚成了一条索，一头钓着蓝优优，另一头则飞快地缠住了直升机。 无数金属片起伏间，蓝优优被拉进了直升机里，直升机中的驾驶员和两个士兵，则在惨叫声中被直升机“吐”了出去，摔在大门外。 第347章 可怜的人 空中，金属片不住起伏，转眼之间，又重新凝固。 直升机在空中摇晃了起来，是蓝优优还不习惯这种飞天的感觉。 控制这种东西需要时间，也需要技巧，蓝优优咬紧牙关，在努力掌握。 白兰身在空中，看到这一幕，一时被惊呆。 那十意识到蓝优优需要时间来“学步”，一时指望不上她，便直接一跃，向着空中的白兰追去。 白兰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一咬牙，不顾伤情再度运力，一时间，身子又拔高数米，飞向了林场之外。 那十力尽，从空中落下，抬手一抓，运起了搬运术。 遗憾，终是差了一段距离，搬运术没能发挥出作用。 白兰身在空中，惊恐地看着那落地后摇头叹息的年轻人。 他又看了看那直升机，以及岗楼中的那九和肖婷。 怎么会有……这么多可怕的家伙存在？ 那十抬头看着天上，觉得白兰最终还得落下来，于是想发力继续追。 但就在这时，有一座房子的大门轰地一声被撞飞，接着，眼睛里闪着凶光的芝芝走了出来。 一道道扭曲的力场，渐渐在她身周成形。 那十吓了一跳，顾不得去追白兰，急忙掠向芝芝，以内力中和着她暴躁的魔力，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乖，没事的，睡吧……” 白兰此时正掠过墙头，看到这一幕，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还有强者！？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是一个小小的林场吗？ 他在空中挣扎着，顾不得看外面那些随自己而来，此时却正被弹雨洗礼的联邦军人，拼命用尽力量，向远飞去。 他在一公里外从空中摔了下来，连吐了几口血，却不敢停留，一路疾奔。 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要及早远离！ 林场大院上空，那架直升机终于慢慢稳定。 蓝优优在里面拍着胸脯，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终于习惯了这副能飞的新“身体”，感受着这“身体”的力量，她一阵欣喜，转头就飞向了外面。 联邦军人抬头向天，以为空中援兵终于要出手了，一个个欣喜若狂，大叫：“炸了他们的岗楼！” 喊声中，直升机有动作了。 但目标却不是敌人，而是他们。 机载重机枪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肆意咆哮，将弹雨洒下。 两侧的飞弹发射器里，一枚枚飞弹无情地拖着火尾飞蹿而出，砸在联邦军的队伍里，轰然爆炸。 恐惧感让剩下的联邦军人忘记了军人的威严，惊叫声中四散奔逃。 但他们哪里逃得过那弹雨？ 转眼之间，剩下的两辆装甲车被掀翻，那些四散的军人不是被围墙上的弹雨扫倒，就是被直升机的重机枪打得血肉横飞。 战斗很快结束，除了白兰只身逃走外，来犯者无一幸存。 面对这一场轻松的胜利，林场的守卫们兴奋得举枪振臂高呼，一个个欣喜不已。 此时，那十刚刚把芝芝哄睡着，听到声音吓得一个哆嗦，急忙捂住了小女孩的耳朵。 人们兴奋地冲了过来，大叫大嚷，那十愤怒地瞪眼，抬食指压在唇上，又指了指芝芝。 大家急忙捂住了嘴，然后用另一只手举起枪，有节奏地起伏着，小声说：“胜利，万岁……” 虽然是小声，但几百个人一起嘀咕，声音也够大的。芝芝微微皱眉，那十愤怒地抓起地上的石块砸人，大家吓得一哄而散。 “别鬼叫了。”那九挥手，“外面好多战利品，快去收！” 大家又急忙跟着那九往外冲。 这一战收获也算不小。这五百联邦战士，每人都是一把长枪一支短枪，身上不少弹药袋，现在全成了城东林场的战利品。 肩扛式反坦克发射器有六架，弹药也有一些。这可是好东西，那九抓在手里，爱不释手。 此外，对方的装甲车还有三辆只是轻微损坏，修一修就可以使用，也是一笔收获。 至于那些尸体完整的士兵身上的战斗服…… 大家想想觉得还是算了，穿死人衣服不吉利。但那些头盔和战术手套、行军靴什么的，倒可以拿来一用。 很快，搜死尸的人又有新发现——这些人身上还有军刀，锋利无比，藏在鞋子里，估计是近战时用来阴人的。 于是大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搜索。 香烟、打火机、压缩饼干…… 这类小收获竟然也有一堆。 “尸体怎么办？”有人问那九。 “到远处挖坑埋了。”那九说。“不然腐烂后容易滋生各种病菌，导致传染病扩散。” “九姑娘懂得真多！”有人夸赞。 “电影里学到的。”那九谦虚地说。 “话说，咱们这里什么时候可以通有线电视啊？我听说付费频道里有好多好看的节目。” “呸，你就是惦记着深夜成人剧吧？” “你不惦记？” “我想看是为了研究人类两性关系学，跟你想看的原因是不同的……” “滚！你个臭不要脸的。” 大家有说有笑地忙碌着，谁也不觉得累。 哄好了芝芝后，那十一家人和约伯集中到一起，开了个会。 “现在看来，联邦是打算对我们动真格的了。”那九说。 “我觉得不像。”那十说，“如果是动真格的，不可能只派这么一支队伍来吧？” “我倒是同意九姑娘的看法。”约伯说，“五百人的联队啊，还有好多辆装甲车，这都不算动真格，什么算动真格？” “算吗？”那十疑惑地问。 “哥，你应该多看看电视了。”那九说，“电视剧里常演，联邦打仗，出动个几十人就可以算是小型的战争了，这次来了五百人，那就是中等规模的战争！” “电视剧里的东西你也信？”那十咧嘴。 “总归能反应一定的现实嘛。”那九说，“现在观众可挑剔了，有一点不合常理或是有悖于事实的地方，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所以拍电视剧的人也都可谨慎了……” “行行行。”那十摆手，“咱们不是在讨论电视剧好吧？” “我觉得九儿说得对。”肖婷说，“电视剧其实是我们用来了解这个世界最好的手段——既有趣又真实……” “我们不是在讨论电视剧，而是……”那十说。 “那十哥，咱们什么时候能通有线电视啊？”蓝优优问，“我听说有线电视专门有电影频道，好多好多好看的电影，一天一天轮流播放。要是能看，多好啊！” “我听说有线台还会归纳出各种专业频道。”那九眉飞色舞地说，“听说还有专门的军事频道，介绍各种武器什么的……” “那有什么好看？”肖婷摇头，“我觉得爱情片才好看呢！” “呸！”那九一脸不屑，“动作片才好看！” “爱情！” “动作！” 那十一脑门子的汗，悄悄拉着约伯离开了会议室。 站在走廊里，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擦汗。 “这些个女人！”那十嘀咕。 约伯笑了笑：“老实说，咱们的力量是真的强。但关键是大家和你们相比，差得太多，帮不上大忙。” “这事不急。”那十说，“大家的进步已经很快了。不过我还是打算再加紧一些，有潜力的，由我亲自动手帮他们打通经络。” “可这样一来，你就太辛苦了。”约伯有些心疼。 “没办法啊。”那十笑笑，“九儿也好，小婷和优优也好，虽然已经很厉害了，但作战任务可以放心交给她们，像通经络这种重要的事，可不敢交给她们来办。万一出错，毁了别人的修行前途是小事，万一搞得别人经络错乱，会出人命的。” “也是。”约伯点头。 “要时刻备战。”那十说。“老实说，今天那个叫白兰的道士，挺让我惊讶的……这个世……这些个道士的道术真是神奇，比我的要厉害许多。可惜我没办法学到手。” 约伯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说：“我会督促大家好好练功。另外，你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派出一些暗哨，在外围警戒？” “好。”那十点头，“这事就辛苦您了。” “自己的事，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约伯摇头。 “趁天没亮，我去德城走一趟。”那十说。 “你小心些。”约伯叮嘱。 “没事。”那十一笑，“他们被全歼，消息应该还没传出去。” 与约伯分别，那十骑上了摩托车，一路向着德城飞驰而去。 骑了一阵，前边路边的林子里，突然踉踉跄跄走出一个人，痛苦地举起手向他挥舞。 那十一怔，心说这是不是什么陷阱？ 但艺高人胆大，他还是将摩托停了下来。 大灯的光照耀下，白兰一脸血污，踉跄而来，沉声说：“我是应德城政府之邀来剿灭恐怖分子的道门弟子，麻烦你将我送回……” 那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兰这时也终于看清了那十，眼睛瞪得只比那十大，不比那十小。 “咱们咋这么有缘呢？”那十笑问。 白兰怪叫一声，突然间冲天而起，转眼飞掠进了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那十咧嘴：“真快！” 这种会飞的家伙，抓是抓不住的。但看对方那样子，自己似乎也不必费心去抓了。 “可怜的人。”那十骑上摩托向远而去，自言自语。 “估计没等挨到德城边上，就自己把自己活活累死了吧。真可怜。” 第348章 少年与枪 在市长家里，那十与市长大人再次在游泳池边亲切会面。 在得知林场那里发生的事后，市长面色苍白。 “这真不关我的事啊！”他带着哭腔说。 那十摆手：“没说关你的事。但你的秘书……我觉得应该换一换了。” “我一定狠狠收拾他！”市长义愤填膺，“吃里扒外的东西，非优兄弟自己的事，他竟然私下找了道门和联邦军队？” “今后麻烦市长先生把眼睛擦亮，耳朵也竖起来些。”那十说，“有什么风吹草动，请立刻通知我们。” “我让他们去给林场通电接电话，就是这个用意。”市长急忙说。 那十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郑重地叮嘱：“还有有线电视。” “啊？”市长怔住。 “这个必须早点开通！”那十认真地说。 第二天，又有一位副市长跑到了林场，带着一群人，忙起有线电视线的铺设工程来。 三项其实都不是小工程，要架设电线塔，要引线布线…… 但这些就不用林场的人来操心了。 昨夜的一战，让林场的人对自己的力量更有信心，但也将那些新来者吓得不轻。 为了增强他们的信心，那九特意组织他们到外面的战场上参观了一下。 “仔细看好。”她冲他们训话，“昨夜在联邦军队的正面攻击下，我们林场没有一兵一卒的伤亡，林场内最严重的物品损失，却是我们自己不小心造成的……” 她指的，当然是芝芝破门而出时造成的破坏了。 “林场的武装力量，你们都已经看在眼里。”那九说，“我知道你们听说我们在与联邦对抗，一定很害怕。但请你们明白一件事——被他们称为劣等种的我们，如果想在这个国家有尊严地活下去，凭恳求是得不到的。只有战斗，只有让对方知道我们的强大，我们才能赢得想要的自由、平等与尊严！” 这番话，让许多人极是激动，也让许多人极是害怕。 大约有一半以上的人选择留了下来，剩下的人则选择了离开。 那十示意下，林场没有阻拦这些人，只是将他们的详细情况记录在案。 “真是遗憾。”约伯一边为他们送行，一边说：“今后我们再不可能在一起共事了。” 人们当然听说，这是林场与他们决裂的意思。 在危难之时，自己选择离开，那么这就是永别。如果将来林场变得更好，他们就别想再能回来。 但那又如何？ 毕竟命更重要。 送走了这些人，约伯把剩下的人集中到一起。 “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们错过了什么。”他对这些人说，“而你们，在危难之时留了下来，就等于通过了考验。从此，你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林场的兄弟了。是兄弟，秘密就不会再对你们隐藏。吃过晚饭后，你们都到大礼堂中来吧。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在等着你们。” 人们一脸惊诧。 几天后，一脸惊诧又变成了一脸欣喜。 修炼内功不仅能提升人的战斗力，更主要的是对身体的改善。 许多人在修炼之前，身上有着隐疾或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在修炼了几天之后，这些情况都大为好转。 人们惊讶无比。 等听那九说起，将来他们的体格会强壮如牛，百病不侵，而且寿命也会大大延长后，大家就更激动了。 许多人觉得自己做的选择真是正确无比。 那十没敢闲着。 他围着林场，忙了一整天，布下了一道道平安符。 感应着这些平安符，他始终总感觉还是不够。 忙了一天，回到林场，远远的看到角落里有一个少年，正端着枪瞄着什么。 他有些好奇，走近一看，只见少年端着的是一支改造过的步枪，枪管加长了许多。 在枪管前方，有绳子吊着几坨铁块，份量一看就不轻。 少年身上冒着汗，眼睛盯着前方，目光坚定，一眨不眨，那支长枪凝在空中，一动不动，极是稳定。 那十吃了一惊，既因为这少年的刻苦，也因为这少年的稳定。 他仔细地用望气术看，发现少年根本没有运转内力，只是凭着自身的体力在支撑。 “为什么要这么练？”他问。 少年吓了一跳，一阵忙乱，枪差点掉在地上。那十抬手，以搬运术将枪稳住。 少年一时大讶，忍不住问：“场长，您怎么办到的？” “是一种法术。”那十说。 “能不能教我？”少年眼里放光。 这时少年的父亲跑了过来，给了少年一脚：“场长多忙，你还敢打扰？看我不踹死你。” 少年吓得直躲。 那十抬手拦住了他的父亲，一笑：“没事，我跟他聊聊。你去忙吧。” “这怎么好？”父亲有些局促不安，但还是很高兴地走开了。 儿子能和场长一起聊聊，这当然是好事，别人家孩子想有这机会还得不着呢！ 那十拉着少年，到一边坐了下来。 “为什么不用内气？是没学会？”那十问。 “不。”少年摇头，“我只是想将身体练得更好一些。因为身体是承载内气的基础，它如果强大，内气也会更强。场长，我这么想，对不对？” “很对。”那十点头，“而且当内气枯竭的时候，你能依靠的也只有身体。” 少年得到那十的肯定，十分兴奋。 “你叫什么名字？”那十问。 “韦德。”少年答。 “你的枪有些特别。”那十看着少年背后的枪说。 韦德急忙将枪递了过来：“特意请肖姐姐帮我加长了枪管，所以看着可能别扭些。” “为什么要加长枪管？”那十好奇地问。 “因为这枪有点问题。”韦德说，“在四百米内的准确度还可以，但一超过四百米，简直就是靠撞大运去命中目标了。我研究了一下，发现是因为枪管太短的原因，所以就试着改了一下，还挺有效果的，增长了五十米左右的有效距离吧。” “哦？”那十来了兴趣，“你对枪械有研究？” “也不是。”韦德摇头，“只是喜欢动脑子研究射击时的一些问题，比如风速对子弹有没有影响，不同的天气对子弹有没有影响什么的。” 那十突然想到从电视里看到，有一种特殊的士兵，叫狙击手。 他们有着过人的天赋，能从射击这一简单动作中，看出出许多不同的问题。 他感觉这少年有当狙击手的天分。 “我想办法给你弄一支狙击枪吧。”那十说。 “啊？”韦德一怔。 “我觉得你有当狙击手的天赋。”那十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好好练，等我回来。” 说着，他起身离去。 韦德看着场长远去的身影，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 那十骑上摩托，很快来到了德城，在市政府里，他见到了德城市长。 市长紧张地赶走了新秘书，然后认真地对那十说：“那场长，那个该死的秘书已经被我撤职了，我还收集了他不少罪证，现在已经将他关到监狱里，等候法院……” 那十摆手：“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那个什么……”市长一拍脑袋，“有线电视的事……” “也不是这个。”那十说，“我想弄支狙击步枪，你能帮忙吗？” “啊？”市长一怔。 “能不能？”那十问。 “这个……”市长擦汗，急忙说：“警察局那边，倒是有几支警用狙击枪的。但老实说……这个真没办法给您弄来，因为都有注册备案，如果少了，上面立刻就能知道是您用的是我们提供的武器，到时……” 那十皱眉。 市长吓得急忙摆手：“不过也不是没别的方法！地下的黑市里，什么武器都能买得到……” “那就辛苦市长帮我弄一支好枪了。”那十冲他笑。 那笑容有点阴森，让市长打起了哆嗦。 “明天，最迟后天，一定送到！”市长打着包票。 那十笑着拉过他的手，跟他握了握，然后离开。 市长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里。 他望着那扇门，一时恨恨：到底谁才是德城的老大？ 这时那十又推门进来，吓得他急忙收敛怒容换上笑脸，起身问：“那场长还有什么事吗？” “让有线电视的人动作快点。”那十认真地说。 市长在心里在骂娘，脸上堆着笑点头：“一定！” 回到林场后，那十被别的事耽搁，也没去看韦德。 韦德多少有点失落，但依然端着那支改造过的步枪，自顾自地练习。 第二天快到天黑的时候，有一辆车开来，竟然是市长亲自过来，要见那十。 市长打开后备箱，那十立时乐坏了，因为他发现里面放着两个长方形的枪盒，这说明市长一气帮他弄到了两支狙击步枪。 市长打开一个，指着里面沉重敦实的长枪说：“这个是现在最好的狙击步枪——雷神。它一般不用来打人，而用来打对方的设备，可以轻易穿透钢板，打死掩体后的机枪手，也可以直接干掉对方的轻装甲车辆，甚至是雷达和直升机什么的。它的射程足有一千五百米远，当然，也可以用来打人，就是效果绝对惨烈。” “好东西！”那十提枪在手，感觉到了份量感，不住点头。 第349章 强敌又至 “这支是专门用来打人的狙击枪——鬼马。”市长又拿起另一支枪。“它的射程是一千一百米，精确度极高，是国际公认的一流狙击武器。” 那十又接过这支枪，看来看去，真心觉得也很不错。 “雷神对使用者的要求比较高。”市长说，“所以您得挑个真正厉害的人物用才行。” “多谢了。”那十笑着跟市长握手。 “我不便多留，就先告辞了。”市长谨慎地说，“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不用亲自来，派个人说一声我就会尽力办好。” 汽车离开，那十提着两个长箱子来到公寓楼，敲开了韦德家的门。 见场长到来，韦德的父母赶快忙着迎接，那十摆手：“我是来给韦德送礼物的。” “那孩子还在练习呢！”韦德父亲说。 那十有点惊讶，然后点头：“这才是好样的！” 在林场偏僻的一角，那十见到了端着枪在四下瞄准的韦德。 见到那十，韦德有些兴奋，急忙放下枪迎了过来。 “说话算数。”那十说，“我答应给你的枪都带来了。” 说着，将两个箱子放下。 打开箱子，看到那两支崭新的长枪，韦德兴奋得不得了。他挨个拿出来，端在手里四下瞄，然后惊呼：“这瞄准镜好厉害啊！好像可以放大十倍呢！” “雷神的射程是一千五百米，鬼马的射程是一千一百米。”那十现学现卖地解释着。 韦德惊呼：“能打到一公里之外的东西？我的天！” “去试试吧。”那十笑笑。 韦德急忙点头，将两支枪一左一右背在背上，举冲冲地向大门处跑去。 那十跟着他一起上了墙头，韦德先举起鬼马，向黄昏中的远处瞄了一阵，然后打了两枪。 枪声响亮，传出很远。 那十用望远镜向远方看，没见韦德打中什么。 韦德却极是兴奋，又拿起雷神打了几枪，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那十狐疑：打着什么了就这么高兴？ 他忍不住问：“你在打什么？” “也没特意去打什么。”韦德认真地说，“只是在测试弹道与操控性，还有真正的有效射程。” 那十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场长，您快去休息吧。”韦德说，“谢谢你给我弄来了这么好的武器，我想多练一会儿！” “好。”那十点头，想了想说：“别耽误了晚上的修炼。” “您放心！”韦德兴奋地点头。 枪声一直在墙头响起，持续到夜里。 晚上的时候，韦德准时跟大家一起到大礼堂练功，并没有因为练枪而耽误了内功的修炼。 深夜时，其他人开始训练格斗技巧，那十却将韦德叫到了一边。 “你不是想学那种控制物体的法术吗？”那十说，“我教你。” “真的？”韦德双眼放光。 那十一笑点头。 看着这少年，他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不懈努力，为了活着而拼命向上，拼命让自己变得强大的自己。 但此时的少年比过去的自己似乎更进了一步，他做这些不仅是为了活着，更是因为兴趣。 如果换成了从前呢？ 换成他们在约城的时候，或换成更早的时候，只怕少年根本没有资格去谈什么兴趣吧。 他只能为了活着而挣扎。 想到这些，那十突然有一种成就感。 是他给大家带来了现在的生活，是他改变了这些人的命运。 如果有能力，我还想改变更多人的命运，让更多的人不必再为了生存而挣扎。 这天起，他开始教韦德学习搬运术。 他觉得这门道术很适合韦德这样的狙击手学习，因为狙击手必须有极稳定的控制力，才能发挥射术的威力，而搬运术能让人的控制力变得更为精准。 在某些关键的时候，更是能帮狙击手创造奇迹。 比如身体受伤的时候。 韦德很有天分，练习道术的速度也很快，几天的工夫，就已经初步掌握了要领，可以移动一些小物件了。 教这样的弟子，总会让人感觉愉悦。 德城的几位副市长在市长的一再敦促下，丝毫不敢偷懒，每天都待在工程的最前线，终于让城东林场通电通电话通有线电视的工程顺利完成。 不仅如此，管水务的副市长也开始忙活，为林场搞起了供水工程。 有线电视一通，姑娘们就炸了窝，天天守在电视前你抢我夺。那十没办法，只好给她们一人买了一台电视，这家庭战争才算是停住。 但好景不长。 一到吃饭的时候，这几个姑娘就叽叽喳喳地聊电视剧电影，肖婷和蓝优优是一派，芝芝自己一派，前者天天聊爱情剧，后者天天说动画片。 那九跟她们都不一样，天天盯着军事频道，不是看关于战争的专题片，就是看各国军备纪录片，以及一切关于武器的节目。 然后她们就总在吃饭的时候打起来。 芝芝拉着那十的胳膊，没完没了地讲动画故事：小鸭子跟小鸡是怎么和小狗打起来的；小老鼠是怎么战胜大花猫的；小船儿如何找妈妈…… 那十耐着性子忍着。 肖婷和蓝优优聊着聊着，常能红着眼圈哭起来，这让那九很是不屑，忍不住说电影电视都是假的，为了一堆假的东西哭真不是值。 结果肖婷立刻冷冷反击：不知是谁在看动作片里的英雄壮烈牺牲时，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那九立时反驳：我那是英雄情怀。你们那又是什么？ 蓝优优就批评她：做人不能双重标准…… 每次吃饭，都极是热闹。 那十头大如斗。 但很快，他就又得为别的事头大了。 这天，德城市长亲自打来电话，语气很是急切。 “有确切的消息，道门又派了人来找你，而且这次随行的联邦军队足有三千人！听说除了装甲车外，还调动了五辆坦克，五架武装直升机，空军部队还提供了支援，派了两架歼击机来！” “还真是瞧得起我们。”那十笑着说。 “不能大意啊！”市长语重心长地叮嘱，“千万小心，千万小心！” “市长先生不是应该盼着我们早点被歼灭吗？”那十笑着说。 “没有的事！”市长急了，“咱们都是非优的兄弟，我怎么可能盼着你们出事？只恨表面上我终归是联邦的官员，为了能借职务之力维护更多的非优兄弟，我没办法直接帮您。不然，我一定指挥着警察，跟他们干上一场！” 那十忍不住笑：“市长先生真会说话。” 放下电话后，他的神色一时凝重。 很快，核心成员们就聚在一起，召开了紧急会议。 听说了这次来讨伐林场的军队规模后，约伯吓得不轻：“怎么，还有……还有歼击机？这事情怎么闹得这么大？” “看来道门在联邦的影响力，其实相当不小。”那十说，“我估计上次那个白兰在这里丢了面子，所以要想办法找回来。” “道门，再加上三千联邦军，五架直升机，五辆坦克，两架歼击机……”那九嘀咕着，然后眼睛放光：“这回有意思了，一定很热闹！” 肖婷瞪了她一眼：“热闹？是危险才对。” “搞不好叫危险，搞好了就叫热闹。”那九撸胳膊挽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哥。”她央求那十：“这次行动交给我来指挥吧，我这阵子研究了好些战例，看了好多战争方面的书……” “这是真的战争。”那十皱眉，“不是电影电视和小孩子过家家！”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那九急了。 “那你来说说吧，你都有什么打算？”那十问。 那九乐了。 她侃侃而谈，众人一时惊艳。 “有你的啊！”那十瞪着眼睛说，“这还是我妹吗？” “九姑娘有将帅的才华啊！”约伯忍不住感叹。 那九一脸骄傲。 “那么就这么定了！”那十把手一挥，“我任命那九为这次保卫行动的总指挥，大家都要听她的——包括我在内。” “是！”几人一起点头。 那九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几天后，德城以西，大路上，烟尘飞扬。 几辆军用越野车开道，五辆坦克车在后，后面则是一队装甲运兵车相随。 头顶上空，有直升机在空中跟随着队伍，监视着周围的一切。 某一辆车里，白兰一身白袍，望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身边坐着一个沉稳的年轻道士。 那人长得很是英俊，但却不似一般的漂亮男子般，会给人一种婉约的感觉。他周身透出一股英武之气，让人不敢轻视。 “师兄，我们就快到德城了。”白兰说。 “嗯。”英俊的道士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袍。 “师兄，等你亲眼见到那些家伙，你就知道我并不是在掩饰无能了。”白兰说，“他们是真的很强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英俊的道士说，“并不是所有强者都会挤在约城里。这次的教训对你来说，并不完全是坏事。能吸取教训的人，成长得会更快。” “是。”白兰点头。 接近德城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进城吧。”英俊的道士说。 “师兄，我们应该直接去林场。”白兰摇头。 英俊道士微微皱眉：“没必要这么着急。我们应该先到城里休整一下，制定好详细的计划后再进攻……” “师兄，打仗的事你不懂。天黑更利于我们进攻。”白兰说。“您的道法当然比我强，但战争这回事……” 他笑笑：“我毕竟是将军的儿子，从小受的熏陶可不少。” 第350章 三个人的夜战 “好，那就听你的。”英俊道士犹豫片刻，点头答应。 道门之所以能调动这支部队，都是靠白兰的关系。所以，他虽然身为师兄，也不敢违白兰的意。 这支队伍一路向前，直接从德城旁边通过。 德城内，市长站在办公桌前，几度犹豫，终于还是拨通了林场的电话。 如果这支队伍能全歼那十的队伍，当然是好事，但怕就怕那十能凭着那一身本领逃出来。 到时，第一个要死的怕就是自己。 所以他打算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诉给那十。 “他们没进德城，直接向你们那边去了，你们千万要小心啊！” “对对，有别的情况我也会及时通知，您放心！” 放下电话，市长长出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活得有点悲哀。 人生啊，你的名字叫艰辛…… 那支队伍不断向前，离开了德城，来到了山林中。装甲车的速度当然不会很慢，所以，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林区外围。 突然间，林里有火光闪起，接着，便有三辆装甲车被炮弹击中。 轰鸣声中，装甲车翻倒在，燃起了大火。侥幸未死的士兵惨叫着向外爬，又被密集的弹雨击杀。 车里，白兰大惊失色。 “敌袭！”车载的通讯器里传来焦急的叫声。 “我们有三千人，他们竟敢主动攻击我们？”白兰一脸的气急败坏。 英俊的道士皱起了眉头。 “现在怎么办？”他问白兰。 白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说：“难道我们还会怕他们？我们有五辆坦克，五架直升机……” “可这里是林区。”英俊道士说，“直升机在空中什么也看不到，提供不了辅助。而且敌在暗处，我在明处，坦克恐怕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总不能遇袭就跑吧？”白兰咬牙，冲着通讯器吼：“所有部队进入战斗状态，还击！” 一道道命令传了下去，天上的五架直升机立刻动了起来，在林区上空盘旋，寻找着那些隐藏的敌人。 坦克隆隆而行，转眼分散开来，保护住白兰和英俊道士乘坐的车辆，然后向着方才有飞弹射出的林地开火。 轰鸣声四起，一株株大树被击断、打碎，碎屑落了一地。 直升机隐约发现一些火光，于是便猛烈开火。 装甲车上的重机枪也快速地移动，对着黑暗的林子不住扫射。 天上地下，热闹至极。 这样打了半天，却不见有什么反击，军官们不等白兰下令，就示意士兵们停止攻击，原地防守。 林中寂静无声，只偶尔有树木折断的响动传来。 “投掷燃烧弹！”白兰厉声说，“他们想借林地的掩护跟我们玩阴的？那我们就烧光这里，看他们往哪里藏！” 坦克炮手快速地装填，随后，一发发燃烧弹轰鸣着飞向远林，将林地化成了火海。 英俊道士皱眉：“这样一来，我们不是也被困在了这里？” 白兰咬了咬牙，沉声说：“我们不怕火，一路推过去就是了！” 三辆装甲车的损失，对这支庞大的队伍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坦克开路之下，队伍继续向前挺进，只是机枪手们更加警惕，不住向着林中有响动传来的地方倾泄弹雨。 队伍一路向前，渐渐全部进入林区，离林场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时，在车队最后方的一片林子里，一块长满了青苔的巨岩突然裂开一道道口子，接着，岩石哗啦啦地粉碎，四散一地。 那岩石包裹之下的坦克，便显露了出来。 坦克中，肖婷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蓝优优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蓝优优用力点头，内气运转间，无数金属片浮动，将肖婷送了出去。肖婷落地后立刻飞奔，转眼消失在林中。 “看我的！”蓝优优沉声自语，仿佛是在给自己鼓劲儿。 她眼睛放亮，坦克便向前猛冲过去，轰地一炮，就将行驶在最后面的装甲车打成了废铁一堆。 坦克向前而去，以不可思议的灵活动作绕开起火的装甲车，再以极快的速度连续四炮，将近处的四辆装甲车干掉。 “不好！队伍后方遇袭！” 通讯器里又传来了惊呼声。 白兰的脸色阴沉得如同外面的夜。 “运兵卡车受到袭击，请求允许士兵弃车还击！” 通讯器里，有人声嘶力竭地叫。 他们使用的装甲车承载人数是十三人，三千人的部队，如果全乘坐这样的装甲车，就要动用两百多辆。 那显然太过奢侈，凭一位将军的力量难以调动，只有联邦军部才有能力调来。 所以这支队伍里的装甲车，其实一共只有三十辆，二十辆在队伍前方，十辆在队伍后方，而中间用以装载士兵的，则是车用运兵卡车。 这些车最少也能装下三十名士兵，能多拉快跑，是运兵的不二选择。但关键问题是——它其实只是普通的卡车，根本没有重甲防护，也没有任何攻击的武器。 遇到袭击时，它就只能干挨打。 “后方的装甲车呢？”白兰大声质问。 “都被干掉了！”通讯器里的人大吼，“请快下命令吧！我们已经被轰掉三辆卡车了！” 三辆卡车，那就是将近一百名联邦士兵。 就这么没了？ 白兰愣在了那里。 “直升机，直升机！”他突然大叫，“回防队伍后方！” 他只顾着调动直升机，却忘了下命令。但军官们也不是傻子，士兵们更不是，车里的士兵纷纷跳下车，各自拿起了武器，对准后方。 后方的火光中，有一辆坦克隆隆驶来，猛烈的弹雨向他们打来，他们急忙躲到卡车后。 但接着，卡车就被一炮掀飞，不知多少士兵也跟着丧身火海。 有两架直升机快速飞了过来，虽然有树林遮挡，驾驶员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但凭着战斗的火光，他们还是知道了大致的位置。于是，一枚枚飞弹拖着火尾飞掠而出，向着敌人可能存在的地方射去。 蓝优优急忙向林里躲，但坦克还是中了两发飞弹，被打得一个小小腾空。 好在直升机的飞弹威力有限，否则还真是危险。 就在这时，远处一棵大树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那九站在那树的粗枝上，抬头望着天空，冷笑声中，两肩上的小型炮各开了一炮，用剩下的两发炮弹准确地射中了空中的直升机。 这轮袭击最初的三炮和弹雨，正是她一个人的杰作。 巨响声中，两架直升机直接在半空中炸碎。 “我是不懂战争。”那辆装甲车里，英俊道士沉着脸说，“但我也知道，我们这样贸然前进，并不稳妥。师弟你觉得呢？” 白兰铁青着脸。 “撤退，撤退！”他抓起步话机大吼。 “撤退！” 得到命令的队伍，立刻调头向后。剩下的三架直升机面对林中看不见的敌人，不敢大意，一个个都飞得极高。 这样虽然保证了自己的安全，却也没办法对地面部队提供什么太大的帮助了。 五辆坦克两辆殿后，三辆猛冲向前，其中有两辆护在队伍左右，一辆向着后方疾驰，要与在后方袭击自己的对手一决雌雄。 很快，坦克手就看到了那辆冒着烟停在林里的坦克，他大叫着命令炮手射击，阴沉着脸说：“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轰地一响中，那辆坦克直接被炸成了焦黑的废铁，起火燃烧。 “干死他！”坦克里，联邦军人们挥舞着拳头，兴奋无比。 车队向后飞速撤离，在经过那些被炸碎的车辆与阵亡的联邦军尸体时，车中的白兰全身颤抖。 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我早说过，我不是在掩盖自己的无能。”他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念叨着，“他们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师弟！”英俊道士厉喝一声，“我们的失败，不在于对方的强大，而在于我们的不智！你不要自责了，我们先回德城休整，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后，明天再行动。你要明白，对方人虽少，但却并不弱。把这当成一场真正的战争吧！” “对，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白净咬牙切齿地说。 队伍向前，眼看就要离开林区。 此时，直升机终于可以发挥它们应有的作用了。它们飞到队伍上方，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动静。 再没有什么袭击。 夜，静得吓人。 可就在这时，行于队伍最后方殿后的两辆坦克，却突然陷进了地里！ 那本来坚实的地面，不知怎么突然变成了烂泥潭，猝不及防的两辆坦克直接落进里面，只露出了炮塔的部分。 虽然坦克的设计思路就是要能应付所有地形，但像这种直接陷进去一大半的情况，任何坦克都没有遇到过。两辆坦克一下被困住，再不能动。 坦克还在向下沉，坦克里的士兵们惊呼大叫，在简单地与长官联络后，慌张打开炮塔盖逃了出去。 后面的装甲车停下来，里面的人无奈地看了那两辆坦克一眼，带上了这些坦克兵，慌忙远去。 他们走后不久，那两辆坦克又被逐渐变得坚硬的地面托了起来。 肖婷抹了把汗，靠着树坐了下来，刚赶过来的蓝优优与她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掠向坦克。 “损失一辆，俘虏两辆。”蓝优优看着坦克嘀咕着，“这买卖我们做得很赚啊！” 第351章 一飞冲天 “这些家伙的想法，可真够有趣的。” 那九坐在地上，兴奋地说。 地上有一张地图，那是德城城市地图。 蓝优优和肖婷一左一右，坐在两边，认真地听她说着。 “他们竟然选了我预料中最愚蠢的那种战术。”那九说，“好了，现在一切都在按我的预料发展，接下来，我们就去这里！” 她用手指点着德城机场。 “歼击机起飞降落都需要跑道，所以它们一定停在这里！” 她又用力点了几下。 两个姑娘一起点头。 “来吧，让我们再好好干他一票大的！”那九说。 很久之后，一直没睡、守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坐立不安的那十，终于听到自己等待已久铃声。 电话那头传来那九的声音：“哥，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我们已经进入德城了，你等我们的好消息就好。” “要小心。”那十叮嘱。 “放心吧！跑道怎么样了？” “正在建设。之前都还顺利？” “太顺利了！我跟你说……” 简单聊了几句，那十挂上了电话。 “怎么样？”等电话等到睡着的约伯惊醒，急忙问。 那十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针对敌袭，那九归纳出了两种可能，一是敌人来了就打，二是会暂时休整。 这两种可能中，那九又分别列出了更多的细节。 暂时休整有三种可能，一是大军在林区外围扎营，先侦察，后做方案，然后进攻；一种是不急着打，分散兵力将林区围起来，采取围困手段；另一种是先到德城布置，与德城方面联手。 来了就打有两种打法，一种是大军挺进，不把林场放在眼里，另一种则是排兵布阵，谨慎推进。 那九针对这几种可能，分别制定了不同的方案，但所有的方案，都是一个主旨——不与敌人做正面对抗，而是以奇兵突袭扰乱敌人。 林场的守卫队人数虽然不少，但与三千联邦正规军相比，不但数量少得可怜，战力也是弱得可以。 如果用守卫队和对方交锋，损失一定惨重。 林场这边的特点是精兵极精，普通作战人员则太普通。针对这种特点，那九觉得就应该走精兵奇袭的路线。 这计划里，没有那十。 虽然这让那十有点不爽，但他不得不承认，一来有所保留会让对方更忌惮，二来林场这边也要有人坐镇，三来…… 他在这样的战斗中，能发挥出的作用实在也不大。 于是，他便大胆地将一切交给了那九，自己如约听令，让自己在家待着，那就老实地待着，哪里也不去。 最令人欣喜的，是对方采取了最愚蠢的一种策略——来了就打，而且是大军挺进，视林场如无物。 结果呢？ 果然被那九成功打了埋伏，三千人的大军，被三个姑娘打得狼狈而逃。 接下来，就看后一步计划的进展了。 那十望向约伯，说：“咱们也得加把劲了。” “我去看看他们忙得怎么样了。”约伯说着向外而去。 德城郊外的机场中，不多的几架飞机也全部被禁飞。 两架十五米长的歼击机，此时已停在机场的停机库中。两位资深的空军飞行员，则正坐在城中的酒店里，享受着德城政府为他们安排的盛宴。 德城市长亲自相陪，不住举杯。 “两位都是王牌飞行员，有两位出手，城东的匪患一定可以轻易平定！”市长笑着说。 一个飞行员哼了一声：“小题大做。” 另一个摆了摆手，冲市长说：“我们先前欠白将军一个人情，不然只凭道门的面子，我们也不会来。” 他的语气生硬，不像在与一位联邦高官说话。 因为对面的市长先生只不过是一个劣等种。对于劣等种，优等人肯和他们说话，就已经是一种谦逊有礼的姿态了。 “白公子上次在德城受了挫，白将军很不高兴。”第一个飞行员说，“这次我们来，主要是对付对方的那个神秘武器。”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 第二个飞行员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怎么，不能笑？”第一个飞行员摇头。“还什么钢铁巨兽，我想白公子是修道修得这里出问题了吧？”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头。 第二个飞行员耸了耸肩。 “总之，凭这次的阵容，城东的那些乌合之众肯定会一个不剩，全被歼灭的。”他说。 “那就最好了！”市长急忙点头。 就在这时，有人慌忙冲了进来，惊呼：“市长，不好了！部队遭遇埋伏，损失惨重，现在已经撤进了城里。三千多人的军队，我们要怎么安置？” “什么？”市长吓了一跳。 这那十……也太有战斗力了吧？ 那可是三千联邦正规军，五辆坦克，五架直升机，一堆装甲车啊！ 这才多会儿工夫，就让你给打回来了？ 两个飞行员也吃了一惊，一个皱眉质问：“你们不是听错了吧？” “不会错。”来人摇头，“白公子和另一位道长已经到了，就在外面……” 话音未落，脸色铁青的白兰便大步走了进来。 英俊道士行于他身旁，不动声色。 两个飞行员急忙起身，向着白兰敬礼。白兰愤怒地一挥手，不说话。 “这是怎么了？”市长急忙迎了上去。 “简直混账！”白兰愤怒大吼，一掌将半边桌子拍成了一地熊熊燃烧的碎木片。 两个飞行员全傻了眼。 不是吧？ 三千大军，竟然…… 被一群偏僻地方的小匪徒给打败了？ 在城郊的机场中，他们想象中的那些小匪徒，已经悄悄地摸到了铁丝栅栏边。 那九要跳，肖婷摇了摇头，抬手一摸，铁丝栅栏就变了形状，自动打开了一个缺口。 那九一马当先冲了进去，肖婷与蓝优优跟在她身后，没多久就来到了停机房的旁边。 机场有好多停机房，但只有这处，外面有两辆警车。 警察的目的是保护，但却也为那九她们指明了位置。 警察们似乎不认为会有人打这两架飞机的主意，所以虽然在值守中，却都正在车里闲聊着，并没有警惕起来。 停机房的大门紧闭，人力根本无法打开。 但这难不倒三个姑娘。 肖婷向前，抬手间，就在旁边的墙上开了一道小门。三人顺着小门进入里面，接着就看到了那两架静静立在那里的歼击机。 “好威风！”那九看着这种强悍的空战武器，眼睛放光。 “有个问题。”肖婷说，“我们似乎只能开走一架。” “把另一架毁掉就好了。”那九有点心疼地说。 “就算也能弄回去，也没办法用啊。”蓝优优说，“家里再没有会开飞机的人了呢。” “你挑一架。”那九指着飞机对蓝优优说。 蓝优优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一抬手，手链上层层金属片浮起，转眼化成一条线，连接到其中一架上。 立时，她与这架飞机相连，飞机仿佛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哪里有问题，何处有毛病，她立刻一清二楚。 收了长线，再连向另一架，蓝优优比较之后，选了相对比较好的一架，与之相连。 转眼之间，金属片浮动如同海潮，蓝优优直接融入了歼击机内。 肖婷和那九跳了上去，肖婷抬手按在机舱后方的金属板上，一片片金属板立刻浮起，重新组成了一个坚固的座舱。她和那九坐了进去，冲前方机舱里的蓝优优竖了竖大拇指。 转眼之间，歼击机启动，蓝优优看着那大门，做着“热身”，随后发动机炮，转眼之间，那厚重的大门就被打成了漫天的碎片。 警车中的警察们全吓了一跳，慌张的拔枪大叫跳出车外，一脸蒙圈。 “要走了！”蓝优优大声说。 “那架交给我！”那九也大声说。 歼击机慢慢向外而去，越来越快。 那九从座舱探出半个身子，抬手间，微金甲化成一门炮，对准了停机房中的另一架歼击机就是一炮。 轰然巨响中，那架飞机四分五裂，陷身于火海之中。 警察们在惊呼，在大叫，在喊支援，警车也鸣起了警笛。 在这些杂乱的声音中，歼击机渐渐远去，来到跑道上，不断加速向前，终于冲天而起，消失在夜空中。 警察们从警车里跑了出来，惊讶地看着火海中的停机房与渐渐远去的歼击机，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空中，那九和肖婷被风吹得脸皮乱抖，急忙躲进了座舱里。 “太刺激了！”那九兴奋地大叫。 肖婷小心的抬手，让金属板延伸、合拢，将座舱封闭了起来，只在后方留了一些通气孔。 “优优就是我们的大杀器啊。”她情不自禁地感叹。 蓝优优飞翔在空中，初时还有些不稳，但渐渐的，便越来越感觉得心应手。 歼击机与直升机的飞行方式完全不同，所以蓝优优花了很长时间，才完全掌握了新身体的特性，飞得越来越好。 她兴奋极了。 歼击机与直升机不同，它飞得更快，也能飞得更高。蓝优优向着高空冲去，它便冲天而起，直上九霄。 蓝优优又向下俯冲，又几乎贴着地面拉起，在高速带来的强烈刺激之下，情不自禁兴奋地大叫。 但随后，她便听到驾驶舱后方传来沉重的敲击声。 她一吐舌头：“差点忘了正经事！” 歼击机在空中一个盘旋，向着德城市内而去。蓝优优盯住地面，很快就发现了那支队伍。 目标太大，想看不到都难。 她冷笑一声：“来吧，送你们一份大礼。” 地面上，联邦士兵正纷纷跳下卡车，突然看到一架歼击机自远而来，都有些纳闷。 就在这时，歼击机两翼悬挂的四枚飞弹同时射出，呼啸着击中了两辆坦克。 刹那间，两辆坦克就变成了两块巨大的废铁。 第352章 排兵布阵 惊呼声中，军队乱成了一团。 蓝优优呼啸而起，望了一眼下方，很是不满意。 两发飞弹命中，另两发却打偏，虽然也炸掉了几辆卡车，但却没能全歼对方的坦克。 不远处，楼上有停机坪，上面停着两架武装直升机。 还有一座广场，上面停了三架。 蓝优优俯冲过去，机炮猛烈开火，先将楼顶的两架直升机打成了筛子，接着又冲向广场，将广场上的那三架打成了蜂窝。 随后，歼击机一飞冲天，消失在夜色中。 气急败坏的白兰第一个冲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惨象，愤怒咆哮。 英俊的道士紧随其后，微微皱眉。 德城市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出来一看，真不知自己是应该喜还是应该忧。 喜的是那十这么强悍，自己没背叛他真是明智之举。 忧的是今后拿这个爷爷可怎么办。 城东林场后方，灯火通明。 人们正在忙碌着。 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忙碌，在他们的奋战之下，一条质量极高、长达一公里的飞机跑道已经完工。 现在，大家正在为跑道两边加装夜间的指示灯。 当最后一个灯被装好，约伯拉下电闸，跑道两边一下就亮了起来。 “有飞机来了！”有人在远处隐藏在林中的了望塔上挥手大叫。 “工程车撤开，无关人员离开！”约伯大吼。 转眼间，跑道被清理干净。 夜幕中，一架歼击机自远而来，俯冲向下，落在跑道上。 歼击机快速地掠过身边，扬起大风。约伯抬手压住帽子，看着飞掠而去的飞机，有点担心。 会不会不够长啊？ 跑道沿山而建，一公里长的跑道，全是缓慢的上坡，而且朝向着风口，使飞机降落时的阻力加大。 但大家毕竟对飞机没太多了解，一公里的长度是否足够，心里不怎么有底。 他们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很快，歼击机尾部就打开了一面巨大的降落伞，形成了一股后拉力。 蓝优优也在机舱中控制着机身，用最大力量减速。 终于，这架飞机慢慢停了下来。 “成功了！”人们兴奋地欢呼，把头上的安全帽抛飞空中。 蓝优优在一片起伏的金属片包围下，下了飞机，肖婷还原了机身上的金属板后，和那九一起跳了下来。 那十第一个迎过去，笑问：“感觉如何？” “这么坐飞机，太辛苦了。”肖婷吐了吐舌头。 “哥你看我脸被吹歪了吗？”那九很是担心地问。“天上的风竟然那么大，我真是没想到。有一刹那我觉得我的脸皮都被吹掉了。” 这话引起大家的一阵笑声。 “没歪，没歪！”约伯说，“不会影响你的美貌，将来一定嫁得出去的！” “我担心的可不是这个。”那九小脸一红。 这边欢天喜地，那边却是垂头丧气。 酒店里，两个飞行员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刚接到消息，自己的飞机一架被炸，另一架被对方劫走。 没了飞机的飞行员，就是多余的累赘而已，他们了不敢再放先前的狂言了。 尤其是在见识了方才那架歼击机的英姿之后。 “对方一定是王牌飞行员！”一个飞行员忍不住说，“我看了他刚才的操作，简直太可怕了！那样的距离，那样的准确度，还有在空中移动时……” “够了！”白兰怒吼。 飞行员立刻闭嘴，一脸的不开心。 “现在……现在怎么办呢？”德城市长谨慎地问。 “请白将军增援吧。”英俊道士看着白兰说。 “增援？”白兰抬起头看着他，冷笑一声：“父亲帮我调来了两个团的兵力，结果连对方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打成了这样，然后我还向他要增援？师兄，您这是打算让我名誉扫地吗？” 英俊道士皱眉：“师弟，你已经名誉扫地了。” 白兰咬牙摇头：“只要能歼灭他们，我就能挽回名誉。” “对方很强。”英俊道士说，“我们要正视对方的力量，也要正视自己。” “我们还有三千战士！”白兰大叫。 “已经不足三千了。”英俊道士摇头。 白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师兄，您来这里是要帮我的忙，还是泼我的冷水？” “当然是帮忙。”英俊道士沉默了一阵后说。 “那就请您尽全力帮我。”白兰认真地说。 “好。”英俊道士缓缓点头。 “要怎么帮？”他问。 “请你用望气术，帮我监视敌军的动向；请你用迷离术，帮我迷惑敌军的感官；请你用卸雷术，帮我劈死这些混蛋！”白兰咬牙切齿地说。 “好。”英俊道士点头。 “你要怎么打？”他问。 “两位团长。”白兰抬头，望向正在向部下悄悄下达命令的两位军官。 两位军官示意部下退后，一起走了过来。 “您有什么吩咐？”一人皱眉问。 “我……对于战争，其实是外行。”白兰说。 承认自己的错，是件极难的事。但他终于是做到了。这让英俊的道士有些欣喜，也令两位军官有些惊讶。 “所以明天的战斗，拜托你们了。”白兰说，“我们应该怎么打？现在的我们，还有与他们一战之力吗？” 两位军官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快速地交流了几句，然后说：“可以打。” “对方既然只有一个拥有奇怪能力的人可以控制机械，那么就不足为惧。虽然他们抢走了一架歼击机，但调动歼击机过来，本身只是一种威慑。在林地作战中，它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 “如果他们手上还有直升机的话，会是个麻烦。不过也不足惧。我们还有火箭筒。” “至于坦克，虽然有些棘手，但好在他们只有两辆。如果他们真的只有一个人能控制机械的话，用了直升机就用不了坦克。就算还有坦克手，我们也可以集中火箭兵和榴弹来对付。林区地区不开阔，对机械不利，对我们有利。” “我们有人数优势，如果不是大意轻敌的话，他们没办法偷袭，更无法正面与我们较量。” “所以，就算我们不增加支援，一样可以推平了那座林场。” “好！”白兰双眼放光，起身向着两人鞠了个躬。 “您不必如此。”两个军官有点不适应。 “先前是我刚愎自用。”白兰说，“现在，我先向你们诚恳地道歉，再请你们做好明天的作战安排。我是你们手中的兵，你们尽管调动就是。” “是。”两个军官立正敬了个礼。 英俊道士缓缓点头。 “师弟，这次的教训，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 所有人都离开后，他低声对白兰说。 “在这次失败面前，你成长得很快。过去师父就很器重你，但总说你不定性，有时沉稳有时浮躁，还是有点孩子脾气。但现在，你成熟了。” 白兰红着眼睛冷笑一声：“是的，成熟了。” 然后低声说：“那十，你等着吧，明天这个时候，我要你跪服在我的脚下，向我求饶！” “我会尽全力帮你。”英俊道士说。 这一夜，过得似乎特别的慢。 林场那边，那十一家和林场的核心成员们聚在一起，也在开会。 “虽然弄到了歼击机，但在明天的战斗中，它恐怕没什么大用。”那九做着分析，“我们能依靠的主要还是坦克和那架武装直升机。但今天的情况已经告诉我们——林地作战中，它们的用处也不是很大。” “那就在林场这边打。”约伯说。 那九摇头：“对方有三千人，打防御战的话对我们很不利。您想想，我们建立起这个林场有多不易？您舍得让它毁于炮火？” “不舍得。”约伯连忙摇头。 “所以，明天我们还是要和他们打山野丛林战。”那九说。“他们的优势是人多，但我们的优势是地利，而且可以提前布置战场，做好准备。” “要是有地雷就好了。”肖婷突然说。 “不好。”那九摇头，“林区是我们的经济命脉，我们得考虑战后的发展。埋雷的话对敌人当然是巨大的威胁，但没能爆炸的雷，在战后将变成对我们的巨大威胁。” 肖婷一吐舌头：“我想得太简单了，对不起。” 那九继续说：“对方还有将近二十辆装甲车，我想他们会以它们为掩体，分散兵力地毯式向前推进。他们还有一辆坦克，但如果他们注意到了优优的存在，就会针对优优制定一些可怕的手段……” 她望向蓝优优，认真地说：“但明天，你依然是我们的主战力量，所以你得冒险。” “放心！”蓝优优用力点头，“我不怕！” 那十看着她们，却有点害怕。 “我呢？”他问那九。 “你对付那两个道士！”那九认真地说。 “没问题。”那十郑重点头。 他看着那九，很是欣慰。 过去，是自己在想尽办法照顾她，但不知不觉间，她就成长成了一个坚强的战士。 现在，反倒是她要来照顾自己了。 那十感觉到很安心。 在这世界上活着，靠谁也不行，因为就算是父母兄弟，也有与你分别的一天。 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依靠。 他很开心——那九已经有了一个靠得住的她自己。 第353章 林地大战 清晨，阳光透过林叶，投在地上。 那阳光中，有无数的身影缓缓而动。 装甲车分散开来，彼此之间拉开长长的距离，缓缓向前移动。 士兵们以装甲车为掩体，拉开队形，地毯式地向前推进。 还有一身伪装的哨探行于最前，不断通过步话机将自己侦察到的情况告之大队。 “师兄，辛苦您了。” 某辆行于中央的越野车中，白兰对英俊道士说。 英俊道士一笑：“自己人，不必这么客气。” 他抬头，望向远林之中，抬手默默地掐起了指诀。 天地之气一时与他的气息相合，他抬眼望去，便看到了常人无法看到的某些东西。 那是气，无处不在的天地之气，宇宙间最神秘的一种无形能量。 一切生灵皆有气，呼吸思考间，行走坐卧间，天地之气都会与它们发生关系，形成某种进行特殊运动的气流。 望气术，便可以望见这种气。 英俊道士站了起来，缓缓望去，仔细感应。 “没有伏兵。”他说。 “没有伏兵？”白兰有点意外，同车的两位团长也有些意外。 “没有。”英俊道士摇头，“这片林子如它所表现的一样，寂静，安宁。也许他们没有料到，我们还敢来攻打他们的林场吧。” “简直是一群蠢货！”白兰不由笑了。 “敌人的大意，就是我们的胜利。”一位团长说。 “不如我们……”白兰想说快速进军，但想起了昨天的事，又不由犹豫。 但其中一位团长说出了他想说的话：“我们应该加快速度，否则引起对方注意，就发挥不出奇袭的效果了。” 白兰有些犹豫。 另一位团长也有些犹豫，问英俊道士：“道长，您确定……真的没有伏兵？” “师兄的望气术，甚至超过了师尊，被誉为道门第一。”白兰说。 “那就没有问题了。”那位团长说，“劳驾道长一直使用望气术侦察就好。” “我有点……不能确定。”英俊道士这时又犹豫了起来。 “不能确定？”白兰有些吃惊。“师兄，你的望气术可是道门第一强啊！” “不是望气术的问题。”英俊道士摇头，“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不是望气术出问题就好。”白兰长出一口气，对两位团长说：“我说过，今天的战事交给你们，请你们下令吧。” 两人简短交换了意见后，达成一致。 “全军快速推进，但要时刻注意新的命令。” “道长，麻烦您随时用望气术侦察动静。” “公子，请您做好应对敌方精兵的准备。” “坦克手，那件东西要一直握在手里，不能松懈，明白了吗？” 一道道命令下达后，大部队立刻加快了速度，向前推进。 英俊道士一刻不停地用望气术四望。 林间的天地之气寂静，缓缓流动，没有异状。 林木散发着一道道气息，如同海潮，起伏极有规律。 可是这也……太有规律了吧？ 英俊道士突然一惊，想出了自己觉得不对的原因。 林里应该有鸟兽，应该有一个植物之外的生物系统。这系统中的每一个动物，都应该会搅乱天地之气正常的起伏规律才对。 可为什么这林中，如此寂静？ “不好！”他突然大叫一声，“有高手篡改了这里天地之气的变化规律！” “什么？”两位团长听不懂。 “这就等于是为车辆和战士披上了迷彩伪装！”英俊道士换成了他们能听懂的话。 “是陷阱！？”白兰一时震惊。 林中某处，那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不再逆行望气术屏蔽他人对自己气息的感知，也不再用龟息术使自己呼吸断绝。他一跃而起，向着离自己最近的一辆装甲车而去，转眼掠到了车上，一脚踢死了车上的机枪手，蹲下来控制住机枪，向着敌人猛烈开火。 转眼，周围猝不及防的十几个士兵就倒在了弹雨之下。 这枪声，就是讯号。 “行动！”林中某处，一如那十一般用龟息术与逆望气术收敛了气息的那九也跳了起来，两炮干掉了近处的两辆装甲车。 枪炮声传遍了清晨的林地，所有的联邦士兵都警觉起来。 “狡猾，太狡猾了！”白兰坐在车里，愤怒大吼。 “这是怎样的道术？”英俊道士皱眉，“我还未见过能逃过望气术，为天地之气加伪装的道术。” 他心中暗惊：看来对方不但是高手，还有可能是了不得的道门强者！ 为什么这小小的林场匪帮里，会有这样的人物？ 就在这时，爆炸声再起。 五个隐藏在不同位置的林场守卫，扛着火箭筒现身，对准了他们早就瞄了半天的装甲车发射了飞弹。 巨响声中，五车装甲车冒着浓烟，变成了废铁。 联邦士兵们惊慌躲避，然后在林中寻找着敌人的身影，试图还击。 五个火箭兵急忙伏下身子。 极远处，某棵大树的枝叶间，有一支长长的枪管伸出。 少年韦德，气息沉稳，面无表情。手里的鬼马轻轻移动，对准了那些举枪的士兵。 他每扣动一次扳机，便有一个试图向火箭兵开火的联邦士兵倒下。 五位火箭兵全在他视线之内，便全在他保护之内。他优先射杀了那些已经发现火箭兵确切位置的联邦士兵，也成功引起了周围士兵的恐慌。 看不见的敌人，最可怕。 前一夜，那十召集了所有卫队成员，为他们进行了一场突击培训。 那是关于道术龟息术与望气术的培训。 他不指望能在一夜间让他们掌握两种道术，只求能用最快的速度，让他们学会如何控制呼吸，以及控制自身外放的气。 逆运望气术，以隔断他人望气术对自己的侦察，形成一种保护，这是那十的独创。正因为是独创，所以比起其他道术来，那十对这方法更有心得，了解得更深，所以教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同时，他再辅以龟息术，让诸人可以短时间内不用呼吸，或是让呼吸变得微不可察，这种伪装便更完美了。 几百人的卫队，能力有高有低，不过因为都长期跟随那十学习内功，所以学起这两门道术来，倒也不觉得多困难。 但那十不敢大意，最终经过突击的检查，只选出了五十余人，来打今晨这阵伏击战。 结果效果出奇的好，五十余人无一人被联邦道门望气术第一高手发现。 此时，他们于早已布置好的隐蔽处向着联邦士兵开火，本着打几枪就换个地方的战术思想，搞得偌大的联邦军队伍人人自危，一时恐慌。 那九更干脆，她一身微金甲上身，借着林木的掩护，仗着自己刀枪不入的铠甲，在林地里公然飞奔疾掠，向着联邦士兵们倾泄弹雨。 那五十余人配合着她行动，由她吸引所有的火力与注意，他们则在暗中打黑枪，效果极是明显。 而韦德更是隐于远方暗处，时不时地开上几枪，解决最需要立刻解决的隐患。 突然间，他从瞄准镜中看到了一辆越野车，也看到了车上那两位身着道袍的道士。 他一时心动，慢慢地瞄准了其中一个，手指轻轻搭上了扳机。 但他并没有开枪。 瞄了许久之后，他擦了把汗，将枪口移向了别处。 行动之前，那十曾特意叮嘱他——千万不要去打对方的道士。 “我不想失去这么出色的狙击手。”那十当时语重心长地说。 可韦德终是少年，发现了大人物后，一度心动，觉得凭自己的手法，一定能在最快速度内连开两枪，解决两人，所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在瞄准时，他突然有了种极度的危险感生出，这才打消了念头。 场长就是场长，他说的真没错。 这两个人，不能碰啊！ 某处地面之下，一个少女悄悄地蹲在坑中。 有一辆装甲车驶了过来，少女突然探出头。 那是肖婷。 她望着驶来的车辆，抬手向前一推，前方的一片坚实土地就化成了流沙地，刹那间，那辆装甲车直接陷入其中。 肖婷蹲下身子，推动旁边的土地，让其变成柔软如水，自己在地下如同游鱼一般，快速地远去，转眼之间，又将十几米外另一辆赶来救援的装甲车陷入了土里。 她一离开，土地就又渐渐恢复坚实，生生将装甲车固定在地下，再不能动。 轰隆声中，联邦军仅存的那辆坦克以摧枯拉朽之势，撞断了不知多少小树，压碎了不知多少岩石，一路奔驰向前，向着那九而去。 就在这时，蓝优优从一棵树上一跃而下，转眼之间，起伏的金属片将她与坦克连接一体，她快速地融入了坦克之中。 一个个坦克手被从坦克里吐了出来，摔在远处。 其中一人在空中飞舞时，咬牙切齿地按下了手中一个装置的开关。 刹那间，坦克内部发出一声鸣响，坦克直接从内部爆炸，冒着黑烟停了下来。 “好！”远处的白兰看到这一幕，兴奋地一拍掌，“终于把他们最难缠的那一个炸死了！” “全军推进！” 一位团长冲步话机大吼着：“装甲车掩护，向林场发起冲锋！” “全军向中央集中，第三、第五、第七、第九支队掩护两翼，第二、第四支队防守殿后！看他们还怎么偷袭！”另一位团长大叫。 联邦军快速集中，收缩阵形，六支分队各自来到自己的位置，警惕地防卫住某一方。 那九等人，再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形势，似乎开始对林场一方不利起来。 第354章 魔火之围 林中，一时寂静。 那些偷袭者都已经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里。 “小心警惕！”团长通过步话机不住提醒众人。 在那辆燃烧的坦克之下，是一片金属的地面。 此时，金属地面慢慢恢复成了泥土，而在那之下，肖婷拉着蓝优优的手，一边推开柔软如水的泥土，一边向远而去。 那九早就料到对方会采取手段，而最好的手段，莫过于在坦克之中放置炸弹，一旦蓝优优侵入坦克，坦克手就将之引爆，蓝优优便只能死在其中。 但如果不消灭那坦克，坦克就会成为最大的威胁。 当然也可以让肖婷沉没坦克，但如此一来，对方就不会放松警惕。 所以那九制定了肖婷与蓝优优联手的方案。 坦克一入场，肖婷就从地下向坦克游去，打出信号后蓝优优便出手。 而蓝优优进入坦克后，并不停留，而是直接穿过坦克。 肖婷已经在地面等候，直接将蓝优优拉了下来，随后将上层的土地变成了金属。 所以坦克的爆炸，并没有伤到她们分毫。 而对方则以为已经除掉了最大的隐患，所以开始大意轻敌，开始收缩队形，快速推进。 这正是那九要的效果。 不如此，下一步全歼敌人的计划就没办法完成。 此时，肖婷小心地将蓝优优送到了远处，送到隐藏着林场直升机的地方，随后又游向了队伍，将一辆辆装甲车沉入地下。 联邦军一时震惊，小心地守护着剩下的装甲车，但却没办法防卫地陷的险境。 “他们怎么能这么准确地布置陷阱？”白兰一脸震惊。 “不是事先制造的陷阱。”英俊道士面色凝重，“是有高手在随意临时制造陷阱！” 两个团长一脸震惊。 对方中有这样的高手，要怎么对付？ “还记得那两辆失陷的坦克吧？”英俊道士说，“当时我们忙着撤退没有在意，现在看来，必也是沦陷于这位高人之手。” 白兰的脸色一时苍白。 “这都是什么法术？”他恨恨地说，“能与机械相融，能让大地沉陷……” “我听说，魔法中有土系魔法。”英俊道士说，“不知是不是与此有关。” “有魔法工会的人帮他们？”白兰大怒，“与我们道门作对也就算了，但这次的行动，是联邦的军事行动，他们敢插手，就是与联邦为敌！” 就在他们说话时，剩下的装甲车也陆续沉入地下。 车里的人惊慌地从上方的出入口爬出，狼狈地跳向远处。 失去了装甲车掩体，士兵们全都暴露在暗里的枪口下。 “加快行军，向前推进！”一个团长沉声下令。 此时，肖婷已经从地下游到了远处，浮出来躲在树后大口喘息。 在地下游走，沉陷几十辆装甲车，这让她内力几乎耗尽，一时精疲力尽。 但她的工作并没有白做，着实解决了大问题。 那十，现在就看你的了。 她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悄悄地向着远方退去。 不仅是她，那九带着那五十多名守卫，也悄悄地退向远方。 联邦军向前推进，再无阻碍。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方的队伍却停了下来，因为前方的林子已然燃起了大火，完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熊熊火焰，灼热无比，不断向着这边蔓延，士兵们惊愕中纷纷后退。 消息很快传到了指挥车这边，车里几人面面相觑。 “竟然放火？”白兰冷笑着，“不知我最擅长的就是御火术？” 说着纵身而起，远掠向前。 “师弟，不要大意！”英俊道士皱眉，立时也运起飞腾术追了上去。 两人飞于空中，不时落地，以足踏地发力增加速度，很快就来到了火场前。 “不用惊慌！”白兰大喝一声落地，抬手间，御火术运转，向着那一片火海抓去。 但一抓之下，那些火焰只是微微动荡，却并没有熄灭。 “这……”白兰瞪大了眼睛。 英俊道士也极是惊讶，缓步向前，抬手试探，随即用望气术观望，面色一变：“这不是普通的火焰，也不是道火，应该是火系魔法创造出来的魔法之焰！” “魔法？”白兰一时惊愕。 道魔不相融，魔法创造出来的火焰，自然不会受他道家御火术的控制。他虽然擅长御火，但面对这样的火，却无可奈何。 “不好！”英俊道士突然一惊，“他们是要用森林大火将我们困住！” “用火就能困住我们？”身后的士兵有些不屑，不由摇头。 “你见过森林大火吗？我见过。”英俊道士面色阴沉的说，“就算是带着灭火装置的消防队，面对这种大火也常无可奈何，甚至会丧身其中。因为这种大火的可怕之处，在于它由远而起，逐渐接近，等我们发现时，已经被围在了林火中央，虽然看似周围四方无事，但却已经难以逃离！” 士兵们一阵惊讶。 “撤，撤！”白兰疯狂大叫，转身向指挥车而去。 英俊道士看着那熊熊烈焰，长叹一声，追了过去。 林中某处，那十停下了脚步。 在别人作战时，最先出的他却悄然远去，依着那九事先制定的计划，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将联邦军所在的林区边缘林带全部点燃，等于是用火焰画了一个大圈，将联邦军困在了其中。 炼天之炎是魔法之炎，威力强大无比，远非人间自然之火可比。这种火焰不断吸纳着天地之气，不需要有汽油酒精一类的助燃物，直接就可以肆意蔓延，越烧越旺。 至于是否会危及林场的安全，以及是否会形成不可遏制的森林大火，毁掉整个林区，也完全不用担心。 既然是魔法之火，那十就可以再通过魔法之力将之熄灭，只是要费些时间与力气而已。 而且林场方面，也早做了准备，直接在战区与林场之间建立了一个无林带，将那里的树木全部砍倒运走，连草也直接用锄草机连夜除去。 如此，林场便万无一失。 看着这连绵的大火，那十微微一笑，直接穿火而过，进入战区。 林地战区内，联邦的大军正疯狂地移动，向着无火之地而去，但跑了两公里后，他们便又迎上了凶猛的大火，不得不再次向别处突围。 两位团长亲自驾车，四下查看，结果发现东西南北四方，都已经被大火围住。 火热不断蔓延，向中央而来，将他们困住。 两人面面相觑，陷入绝望。 他们都是强悍的战士，实力达到七级的强者，但面对这种连绵几百上千米甚至几公里远的大火，也无可奈何。 两位道士倒是可以使用飞腾术飞走，但其余士兵呢？ 没人能冲过上千米的火场，更不用说这些火焰都是可怕至极的“魔火”！ “我们的对手到底都是什么人？”一位团长愤怒地咆哮起来。 就在这时，一架直升机出现众人头顶，连续四发飞弹，将阵型密集的联邦军轰得骨肉横飞。 接着，就是重机枪的弹雨倾泄而下，犁地一般将长长的队伍犁得乱七八糟。 有火箭兵冲了出来，扛起火箭筒向着天空发射，但直升机却早已降低高度，以不可思议的灵活动作，借着树冠层的掩护远去。 再高明的飞行员也做不出这些动作，但蓝优优能。 因为对她而方，她只是在控制自己的身体，做出种种动作而已。 这才是真正的人机合一。 于是那些飞弹要么射空，要么打在树上，轰然爆炸后，造出新的火海。 “是投降，还是被烧死，你们还有的选！” 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联邦士兵们慌忙寻找着声音起处，有人疯狂地大叫着胡乱射击。 “你是谁？”白兰飞了起来，到达几十米高的空中，环顾四周，红着眼大叫：“出来，给我……” 不及他吼完，一发子弹已经准确地射中他的胸膛，白兰瞪大了眼睛，身子在空中摇晃着，然后如同一个破掉的风筝一样，从空中摔了下来。 “师弟！”英俊道士大叫一声，冲天而起，一把将他抱住，快速落下。 “警戒，警戒！”两位团长声嘶力竭地大叫。 一公里外的某棵树上，韦德露出了笑容。 “对不起，场长，他非跳到那么好的位置，我实在忍不住……”他轻声嘀咕着。 英俊道士落在地上，低头看着怀里的白兰。 鲜血已经将白兰的道袍染红，也染红了英俊道士道袍的前襟。 “师……”白兰挣扎着抬起手，不知想说什么，但最后，那只手还是软软地落下，砸在地上。 英俊道士眼圈微红。 两个团长全傻在那里。 公子死了？ 这要怎么向将军交待？ 他们望向周围，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忧虑这件事的时候。 先能活着回去再说吧！ “道长。”一位团长看着英俊道士，颤声问：“现在要怎么办？” 英俊道士慢慢放下了白兰的尸体，缓缓站直了身子，望向四方。 他大声说：“道门弟子石龙云，请求与你一战！我若能胜，请放这些军人回去，我可以保证，他们绝不会再犯城东林场一寸土地！我若败，情愿以命谢罪，也求你放这些军人回去！” 士兵们望着他，心里一阵感动。 火海内，那十立在树下，冲着树上的韦德瞪眼。 韦德吐了吐舌头，跳了下来。 “想被烧死吗？”那十问他。 韦德摇头。 “早告诉你，要跟大家一起撤退。”那十批评。 但不及说完，韦德就急忙说：“我是觉得，如果不能击毙一两个厉害的角色，我这狙击手的存在就没什么意义了。” 那十照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我如果不来接你，你怎么办？” “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韦德揉着屁股嘿嘿地笑。 “再交给你一个任务。”那十对他耳语一番。 “没问题！”韦德点头，“您放心，我一定出色完成任务！” 那十拍拍他的肩膀，揪着他的领子，又将他丢回了树上。 然后，他大步向着联邦大军走去。 “我答应你的请求。”他高声说。 名叫石龙云的英俊道士闻声望了过来。 第355章 挑战 火光映照之下，那十缓步向前。 他仿佛来自地府的火神，那些火焰围绕着他起舞，如同千军万马簇拥着将军。 石龙云面色一时凝重。 一位团长突然拔出腰间的枪，打算对准那十。 远处，韦德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子弹呼啸，转眼到了近前，虽然实力达到七级的团长已经有所反应，但终快不过子弹。 一枪爆头，团长的尸体顺势向后摔倒，半边脑袋已经不见。 有士兵惊呼后退，也有悍勇的士兵举枪欲瞄准那十。 于是，他也被爆头。 士兵们咆哮着举枪。 但转眼之间，就有六人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爆头，石龙云终于大怒，厉喝一声：“把枪放下！” “放下！”剩下的另一位团长也大吼起来。 石龙云转身，怒视众人：“我在为你们谋一条活路，你们为什么却非要自寻死路？就算你们能射杀了他又如何？你们熄不灭这火，就只能被活活烧死！” 这话振聋发聩，让所有人打了个哆嗦。 是啊，即使杀了对方又如何？ 所有人都慢慢地放下了枪，是出于对火焰的畏惧，也是出于对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的畏惧。 石龙云转身，望向那十。 “在下，石龙云。” “我叫那十。” “道门对你并没有恶意。”石龙云说。 “你所谓的没有恶意，指的是仅仅派了五百人来杀我们吗？”那十问。 “白兰的父亲是联邦的将军。”石龙云说，“因此，道门可以借他的力量，轻易调动军队。” 他看着白兰的尸体，说：“师尊很喜欢他，也很器重他，但总嫌他做事时不定性，时而稳健时而急躁，说明他还不成熟。所以有时会故意磨炼他，为的是让他历练。他却会错了意，以为自己表现得不够，而更加急于表现。” 石龙云看着那十，说：“道门本来是想将你带回去，好好审问，但没想到白兰却想趁机将城东林场也一网打尽，立个大功。” “所以说来说去，不还是你们主动来招惹我？”那十说。 “辩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石龙云摇头，“我的提议，你是否接受？” “他们必须放下武器。我不会放敌人离开，但如果他们不再是我的敌人，当然可以离开。”那十说。 石龙云笑了：“你同意了？” “你又是否同意了我的要求？”那十问。 石龙云望向那位团长，问：“可以吗？” 团长咬了半天的牙。 战士们都在看着他，许多人目光中有恳求之色。 战士又如何？终究也是人。面对死亡的威胁，没人可以淡定。 “好。”团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任何人胆敢打扰我们的比武，都会死。”那十说。 “他们应该已经明白这一点了。”石龙云说。 “那么，请吧。”那十侧身，指了指远方。 “慢！”那位团长说，“谁知道你会不会使诈害人？” 那十笑：“没有必要。我不现身，你们自然全都会死。至于他……只身一人，难道就能逃得出去？” 团长一时沉默，对着步话机说：“所有人，把枪械集中起来。” 这一战，不论石龙云是胜是败，士兵们都可以离开，但条件是放弃一切武器。 那么，不如现在就有所行动，让对方看到己方的诚意。 有些士兵不甘心，嚷嚷着还要做最后一搏，结果无一例外被长官和其他人合伙痛打。 “你想逞英雄我们不管，但你要连累大家一起死，我们就先打死你！” 那十走到某处，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石龙云。 “这里，应该是他的枪打不到的地方吧？”石龙云问。 “为什么这么认为？”那十问。 “我相信你的品格。”石龙云说。 “你我是初次见面吧？”那十问。 “是。”石龙云点头，“但你既然肯答应我的提议，就说明你并没想歼灭这支队伍。你有仁慈之心。” “这世界向来对仁慈的人怀着满满的恶意。”那十说，“所以我不敢仁慈。” “但你做的却正是仁慈的事。”石龙云说，“我知道这是魔法之火，你如果愿意，它们蔓延的速度会更快。那样的话，他们早都被烧死了。” “你呢？”那十问。“你完全可以弃他们于不顾，自己从容逃离。” 石龙云摇头：“我不能那样做。抓你本就是道门的事，他们是道门请来的助手。他们才是无辜的。” “联邦的道门，究竟是怎样的地方？”那十问。 “说不好。”石龙云摇头，“因为我就是道门的人，所以如果你问我，我一定会说那是个尽善尽美的地方。但你是我们的敌人，在你眼里，道门应该是一个邪恶可憎的地方吧。” “立场不同，观点就不同。”那十点头。 他想起了老酒鬼，情不自禁地说：“我有个朋友曾说过：世间原没有什么善恶。那时我还不是很理解，现在却越来越明白了。” 他看着石龙云说：“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所以，人应该学会宽容。”石龙云说。 那十沉默。 “你不认同？”石龙云问。 “说不好。”那十说，“我可以理解这些人——他们只是奉命而来，跟我其实并没有仇恨。但他们的立场是杀我的人，如果我们想活下去，就只能残酷无情地杀死他们。这就是我们的立场。你又能理解吗？” 石龙云沉默了一阵，突然一笑。 “立场不同，观点自然不同。观点不同，又哪里能说到一起去？” 刹那间，他掠向那十。 那十张手，左掌中烈焰翻腾，炼天之炎燃起，遍布他整条左臂。他一步向前，挥拳打去。 石龙云抬手，一道迷离术瞬间将那十笼罩。 那十目光如电，迷离术没有让他的意志产生丝毫松动。 石龙云抬臂，架开了那十一拳，右手上掠。 一道电光掠起，那十飞速后退，胸前有电弧跳跃。 低头一看，胸前衣衫已经被划破一道口子，胸膛处，有一道焦糊的伤痕。 燃烧的痛感，这时才自伤处生成。 石龙云缓缓放低手，在他的掌上，有一道雷电凝聚成的刀刃，其上电弧闪烁。 雷电之力？ 那十凝视着对方掌中刀。 又是这种能将力量具象化的能力。这个世界的道士虽然不多，但道术的力量，却比基础世界要强出很多。 那十看着石龙云的手掌，石龙云也在看他的手臂。 他是深藏不露，等我大意轻敌，还是…… 石龙云沉吟猜测着，最后决定全力逼出那十的真正实力。 于是他猛地一跃而起，人如一只大鸟，在空中一掠而至，向着那十攻来。 抬手间，手上的电刃化成了一道长矛，他一挥手，长矛便向着那十刺去。 什么叫势如闪电？ 这电矛的速度着实惊人，一出手，便已经射至。 多亏他抬手投掷终需要时间，也终要有所动作，那十才能凭着对危险的感应及时躲开。 石龙云身在空中，大袖招摇，抬手之间一道又一道电矛向着那十射去，而那十只能不住躲避。 两人一在天上，一在地下，同时使用飞腾术，一个飘逸凌空如若仙人，一个转折如电似是一团贴地的疾风。 一时间，石龙云奈何不了那十，那十也没办法反击石龙云。 远处，韦德用瞄准镜望向这边，只能看到林间电光闪烁，但敌人却被大树阻挡，他没办法瞄到对方。 换个地方，准能瞄到！ 他想溜下树去，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这道士一枪，但想起方才场长的叮嘱，又老实地坐了下来。 “这是一场公平的对抗。如果对方使诈，你帮我打死他；如果有人捣乱，你帮我打死他。但，如果你变成捣乱的人，我打死你。” 韦德叹了口气，靠在树干上想：场长是太善良了。 再看看那边，摇了摇头，心说：其实这个道士也挺善良的。他明明就可以不管这些联邦军，自己从容而退嘛！ 到底他们两个谁更强呢？ 韦德猜测着。 电光，在林中肆虐。 一道道电矛刺下，将地面炸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洞，也将那十渐渐逼到了林密处。 那十心思一动，闪身入密林。 石龙云不再飞于空中，落地后足尖点地再度掠起，跳到一棵大树上。 他身子横在空中，双脚方一接触树干，便掷出一道电矛，随后踏树发力飞掠追向那十，落在另一树上，再抬手掷矛。 那十左躲右闪，根本找不着机会反击，想想后突然向远林中一掠，没入一片树丛之中。 石龙云猛地掠去，却突然在半空中大袖一甩，停住不动。 他盯着那片树丛，却感应不到任何气息。 那十仿佛平空消失了一般。 是那种伪装的力量！ 他陡然一惊，身在空中猛地一个旋身，环顾四周。 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他身后掠起，烈焰缠绕的左臂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来。 石龙云厉喝一声，掌中的电光化成了一面盾，他双手持盾，将半个身子都缩在了盾后。 一声巨响中，那十的手臂与电盾相撞，巨力爆发，石龙云直接被从空中轰落地上。 他咬牙，身子一滚之后一弹而起，大弓步站立，单手持盾防住前方。 那十果然疾追了过来，右拳猛地打来，带起一片寒潮。 拳与盾再度相撞，爆发出咚地一响。 石龙云一动不动，那十被电光弹开。 第356章 聚气化形 虽然用大弓步架势稳住身子，但那十还是被巨力弹出了十数米远。 石龙云一掠而来，那面盾又化成了两把电刃，一左一右。 那十目光生寒，刹那间，无数藤蔓飞掠而出，将石龙云死死缠住。 魔法？ 石龙云一怔。 怎么可能这么快？ 不及细思，那十已经向他冲来，抬手间，剑指符动，于指尖形成锐利的剑锋。 石龙云周身一时电光缭绕，转眼将一道道藤蔓摧毁。 双刀轮斩，逼退那十。 那十又掌一错，两道寒气各自扬起，冰霜凝结，化成两把冰剑。 以剑对刀，两人转眼间互击不知多少次，然后，双剑粉碎。 石龙云旋身出刀，那十飞掠远去，停步后，胸前衣衫飘落，胸口再添两道新伤。 石龙云侧身而立，一刀斜指那十，一刀低垂。 “你的道术是从哪里学来的？”他问。 “无可奉告。”那十说。 “你明明很强，但却连聚气化形也不会，这很奇怪。”石龙云说。 “敢不敢跟我说说如何聚气化形？”那十问。 “气是能量，能量虽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真实存在。”石龙云说，“虚无不可能产生力量，产生力量的必是物质。所以，能量本身也是一种物质，既然是物质，自然可以化而有形。” 那十微怔。 能量也是物质？ 那么说，遍布天地之间无所不在气，其实是一种物质？ 火焰是物质？ 雷电也是物质？ 所以，它们可以凝聚化成具体的形态吗？ 就像是……雾？ 是的，雾也是物质，或者是灰尘的集合体，或者是微小水珠的集合体。 气也如此？ “受教了。”他缓缓点头，慢慢抬手。 火焰在他的手掌中升腾，炼天之炎在他手臂上蔓延。 他细细思索着石龙云的话，然后尝试着控制这火焰，让它凝聚成某种形态。 谈何容易。 石龙云淡淡一笑：“你的悟性很高，但这种技巧，并非闻听便能学会。先要学相应道术，再要不断习练，也许经过一个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惊愕地自动停下。 因为他看到那火焰依附在那十的双臂上，竟然渐渐地收敛了焰光，慢慢地凝聚，渐渐化成了一只臂甲。 虽然那臂甲还不稳固，像是在缓慢流动的岩浆液体，但不可否认，那十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了“聚气化形”的基本方法！ 这是何等的天才？ 他惊愕地看着那十，半晌后情不自禁地赞叹了一声：“天才！” 天才？ 那十摇头。 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他气沉丹田，丹田之中那半凝固的内丹便快速地旋转了起来。 突然间，他隐约明白了能量就是物质的道理。 自己丹田中的气不就是如此？ 它在天地间时以气态存在，但到了丹田化为内力后，便如同洪流，那便是液态。既然可以转化为液态，就说明它不是什么虚无的东西，而是真正的物质——另一种形态的物质，或说是物质的另一种形态。 自己习得炼天之炎后，全身痛苦如焚，于是便运转寒冰之澜以解痛苦，结果冷热相撞，就使丹田内的气生出变化，结成了半凝固的内丹。 这不就是聚气化形？ 那么，就让我更进一步，让这形态固定下来！ 刹那间，他左半身燃烧起了熊熊大火，火势之强，仿佛是要将自己烧熔一般。 而他的右半身则快速地凝结坚冰，重重包裹，仿佛要将他化成一座冰山。 石龙云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慢慢放下了斜指那十的刀。 他在做什么？ 我为何预感到要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发生？ 冰与火的力量交织在一起，极寒与极热相撞，于是在那十的体内爆发出轰然一响。 那十身子摇晃，左半身火焰熄灭，右半身坚冰碎裂。他吐出一大口污血，踉跄向后，半跪在地，不住喘息。 石龙云惊讶地看着他，半晌之后摇头，长叹一声：“你太心急了。我方才说过，就算是天才，也总要用上月余时间才能掌握聚气化形的奥妙。你这冰火交错的想法……太过简单粗暴，神功不成，反伤自身，实在是……” 他看着那十，诚恳地说：“跟我回去吧，去道门。依你的天才，如果肯跟师尊好好学习，必有一番远大前程。像你这样自己琢磨，很容易走上歧途，那只会伤害你自己，就像现在这样。” 那十缓缓抬头，看着石龙云，一笑。 他张口又吐出了一口污血。 石龙云摇头，双掌中的电刃消失不见。 他缓步向那十走来，伸出一只手。 那十抬头看着他，说了声：“谢谢。” 但他没去握石龙云的手，而是凭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给我两分钟的时间，可以吗？”他问。 石龙云不解他要两分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向后退去。 那十深吸一气，缓缓站好，双手形成三角形，压在丹田之上。 他吸气，天地之气便疯狂地向着他丹田中而去。 石龙云陡然一惊。 那十的丹田之中，那枚内丹在疯狂的旋转，它于旋转之中，甩掉了多余的部分，渐渐地凝固，最终，化成了一枚如同钢铁一般的丹丸。 那十体内所有的经络，瞬间与这枚丹丸相连，一道道澎湃如潮，但又仿佛是坚固的铁丝一般的内力，顺着经络传导，遍布那十周身。 而被内丹排出的那些多余的部分，则化成了污血，被那十再度吐出。 石龙云皱眉，一时看不懂发生的一切。 就在这时，那十眼里绽放一道精光，他微笑抬手，抹去了唇边的污血，向石龙云点了点头：“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石龙云不解地问。 那十缓缓摆出了格斗的姿势。 石龙云微微皱眉，劝他：“别勉强。” “不勉强。”那十说，“来吧。” “好。”石龙云点头，“看来不打醒你，你始终不愿自梦中解脱。” 他双手一分，两把电刃再度出现手上。 “我来了。”他沉声说着，突然向那十冲来。 那十抬头看着他。 石龙云的动作很快，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很短，所以只一刹那，石龙云就冲到了他面前。 但不知为什么，那十却觉得这段时间流逝得很慢。 石龙云竟然也这么觉得。 所以他惊恐地倏然横移，直移出了十几米远。 双刀护在胸前，他盯住那十，胸膛激烈起来。 他竟然喘息了起来。 这是不什么？ 他惊恐不安的心，无法想清楚这道理。 那十缓缓转头，看着他，笑了：“你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方才发生了什么？”石龙云惊惧地问。 “变化。”那十说，“这世界一刻不停地在变化，人也是变化中的一环。谢谢你的提醒，让我明白了变化的方法。” “你……”石龙云瞪大了眼睛，“你掌握了聚气化形？” 那十点头：“比那要更高深一点吧。” 说着，他抬起了手，一道炼天之炎自他手掌中升腾而起，又低伏于他手臂上，一路向上蔓延，化成了一件火焰臂甲。 臂甲凝练，如同实物。 “是这样吧？”他问石龙云。 石龙云点头：“没错。” “请你小心。”那十诚恳地说。 然后他动了起来，瞬息之间就到了石龙云的面前。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短，但石龙云却感觉两人间没有距离。在他的感觉中，那十袭来的时间太短，似乎根本没有时间，似乎那十原本就在自己身前。 他惊恐地抬手，两把刀交错着变成了一面巨盾。 那十的手臂扬起，然后重重地砸在巨盾上。雷与火相撞，爆发出一声巨响，火星与电弧一时四散飞掠。 石龙云的身子被巨力直接打飞了出去，那面雷盾几度动荡，最终咔嚓破碎，化成了漫天的电弧。 怎么可能？ 石龙云身在空中时惊讶地想着。 他急忙运转飞腾术，身子借着巨力向后掠去，然后凝停在空中。 刚一停下，他就看到一道身影自地面而来，转眼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那十。 此时的那十张开了手掌，向着石龙云的头顶按来。石龙云猛地一个后翻，双腿轮流踢向那十。 那十收回手掌，只手抵挡，连挡了石龙云六脚。 攻击中的石龙云生出一种莫大的危险感，用力一踏那十手掌，借力飞远。 他拔高自己的高度，一气飞到了百米高空，向下望去。 一道身影飞掠而起，直向他而来，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时间，倏然攻至。 石龙云大喝一声，抬手凝出一杆电矛，不敢掷出，而是向着那十狠狠刺去。 那十抬手，直接抓住了电矛锐利的锋。 电光四射，与他手上的火焰护甲激烈交战，但却不能将那厚重的护甲毁灭。 石龙云再度大吼一声，抬起一只手，在空中凝聚出另一根电矛，反手握着，向那十狠狠刺下。 那十的另一只手抬起，一道道寒气缠绕在臂上，转眼化成了一道寒气臂甲。 不是坚冰，而只是寒冷本身。 所以那臂甲看起来似乎是透明的，只是无数冰霜之雾的聚合体。 但它的威力，却不容置疑。 那十一把抓住了刺来的电矛，身子凝在空中，看着石龙云。 “到底发生了什么？”石龙云震惊地问。 “道士都不使用身外骨骼，却可以和使用身外骨骼的改造人一样？”那十反问他。 石龙云怔怔摇头：“不，只限于有天分的精英。” “你是之一？” “是。” “这样的人很多吗？” “并不多。” “谢谢。”那十点头。 然后将石龙云从天上摔向地面。 第357章 非常不速之客 疾坠中的石龙云，终没有摔在地上。 他用尽飞腾术的力量，将自己稳在半空中。 那十却自高处急降而下，再次砸向他。 石龙云爆发全力，大吼着并不防御，而是抬手凝出一杆电矛，狠狠刺去。 他很聪明。 他在下，那十在上，若是防御，那十便会如陨石一般将他直接砸进地里。 不防御，反进攻，他就变成了一根针，那十轻易不敢撞过来。 但他想错了。 那十抬手，只手前推，用掌心抵住矛尖，合指抓住矛锋，堆着那矛直向下去！ 石龙云看得呆住，紧接着，轰然一响之中，他撞在了地上。 一口鲜血喷出，石龙云逞大字型倒在地上。 地面被他砸出了一个大坑。 那十抓着那只电矛，看着他。 显然，那十并没有用全力，否则石龙云一定会死。 “不杀我？”石龙云问。 “我们之间没有私仇。”那十摇了摇头，将石龙云的电矛捏碎。 “跟我回道门吧。”石龙云极是诚恳地说，“那才是你最该去的地方。” “去干什么？”那十问，“被你们审判、关押、研究，还是其他？” “我会尽力帮你。”石龙云说。“请相信我。” “我信你。”那十点头，“但我不敢信其他人。” “道门中没有坏人。”石龙云说。 “你先前也说过，如果换成我来看，道门里可能都是恶人。”那十说，“我刚杀了白兰，现在又打伤了你，你觉得道门会喜欢我？” 石龙云一时沉默。 “我说话算话，会放他们走。”那十说。 说着，他大步向着远方走去。 韦德见那十向自己这边来，就急忙跳下了树，屁颠颠地迎着那十跑了过去。 那十示意他跟着自己，然后挥了挥手，一路向西。 “跟过去！”石龙云挣扎着爬了起来，大声对士兵们说。 随后又急忙说：“不要跟太紧，不要引起误会！” “这人想得倒周到。”韦德回头看了石龙云几眼。“场长，你早知道他是好人，所以才不让我杀吗？” “不。”那十摇头，“我只是知道他是个很可怕的对手，怕你给自己惹麻烦。” “场长真是关心我。”韦德开心地笑了。 来到西边的火海前，那十缓缓抬手。 炼天之炎的力量发动，那火焰便渐渐地平息下来，慢慢地消退，最后让出了一条百多米宽的出口。 出口两边的火焰也越烧越无力，这种无力之势，向着左右两方蔓延。按这种速度，一个小时之后，火海就会完全熄灭。 引火需要力量，熄火同样需要力量，甚至需要比引火更大的力量。 石龙云明白这一点，所以更加感激那十。他抱着白兰的尸体，在前方控制着队伍的速度，等那十得以远离那处出口时，才快步向前。 联邦军信守了先前的诺言，丢下了所有的武器，只身离开。 那十立在出口不远处看着他们，突然高声说：“我和你们，你们和我，本来没有什么矛盾冲突，更不用说仇恨。所以，不要再来了。下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士兵们的心狂跳了几下，许多人望向他，许多人不敢望向他。 “这话说得真是狂妄。” 突然有人冷笑。 一直站在出口处，看着联邦军人向外走的石龙云打了个寒战。他望向出口那边，看到的是一黑一白两位道士。 白袍道士三十余岁，和他年纪相仿，望着那十，脸上写满了轻蔑与敌意。 黑袍道士七十余岁的年纪，双手合拢于大袖之中，静静站在那里，闭着眼睛，仿佛睡着。 “师尊！” 石龙云颤声跪倒在地，垂下了头。 韦德惊讶地看着那两位道士，问那十：“他叫那人师尊，是不是那个人比他更厉害？” 那十看着对方，心中隐约生出一丝寒意。 白袍道士并不入他的眼——虽然对方的实力也极是惊人。真正让他忌惮的是那黑袍老道。 老道只是静静站着，就让那十情不自禁地手心冒汗。 “龙云，白兰怎么了？”白袍道士问石龙云。 “他……死了。”石龙云沉声说。 白袍道士皱眉：“龙云，你这是怎么搞的？三千人的队伍，又是飞机又是大炮的，竟然败给了一个小小的林场？你呀，还怎么有脸回道门见师弟们？” 石龙云低下头：“师兄，龙云无能。” 白袍道士眯着眼望向那十，冷笑着问：“喂，你就是那个那十吗？” “是。”那十点头。 “你从哪里学的道术？”白袍道士问。 “跟你有关系吗？”那十反问。 “好狂妄的语气。”白袍道士笑了起来。“怎么，以为杀了我们一个小师弟，又打败了另一个，就可以天下无敌，任意张狂了？小子，你还差得远，你还太嫩……” “场长，我给他一枪行不？”韦德看着那道士就生气，低声问那十。 “立刻向东走。”那十低声说，“火很快就会熄灭，你直接回林场，告诉那九她们，我也许回不去了。” “场长？”韦德吓了一跳，一脸紧张。 “告诉她们，做最坏的准备。”那十低声说。 白袍道士这时发现那十根本没在用心听自己说话，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也不和你多说了。来，把自己绑起来，乖乖跟我们走吧。” “去哪里？”那十问。 “回道门。”白袍道士说，“你未经道门允许，未在大道天尊面前磕过头拜过师，就偷学了我们道门的道术，当然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交待什么？”那十问。 “从哪里学的道术，师从何人，你的道术都是怎么回事，诸如此类。”白袍道士说。 “抱歉。”那十摇头，“我没这个时间。” 这时，黑袍道士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久久注视着那十，缓缓点头：“有些样子。也算不错。年轻人，最后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那十知道，他当然没存拉拢自己的意思。 于是他推了韦德一把：“白兰是我杀的，和别人没关系。我能放过联邦军，希望你们也能放过我的人。” 黑袍道士微微一笑：“道门以仁善为怀，哪里会伤害无辜？哪里会乱造杀孽？你放心好了。” “您怎么称呼？”那十问。 韦德被他推开，却不想走，那十狠狠瞪了他一眼，韦德害怕他的眼神，只好几步一回头地跑开了。 “那十，这是我的师尊。”石龙云跪在那里，低着头说：“也是联邦道门之主……” “贫道，左仁。”黑袍道士打断了石龙云的话。 道门之主？ 那十有些意外。 何德何能，竟然把道门之主都给引来了？ “还不跪下？”白袍道士说。 “跪下？”那十笑了，“我为什么要跪？” “废话！”白袍道士说，“你学了道门之术，便也是修道之人。天下道士见了道主，当然要下跪行礼！” 那十摇头：“我确实学过道术，但学的却不是你们的道术。所以，我跟你们没有关系，也不会向谁下跪。” 白袍道士冷笑：“倒是个硬气的人。” 他转向左仁，抱拳请示：“师父，让弟子将这狂徒拿下吧。” “你去试试也好。”左仁点了点头。 白袍道士转身，冲那十不怀好意地一笑，突然间一掠向前，直向那十冲来。 那十微微躬身，等对方冲到了近处，才突然一拳打出。 这一拳，带起了一道炼天之炎，直接将整条手臂包围，化成了坚固厚重的臂甲。 热气扑面，白袍道士一惊，急忙向旁一闪。 这一闪，就失了先机。 那十抢步向前，一拳接一拳连环打了过去，拳路组合交叉形成了立体的攻势，将白袍道士困在其中，一时间，竟然无法反击。 白袍道士一时大惊，艰难地躲着那十的拳头，叫道：“你……你竟然是八级境界？” 那十不说话，只是加紧攻势。 白袍道士狼狈躲闪，终于找到一个空隙，掐了个指诀叫了声：“急急如律令！” 双手一错，两团风暴平空而起，化成了被无数缭乱黑丝缠绕着的两柄大锤，被白袍道士一左一右握在手中。 “难怪龙云不是你的对手。”白袍道士哼了一声，“不但会聚气化形，实力竟然还高达八级……你小子隐藏得倒深！” 他大喝一声，挥舞双锤向前，双锤凌空砸击，带起了一道道狂风。 无数飞沙掠起，将那十包围，迷乱他的视线，也扰乱了他的听觉。 那十眯眼，以望气术感应着对方的动作，左臂之上炎甲覆盖，右臂之上寒甲包裹，并不变化什么其他武器，直接迎了上去。 一阵呯呯的响动之后，两人倏然分开。 那十手臂上的炎甲与寒甲都变得破破烂烂，而白袍道士的一对大锤，也已经缭乱得不成样子，仿佛两只乱了的线团。 白袍道士咬牙盯着那十，缓缓点头：“确实厉害，值得尊敬。” 然后，他散了那一对锤，一抱拳：“我乃联邦道门之主首徒，庆宣。” “我叫那十。”那十说。 双臂上内气涌动，转眼之间，破损的臂甲又恢复如初。 白袍道士呵呵一笑，双手上又有风丝掠起，凝聚成双锤。 “别会错了意。”他说，“尊敬你并不等于不会杀你。只是说，我肯拿你当个对手而已。” 刹那间，他又向那十冲来。 第358章 不像道门的道门 那十看着庆宣。 庆宣也在看着他。 两人彼此对视，各自出手，毫无保留。 震耳的响声连绵不绝，石龙云抱着白兰的尸体，看得一时呆住。 “回去，拾起你们的武器。”左仁望向联邦军人们，缓缓说道。 士兵们彼此对视，犹豫中，并没有动。 “抱歉。”幸存的那名团长走了过来，摇了摇头：“我们并不归道门管辖，也没有义务听您的命令——虽然您是地位高绝的道门之主。” “白兰是我的弟子。”左仁说。 “但您终不是他。”团长说，“公子不但是将军之子，还是拥有联邦军衔的高级军官。他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他不在了，我就是。” 他向着左仁鞠了个躬，转头望了望激战中的那十。 “这人，是个真正的勇士。”他说完就转身大步而去，联邦士兵们紧随其后，没人再多看左仁一眼。 左仁面无表情，扭头望向那十。 然后，他缓步向前。 那十与庆宣看似打成了平手，但实际上，那十刚刚才步入相当于八级的境界，对于新力量控制得还不是很好。 但庆宣却是这一级中的老手。 在这种差别之下的平手，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师尊，你做什么？”石龙云愕然看着走过自己身旁的左仁。 “为师已经看够了，现在要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斗。”左仁说。 “师尊？”石龙云一时震惊，“难道您要出手？” 左仁不语，缓缓抬手，一道道符光在他手掌之中凝聚。 “师尊三思！”石龙云拜倒在地，“您是堂堂道门之主，怎么能……怎么能用偷袭的手段……” 左仁皱眉，歪头看他。 石龙云身子颤抖，不敢再说下去。 “总不能让他逃掉。”左仁说。 他抬手一挥，刹那间，掌心的那道符便冲天而起，转眼轰在那十的背后。那十向前一个踉跄，突然感觉全身被重重束缚锁住，一时竟然动不得分毫。 庆宣看着他，冷冷一笑，收起了缭乱的风之双锤。 那十咬牙运力，但手臂上的护甲却以极快的速度消退。 他喘息着，艰难抬头，望向左仁。 左仁笑容淡然，对庆宣说：“我们带他回去吧。” “是，师尊。”庆宣一点头，向着那十一抬手，搬运术之力便将那十托在空中。 左仁向远处走去，庆宣托着那十在后相随，经过石龙云时停了停，说：“还不起来，跟我们一起回去？” 石龙云垂首不语，默默起身，抱着白兰的尸体跟在后面。 远处，有一辆高大的越野车，有穿着白色道袍的年轻道人急忙恭敬地拉开车门。 左仁进入车中，庆宣将那十丢进后边，也钻了进去。 最后，是石龙云抱着白兰的尸体进入车里。 车极宽大，装进了这么多人，还不显拥挤。 白兰的尸体横放在后方，那十和他并排躺在一起，侧头怒目看着左仁。 左仁微笑：“人既然是你杀的，便要委屈你帮着照顾一下了。” 堂堂道门之主，竟然偷袭？ 那十眼中满是不屑，但却说不出来。 “大道至简。”左仁笑着说，“能用最简单的手段完成想要完成的事，这便合于道。” 那十斜过眼去。 左仁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闭目养神。 车没在德城停留，而是一路向前，开到了城外的机场。一架小型飞机停在那里，有几名白袍道人立在一边守卫。 很快，那十就被抬上了飞机。 一众人都坐到了飞机上，白兰的尸体被妥善安置，而那十则被固定在了座椅上。 背后那道符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约束之力，让那十只能僵在那里，任人摆布。 “是不是很不甘心？”庆宣冲他笑，故意逗他。“没关系，回到约城，我们还可以再公平地再比一场。” 那十闭上眼睛。 “可是你塞不住耳朵吧？”庆宣在他旁边笑。 “师兄，请自重。”石龙云沉声说。 庆宣扭头看着他，摇了摇头：“龙云，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吧？你是道门的人，是师尊的弟子，是我的师弟。而这个那十，只是一个无足轻重……不，原谅我的用词不当。” 他看着那十，冷冷地说：“是一个有可能挖掘出大秘密的——敌人。” 正在这时，驾驶室里有人焦急地跑了来，躬身对左仁说：“道主，雷达显示有一架飞机正在快速接近，看速度……应该是联邦的军用歼击机。” “没关系。”左仁摆了摆手，“起飞吧。那十还在这里，他的人当然不敢动手。” 那十知道一定是蓝优优来了，为此，他有些担心。 他害怕姑娘们在情急之下做出什么轻率的举动，那样，不但自己不得解脱，恐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林场也要毁于一旦。 那是最坏的结局。 轰鸣声中，这架飞机开始滑行，然后慢慢升空，飞向远方。 一架战斗机不甘心地在后面跟着，时不时从旁边一掠而过，兜个圈子后又飞过来，却不敢动手。 如此，倒像是这架飞机的护卫了。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左仁看着那十，说：“你劝劝你的人？” 说着，他抬手在那十肩上拍了拍。 那十立时感觉嘴巴能听从自己的指挥，于是脱口而出：“怎么劝？” 左仁笑了。 “你当然有办法。” 庆宣站了起来，以搬运术将那十托起，带到了驾驶舱。很快，驾驶员打开了机载的电台，开始向那架歼击机发送消息。 “紧随我们的歼击机听好了，德城城东林场的场长那十有话对你讲。” 在驾驶员示意下，庆宣将那十移向了话筒。 那十沉声说：“优优，我不会有事的。我们好不容易守住了林场，不能因为我而功亏一篑。听话，回去，和大家一起把林场治理好，防范好那些小人。就这样吧。” 通话之后，那架歼击机仍不愿离去，又在旁边跟了十多分钟，才渐渐被落远。 “小小的林场里，却藏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人物。”左仁轻声自语，“这可真有趣。” 他望向刚刚被放回座位的那十，微微一笑：“破解这秘密的关键，应该就在你身上吧？你不用担心林场，短时间内我们不会再去碰它。因为……我们的时间会都花在你身上。” 他的笑容在那十看来，仿佛是蛇的信子。 飞机飞越山河与城市，最终落在了约城机场。 从约城到德城，曾经是千人大队的漫长跋涉，可对飞机来说，也不过是短暂的旅行。 与巨大的约城机场相比，这架飞机显然微不足道，很不起眼。 但当它出现在机场上空时，全机场的人却都紧张了起来。指挥塔开始谨慎地指挥飞机降落，并下令清理附近的跑道；警卫人员迅速到位，甚至有几辆装甲车开了过来，护住跑道。 因为人们知道，这架不起眼的飞机，却是联邦有名的大人物，道门之主左仁真人的私人飞机。 飞机缓缓降落，随即便有车队过来迎接。在那几辆装甲车护送下，车队驶入了约城中心区一片楼群中。 楼群由五座高低不同的大厦组成，最高的一座位于后方，另外四座围绕着它，与它紧密相连，共同构成了一个城堡的形状。 车队从大门驶入，进入那城堡的中央。这里好像是院子，高耸的大厦则仿佛是围墙。 一众人簇拥着左仁，一同进入了后方最高的大厦，又乘着电梯一路向上，来到某一层。 电梯打开，那十看到的是身穿着白袍，忙碌不休的人。但这些人却并不全是道士，有许多人的白袍上并没有代表着道门的八卦图。 许多人更像是医生，或者说……科学家。 左仁缓步而来，所有人立刻停下手头的工作，恭敬地向着他施礼。 左仁淡淡地笑着，摆了摆手：“大家忙吧。” 有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打量着那十，略有些兴奋。 “这就是白兰道长提到过的那个人？”他问。 左仁缓缓点头：“我把他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当然不会！”那人搓着手说。 石龙云看着这一切，脸色很不自然。 庆宣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受伤了，需要休息。” “是的。”石龙云点头，转身而去。 送那十来这里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那十，被放入一架轮椅里。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亲自推着他，向远而去。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金斯，你可以叫我金斯博士。”男人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说，“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会日夜不分地待在一起。顺便说一句，你最好跟我和睦相处，那样的话，对大家都有好处……” 那十并没仔细听他的话。 此时，那十的目光左右移动，惊愕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充满科技感的大厅里，有各种仪器，还有在进行实验的人。 有人在透明的屋子里，身穿着防护服，不知在忙些什么。 有人在巨大的筒状机器旁，记录着其上仪表的数据。 这是道门，还是科学馆？ 那十不理解。 很快，他就被带到了一间大实验室里。实验室中央有一个圆柱状的机器，中央有一张金属座椅。那十被固定在其上。 “我们从哪里开始呢？”金斯博士看着那十，一脸兴奋。 就在这时，有人闯了进来，厉声问：“那个混蛋在哪里？” 第359章 金丹 闯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坤道，身材保养得极好，面容娇美，眉眼如画。 只是此时，仇恨与愤怒让这张脸的表情有些变形，极是可怕。 她冲到近前，直冲那十而来，金斯博士急忙将她住：“何丹道长，你这是干什么？” 名叫何丹的坤道盯着那十，恶狠狠地说：“他杀了白兰！这个混蛋杀了白兰！” 那十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没错。我杀了他。他不远千里跑去打算杀我和我的朋友们，所以我只好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何丹冷冷地说。 “这不行。”金斯博士摇头，“你知道，他身负道魔两种力量，是我们解开魔法秘密的关键。道主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何丹恨恨咬牙，突然冷笑：“那么，只要不杀他不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金斯博士问。 “那个按钮，借我用用。”何丹指了指不远处的操作台。 “适当的电击本来就是实验的一部分。”金斯博士说。“我倒乐于配合。” 何丹冷笑走了过去。 金斯博士看着那十，微微一笑，问：“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身兼道魔两种能力的秘密？这样我们都省事。老实说，这是道门之所以对你感兴趣的唯一原因。道主是一个有大抱负的奇才，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思索着如何将魔法整合进道术体系里，而你，是他看到的唯一希望……” 那十摇头打断了他：“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真是遗憾。” 金斯博士冷笑着走到操作台前，向何丹示意。 何丹脸上带着残忍的表情，按下了一个按钮。 刹那间，一道道电流通过那张椅子传遍那十全身，那十瞬间感觉到了强烈的痛苦，身子猛地绷紧，说不出话，甚至无法呼吸。 许久之后，金斯博士停止了电击，那十立刻摔在椅中，激烈喘息，全身瘫软如泥。 王八蛋！ 这种电击之刑，真是太可怕了…… 何丹露抬手，又按了下去。 那十再度挺直了身子。 金斯博士则只是盯着屏幕，记录着一些数据。 “奇妙，真是奇妙。”他一边记录一边感叹，“电流在他体内并非胡乱游走，而是隐约形成了某种路线。我想这也许就是他身具道魔两种力量的原因吧。” 何丹并不理会这些，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电击那十。 这种残忍的酷刑，让那十痛不欲生，但同时，也让他体内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经络承受的痛苦，其实远比自己血肉骨骼承受的痛苦要重得多。 那种痛苦的感觉，竟然也依着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的路线在流动，因此，才让他如此无法忍受。 它甚至还在冲击他的丹田，令丹田中那钢铁一般的内丹，又渐渐地软化。 在强烈的痛苦刺激之下，那十隐约生出幻觉，觉得自己似乎是看到了体内的情况——那跳动的心脏，那被电流充满的经络，还有那颗在自己丹田之内静伏，在电击之下不断闪现某种光泽的内丹。 这是因痛苦而生的幻觉，还是…… 那十极是惊讶，想要仔细体会时，却又在痛苦中昏迷了过去。 “停止吧。”金斯博士急忙拦住何丹，“今天的量已经超出太多，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会死。” “明天一早我就来。”何丹冷冷地说，“来帮你！” 金斯博士耸了耸肩。 电击只是实验的一部分，其他还有诸如注射、取样，以及药物试验等等项目。 注射让那十全身无力，脑子昏沉，取样则是从他身上抽血，药物试验是逼他口服或是在他身上涂抹。 更多时候，是那台机器收缩，将他包裹。他仿佛被关进了一个棺材里，压抑地被固定在狭小的空间中。 机器震颤，不住摇晃，加之封闭于狭小空间的压抑，让人心生恐惧。 那十沉稳呼吸，努力保持着自己意识的清醒，丹田之中内丹散发力量，内力不住地在全身运转不休。 渐渐的，他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那就是自己偶尔会像在电击时一样，可以看到自己体内的情况。 就好像是有一个微小的自己，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可以无视阻碍四下游走，到处看看一样。 这种感觉既奇妙又让人着迷。 不知不觉间，就过了一天，那机器突然打开，然后那十就看到了站在操作台后，一脸阴森笑容的何丹。 “你是白兰的师父？”那十问。 随后自己又否定：“抱歉，我忘了，他好像是道主的弟子。” “关你什么事！？”何丹恶狠狠地说着，按下了按钮。 剧烈的痛苦再次让那十的身体痉挛。 许久之后电击停止，那十无力地倒在椅子里，看着何丹，喘息着问：“那么说，你是他的亲人？” 问话换来的是再次的电击。 “那就是朋友了。”停止后，那十喘息着说。 “白兰很年轻，也很漂亮。”他说，“你……看起来至少比他大上十岁。总不会……” 电流再次传遍那十全身。 电击之后，那十全身是汗，却放声大笑起来：“我……明白了……你们之间应该是……那种关系……” “我杀了你！”何丹怒吼。 “不要再电击了！”金斯博士急忙将她拦住，“再这样下去他会死！” “我就是要让他死！”何丹说。“他该死！” “我们没招惹你们，你们却跑来攻击我的林场，想要杀我的人，然后却说我该死？”那十冷笑。 “你是什么东西？”何丹说，“不过是一个劣等的废物！白兰是道主看好的弟子，是联邦将军的儿子，是拥有联邦军衔的精英……” “你的意思是，面对这样的他，我不应该反抗，而应该乖乖举起双手？”那十问。 “道门肯派出白兰去找你，是你的荣幸！”何丹说。 “抱歉。”那十摇头，“我只想自由自在地活着，不想接受这份荣幸。” “死的应该是你。”何丹说。 “因为你的白兰是道主的弟子，联邦将军的儿子，拥有联邦军衔的精英，所以不论他做什么，死的都应该是我？”那十问。 何丹红着眼睛，手再向着那按钮去，却被金斯博士拦住。 “如果说真有该死的人，我觉得是你们的道主。对了，白兰也活该。”那十冲她笑笑。 “你敢再说一遍？”何丹看着那十，冷冷威胁。 “白兰活该。”那十说。 何丹眼里闪着怒火，但却没有发作，而是转身就走。 “看来你受的苦还不够多。”金斯博士看着那十，冷冷地说。 “是啊。”那十说，“不如再来几次电击？” 金斯博士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只是继续他的那些实验。 老实说，现在那十觉得电击的痛苦是一种享受，而其他的一切就都是活受罪了。 因为每次电击时，他都能再度熟悉那种内视的能力，也都能发现自己的内丹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一次次变化。 内丹开始变化颜色，隐约出现一种淡淡的金色。 这变化意味着什么？ 那十不知道，但他有一种预感——这是好的变化。 一整天的实验后，金斯博士也会疲惫。深夜时，他不在这里，只有几个守卫在外面看守着。 寂静之中，那十默默运转着内力。 但就在这时，机器却突然启动，接着，那将他如罐头一般密封的机器缓缓打开，他睁眼望过去，看到的是何丹那张表情冰冷，而眼神疯狂的脸。 “又见面了。”何丹冷冷地说。 “相见不如怀念。”那十感慨。 “金斯博士不在这里。”何丹说，“所以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也没有人可以救你。我现在要为白兰报仇。”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那十笑笑。 何丹问：“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有。”那十认真地说：“他死得活该。真活该。” 何丹的眼睛里燃起了火，她冷笑着走到操作台前，低声说：“去死吧。” 然后，她按下了那个按钮。 刹那间，强大的电流冲击着那十的身体，那十的骨肉瞬间绷紧，人在痉挛中全身僵直。 看到对方受到这样的折磨，何丹心里生出一丝快意。但不久之后，她意识到这样的电击只能给对方带来痛苦，却没办法杀死对方。 她怕对方会发出叫声，惊动外面的守卫，于是她看着操作台上的拉杆，慢慢将电量推到了最大。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电弧在那十周身跳跃，他那强悍的身体、坚实的皮肉，因为承受不住电流的烧灼而开始焦黑、爆裂。 何丹看着这具变得形容可怖的身体，心里充满了快意。 “我要把你电成灰。”她得意地说着。 那十瞪大了眼睛，但却看不到何丹。 此时，他正在内视自己的体内。 所有的经络在这强大的电流冲击下，开始变化，由细小的通道，变成了宽畅的大道。 而丹田中的那颗丹，则在强大电流的撞击下，闪出无数金色的火花，终于，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蜕变。 它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璀璨的金色。 那颗内丹，被强大的电力烧成了一颗金丹！ 瞬间里，那十双眼放出耀眼的光芒，他的身体被电与内力充满，他猛地站了起身子，那些坚固的束缚，便统统被他强悍的身体震碎！ 背后那一道用来禁锢他的符，也完全被这股力量震灭！ 第360章 大闹道门 一身焦黑的那十，一跃跳出了机器。 何丹一时惊恐，抬手之间，一道火焰出现在掌心，延长化成了一柄长剑。 她厉喝一声，一剑向着那十刺来。 那十双臂一抬，重重一震之下，所有焦黑的痂块全部脱落，露出了结实的新皮肉。 看着那火焰之剑，那十抬手一挡，剑锋刺在他掌心，立刻被他以御火术吞噬，一柄长剑笔直向前，一直刺到最后。 何丹以为自己已经一剑刺入那十伸直的胳膊里，于是大喝间一挥剑。 她以为这一剑会将那十一条手臂直接剖开、废掉，但没想到一剑挥出，火焰剑却只存手中一只剑柄，前方剑刃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一时呆住。 “这两天拜你所赐，让我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那十冲她一笑。“那些电流，现在我全都还给你。” 他一挥手，搬运术的莫大力量，直接将何丹丢进了那机器中央的座椅里。 座椅上的禁锢虽然被那十击碎，但椅子本身没坏，那强大的电流还在其上跳跃，何丹摔进椅子里，立时被电光缠绕，惨叫声中全身冒烟，转眼之间被电了个外焦里嫩。 那十大步向前，推门而出。 两个守卫正要往里冲，一下跟他撞了个脸对脸，两人一怔之后惊恐举枪，但那十先一步抬手弹出两枚冰弹，将两人击杀。 看了看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那十蹲了下来，扒掉一个守卫的衣服。 这时实验室里传来轰地一响，是机器承受不住电压，终于炸毁。 这响声惊动了所有的守卫，就连金斯博士也急忙穿上衣服赶了过来。 那十没跑，他站在门边，等着所有人来。 金斯博士吓了一跳，急忙停下脚步，一脸惊愕地问：“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何丹女士看上了我。”那十认真地说，“然后就把我放了出来。” “胡扯！”金斯博士往守卫身后退，一个个守卫则急忙举枪。 距离太近了。 那十微微一笑，一挥手，一道迷离术让守卫们一时都陷入迷离之中。 再挥手，搬运术之力将他们手中的枪夺下，丢在一边。 再挥手，所有的守卫都被寒气冻在原地。 那十一掠向前，只手扼住了金斯博士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别杀我！”金斯博士费力地叫，“我只是一个受雇于道门的科学家，一切都是道主的吩咐，我只是个执行者……” “可不是？”那十认真地点头，然后走到一扇落地窗前。 因为机器开始燃烧，所以火警的警报声响起，大厦里警铃长鸣。 有人在向这里赶，脚步声杂乱。 “你跑不掉的。”金斯博士说，“这里是道门，有无数强大无比的道士，你……” “我暂时也没打算跑。”那十认真地说。 然后他抬手放出一道火焰，将钢化玻璃烧出了一个大洞。 “你干什么？”金斯博士惊恐地问。 “跟你道个别。”那十笑笑，顺着大洞将金斯博士丢了出去。 外面寂静的夜空中，响起了一长声的惨叫。 脚步声中，一群守卫跑了过来，但不及他们有所动作，那十已经一掠而上，抬手一道迷离术让他们如同喝醉了酒般摇晃，再一招搬运术，夺去了他们手里的枪，抛飞远处。 那十虽然不了解这里的地形，但却可以通过望气术感应到强者的位置，他往人少的地方去，不时打量着入眼处的房间门牌。 心思一动，他挨个房间乱窜，抬手间或是放出炼天之炎，或是放出寒气水澜，把一台台一架架的仪器毁了个乱七八糟。 有电梯紧急降落，电梯门开，一身白袍的庆宣与石龙云，带着一群道士冲了出来。 “怎么搞成这样？”看着眼前的乱象，庆宣目瞪口呆。 石龙云冲向了关押那十的实验室，在椅中看到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初时他叹了口气，但随即他注意到这尸体的形状好像不大对。 再仔细一看，分明是具女尸。 “这是谁？”他一时愕然。 庆宣也冲了进来，看到椅中的尸体，愤怒大吼：“这混账东西跑了！立刻封锁大楼，所有警卫和所有道人一起出动，一定要抓住他！” 几乎有上千名道人开始在大厦中疾奔，四下寻找着那十的踪影。 他们如同没头的苍蝇，四下里乱撞，却不得要领。 因为那十根本没有气息，不会引起天地之气的波动，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通过望气术来感应他的所在。 更何况，在这到处都是人的大厦中，他们又怎么能分辨出哪一道气属于那十？ 大厦顶层，道门之主左仁穿戴整齐，坐在大椅中，正聆听道人的报告。 “实验器材大部分已经损毁，金斯博士和何丹道长遇难，我们现在正在全力搜捕，但……”道人战战兢兢地说。 左仁的脸色很是难看，抬手打断了对方。 “发动所有力量。”他沉声说，“所有！” “是！”道人急忙鞠躬，然后慌张地退下。 左仁坐在椅中，一动不动，道人走远，门已经关闭，偌大的办公室陷入沉默达数分钟之后，他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 数年来，他一直与金斯博士紧密合作，共同建立起了这间实验室，并通过一系列研究，取得了不小的成绩。 左仁确实是个天才。 年轻时，他就产生过一个惊人的想法——既然能量也是物质，那么道门所说的“气”与魔法工会所说的“魔力”，又是否本来就是同一种物质？ 道术与魔法之所以不同，只是使用这种物质的方法不同而已，如果有人能将这方法综合起来，归纳为一，那么，道术与魔法就可以互相整合，也许，就可以创造出更强大的法术。 没错，是法术——魔法与道术的融合体。 这想法一直在他心里，直到他成了道门之主，终于掌握了莫大的权势后，便立刻付诸实施。 但世间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经过了无数次失败，无数次尝试，如今虽然取得了一点点的进展，但那所得与付出相比，却是如此微不足道。 他一度曾经想要放弃。 当时，联邦环保局的人找到道门，要求他们派人出面帮忙，他还很不高兴，只是因为实验室的事，他曾请环保局帮过很多次忙，欠了人家的人情，这才不得不答应。 正巧白兰整天立功心切，主动要求去执行任务，左仁觉得他既然有联邦军衔，又可以调动联邦军队，不如就让他去玩玩。 但没想到，白兰大败而归。 左仁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感觉，年轻人嘛，心性不稳，通过失败积累经验是件好事。 但白兰口中的许多事，却让他震惊。 竟然有人可以将魔法与道术融合在一起？ 左仁震惊不小。 于是，才有了后来的第二次出击。 他本来只要静坐家中等消息便好，但想来想去，终决定亲自出马。 因为这件事太重要了，关乎他一生的理想与毕生的抱负。 当他见到那十时，或者不如说当他见到那十取胜的手段时，真的很是震惊。 这年轻人控制魔法之力的手段娴熟至此，令人震惊；那魔法之炎的威力强悍至此，令人震惊。 左仁虽然闭着眼睛，好似淡定，其实心里极不平静。 所以他不顾一切，甚至不顾自己道主的身份，直接出手，将那十拿下。 两天的实验，金斯博士的收获不可谓不小，甚至比先前几年间所有努力的成果加在一起还要大。这令他欣喜无比。 本来，他打算明天一早就亲自去看看那十，看看金斯博士的收获，但没想到半夜之时，却惊闻如此噩耗。 “混账！”他愤怒地大吼，眼睛一时血红。 这时，有一道火焰燃起，烧穿了一道墙壁。 一个身穿着守卫服的年轻人，缓步走进了他的办公室里。 左仁扭头看着他，认出了那张脸。 “你干得可真不错。”左仁冲那十冷笑着，“竟然敢在道门里大闹……” “我这人胆子一向大。”那十说，“所以我不理那些没头苍蝇，直接来找你了。” 左仁笑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他看着那十，缓步走了过去。 “放弃抵抗，可以让你的痛苦减到最低。”他做着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没关系，死了一个金斯，还有无数个银斯、铜斯、铁斯…… 科学家这种东西，联邦里向来不缺。 只要这个神奇的年轻人还在，那一切都没有问题。 “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那十问。 “道魔合一。”左仁说，“那是我人生的最大理想，但没想到在你身上完美的实现了。我想弄清楚那道理。或者……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如果先前你不是派出白兰和军队，而是亲自到我的林场里作客，我甚至可以一边陪你喝上一杯，一边对你讲一讲大概。”那十说。 “但现在……” 他摇了摇头：“我只会揍你一顿。” “年轻真好。”左仁轻轻叹息。“狂妄的勇气还没被消磨，总觉得自己可以掌握一切。” “你错了。”那十摇头，“不是‘狂妄的勇气’，而是‘狂妄的资格’。我有，你没有。所以我本来就能掌握一切，而你，本来就不能。” 左仁大笑，突然冲向那十。 第361章 狼狈的道主 刹那间，闪电亮起。 耀眼的光照下，那十抬手遮挡。 而左仁则趁机向前，一脚踢向那十小腹。 那十侧身躲过。 左仁脚落地的途中，身子拧动，一掌向着那十胸膛打去。 他掌心夹着雷电，电花四射。 那十连续撤步，同时抬手抵抗，手臂外侧一道炼天之炎闪起，化成了臂甲，将他手臂包裹起来。 电与炎相撞，擦出一串火花。 左仁张手一抓，一道闪电在他掌中凝聚，化成了一条鞭子。他挥动鞭子，鞭声呼啸如炸雷，猛地抽去。 那十高高跃起，身子在空中一翻，反向“落”在天棚上。 左仁手腕一抖，电鞭便撩向上方，那十脚蹬天花板疾射而出，落地后一闪身，脚下一道疾风起，将他吹到了左仁内围。 左仁面色从容，松手弃鞭双掌内合，刹那间有符光闪起，将那十笼罩。 那十全身一僵，但只是片刻间，他又恢复自如。 但他已没有时间攻击左仁，因为那被左仁放弃的鞭子，已经化成了一道长矛自后刺来。 那十一跃，凌空后翻躲过。 长矛迎面而来，左仁抬手一抓便将之抓在手里，一挥，长矛分散成了十几道雷光，如同大网一般将那十困住。 那十躬起身子，单膝跪地，周身燃起炼天之炎，化成了一座小堡垒的模样，将他包了起来。 十几道雷光交错轰击在其上，扬起了一串电花。 雷光消失，那小堡垒也被轰得支离破碎。 但那十却毫发无伤，向前冲去。 左仁有些惊讶，皱眉间抬手一抓，在掌中凝聚出一杆水波大枪。 另一只手张开抓向那十，立时，一道强悍的搬运术力量将那十笼罩，提到半空。 左仁大喝，抬手就是一枪掷了过去。 那十右手挥起，以搬运术破了对方的搬运术，人向地面落下，左手向前一探，一道寒气喷出掌心，将那杆水波大枪凌空冻住，再向回一招手，以搬运术将之移到面前，一把抓在手中，反过来向着左仁刺去。 左仁一时惊骇，抬手放出一道八卦图形，却是由燃烧的火焰构成。 冰枪遇到这火八卦，立时被烧化成水。 那十继续向前，左手一抬一抓，以御火术之力将火焰八卦吞噬，右手扬起，寒气凝聚成了一把长刀，向着左仁狠狠劈去。 左仁目光一寒，双掌在胸前一合，身形颤动，不及动作完成，便被一刀劈中。 这一刀从上劈到下，丝毫没遇到半点阻力，却是劈中了一道幻影。 那十目光电转，望气术之力让他立刻捕捉到了对方的位置，转身掠去，反手一刀。 左仁刚刚用一招移形换影的道术躲开一击，但没想到那十反应如此之快，皱眉间只能保持动作不变，继续再移。 那十的望气术之力，笼罩整间大办公室，不论左仁移到哪里，那十都能及时感应，然后以御风术结合飞腾术的方法疾掠而至，一刀疾斩。 数十次之后，左仁再承受不住，厉喝一声，抬手也凝出一把冰刀，与那十对斩了一刀。 当地一声巨响中，左仁手臂发麻，踉跄后退数步。 那十则生猛如龙虎，继续向前冲来，一刀快似一刀，不住劈斩。 左仁勉强抵挡，但十几刀后，终于不支，咔嚓一声被那十劈碎了冰刀，人摔倒在地。 那十的冰刀，斩伤了他的右肩，刀口入肉断骨，又封冰住了伤口，没有半滴血流出。 那十面色从容，抬手拔刀，斜指住对方咽喉。 左仁喘息不止，抬头看着那十，一脸惊骇。 “你怎么可能……”他吃惊地说。 “怎么可能胜得了你？”那十问。 “先前你还……”左仁说。 “先前我还不是你的对手？”那十问。 左仁气得瞪眼。 那十笑了：“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用那么强悍的定身符定住我，我还体会不到定身符的力量变化之妙；如果不是你将我丢在实验室里承受电击，我的力量也不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他看着左仁，说：“谢谢你帮我晋级！” 左仁一时惊讶，看着那十说不出话来。 “起来。”那十以冰刀抵着左仁的咽喉说。 左仁一脸无奈地站了起来，右臂压着右肩的伤处，恨恨看着那十，问：“你想怎样？” “带我到你们收藏道术典籍的地方去看看。”那十说。 “你想窥我道门之秘？”左仁大怒，“我身为道主，岂会让你……” 不及说完，那冰冷的刀锋已经向前推进，他感觉到咽喉处一阵冰寒刺痛，一时不敢再说话。 “去不去？”那十问。 “跟我来。”左仁咬牙切齿地说。 “金斯博士先前对我说过，最好和睦相处，这样对大家都好。”那十说，“现在我把他的这句话转赠给你。” 左仁转身，大步向办公室一角而去，那十收了冰刀，跟在后面。 办公室一角的书橱竟然是一道暗门，打开后是一道电梯。左仁带着那十走了进去，电梯一路向下，最后一直来到了地下的某一层，才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左仁带着那十走进了一条走廊。两人在走廊中走了一阵，转过好多转角，最后来到一扇门前。 左仁转过身，看着那十，认真地说：“你必须答应我，不会毁坏我道门珍贵的典籍。否则我就算是死，也不会……” 那十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冷冷说道：“不用废话了。已经来到这里，一切就都由我说了算。” 左仁恨恨咬牙，最后拿出钥匙打开了门，举步向内而去。 那十跟了进去。 但就在进门的刹那，他突然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 这并不是危险感，否则，他必会条件反射般地一跃向后。 这只是不安，所以他的反应变慢了那么一点点。 刹那间，周围空间扭曲，那十听到左仁的笑声传来，但片刻后，耳边就只剩下了嗡嗡的响声。 空间之门！？ 前后几次用过这种东西的那十，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惊讶中稳住身子，环顾四周。 周围是扭曲的空间，只在他身边存在了大约一秒钟左右，接着，身边的景象就变成了钢铁的殿堂。 一扇金属空间门，正缓慢地停止了运作。 那十站在门中央，环顾四周，看到的是金属的墙壁，巨大的仪器，图腾一般的雕刻。 还有固定于大殿四壁架子上的高达五米的金属巨人。 那十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然后缓步从已经停止运行的空间门处走了下来。 踩着台阶走下来，他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高声问：“哪位守门人在这里？” “有趣，你竟然知道守门人。”墙壁中的架子里，有一个五米高的金属巨人眼睛突然开始放光，然后抬手移开了阻挡自己的铁架，从架子里一跃跳了下来。 它缓步向前，来到那十面前，问：“是谁告诉你，这里有守门人的？” “一个人在异乡执行没有期限的任务，很辛苦吧？”那十抬头，对那金属巨人说。 他知道眼前的东西不过是一堆机器，真正的灵魂是隐藏在远处，正用某种力量控制这机器的世界守门人。 那也许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凶徒，也许是一个像罗觉一样孤独的人。 金属巨人看着他，好久没有说话。 那十诚恳地说：“我无意冒犯，只是不小心触动了您设立在这世界中的某座门户，于是就被传送来了。” “你在说谎。”金属巨人说，“这座空间门是我特意送给联邦道门的，为的是及时与他们沟通，又或者……帮他们解决他们解决不了的敌人。” “我们并不是敌人。”那十诚恳地说。 “当然。”金属巨人点头，“但也不是朋友。” 它突然抬手一拳打来，速度之快令那十极是意外。那十一跃而起，躲过它一拳后抬手放出一道炼天之炎，化成一枚炎弹，重重轰在金属巨人的头上。 火光中，金属巨人抬手一把将飞舞于半空的那十抓住，移到了眼前。 那一发炼天之炎，虽然将金属巨人半个头烧成了焦黑的破烂，但却根本没有办法让它停止运转。 “道门的火没有这么厉害，魔法之焰也不可能这般炽热。”金属巨人打量着那十，好奇地问：“你这是什么力量？” “我们见个面，慢慢谈？”那十试探着问。 金属巨人没有表情，但嘴里却发出了笑声。 “我得杀了你。”它说。 “可是你未必能杀得了我。”那十说。 刹那间，金丹疯狂地运转，寒冰之澜自他周身每一处毛孔之中扩散出来，将金属巨人笼罩其中，生生冻住。 那十双臂用力，掰开了金属巨人的手指，从它的掌握中跳了出来。 “这是无用功。”墙壁上，另一尊金属巨人跳了起来，大步冲向那十。 它抬手猛地拍下，那十疾掠而出，金属地面立时被拍出一个手形的坑。 金属巨人并不直起身子，它的背上有一块金属板变形移开，一尊小型炮从里面升了出来，向着那十开火。 一瞬间，那十以内力将感官提升到了极点，抬手直接抓住了那炮弹。 寒冰之澜的力量让炮弹冷却，也延长了炮弹爆发的时间，那十反手以搬运术一掷，炮弹便打在金属巨人身上，将金属巨人半个身子炸得乱七八糟。 “了不起，难怪道门会让我帮忙。” 那个声音响起，接着，四壁上剩下的八尊金属巨人，同时跳了下来。 第362章 冰炎巨人 那十环顾四周，看不到出口。 出口一定是有的，只是墙壁上到处都是装饰性的缝隙和金属板，他没办法分辨出来哪是墙，哪是门。 八尊金属巨人自四方而来，将他围在当中。 他抬头向上，高高的天花板也是金属的。 这里就仿佛是一座金属的囚笼，他是被关在笼中的鸟。 “放弃吧。”那个声音说。 “一直以来，我都在努力做一件事。”那十说。 “什么事？”那人问。 “活着。”那十说。 “所以，我从来不会放弃。” 他突然动了起来，迎着一个高大的金属巨人冲了过去，一抬手，一道炼天之炎呼地一起掠起，然后被他凝成了一柄三米多长的大锤。 那锤头几乎有他的身子那么大，他狂吼着扬起大锤，向着那金属巨人狠狠砸下。 金属巨人抬起双臂抵挡，其他的金属巨人加快速度向那十攻来。 那十一锤砸下，便即松手，任由锤子依着重量带来的惯性砸出去，自己却根本不管它命不命中。 他将飞腾术与御风术结合一体，发挥到了极致，一下冲到了一个金属巨人面前，抬手一掌，一道寒气如出，将金属巨人直接冻住。 此时，那大锤砸上了金属巨人的手臂，然后轰地一声散开，化成了一道火海将金属巨人笼罩。 魔火焚烧下，金属巨人踉跄向后。 有两个金属巨人冲到那十近前，那十静立不动，等它们挥出拳头时才一闪躲开。 两个金属巨人的拳头击空，彼此命中了对方的腿部，立时一起歪斜着倒下。 那十趁机跳到其中一个的背上，抬手使出剑指符，用手指生生将那巨人的头割了下来。 他抬手，以搬运术将那巨头砸了出去，正中另一个刚刚冲来的金属巨人面部，将它打得仰天摔倒在地。 一只大手拍来，那十躲闪不及，咬牙运起铁岩符，同时以寒气化为坚冰之甲死死防住。 重重一击，轰然一响，坚冰尽碎。 那十咬牙忍住，一掠而出，但身在空中不及掠远，一个金属巨人已经跳起，一拳将他砸落地面。 地上，一个金属巨人早已等着，不及那十变招，就一掌将那十远远打飞了出去。 那十咬牙，勉强凌空翻身在墙壁上一踏停住，然后跌落地上。 对面，九个金属巨人大步走来。 除了那尊被他用炮弹砸毁的金属巨人外，其余九尊金属巨人都还能战斗。 被坚冰所困的，震碎了坚冰走出来；被火焰焚烧的，任火焰在身上燃烧着走了过来。 甚至是那个没了头颅的，一样大步向前。 这些东西不是人，不是生灵，只是机器，它们无所畏惧，只要还能动，就还可以发挥可怕的力量。 “敢不敢出来，与我一战？”那十大声说。 对方笑了。 “你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之一。”那人说，“不然，道主也不会动用空间门将你传送过来，求我帮忙解决。但这又如何呢？在我看来，你也不过只是一个可怜的小人物。” “你呢？”那十嘲讽地一笑，“你在那个世界中，不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小人物？不然，如何会被派到这里看大门？” “你找死！”那人冷冷地说。 那十面带微笑：“未必。” 突然间，他向着某个方向飞掠而去，转眼来到一处看似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的墙壁前。 那墙壁某处，有一个隐藏的拉手，如果只用眼睛看，完全分辨不出。 那十没用眼睛。 他还会一项魔法，叫引导之叶，可以在复杂的情况下或是迷宫中，为施法者指引出口的方向。 就在方才，他于激战中使出了这一魔法，而这魔法没有辜负他的希望，也成功地为他找到了出口所在。 所有的金属巨人一起扭过头来，看着那十。 那十拉住那拉手，用力拉动。但不论他如何发力，那门都纹丝不动，仿佛引导之叶找错了地方。 “年轻人，你难道不明白？”那人说，“我要在这里杀你，当然不会允许你跑掉，所以门早就锁住了。锁住的门，就和墙壁没什么分别。” 九尊金属巨人再次向着那十走来，于行走时分散开来，再度形成包围之势。 那十看着这些家伙，心里一阵暗恨。 这些不怕死的工具真是麻烦！ 人类啊人类，你之所以比其他生灵更强大，就是因为你会使用工具吧？ 如果我也有这样的工具…… 本来只是胡思乱想涌出的念头，却在刹那间，让那十一愣。 他心里隐约生成了一个想法。 当初肖婷曾以请教为由，暗中向他传授炼金术。但他察觉后立刻拒绝了。 不过这件事终究还是让他对炼金术多少有了一点了解。此时，他刚刚掌握了道门的聚气化形之术，如果再结合他所知的部分炼金术…… 他看着那些金属巨人，目光渐渐集中在那尊被他一炮弹轰倒的家伙身上。 他的眼睛放着光，突然向那堆废铁疾掠而去。 那人不大明白他想做什么，想了想后笑了：“你是想用它身上的炮吗？抱歉，你是没办法触发它的。” 那十不语，直接跳到了金属巨人的身上，抬手放出一道道火焰。 火焰是无形的能量体，是热的最高形式。它能游遍目标物全身，更能渗透到目标物各处。 它和气是同一种东西的不同展现形式。 此时，烈焰熊熊燃烧着，便如那十将气放出，融进了金属巨人的身体。他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火焰传来的信息，以这种形式“内视”金属巨人的内部。 九尊金属巨人一步步向他逼近，那人似乎在观察他的行为，所以不急于进攻。 但看了许久，他也没能看出些什么来。 “够了。”于是他说：“我打算结束这场游戏了。年轻人，永别了。” 九尊金属巨人突然一同发力着那十冲来，挥起拳头，狠狠砸向那十。 就在这刹那间，那十突然睁开了眼睛，一个凌空后跃远远地躲开。 他脚下那金属巨人的残躯，则被一只只拳头砸得七零八落。 那十落地，抬头，望着那九尊金属巨人，露出了笑容。 “你有傀儡，我也有。”他低声说着，突然抬起双臂。 他的身体在颤抖，双臂在剧烈地震动。他左半边身子燃起了熊熊烈火，右半边身子则是寒气环绕，冰霜遍体。 火焰与冰霜通过他的双手向外扩散，在他左右两侧开始凝聚，渐渐演化成了具体的形状。 那是两尊高达五米的巨人，模样与对方操纵的金属巨人一般无二，只是组成它们的，一是火焰，一是寒冰。 炼天之炎自那十左手放出，被他聚气化形，变成了一尊凝练的炎巨人；寒冰之澜自那十右手放出，聚气化形，变成了一尊坚实的冰巨人。 不到十秒的工夫，两尊巨人成形。那十喘息着收回了双手，踉跄后退，然后做起深呼吸，吐纳天地之气，补充损失的内力。 “这有什么用处？”那人皱眉，“用来吓唬人？” 就在这时，那十眼里闪起光芒，炎巨人与冰巨人就都动了起来，初时动作缓慢，但越向前走便越快，最后飞奔起来，迎向了那九尊巨人。 那十看着那些敌人，眼中放光。 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就算不如你，无法一气控制九尊傀儡，但控制两尊，游刃有余！ 两尊巨人大步向前，九尊金属巨人在短暂的停顿后，也冲向它们。 “有意思。”那人饶有兴趣地说，“竟然可以用这种法子创造出可以活动的工具……这是将道门聚气化形的道术和什么结合起来了呢？难道是魔法？” 他没再说话。 九尊巨人冲了过来。 炎巨人猛冲向前，动起手来，一如它那烈焰燃烧的外表，爆裂、狂猛。 它不顾对方打来的拳头，用胸膛硬承了一记，同时一拳狠狠打碎了对方的头颅，再接上一拳，将对方胸膛也打了个对穿。 然后它硬接了两拳一脚，挥舞拳头，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就将三尊金属巨人报废掉。 冰巨人与它不同。 它行事沉稳，先使用远程攻击，射出十几道冰弹将三个敌人同时冻住，再迎向第四个敌人，架住对方的拳头后冻住对方的手臂，然后砸扁对方的脑袋。 然后，再反身攻击那三个正挣扎解冻的敌人。 两种风格，很难说谁强谁弱。 最后，冰巨人从容地解决了那三个敌人，而炎巨人则在一次对撞中，将最后一尊金属巨人打烂。 炎巨人的打法胜在速度，冰巨人的打法胜在安全。 两个巨人大步向前，对着那门一通狂轰滥砸，厚实的金属门很快变成了一堆废铁，露出了外面的阳光。 “再见。”那十向着殿堂深处挥手致意，然后冲了出去。 炎巨人与冰巨人分解成火焰与寒气，渐渐消散。 外面，太阳还没从远山后露出头来，但它的光却已经布满了天地之间。 这里是一座岩山，那门是岩山的一部分。从外面看来，谁也看不出破绽，只以为它真的只是岩山。 那十回头打量，却知道里面藏了什么玄机。 他不敢多留，因为他虽然可以战胜那些强大的机器，但却知道，自己一定不是那位守门人的对手。 他一掠而远，向太阳升起处逃去。 这世界中，遥远的某一处地方，有人从椅上站了起来，沉思良久，然后微笑。 “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他自语。 第363章 自杀者 太阳升起的方向，自然是东方。 那十不断用望气术观察，在遥远的那方，看到了蒸腾而起，起伏毫无规律可言的气。 这代表那里有城市。 这边的山起伏不平，有高有低。那十向前行，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处断崖前。 断崖并不高，几十米的样子，这样的高度，那十完全可以贴着崖壁分几次起落跳下去。 他想了想后，决定试试自己的新心得——御风术加飞腾术。 上级世界的飞腾术很奇妙，竟然真的可以让人飞起来。那十一直在琢磨这其中的秘密，因此对上级世界的道术很好奇，这才会让左仁带自己去藏书室，然后中招。 既然无缘一观道术典籍，那么不如自己试试。反正聚气成形这样的手段自己都试了出来，一个飞腾术有什么不能试的？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一跃而下。 内气翻腾之间，他同时运起了御风术与飞腾术。 所谓飞行，其实不过就是控制空气的浮力与自身关系的方法，所以御风术应该是“飞”这一过程中的关键。 至于在空中如何调整方向与速度，那就是飞腾术的责任了。 那十尝试着，不断调整着行气的方法，但人却离地面越来越近。这样的高度直接落下，就算是他怕也要摔个七零八落。 好在最后的最后，他终于成功控制住了风，然后在离地只有十几米时飞腾而起，招摇上天。 他兴奋地欢呼着，开始享受飞在天上的感觉。 但不久之后，他又落了下来。 人毕竟不是鸟，飞腾术虽然可以让人冲天而起上百米，但它的问题是身在空中无从借力，只能依靠飞腾术进行方向调整，所以速度并不快，远不及在地面使用飞腾术。 他不由想起当时石龙云和自己大战时，使用飞腾术飞起远掠时，总要落地，现在他明白，那是因为空中无法有效发力，所以才必须落地发力提速。 因此，飞天只是一种对飞腾术的补充，是一种在某种情况下很有用的技巧。真要用来赶路，还是脚踏实地比较实际。 落地后，那十一路向着城市的方向飞奔，渐渐离那里越来越近。 突然间，他发现在某处的林子里有一个人，正搬起石头，摞成一个简易的踏脚台。 踏脚台上方，是横过空中的大树粗枝，上面系了一根绳子，绳子下方结成了一个大套。 那十停下脚步。 这是要上吊？ 自杀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费力地摞好了踏脚台后，抬头看着那绳子，然后靠着树坐了下来，开始哭。 他哭得越来越伤心，然后嘀咕着：“亲爱的，我先走一步了。我相信我们不会下地狱，那么，就在天堂见吧。” 他小心地踩上了踏脚台，然后将脑袋塞进了绳套里，一狠心，用力地蹬开了脚下的石头。 但他随即跟着石头一起摔在了地上，因为那根本来很结实的绳子断掉了。 他摔得龇牙咧嘴，从脖子上摘下绳套查看，发现绳套的断口有烧灼的痕迹。 他十分惊讶。 这时那十从远处走了过来，冲他点了点头。 “你……”男人一阵惊慌。“你是来抓我的吗？” 那十摇头：“只是一个过路人。” 男人苦笑：“是抓我的又怎么样？我连死都不怕了……” 那十走过来，在一块石头上坐下，问：“能说说你为什么要寻死吗？” “不关你的事。”男人挥手，“走你的吧。” “也许我可以帮上忙。”那十说。 男人笑了起来：“帮忙？年轻人，快走吧。我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上忙。” “未必。”那十说，“说说吧。哪怕算是你死前的告白。” 男人一时怔怔。 “人生于世，总会留下痕迹，那是活过的证据，也是让他人唏嘘感慨的故事。”那十说，“就算你想死，至少也要留下痕迹，留下故事吧。” 男人看着那十，沉默许久后说：“我其实是一个顶了不起的人。” 那十笑笑：“许多人都这么看自己。” “不。”男人摇头，“我不是盲目自大。我十四岁开始走街串巷努力奋斗，到三十岁时就有了自己的工厂，四十岁时就成了本市最有名的企事业家，城市经济的支柱。” “哦。”那十感慨，“那你真的很了不起。这样了不起的人为什么要自杀？是因为破产吗？” 男人摇头：“我不可能会破产，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也会咬牙坚持直到东山再起。我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那为什么要放弃生命？”那十来了兴趣。 提起这个，男人又哭了起来。 “我并不是坏人，不是。”他说，“我从来没有为富不仁。我一直在坚持做慈善，兴建学校，资助那些读不起书的穷孩子。是这个世界疯了，它不让好人有好报，只让恶人整日逍遥……” “仔细说说？”那十问。 “好。”男人点头。 “我知道这世界有潜规则。掌握权力的人，总不免要用这权力为自己捞好处，这是没办法的事。所以我并不得罪那些掌权者。我与他们保持着适当的微妙的关系，让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好处，从而不来干扰我的事业。但我一直坚持以不作恶为第一原则，只是少许迎合，却绝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但我知道纵容他们终究也是一种恶，所以我愿意去补偿。我设立慈善基金，资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开办慈善学校，周济贫困学生，希望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我做了很多善事，这让我心安，也让这城市变得更好。一开始一切都很好，直到两年前，我们市来了一位新市长。他很贪婪，也更大胆，所以整个城市的所有官员都跟着贪婪和大胆了起来。” “他曾暗示我将企业的股权转让给他一大部分，但我没有答应，于是他就开始使用下流的手段。他先是派人在我建立的慈善学校中搞破坏，将有毒腐败的食物送进食堂仓库，使几十名学生中毒入院，最后死了三个。然后，他让那所学校的校长出面指控我，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了我身上。接着，他开始派人调查我的企业，用假账代替真账，定了我偷税漏税的罪，还在我家里暗藏毒品……” 说到这里，男人哭了起来。 那十一脸惊讶。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黑暗的事？ “做这一切，就这么容易？”他忍不住问。 “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正是如此。”男人哭着说，“那所学校的校长，我工厂里的财会人员，还有我家里的管家，都是我当初周济过的贫困学生。是我给了他们书读，是我给了他们工作，是我给了他们信任，但到头来，他们却这样对我，竟然联合那个混蛋一起害我！” 那十沉默。 他很是愤怒。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们真的该死。”那十说。 男人摇头：“会死的不是他们，而是我。我在妻儿的帮助下逃了出来，但他们却被警察逮捕。我听说，他们已经被法庭被判处了死刑，并且驳回了上诉的权利。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先他们一步离开，在天堂里等着他们……” 说着，他又哭了起来。 “怎么称呼你？”那十问。 “木岩。”男人说。 “天堂太远了。”那十说，“但有一个地方，没有这种可恶的官员，甚至没有联邦任何一只黑手敢染指那里。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帮你和你的家人去那里团聚。” 木岩愕然抬头看着那十，不大敢信。 “命运这东西有时很有趣。”那十说，“你以为是坏的，但却会变成好的；你以为是好的，有时又会变成坏的。你的命运已经坏到了极点，古人说否极泰来，也许遇上我，就是你人生的转折点。” 木岩看着眼前的少年，还是有点不大敢信。 “你说的是哪里？”他问。 “听没听说过德城？”那十问。 “听说过。”木岩点头，“是一座非优族的城市。” 他的这个称呼，让那十感觉很舒心。 看来自己没有多管闲事。 “德城东边有一座林场。”那十说，“我是那里的场长。那是一个自由之地，在那里，没有任何邪恶的力量敢来侵犯你。” 木岩看着那十，一脸的疑惑。 “在去那里之前，我们先去城里，救出你的妻儿。”那十站了起来。 木岩还坐着。 “怎么，不想抓住这唯一的机会？”那十问。 “你……打算怎么办？”木岩紧张地站了起来。 他自然不相信这少年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但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绝路，他没有选择其他的权利，只能选择相信。 “救出好人，惩罚坏人。”那十说，“就这么简单。” 木岩看着他，一脸的迷茫。 “反正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就试一试吧。”那十说，“大不了你也被他们抓住，这样一家人倒正好可以团聚了。” 木岩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对。” 于是他抛下了那断掉的绳子，带着那十向远处走去。 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山洞里，木岩拿出叠好的外套穿上，取出藏好的手提箱。 “这里是什么？”那十问。 “证据。”木岩说，“我自己记录的账本，还有学校的收支明细以及进货记录……” 那十示意他打开箱子，自己先看了一遍。 满满一箱子的账本，有的已经都是陈旧，看得出有许多年头。 不会有任何奸商，会为自己的恶行提前做这么多的掩饰准备。 “这些东西，都丢了吧。”那十说。 “为什么？” “因为它们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为什么？” “因为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第364章 险恶的群像 那座城市叫做康城。 康城的街头，一片繁华景象，虽然比不了约城，但比之德城则好了不知多少。 木岩戴上了宽沿帽，将自己的脸半遮起来。 “我们先去学校吧。”那十说。 木岩木然点头，向着某个方向而行，不久后来到一座学校的门前。 门房里的看门人探出头来，问：“你们找谁？” “找校长。”那十礼貌地说，“想咨询一下贫困生入学的相关事宜。” 看门人摇了摇头：“这所学校已经换了东家，现在不再理贫困生的事了。” “改为收费学校了？”那十问。 看门人点头：“因为是私立，教师都是精英，所以收费比一般学校要高出许多。现在的定位是贵族学校。” “那贫困人家的孩子怎么办？”那十问。 看门人摇头：“这种事情，我这样的小人物哪里知道？” “那么校长在吗？”那十问。“我想具体了解一下，这里的教学水平和收费情况。” 看门人疑惑地打量他，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是我。”木岩忍不住将帽子抬了起来。 看门人吃了一惊：“东……东家？” 木岩苦涩地笑笑，问：“你不会报警吧？” “说的哪里话？”看门人有些激动，“您是好人，我知道您是被冤枉的。” “尤理在吗？”木岩问。 “早不在了。”看门人摇头，“您出事后不久，他就被提升为区教育署署长，升官走人了。” 木岩冷笑：“这就是出卖我的好处。” “谢谢您。”那十向看门人行了个礼。 “你们快走吧。”看门人说，“我保证不向任何人提这件事。” 两人道谢后离开，木岩恨得咬牙切齿。 “这是我的心血，是为了贫穷孩子建立的希望之光。”他说，“怎么竟然……变成了收费昂贵的贵族学校？” “你知道那位署长大人的家吗？”那十问。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搬家。”木岩叹了口气。 “不至于发财发得这么快。”那十说。 两人来到一座很不错的小区，进入了一幢七层的公寓。在中央某层，木岩敲响了一扇门。 “谁呀？”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娇声娇气。 “电话局来检查线路。”那十答。 “我们家的电话没有问题。”女人说，“我一人在家，不方便开门。” “这是谁？”那十问。 “尤理——就是那位校长的妻子。”木岩说。“她曾是一位蹩脚的舞蹈演员，梦想是成为大明星。尤理喜欢上她后，还是我帮忙出钱出人，她才有机会去高级艺术学府深造，现在是市里小有名气的舞蹈家了。” “试着让她开门聊聊。”那十说。 木岩犹豫片刻，大声说：“琳琳，是我。” “谁？” “木岩。” 门里一阵沉默。 那十运起内力，然后听到了拨打电话的声音：“亲爱的，我要怎么办？报警吗？好的！” 那十摇头叹了口气，抬手按住了门锁。 一道炼天之炎燃烧起来，转眼又凝聚成了钻头的模样，在飞速的旋转中，转眼破坏了门锁。 那十拉开门走了进去。 木岩被这一幕惊得呆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忙闪身进屋，带上了门。 客厅里，一个漂亮的女人正拿着电话，抬头见两人竟然破门而入，吓得尖叫一声。 那十抬手一拉，搬运术之力就将女人拉到了面前。他冷冷看着那女人，说：“想活命的话，就闭上嘴。懂了吗？” 女人被他的目光吓得全身颤抖，急忙点头。 “打电话，让尤理回来。”那十说。“就说木岩手上有他犯罪的证据，如果叫警察来的话，大家都不好看。木岩只是想让他帮忙弄一张离开的车票。” 女人连连点头，拨通了电话。 那十在一边坐了下来，随意地弹出几枚尖锐的冰弹，在墙壁上留下了几个孔洞。 女人惊恐地看着那些洞，声音打颤，按那十的吩咐打了电话，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木岩也在看着那些洞，疑心自己是不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而精神错乱了。 这一切，都是我死前的幻觉吧？ 他暗自琢磨。 女人战战兢兢地坐在里面，很久之后，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那十迎过去，打开了门。 一个三十左右岁的高个子男人一脸惊讶地看着那十，那十问：“尤理先生？” “你是谁？”对方皱眉。 “尤理。”木岩颤声站了起来。 两人短暂的对视之后，尤理快步走了进来，怒气冲冲地说：“姓木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是木先生来问你。”那十关上了门，抬手以一道寒气封死了门后，沉声说。 尤理显然被这一手功夫惊得不轻，一时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尤理，我哪里曾对不起你吗？”木岩激动地问，“当初你没有钱上学，是我出钱资助，让你一路读完了大学。你说你个性老实，总被那些精明人排挤，又是我将你请回了我的学校，让你担任校长。还有琳琳的艺术家之梦，又是谁帮忙实现的？尤理，你拍着良心说，我哪里对不起你？” 尤理看着木岩，一时胸膛起伏。 “你没有对不起我。”尤理说，“但你知道我的痛苦吗？每个人都会指着我说：看，就是那个人，如果不是木岩先生，他说不定还在哪里扫垃圾甚至是乞讨呢！我不是没有能力的人，我之所以能得到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你算什么？不过是有几个臭钱而已！凭什么我一切努力的结果，都要归功于你？” 木岩愕然看着对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了你，换来的竟只是怨恨？”那十沉声问。 “这……这关你什么事？”尤理不敢看那十，声音也有些畏缩。 “就算他没帮过你，至少也没害过你。”那十说，“你又为什么反过来害他？甚至害得他家破人亡？” 尤理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是活该！”尤理咬牙切齿地说。 “区教育署署长的位子很好坐吧？”那十问。 尤理铁青着脸看着木岩：“你要一张车票对吧？好，我可以帮你弄到，但你要立刻滚得远远的，否则……” “慈善是好事。”那十不理尤理，认真地对木岩说：“但也要讲方法。有些人是天生的混蛋，不值得同情。” 说着，他抬起手，一道寒气扑面打向尤理，转眼之间，这个外形优雅内心险恶的家伙就被冻成了人形的雕像。 女人发出尖叫，吓得昏死过去。 那十看了看她，向外走去。 “接下来，我们去看看负责财会的那个人吧。”那十说。 木岩望着那冰结在原地的小人，心里有些惊惧，但也有一点点的兴奋。 这是复仇。 这是正义的复仇。 他大步向外走去，引着那十来到了某幢大厦。 “这本来是我的大厦。”木岩说，“现在……恐怕已经换了东家吧。” “那人叫什么？”那十问。 “布帕。” 那十径直向内走，示意木岩戴好帽子。他来到接待处，礼貌地问：“您好，我是布帕先生的邻居。他家里忘了关水，水已经流进了我们家里……” “什么？”接待员皱眉，“布帕先生刚买的别墅，正在装修，怎么可能有水流到你家里？” 刚买的别墅？ 那十冷笑。 “他的别墅在哪里？”他问。 接待员疑惑地看着他，问：“你要干什么？” “我要见他。”木岩走了过来，掀起了帽子。 接待员一时大惊，愕然看着木岩，不知所措。 “我自觉过去对大家都不错。”木岩诚恳地说，“本公司的员工，节假日保证都能带薪休息，值班的人则会得到三倍的薪水，加班也很少，而且每次加班公司都会额外付一笔酬劳……” “您别说了。”接待员红着脸说，“董事长，您是好人，我们知道，但我们也要生活……” “我只要一个地址。”木岩诚恳地说。 接待员低下头在一张纸上快速地写了什么，然后丢到外面的地上，低头说：“我谁也没见过。” “谢谢！”木岩感激地点头，弯腰拾起那纸。 两人出了公司大厦，叫了一辆车，来到一座很是不错的小区。在小区某处，他们见到了正在装修中的那幢别墅。 名叫布帕的男人，正在指挥着工人们忙碌，他双手叉腰，一副高高在上者的样子，不断喝斥工人。 “你说他曾是贫困学生？”那十问。 “是的。”木岩说，“而且他工作时也从不会这样。他向来是待人和蔼的……” “假面而已。”那十冷笑，走了过去。 “布帕先生。”他冷着脸说，“我是市税务局的。有些事，还要找你核实一下。” 布帕上下打量他：“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十微微一笑，过去搂住了他的肩膀：“您的记性可真差。” 刹那间，布帕一阵迷离。 那十挥手：“布帕先生让大家休息半天，工钱照付。” 工人们欢呼一声，很快便散了。 那十“扶”着布帕进了别墅，木岩急忙也跟了进去。 在别墅的大厅中，布帕恢复了意识。他看到摘掉帽子的木岩后，一阵慌张，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 “木先生，我也是逼不得已啊！”他声泪俱下，“对方是市长，我如果不帮他们，我就会倒大霉。您连自己都已经保不住，自然也保不住我，我想好好过日子，所以……” “多么丑陋？”那十叹了口气，抬手让布帕永远跪在地上，再不能起身。 木岩眼圈微红。 “我都帮了些什么样的人呢？” 他喃喃自语。 第365章 讨个公道 那十带着木岩，最后去见了那位管家。 管家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也是声泪俱下。 但在木岩历数了自己对他的帮助后，他又开始恶声恶气。 “够了！”他叫道，“你不过是为了维护你自己的慈善家形象而已！你何曾真对我好过？你看别人，你让他们当上了校长，让他们当上了企业财会主管，而我呢？我成了一个下人，成了你的仆人！” 木岩看着他，眼里满是失望。 “你当时走投无路，恳求我收留你时，却并不是这样说的。”他叹息着说。 那十抬手，将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终结。 “还剩下一个人。”那十说，“那就是市长大人。” 木岩看着他，问：“你真的要为了我去杀市长？” “有什么不可以吗？”那十问。 “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木岩问。 “你做慈善又是为了什么？”那十问，“只是为了良心的安宁？” “我……觉得应该有人帮助他们。”木岩说，“因为他们很可怜。” “那么到了现在呢？你是否已经对这世界彻底绝望？”那十问。 “不。”木岩摇头，“因为我看到，在我落魄的时候，仍有善良的人愿意帮我。” 那个看门人，那个接待员，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但他们身上，却有人性的光辉在闪耀。 “所以我为何要绝望呢？”木岩看着那十笑了，“更何况，我还遇见了你。你我素不相识，你却愿意为我做这么多……” “因为我觉得应该有人帮助你。”那十说。 街上，已经有警车在鸣笛奔驰。 那个叫琳琳的女人醒来后，自然报了警。 “现在市长恐怕已经知道我回来了。”木岩说。 “那更好。”那十说，“我们直接去市政府见他。” 他叫了一辆车，直接来到了市政府的门外。出租车当然进不了那个大院，那十让木岩付清车钱后，带着他径直向前而来。 “有什么事？”执勤的警察迎了过来。 “见市长。”那十说。 警察见他一身类似保安的服装，又是坐出租车过来，就没将他放在眼里，嘲讽地一笑：“你以为市长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作为一个民主国家的官员，我觉得应该是如此。”那十说。 “滚。”警察愤怒挥手。 那十一巴掌将他抽飞了出去。 他的身子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才重重摔在院子里。 “我们走。”那十挥手，大步向前。 “站住！”门房里，有两个警察冲了出来，直接拔出了枪。 那十挥手，两人全都摔向远处，再爬不起来。 木岩大步追了上来，跟着那十一起，一路穿过大院，走进了市政厅的大堂中。 大堂中也有两个警察，见两人进来，疑惑地打量，然后迎了上去。 “你们要找哪位？”一个问。 “市长。”那十答。 “有预约？”一个问。 那十摇头：“没有。但我想他会乐于见我的。” “证件。”一个警察示意。 “市长办公室在哪里？”那十问。 “证件！”警察强调。 那十抬手按在他肩膀上，送出一道内气后，警察直接昏倒在地。另一个警察大惊下要掏枪，被那十抬手一招搬运术拉了过来，直接扼住咽喉。 喉咙上传来冰冷的寒意，警察感觉自己身子发僵，再无法行动，吓得面色铁青。 “我最后问一遍——市长办公室在哪里？”那十再问。 “三楼……”警察艰难地答。 那十松手后，他直接摔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木岩有些担忧：“我们会不会太……张扬了？” “就是要张扬。”那十说，“恶人的恶报，应该让所有人都看到。” 木岩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很张扬，很张狂，也很……让人兴奋。 他们一路来到三楼，而市长先生似乎早已得到了消息，正在几个保安的保护下从办公室里撤出来。当他们在走廊中相遇时，掀掉了帽子的木岩让市长吃了一惊。 “你？木岩！？”市长一脸惊讶。 “是我，我回来了。”木岩说，“要向你讨一个公道。” 保安们沉着脸开始掏枪，但动作只做到一半，就被幻影一般掠过来的那十切中了脖子，一个个软软倒在地上。 “你……你要干什么？”市长一脸惊恐，靠紧了墙壁。 “市长先生。”木岩强忍着怒气，沉声问：“学校里的毒食品，公司里的账目，还有我家里的毒品，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木岩，你不要胡说！”市长厉声说。 “他们都承认了。”那十说，“那位新上任的区教育署署长，刚刚提升并发了小财的财会主管，还有木先生的管家。他们都承认了。” “你想干什么？”市长厉声问。 “他们都已经死了，你呢？”那十问。 市长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惊恐地说：“你们要想好，我是康城的市长，是联邦官员，如果你们对我动手……” “暂时不会对你动手。”那十摇头，抓着他进入了市长办公室。 一个年轻漂亮的秘书瑟缩在办公室一角，不住发抖。 那十看了看她，微微一笑：“你很漂亮。” “谢……谢谢。”秘书紧张地应了一句。 “打电话给警方。”那十说，“就说我们绑架了市长，如果想让市长安然无恙，那就将木岩先生的妻儿送过来。对了，还要一辆车。” 然后他问木岩：“你会开车吧？” 木岩急忙点头。 “只要车，不用送司机。”那十强调。 秘书惊恐地看着市长，市长则缓缓点头。 一通电话之后，那十示意秘书出去，自己和木岩一起坐了下来。 市长局促不安地站着，问：“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讨个公道。”木岩激动地说，“我要让人们知道我是清白的，这一切都是你的陷害！” “听着。”市长说，“我们可以这样——我恢复你的名誉，让那三个人来背这个黑锅，然后我们两方各自相安，怎么样？” 随后他又补充：“你知道，这事关我的政治前途，我不可能承认我与这件事有关。这是我的底线。” “一切，等他们的妻儿到了再说吧。”那十说。 “你又是谁？”市长不安地问。 “哦。”那十想了想后说：“一个过路人。” 过路人？ 市长怔怔看着那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不久之后，外面响起了警笛声，那十走过去透过窗帘向外看，看到了十几辆警车，还有特种部队的车辆与蒙着面的特警。 也有新闻媒体赶了过来，被警察挡在外面，正在大院门外直播。 “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市长对木岩说，“我可以将你的公司还给你，今后也不再对你有更多要求。我们可以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在你让我受了这么多罪之后？”木岩问。“然后，我把一切当成你的恩赐，让你继续坐在这个位子上去害别人？” “你还想怎么样？”市长大怒，“我已经让步够多了！” “无赖总是这副嘴脸。”那十说，“当他伤害你千万遍时，不觉得如何，但当他向你做出一丁点的让步时，却好像是自己为你付出了整个生命一般委屈，而且还敢要求你来感恩。” 他看着市长说：“你这个无赖。” “你这个无赖！”木岩跟着一起骂。 骂出来后，觉得心里真是痛快。 “你们跑不掉的。”市长指着外面说，“你们也看到了，警察、特警都来了。他们是不会向罪犯屈服的。” “你呢？”那十问。 市长一时无语。 “让木先生的妻儿进来，否则一切免谈。”那十说。 市长又激动地说了许多话，那十嫌他有些烦，于是一挥手，直接将他打昏。 秘书吓得尖叫，那十笑笑安慰她：“你不用怕。这事和你无关。去，打电话，就说市长遭到了殴打，绑架者要求警察立刻将木岩的妻儿送进来，否则就把市长扒光挂到窗子上。” 秘书战战兢兢地打了电话后，外面就传来了警察喊话的声音，无非是你根本无处可逃，早点收手还有可能得到宽大处理之类的套话。 十分钟后，那十推门走出了办公室。 “您去哪里？”木岩忍不住问。 “有老鼠。”那十说，“我把他们赶走。” “老鼠？”木岩一脸不解。 自从市长被困后，市政厅里的其他人就都逃了出去。而那十一直以望气术监视着市政厅内部。此时，他发现有一队人自从某处潜了进来。 他迎了过去。 那是一队特警，全是改造人，带队的队长实力有三级，其他多是一级，也有几个二级。 那十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将他们吓了一跳。 “各位，这事和你们无关。”那十笑着说。 十几秒后，他们都被顺着窗子丢了出去，摔了一地，一动不动。 新闻媒体为之疯狂，警察们一个个脸色铁青。 半个小时后，一对母子被警察带到了现场，由两个女警护送着进入了市政厅。 一家人在市长办公室里相见，木岩激动地迎了上去，与妻子和年轻的儿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爸爸，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哭泣着。 “你好傻啊！”木岩的妻子说，“你自己跑啊！为什么要回来？” “为了讨个公道。”那十笑着说。 第366章 恶有恶报 木岩的家人怔怔地看着那十。 “先生。”木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您帮了我这么多，可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爸。”他的儿子急忙摆手，“如果方便说，这位先生会说的。” 他一边说一边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十，发现这个人似乎比自己还年轻。 怎么就能这么厉害？ 那十一笑：“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叫那十，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一边的秘书吓得捂耳朵。 那十说：“你不用怕，这个名字很快就会被更多的人知道。你再打个电话，让他们派媒体进来。” 秘书急忙过去。 这时，市长慢慢地醒了过来，看到眼前一幕，有些惊慌，也有些愤怒。 “你这样做……” 他刚说了四个字，就被那十再次打昏。 木岩的儿子看着觉得特别解气，木岩的妻子则很是担忧。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样？”她紧张地问丈夫。 木岩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 他看看那十，说：“我……把那三个陷害我们的家伙都杀了。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们逃得掉吗？”妻子不安地问。 “当然。”那十从容接过话来。“你放心，我们会安全到达德城，安全到达我的林场。对了……” 他看着木岩，认真地问：“如果我让你帮我经营一家林场，以及林场的相关产业，你有没有信心帮我把它做大做强？” “别的不敢说。”木岩说，“但只要是涉及生意的事……包在我身上！” 妻子很是担忧：“那里也不是法外之地啊……” “不。”那十摇头，“您错了。那里，就是联邦的法外之地。” 妻子愕然看着那十，一时不能理解。 儿子却觉得这话说得既狂妄又令人兴奋，一时眼里有光。 “联邦管不了那里？”他问。 那十点头：“我们自己管自己。除了我们以外，没人可以教我们如何做。” 木岩的儿子更加兴奋了。 不久之后，有两位媒体人进入了市政厅。那十示意秘书过去把他们带过来。 秘书跑了出去，想要趁机逃走，但又被警察以里面不能没有内应为由逼了回去。 她恨得直咬牙。 市长办公室里，一位女新闻记者与她的摄像师同事有些紧张也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十。 “摆好它。”那十示意。 摄像师急忙将摄像机架了起来，对准那十。 女记者有些兴奋，问：“可以？” “可以。”那十点头，“照正脸，不急，咱们慢慢聊。” 女记者很高兴。 她先前想象过这个胆大包天竟然敢劫持市长的家伙是如何穷凶极恶，在进入这里之前，又想象过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可怕局面。 她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的追悼会上，上司会说哪些悼词。 但没想到，犯人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 摄像机很快架好，女记者兴奋地对着镜头说：“各位观众，我现在就在市长办公室里，现在我们要采访……” “过来坐。”那十打断了她的话，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女记者提心吊胆地坐了过去。 “让你来这里，是想借你们的手，澄清一些事。”那十向着木岩招手，木岩咬了咬牙，大胆地坐了过去。 “这位是木岩先生。”那十说，“应该也是你们市里的名流，大家对他应该不陌生。前段时间，他卷入了一桩官司，突然间就从企业家、成功人士、慈善家，而变成了通缉犯。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请大家听听他的说法。” 在那十示意下，女记者急忙将话筒递到了木岩面前。 木岩激动得红了眼圈，眼泪也流了出来。 “各位，事情的真相其实是这样的……” 他将前因后果，一切种种，一一地说了出来。 他想去找箱子，但突然意识到那箱子和里面的东西，已经被自己丢掉了。 他觉得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时没坚持把这东西保留下来。 “证据呢？”女记者果然如此问。 木岩一时语塞。 “我们不需要证据。”那十说。 “可是没有证据的话……”女记者说。 那十摇头：“我们不是要到联邦法庭上打官司。我们也不是想让哪一级高官还我们以公道。我们更不是想让那些不了解真相的人就此相信我们。我们只是想让那些了解真相，知道木岩先生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的人知道——好人虽然未必会有好报，但恶人一定会有恶报。” 木岩一家人和女记者，都怔怔地看着他。 在他们目光注视下，那十抬手一抓，便将远处昏倒在沙发中的市长抓了过来。 女记者发出一声惊呼：“这……这是魔法？” “不。”那十对着镜头纠正，“是道术。” “您是一位道士？”女记者追问，“可据我所知，道门中人一向深居简出……” “不，我也不是道士。”那十笑笑，“这是无关紧要的事，就不用细说了。” 他对着镜头说：“我要让大家知道，杀掉那三个混蛋这件事，是我做的，与木岩无关。他也不会哭求哪位大人物给他个公道了。他会跟我一起走，去我的林场。” “您的林场？”女记者愕然。 “对。”那十点头，“德城城东有一座林场，那是我的地盘。” “您简直让我……”女记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事情到此为止。”那十说着站了起来。 “让他们给我们准备好车。”他对女记者说。 女记者木然点头，慌忙跟着同事一起逃了出去。 女秘书看着那十，那十冲她笑：“帮我打电话要车，同时让他们散开，否则我无法保证市长的安全。” 秘书急忙点头。 没过多久，一辆车停到了外面。 “你们先去，检查一下车的情况。”那十说，“没问题后打个手势，我再带着这个混蛋下去。” “好！”木岩点头。 一家人来到外面，上了车。木岩发动车子，仔细检查，倒车来到市政厅大门前，抬手打了个手势。 那十抬手，抽了市长两记响亮的耳光，将这家伙打醒。 “你要干什么？”市长捂着脸惊恐地问。 “麻烦您送我们一程。”那十笑笑。 他架着市长的一只胳膊，大步向外走去。 外面，警察开始紧张地布置。 “头儿，狙击手已经安排就位，就等他们出来了。” “一定要确保市长的安全！” “您放心，这样的距离，不会有任何闪失！” “好！让狙击手自己决定击发时间。” 转眼之间，那十架着市长，从市政厅的大门里走了出来。他面带笑容，望向警察们，甚至还抬手挥了挥。 “太狂妄了！”许多警察皱眉嘀咕。 在对面的大楼里，有三位狙击手已经就位。他们抬枪对准那十的头部。 警察局长望着缓步走出来的那十，心里很是紧张。 狙击手们目光沉稳，透过瞄准镜，开始锁定那十的头部。 但就在这时，那十却突然将市长拉到了前方，正好挡住了自己。 三个狙击手都皱起了眉。 “报告，一号无法瞄准。” “报告，二号无法瞄准。” “报告……” 警察局长对着步话机大怒：“混账东西，你们三个的位置不同，怎么能全都无法瞄准？” “报告，市长先生一直在被动移动，总能挡住我的瞄准点。” “报告，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那个罪犯可以预知我们射击的位置……” “报告……” 警察局长一时怔住，看着不断走近汽车的那十，猜不出原因何在。 “这会不会是什么道术？”有部下说，“刚才记者也说了，那个叫那十的罪犯，承认自己使用的是道术。” “联系道门，立刻联系道门！”警察局长气急败坏地说，“他们的道士不在约城老实修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为非作歹了！？” 在他气急败坏的时候，那十已经以市长为盾，从容地上了车。 车子发动，扬长而去，所有的警察只能瞪眼看着。 “跟上，跟上他们！”警察局长大声下令，于是警察们快速上了车，开始一场追逐。 “我们能甩掉他们吗？”车里，木岩的儿子担忧地向后看着。 “不用担心。”那十笑笑。 木岩的妻子坐在副驾驶位上，不住往后看，一脸的担忧。 市长被那十和木岩的儿子夹在中间，脸色铁青。 “你们逃不掉的。”他说，“如果现在将我放下去，我还可以拖他们一阵子。你放心，我不会事后找你们算账……” “一个无赖的话，我凭什么信？”那十反问。 市长咬牙切齿。 在一大队警车的“护送”下，车子驶出了康城，等进入了高速路后，那十冲市长笑了笑：“市长先生，我们该说再见了。” 市长紧张地问：“什么意思？” 那十摇下了车窗，揪住市长的领子，猛地将他从车里掷了出去。 搬运术之力控制着市长，直砸向后方驶来的警车。 市长发出一长串的惨叫，在撞上警车后戛然而止。 警车急停，市长扭曲的尸体被甩了出去。 后面乱成了一团，转眼之间，警车大队就被甩下。 见那十轻描淡写地就杀了市长，木岩的妻儿都惊得目瞪口呆。 至于木岩…… 他已经看习惯了。 第367章 法外之地 许多警车停了下来，许多警车还在追赶。 当警察局长得知市长已死，愤怒的他立刻下令——追捕罪犯，不论死活。 “连那辆车一起，把他们都给我炸烂，炸烂！” 得到命令，警车疯狂向前而来。 木岩一时慌张。 他所驾驶的这一辆车虽然没有问题，但却是一部性能很普通的车，速度也好，操控性也好，根本比不上警车。 而且木岩虽然有驾驶经验，但只限于安全驾驶，面对这种被夺路逃命的情况，他有些手忙脚乱。 眼看警车就要追上来，木家三口人都很紧张。 “别怕。”那十安慰他们，“他们很快就会停下。” “怎么可能？”木岩的妻子摇头。 那十转身，从摇开的车窗中探出半个身子，看着身后的追兵。 然后他抬起手，一道道炼天之炎在他掌间凝聚，化成了一枚枚火焰尖锥，向着后方射去。 一辆辆警车立时中锥起火，熊熊燃烧。 一时间，不知多少警车疾停，多少警车翻倒。 木岩的儿子回头看着后窗外，完全呆住。 那十面无表情，仿佛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不住向后放射着火锥。 没过多久，车子后方的高速路变成了一片火海，再没有警车追过来。 那十坐回原位，笑了笑：“你们看，他们停下了。” 木岩的妻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后视镜，一时说不出话来。 木岩的儿子满脸兴奋，不住偷眼看那十。 “你们知道去德城怎么走吗？”那十问。 “不……不大知道。”木岩说，“我没去过那里。不过……我们可以买一份联邦地图。” “嗯。”那十点头，“也应该换一辆车了。不然容易被发现。” 一个小时后，车子来到了另一座城市。 “我们是不是应该走进去？”木岩的儿子问。 “为什么呢？”那十问。 “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做的事了。”木岩的儿子说。 “你很聪明。”那十笑笑。 木岩将车开下公路，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藏了起来，一行人徒步进入城市。 木岩身上虽然有钱，但已经不多，甚至不够一行人住旅馆。那十用这些钱买了些吃的，大家胡乱吃了一口之后，那十带着木岩出去转了一圈，买了份地图，开了一辆豪车回来。 木岩的妻儿都被吓了一跳。 “这车哪里来的？”木岩的妻子忍不住问。 “偷……偷的。”木岩不大好意思地说。 “我们在逃命，所以别想太多平时的做人原则吧。”那十说，“开得起这种车的人，也损失得起这种车。上车吧。” 一行人上了车，直接开车出城。 城外的公路入口处，果然有几辆警车。但他们只是盯着入城的车，却不理出城的车。木岩胆战心惊地开了过去，结果却是有惊无险。一行人重新上了高速路，一路向着德城方向而去。 一路上，他们本着能开多远是多远，宁可换车也不加油，以免被人认出的原则，不知换了多少次车，终于来到了德城。 再经过一路跋涉，车子开到了林场附近。 那十注意到，林子里有许多暗哨。想来自己不在期间，大家也只能依靠这种方法防备敌人了。 他从车里伸出手，不时挥舞几下，示意那些暗哨，自己已经发现了他们。 没多久车子开到了林场，岗楼上立刻有人举枪喝问。木岩小心地将车停下，那十下了车，冲哨兵们挥手。 “是我回来了。”他说。 “场长，是场长！” 守卫激动地大叫着向里面传递消息，然后急忙打开了门。 那十上车，一路开了进去。 来这里之前，木岩一家人做过种种猜测——所谓的林场可能是一片木制的建筑，就像电影里山贼的营寨一样，简陋，破旧。 但进入林场之中后，他们却大吃了一惊。他们觉得不是那十说错了，就是自己领会错了——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小型的城镇嘛！ 没等车子停下，一群姑娘就跑了过来，一个个红着眼，脸上还挂着眼泪。 木岩的儿子吓了一跳，看着这一群姑娘，一时觉得眼花缭乱。 “我回来了。”那十笑着向姑娘们走去。 肖婷第一个冲了过来，一下投入那十的怀中。蓝优优很是眼红地不甘落后，也投进了那十的怀抱，与肖婷一起挤香油。 那九跑了过来，没好意思再去跟她们争，只是抹着眼泪说：“你快吓死我们了！” “英雄哥哥！”芝芝不顾三七二十一，飞扑过来，挤在两个姑娘身后，跳着高。 那十展开双臂，将她也揽了进来。 木岩一家下了车，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木岩的儿子情不自禁地感慨：“厉害！” 约伯、韦德，还有林场中其他人都跑了过来，将那十团团围住，一个个红着眼睛，问长问短。 “电视看到了吧？”那十问。 “看到了。”约伯点头，“如果不是看到你在康城大闹的消息，姑娘们早坐不住，要冲去约城救你了。” “多亏你们没莽撞。”那十说。“你们真去了，我反而就不敢放开手脚了。” “我们主要是怕大家出事，所以不敢离开。”那九抹着泪说。 “都是我们连累了你们……”约伯忍不住叹息。 “不要这么说。”那十摇头，“我们是一家人。” 看着这场面，木岩一家也情不自禁地红了眼圈。 “这就是木岩先生和他家人吧？”约伯望向他们。 木岩急忙点头：“给……给大家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约伯笑着说，“要说添麻烦，也是我们一起给场长添麻烦。” “我们都是麻烦。”韦德认真地说，“大麻烦。所以谁也别想来惹我们——联邦军队也不行！” 看着他背后那硕大的狙击枪，木岩觉得眼前这少年应该很是不好惹。 互相寒喧了一阵，那十让约伯帮忙安置木岩一家人，然后和姑娘们一起回到家里。 “这次真的吓死我们了。”那九说，“韦德回来说你回不来了，我们当时都惊呆了，后来知道了情况，都急哭了。” “但我们都相信，你不会有事。”肖婷说。 “对，我们都相信你。”蓝优优说。 “我都要吓死了！”芝芝哭着说。 大家一起看着她，然后突然一起哭了起来。 “我们都要吓死了！”她们呜呜啊啊地说。 那十哄完这个哄那个，忙了一身大汗，才好不容易都哄住。 “好家伙……”他一边擦汗一边嘀咕，“比和守门人大战三百回合还累！” “守门人？” 因为知道多重世界，也因为与基础世界的守门人打过交道，所以姑娘们对这个字眼很敏感。 肖婷瞪大了眼睛：“你……你见过这个世界的守门人了？” “怎么还打起来了？”蓝优优极是担心。 “不算见过吧。”那十说，“准确地说，是他已经见过我了。” 姑娘们好一阵惊讶。 那十将约城之行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当说到道主竟然设计让守门人铲除那十时，姑娘们都很生气。 “这个道主太不是东西了！” “对，就是个卑鄙小人！” “不但偷袭，打不过人家还叫后援，羞羞！” “等等！”那九突然皱眉盯住那十，“哥，你先前还打不过人家，怎么转眼之间，就有本事大闹道门，还逼得道主不得不找外援了？” “提起这个，有些关于修炼的事，我得赶快跟你们分享。”那十说。 他开始讲，讲内丹的形成，讲聚气化形，讲遭受电击之后内丹变化为金丹，讲得到金丹之后实力的提升。 姑娘们听得目瞪口呆。 “想要变得强大，就要电自己？”那九惊讶地说。 “那是不是电流越强，成功的机率就越高？”肖婷说。 “最强的电流哪里有呢？”蓝优优说。 “打雷呀！”芝芝跳着高，指着天上说。“雷不就是最大的电吗？闪电呀！” 大家一时怔住，齐看着芝芝。 “我说错了吗？”芝芝怯怯地问。 “不。”那十摇头，“你可能找到了最正确的方法。不过，那应该也是最危险的方法吧……” “哥，要不哪天试试？”那九说。 “别！”蓝优优急忙摆手，“万一被劈死了……” 然后急忙“呸呸呸”了半天。 这时，敲门声起。 约伯走了进来。 “他们一家已经安顿好了。”他说，“听木岩说，你想让他来打理咱们的生意？” 那十点头：“是的。他是白手起家的企业家，是极厉害的生意人，而我们林场中最缺的，正好是这样的人才。约伯，放心将生意交给他吧。” “如果你们在电视里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不但是个人才，还是个善人。”约伯说，“你放心，我会帮着他。” 约伯离开后，姑娘们又叽叽喳喳了起来。 那十好不容易让她们停下，然后开始与她们分享自己的心得。 聚气化形，御风术结合飞腾术的飞行能力，这些都让姑娘们着迷。 于是，她们迫不及待地练习了起来。 那十专心传授她们道法技巧，而木岩在熟悉了林场的情况后，在约伯的帮助下忙碌了起来。 初时，他还担心会不会有警察过来抓捕他们，但在听了林场与联邦军队两场大战的事迹后，他彻底相信了那十的话。 这里，确实是联邦中的法外之地。 第368章 大人物到访 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后，木岩开始发力。 作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对于经营，没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他先是全面了解了林场的情况，然后针对之前种种不合理的制度进行了改良。 以林场为基础，开发木器制造业，这个路子是对的。 但林场的价值，又并不仅仅在于木头与家具。 那些极有营养价值的山珍也是一项产业。 蘑菇、木耳、山野菜、榛子、松子…… 这些东西都是宝。 木岩开始发力后，约伯全力支持，使这个外来人很快被大家接受，他的一些理念，也渐渐地深入人心。 “算经济账，不能光看眼前所得，还要看之前的付出；不能光看这些能看的到的所得与付出，还要看那些看不见的所得与付出。” “你的旧衣服放在炉边不小心烧焦了，你花钱买了件新的，穿出去光鲜又体面，而且服装店老板还因为增加了收入，看起来是双赢，是促进了经济流通，是好事，对不对？” “不对！你们只看到了看得见的所得，却忽视了看不见的损失——如果这件旧衣服没被烧坏，你的这笔钱就可以投到别的用途里，或是一块手表，或是几本书，都是你的财富在增加。而就算你还是用这钱买了新衣，至少你的旧衣保留了下来，可以劳动时穿，就节省了劳动服的开支，算起来，还是财富在增加。反之，则是财富在损失。” 木岩每天都在给高层的领导们讲这样的话，初时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等后来理解接受之后，却都觉得受益匪浅。 那十也跟着听了几次，着实觉得这位企业家不是一般人物。 在木岩的操持下，林场的生意红红火火地做了起来。 转眼间，就是两个月时间。 这两个月里，姑娘们抓紧时间修炼，同时也抓紧时间带领大家修炼。在那十的全面指导之下，所有人都在飞速进步，有些人甚至已经学会了几门道术或是几种魔法。 芝芝一边练气，一边在那十指导下练习魔法与内功结合。 但或许是因为她年纪小，或许是因为她玩心重，又或许是她的体质太特殊，她的修炼一直不见有什么大进步。 但其他人的进步可着实不小。 那九、肖婷和蓝优优，都已经学会了真正能飞的飞腾术，聚气化形的本事也练到了熟能生巧的地步。 城东林场的战斗力，在飞速提升着。 经济方面，木岩把一切买卖都搞得有声有色。他主动出击，打开了周边几个城市的市场，以种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段击败了一个个商业竞争者，硬生生凭着林业的优势先挤入了家具市场，再慢慢打开了其他市场。 第一个月，林场还不见有什么明显的收入增加，但第二个月后半段时间，就已经开始大量盈利。 约伯算了一下，按这种速度发展下去，不出半年，林场就会变成了个富得留油的地方。 这让大家对木岩更加信任，放心地将他推上了林场总经理的位子。 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前进。 这天，那十刚刚指导完几个姑娘练功，约伯就匆匆而来。 “德城那边的电话。”他说。 那十来到办公室，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德城市长的声音。 “那场长，联合会那边有大人物来了，指名要见您！”市长说。 “大人物？”那十笑问，“有多大？” “联合会高层一共有十位议事长。”市长说，“这位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个！” “他想来就来吧。”那十说，“我没空去见他。” 说着挂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德城市长尴尬地放下了电话。 “这个小子也太狂了。”他嘀咕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两天后，有一辆汽车驶到了林场门前。 “这里就是城东林场吧？”一位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走下车来，抬头问岗楼里的守卫。 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极好，皮肤光滑白皙，配上位置合适的五官，形成了一副标准的美人面孔。 她笑容温和，模样动人，岗楼上的守卫看着她，情不自禁地心跳不已。 “您是？”守卫恭敬地问。 “请转告那场长，就说非优联合会的议事长秦春城前来拜访。”女人笑着说。 “请您转告议事长，请他稍等一会儿。”守卫急忙说。 “好的。”女人点头微笑。 消息很快传到了那十那里，正跟约伯和木岩研究林场下一步发展规划的那十一怔：“还真的亲自来咱们这儿了？看来这人图谋不小啊。” “怎么上来就谈什么图谋呢？都是自己人，得见啊！”约伯急忙说，“非优联合会的议事长亲自来访，这可是我们的荣幸。” 木岩没说话。 做为一个优等人，他不敢在这方面胡乱发言。 “好，我们见见他。”那十点头。 那十和约伯一起来到办公室里，命人准备好了茶点等候。 没多久，一女两男三人自外而来，那十打量着三人，看着那个女人，暗中赞叹了一句“真漂亮”之后，开始打量两个男人。 “欢迎。”他笑容满面地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迎向前。 女人面带笑容走过来，抬手与那十相握。 那十微微一怔。 “您就是那场长？”女人问。 “正是。”那十点头。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非优联合会的议事长，秦春城。”女人说。 那十握着对方柔软白皙的手，愣了半天。 女人身后的两个男人微微皱眉，露出不悦表情，其中一个用力咳嗽了一声。 “失礼了。”那十急忙松手，抬手请秦春城在沙发中坐下。 “两位也请。”约伯向那两人示意。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到了秦春城的身后。 秦春城面带微笑，笑容如同春风般和煦，连约伯这样的长者看了，也暗中连呼受不了。 那十看着这张成熟的美人面孔，也不由怦然心动，有些坐立不安。 “那场长，听说这里原来只是一片荒林？”秦春城问。 “也不能说是荒林吧。”那十说，“基本上还好，我们就是除了除杂草什么的。” “而且附近还有几支参加过五国大战的兵痞军团？”秦春城问。 “人数也不多，四五百人那样，比我们的人少多了。”那十说。 “我以为一般的年轻人经历过这些后，都免不了会骄傲自豪。”秦春城说。 “我比一般的年轻人还差点。”那十诚恳地说，“其实我能把这里建设成这样，都多亏了身边人厉害。你看约伯，他老成持重，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这里要是没他，真不知会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会打个架而已。” “这个……”约伯咧了咧嘴，不知那十打的什么算盘，没敢反驳。 “能打败数百人的老兵军团，能全歼五百人的联邦军队，还能让三千联邦军缴械投降，这可不仅仅是‘会打架’吧？”秦春城笑问。 “也就是幸运吧。”那十诚恳地说说。 “我在约城那边也有几位朋友。”秦春城说，“听他们说，那场长在道门里大闹了一场，结果到现在道门都还没有恢复元气。” “这就夸张了。”那十一脸严肃地说，“道门之行，真是差点要了我的命，多亏那里几位有良心的好人帮了我一把，我才能从道门逃出来。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啊！可不敢再招惹他们了。” 秦春城看着那十，脸上保持着笑容，并不戳破他的谎言。 那十一脸从容，丝毫不觉得说谎是件丢人的事。 “听说那场长家里有四位女眷？”秦春城问。 “一个妹妹，三个……”那十一时不知怎么形容好。 “可以见个面吗？”秦春城说，“我给她们准备了几件礼物，也不知她们喜不喜欢。” “这个……”那十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对方如果是男人，当然走不通他的家属路线，但对方偏偏是个女的，自己拦着不让见几个姑娘，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您来我这里，不是要谈正事吗？”那十问。 “也没什么正事。”秦春城说，“只是借受联合会之托向那场长表示感谢之机，来认识认识您这位传奇人物而已。但我和您终究不熟，也不知应该聊些什么，所以……” 她冲着那十笑，并不把话说完。 那十一脸疑惑：“向我表示感谢？” “是啊。”秦春城慢慢凑近，低声说：“你将一千多位非优兄弟从联邦军手中解救出来，一路护送到这里，还帮他们建立了家园，我们怎么能不感谢？” 她在那十耳边吐气如兰，令那十打了好几个冷战。 那十抹了把汗：“我这就去叫她们过来。不过她们都是野丫头，您也许并不喜欢。” “您总是那么谦虚。”秦春城笑着说。 爱笑的秦春城，让那十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基础世界里的那位故人。 肖婷的姑姑，肖无忧。 名为无忧的她，就常把笑容挂在脸上。 但与肖无忧的笑不同，秦春城的笑显得更加真诚，更加自然，让人如沐春风，不会生出任何猜疑。 那十却觉得这才正是她最厉害的地方。 姑娘们这时仍在练习那十教的那些东西，见那十这么快过来，都有些惊讶。 “我听说你在接见联合会里的大人物？”那九问。“怎么突然跑我们这里来了，抛下客人不理不礼貌吧？” “对方想见你们。”那十说。 “这就不礼貌了吧？”肖婷皱眉，“哪有一来就要见别人家女眷？” “问题是……”那十咧嘴一笑：“这位大人物就是个女的，说给你们带了礼物，我没理由不让她见你们。” “有礼物？”芝芝双眼第一个开始放光。 “听说是十大议事长之一？”那九双眼第二个开始放光。 “那带的礼物，一定很值钱吧？” 第369章 如沐春风 女人和女人，总是能很快地打成一片。 在与秦春城见面后，姑娘们都有点惊艳。 芝芝更是直接说：“阿姨您真漂亮！” 但这一声“阿姨”，却让秦春城的两名随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女人最怕被人说老，秦春城应该也不例外。 所以肖婷和那九都尴尬到不行。 蓝优优倒没觉得。在她看来，三十多岁的女人可不就是阿姨？ “阿……”她张口也想表示礼貌，被那九狠狠地拉了一下衣角，差点把她拉倒。 “谢谢你的夸奖！”秦春城丝毫不介意，笑眯眯地把一个大礼盒递给了芝芝。 大包小包的东西，早被两个护卫到车上取了下来，堆在姑娘们面前。姑娘们看着这些盒子，都很是好奇。 “巧克力糖呀！”芝芝打开盒子，眼睛一阵发亮。 “还有呢。”秦春城又递过一个盒子。 那里面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玩具娃娃，穿着一身洁白的礼服，极是漂亮。 “好漂亮！”芝芝眼睛继续放光。 “还有这些。”秦春城又递上一个盒子，“这些是她的衣服，一共十套。以后有机会，我会给你凑齐她的一百套服装。” “一百套！？”芝芝既震惊又兴奋。 “你是那九吧？”秦春城冲那九笑。 “你怎么知道？”那九好奇地问。 “你和那场长长得很像。”秦春城说，“他英俊，你美丽，正是一对兄妹的相貌。” “倒是……”那九很开心地点头。 “这是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秦春城递过了一个沉甸甸的大盒子。 一入手，那九就知道这里的东西不寻常，打开一看，立时双眼放光。 那里放着一对黄金手枪。 “天啊！”那九兴奋地将双枪握在手里，感受着份量。 “肖婷小姐？”秦春城望向了肖婷。 “您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呢？”肖婷好奇地问。 “你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这种气质让我一眼就认出了你。”秦春城说。 一边说，一边将一个大盒子递了过去。 肖婷礼貌地接过，却并没有当面拆开。 这是大小姐的涵养。 蓝优优有点期待地看着秦春城。 “优优姑娘，你好。”秦春城笑着和她握手，然后递上了一个小手提箱。 蓝优优倒想学肖婷，可是却忍不住，小心地打开，立时惊呼一声。 里面是十件首饰，从头饰到手镯脚环，无不精美，全是金光闪闪，还镶着钻石。 “好漂亮呀！”她兴奋地叫出了声。 那十站在一边咧嘴。 “你们喜欢就好。”秦春城笑着说。 “真是抱歉。”肖婷不好意思地说，“您来得仓促，我们没来得及给您准备什么礼物。” “有幸与你们相识，就是最好的礼物。”秦春城说。 “真会说话啊。”约伯在那十耳边低声说。 “只是抱歉，没给那场长带什么礼物。”秦春城望向那十，笑着说：“因为我只擅长买女孩儿家的东西，对于男人的喜好……不是很了解。” “不不不。”那十急忙说，“您让她们这么开心，就是给我的最好礼物。” “您可真会说话。”秦春城笑。 那十琢磨：这娘们儿不好对付！ 对方带了这么多礼物，自然讨了姑娘们的欢心，四个姑娘围着她，很快就叽叽喳喳聊到一处，那十和约伯根本插不上嘴，只好让她们先聊着，借口张罗午饭跑掉了。 秦春城的两个护卫也跟了出来，一个问那十：“那场长，我们可以四下看看吗？” “我陪两位。”约伯笑着说。 他带着两人离开，在林场里转了起来。 那十看看他们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小楼，最后跑去大食堂，吩咐厨师准备酒宴了。 林场某处，隐约有枪声传来。 两个护卫来了兴趣，其中一个问约伯：“这里还有靶场？” “有。”约伯点头，“特制的室内靶场。” “只在室内练习不成啊。”一个护卫摇头，“风速和温度都会对弹道造成影响，阳光与气候也会对射手造成影响。真正的射手，要多在室外进行练习。” “倒也有室外的靶场。”约伯说。 “我们能不能去看看？”一个问。 “好。”约伯不好拒绝，再说这种地方也没有什么秘密怕人看，于是就带他们去了靶场。 靶场在林场一角，比较偏僻的地方，围墙高耸，全是用厚实的混凝土浇铸而成，别说子弹，炮弹也打不透。 院子就是室外靶场，里面一角有一座结实的房子，就是室内靶场。 两个护卫走了进来，四下打量，开始评头论足。 “以业余程度来说，也算是不错了。” “靶场不是光立几个靶子在那里就好。射击练习一定要考虑实战因素，要打移动靶。” “我们倒是有移动靶。”约伯说。 “也不是光打移动靶就好。靶场要设计出复杂的地形，各种迂回，各种掩体，还有各种特殊情况的模拟……” “是的。像这样开阔的地方，是练不出什么真本事来的。” 约伯刚想继续解释，有人从房里走了出来。 那是腰里别着一把枪的韦德。 韦德显然听到了两人的评论，所以脸色不大好看。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表情，笑着走了过来，问：“两位就是秦议事长的保镖？” “只是随从而已。”一个护卫说。 “听两位的话，似乎对枪械实战很有心得？”韦德问。 “算不上很有心得。”一个护卫不无骄傲地说，“但在这种地方，应该还没有人能与我们相比吧。” “不要这么骄傲。”另一个说，“说不定小地方也藏龙卧虎，有那么一两个值得我们赞许的好手。” “会有吗？”第一个笑了笑。 “小地方哪有什么好手？”韦德摇头，诚恳地说：“二位是高手，我们难得遇见高手，不如请两位指导指导我们怎么样？” 说着，向约伯使了个眼色。 老实说，约伯因为方才两人的那些话，对这两人已失去了好感，心里有些不快。此时见韦德使眼色，立刻配合：“是啊，难得有大地方的高手过来，指点他们两招吧！不然他们还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自己了不起呢！” “也好。”一个护卫一笑，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的时间宝贵。”另一个说，“没办法指导所有人。叫你们中的高手来吧。” “伙计们，出来！”韦德回头大叫。 不一会儿，十几个腰里别着枪的年轻人就从室内靶场走了出来，好奇地打量那两个护卫。 年轻人们穿的都是便服，五颜六色，花式各异，一看就给人一种散兵游勇的感觉。 两个护卫打量几人，眼里有一丝轻蔑。 “伙计们。”韦德说，“这两位是非优联合会里的高手，人家玩枪的时候，咱们连枪长啥样都还没见过呢。我求了半天，人家好不容易才答应指点咱们几手，快鼓掌欢迎！” 年轻人们急忙一通乱鼓掌，噼里啪啦。 一个护卫高傲地扬起了头，说：“枪是工具，是人类伟大的发明，是人类用以征服自然的利器。它使用起来并不复杂，但想用好却不容易。” “听听！”韦德激动地说，“这道理，多高深？多正确？你们都好好听听！” 年轻人们一个劲儿地点头。 “想要用好枪，先要熟悉它。”另一个护卫说。 他望向一个年轻人，指了指他腰间的枪：“知道它的名字和来历吗？” 年轻人急忙摇头，一脸迷茫。 “佐克三代。”那护卫说，“是佐克公司很早以前的产品，现在已经过时，很少有人用了。它当初曾被大规模配备给前线部队，在五国大战时，发挥过不小的作用。” “哦！”年轻人恍然大悟，一脸佩服。 “这知识面！”韦德竖起大拇指：“厉害！” “来，给我。”护卫向那年轻人伸手。 年轻人傻子一般怔着，韦德过去一脚：“傻东西，还不把枪给人家？” 年轻人急忙掏出枪双手捧着递给了那护卫。 护卫拿着枪，把玩了几秒钟后，冲约伯问：“有没有桌子？” “有！”韦德抢着说，然后跑回靶场里，搬了一张轻便桌出来，放在护卫面前。 护卫面无表情地将枪放在桌上，说：“我刚才说了，要用好枪，先要熟悉枪。知道它的名称与来历，知道它性能的优缺点，这还不够，还要真正了解它的构造。你们看仔细了……” 他突然动了起来，变魔术一样地将那把手枪拆成了一堆零件，又将这一堆零件组合了起来，重新变回了那把枪。 前后加在一起，不过是三十秒左右的时间。 “天啊！”韦德瞪大了眼睛，指着那枪问年轻人们：“你们看到了吗？” “看……看到了！”年轻人们急忙点头。 “是不是神乎其技？”韦德问。 “是是是！”年轻人们急忙点头。 “厉害厉害！”韦德用力拍巴掌，示意年轻人们一起拍。 那护卫微微一笑，笑容中带出几分轻蔑。 “你也真是。”他的同伴低声说，“在这些土鳖菜鸟面前炫耀什么？” “只是让他们知道一下，真正的高手是什么样子。这对他们有好处。”那护卫说。 “你！”韦德这时指着那把枪的主人，厉声问：“看清了吗？” “看……看清了。”年轻人急忙点头。 “那还不练一遍？”韦德瞪眼，“别怕丢人，让人家指正你的动作，你才能进步。机会难得啊！人家是联合会的高手啊！” “哦！”年轻人急忙点头，跑了过来，抬头问那个护卫：“那个……您看看我做得对不对，成吗？” 护卫一笑：“来吧。不用怕，装不上的话，还有我。” “太好了！”年轻人松了一口气，然后低头拿起了枪。 十秒后，那把枪变成了一堆零件。 又十秒后，它还原成了枪。 护卫眼睛瞪得滚圆。 第370章 城东林场的实力 “是这样吗？” 年轻人捧着枪，一脸真诚地看着护卫。 护卫的脸色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二十秒？ 二十秒！ 整整快了自己十秒！ 自己还叭叭地给人上课呢！还什么了解枪的构造呢！ 还高手呢！ 呸！ 护卫一时感觉无地自容，真恨不能抽自己几个耳光。 “来来来，都过来！”韦德向其他年轻人招手，“你们都过来，把学到的东西展示展示。机会难得啊伙计们，这可是联合会里来的高手啊！快快快，一个个过筛子，一个也不能落了！” 有两个年轻人抢着过来，拔出腰间的枪就拆装起来。 都只不过用了二十多秒。 护卫的脸部肌肉情不自禁地抽搐起来。 “您看我做得对吗？” “您看我做得还行吗？” 两个年轻人也是一脸真诚。 护卫很想抓过一把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来那么一下子，这样也许就能免去尴尬了。 剩下的年轻人你争我抢，还要上前。 “好了好了！”另一个护卫急忙解围，“会拆装枪械，并不算是真正了解枪。枪，终究还是拿来用的，充分了解枪的性能，射得准才是王道。” “说得真是太好了！”韦德激动地鼓掌，年轻人们急忙跟着一起鼓。 两个护卫看着这群年轻人，百感交集。 初见时，他们只觉这就是一群土鳖菜鸟小傻子，可现在他们突然发现，这群人好像很不简单。 不会是事先准备好，要给我们下马威的吧？ 两个护卫不敢再大意了。 “你们都听到了吧？”韦德冲他们吼，“射得准才是王道！” 然后转过头，诚恳地说：“两位高手，能不能指导指导他们的技击技术？我总觉得他们哪里还差那么一点，就是说不上是差在哪儿。今天正好，遇见了两位高手，可得好好麻烦麻烦你们！” “这个……”拆枪的那个含糊了。 “这样吧。”另一个聪明，随机应变，说：“让他们打几枪我们看看，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太好了！”韦德高兴地连连点头，看着众人。 年轻人们像傻鸡子似地赶快排队，一字长蛇排得里出外进，蜿蜒崎岖，犬牙交错。 “你！出列！”韦德指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愣愣地站了出来，一把掏出枪，直指两位护卫。 两个防卫吓得急忙缩脖躲闪。 “干什么呢？”韦德瞪眼。 “不是让打几枪吗？”姑娘愣愣地问。 “那也不能打两位高手吧？”韦德训斥。 “第一课！”一个护卫流着冷汗说，“枪口永远也不能对着自己人！” “听见没？”韦德冲她吼。 “他们不是自己人啊。”姑娘理直气壮地说。 韦德一脸黑线，过去伸指在姑娘额头了戳了好几下：“谁让你说话这么直接的？” 姑娘“哦”了一声：“我重说：他们是人。” “啥？” “我重说：他们不是人……不是，他们是自己……的人！” 韦德狠儿瞪了她一眼，冲两个护卫笑：“二位高手别介意，乡下丫头，傻得很，脑子缺弦。我这就让她给二位表示……不是，示范……不是，展示一下！” 说着，冲另一个年轻人大吼：“去把盘子拿过来去！” “是！”年轻人立正敬礼，转身跑进了屋。 “盘子？”两个护卫都是一愣。 不片刻，年轻人捧着一摞盘子跑了出来。 两个护卫仔细一看，见是一摞巴掌大小的白色小盘子，有点像吃包子饺子时沾醋用的小碟。 这是要打移动靶？ 这么小的移动靶？ 两人一惊。 “两位高手请指正。”韦德接过了盘子，一个眼色过去，然后便随手将盘子一个接一个地掷飞到空中。 这些盘子被他以搬运术掷出，一个个的移动轨迹全不相同，一时间，半空中盘子乱飞，如同鸽子缭乱而起，令人眼睛发花。 两个护卫一时看傻了眼。 打这玩意儿？ 能打着吗这！？ 就在这时，那个傻丫头的眼里突然绽放出两道精光，此时的她，沉稳如同一座山峰，目光犀利好似久翱翔长空的鹰。 她抬头，不惧天空中投来的阳光，眼睛一眨不眨举枪对着空中连续射击。 弹无虚发，每一声枪响后，都有一个圆盘应声而碎，转眼之间，她将枪里的子弹打光，空中的盘子便少了一半。 不及剩下的另一半盘子落下，姑娘已经快速地换了弹匣。 看到她换弹匣的手法，两个护卫差点没疯掉。 只见她在射出最后一发子弹的同时，左手向腰间一划就抓起了一个弹匣，与此同时，以右手拇指按动按钮，令枪柄里的弹匣落下，左手快速向上推，新弹匣便被填入。 她换弹匣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几乎没有影响到连续射击，转眼间，空中剩下的那一半盘子也都碎裂四散，落了一地。 姑娘眼里的精光消失，傻乎乎地问两个护卫：“高……高手，你们看看，我这射击技术，还啥毛病没有？” 两个护卫的冷汗从头流到脚，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那姑娘，说不出话。 “败家玩意儿！”韦德气愤地瞪了姑娘一眼，“我就说你技术不行吧？你看把两位高手气的！还想让人家指导呢！一边凉快去！” 姑娘悻悻地低下头，撅着嘴归队了。 “两位。”韦德不好意思地说，“她这手法实在……太拿不出手了。不过两位别失望，别人的技术比她强不少，我再找一个……” “不不不！”一个护卫抢着拦住他，难看地笑着说：“这个……就不用了。我们觉得她……她挺不错的。” “对对对。”另一个也急忙点头，“很好了，已经很好了！就算在联合会里，也是不多见的高手了！” 韦德瞪了姑娘一眼，语重心长地对其他人说：“你们看看，什么叫高手风范？这就叫高手风范啊！所以你们平时谦虚着点，别有事没事就装高手，好像自己怎么样似的。看看人家？” 两个护卫不住擦汗。 “那个……”一个护卫转向约伯。 “您有什么吩咐？”约伯强忍着笑意诚恳地问。 “我们去看看别的吧。”那护卫说，“我看林场里车有不少，一定也有不少技术娴熟的驾驶员吧？” “提起这个……”约伯叹了口气，“那些驾驶员啊，太不成器了，还不如他们呢！正好二位给指点指点去？” 说着一指那些年轻人们。 两个护卫狂冒汗。 “也有进行过格斗训练吧？”一个问，“不如我们去见识见识？” 约伯注意到他的用词，是“见识”。 老人家急忙点头，一脸欣喜地说：“那可好！我们正愁没人指点他们，现在有两位高手在，何愁他们的格斗技能不提升？来来来，我们一起去……” 说完一手一个，拉起两人就走。 两人隐约觉得这好像不是啥好事，有点不想挪步。 韦德望着两人，激动地说：“两位高手别去格斗场了，再多指点我们一点射击技术吧！还有这么多蠢蛋等着二位的指点呢！” 两人吓得飞奔而去。 这时，一众年轻人才露出阴险的笑容。 韦德撇着嘴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但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话。 那十在大食堂亲自监督，忙到了中午。 为了表示诚意与热情，酒宴没摆在大食堂，而是摆在那十一家人住的楼里。那十亲自帮着摆桌端菜，然后将秦春城请了来。 几个姑娘簇拥着秦春城，有说有笑地过来，一番相让后，彼此落座。 这时约伯带着那两个护卫也走了过来，那十抬头刚要说几句客套话，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两个护卫都是鼻青脸肿，没个人样，就好像刚跟狗熊打了一架……不，刚被狗熊打了一顿似的。 秦春城看到两人的样子，也有些惊讶。 “这是怎么搞的？”那十急忙问。 “没事，没事。”一个护卫艰难地张开嘴，摆了摆手。 “他们去指导大家格斗术来着。”约伯说，“那些粗野的家伙呀，我紧嘱咐慢嘱咐——人家这是指导你们，你们下手得轻点，注意点，可他们就是听不明白。你看给两位高手打的！他们就没看出来，两位高手那是不敢发力，是怕一发力把他们打死了呀！” 两个护卫低下了头。 约伯这一声声“高手”的伤害，比那些拳脚都还伤人。 “打成这样，还怎么吃饭？”那十瞪眼，“约伯，您也真是的，我放心把人交给您，怎么好好的人带出去，两个猪头带了回来？” 他这就是故意了。 他知道约伯是老成持重的人，如果不是这两个人把老人家惹得生了真气，老人家才不会如此对待他们。 约伯连连道歉：“是是是，都怪我不好。是我没管好那群粗野的家伙。场长，要不扣我薪水吧？” “不至于。”秦春城笑着摆了摆手，“格斗术的练习就是如此，一不小心就会受伤。主要还是他们学艺不精。” 她看着那十，笑着说：“城东林场的实力可真不一般。” “惭愧，惭愧！”那十摇头叹气。 “那场长，我听说您的医术也很是了得？”秦春城说，“不如您露一手，正好给他们治治。要不然这肿着嘴巴歪着鼻子的，也没办法吃饭呀。” “应该的，应该的！”那十急忙点头，起身过去。 两人心里惭愧，想要推辞，但那十一手按着一个的肩膀，把他们又按回了座位里，笑着说：“别怕，一会儿就好。” 两道内气，转眼打入他们的身体。 第371章 他和她的观点 内气翻腾，在两人体内游走，带动天地之气进入，共同滋养两人的气血与全身细胞。 那些伤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地恢复。 两个护卫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医术。 那十只治了一半，就抬起了手，擦了一把汗，身子晃了几晃。 大家被吓了一跳，只有那九明白，于是一脸担忧地跑了过去将那十扶住，担忧地说：“哥，早跟你说了，不能这样滥用医疗之力，你就是不听！这一下可好，又得休养半个月了！” 自己人初时被吓了一跳，但听到那九这话，立刻就明白了。 这兄妹俩！ 演起戏来可真是配合默契。 他们默契，别人也不甘落后，肖婷立刻也沉痛地说：“那十，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议事长。”约伯对秦春城说：“我们场长就是这么个人，心善，为了别人常不顾自己。他这医术啊，救人是能救人，可也会伤自己的身啊！” “是啊，要休养好久呢。”蓝优优跟着说。 芝芝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哇地一声干哭了起来：“英雄哥哥，你不要再这样了，看你受伤，我好难过！” 这一轮七嘴八舌，搞得两个护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那十，又感激又惭愧。 “您看这事……我们真是……”他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那十摆手，笑了笑：“没事没事。你们是客人，在我的林场受了伤，自然要我来负责……没事。” 两人被打成了猪头，本来一肚子怨气，可现在不知怎么着，怨气没了，只剩下了愧疚与不安。 这事闹的！ “哥，慢点；哥，小心。”那九搀着那十，慢慢地走回座位，扶着他坐了下来。 那十假模假样地擦了一把汗。 “多谢。”秦春城看着那十，笑容淡然。 “没事没事。”那十摇头，心里琢磨：她好像早看穿了一切似的……这女人，确实不好对付。 秦春城端起了酒杯：“借您的酒，谢您的美意。” “不敢不敢。”那十举杯。 “哥，注意身体。”那九担心地叮嘱。 “确实。”秦春城说，“那场长不必勉强。” “那就多谢秦议事长体谅了。”那十笑着放下了杯。 秦春城似乎一点也不以此为意，举杯敬大家，说了好多既不显得恭维，但又让人听了心里舒服的话。 两个护卫一脸尴尬地吃着喝着，十分拘谨，一改先前高傲的模样。 这一次城东林场之行，给了他们这辈子最大的一个教训。 酒宴之后，秦春城看着那十，问：“那场长，能不能陪我四下看看？就当是饭后散步吧。” “好。”那十点头。 “哥，你的身体行吗？”那九还是一脸担忧。 秦春城笑了：“九儿姑娘，你放心，我也会一点医术。” 说着走过来，轻轻拉住那十的手。 柔软、温暖、细腻。 这种触感，让那十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涟漪。他暗自吃惊：这女人的魅力这么大吗？我小了她十来岁竟然也有感觉？ 就在这时，一道波动自秦春城手中传来，进入他的手中。 那十心头一震，愕然看着秦春城。 秦春城面带微笑，轻轻松手。 “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那九见那十神情有异，急忙配合。 “没事。”那十摆手，“你们收拾一下桌子，我陪秦姐四下走走。” 秦春城一笑。 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两人一起离开了小楼，来到林场中。 信步而行，那十不知说什么，秦春城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那十开了口。 “你是怎么学到这门功夫的？”他问。 “你呢？”秦春城反问。 那十沉默。 “每个人都有秘密。”秦春城说，“正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信念、原则……人们相同而不同，这世界，便繁杂有趣。” “你觉得有趣？”那十问。 “看你怎么看。”秦春城说，“如果你只看那些不公、那些黑暗、那些肮脏，这世界当然是无趣的。但如果你多留意那些美好……” “我常留意美好。”那十说，“正因为我珍视那些美好，所以我才无法容忍那些不公、黑暗与肮脏。” “这是对的。”秦春城说。 “我以为你会反驳我。”那十说。 “不。”秦春城摇头，“其实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小处有异。我们都愿意为了维护美好而战，不是吗？” “秦姐，非优联合会到底是怎样一个组织？”那十问。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秦春城反问。 “你来这里，难道不是拉我入会的吗？”那十问。 “我并没有透出过这样的意思吧？”秦春城问。 “难道不是来拉我入会的？”那十问。 秦春城突然笑了起来：“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一直在问对方，却不答。” “这说明我们都是攻击性很强的人。”那十笑了笑。 “世间最大的不公，就是人类被分出种群。”秦春城说，“凭什么他们就是优等人，我们就是劣等种？” “这确实不公平。”那十点头。“所幸我有能力帮助那些受到不公平对待的人。” “是的，你做到了。”秦春城点头，“但只靠你一个人的力量，又能如何？不错，城东林场办得有生有色，城东林场很是强大，城东林场甚至让联邦军队却步。但你又救了多少人？不过一千个。” 她看着远方，说：“非优联合会的目标，却是解救全天下所有的非优人种。” “要怎么救？”那十看着她。 她也看着那十。 “其实，我们才是真正的优等人。”她认真地说，“所谓改造成功率高的种群，其实反而是劣等种——他们只能依靠外力，依靠机械，却没有办法像我们一样，将这天地间最强大的能量纳入身体，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我们能与天地相融，我们便是天地，而他们，不过是天地间的凡人。” 那十看着她，从她的目光中隐约看到了一抹戾色。 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很危险。 “你还是要分出优劣。”他说，“但我认为，世间本没有什么优劣之分。” “你错了。”秦春城说，“一直以来，我们被他们欺压，甚至是镇压，不得不低头活着，但自有我起，这一切将改变。我要向世人证明，我们才是真正优秀的人，我要看到他们被打脸后惊愕的表情，我要看到他们为自己过去的无知而忏悔的表情，我要……” “那你就去做啊。”那十打断了她的话。 秦春城沉默了许久，然后诚恳地说：“那十，我需要人帮我。” “为什么一定是我？”那十问。 “你明白。”秦春城说。 她看着那十，说：“我们是上天选中的人，是天选者。我们一男一女，便是天道的一阴一阳。我们合在一起，就是道，就是无人能阻挡的终极真理。太极轮转，能生万物，只有我们联合起来，才能真正改变这个世界。” “我觉得你这想法有些自大，也有些疯狂。”那十说。“我只是个小人物，我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解放一个种群这种事……我不大敢想。我只是做，尽我所能，做我能做到的事……” “跟我做啊。”秦春城眼睛放光。 “您这话引人联想啊！”那十咧了咧嘴。 秦春城笑了：“年轻人就应该敢想敢做。” 她凑近那十，那十感觉自己心神一阵激荡，情不自禁地后退。 “你不觉得我们对彼此，都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吗？”她低声问。 那十一怔。 她的话，让那十想起了自己对明新雨的感觉。 他突然生出一种想法：也许自己初见明新雨时的那种感觉，不是什么爱情，也不是别的什么。 只是力量之间的互相吸引。 真的吗？ 秦春城凑得更近了，那十突然惊醒，再向后退。 “不要怕我。”秦春城说。 “我确实有些怕你。”那十认真地说，“怕你的想法。” “为什么？”秦春城问。 “我愿意尽我所能帮助弱者。”那十说，“但我所要做的，不是帮助弱者翻过身来，转而去欺压曾经的强者。这不是维护正义，不是还他们以公道，只是将这世界翻个身，让下面的反过来坐到上面，让上面的沦为下面。” 他认真地说：“这不是改变，这样的世界与现在你所说的世界并没有区别，不同的只是欺压和被欺压的人易个位而已。欺压还在，歧视还在，那么不公、黑暗与肮脏就也还在。” “难道我们不应该翻身作主？”秦春城皱眉，“他们对我们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然后你们就可以对他们做一样过分的事？”那十问，“可你知不知道，所谓的非优之中也有穷凶极恶者，所谓的优等之中也有善良的好人？” “你如果执着于这种小节，就成不了大事。”秦春城说。 “抱歉。”那十摇头，“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一个种族如何，因为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个体。我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宏大的观念。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我所能看到、感受到的每一个生命个体——他们的幸福安乐，他们的痛苦泪水。我会尽我能所帮助他们，也会毫不留情杀掉那些残害他们的恶棍——而不去管他们谁是优等，谁是非优。恶人该死，善人当活，不以种族而论善恶，只以言行鉴别。” “你只是太年轻了而已。”秦春城说。 “你却是太过成熟了。”那十说。 秦春城眼里闪过一抹寒芒。 第372章 加入 在一处在建中的建筑前，秦春城停下了脚步。 “建设的基础不正是破坏？”她说，“我们要挖开地表，摧毁青草，让虫子的家毁于一旦，然后才可以建立起高楼大厦。” 那十没说话。 他已经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秦春城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已经与他无关。 秦春城或许意识到那十其实有自己的原则，而有原则的人，不会轻易被别人说服。 所以她突然又笑了起来：“这些只是我的个人看法，不代表非优联合会的看法。” “我明白。”那十说，“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想跟我联手了。” “加入非优联合会总没有问题吧？”秦春城问，“凭你的能力，我保证立刻就可以得到一个议事员的位子。” “议事员很了不起吗？”那十认真地问。 “当然。”秦春城说，“非优联合会里一共有十位议事长，三百位议事员。” “听起来也不是很了不起。”那十说。 “可非优联合会却有两千万会员。”秦春城说。 那十着实被吓了一跳：“这么多？” “这还不是联邦中非优的全部人数。”秦春城说，“许多人还在幻想能委曲求全，又或者认为自己应该当联邦的顺民。如果大家能全部加入进来……这世界会是另一种样子。” “加入加入，那一定得加入。”那十笑着点头，“这一点没什么问题。” 秦春城笑笑，没再说什么。 往回走的路上，那十问：“加入联合会后，应该会有一些责任吧？” “是的。”秦春城点头，“权利与义务是一件事物的正反两面，加入联合会后，你会得到整个联合会的支持，比如你在联合会控制下的其他城市做生意时，能得到许多优惠与扶持，再比如你受到联邦政府的不公正对待时，会有联合会为你出头，等等。义务则是……” 她望着林场，说：“第一是每年要缴纳会费，第二是联合会有需要时，你要出手帮忙。” “这都没问题。”那十点头。 “温和派。”秦春城小声的嘀咕。 那十假装没听见。 他知道秦春城这样的人，不可能在自己面前做出无意义的举动，那么这一句小声嘀咕，其实就是故意要让自己听见，要让自己反驳。 然后，她就可以抛出她的道理。 引出你的思想，我反驳之——这有点像兵法，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温和就温和呗，你说啥就是啥，我就是不搭茬。看你怎么办。 秦春城也没再说话。 快走到小楼时，秦春城突然问：“你是不是将古武道教给他们了？” “是。”那十回答得极干脆。 “为什么？”秦春城问。 “因为需要。”那十说。 秦春城看着那十，说：“如果他们中有人超过了你，怎么办？” 那十笑：“这个不在我考虑之内。” “你还是太年轻。”秦春城皱眉，“我善意地提醒你一句——要有所保留。” “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那十说，“也不是每个人都不懂得算计。” 秦春城看了他好久。 分别的时候，大家表现得都很热情友好，姑娘们不住冲秦春城挥手，那九连连说：“秦姐姐有空要再来啊！” 秦春城笑容灿烂，与众人挥手告别，然后远去。 她前脚刚一走，那十就将大家召集到了一起。 韦德也被叫来了。 除他之外，还有一位壮实的汉子，名叫古达夫。他是所有人里内外功练得最好的，那十视其为得意弟子，让他担任格斗教头。 木岩当然也在场。 “说吧，谁最先开始欺负那两位护卫的？”那十皱眉问。 韦德胆怯地举了举手：“我。主要是他们太张狂了，上来就一副高手作派，评论这个评论那个，我就想吧，都是非优兄弟，我得给他们提个醒，不能让他们再这样下去，这样下去对他们不好。我如果纵容，不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就会一直狂，然后就不会进步……” “行了。”那十摆手，“照你这么说，我还得给你发个奖状呗？” “那就不用了。”韦德摇头，“做好事不留名是我的人生准则，再说都是非优兄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那十瞪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韦德嘿嘿地笑。 “还有你！”那十瞪着古达夫，“他们玩枪玩了半天，也没见身上多两个洞，怎么到你那里走了一趟，就变成猪头了？” “这不怪我呀！”古达夫一摊手，“他们非装出一副高手的作派来，害我们以为他们真是牛得一塌糊涂的高人，就没敢手下留情。谁成想他们这么不禁打？” “韦德和古达夫都是老实人。”肖婷说，“他们会收拾他们，一定是因为他们太过分了。” “还是小婷小姐英明！”俩货一起竖大拇指。 那十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这位议事长来访，到底是什么意思？”约伯问。 “拉我入伙。”那十说。 “给啥好条件吗？”约伯问。 “说保证能让我当个议事员。”那十说。 “怎么不是议事长？”那九有些失望。 “我的小姐！”约伯惊呼一声，“议事长一共才十位，都是联合会高层中的高层啊！议事员的位子已经非常显赫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场长，您没拒绝吧？” “当然不会。”那十摇头，“虽然加入之后，又要缴纳会费，又要给联合会跑腿，但既然我们想帮所有的非优兄弟一把，就不应该拒绝这些。” “听你这么一说，感觉好像我们完全没有赚头啊。”那九皱眉。 “怎么会没有赚头？大有赚头啊！”约伯急忙说，“加入之后，所有的非优城市就都会对我们开放，我们到那里办事也好，做生意也好，都有联合会照应着，无往不利啊！虽说我们得帮联合会出力，可你想想，别的城市里的人，在我们有需要时不也得为我们出力？这是互帮互助，合作共赢。” “听着好像也不错。”那九嘀咕。 “确实是好事。”木岩这时开口。“做生意，最大的问题就是地方保护主义。加入联合会后，不敢说这问题会完全消失，至少不会那么严重。德城周边地区所有城市都是非优城市，我们加入联合会，对发展很有利。” “而且再有战事的话，他们应该也会帮忙吧？”肖婷问。 “小型的战事，倒也不需要他们。”那十说，“至于说大战……恐怕在非优城市集中的地区，也打不起来吧。” “从此以后，咱们让德城为咱们服务，就更加理直气壮了！”约伯兴奋地说。 “和德城市长那样的垃圾成为伙计，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那九嘀咕。 “有利则合无利则分，没什么可别扭的。”木岩笑。 几天以后，德城市长亲自到访，却是陪着一位非优联合会的特派员。 特派员一点架子也没有，或许是因为知道议事长大人在这里也吃了瘪，所以不敢不低调。 特派员带来了非优联合会颁发的委任状，正式吸纳那十与城东林场的非优族群加入了联合会，并授予了那十议事员的职位。 林场上下一片欢腾。 不论如何，非优联合会是最大的非优组织，能在这里担任议事员，确实是一种荣耀，是一种人生成就。 那十特意搞了个联欢会，让大家热闹了一天。特派员没走，在这里跟着玩了一天。 联欢会上，韦德带着十几个年轻的天才射手，表演了一手好枪法，震得特派员不轻。 古达夫不甘落后，带着武夫们一通拳风脚雨，看得特派员瞪大了眼睛。 第二天特派员离开时，木岩奉上了准备好的山货。那些琳琅满目的好吃的，让特派员很是好奇。 “我们打算将这些山野货推向各大城市。”木岩说，“到时还要请联合会多多帮忙。” 在品尝了几枚坚果后，特派员表示：这种好东西，本来也应该让所有人都能吃到。 德城市长趁机笑眯眯地将那十拉到一旁，陪着笑容说：“那十议事员，您看，您已经成了联合会的一分子，而我呢，有幸也是一位议事员，咱们今后相处啊，就要团结合作，相亲相爱。您放心，这回咱们是一家人了，我胳膊肘绝不会往外拐……” 那十微笑着说：“您要是拐了呀，我也有权利帮您掰直回来了。只是掰的过程中不免伤筋动骨，您可得注意。” 德城市长抹了把汗，急忙摇头：“那不能！” 相见欢，别亦欢。特派员在德城市长的陪伴下，渐渐远去。 那十把委任状往办公桌抽屉里一丢，召集了家里的姑娘，开始研究大事。 “别忘了，我们到底为什么来到这里。”他沉声说。 姑娘们目光闪烁，缓缓点头。 他们的目的是世界安全局，是那位名叫黄青的副局长。 “我们现在有轻易杀掉他的能力。”那十说，“但想要杀掉这家伙，却并非只有能力就足够。” “我们得想办法进入约城掌权者的圈子。”肖婷说，“那样才能准确掌握关于黄青的情报。” “恐怕也不容易。”那九说，“有五重世界这件事，在这里应该也是最大的秘密，我们能混进的圈子里，恐怕没人知道这秘密。” “林场有非优联合会帮忙保护，这边就暂时没有其他的事了。”那十说，“我想到约城去一趟。” “我也去！” “我也去！” 姑娘们一阵乱叫，搞得那十脑袋疼。 第373章 领导者的难题 关于去约城的事，不能一拍脑门就做。 行动之前，那十和姑娘们开始谋划。 想探知世界安全局的底细，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那九觉得非优联合会应该能帮上忙。 “收咱们的会费，就得给咱们办事！”她理直气壮地说。 “先不说这么高级的秘密，非优联合会里有没有人知道吧，就算有，谁敢保证他们知道咱们的意图后，不会阻拦咱们？”那十摇头。 “那就还是得到约城去，慢慢找机会。”那九说。 但这一次要去多久，这机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大家心里都没数。 林场这边虽然有非优联合会照应，但那十也不能对他们完全放心。自己一行人万一要去个一年半载的，这边出事了怎么办？ 所以还是得先谋划。 正当一家人为了这件事绞尽脑汁的时候，林场这边又有了新情况。 有大批的非优族群，来到了林场。 当然，这些人并不是同一时间里集群来的，而是或零零星星，或三三两两，或是呼啦啦一群。 约伯惊讶地接待了这群人，问起来意，竟然是来投靠城东林场的。 “我们都听说了！城东林场的那场长，是联邦政府也不敢惹的大人物！跟着这样的人才有活路啊！” “那场长的事迹早就传开了，一开始我们不大相信，后来从非优联合会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我们立刻就赶过来了！” “求求你们收留我们吧，我们实在是无路可走了。” 约伯听得又是喜又是忧。 喜的是那十和城东林场竟然已经这么有名，达到了让人慕名而来的地步。 忧的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断出现，城东林场可怎么应对。 这事传到那十耳朵里，那十着实吃了一惊。 “他们什么事都知道。”约伯说，“从咱们歼灭了战狂联盟，到咱们全歼了五百人的联邦军队，再到咱们大败三千人的兵团。他们甚至还听说过你大闹道门，全身而退的事。” “最后这件事就奇了。”那十说，“道门应该会极力封锁消息才对。” “对了。”约伯说，“他们说是从非优联合会那里确认的消息。” “这就能解释了。”那十冷笑，“一定是秦春城干的。” “她这是要干什么？”约伯不解。 “捧杀呗。”那十说，“把咱们捧到一定的高度，然后咱们就会怕摔下来，就不得不求助于她，最后依赖于她。” “我还是不大明白。”约伯说。 “站得高自然看得远，但也摔得狠。”那十说，“如果我们顺着她的杆爬上去，将来势必会有更多的人跑到我们这里来。但林场面积是有限的，消化能力也是有限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坚持不住，那时，就等于是我们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到时我们想继续维持自己的形象和地位，就只能向她求助了。” “这……”约伯愕然，“这计想得也太深远了吧？一般人根本防不住啊！” “所幸，我不是一般人。”那十笑了。“我不想当伟人和圣人，不图虚名，只懂算计我的小利益。” “那这些人怎么办？”约伯问。 “送去德城。”那十狡黠地一笑。 “好主意！”约伯想了半天后笑了，“这样一来，这些人就成了德城的麻烦，最后出面请求援助的，也是德城市长。不过……” 他有些担忧地说：“这么做，会不会对我们的名声造成一些不良影响？” “咱们过去又哪有什么名声？”那十说。 “可现在终究是有了。”约伯说，“这么毁去，我有点不甘心。这可都是您拿血汗换来的啊！而且不管这些投靠我们的兄弟也说不过去，显得我们太无情了。” “您说的对。”那十说，“这样，咱们继续招工，这些人里如果有真才实学和一技之长的，能收下咱们就都收下。反正木岩那边也需要人手。” “好，那就这么办！”约伯点头。 把这些人送到了德城之后，头疼的问题就也交给了德城市长。 有了开头，就不容易有结尾。不久之后，来投靠城东林场的人陆续而至，林场方面干脆在外围设了一个卡，专门接待这些人，然后指引他们去德城的路线。后来德城市长一狠心，心想要当好人就得当到底，直接开通了一条免费的公交路线，连接德城与这道关卡，倒是极大地方便了这些人。 事后他专程跑到林场，好似请功，实则哭诉。 “那场长，这事您得管啊！”他哀怨地说，“这么多人涌进了德城，德城哪有那么多就业的机会？这就要成为城市治安的大问题了！” “这事你放心。”那十说，“我们正在合计。” “得合计多长时间？” “快了，快了。” 在德城市长的头痛中，林场方面合计了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时间，德城里一共涌进了两万余名来自各地的非优人士。这些人让德城市长头疼欲裂。 这些人挤在德城里，吃着德城的最低救济，却一直没办法进入城东林场，有许多人在失望之后便离开了。 消息传开，更多想来城东林场的人开始犹豫。 于是，这些人的数量就被固定在了一万余人左右。 这时城东林场才突然开始招工，派人到德城里设点招聘、考核。 没走的人庆幸自己选择了坚持，然后争先恐后地涌向了招聘点。但他们紧接着发现，城东林场招工的要求着实不低，许多人直接傻了眼。 很多人以为城东林场是天堂，不错，从城东林场招聘员的装扮与城东林场的广告上来看，那里确实是天堂，但想要去天堂享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天堂里也招单纯的劳动工人，但却并非是个人就可以进入。林场设置了种种考核的方法，分为技巧和体能两类。面对那些圆木与伐木工具，许多人都傻了眼。 也有一些气力过人的，骄傲向前，扛起木头就走，然后很快得到了相应的合同，捧着合同乐颠颠地去林场报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纯技术工种的招聘，这里的分别就大了。 能用于林业采伐的技术是技术，能用在食堂的技术也是技术，能娱乐大家的唱歌跳舞也是技术……总之，城东林场需要方方面面的人才，不拘一格。 这可把大家乐坏了，许多流浪歌手和舞者拼了命地往前冲，当众演唱或起舞，一旦合格，便立刻获得合同，喜滋滋地赶赴林场。 这里面，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这天，有一个衣衫褴褛满面是血的男人爬到了林场门口，把守卫吓了一跳。 他们急忙下来抢救，那男人悲呼着说：“请场长大人为我作主，请场长大人为我作主！” 约伯急忙来问原由，随后神情变得凝重。 这事惊动了那十，他走了出来，皱眉问：“怎么回事？” 男人已经得到了救治，头上缠着绷带躺在床上。看到那十，他有些惊讶，是因为没想到场长原来是这么年轻的人。 “场长大人，请您为我作主！”他痛苦地叫着。 “慢慢说。”那十低声安慰。 一问才知道，这人是个单身汉，拿到合同后很高兴，跑到小酒馆里喝了几杯，吹嘘了一番，第二天才来林场。不想在半途中却被人打劫，脑袋上挨了好几石头，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丢在山里，身上的合同也不见了。 对方显然是想杀人，但手法不精，才让他逃得一命。 “抢合同？”那十吃了一惊。 “对这些人来说，咱们的用工合同就是通向天堂的门票。”约伯说。 “有这么夸张吗？”那十不大敢信。 “当然。”约伯说，“我先前也没什么感觉，可发现新人们进入林场后，都有些过度兴奋，和他们聊过后，才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 “这事得重视起来。”那十皱眉。 很快，约伯就将那个冒牌货揪了出来，那家伙一看到床上的男人就傻了眼，立刻跪在地上求饶。 那十的处理方法也简单，直接绑起来押送到德城，交给了警察去处理。 这事非同小可，万一成风，那就是不知多少起的杀人案。德城市长不敢大意，亲自督促法院从重从快判了那个凶手死刑，用以震慑宵小。 这事也引起了那十的重视，他和大家一起开会研讨，最后制定出了方案。 凡是合格者，都在招聘处照相备案，到了林场之后，要重新核对，才能正式入职。 如此一来，这类事件就再没发生过。 那十不由感慨——当一个领导者真心不容易，各方面的事都要考虑到，一个考虑不周，就会出大乱子。 好在那个男人命大没死，不然，林场里岂不就潜进了一个凶恶的歹徒？ 那十觉得，技术是一方面，品格也是一方面，于是又和约伯等人连夜商量，制定了一套新的考核方案，务求能尽最大可能将品德不好的人筛除在外。 结果这事被木岩知道，立刻遭到他强烈的反对。 “私德这种事，没办法说。”木岩有点激动，“谁也不是圣人，面对利益，很难有多少人能坚持原则。所以我们不能搞这套以德治场的制度，那样只会迫使所有人隐藏本性，变成伪君子。但欲望压在心里，久了是会像炸药一样爆炸的！” “那怎么办？”约伯问。 “要以法治场！”木岩说，“我们要制定严格的规则，就像法律一样。只要不违反这些规则，人尽可为我所用。” “我觉得不妥。道德败坏的人，我们怎么能用？”约伯摇头。 “什么是人才？”木岩说，“聪明换一种说法是狡猾，勇敢换一种说法是莽撞，什么事都有正反两面。苛求人德才兼备，这是件规则制定者自己都不一定做到的事。” “这话有理！”那十深以为然。 他一个街头混混出身的人，小偷小摸小骗的事可没少干过，这都是私德上的亏损。 “那也得重视道德建设。”约伯说。 “两手抓！”那十拍板决定。 第374章 魔法工会的邀请 新的一轮的招聘，确实招来了不少人才。 这里面还有两位设计师，一到城东林场，就开始奋笔疾书，写了厚厚的两本计划书，抢着拿给那十看。 那十一看，全是关于林场文化建设，以及建筑装饰之类的东西。 老实说，林场确实缺这样的人。 初时，大家觉得能盖起像样的楼房就已经很不错，但后来品味渐渐提高，就觉得这些楼不够美观了。 这两个设计师的到来，正好解决了这一问题。 那十大胆地给他们放权，让他们放手去做，这令两位在外面饱尝了求职艰辛的设计师痛哭流涕，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城东林场真正变成人间天堂。 他们还觉得，这么大的一个“企业”，应该有自己的标志，于是又设计了林场的标志。 那十看了看，给了些意见后，两人几易其稿，最后那十选中了一个十字圆形，旁边衬一棵大树剪影的标志。 这东西乍一看像是瞄准镜，给人以威胁感，再一看又是那十的名字“十”，而圆形既是木头横截面的形状，又代表了圆满。 那棵树的剪影，则让这标志跟瞄准镜区别开来。 大家觉得不好，那十却看它顺眼，于是最后就用了它。 设计师们忙着将这标志做出来，挂到了林场大门上。不仅如此，但凡跟林场有关的物件上，也都喷涂了这个标志。 这也成了城东林场的商标，被拿到德城正式注册。 好一通忙之后，那十好不容易找出空闲的时间，正准备再合计去约城的事，却突然有客人拜访。 “什么？”那十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 “联邦魔法工会的使者。”约伯又重复了一遍。 “魔法工会？”那十一脸惊讶，“他们找我干什么？” “天晓得。”约伯耸肩，“见是不见？” “见见吧。”那十点头。 不久后，那位风度翩翩一身礼服的绅士，就走进了那十的办公室。 “您就是那十场长？”使者看着那十，有点惊讶地问。 “是我。”那十点头，“请坐。”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使者感叹。 “这不是套话，而是真话——我很忙。”那十诚恳地说，“所以有什么事，麻烦您开门见山地说。” “我喜欢您的性格。”使者说，“我也不是一个喜欢绕弯子的人——魔法工会想要结识您这位传奇人物，我这次来，是特意来送邀请函的。” 说着，他走向前，双手将一份邀请函递给了那十。 那十好奇地接过，立刻感应到了里面微弱的魔法波动。 一份邀请函，竟然还用上了魔法手段？ 使者似乎察觉到那十察觉了信中的手段，微微动容，缓步后退，恭敬肃立。 那十打开看，见上面写的是第三十二届全国魔法大赛的邀请。 “魔法大赛？”他问。 “是的。”使者说，“魔法工会每年都会举办一次魔法大赛，一来为挖掘魔法人才，二来为促进魔法师之间的交流。” “怎么会请我去参加？”那十问。 “是请您去参观。”使者纠正了那十的用词。“您这样的传奇人物，我们哪里敢委屈您被别人评头论足？当然是请您去参观指正了。” “这个可不敢当。”那十摇头。 他心里暗自琢磨，想到了一种可能。 自己大闹道门的事，道门虽然可能用了很多手段压制，终也是流传了出去。 他虽然不知道上级世界里各种派系之间的关系，但想想基础世界，也能猜出个大概。道门与魔法工会之间的权力之争，应该是与那边一样，从未停止，显而易见的是，魔法工会依然处于劣势。 他们一定不会甘心居于人后，所以一定会尽一切可能团结可以团结的人，去与道门对抗。 自己与道门闹成那样子，自然不可能再与他们成为朋友。那么，本着敌人的敌人也许就是我的朋友的这种想法，魔法工会会找上自己，也并不奇怪。 那十在思考。 到约城报仇，具体应该怎么做，自己还没有头绪。那么，魔法工会未必不是个好机会。 他们能与道门比肩，就算差一些，应该也没差到哪里去。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就算不能借以对抗政府，挖出世界安全局的一些情报，找到黄青所在，总不是很难。 这是机会！ 那十在思考，使者静立等待。 “我其实不是魔法师。”那十说。 “是啊。”使者微笑，“听闻您还对外说过，您也不是道士。” 这话耐人寻味。 “我确实会一些魔法。”那十说，“但一来不多，二来不精。这样的我，何德何能，能引起魔法工会的注意？” “您太谦虚了。”使者说，“我们与道门虽然合不来，但彼此都极是关心对方。道门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您的英姿，早就被会长放在心中了。” “会长大人见过我？”那十问。 “想象中。”使者笑笑。 “我有点受宠若惊了。”那十说。 “虽然说城东林场的实力，足以让道门望而却步，但多个朋友总是一件好事。”使者说，“我知道那场长必然不在乎道门，甚至也不在乎政府，但这两者联合起来的话，却真的是个不小的威胁。城东林场要发展，终需要更多的朋友。” “您说的没错。”那十点头，“这邀请函我收下了，请转告会长，我会出席。” “恭候您的大驾。”使者一礼。 那十立刻叫人，让人安排酒宴，但被使者婉言谢绝了。 完成了送信的任务，使者便即告辞，并没有多留，也没有提出参观林场的要求。 他甚至都不四处乱看。 这让约伯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我觉得这人不错。”约伯说。 “我正想到约城去办些事。”那十说，“他们倒是给我提供了机会。” “机不可失啊。”约伯说，“魔法工会虽然不如道门，但总归是唯一能与道门对抗的组织。咱们已经彻底得罪了道门，如果能跟他们交个朋友，倒是好事。” 那十点头。 很快，那家人聚在一起，那十提起了这件事。 “魔法工会？”芝芝吓了一跳，直摇头：“不好不好，不跟他们打交道！” 那十一时愕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是怕那十哥开始督促你修炼魔法吧？”蓝优优太了解她了，直接说出了她的担忧。 芝芝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 “放心。”那十说，“你想怎么样，全凭你自己。英雄哥哥养得起你，不用你辛苦修炼。” 芝芝松了口气。 但她看看另外三位姐姐，心里却突然有点担忧。 她们都变得越来越厉害了，尤其是优优姐。先前还跟我一样，只能待在家里，现在却成了战斗的主力。 芝芝，不成啊，你得努力啊！再这样下去，你真成家里可有可无的人了。 小女孩突然之间长大，意识到自己也应该发挥点什么作用了。 “我就怕他们是利用我们对付道门。”那九说，“到时我们反而成了他们的枪。” “有利用的价值，才有价值。”肖婷说了句有点绕的话，“如果我们是一群废物，当然就没有利用价值，也不会有人想到来利用我们。能被利用是好事。” “你这话说得好深奥。”那九嘀咕。 “我倒多少听懂了一些呢。”蓝优优说。 那九瞪她：“就你能！” 蓝优优不好意思地笑。 “大家如果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吧。”那十说，“咱们收拾一下，然后就去约城。” “联邦政府和道门会不会趁机对咱们下手？”那九有些担忧。 “不是没这个可能。”那十说，“但……你会怕吗？” “笑话！”那九冷笑，肩头两尊炮起起伏伏。 “那咱们就出发！”那十说。 但是，说出发就出发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的那十是上千人的主心骨，是林场的最高领导人，再不只是那家的家长，再不能说走就走。 离开之间，他和大家一起做好了种种安排，从安全问题到人员配备，从联邦可能的袭击到非优联合会那边可能的要求，都一一做出安排布置。 所以直忙了三天之后，那家一行人才带上行李，离开了林场，来到德城的机场。 为保证出行不被人知，不被人打埋伏，一行人很是低调，提前让约伯找人订了机票，一个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地上了飞机。 这边的飞机没有头等二等之分，所有人集中在一个机舱里，谁都能看得见谁。 于是他们只好继续戴着墨镜与大帽子，围着围巾戴着口罩。 这样一来，反而更引人注目了。 有空姐注意上了他们，小声对同事说：“我怎么觉得这几个人不大对头？不会是……危险分子吧？” “小心盯着他们点儿！”她的同事说。 飞机起飞，向约城而去，经停一处后下去一群人，又上来一群人。再次起飞，在还差半个小时就能到达约城机场的时候，有人突然站了起来。 “各位，劫机。”那人微笑着掏出一支枪来。 “都别动！”有人大叫着跳了起来，举枪对准诸人。 人们都吓呆了，一时间，惊叫声响成一片。 空姐们不知所措，呆立不敢动。 “这是怎么回事？”那九低声嘀咕，“冲咱们来的？” “不大像。”那十说。 第375章 再入约城 劫机的匪徒一共有五人，个个手里拿着枪。 空姐们都被吓呆了。 先前觉得那十一行可疑的那个，情不自禁地望向那十一家。 不是应该…… 为什么像危险分子的人不危险，不像危险分子的人却是危险分子呢？ 她心里一阵疑惑。 乘客们都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我亲爱的兄弟姐妹们。”一个劫匪说，“你们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们正参与到一件必将载入史册的大事中。我们会为了非优族群的解放而献身，这是伟大而光荣的。” 说着，他一把揪过一个空姐，厉声说：“带我去驾驶室！” “不好意思。”那十举了举手，“那位小姐，我想要一杯果汁，麻烦给我拿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许多人心里念叨：这人有病吧？ 那个劫匪看着那十，也有些惊讶。 他看着那十，问：“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跟你没关系。”那十说，“我在跟你身边那位空姐说话——请给我一杯果汁。” 劫匪笑了，突然举枪对准了那十。 “滚一边儿去！”那九厉喝一声，一抬手。 微金枪瞬间出现在她手中，呯地一响中，那劫匪脑袋上出现一个圆洞，带着惊诧的表情倒了下去。 剩下四个劫匪大惊，立刻举枪瞄准。 那十抬手一挥，搬运术生生夺走了四人手中的枪，全飞到了他这边，落在地上。 四个人看着空了的手，一时傻在那里。 那十冰弹连弹，连绵四响，四个家伙立时都被击晕倒地。 这时，乘客们才反应过来，发出惊呼。 那位空姐吓得扶住椅子，双腿颤抖。 “小姐，麻烦来一杯果汁。”那十笑笑说。 “这……这就来……”空姐机械式地回应。 “对了。”那十说，“找点绳子之类的什么东西，把他们捆上。” 几个空姐急忙点头，然后乱成一团。她们虽然找到了绳子，但却不会捆人，最后把四个人都绑成了粽子。 抹了把汗后，空姐们才想起向那十道谢。 但她们看着那九，眼神中带点惧怕。 这个小姑娘手里也有枪啊…… 那具尸体更是没人敢碰，但放在那里不管，她们又害怕。 “好人做到底吧。”那十过去，将尸体拖到了后边的货舱。 几个空姐吓得谁也不敢到那里去了。 结果，那十就没能喝上果汁。 乘客们惊魂初定，都好奇地回头，偷偷打量那十这一行人。 飞机降落前，四个劫匪醒了过来，好一阵挣扎，但无济于事。 那十走了过去，空姐急忙说：“先生，请留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那十摆手，蹲下来问：“你们劫持这架飞机打算干什么？” “你管得着……”一个劫匪凶悍地说。 那十直接冻住了他的嘴巴，然后问另一个：“你来说。” 另一个恶狠狠地说：“我们不怕死！” 那十刚要抬手，那人继续说：“你破坏了我们的大计，我们不会放过你！” “什么大计？”那十问。 “我们要驾驶飞机撞毁联邦元首府。”那人冷笑着说。 “然后呢？”那十皱眉。 “他们就会知道我们的力量，再不敢轻视我们！我们要让他们在死亡的恐惧面前颤抖，从此惧怕我们！”那人说。 那十摇头：“你错了。那只会激起他们的怒火，挑起战争。然后，就是无休止的互相攻击与残杀。” 乘客们听到这些，都开始惊慌不安。 “那又怎样？”那人说，“我们就是要发动一场圣战，推翻他们的统治，让我们成为这国家的主宰！” 那十不想再听下去，于是一抬手，一道内气掠过四人，四人重又昏了过去。 他走回座位坐了下来，轻声说：“与这样的激进派相比，我宁肯做个温和派。” “什么意思？”那九没听懂。 那十摇了摇头。 飞机在约城机场落下，乘客们纷纷跟逃命似的下了飞机——虽然劫匪已经被制服，可制服他们的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善茬，还是越早远离他们越好。 因为飞机是从非优城市而来，所以在机场里也并不受什么待见，连接送的客车也没有，大家只能在飞机旁站成一排，挨个领行李，自己提着向机场大楼走。 机组成员已经报了警，但机场里的警车也是迟迟不来。 那十一家人要下飞机，却被空姐拦住。 “真是对不住。”被救的那位空姐红着脸说，“我知道这会给您带来麻烦，可是……您得给做个证啊。” “抱歉，我没时间。”那十摇头，一道迷离术过去，空姐们都原地摇晃了起来，等她们清醒过来，一行人早不见了踪影。 那十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出门没有大包小包，只是带了些随身的物品。姑娘们也是如此，所以从行李箱上取下行李，拎着就下了飞机，很快远去。 “待遇可真不一样。”肖婷看着远处那有客车接送的“优等人”客机，情不自禁地摇头。 “难怪他们那么愤怒，要劫机撞元首府。”那九嘀咕。 “他们想袭击联邦元首府我不管。”那十说，“但他们要让一飞机无辜的人为他们的计划而送命，这事我不能答应。” “反正他们是坏人。”蓝优优说。 芝芝蹦蹦跳跳走在前边，早把飞机上的事忘到脑后了。 为了保密，那十事先也没和魔法工会联系，所以没人接机。一行人出了机场，那十叫了出租车，直接乘车来到瀚星联邦魔法工会的所在地。 与道门的辉煌大厦相比，魔法工会显得寒酸了很多，只是一个由楼群围成的小区。 这些楼都不高，三五层左右，中央处一道大门，足够四辆汽车并行通过。 一行人下了车，抬步向里走，刚走到门前，就听到门房里有人说：“你们来晚了，回去吧。” “什么来晚了？”那九怔怔地问。 守门的是个老人，推门走了出来，打量几人，说：“你们不是来报名学习魔法的学徒吗？收徒季已经过了，三天前就过了。你们来晚了。” 那十一笑：“我们不是来学魔法的。” “别跟我打马虎眼。”老人皱眉，“这几天有好几波姑娘小子想混进去，都被我识破了。” 那十摇头，正准备掏那封邀请函，一辆摩托车就呼啸着从里面开了过来，马达的轰鸣震得人耳朵疼。 几个姑娘都情不自禁地皱眉，那九嘀咕：“好大噪音！” 不想那骑士耳朵倒尖，本来已经开了过去，突然兜了个圈子又绕了回来，故意停下，车尾对着一行人，踩着刹车拧油门，一时好几股黑烟窜起。 那九大怒：“你成心的是吧？” 抬手一挥，就是一道御风术。 她的道术学得虽然不怎么精，但吹点风还是不在话下的，这道风呼地刮过，将黑烟全倒吹回去，喷了骑士一身一脸。 骑士也是一时大怒：“原来是道士！好啊，竟然敢上门挑战，胆子可真不小！” 她一边吼，一边停下摩托跳下车，摘了头盔，却原来是一个短头发的美少女。 她横眉立目，虽是一脸怒色，但相貌依然让人觉得很是好看。 守门老人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原来是道士！你们来我们魔法工会干什么？找打吗？” 说着，微微后退，抬手挥舞，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那十注意聆听他的咒语，发现那比基础世界魔法师的咒语要短了许多，所以发动的速度也快，才几秒钟时间，一点点火星就在老人指间跳来跳去。 “别误会……”那十急忙解释。 “既然他们来找打，那就好好教训他们！”骑士少女不由分说，抬手一挥，一道火焰就向着几人掠了过来。 魔火横空，烧得空气噼啪作响，蓝优优吓得惊叫一声，急忙护住芝芝。 这道火焰威力十足，显然是奔着伤人来的，这不由让那十动了气，一抬手，直接将那火焰抓在手中，以聚气化形的能力，将之化成了一条火棍。 那十将火棍丢在地上，火棍立时摔了个粉碎。 “好猖狂的道士！”骑士少女厉喝，再一挥手，十二道拳头大的火焰弹凭空出现，围绕着她周身旋转起来。 那十有些纳闷——怎么这少女使用魔法，全不用吟诵咒语？ 这时，他注意到少女手臂上有一阵阵波动涌起，虽然隔着衣服，但他也凭着望气术望出了个大概。 少女手臂上佩戴着某种魔异器，正是凭着它的力量，少女才可以瞬发魔法。 “怕你不成！？”那九大叫着，抬手变出两把微金枪。 一见对方动了枪，那看门老者面色立时变得凝重，一招手，大喝一声，无数火星如同飞蝗一般向着那九扑面打去。 被蓝优优搂住的芝芝不干了：“不许欺负九儿姐姐！” 她一下钻出蓝优优怀抱，冲上来猛地一挥手，那漫天的火星就被吹得向着老者打去，老者猝不及防，被火星扑了一头一脸，立时被烧出无数大泡，摔倒在地，痛得打滚。 “臭道士，竟然敢出手伤人！？”骑士少女急了，抬手一指，身周十二道火焰弹呼啸着向芝芝打去。 那十这回真生气了。 他一步向前，抬脚就踢，挥拳就打，转眼之间连出十二击，将十二道火焰弹全数打飞。 这下坏了。 这所谓的大门，其中就是楼房中间的宽敞通道，上面、两侧，全都是楼房的墙体。这些火焰弹飞射出去，撞上墙壁便轰然爆炸，转眼间将这“大门”轰得乱七八糟，将这楼轰得摇晃不止。 第376章 冲突与挑战 轰鸣声惊动了内里的人，转眼之间，呼呼啦啦来了一大群。 见那十赤手空拳打飞了自己的魔法，骑士少女吃惊不小，但转眼又怒了起来。 “臭道士，以为有几下道术，就敢在本小姐面前撒野吗？”她厉声指责。 赶来的人们一听是道士，脸色立时变得很是难看，再看看被打坏的大门，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 “道士竟然跑到魔法工会来生事，是想死吗？” “想死就要成全他，不然不人道啊。” “我们一人一道魔法，也能把他轰成渣渣。” 那九是典型的虽千万人吾往矣性格，根本不怕人多，也不怕对方势大，眼睛一瞪走向前去，梗着脖子叫嚷：“人多了不起啊？人多我们就怕了你们不成？来来来，有本事把你们那点魔法能耐亮出来！看我们怎么破！” “太猖狂了！” 一众魔法师大怒，一个个周身涌起了魔力的波动，随时准备出手。 “露露，你退后，这种道门无赖让我们来对付就好。” “就是，打他脏了你的手，你看着就好。” 一众人七嘴八舌地叫。 “不用！”骑士少女固执地说，“今天我要让他知道知道，魔法工会的姑娘也不是好惹的！你们退后，别让他们找借口，说咱们以多欺少，我一个人来收拾他就好！” 大家慢慢后退，有人还不放心地叮嘱：“你要小心啊。” 也有人看到守门老者受伤倒地，心里愤怒，狠狠瞪着那十等人，过去医治老者。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那十觉得有些没意思。 魔法工会的人一个个都这么固执不讲理，连让自己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上来先是先入为主将他们当成了学徒，再是想当然地把他们当成了道门的人，一上来就动手伤人，根本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这样的一群人，难怪成不了事，难怪要被道门死死压住。 该！ 和这样的一群人合作，能有什么前途？ 那十心里很是失望，同时也有些生气。 于是他看着那位骑士少女，冷冷一笑：“行，你想打我就陪你打。来，咱们玩玩。” 他冲骑士少女勾了勾手指。 “要打到里面打。”一个魔法师突然开口，“不要再破坏大门了。” “敢不敢进去？”骑士少女冷笑着问。 “带路。”那十一歪头。 一众人呼呼啦啦地走进了魔法工会的大院。 大院可是真够大，虽然楼都没有道门的高，但胜在数量多，范围大。 四排楼房构成了魔法工会的“外墙”，前边的中央楼房中央空出“大门”，后边的中央楼房高于其余，整个建筑布局，很像是一个反着放置的皇冠。 倒也有点意思。 这“皇冠”中央，是一片空地，被布置成了花园广场，有喷泉，有疏林，有花圃，有长廊，很是漂亮。 还有很大一片空旷的广场，完全由坚硬的白石铺就，其上多有各种破损与焦黑的痕迹，看来这里应该是魔法师们切磋的地方。 骑士少女站到了广场中央，那十一家就也走了过去，那些魔法师们分散开来，围在周围，高呼呐喊：“露露加油！” “给这些臭道士点颜色看看！” “让他们知道魔法才是世上最强大的力量！” 骑士少女盯着那十，也不说话，突然间就一抬手，召唤出了十二道火焰弹。 那些火焰弹围绕着她旋转，旋转之间，慢慢变化，竟然化成了十二面火焰盾。 那十打量这些火焰盾，感觉这也是聚气化形的一种形式，只是手法比之道门差了一些，所以没办法凝聚成如同固体一般的盾牌，而是介于两者之间。 他觉得这有点像自己内丹初成时的样子，是一种半凝固的状态，不精纯。 召唤出火焰盾之后，骑士少女开始吟诵起来。 那十挥手，示意家人退远一点。 大家对他都很放心，那九更是用半熟不熟的望气术望了望那骑士少女，然后放心地对几人说：“没事没事，我感觉这小娘们儿也就是个六七级的样子，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芝芝学着她的口气大声说。 这自然激怒了魔法师们，一个个对她们怒目而视。 那十站定，并不动手，只是等着骑士少女完成魔法。 十几秒后，少女结束了吟诵，看着那十，冷冷一笑：“你现在认错求饶还来得及。” “是你们先动的手，而且大门也是你的火焰弹炸坏的。”那十说，“我们有什么错？” “冥顽不灵。”骑士少女冷哼一声，一抬手，腕间突然弹出一根魔法棒。她持棒在手，在空中轻轻挥舞，立时，一道道魔力波动便随棒而起，在空中形成美丽的图案。 转眼魔法阵成，她用魔法棒向前一点，一条火龙立刻飞掠而出，向着那十冲去，那十二面火焰盾依次依附在火龙身上，转眼之间，火龙陡然扩大数倍，变成长达九米的巨龙。 巨龙呼啸向前，热力四散，烧灼地面，生出焦痕。 两人间的距离只有十多米，火龙转眼就到了那十的面前，那十避无可避，似乎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 魔法师们笑看着他，都认为这狂妄无知的道士死定了。 也有魔法师有些担忧，心里暗想：要是把他给弄死了，也是件麻烦事…… 就在这时，那十抬起左手。 一道道炼天之炎在他手心中涌起，化成了一面小圆镜。他抬手一挡，以这面小圆镜挡住了那条火龙。 内气运转，小圆镜四周立刻生出十几条火焰绳索，疯狂地向远掠出，盘旋而舞，转眼将火龙死死缠住。 火龙在空中挣扎扭动，但既不能再向前一寸，也不能摆脱那绳索的束缚。 魔法师们都看得呆住。 怎么，什么时候道门的御火术，竟然可以控制我们的魔火了？ 这不可能！ 骑士少女更是瞪大了眼睛。 这是她最强的火系魔法，而且配合强大的魔导器使出，威力极是惊人。别说眼前的是一个年轻的道士，就算是一个资深的道长，她也有信心一下子将之烧成烤乳猪。 可是……火龙竟然让对方锁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那十干了一件更令众人惊讶的事，他猛地一震手掌，刹那间，那些绳索燃烧了起来，竟然将那条火龙烧得四分五裂，化成无数火星四散空中。 我的天！ 许多魔法师瞪大了眼睛，满心惊恐地在心里大叫：这怎么可能！？ 骑士少女也完全看呆了。 就在这时，那十飞掠向前，飞腾术之力被他用到了极致，转眼间就到了骑士少女的面前。骑士少女一时缓不过神来，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挥拳就打。 那十从容闪过，绕到少女身后，抬手按在她肩头，一道内气送出，少女立时全身僵硬，再不能动。 “服不服？”那十平静地问。 骑士少女一时大怒，用力挣扎，但身子就是不听使唤，不过好在嘴还可以动，于是大叫：“你……你这是使的什么邪术？” “跟你一样的邪术。”那十说。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少女大叫。 “放开露露！” “你这邪恶的道士，不许用你的脏手碰我们的露露！” “再不放手，我们就对你的人不客气了！” 周围的魔法师们大叫起来。 “对我的人不客气？”那十脸色一沉，冷笑一声：“你们倒是试试看！” “怕你们不成？”那九一瞪眼，叉腰站了出来。 姑娘们一个个面无惧色，昂然而立，目光扫过诸人。 “住口！” 突然间，一声厉喝响起，接着，后方那最高的楼中，有一人一掠而下，如同一只飞鸟一般凌空而来，转眼到了近处，再飘然落下。 姿势优美，极是漂亮。 那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一身红衣，如同一团烈火。 但他姿态优雅，面色从容淡然，沉稳冷静，又与烈火的暴烈完全相反。 他飘然落下，冷着脸目视诸人，沉声说：“技不如人，便要服输。转而以其友人威胁，不觉得格调低下吗？” 一众魔法师战战兢兢，低头不语。 “梅斯学长，救我！”骑士少女冲着那男子大叫。 男子缓步向前，望着那十，躬身一礼：“在下，魔法工会魔导师，梅斯。” “哟，魔导师啊。”那九在一边说：“好了不起啊！” 梅斯不以为意，一指那骑士少女，对那十说：“这位是家师——即魔法工会会长罗曼大师最喜爱的学生，袁露。我们也都很喜欢她，所以都叫她露露。她如果有事，我们都会很紧张，所以言语上难免有过分的地方，请见谅。” 魔法工会会长最喜爱的学生？ 那十觉得这冲突起得有点……有点麻烦了。 “然后呢？”他问。 “麻烦你将她放开。”梅斯微笑着说。 “她先得认输。”那十说。 “露露，认输吧。”梅斯说。 “我不！”袁露固执地摇头。 “听我的话。”梅斯笑着说，“认输就好，不会丢人。” “我不怕丢人。”袁露说，“我怕魔法工会被道门比过。” “不会的，相信我。”梅斯说。 袁露沉默了片刻，然后点头：“好，我认输！” 那十松开了她，袁露立刻感觉身子一轻，又恢复了自由，急忙飞奔过去，躲到梅斯身后，指着那十说：“这个臭道士顶坏顶坏的！学长，你要为我报仇！” 梅斯看着那十，微微一笑：“这位先生，接下来，请接受我的挑战吧。” 第377章 两大魔导师 那九斜眼看着梅斯，低声嘀咕：“原来也不是好东西！” “魔法工会可真有意思。”肖婷也忍不住说，“请我们过来，却这么招待。” “请？”梅斯微怔，“这位小姐，哪来这么一说？” “随便怎样。”那十说，“你不是要挑战吗？来，打吧。” 他站在原地，没有退场的意思。 “当然是请。”肖婷说，“你们专门派人给我们送去邀请函，请我们来参观你们的魔法大赛，我们这才不远千里赶到这里，没想到刚到魔法工会，便被守门人刁难，被你这个学妹攻击。魔法工会可真是好客。” 梅斯大讶，愕然问那十：“您就是德城城东林场的那场长？” “是我。”那十点头。 袁露吃惊不小，一众魔法师大眼瞪小眼，也是一脸惊讶。 “邀请函呢？”袁露问。 那十从口袋里取了出来，以搬运术的力量，直接掷给了梅斯。 梅斯小心接过，没打开，只是略一感应其上的魔力波动，便急忙向那十说：“真是抱歉，先前失礼了。” “真是他们？”袁露惊讶地问。 梅斯点头：“这确实是老师的魔力波动。” 袁露不信，抢了过来，然后无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梅斯皱眉问她。 “不怪我！”袁露急忙摇头，“我骑车从门前过，他们说怪话，又先动的手……” “我只是说你的车嗓音大好不好？这算什么怪话。”那九当仁不让，打断了她的话。“是你先冲着我们喷黑烟，我不得已这才还手的。再说，我只是把烟扇开而已，这都算是动手的话，是不是我冲你吹口气也算我打你了？” “就是！”芝芝跟着叫。 “那……那守门的伯伯怎么说？”袁露争辩。 “那是他来烧我们，我吹回去的！”芝芝叫道，“要是这也算动手，那我冲他吹口气是不是也算我打他了？” “到底怎么回事？”梅斯沉着脸问。 有人将看门老人扶了过来，老人经过救治，伤已经好了一半，急忙指着那九说：“是她突然间掏出枪来，我怕他伤了露露小姐，所以才出手的……” “枪？”那九开始耍无赖，双手一摊：“来吧，我让你们搜身，谁要是能搜出一把哪怕玩具枪来，我也认！” 梅斯皱眉。 “是有枪！”老人说，“好大一把，我看得清清楚楚！” 众人打量那九，都有些惭愧。 那九并没穿裙子，而是穿了一身极体合的紧身衣裤，尽显她苗条修长的身材。这样的衣服，一眼就能看出大概，里面根本藏不了什么大物件。 梅斯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像话了。 “您把事情细学一遍。”他问老人。 老人急忙从头学了一遍，梅斯皱眉：“您怎么不问清楚，就自作主张地把他们当成了来报名的学徒？” “这不是收徒季刚结束，再说他们……又这么年轻……”老人自觉理亏，也说不下去了。 “这件事，真是抱歉。”梅斯冲着那十歉然一笑。 那十觉得他态度倒也不错，情绪略为缓和，点了点头：“也不怪老人家。是我们家的小姑娘出手不知轻重。” “也不能怪我呀。”芝芝忍不住说。 大家看着这小姑娘，看着她一脸无辜眨着大眼睛的样子，心里也都怪不起她来。 “至于你们的大门……”那十说，“到底怎么被轰成那样的，请你也问问你的学妹吧。” 梅斯看了看袁露，袁露急忙说：“他破了我的魔法，我一气之下使用了魔导器的力量，结果被他都打飞了，才把门炸成那样……这也不怪我啊！” “你们所为，都有不妥。”梅斯对袁露和看门老人说。 “这个……”老人嘀咕着，“也是我太急躁了，可能……一时看错了吧……” 他拿眼偷看那九，总觉得奇怪。 当时明明就看到她举枪了，不可能是幻觉吧？ 正在这时，有一辆车开了过来，停在广场边上。一个中年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看到这情景有些惊讶，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魔法师们见到他，纷纷垂首行礼。 “杜鲁格先生！” 男人随意点了点头，走到梅斯身边。 “杜鲁格先生，事情是这样的……”梅斯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袁露红着脸站在一边，插嘴说：“可不怪我，谁知道他们是老师请来的人？” “德城城东林场的那十吗？”那位杜鲁格先生上下打量那十。 “这位是魔法工会三大魔导师之一的杜鲁格先生。”梅斯急忙介绍。 “是我。”那十感觉他的目光不太友善，所以冲他极是友善地笑了笑。 那家的姑娘们知道，好戏怕要上演了。 “我们都听说过你的传闻。”杜鲁格说，“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像市面上一般的传闻那样，夸大其辞。” “其实传闻这东西，多半是假的。”那十不好意思地说，“什么全歼联邦军啊，什么大闹道门啊，哪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人？” 杜鲁格笑了：“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我也拦不住别人这么说我呀！”那十一脸无奈，“搞得我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也很苦恼。树大招风，难免不会有人嫉妒，因嫉妒生恨，我何其无辜？没来由地被人恨……” 杜鲁格微微皱眉打量那十，觉得这人油嘴滑舌，不可能是高手，于是问袁露：“他真的打败了你？” “我其实是不服的！”袁露说。 “你的一个坏习惯是大意轻敌。”杜鲁格说，“不然凭你的本事，别说这种年龄的年轻人，就算是资深的道长或魔法师，也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谁说不是？”袁露来了劲。 梅斯微微皱眉。 杜鲁格望向那十，说：“没错，确实是会长发邀请函请你过来，我估计会长这人是又起了爱才之心。会长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太过相信传言。所幸他现在不在工会，不然的话，恐怕会很失望。” “可不？”那十认真地点头，“看到自己的弟子被一个外行人打败，能不失望嘛！” 杜鲁格一怔，随即动怒：“看来，有些事你并没有搞清楚。” “不，很清楚。”那十认真地说，“第一个呢，我确实没外面传的那么神，之前的好多胜利只是凑巧而已；第二个呢，就算是这么个其实没什么本事的我，还是让你们会长和得意弟子亲口说出了‘认输’二字。这么看来，你们这边的实力也不怎么行啊！” 他语重心长地对杜鲁格说：“所以你们还得加把劲才是，不能满足于现状啊！一直这样下去，何日能赶上道门？更不用说超过了。” 他摇头叹息，痛心疾首。 魔法师们看着他，一个个面露不悦。 梅斯皱眉。 袁露瞪眼，杜鲁格则直接眼放寒光。 “有意思！”杜鲁格冷笑起来，“年轻人，年少轻狂可并不是一个好词。” “是啊。”那十深有同感地点头，然后问袁露：“你听到了吧？这位先生说得很好。小姑娘，今后可不能这么年少轻狂了。这是碰上我，要是碰上别人，说不定一怒之下出重手，再把你打伤了，这可怎么是好？你老师培养一个学生不容易……” “你！？”袁露气得脸都青了。 杜鲁格冷着脸看着那十，沉声说：“够了！那场长的言辞倒真是犀利，不知道手下的真功夫又有多少呢？听闻你是道魔双修，不如让我来领教领教吧。” “那可不行！”那十吓得连连摆手，“您可是魔导师，魔法界里至高无上的存在，我会的那点微末把戏，怎么能跟您比？您这样的大人物竟然向我发起挑战，那多跌身份？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杜鲁格先生，这不大好吧？”梅斯低声说，“他毕竟是老师请来的客人……” “客人？”杜鲁格冷笑，“我怎么没看出他有客人的自觉？” 他目光扫过诸人，问：“那十场长刚刚的话，你们都听到了。那么，你们中有没有人愿意代表魔法工会，与那场长切磋一下本事？” 魔法师们一个个看着那十，心里有点害怕。 杜鲁格没看到方才一幕，他们可是都看在眼里。连使用了魔导器的袁露都不是他的对手，别人谁能行？ “总不能让我哥车轮战吧？”那九皱眉，站了出来：“我来跟你们过两手！” 肖婷轻轻拉了拉她：“你呀，还是休息一下吧。” 又低声对那九说：“枪被他们看到，咱们就理亏了。” 说完望向一众魔法师，微微一笑：“既然你们要找回面子，那就来吧。我可以算是那十的半个弟子，我来代替他出战。谁愿意应战？” 如此一来，魔法师们便来了劲，许多人跃跃欲试。 其中一个直接走了出来，大声说：“竟然敢在魔法工会里放狂言？我就来领教领教，看你们能有多少真本事！” “加油！”一众人大叫。 那十一脸担忧地问杜鲁格：“这不大好吧？” “怎么，怕了？”杜鲁格笑。“放心，这只是一场友好的切磋，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我怕我们家的姑娘动起手来没个准儿，再把你们的人打伤了。”那十担心地说，“那多伤和气啊！” 杜鲁格眼放寒光：“她如果有那样的本事，就使出来好了！” “去吧。”那十叹了口气，冲肖婷说：“人家都这么说了，你就上吧。” 肖婷甜甜一笑，迎着那人走了过去，在距离对方十米处停下。 那人看着肖婷，哼了一声，问：“你会魔法？” “会一点点吧。”肖婷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那人冷笑。 第378章 奇迹 冷笑之后，那人抬手，有魔法棒从袖中滑出，被他握在手中。 他开始念念有词。 “这是开始了吗？”肖婷问杜鲁格。 “当然。”杜鲁格点头。 “意思是我可以出手了吗？”肖婷问。 杜鲁格笑了：“当然。” 在他看来，这个姑娘根本什么也不懂。 “好，那我出手了。”肖婷认真地说。 然后她蹲了下来，手掌轻轻贴在地面上。 魔法师们都是一怔：这是什么魔法？ 就在这时，肖婷对手面前的脚下地面，突然有一根石柱猛地向上冲起，正撞在他下巴上。 魔法师的吟诵当即被打断，不仅如此，人也被直接撞飞了起来，满嘴是血地摔在地上时，已经昏死了过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魔法？” “怎么能这么快？” “土系魔法吗？地刺术？可是……不一样啊！” 魔法师们在惊骇中乱成一团。 袁露看着肖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同样惊讶的还有那两位魔导师。 “这是……”杜鲁格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意外，太意外了！ 有人急忙冲向前，扶起那位魔法师，检查伤势。 “下巴全都碎了！”那人悲愤地抬头，冲肖婷说：“你这个女人，下手也太狠了！” 肖婷冲他哼了一声。 “她已经手下留情了。”那十摇头说，“如果她让石柱再向前几厘米的话，被击中的怕就不是他的下巴了。” 所有人望着地面，仔细回想，都打了个寒战。 再向前几厘米，那岂不就是这位魔法师的双腿之间？ 如果是那里中了这么一招“突石柱”的话…… 男人们都突然感觉极度蛋疼，忍不住缩紧了双腿。 杜鲁格的脸色很阴沉，厉声说：“快抬下去救治！” 他打量肖婷，问：“你使用了魔导器？” “您是魔导师啊。”肖婷说，“怎么，您还看不出我用的是正宗的魔法？” 杜鲁格一时沉默。 “胡说！魔法哪有瞬发的？” “再快的魔法，也要吟诵一段咒语，你竟然敢在行家们面前胡说八道？” 魔法师们一脸的愤怒，叫嚷起来。 “够了。”梅斯这时厉喝一声，所有人急忙闭上了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方才使用的，应该是传说中的神之魔法——炼金术吧？”梅斯看着肖婷问。 这话一出口，所有魔法师都吓了一跳。 “算你识货。”肖婷微微一笑，“正是炼金术。” “不可能！” “那是传说中的魔法，是人类的一种幻想，怎么可能真实存在？” “她是在胡说，一定是胡说！” 魔法师们又叫了起来。 “你们在置疑你们的魔导师吗？”肖婷反问。 一众魔法师看着梅斯，一时无语。 梅斯神色极是凝重，打量肖婷，眼中隐带着几分惊惧。 袁露吓得不轻，低声问他：“学长，你不会看错了吧？” 杜鲁格打量肖婷，眼里却闪起了光。 “有趣！”他说，“你说这是传说魔法炼金术？可我怎么看着像是土系魔法地刺术的变种？你能瞬发魔法，这很令人吃惊，但想吓唬人，你还嫩了点儿。瞬发魔法虽然几乎不可能做到，但用某种手段，还是可以模拟出来的，不算什么。” “还要我怎么证明？”肖婷一耸肩。 杜鲁格不说话，突然间一抬手，一道闪光扶摇而起，飞掠到十几米的空中，突然绽放成一道璀璨烟花。 不片刻，魔法工会四周的楼层中便有一道道魔力的波动涌起，芝芝最先感应到，环顾四周，一脸愕然：“怎么有这么多人？” 一道道身影自楼中走出，不多时，便聚到了广场这边。 竟然有上千人之众。 他们望向杜鲁格与梅斯，恭敬地一礼。 “先前失礼了。”杜鲁格对肖婷说，“我以为你只是小角色，没想到，你其实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你的隐藏功夫做得真好，扮猪吃虎的手段令人佩服。不过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方才你面对的，只是魔法工会的初级魔法师们。魔法工会真正的中坚力量，向来不喜欢被外物扰乱自己静修的心，所以他们其实一直都在楼里，搞自己的修炼。” 他望向众人，高声说：“各位魔法师，有人自称是客人，却打伤了我们的同伴。魔法工会丢了面子，这可怎么办？” 有魔法师皱眉：“那么，找回来就是了。” 杜鲁格笑：“这位小姐说她使用的是传说中的神之魔法——炼金术，但我却认为那不过是土系魔法地刺术的变种。哪位能帮我试出来？” “等等！”那九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才一战可是我们赢了，你们想玩车轮战吗？” “好不要脸！”芝芝冲着杜鲁格做鬼脸。 杜鲁格并不理会她们，盯着肖婷，问：“当遇到真正的对手时，你可还敢应战？又或者，你会胆怯地退缩，把方才我们的不备，当成你人生中可以用来向他人炫耀的骄傲资本？” “抱歉。”肖婷冷笑，“本小姐的格调没有您这么低下。” 杜鲁格目光骤寒。 但这样的目光并不能吓倒肖婷。她高声问：“那么这次呢？如果我再战胜了你们的魔法师，你怎么说？” “好大口气。”一个魔法师走了出来，冷冷打量肖婷，沉声说：“我想向你请教请教！” “如果我胜了，怎么说？”肖婷问，“是不是又会有谁跳出来，再向我挑战，直到把我累死为止？” 她环顾四周，微带嘲讽地说：“依你们的人数，倒真有这种可能。” “杜鲁格先生。”梅斯皱眉，“这么做不合适吧？” 杜鲁格没接他的话，而是对肖婷说：“这次如果你还能靠这种瞬发手段取胜，我们就承认技不如人。” “好，这是你说的。”肖婷点头，冲对面那人说：“来吧。” 那人看着肖婷，微微一笑：“你说开始，就开始。” “好。”肖婷点头，“那开始吧。” 魔法师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突然间抬手一指。 他的手背上有外骨骼铠甲，其中直接弹出了一根魔法棒，直指肖婷。 他没有开口吟诵，也没有挥舞魔法棒画出什么魔法阵，只是这么一指，一道流光就化成了一根金色的箭，顺着魔法棒飞掠而出，直向肖婷的肩头射去。 那九等几个姑娘都吓了一跳，急忙大叫：“小心！” 肖婷却不惊慌，手一拉腰带，那根有无数装饰的腰带便飞掠而出，如蛇盘旋，转眼化成了一面盾牌，将那支箭挡住。 肖婷一甩手，盾牌又化成了长剑，笔直地向前刺去，一下掠过十几米的距离，狠狠刺入那个魔法师的同一侧肩头。 魔法师痛呼一声，踉跄后退，鲜血淋漓而落，洒了一地，也染红了他的衣襟。 “你应该庆幸。”那十笑着说，“庆幸自己心存善意，那一箭没有射小婷的要害。” “你想伤我，我就伤你；你若想杀我，我就杀你。”肖婷轻描淡写地说着，十米长剑快速收回，重新化成了腰带，被她一甩缠在腰上。 魔法师们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那条腰带。 那是一条看似普通的腰带，其上虽然有许多金属装饰，但它本身却并不是金属。 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就在方才，它化成了长剑。 锋利无比，坚韧无比，延长十米距离，竟然不出现一丝弧度。 所有人不由为之动容。 那个魔法师半跪在地，手捂着肩头看着肖婷，脸色时红时白，最后一点头，说：“多谢您手下留情……请问，这魔法真的是炼金术吗？” “如假包换。”肖婷说。 “能否再为我们展示一下？”梅斯说。 然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解释：“我不是说让您再与谁比斗，只是想请您展示一下。” “好。”肖婷点头，蹲下身子在地上一抓，就将一块白石从地上抓了起来。那白石在被抓起的过程中直接变形，肖婷一挥，它就化成了一把二十米长的刀，刀刃破空之响，令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 二十米的大刀！？ 如果方才这一击，她是用来偷袭二十米内的任何一人的话…… 肖婷额头微微冒汗，轻轻收缩长刀，向着地面一挥。 也不见她用力，那地面就如豆腐一般被切开。 一阵惊呼声响起，魔法师们盯着那刀痕，一时情不自禁。 “炼金术变化出的武器，依靠的并不是本身的锋利。”肖婷说，“它依靠的同样是炼金术的力量，所以再坚固的金属在它面前，也只是豆腐。” 说着，她将刀刺在地上，转眼之间，那刀便软化成了白石，重归其位。 她再蹲下，伸手一抹，那地面的刀痕也快速地被修复。 “等等！”梅斯急忙阻拦。 肖婷停止动作，不解地抬头。 “能否将它留下？”梅斯诚恳地说，“炼金术是神的奇迹，而这里是魔法工会，就请您将这奇迹存在的证据，永远留在这里吧。” “也好。”肖婷一笑，站起身来。 魔法师们看着地上那半道刀痕，心潮起伏。 “您让我们见到了奇迹，也让我们明白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梅斯说，“请接受我最真诚的谢意。” 说着，向肖婷躬身一礼。 所有的魔法师都在看着肖婷，也都情不自禁地跟着梅斯，向她一礼。 第379章 勉为其难的切磋 杜鲁格脸色十分难看。 他并没有向肖婷行礼。 他只是望向了那十。 那十面带笑容，恭敬地向他躬身一礼。 “杜鲁格先生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他问。 “这位小姐刚才说，你算是他半个老师。”杜鲁格说，“这么说，那场长应该也精通炼金术了？” “完全不行。”那十叹了口气，“我跟天下间好多老师一样，教出的学生个个比我强。” 说着他指了指蓝优优，又指了指那九：“她们两个也比我强很多。” 杜鲁格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她们两人也精通炼金术？” “说不上精通。”那十说，“一知半解总是有的。” 魔法师们一脸惊愕地望向那十，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吹牛不上税，所以那场长就可以信口而言了？”杜鲁格笑道。 “让你开开眼！”那九怒喝一声，突然间，身上的衣服起伏不定，隐约之间似乎要露点春光出来。 男魔法师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盯住姑娘的身体。 遗憾的是，什么也看不到。 那衣服起伏中化成了坚固的金属之甲，将那九完全包裹了起来。她仿佛是一座行走的钢铁堡垒，两边肩上各顶着一门袖珍炮，一看就给人一种破坏力极强的感觉。 那十一开口提她们两个，那九就明白哥哥的意思了——是要她拿微金甲冒充炼金术。 她当然会极力配合。 魔法师们情不自禁地惊呼一声。 “我的天！又是一个会炼金术的！” “不是说那是传说中的神之魔法吗？怎么……这么多人会？” “将衣服炼化成重甲，这简直神乎其神！” 在魔法师们的惊叹声中，蓝优优也站了出来。 她并不傻，相反，倒很聪明，所以也明白了那十的意思，这时怯生生地说：“我也是一知半解，让你们看一下好了……” 说着一扬手，手腕上的手链立时化成了无数层层叠叠的金属片，将她包裹起来，转眼化成了那巨大的钢铁战兽。 魔法师们惊呼后退，有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杜鲁格也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 “这叫一知半解？”袁露呆呆地问梅斯。 梅斯惊讶地看着这两个姑娘的“炼金术”，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那九很快收了微金甲，蓝优优也收了战兽。 “别看我们的炼金术声势骇人，但就魔法层次来说，都不及小婷姐。”那九说，“我们只能炼制出战甲和战兽，不像小婷姐一样，可以让物质在她手里千变万化。” 梅斯心里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不对了。 嗯，是了，她们的炼金术缺乏变化。 魔法师们震惊之余，不由纷纷点头。 然后他们情不自禁地望向了芝芝，暗自琢磨：这小姑娘不知又有什么绝技在身。 “厉害！”杜鲁格突然抬手鼓起掌来。 那十知道这人心里一定没憋好屁。 果然，杜鲁格接着说：“如此强大，真让人手痒。那场长，不如我们来切磋一下，怎么样？” 袁露看着杜鲁格，然后小声问梅斯：“学长，杜鲁格先生这是要……你觉得应不应该让他们打一场？” 梅斯沉吟，一时不语。 那十看着杜鲁格，一脸紧张：“您看，先前说了这么半天，不是都说明白了？我本事不行，可不敢跟您比试。” 杜鲁格笑：“那场长太谦虚了。能培养出三个精通炼金术的高手，那场长又岂是易与之辈？那场长是客人，有句古话叫客随主便，那场长，请吧。” 说着，先一步走到广场中央。 “您看这事闹的……”那十不安地往前走，走几步停一停，问：“不比行不行？万一输了……这个有点丢脸吧？丢脸倒也在其次，这万一受伤了可怎么办？” “不过是切磋而已。”杜鲁格说，“切磋。” “那……既然杜鲁格先生您非这么说，我就勉为其难地……跟您切磋切磋吧。”那十叹了口气。 “请。”杜鲁格抬手示意。 那十又往前走了几步。 魔法师们来了兴致，盯住场中央，不再乱说话。 他们中有些人见识过那十的身手，但更多的人却不知情。他们看着那十，见他这么一副瑟缩的样子，心里都有点不大看得起。 半个老师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说，她们的本事并不全是他教的。甚至有可能她们最主要的本事，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那他当然会害怕了。 也有人心中好奇，因为他们也听过关于那十的传闻。在传闻中，那十是个道魔双修的奇才，曾经大闹道门，道主对他也无可奈何。 真是这样？ 还是传言如同气球，庞大的身躯里装满的其实全是吹嘘？ 魔法师们缓缓向后退去。 不论如何，能亲眼看到魔导师杜鲁格先生亲自出手，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 “那么，咱们就开始了？”那十有些拘谨地问。 “开始了。”杜鲁格点了点头。 那十一笑。 刹那间，他突然抬手，左手之中炼天之炎升腾而起，一颗接着一颗升空，转眼之间，便是十二枚火焰弹。 这些火焰弹分成三层围绕着他旋转，热力扩散向四周，烧得周围景象扭曲。 那是空气受热升腾，生成的光线折射。 袁露一惊：“这……这不是我魔导器的瞬发魔法吗？” “他在学你。”梅斯低声说。 “这……这是说学就能学会的吗？”袁露惊讶不解。 杜鲁格目光一寒，一挥手，一根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魔法棒便被他握在手中。 那十飞掠向前，一抬手，十二道火球便接连飞射而出，连成一线，仿佛一条断开的火龙，向着杜鲁格击去。 杜鲁格嘴中念念有词，抬手一挥，一道波光四射的盾就出现在空中。 那盾由水元素构成，表面有波涛起伏不休，十二道火球依次射在其上，最初的六枚轻易被熄灭，而剩下的六枚一枚坚持的时间比一枚长，到第十二枚时，竟然轰然爆炸，将那水波盾轰得波涛起伏。 但终没有破碎。 杜鲁格嘴里一直以吟诵咒语，丝毫不理那面水盾，等水波盾挡完了十二火球，他也已经准备好了咒语，直接一挥，刹那间，他便被水波包围起来，人消失不见。 那水波盾才化成水花四散。 “出现了！”有魔法师兴奋地叫了起来，“是杜鲁格先生的水系隐身术！” “水系隐身术是最好的隐身术，不但能消除身形，还可以屏蔽气息与声音，看他怎么办！” “杜鲁格先生随时可能在任何方向发动攻击，他防不住的！” 魔法师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那十急忙停住，茫然环顾周围，不时转身，一脸惊慌。 魔法师们笑了起来。 “不管他有多厉害，遇上这招，肯定要完蛋了。” “杜鲁格先生一定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正在酝酿魔法。” “他只能被动挨打，输定了。” “我突然间竟觉得他有点可怜。” “谁让他惹到了杜鲁格先生？这就是活该吧。” 有魔法师摇头微笑，仿佛已经看到那十被打倒在地样子。 就在这时，那十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他突然抬起右手，向右后方快速一挥，一道寒冰之澜疾掠而出，瞬间笼罩了那一片地方。在四散的极寒气息中，一个半透明的人形摇摇晃晃，飞速掠开。 “跑？”那十冷笑，抬手间十几枚冰锥飞射出去，追着那半透明的人形而去。 人形动作极快，闪过了几枚冰锥，但却被剩下的追上，不得已间只能停步，召唤出一面水波盾。 冰锥依次击在水波盾上，立刻将其变成了一面冰盾。失去了水的柔性，冰盾很快被击碎，还有数枚冰锥飞掠而来，向盾后方的人形击去。 那人形正是隐身了的杜鲁格。 此时他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惊呼：他会的不是火系魔法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冰系？ 水火相克，在魔法中也是如此。总的来说，水能克火，所以那十用十二枚炼天之炎，也没能将水波盾破坏。 但只是数枚冰锥，就轻易击破了水盾，并不是因为冰锥的威力大过火球，而是因为冰锥所带的寒气，却正是水的克星。 寒冷，能将柔顺的水变成固态的冰，虽然变得更为坚硬，但却失去了灵活，失去了韧性。 水，天下之至柔，却无人可伤其分毫。 再利的刀，也断不开水流。 但再坚硬的冰，也会在撞击之中粉碎。 杜鲁格咬牙切齿，一边疾退一边念诵咒语，挥手连点，一道水的漩涡出现在空中，将所有的冰锥纳入其中。 但片刻之间，水漩涡也被冰住，咔嚓作响中摔在地上，粉碎成一地冰碴。 那十一掠而至，直接袭到杜鲁格的面前，冲他一笑。 杜鲁格来不及准备魔法，干脆挥拳向那十打去。 那十抬臂架起杜鲁格的手臂，另一只手化拳，对着杜鲁格洞开的胸腹门户就是一通猛击，转眼之间，就打了十数拳。 杜鲁格吐血飞掠向后，终于挥出了一道水幕，挡住了那十。 那十停步，从容站定。 杜鲁格踉跄着向后，半跪在地，不住喘息。 魔法师们看着这一幕，全都呆住。 那可是杜鲁格先生啊！ 那可是联邦魔法工会三大魔导师之一的杜鲁格先生啊！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 水幕落下。 那十一笑，再次疾掠向前。 杜鲁格惊恐地看着冲来的那十，想要抵抗，却已经没有抵抗之力。 那十高高举起拳头。 右拳上，寒气逼人。 左拳上，火焰升腾。 杜鲁格脸上，全是绝望。 第380章 会长的打算 冰与火的力量，在那十身上完美结合。 这种手段，让在场所有的魔法师震惊不已。 就在那十准备一拳将杜鲁格打倒时，有一个声音响起：“那场长，手下留情。” 那十快速地收了火焰与寒冰，气定神闲地负手踱到一边，望向远处。 “您再晚出现一会儿，恐怕情况就要变得不可收拾了。”他冲远处那人说。 来人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大步流星，风风火火而来，一边走一边擦汗。 你说他是着急吧，他嘴角偏偏带着一抹得意的笑；你说他不着急吧，他又故意弄出一副着急的表情。 那十看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老人家挺有意思的。 见到老人，一众魔法师们都急忙恭敬地向着老人躬身行礼。 那十几乎已经确定，这就是魔法工会的会长，那位罗曼大师。 果然，袁露立刻跑了过去，叫着：“老师，你可算回来了！” 老人一边擦汗一边走近，冲着众人点头，冲着那十微笑。 “欢迎那场长大驾光临！”他走到近前，热情地伸出手。 这搞得那十反而有点不适应，有点茫然地伸手跟他相握。 “那场长果然是年轻才俊里的翘楚，跟传闻相比，只更惊人，丝毫不会让人失望。”老人呵呵地笑着。“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联邦魔法工会的会长，罗曼。” “您……过奖了。”那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梅斯这时过来，将杜鲁格扶了起来。 杜鲁格伤得不轻，站直身子后，嘴角又溢出血来。他有些畏惧地看着那十，目光复杂。 那十望向杜鲁格，诚恳地说：“杜鲁格先生，我先前一直说不要打、不要打，打输了丢脸是小，万一受伤了可怎么办？您就是不听。您看，果然不出我所料，您到底还是受伤了吧？” “你！？”杜鲁格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口鲜血又涌上喉头，差点喷出来。 罗曼呵呵一笑：“见才心喜，哪有不试试的道理？人到了一定境界，都有这个毛病。那场长，老实说，要不是怕受伤丢脸，老头子我都想跟您过两手呢！” “这个可不敢！”那十急忙一脸认真地说。 “谦虚，您这就是谦虚！”罗曼说，“您都敢把道门搅个翻天覆地，哪里会不敢跟我这老头子动手？话说，您先前的壮举可真是激动人心。左仁那个老家伙，平时眼高于顶，天天摆臭架子，上次之后，人就老实多了。我一想到他对您的无计可施，就情不自禁地想大笑个几天几夜。哈哈哈哈！” 说着还真就笑了起来。 那家的姑娘们看着这爽朗的老人，都被逗乐了。 “这老头子倒不错。”那九小声跟肖婷说。 “都站着干什么？”罗曼环顾四周，“该治伤的治伤去，该修炼的修炼去，凑什么热闹？” 魔法师们立刻一哄而散，各奔四方。 “走走走，进去聊。”罗曼拉着那十的手往里走。 姑娘们急忙跟上。 梅斯扶着杜鲁格，杜鲁格皱眉，轻轻推开了他。 “没事吧？”袁露也走过来关切地问。 杜鲁格哼了一声，转身向别处走去。 梅斯和袁露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袁露轻声问梅斯：“我这次是不是又闯祸了？” “不至于吧。”梅斯说。 转眼间，一行人进入了中央主楼，来到了会长的办公室里。罗曼热情地招待一行人坐下，挥手让袁露去准备茶水。 梅斯则让人端上了点心水果。 这一番忙碌，让刚把魔法工会打得没有脾气的一行人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个……”那十忍不住说，“今天这事吧，也怪我们……” “不提这个！”罗曼兴冲冲地说，“来来来，跟我聊聊，这个炼金术魔法是怎么回事？当然，我不是要刺探神之魔法的内情，只是好奇，纯好奇。” 梅斯和袁露也露出了关切地神情。 “这个不大好说。”那十说，“其实我只懂一点点的皮毛，主要是小婷——哦，对了，还没跟你们介绍我家的姑娘们。” “我家的姑娘们”。 袁露打量几个姑娘，在心里嘀咕着那十这句话，总觉得这话透着几分霸气什么的。 那十一一介绍，罗曼逐一跟姑娘们打招呼，礼数又周到，态度又热情。 这让姑娘们都很喜欢这个性格爽朗的老爷爷。 芝芝不客气，拿起水果和点心就吃了起来。她才不管大人们的聊天，只顾自己吃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递给蓝优优一个两个。 “魔法工会一共有三位魔导师？”那十问。 罗曼点头，“我一个，我的学生梅斯一个，还有就是杜鲁格了。这小子，天天惦记着会长的职位，只盼我能早点死。今天你给了他足够多的教训，这很好，我得感谢你。估计这小子能消停好一阵子了。” “可道门似乎只有一位真人。”那十说。 “但这并不影响它死死压住我们。”罗曼说。“魔法与道术相比，见效太慢，而且我们又缺少道门那种成体系的大道文化，底蕴上就不如他们深厚，所以……” 他叹了口气。 “为什么找上我？”那十开门见山。 罗曼笑了：“听闻那场长道魔双修，而且与道门的关系又不好。” “这是真的。”那十点头。 “而我们与道门的关系也不好。”罗曼说，“敌人的敌人，也许就可以是我们的朋友。” “也许。”那十笑笑。 “我听说那场长与联邦政府的关系，似乎也不太好。”罗曼笑着说，“巧了，我们魔法工会也不大喜欢联邦政府的行事方法……” “是不喜欢联邦政府对道门的偏爱吧？”那十问。 两人彼此对视，半晌后一起大笑。 “我喜欢快人快语。”罗曼说，“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就没必要包着藏着了——我有意和城东林场结成同盟，共同进退，一起对抗道门与联邦政府，不知那场长意下如何？” “合作愉快。”那十笑着伸出手来。 罗曼用力地与他握手，两人都是面带微笑。 梅斯和袁露看着这一幕，有些惊讶。 这么快就结盟了？ 这未免也太简单点了吧？ 不是应该就相差事宜磋商一下吗？ “会长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那十问。 “魔法工会在联邦政府内部，也有许多拥趸。”罗曼说，“凭他们的力量，我可以保证城东林场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事。但其实就算是我们联合在一起，仍是势单力孤。我们想要变得强大，想要拥有地位，就要有一个足以与联邦政府抗衡的外援。” 那十点头。 “当世能与联邦对抗的，无外乎罗北帝国。”罗曼说，“如果我们能搭上这条线，一切就都不成问题。” “怎么搭？”那十问。 “联邦西部有一个名叫哈莫里的国家，此时正陷入内战之中。”罗曼说，“交战的双方是政府军与反抗军，前者得到了联邦的支持，而后者则有罗北帝国在背后撑腰。但双方碍于国际形势，都只是暗中支持，明里却没有动作，这就导致了战局的胶着。两方针对哈莫里的行动已经历时多年，投入良多，都开始焦躁不安。我们已经与罗北帝国达成了共识，会以民间援助的形势出面，而罗北帝国会暗中派人伪装成我们的会员，加速反抗军的步伐。” “我们有什么好处？”那十问。 “我知道您一直在为非优人种争取利益。”罗曼说，“我可以保证，如果成功，我们会对联邦政府施压，让政府取消人种分类制度，更甚者，我们可以依靠罗北帝国的力量，让所有的非优城市自立，又或者……让哈莫里成为非优人种的天堂。” “成交。”那十点头。 罗曼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那场长是一个明白人。不久之后的魔法大赛中，魔法工会所有的精英都会集结于此，那之后，我们就将进军哈莫里。” “我们会尽力。”那十说。 罗曼爽朗地笑了起来。 以最快的速度聊完了正事之后，双方便闲谈了起来。罗曼是一个很健谈的人，总是能在将要冷场的时候想到合适的话题。与他聊天，真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闲聊之后，是酒宴，之后，罗曼为几人安排了住处。 那家人聚在了那十的房间里，那九直接就问：“哥，你真打算和他们合作？”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那十反问。 “罗曼这人……看起来不错。”蓝优优忍不住说。 “具体如何，还要看后面。”肖婷说，“颠覆一个国家的政权……这种事情，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已经与联邦这庞然大物开战了。”那九说，“难道还会在乎一个哈莫里？” “他开出的条件很优厚。”那十说，“而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已经树敌太多。我们需要朋友，尤其是需要强大的朋友。” “世安局的事怎么办？”那九问。 “不急。”那十说，“等魔法比赛开始后，我会向罗曼提出来，让他们帮我们。” “林场那边没有我们，不会有事吧？”蓝优优有点担心。 “我想罗曼会处理好这些事的。”那十说。 第381章 哈莫里的烟 不久之后，魔法大赛准时召开。 令那十意外的是，魔法工会和道门截然相反，并没有把所有的魔法师都困在约城的总部里。 魔法工会将所有的魔法师都分散开来，散布到了联邦的各个城市，用他们的实际行动，来获得人们的认可。 但凡是大一点的城市中，便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用魔法帮助那些遇到了麻烦的人，解决那些常人无法解决的问题。 小到解决谷仓里猫也无能为力的老鼠，大到阻挡爆发的洪水以拯救城市。 这让那十感到佩服。 与其高高在上，不如走下神坛，为人们做一点实事。 他忍不住称赞罗曼的做法，但罗曼只是摇头。 “世界就是如此现实。”老人说，“你为人们做再多的好事也没用，只能积累一些好名声罢了。但对于权势的增长，却并无益处。所以杜鲁格并不同意我的做法，一直颇有微词，我却无法反驳。因为事实摆在那里——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好事，魔法工会依然不如道门。” “于是您也开始思索转变了？”那十问。 “是对这世界有些绝望了。”罗曼说。 他看着那十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活了一把年轻，却还没有看清真相。” “不。”那十摇头。 他望向广场中云集的魔法师们，说：“你先前做的可称伟大。反是此时，不过与世人没什么不同。” 罗曼一时沉默。 然后叹息。 “世人，世人。”他喃喃自语，“既然是活在这世上，便只能依这世上的规则而行……” 那十没有接话。 “有件事要请您帮忙。”许久之后，他低声开口。 “不用这么客气。”罗曼说，“请讲。” “您听没听过世安局？”那十问。 “什么局？”罗曼一时错愕。 “世界安全局。”那十神色一时凝重。 罗曼看着那十，看了好久。 “守门人，世界之门，多重世界。”那十说。 罗曼的眼中全是惊讶，他突然站了起来，拉着那十快速离开赛场，来到了主楼里自己的办公室内。他小心地关好了门，然后与那十一样神色凝重。 “谁告诉你的这些？”他问。 “我早知道。”那十说，“我甚至还与这个世界的守门人打过交道。” “是在道门时？”罗曼问。 那十点头：“是。” “年轻人。”罗曼郑重地说，“这些事知道就好，不要深究。天外也许还有天，但那与我们的生活无关。我们只要活好自己就好，多余的好奇心会害……” “世安局的一位副局长，名叫黄青，他杀了我的好朋友。”那十打断了对方的话。“命运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将我送上了城东林场场长的位子，但其实我来约城最初的目的，却是杀黄青报仇。”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罗曼研谨慎地说，“而且世安局的官员，也不同于一般的官员……” “这些我当然知道。”那十点头，“所以，我才打算寻求您的帮助。” 罗曼沉吟了很久。 “哈莫里的事结束之后，我亲手帮你做这件事。”许久后，他郑重地说。 “好。”那十点头，“有您这句话就好。” 魔法大赛举行了三天，期间，那十见识到了许多有趣的魔法。 他也发现了魔法的一些问题，但他志不在振兴上级世界里的魔法，所以并没有深究。 三天后，来自各地的魔法师陆续散去。 离开的魔法师，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表面上是各归各处，实际上却在暗中向着联邦的边境处集中。 因为分散，所以这种移动便并不怎么显眼。而且多年来魔法工会的人们一直在东奔西走，人们已经习惯，因此也不以为意。 罗曼也带队出发，以巡游交流为名义，渐渐来到边境。 千人越境，看起来不是小事，但其实也不算什么。 联邦版图巨大，与哈莫里的边境处多有森林，不可能有多么严密的守卫。更何况罗曼又有哈莫里反抗军和罗北帝国的人接应，一切就更不成问题了。 与联邦相比，只有二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哈莫里，简直就是一块小蛋糕。虽然千人的队伍是分散到边境各处，从不同的地方越境，但总的来说，离着不算太远。 罗曼带的这一队人与罗北帝国的武装力量汇合后，被他们护送着一路向前。 带队的军官是个面无表情的家伙，面对罗曼的寒喧，只是略略点头，这让那九看他有些不顺眼。 “大家要明白一件事。”晚上休息的时候，那位军官特意将大家召集起来，严肃地说：“这一带是哈莫里政府的地盘，所以我们行事必须小心，谁也不许节外生枝。记住你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乱的。” 这话让那九听着很不顺耳，忍不住哼了一声：“既然知道我们是来帮忙的，那就应该表示表示谢意，而不是向我们训话。” 军官看了她一眼，面带不屑，并没有反驳什么。 “总之，不要多事。”他再次强调了一遍后就离开了。 “罗北帝国的人都这么拽？”那九不高兴地问罗曼。 罗曼一笑：“他们是帝国正规军，行事当然古板严肃了一些。不用理他们。” 车队一路向前，几天后，大家得到消息——终于快要离开政府军控制的区域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中午，简单的休息之后，队伍再次出发，那十坐在车里，正望着外面的景色，突然间看到了远处有浓烟升腾。 他微微皱眉。 车队沿着山路而行，离那浓烟冲天处越来越近，风吹来，那十隐约听到了哭号的声音。 “那边是怎么回事？”他问罗曼。 “可能是发生火灾了吧。”罗曼看了看后答。 这时，有枪声自那里传来。 “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那十问。 罗曼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示意司机通过步话机与那位军官联络。 “我曾说过，不要多事。”军官的声音自步话机里传来。 “有烟，有枪声，还有妇女和孩子的哭泣声。”那十忍不住说，“我们难道不应该去看看？” “抱歉，我并没听到什么妇女和孩子的哭泣声。”军官生硬地说。 “我的耳力过人。”那十说。 “就算有，也与我们无关。”军官说，“我们的任务是尽快赶到反抗军的总部，参与他们的反攻计划，而不是节外生枝。” “难道就对普通人的苦难这样视而不见？”那十有些生气地问。 “我最后说一遍！”军官的声音里带着点火气，“这里仍是政府军控制的区域，我们要低调行事，谁也不许生事！” “哥，我忍不了了。”那九皱眉说。 “我们并不是罗北帝国的人。”肖婷也忍不住说，“没必要听他们的！” “但我们是盟友啊！”罗曼焦急地说，“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还不清楚，贸然行动，恐怕……” “正因为不清楚，所以才要去看看吧？”蓝优优小声说。 “去看看！”芝芝叫了起来。 “各位，各位！”罗曼急忙劝，“我们要做的是大事，而这里发生的只是一桩小事……” “行大事不拘小节？”那十一笑，“抱歉，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学不会这种做派。” 说着，他突然推开车门，一跃而出。 那九一脸兴奋，跟着就跳了出去。 肖婷紧随其后，蓝优优拉着芝芝的手，也跳出车外。 罗曼一脸惊讶，想拦没能拦住。 他急忙呼叫军官，要求车队停下。 “你们的人是怎么回事？”军官生气地说，“如果节外生枝出了事，你们魔法工会要负全部责任！我可以停下，但你们下车后，我们会立刻撤离，接下来你们的所做所为，就都与我们无关！” 罗曼一脸尴尬，最终叹了口气。 那十一行人跳出车后，向着那浓烟冲天处而去。 那是一座不小的村子，此时，所有的村民都被集中到了村里的广场中，几十名身穿军装的士兵，分成三队围住了他们。 着火的是村里的几座房子，烈焰冲天，浓烟滚滚，这些士兵却不许村民们去救。 那十抬手示意，一行人悄悄地借着林木与庄稼的掩护进了村，再借着房屋的掩护到了近处。 有几辆装甲车停在广场周围，另有一辆停在广场上方，有一个军官站在车上，目光扫过一众村民，冷冷说道：“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自己把家里的钱物都交出来，否则，就和他们一个下场！” 他抬手指着那燃烧中的屋子。 哭声自屋前传来，有女人抱着孩子，跌坐在院外，望着被烈焰吞噬的屋子痛哭，孩子还不住伸手，叫着爸爸。 “光天化日，竟然公开抢劫！？”那九一时大怒。 这时，军官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突然拔出手枪，两枪打倒了两个村民。 村民们一脸惊恐，惊叫着后退。 也有人扑到尸体上，痛哭大叫。 “混账东西！”军官怒吼，“你们以为我不敢杀光你们吗？告诉你们，这里是前线！我就算将你们整个村子都烧了，也可以推到反抗军身上！赶快把钱物交出来，不然我就先杀光你们，再自己去搜！” 他一挥手，士兵们立刻端起了枪，对准村民。 第382章 第三股势力 “九儿！” 那十沉声开口。 兄妹之间自有默契，不用那十细说要她做什么，那九就已经明白。 刹那间，微金甲上身，那九一跃而出，双手各端着一把枪，向着士兵们冲去。 几乎与此同时，几个身影也出现在对面的房屋旁边。 那是五个端着枪的男人，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端着一杆长枪，举枪几乎没瞄就开火，而那个站在装甲车上的军官便应声摔了下去。 那十看得清楚，那年轻人一枪正中军官的太阳穴，典型的爆头。 “厉害啊。”他情不自禁地赞叹。 这时，那九也开了火，弹雨连绵向着那些士兵射去，猝不及防的士兵们立刻倒下一片。 村民们惊恐后退，那个端枪的年轻人一面找掩体躲避，一面冲村民们大叫：“大家趴下！” “趴下，快趴下！” 那九一边射击也一边大叫。 村民们急忙趴在地上，双手抱头，任弹雨在自己头顶飞舞。 装甲车上的机枪手调转枪口，对准那九。那些子弹虽然伤不了那九，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身子摇晃，没办法瞄准。 那个年轻人举枪射击，每一枪必然夺走一个机枪手的命，不片刻，几辆装甲车就哑火了。 那九大怒，一跃而起，肩上连射三炮，将三辆装甲车轰得火焰升腾。 士兵们被吓坏了，顾不得抵抗，纷纷向着村外跑去，那九在后面疾追，那十和肖婷也冲了出去。 蓝优优拉着芝芝冲向一辆装甲车，直接与装甲车融为一体，向前猛追。在她连绵不断的弹雨洗礼之下，政府军的士兵纷纷倒地。 那五个人全都看呆了，年轻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显然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那十一跃而起，直接浮空飞行，抬手放出一枚枚冰弹，将逃远的士兵放倒。 肖婷身法如同幻影，借着房屋的掩护追击，不时扬起十米长剑，将一个个士兵刺杀。 不片刻工夫，所有的政府军士兵都被击杀，无一人幸免。 装甲车的残骸与村子的火焰衬托下，那家五人大步走了回来。 那年轻人惊讶地看着一切，然后背起了枪，迎向几人。 “小心！”他身后，有一人提醒。 “没事。”年轻人摇头，“他们不可能是坏人。” 双方相遇，未说话，先冲对方点头致意。 那九身上微金起伏，转眼，那重甲便化成了紧身的衣裤，看得年轻人好一阵发愣。 “各位，没事了。”那十冲村民们说，“快去救火吧！不然等火势连绵起来，恐怕整个村子都不能幸免。” 村民们惊慌起身，千恩万谢，然后跑去忙着救火。 也有人只是坐在那里，守着尸体痛哭。 “这群败类！”年轻人望着政府军士兵的尸体，好一阵咬牙切齿。 “你好。”那十走了过去，挥手打招呼。 “你们是什么人？”年轻人问。 “你们呢？”那十反问。 “自救军的游击队。”年轻人说。 他的同伴想拦，但没有拦住，不由微微皱眉。 “自救军游击队？”那十不解。 “我们队伍的人数不少。”年轻人说，“我们只是将之特意打散，有的十几人，有的只三五人，组成小队，在各处活动，旨在帮助平民。” 他显然没有听明白那十问话里的重点。 “很高兴认识你。”那十笑笑。 “我叫崔伟。”年轻人伸出了手。 那十伸手与他相握：“我叫那十，从瀚星联邦那边来。” 提到瀚星联邦，那几个游击队员的脸都微微变色。 崔伟不以为意，问：“为什么要到哈莫里来？” 那十说：“我受瀚星联邦魔法工会的邀请，过来支援反抗军。” 崔伟微微皱眉，显然，听到这一消息后，他并不是很开心。 “只有你们这些人？”他问。 “不。”那十摇头，“因为意见不相合，所以我们分开了。” “能细说说吗？”崔伟问。 “我看到了这里的浓烟和火光，还听到了哭声与枪声。”那十说，“我觉得这是可能是平遇袭的事件，所以认为应该过来看看，但他们却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们有了分歧，于是我们分手。” “知道吗，这就是我们存在的原因。”崔伟说。 “来之前，我只听说这里有两股力量。”那十说，“一是政府军，一是反抗军。自救军又是什么？” 崔伟望向那些忙碌中的村民，想了想后说：“稍后再谈吧。” 此时火势已经渐渐平息，多数村民都闲了下来，崔伟将他们叫到一起，对他们说：“那些混蛋都被我们杀死了，所以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会知晓。政府军一定还会来，那时你们只要一口咬定，是反抗军的部队过来偷袭了这支政府军，你们就会没事。” 村民们还有些担忧，但却也只能纷纷点头。 崔伟又仔细交待了一些话后，才跑回来。 “我们边走边聊吧。”他说。 那十一家人跟着他们离开了村子，然后在村外林中看到了一辆车。 是普通的越野车，能坐七个人，已经再装不下那十一家。 崔伟让那四个人开车先走，自己和那十一家人顺着林子而去。 “哈莫里原来是个不错的国家。”崔伟边走边说，“但自从上一任总统上台，一切就都变了。他先用种种手段骗得了人民的信任，逐步废除了议会，最后大权独揽，成了说一不二的独裁者。然后，哈莫里就变了。” 他心情有些沉重，语声便也沉重。 “他死之后，人民本以为能看见曙光，但没想到他的儿子与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哈莫里的情况变得更加严峻，人民的生活越发艰难，最终，催生出了反抗军。” 他继续说。 “人们本以为反抗军是未来的希望，所以倾尽一切帮助他们，甚至是直接加入其中，为他们与政府军浴血厮杀。但很快人们就发现，反抗军只不过是在争夺权力，是在争取成为下一个统治者的资格，心里却并没有装着人民。” 他有些愤怒地挥手：“某些事情上，他们甚至比政府军还过分！这让人民感到绝望，于是，许多人脱离了他们，其中就有我们的将军——邓铁。他成立了自救军，尽自己一切力量，保护着水深火热中的人民。这就是我们。” “所以，你们在两方的统治区里都有游击队？”那十问。 崔伟点头。 “可是两边都会视你们为敌人吧？”那十问。 崔伟点头。 “我们的处境很艰难。”崔伟说，“但我们的斗志却一直昂扬。我们知道自己在做的是正确的事，知道我们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这就够了。” “可是今后呢？”那九忍不住问。“你们有没有想过以后？” 崔伟一时沉默。 “三方势力中，我们的势力是最弱的。”他说，“有些像是……和平国家里的地下组织。我们没有能力与两方中的任何一方正面较量，也没有能力左右战局。我们只能倾尽全力，保护战火中的人民，让他们蒙受的灾难降到最低。” 他指着身后说：“就像刚才那样——我们在政府统治区里假冒反抗军，消灭那些借战争之机屠戮人民以发财的混蛋；在反抗军的统治区里假冒政府军，杀掉那些为了一己私欲视人民如草芥的恶棍。我们能做的，仅此而已。” “你们有些像从前的我。”那十忍不住说。 崔伟一时有些诧异。 但那十没继续往下说，他也就没有问什么。 从前的那十，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底层的小人物，决定不了世界的走向，影响不了世界的格局，只是一心想好好活着，活得更好。 但正是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却改变了西陆帝国，又改变了瀚星联邦中许多非优种族的命运。 那十突然发现，不管自己承不承认，自己其实都已经与过去不一样了。 是的，他早已开始觉得“活着”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怎样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大人物，有能力影响整个世界的大人物。 “反抗军很过分吗？”他一边走一边问。 “当然。”崔伟点头，“政府军毕竟是官方，会在意国际舆论，而反抗军反正也是反政府组织，被许多国家视为叛乱分子甚至是恐怖分子，所以他们做事就更没有限度。不过表面上，两方都在喊着响亮的口号，号称自己是为了人民。政府军声称自己是要保护民众，而反抗军则声称自己是要解放民众。” “口号喊得越响亮的人，越是不做正经事。”那九嘀咕。 “可是想做正经事的人，又没有那份力量。”肖婷轻声叹息。 崔伟受她感染，也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但求无愧于心就好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那十说。 “你现在是带我们去你们的总部吗？”那九突然问。 “只是我们这一地区的总部。”崔伟说，“我想请你们见见我们的大队长。” 他面色微红：“不好意思，还没征求你们的意见……” “我们倒无所谓。”那十说，“只是你没征得上级的同意，就带我们去你们的总部……这合适吗？” “你们都是好人。”崔伟说。 “我看得出来。”他强调。 第383章 另一种选择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了位于某处城郊的一座小工厂里。 那十注意到，工厂里那些忙碌着的工人，眼神都很是犀利。 显然，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工人。 在厂部的楼里，那十见到了那四个熟悉的身影。 四人乘车先一步回到了总部，早已经知会了他们的大队长。在大会议室里，留着一部大胡子的大队长迎接了那十一家人。 大队长带着惊讶与疑惑打量着那十一行——这群人太年轻了，看起来都还不到二十岁。 他忍不住打量身后四人，暗想：这几个家伙是不是看错了？不是在跟我吹牛吧？ 他们真能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欢迎欢迎。”虽然心里疑惑，但大队长还是热情地请几人落座。 “真是抱歉，让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他笑着说。 “没什么。”那十说，“这一路上，正好有机会了解自救军。” “听说几位原本是要支援反抗军的？”大队长问。 “我们的理念不同，所以最后终于还是分道扬镳了。”那十说。 “你们做了正确的选择！”大队长严肃地说，“反抗军并不是救星，而是另一个灾星！如果像你们这样的人成了他们的朋友……我真不敢想象那样的局面。” 他摇头叹息，转而又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在你们是真正有正义感的人。” 正义感并不值钱。 值钱的是能力。 “我想见见邓铁将军。”那十开门见山。 这让大队长有些惊讶。 “为什么？”他问。 “我毕竟已经来了。那么，我总要做些什么。”那十说，“但既然不应该支援反抗军，又不应该支持政府军，我就只能支援你们。老实说，看到政府军的行径，我很愤慨。既然我有能力帮忙，那么就应该为你们尽一分力。” 大队长有些兴奋，不住点头：“这是正确的选择！” 这时有人敲门走了进来，大队长急忙起身，向几人介绍：“这位是我们分部的副队长……” 不及他说出名字，那位副队长就皱眉打断了他：“大队长，为什么把外人带进这里？” “不能说是外人吧。”大队长说，“不久之前，这几位朋友刚帮我们解救了一个村子……” “解救？”副队长冷笑，“就凭他们？” “你有什么意见？”那九一脸不悦地质问。 副队长扫了那九一眼，满眼的不屑。 “这都是真的……”崔伟急忙说。 不等他说完，副队长就抬手打断：“自救军的处境，想必你们都比我更明白。在这种处境之下，我们必须谨小慎微。几个异乡客，不过是出手帮了你们一点忙，你们就将他们视为同志，这是不是草率了一点？” 崔伟还要说话，但又被副队长抢先：“大队长，你将他们请到总部来，想怎么安排？” “他们想要见将军。”大队长说。 “见将军？”副队长瞪起眼来，“将军是任谁说见就见的吗？出了安全问题怎么办？” 大队长一脸的为难。 那十打量着副队长，笑呵呵地说：“副队长可真是个细心的人。那您认为，我怎样表现才算是有诚意，才有资格得到您的信任，获得见邓铁将军的机会呢？” 副队长冷笑：“抱歉，我给不了你这样的机会。” “那您又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几个呢？”那十问。 “大队长。”副队长说，“为安全起见，我觉得应该将他们看管起来。” “开什么玩笑？”崔伟急了，“他们是好人！” “好人？”副队长冷笑，“请问拿什么证明？” “他们的行动！”崔伟说，“他们亲手救了一个村子！杀了几十个政府军！” “就凭他们？”副队长打量诸人，不住摇头。 一个年轻人，带着四个大小不一的姑娘…… 这支队伍的战斗力，确实容易引人质疑。 副队长冷笑着说：“靠的不会是色诱吧？” 那九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那十又一把将她拉回到座位里。 “副队长打算将我们‘看管’到什么时候呢？”那十微笑发问。 “这个……”副队长沉吟，然后说：“直到确定你们没有威胁为止。” “那就难了。”那十一脸愁苦，“因为我们不论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天大的威胁。” 他一抬手，一道火焰立刻升腾而起，转眼分裂化成了十二枚火焰弹，呼啸而出，一下将副队长包围了起来。 副队长吓得一个哆嗦，想要躲却已经晚了。十二枚拳头大的火焰弹分三层围绕着他旋转，将他死死困住，灼热的气息烤得他皮肤生疼，汗毛枯焦。 “你……你要干什么？”副队长惊恐大叫。 他实没料到，眼前这年轻人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不干什么。”那十依然在笑，但笑容变得极是阴森恐怖。“只是让你感受一下我的威胁力而已。” “来人，来人！”副队长不断乱动，张口大叫。 门外立刻冲进来七八个端着枪的大汉，看到眼前一幕，他们都极是惊讶，然后立刻举枪要瞄准那十。 那九一跃跳到了桌子上，双手各变出一只微金枪，两肩上的铠甲层叠，变化出两门微金炮。 “比比火力？”她冲着那些人冷笑。 看着那破坏感与暴力感十足的炮口，大汉们情不自禁地冒汗。 肖婷一拉腰带，甩手一抖，腰带立刻变成长剑，延伸数米，直抵到副队长的咽喉处。副队长惊恐后退，却又被后方的火焰弹逼了回来。 “你……你们敢！”他惊恐大叫，“我是本省总队长的侄子，你们敢杀我……” 芝芝笑了：“这人真好笑，你是谁的侄子关我们什么事呀？” 蓝优优认真地解释：“他是想抬出大人物来吓我们。” “我们又不认识他说的大人物。”芝芝耸肩，“再者说，什么样的大人物，大得过英雄哥哥？” “是呢。”蓝优优笑。 大队长看着这一幕，也冒了一脑门子的汗。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急忙站起来，连连摆手：“没必要这样嘛！” “我带着诚意而来，更带着友善而来。”那十说，“奈何有些人拿我的诚意和友善当废物垃圾，这让我很无奈，也很生气。” 他走近副队长，无视那些火焰弹，慢慢探过头去，眯眼看着副队长那张惊恐万分的脸。 火焰弹自动绕开他，从旁边拐弯掠过。 “上次我生气的后果，是瀚星联邦的道门差一点毁掉。”那十认真地说，“那么这一次我生气的后果，又会是什么呢？副队长先生，您说呢？” 如果不是那些火焰弹温度太高，副队长身上的衣服就早被自己的冷汗打湿了。 他颤抖地看着那十，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的是冰冷的杀机。 “这这这……”他支吾着。 咽喉处，那冰冷的剑锋缓缓向前，让他感受到了生命将终的恐怖。 “是……是我不对。”他艰难地认错。 “什么什么？”那十侧过头，“我怎么没听清楚？” “是我不对！”剑锋刺在皮肤上，生出痛感，副队长终于崩溃，“我……我以为你们只是普通的机会主义者，想借机会上位……” “我的副队长啊！”那十叹了口气，“如果我想上位，找政府军也好，找反抗军也好，前途是不是更稳当一些呢？” “这个……”副队长哑口无言。 那十冲肖婷摆了摆手，同时也撤掉了那十二道火焰弹。 肖婷手中长剑回缩，又变回了腰带，围在她的腰上。 副队长松了一口气，急忙冲身后摆手，那几个大汉便缓缓地放下了枪，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那九哼了一声，微金甲收回，人从桌子上跳下来，又坐回了椅子里。 崔伟看着副队长，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大队长擦了把汗，偷偷打量着那十，心里嘀咕：这年轻人还真是厉害，看来他们四个没跟我吹牛…… 心里又是一喜：自救军得了这样的外援，岂不是如虎添翼？ 但同时又有些担忧——他们此时得罪了省总队长的侄子，这会不会……是件麻烦？ “副队长，您现在还有什么意见？”崔伟微笑着问。 副队长手捂着脖子向后退，连连摇头：“我没什么意见！全听大队长的！” “这件事……”大队长有些为难地对那十说：“我们必须先上报给省部，再经省部请示总部，总部同意之后，您才能见将军。请您理解……” “理解。”那十点头，一笑：“如副队长所说，任什么人想见将军就能见到的话，这倒有点扯淡了。” 大队长笑了笑。 他二话不说，请几人休息，自己急忙去请示。 而副队长也匆匆离开，不问可知，应该是联络自己的叔叔去了。 十几分钟后，大队长带来了好消息。 “省部很重视这件事。”他说，“让我立刻派人送你们过去。” 崔伟站在一边，不住挤眼，大队长看了看，点头说：“行了，你也不用使眼色了，人是你带来的，那就让你再带去省部吧。” “是！”崔伟激动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大队长亲自安排了一辆小客车，由崔伟开车，载着那家一行人离开了工厂，向远而去。 半日路程后，他们来到了自救军省部所在的城市。 第384章 省部之难 车子刚接近城市，大家就看到了警戒哨卡。 几辆装甲车停在入口处，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严阵以待。 所有打算入城的车都被拒之门外，有持枪的士兵走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可能出事了！”崔伟预感到不妙。 有的车子选择马上离开，有的车子停在路边观望。崔伟回头看那十，问：“咱们怎么办？” “你觉得会是什么事？”那十问。 “总归不是好事。”崔伟紧张地说，“这里是省部所在，突然间有政府车出现……我怕……是省部出了事。” “那我们更得进去了。”那十说。 “硬闯吗？”崔伟问。 “如果真是你们的省部出了事，留给我们的时间怕就不太多了。”那十果断一指前方：“闯过去！” 崔伟二话不说，一脚油门，车子向着哨卡直接冲了过去。 这立时引起了守军的警觉，几辆装甲车上的机枪手同时将枪口对准了汽车。 就在这时，那九拉开天窗站了起来，肩头微金炮一显形，就果断击发，五炮齐出，转眼让几辆装甲车在爆炸声中烧成了火球。 在旁等待观望的人们吓得四处躲避，守军们则在爆炸声中乱成了一团，有人举枪射击，但转眼就被那九射倒在地。 车子呼啸向前，以极其彪悍的姿态直接冲卡而过，进入城中。 城中街道上一派萧条景象，显然，所有人都已经接到消息而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事出紧急，崔伟也顾不得许多，驾车疾驰向前。 途中他们遇到了几批警察，都被那九的弹雨打得狼狈不堪，根本没能力拦下这辆疯狂的车子。 城郊一座钢铁厂外，政府军的士兵、装甲车集结，甚至还有三辆坦克冲锋在前，将工厂的围墙撞倒，引着队伍向内而去。 钢铁厂占地不小，但此时，大多数地方已经沦陷，只剩下厂部的大楼还在坚持。 那三辆坦克远远立着，一字排开，炮口对准了大楼。 大楼上层，一位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的健壮老者，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咬牙切齿。 “反抗军都是混蛋！”他低声咒骂。 “未必就是他们吧？”身旁有人说。 “那还能是谁？”老者反问，“我们一直隐蔽得极好，上周刚与他们接触，政府军转眼就包围了我们，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可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身旁人不解。 “也许……他们私下有什么暗中的交易。”老者说。 “反抗军和政府军有交易？”身旁人一脸惊愕。 老者看着他，叹息一声：“年轻人，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复杂啊！” 这时有人急匆匆跑来报告：“大队长，对方的火力太猛，我们……我们已经被围死，根本冲不出去！” 老者有些颓丧，但随即大笑起来。 “我们在决定加入自救军的时候，不是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他转头，面对身后众人。 大家看着他，目光中有焦虑，有犹豫，有不安，也有绝望。 “我们做的是正确的事，不是吗？”老者问。 “是。”身旁人点头。 “我们最初的梦想是什么？”老者问。 有人开口：“尽一切力量，保护无辜者，保护哈莫里的人民。” “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面对的困境。”老者说，“但为什么我们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条路？因为我们知道，这是最正确的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在做一件伟大的事。” “是！”大家点头。 “我们不是为了权力，不是为了财富，我们只是为了公理与正义！”老者高声说，“今天，终于到了我们为自己所要维护的一切而献身的时候，我们应该高兴！” “是！”大家高声回答。 每个人眼中闪烁的，都是坚毅的光。 虽然有人眼中隐约有泪光，但这泪光，却并不能掩盖其眼中的坚定与果决。 “告诉大家——我们要奋战到最后一刻！”老者高声说，“我们要守护我们的正义，直到生命的最后！” 大家用力点头，然后分散离开。 老者的话被他们传遍了整个大楼。每一个在楼中与外面的政府军对抗的人，都沉默不语。 他们握紧了枪，瞄准了敌人，果断射击。 这一刻，能否活下去已经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他们要考虑的，只是在死前能否多击杀几个政府的走狗。 楼上，老者面对着外面的大军，突然大笑起来：“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是一种幸福；为了自己的理想而献身，不也是一种幸福？” 突然间，他大吼一声，从旁边桌子上抓过两支步枪后，自楼中一跃而出。他如一颗流星，划过虚空，坠落大地，然后举枪向前，一边冲锋，一边射击。 “为了自由与正义！”他大吼着。 许多人被他感染，也举枪从楼里冲了出来，迎着那三辆坦克与十几辆装甲车保护下的政府军。 “为了自由与正义！” 他们一起吼着。 后方的一辆装甲车上，有一位政府军将领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他们，然后露出轻蔑的笑容：“一群愚蠢的东西。” 他轻轻挥手：“既然他们不肯投降，那么，我们也不必再仁慈。全力进攻吧。” “是！” 副官敬礼，然后对着步话机下令。 三辆坦克的炮口慢慢降下，对准了冲来的人群。 冲在最前的老者猛地加速，迎向正面的坦克。他已经打光了枪里的子弹，便将枪狠狠掷出，砸倒了两个准备向他射击的士兵，然后一跃而起，跳到了坦克的炮塔上。 他弯下腰，抓住炮塔的盖子，发出一阵大吼，那盖子发出吱呀的声响，竟几乎要被他生生掀开。 十几支枪一起对准了他，后方的自救军则用弹雨为他掩护。 老者大吼作声，猛地发力，那结实的炮塔盖子，竟然被他直接掀了起来，像一块砖一样丢出去，砸倒了一片政府军。 老者拔出腰里的手枪，向着坦克里一通连射，将坦克手和炮手射杀在坦克里。 但这时，三道身影一起向他袭来。 三个目光冰冷的军官，并没有使用枪械，而是赤手向他冲来。 老者厉喝一声，迎了过去。 外骨骼铠甲上泛起微光，老者的拳头重重打在一个军官的胸口，那军官直接飞了出去，嘴里鲜血喷涌。 老者抬脚，将第二个军官踢倒在地，但也被对方肘尖的长刺在肋侧开了一道口子。 第三个军官一脚踢在老者肋侧，老者咬牙挺住，反手一拳横扫，却被军官躲过。 军官矮身，手掌中弹出刀刃，在老者大腿上斩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老者厉喝，一拳自上而下砸下，将军官砸倒在地。 此时，几发子弹射在他身上，虽然打在要害处的子弹被外骨骼铠甲挡住，但老者的大腿上却中了一枪，一时踉跄，半跪在地。 一道身影飞掠而来，老者厉喝，抬手一拳，被对方轻易闪过。 那是政府军的将军。 他一脚将老者踢倒在地，抬脚重重踩在老者胸口。巨大的力量向下作用，老者虽然用双手死死抓住对方的足踝向上推，但胸口的外骨骼铠甲还是在巨力压迫下慢慢下陷。 将军低头，冷冷看着老者，说：“我给你选择的权利——将你所知的一切关于自救军的事都说出来，那么，你不但能活下去，还能活得比谁都好。” 老者冷笑：“做梦！” 他猛地以另一条腿横扫过去，同时双手运力，逼得将军退开。 他翻身而起，但一条腿已经用不上力，肋侧还有鲜血不住流下。他咬牙半跪在地，摆出了格斗的架势。 将军一脸嘲讽：“你以为自己还有一搏之力？” “只是想让你明白——为正义而战的人，宁死不屈！”老者冷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那我就成全你！”将军冷着脸向前。 空中有呼啸声传来。老者愕然抬头，看到的是两架军用的武壮直升机。 直升机上的飞弹对着大楼发射，重机枪对着人群喷吐火舌。 转眼之间，大楼数处坍塌，陷入火海中，无数的战士倒下。 老者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做了一次深呼吸。 “为了自由与正义！” 他大吼着，靠那一条好腿发力，猛地扑向将军。 将军一脸轻蔑。 每一个在向前冲锋的自救军战士，都与老者一样，怀着壮烈的必死之心，在迎接最后时刻的到来。 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了终点，但千千万万的人却还活着。 为了他们能活得更好。 为了他们能活得更自由。 自己的死，便值得！ “为了自由与正义！” 他们一起大吼，然后纷纷倒在弹雨中。 这一刻，扑向将军的老者，热泪盈眶。 也就在这时，那一辆车终于冲过人群，来到了近处。 “动手！”那十大喝一声，从车里一跃而出。 他伸手拉住蓝优优的手，一飞冲天而起，猛地一挥，将蓝优优向着一辆直升机掷了过去。 蓝优优目光坚毅，向着那架直升机抬起了手。 层层叠叠的金属片聚成了线，将她与直升机相连，在地上人们惊愕的目光中，她直接融入了直升机，却将其中原本的政府军战士从空中丢了下去。 在驾驶员和枪手坠落时发出的惊恐尖叫声中，蓝优优将直升机最后的飞弹射向了另一架直升机，轰然巨响中，那架敌机当空坠落。 政府军将军愕然望向天空，一时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385章 救星 空中，直升机呼啸而动，向着政府军洒下弹雨。 那十落地，抬手向左右。 左手炼天之炎升腾，右手寒冰之澜喷涌，转眼之间，化成了两个五米多高的巨人。 一冰一火两个巨人，快速地冲向了那两辆坦克，不及惊愕中的驾驶员做出反应，就先一步发起了攻击。 那十望向政府军，抬手之间，藤锁术发动。 一道道藤蔓，无木而生，转眼之间，其上涌起了层层寒潮。 这是那十在创造出冰火双巨人后，灵机一动之下，将寒冰之澜与藤锁术结合一体形成的新法术。 藤蔓也好，巨人也好，其他什么也好，本都是气，聚气而化形，又为什么不能数术合一？ 一道道冰藤飞掠，缠住一个个政府军，瞬间将他们冻成了全身冰霜覆盖的雪人。 那九跳出车，微金甲上身，专往人多的地方冲。此时她的炮弹已经回收重铸完毕，便毫不吝啬地向着那一辆辆装甲车招呼。 轰响声中，肖婷也冲了出来。 她张手向地面一按，一大片地面立时软如烂泥，将车子和人都陷在其中。 她拔出腰带，一抖化而为剑，长剑一挥，剑刃延长十余米，只一剑，便将一辆装甲车从中一分为二。 车子咔嚓一响，左右相错，里面的驾驶员惊叫着跳了出来。 她冲入人群，疾掠如幻影，每一次挥剑，便有一辆装甲车被毁坏。 天上，直升机打光了弹药后，竟然直接向着政府军的队伍砸了过来，吓得士兵们狼狈躲避。 直升机坠毁的刹那，蓝优优一跃而出，一抬手，金属片组成的线将她与远处一辆刚被冰巨人掀翻的坦克连接起来，她快速地融入其中，冰巨人便在那十的控制之下，将坦克又翻了过来。 坦克灵活地移动，机枪不断扫射，打得政府军哭爹叫娘，不时还打上一炮两炮，每炮必毁去一辆装甲车。 崔伟坐在车里，端着枪保护着芝芝，小姑娘却没心没肺地在吃着甜食，不时还往他嘴边递一个：“崔哥哥，你也吃呀！” 崔伟看着她翻白眼，心想：你这丫头是不是也太淡定了？ 正琢磨着，突然有人冲到车旁，他余光一扫就看出是政府军，想也不想抬手举枪就射。 他一气射倒了几个，没防备后面有几个冲过来，拉开了后车门。 崔伟一时大惊，但不及他做出反应，芝芝已经抬手放出十几道火焰藤蔓，将几个人死死缠住，转眼收缩，勒成了一地焦黑的碎块。 崔伟瞪大了眼睛，看得好一阵胆战心惊。 小姑娘不以为意，抬手用一道普通的藤蔓拉上了车门，继续吃她的甜食。 硝烟与烽火中，那十缓步走向政府军的那位将军。 受伤的老者怔怔看着那十，一时有些茫然。 “你是什么人？”将军语声阴森，咬牙切齿地问。 “你猜？”那十微笑。 “反抗军？”将军问。 那十摇头：“不。” 突然间，他一掠向前，来到将军面前，将军大惊失色，急忙一拳击出，那十抬臂以肘尖撞偏了他的手臂，转腕反背一拳砸在将军的脸上。 将军惨叫一声，捂着鲜血淋漓的鼻子后退。 老者一时看得呆住。 “您就是自救军省部的大队长，哈桑先生吧？”那十转头问他。 老者木然点头，忍不住问：“您……您是哪位？” “这些话过后再说。”那十说，“您快指挥您的人，配合我们消灭政府军。” “好大口气！”将军厉喝一声，拔出了腰间的枪。 那十转头，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去，令将军打了个寒战，动作不由慢上了一拍。 几乎同时，那十抬手一挥，一道冰锥飞射向将军，将军急忙一闪，闪过了冰锥，还没来得及再做什么动作，那十已经如鬼魅一般来到他的面前。 将军一时大惊，来不及瞄准，只好一脚横扫。 那十没有闪，直接抬脚，以更快的速度踢在他的腿上，巨大的力量甚至踢弯了将军大腿处的外骨骼铠甲，也直接踢断了将军的腿骨，将军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枪也摔在了一旁。 那十一抬手，一道冰霜藤蔓就缠在将军的脖子上，他冷冷说道：“下令，所有人缴械投降！” 脖子上传来冰冷的感觉，让将军瞬间生出死亡的恐怖。 但他并没有轻易就犯，反而突然暴起，用另一条腿向那十踢来。 那十一挥手，将军被藤蔓缠着飞舞而起，又被重重摔在地上。那十一招手，搬运术将那把手枪送了过来，他握枪对准将军的头，冷冷地说：“或者我直接打死你，也并不影响战局。” 将军抬头，看着钢铁厂内的景象。 己方的坦克已毁，只剩一辆，在对方的控制下，不可思议地灵活移动着，收割着政府军战士的生命。 十几辆装甲车无一幸免，都已经被干掉，一个一身重甲如同移动小碉堡的战士，正在举枪大开杀戒；一个持着不可思议的长剑的姑娘，正在让大地沉陷困住众人；两个分别由冰与火凝聚成的巨人，正在弹雨中横行…… 而大院里的政府军，则正在被一边倒地屠杀着。 他叹了口气，恨恨咬牙，高声叫道：“都停下！” “停下！”自救军的大队长哈桑也大吼起来。 一冰一火两个巨人最先收手，慢慢散开，化成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与冰霜。 那九停火，但仍举枪对着敌人。 肖婷收了长剑，凝立在那九身旁。 坦克的炮口对准了政府军，残存的几百名政府军战士，战战兢兢地后退，不少人躲到那些装甲车残骸后方，握枪的手直打哆嗦。 他们参军到现在，还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 这哪里是打仗？简直是受虐！ “放下武器，我们……投降！”将军艰难地叫道。 士兵们听到这话，却着实松了一口气，纷纷将手里的枪丢在地上，双手抱头。 哈桑看着这一幕，心里还有点不大敢相信。 崔伟急忙从车里跑了出来，来到近前，冲哈桑敬了个礼：“报告！普拉城游击小队队长崔伟，奉命……” 他本想说“护送”，但看看那十，再看看周围的景象，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护”送？他们需要“护”吗？ “他就是那位……那十先生？”哈桑指着那十，一脸惊讶。 “您知道我？”那十笑问。 “先前接到了普拉城分部的电话。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他们胡说八道。”哈桑看着那十，忍不住感慨起来：“因为他们描述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一个……一个半神般的存在。” 那十笑了：“这只不过是法术而已。” “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法术！”哈桑感叹。 肖婷走了过来，帮他检查了伤口，发现他之所以还流血不止，站立不稳，是因为外骨骼铠甲破损后，刺入了肉里。 她抬手摸了摸，那铠甲就改变了形状，刺入肉中的残片收回。 哈桑感觉腿上一阵轻松，惊讶地站直了身子。 “别动。”肖婷一边叮嘱，一边将手按在他肩膀上，送出一道内气，游走于他的体内，来到伤口处，使伤口快速地合拢，止住了流血。 哈桑又吃了一惊。 “听闻你们来自瀚星联邦？”他问那十。 那十点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处置俘虏吧。” 转眼间，几道命令传了下去，省部幸存的战士们不顾身上的伤痛，急忙上前收缴枪支，将那些政府军的俘虏控制起来，找地方看押。 而那位将军，则被那十亲自押着，进入了厂部大楼。 大楼虽然已经千疮百孔，但根基未被动摇，倒不危险。 这倒有些像是自救军的这个省部，虽然伤势不轻，但根基还在，依然坚实。 哈桑不住偷看那十，心里感叹：真是英雄出少年！ 自救军的其他人也在打量那十一家人，人人目光里充满了惊讶与好奇，同样，也有深深的感激。 如果不是这年轻人突然出现，如果不是他和他的同伴全力出手，恐怕自己和同伴们都没有机会再看到明天的太阳。 许多人情不自禁地看着那十，然后向他鞠躬——就算明知那十看不到，他们也依然这样做着，用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 大楼中，哈桑残破了的办公室里，一众人围住了政府军的那位将军。 那十没什么要问的，就带着家人坐到了一旁。 那位将军面色铁青，看着哈桑，冷冷地说：“你的运气可真好。” “好人自有上苍保佑。”哈桑说，“而坏人……” 他盯着对方，沉声问：“这些年间，我用尽了心力与手段与当地政府周旋，我自问毫无破绽。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真实身份的？” 将军不答。 一个自救军举起了枪，冰冷的枪口直接顶在将军太阳穴上。 “我的朋友刚刚死去。”他说，“我不介意亲手为他报仇。” 其他人都不说话，包括哈桑。 “是反抗军。”将军终于软了下来，低声回答。 大家都有些惊讶。 “他们为什么要出卖我们？”有人愤怒地问。 “你们之间的交易内容是什么？”哈桑问。 将军看着哈桑，问：“你怎么知道我们间有交易？” “因为你们都是一样的人。”哈桑说。 第386章 自救军总部 审讯很快有了结果，那结果让许多人大吃一惊。 反抗军中的许多人，其实早与政府军有所勾结。 政府军中的许多人，也早与反抗军有所勾结。 而且他们都是大人物，掌握着实权。 这令许多人感到震惊。 他们之所以会勾结，会有交易，为的是通过手中的权力，让自己的利益不断扩大。 敌人未必是敌人，朋友未必是朋友。能为自己带来好处的敌人就是朋友，反之，会损害自己利益的朋友就是敌人。 所以一些反抗军的将领，其实私下里与政府军的将领是朋友。 今天，我出卖一个变成了敌人的朋友给你，明天，你出卖一个你视为眼中钉的同事给我，于是，我们都有军功，都能捞到好处。 这是交易，但交易不仅限于此。 暗中的情报交换，物品走私，甚至是军火买卖，都屡见不鲜。 哈桑其实很早就懂这道理，所以他才会尝试着与反抗军联手。 虽然我们自救军在你们反抗军的地盘上，也有暗中的组织，虽然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但…… 至少我们不是直接起冲突的双方，那么，我们就可以联起手来，做一些事。 “我算错了他们之利益关联的深浅程度。原来帮助政府军打掉我们，对他来说好处更大。”哈桑叹了口气，“这是我的失误。” “为什么要与那样的人联手？”那九皱眉。 “因为我们所在的德莱省，正位于两方互攻的前线。”哈桑说，“这使得德莱省的人民随时都置身于危险之中。我想为他们做些什么，让他们能更安全些……” “我理解。没人愿意身处危险之地。”那十说，“但与虎谋皮，不是明智之举。” 哈桑叹了口气。 “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那十问。 “省部已经暴露，我们只能撤离。”哈桑说。 “我认为，这倒是一个机会。”那十说。 “机会？”哈桑不解。 “哈莫里第三股势力崛起的机会。”那十说。 “您是说……”哈桑瞪大了眼睛。 那十与他四目相对，说道：“自救军如果一直活在地下，那么，哈莫里的人民也就只能活在两方互斗的阴影中。不论是反抗军胜利，还是政府军胜利，又或是双方一直这样拉锯，他们都看不到半点光明与希望。但危难中挣扎的人，总是希望能有人引领他们的。为什么自救军不能站出来？” “您这是什么意思？”崔伟不解地问。 “从地下走出来。”那十说，“正式举起义旗，反抗政府，抵抗反抗军。” 崔伟和许多人都吃了一惊。 “想想反抗军是如何强大起来的吧。”那十说，“不正是因为人民看不到希望，正义之士看不到光明，所以才会走近他们，支持他们？” 他对哈桑说：“但转眼之间，他们就暴露了本性，让人失望。所以，你们自救军才会诞生。” “可是……”哈桑有些犹豫。 “你们一直在做的事，人民有目共睹。”那十说，“人民信任你们，说不定早就盼着你们能挺身而出。你们一旦站出来，也许就会是一呼百应的局面。” “这些不是我一个省部大队长可以决定的。”哈桑说。 “但你已经没有选择。”那十说。“要么立刻攻占本城政府，宣布自立，要么就要带着伤兵撤离。” 哈桑沉思起来。 “哪一条路都很艰难。”那十说。“您要想好。” “能不能再跟我说说你们？”哈桑问。 “可以。”那十点头，“我来自瀚星联邦，是德城城东林场的场长。曾大闹过道门，也曾与联邦政府军较量。这次，是应联邦魔法工会会长之邀，来哈莫里支援反抗军，对政府军展开总攻。但因为某些方面的意见不合，我与他们分开，又因为一些巧合，让我成了自救军的朋友。” 哈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您的力量，匪夷所思。我不明白那应该算是怎样的级别。” “大致……”那十说，“就是这个世界应该有的最高级别了吧。” 他说这话时，想起了那位至今还没见过面的守门人。 如果这世界乱了起来，那人会不会出手？ 想来想去，他暗自摇头。 不会，他的任务只是守门。像帮助道主收拾道门无力解决的强者这种事，只是偶尔为之，顺手为之。 他不会为了我特意现身，干扰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哈桑看着那十，许久后说：“哈莫里政府军看似铁桶一块，其实不然。” 那十意识到他想说出某些比较重要的话。 “政府军在上一代总统的统治下，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实际已经分裂成了许多派系。”哈桑说，“等新总统上任后，这种情况变得愈发明显。但新总统毕竟是老总统的儿子，而这些派系的头头，不得不受忠诚与道德的约束，勉强统一在总统的领导之下。” “您的意思是，只要总统一死，政府军就会变成一盘散沙？”那十问。 “正是。”哈桑点头，“那时，政府军各派系会自相残杀，这里就会分裂成大大小小的许多势力圈，那是自救军成事的唯一机会。” 他看着那十说：“一直以来，刺杀总统都是我们自救军的一个核心目标，但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人能办到。您的出现，却让我看到了希望。” 他认真地说：“我现在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如您所说，占领政府，宣布自立。” “我会帮你。”那十说。 “不。”哈桑笑笑，“您应该离开这里，去我们的总部，见我们的总将邓铁将军。” “可您只靠这点兵力……”那十有些惊讶。 “不仅是这一点。”哈桑说，“我会下令，召集本省所有的自救军队伍全部集中到坎多城这里。” “但这样一来，你们就会面对政府军不遗余力的猛攻。”那十说。 “是的。”哈桑点头，“如此一来，政府军的注意力就都会集中在这里，集中在我的身上。你，就会有更多的机会；其他地方的战友们，也会有更多的机会。” 那十动容。 这一番话，几乎等于就义的宣言。 那十一家人的战斗力有目共睹，如果有那十帮忙，哈桑可以很快打牢基础，以这座城为起点，壮大力量。 到了那时，他甚至可能会成为自救军里举足轻重的真正核心成员。 但他的选择，却是让那十离开，自己承担一切来自政府军的火力。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是一时动容。 哈桑望向部下们，笑了笑：“我们这条命本就是拣回来的。不是吗？” “可不是？”有人笑了。 “能多活一阵子，多做一些有益的事，我已经知足了 。”有人感慨。 “如果能除掉总统，哈莫里离我们理想中的世界就又近了一步。如此说来，我们的牺牲很值得。”有人语气坚决。 那九望着这些人，眼里隐约现出了些泪光。 “这群傻子……”她轻声嘀咕着，心里却有一阵阵热流流过。 “好。”那十看着哈桑，郑重说道：“我会尽一切力量，杀掉哈莫里的总统！” “拜托了。”哈桑神色凝重，伸出了手。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 不久之后，抹去了眼泪的崔伟，带着哈桑的印章，驾车带着那家人离开了德莱省的省会城市坎多城。 肖婷情不自禁地回过头，望向后车窗后方的城市。 城市里有枪声传来，是自救军开始攻打省政府了。 这场战斗，并不会有多艰难，因为凭省城里的警察，根本不足以与这支队伍对抗。 更艰难的战斗，还在后面。 “如果这样的人更多些，这世界，一定会变得很美好。”那十轻声说。 这话让崔伟瞬间泪如雨下。 自救军的总部，并不在城市里，而是在反抗军与政府军势力交界处的一座山中。 车开到山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崔伟不断变换着车灯的光，似乎是在打一种暗号。 那十好奇之下用望气术观察，结果发现山中遍布着许多暗哨。这些暗哨因为那灯光的缘故，并没对车子采取任何行动，直到车子开进了一座山谷。 迎面有车过来——两辆，其上有探照灯，那十透过灯光看到了立在车上的重机枪。 崔伟停车，走下来，报出了身份，然后拿出了哈桑的印章。有人过来核实之后，将印章还给了崔伟，然后跟着崔伟上了他的车，指引崔伟一路向前。 不久之后，车子开进了谷中的一座大军营。 看着这军营，那九不由想起了最初时候的城东林场——多数建筑都是木制，还有许多帐篷与简易军营。 这里有直升机，有坦克，也有不少装甲车，还有忙碌的人们。 车子开进了一座山洞，在洞中一间大办公室里，他们见到了自救军的领袖——邓铁将军。 那是一个如同铁塔一般结实，目光如同太阳一般炽热的中年男人。他在看到那十后，立刻向前，郑重敬了个军礼。 “感谢你救下了我的战友。”他说。 “将军。”那十说，“时间紧迫，我不想因为别的事耽搁，因为每多过一分钟，哈桑大队长他们的危险就加重一分。我会去刺杀哈莫里的总统，但这需要您的帮助。” “我已经知道了。请跟我来。”邓铁点头。 对方的痛快回答与应对，有些出乎那十意料，但他还是跟着邓铁向后走去。 那家的姑娘和崔伟都被卫兵拦住，那十摆手，示意她们没问题。 两人一先一后出了办公室，沿着冰冷的山洞走廊向山腹中走，很久之后，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房间。 第387章 导师与秘密 房间的墙壁上，都安装着暖气，令这里的温度与外面的走廊截然不同。 房间里有一张大床，大红绒的帷幔，边缘点缀着金丝。 床上躺着一位老人，满面皱纹，看上去最少也有八九十岁的样子。 邓铁大步过去，摇动床边的把手，床头部分的床板就慢慢地立起，托着老人坐了起来。 说是坐，其实也只不过是躺得高些而已。 那十疑惑地打量老人。 “这位是我的导师。”邓铁说，“也是自救军真正的领导者。” 那十很是吃了一惊，急忙恭敬地向着老人行了个礼：“您好。” “我姓费，他们都叫我费老。”老人说，“一个已经活了一百多岁的老不死。” 说完笑了几声。 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与他的面貌倒很相配。 “一百多岁？”那十吓了一跳，然后认真地说：“您可真是老寿星！” 费老摇头：“老不死而已。” “哈桑说的事，我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导师。”邓铁说，“导师说想见见您，亲自和您聊聊。” “您对这件事，怎么看？”那十问。 “想法是对的。”费老说，“但光有是想法不成啊。” “当然还有能力。”那十说。 费老打量那十，那黯淡的眼里，竟然隐约现出一抹光芒。 那十的望气术本能地发动，逆运而行，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同时，观察着老人的气息。 他吃了一惊，因为这说明老人正在运用望气术观察自己，自己才会生出自保的条件反射。 初时费老有些惊讶，然后皱眉，问：“你能隐藏自己的气息？” “逆运望气术就可以。”那十诚实地说。 “逆运望气术？”这次轮到老人吓了一跳。 那十点头。 老人沉默了许久，突然笑了：“古人说，江山代有人才出，果然不假，果然不假！” 然后他严肃了起来，说：“请展示你的力量。” 面对这个老祖宗级别年纪的老人，那十并不觉得对方的要求会使自己有什么不快。 他展开双臂，左手上燃起了火焰，右手上涌起了寒冰。 炼天之焰升腾，火焰跳跃，仿佛精灵。热力张扬四射，显示着强大的侵略性。 寒冰之澜起伏之间，闪动着晶莹的光，点点冰霜在空中飘舞、坠落，如落英缤纷，煞是美丽。 费老认真地看着这一冰一火，然后问：“聚气化形呢？” 那十抬头看了看天棚。 房间的高度足有四米，但还是不够高。他想了想后，控制着冰与火的力量，演化成了冰炎两大巨人。 巨人现身，并不站立，而是盘腿坐在地上，一左一右的护在那十的身边，一个热力四射，一个寒气逼人。 邓铁看得瞪大了眼睛。 费老也猛地坐直了身子，惊讶地看着这两位巨人。 巨人虽然散发着寒与热，但本身凝练，与实体一般无二，仿佛是一红一蓝的两个晶体人形。 “厉害！”费老赞叹，然后点头：“可以了。” 那十收手，两个巨人化成了火星与冰霜，在空中慢慢消散。 “天纵奇才。”费老认真地说。 “所以说，我不光只有想法。”那十说。 “可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费老问。“你是联邦人，与哈莫里没有半点关系。” “最初来这里，为的是利益。”那十毫不隐瞒，“您应该知道瀚星联邦的人种区分政策吧？” 费老点头。 “我的城东林场里，全是非优人种，而我本人，也是非优联合会的议员。”那十说，“魔法工会的罗曼会长答应我，在事成之后会帮助非优人种崛起，甚至是可以让非优人种移民哈莫里，建立自己的新世界，我才跟随他来到这里，帮助反抗军。” “只怕他在联邦中没有那样的能力，而在哈莫里……”费老摇头，“那十，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人，会允许外人大批涌入，抢夺本应属于他们的资源与土地，以及工作机会。” 那十一时愕然。 在没有老人出言点破前，他只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有了魔法工会，有了哈莫里反抗军，还有罗北帝国三方的支持，非优人种想在联邦中崛起，并非难事。 但老人的提醒，却让他开始思考。 是的，这三方力量都极强大，但强大是一回事，能否帮得上忙又是另一回事。 魔法工会本身还要与道门争锋；哈莫里百废待兴，反抗军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别人；罗北帝国图的是巨大的利益，也许会扶持非优联合会，但它的目的并不是帮忙，而是为瀚星联邦制造麻烦。 到头来，自己或是得不到想要的帮助，或是沦为他人的工具。 “谢谢您的提醒。”那十认真地说。 “活得越久，种种阴谋，种种诡计，种种人间惨剧，就看得越多。”费老说，“整日面对这些令人心情不畅但又无力改变的事，真的是一种痛苦。” 说完，他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邓铁急忙拉住老人的手。 那十感应到，有一种力量通过邓铁传入了费老的身体。 他看着邓铁，一时有些惊讶。 他缓步向前，拉住费老的另一只手，也送出了一道内力。 两人的内力在费老的身体里相遇，只一触，邓铁的内力就缩了回去。邓铁惊讶地看着那十，慢慢地松开了手。 那十的内力在费老体内游走，遇到了费老的内力。那力量已经很是衰弱，得到那十内力的帮助后，才焕发出一丝生机。 “真好。”费老感叹着，轻轻推开了那十的手。 “我可以帮您……”那十说。 但不及他说完，费老已经笑着摆手：“我已经活够啦！剩下这一口气，只为想在有生之年里看到哈莫里的解放，看到人民重得自由，如此而已。” 他收起笑容，郑重地说：“我代表哈莫里自救军感谢你。自救军将会尽一切力量为你提供援助，帮你完成刺杀总统的壮举。” “我也会尽力。”那十说。 “这毕竟是哈莫里的事，你身为联邦人，却为哈莫里的人民奋战，哈莫里人应该感激。”费老说，“所以，我不会让你白白冒险。事成之后，我会将我的秘密分享给你。” “导师？”邓铁有些吃惊。 费老笑着摆了摆手：“他甚至比我更有资格得到那些。” 邓铁沉默，然后点头。 那十有些不解。 费老却不再说话，慢慢将身子靠在床上，闭上了眼睛。邓铁急忙过去，慢慢将床板摇下，让老人平躺在床上。 在他示意下，那十随他一起离开了房间，重回那冰冷的走廊。 “我原本只是一个政府军的普通军官。”邓铁一边走一边说，“曾和其他许多人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蝇营狗苟。直到遇见了导师。” “人这一生，总会遇到许多人。”那十也想起了老酒鬼。“他们会改变你的命运，让你走上完全不同的另一条路。所以他们是良师益友。” “我感谢命运，让我遇见了导师。”邓铁说。“自那以后，我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我才真正能成为一个人。” “恭喜。”那十笑笑。 “导师拥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邓铁说，“他将之传给了我，但我并不是天才，只学会了一些皮毛。” 他转头看着那十，说：“你是天才，所以，你应该得到那份力量。” “如果仅是力量的话，我已经有了。”那十坦诚地说，“我们学习的是一种源自基础……源自古代的修炼之术，名为内功，又或者可以称为古武道。它的意义是将天地间无处不在的能量——气，转化为自身的力量并存于丹田，为己所用。” “丹田？”邓铁惊愕地看着那十。 “那么你们怎么称呼那里？”那十指了指对方小腹的位置。 “气海。”邓铁说。 对此那十并不惊讶。 他得到古武传承时，就已经听说过这个词——所谓丹田，就是气海，承载内气的空间。而内气到后来终要变化，要结而为丹，所以气海才又被称为丹田。 对方得到的传承体系里，只有气海之称，却无丹田之名，这说明对方得到的，是次于自己一个等级又或者不知多少等级的力量。 如果说这就是费老的秘密，那么，这秘密真的不值一钱。 但那十所想所做，本就与利益没有关系。 “称呼的不同罢了。”所以他微微一笑，将此事一笔带过。 “导师一直保留着一个大秘密。”邓铁说，“那就是关于他如何得到这种匪夷所思力量的秘密。对此，他一直讳莫如深。我原以为，他会将这秘密一直带入坟墓里。” “如果您愿意，到时我可以将这秘密与您分享。”那十说。 “不。”邓铁摇头，“对我来说，个人的力量并不是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事。我对那个虽然好奇，但远未至于迫切想寻到答案的地步。” 他冲那十笑笑：“接下来，我们还是仔细规划一下行动方案吧。” 哈莫里的总统裘洛斯，今年三十六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光。 他将其父的独裁原则贯彻到底，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生最推崇的是个人享乐主义，为了自己的私欲，完全可以不顾天下人的生死。 他也继承了其父的铁腕风格，面对影响自己享乐的人，便只有一个杀字。 他的身边围绕着诸多强者，有的来自哈莫里，有的来自瀚星联邦。 还有成群的禁卫军，种种强大的武器。 在这世界上，能带着武器接近他的人，绝不可能存在。 只有那十这种不需要携带任何武器，也可以发挥恐怖力量的人，才能对他形成威胁。 第388章 布拉约城分部 哈莫里的首都布拉约城，高楼林立。 阳光照在大厦上，蓝色玻璃反射光彩。 车流中，那十望着繁华的城市，一阵出神。 “我们在布拉约的分部很厉害的。”开车的崔伟说。“我们的地下网络能帮你直接进入总统府。但接下来，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没问题。”那十点头。 执行这次刺杀行动的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在仔细听取了自救军的情报后，那十发现除了小心接近外，一切手段都没有用处。所以，他并没有带姑娘们来。 哈莫里是小国，并没有什么太了不得的大人物，但九级的强者，终究也有一些。 道门与魔法工会的主脑更是实力强悍，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在为总统裘洛斯服务。 自上一代总统时期起，他们就在发挥力量，经过十几年的努力，已经将总统府打造成了一个坚固而可怕的堡垒。 除了普通的防御力量之外，总统府内外几乎都被各种各样的魔法阵和符篆体系包围，总统本人身边更是常跟着一道一魔两位高手，一来贴身保护，二来可以随时感知总统府内魔法阵与符篆的力量变化。 除非正面攻打，否则，想进入总统府杀掉裘洛斯，几乎没有可能。 所以邓铁制定的计划，是依靠自救军地下组织网，将那十送入总统府。 这种机会虽然不容易找，但也并非找不到。总统府里需要许多底层工人，凭自救军的力量，足以让那十伪装成工人混进去。 这次行动，只有两人，一是那十本人，二是崔伟。 崔伟当然不参与刺杀，他只负责将那十带到此地，并与地下分部联络，传达上层的指示。 在繁华城市中，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公司里，那十见到了布拉约城自救军分部的总负责人。 初入这座大厦，那十有些惊讶，他实是没料到，自救军分部的总负责人竟然是这样一位人物。 在那间豪华的办公室里，崔伟递上了邓铁的亲笔信。 坐在总裁办公桌后大椅里的，是一个梳着油亮背头的男人。他大约三十岁左右，相貌堂堂，一身笔挺正装，很有几分大人物的气派。 “这位就是布拉约城分部的总负责人，伍迪先生。”崔伟为那十做着介绍。 那十礼貌地点头，伸过手去。 但对方只是在看那封信，并没有与那十握手的意思。 “伍迪先生。”崔伟有些挂不住面子，忍不住提醒：“这位就是邓将军提到的那位联邦友人……” “我知道。”伍迪一边看信，一边开口打断了崔伟的话。“将军先前布置任务时在电报里说过，在信里也有提及。” 说完，他拿出打火机，将信点燃，看着它在手里燃烧，然后将其丢入了铜制的垃圾筒里。 他抬头，打量着那十，说：“但请原谅我的无礼——我真的看不出这次行动的把握所在。” “那十先生已经得到了将军的认可。”崔伟有些不高兴地说，“伍迪先生该不会是在质疑将军吧？” “将军也不是万能的。”伍迪说。“他不是神，所以也会有出错的时候。” “您这是什么意思？”崔伟明显动了怒。 “自救军做的是伟大的工作，同时，也是极度危险的工作。”伍迪说，“最危险的事，莫过于在裘洛斯的眼皮子底下获取情报。多年来，我们一直谨小慎微，不是因为我们懦弱，而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存在的意义与作用。” 他看着崔伟，说：“可是现在，只因为德莱省分部的事，将军就决定冒险，这会将整个自救军置于险地。我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难道他开始羡慕反抗军的那些渣子了吗？也想在权力的游戏中分一杯羹了？” “您怎么能这么说将军？”崔伟大怒。 伍迪不理崔伟，望向那十。 “身为联邦人，却愿意为哈莫里的人民冒险，仅此一点，您便值得我尊敬。”他一边说，一边欠身从椅中站了起来，向着那十微微垂首一礼。 “但我需要的是您的支持与帮助。”那十说。 “刺杀总统不是一件小事。”伍迪说，“自救军现在还不够强大，需要在政府与反抗军之间的夹缝里努力生存。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们应该站出来……” “现在就是那一天。”那十打断了他的话，“机会已经到来，可你却不敢站出来，这岂不很讽刺？” 伍迪不以为意，反而笑了。 “我也年轻过。”他说，“所以我了解年轻人的心态。年轻的时候，我也曾像您一样热血冲动，觉得凭自己的本事，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但现实教会了我……” “或许您应该这样说——”那十再次打断了他：“现实击败了您。” 伍迪看着那十，久久不语，但那十却透过他的目光看到了他内心的怒意。 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刺中了对方心中最脆弱的那一处伤口。 伍迪的目光开始变化：“个人的力量与这世界相比，不值一提。年轻人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但最后多会发现是自己自不量力。长者每每教导他们，他们总以为那是懦弱者的废话，却不知，那是曾经年轻过的人在向他们展示伤口。展示伤口总是一件艰难的事，所以我认为，每一个年轻人都应该尊重愿意向他们展示伤口的长者。” “以年龄论，您怕是还不足以被称为长者。”那十笑笑，“而请您相信我，我的内心并不如外表看起来这般年轻。至少，我的人生经历还算挺丰富的。” “回归这件事本身吧。”伍迪说，“一旦事败，你自然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布拉约城分部，恐怕也会遭受灭顶之灾。” “您所担心的，只是我的意志是否坚定吧？”那十问。 崔伟没听懂。 伍迪听懂了。 “不。”伍迪摇头，“我并不怀疑您的意志与品格，我相信即使事败，您也不会出卖我们，不会在政府的威逼利诱之下让布拉约城分部的秘密大白于天下。但您要明白，这世界上的事，并不是年轻人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手撑着桌子向前探过身子，认真地对那十说：“正面的血肉战场上，只有面对面的厮杀，所以反而简单。但真实的世界不仅有正面的身体冲突，还有正面又或侧面甚至你不知道的某一面里的智力冲突。政府花那么多钱养活的警探系统并不是摆设，他们会沿着您身后那一条蛛丝一路追查，查出是谁将您安排进总统府，是谁将您伪装成工人，又是谁带您来到这个城市。然后，那些人就都会被拘捕，我们苦心经营多年的地下组织，就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机遇与危险并存。”那十说，“这世上每一个机会，都需要得到它的人付出代价。” 他也向前探过身子，以手撑在桌上，认真地对伍迪说：“如果做事总是担心这担心那，那么不如什么也不做。您当着您的大公司总裁，不参加自救军，岂不是最安全？” “你以为我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全？”伍迪面色转冷。 “不。”那十摇头，“我钦佩每一个自愿加入自救军的人。我只是觉得您太过保守。这是一场战争，只靠保守，我们没办法赢。” “我不想冒险。”伍迪说，“因为时机未到。” “什么才是合适的时机？”那十反问，“等反抗军推翻了裘洛斯，还是裘洛斯消灭了反抗军？” 伍迪看着那十，慢慢地坐回椅中。 “你的话不无道理。老实说，我也确实有些犹豫。所以……为了让我做出决定，你需要向我证明。”他对那十说。 “证明什么？”崔伟问。 “实力。”伍迪说。 “我会尽量模拟出总统身边的防卫措施。”他对那十说，“如果你可以突破重重封锁，那我就全力配合你。” “随时随地。”那十点头。 伍迪按了一个铃，门外的漂亮秘书立刻走了进来，听了伍迪的命令后，礼貌客气地将那十和崔伟带离了总裁办公室。 她引着两人进了一部电梯，一路向下，一直来到大厦的地下第三层。 转过几个曲折的过道后，那十看到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停车场。只是这里并没有任何车辆。 他注意到，这里的支柱都有金属包裹，地面也极为坚实，仿佛是一个大型的地下安全屋，甚至可以躲避群炮的轰击。 “请稍候。”秘书微笑着说。 那十点头，然后缓步向前，打量四周。 崔伟急忙跟了上来，秘书则守在原地。 “我其实挺崇拜他的。”崔伟小声说。 “谁？”那十问。 “伍迪。”崔伟说，“他是个传奇人物，身为大富豪，却一心忧国忧民，甘愿为了人民的自由而冒险，而且他经营下的布拉约城分部，真是干得有声有色，每年都会截获大量有用的情报。可以说，政府控制区里的自救军组织能发展到如今这一步，他至少要占七成功劳。” “那确实是功臣。”那十点头。 “我是第一次见他。”崔伟气哼哼地说，“老实说，先前我心里充满了期待，可是一见面……真是不如不见！” 那十笑了。 “做这种事，当然要谨慎。”他说，“所以我可以理解他。” “一会儿您出手可别手软。”崔伟说，“我觉得他是躺在功劳簿上太久，有些忘乎所以了。您得让他吃一次亏才行！” 那十看着他，认真地说：“内斗，永远是一个组织走向灭亡的最主要原因。” 崔伟悚然一惊。 第389章 证明 崔伟看着那十，额上冒出冷汗。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他说。 “我知道。”那十点头，“但所有大事，都是由小事发展来的。” “我懂了。”崔伟擦汗。 “只要还是自己人，只要还是有共同理想的伙伴，那么就没有什么缺点是不能容忍的。”那十说。 然后一笑：“当然，我们也得给他指出来，给他改正的机会。” 话音刚落，远处有脚步声响起，两人转身望去，见有八个人簇拥着伍迪，正向这边走来。 秘书走了过去，无声地随在伍迪身后。 伍迪走到那十面前停下，那八个人脚步不停，各自分散。崔伟转头看他们，发现他们四散开来。无数立柱阻挡了他的视线，转眼之间，他便不能再看到其中任何一个。 “找出他们，将他们击败，然后到达我身边。”伍迪说。 “好。”那十点头。 “转过身走二十步，就可以回头了。”伍迪说。 “好。”那十点头。 他转过身，用普通的速度走出二十步，然后回头。 地下室里已经空无一人，连崔伟也不见了踪影。 那十打量四周，缓步向回走，慢慢走回原位，从那里再打量四周。 周围一片寂静，他能清楚听到风的声音。咳嗽一声，不久后四下里就都有回音传了回来。 那十吸了口气，然后运起了望气术。 虽然是在地下，但天地之气的数量与质量，却与地上并无太大区别——万物皆有气，不独广阔的地面空间。 抬眼望去，他看到数米外一根立柱后方，有人垂手而立。那人气息深长，几不可闻，就算有擅长感应气流的人立在柱子对面，也感应不到他的气息。 是个擅长隐蔽的高手。 那十缓步向前，突然加速，一掠如风，绕到了那柱子的后面。 那人本来垂着手，突然间两手如电而起，从双腿上拔出一对匕首，向着那十胸腹处刺去。 两把匕首，一上一下，一快一慢。 那十瞬间看出真正的杀招在下方那把速度略慢的匕首上，不过这种招式上的障眼法对他并无意义，他提膝一撞，抬手一架，便将这一杀招化解，不及对方再有什么动作，他已一掌切在对方劲侧，一道内气打入，对方身子一颤，软软瘫倒。 那十抬手，以一道搬运术托住他，让他慢慢靠着柱坐下，未发一声。 转头望了一眼后，那十一动如风，转眼之间，又将附近的两个隐藏者解决掉，同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一自远，一自近，突然自柱后掠出，一闪间，便又没入了另一边的柱后。 那十不动，并不用眼睛去追他们的影子，而是以望气术的感应能力去感应。 刹那间，那两人又动了起来，那十感觉背上刺痛，猛地一跃而起，绕过一个柱子，躲在其后。 啪啪的声响中，几枚有着锋利尖头的麻醉弹射在了那柱上。 周围又恢复了寂静，那十慢慢落地，从那柱后走了出来。 两道影子再次出现，还是一远一近，那十盯住他们，清楚地看到了他们的举枪动作，然后张手一抓。 一道藤蔓出现空中，直接缠住近处那人的手腕，那十反手一甩，藤蔓便将那人直接甩了出去，重重撞在一根立柱上。 那十一掠向前，势如闪电，转眼间便追上了远处那道身影，那人一边飞奔，一边转身抬手向那十开枪，那十一侧身闪了过去，张手以搬运术控制住飞射而出的麻醉弹，反手一挥，那发麻醉弹便刺进了那人的背后。 那人踉跄向前几步，然后扑摔在地上。 那十转身，望向另一人。 那人刚刚爬起，便被缠在其腿上的藤蔓攀援而上，将整个身子缠了个结实，死死绑在柱上。 转眼之间，那十便已经解决了五人，八人队伍，被除了一大半。 他环顾四周，突然向着一处发力奔去。 他已经用望气术感应到了那里的气息。 加上崔伟，一共还剩下六人，一个不差，都集中在地下室一角的一间隐蔽房间里。 从外面看过去，那似乎只是一面搞出某种几何造型的装饰墙，很容易被忽视。 那十笔直向前。 房里人终于明白这小小的伪装骗不过对方，于是，有三个人直接冲了出来，迎向那十。 两人在前，一人在后，端着一支步枪。 那并不是真正的枪，和前两个人一样，他使用的其实也是麻醉枪。只不过这种长筒枪的射程更远，速度更快，威力也更大。 另两人并没有阻挡他的射击路线，而是分左右向着那十而来。 他们手里都有枪，而且都是双枪。他们抬手举枪，一边飞奔，一边向着那十射击。 那十右手抬起，寒冰之澜狂涌而出，化成了一面一人高的坚盾。他持盾向前迎去，丝毫不曾停留。 那些麻醉弹打在盾上，不是刺在其上不动，便是被弹开。那十一路疾冲，到一半时突然将盾立在地上，一掠向左，迎向了左侧那人。 那人丢开双枪，双臂一发力，肌肉与外骨骼铠甲同时发力，便将外衣直接撑破，露出了他穿着短装的健壮上身。 他身材高大，将近两米，上身逞倒三角形态，肌肉如同钢铁一般，给人一种强大的力量感。 他迎向那十，一拳猛击，竟然带起了一道狂风。 这样的猛士，实在令人赞叹。 这样的一拳，除了躲避，似乎没有谁能想出别的方法应对。 他的同伴对他的拳有着极大的信心，所以他们各自瞄准了那十可能躲闪的方向。 但他们都猜错了。 那十并没有躲。相反，他迎着对方的拳头冲了过去，张手化盾，在半空中拦住了这势如炮弹般的一拳。 砰！ 空中传来一声闷响，有声波向着四周扩散。 猛士的拳头，硬生生被那十只手拦住，这令他愕然愣了愣，但随即又挥起另一拳，砸向那十。 那十再抬手，用同样的方法将对方的拳头拦住，然后双手死死抓住对方的双拳，与对方角力。 猛士的同伴笑了，心想：大个儿的力量可是我们所有人中最…… 不及心里的话念叨完，他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猛士双臂不住颤抖，竟然慢慢地、痛苦地弯下身子，半跪在地。 那十竟然以其最擅长的巨力胜了他！ 猛士肌肉颤抖，外骨骼发出吱呀的响动。他眼睛里冒出火，突然大吼一声，全身的外骨骼铠甲一起响了起来，可怕的巨力传导到他手臂上，要将那十的手臂撑开。 那十不动，眼里精光闪烁。 这时有砰地一响传来，竟然是猛士的外骨骼铠甲承受不住压力，数外断裂，用以提供力量的内燃机也爆炸冒起了烟。 猛士本以为那十的巨力会趁势折断自己的双臂，不想随着那一响，手臂上的压力却突然消失，他呆呆看着那十，情不自禁地说了声谢谢。 那十一笑，突然折向另一边。 另一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直到那十冲来，才缓过神来。 拿长枪的人举枪对准前方，果断击发。 他射的不是那十，而是那十身前半米处。 那十猛地停步，向旁掠出，心中暗赞一声：真是好射手！ 那发麻醉弹击空，呼啸向远。 真正的好射手，并不仅仅是打枪打得准，还要会算。 对方的速度如何，子弹的速度如何，风速如何，周围环境的影响如何…… 算好这一切，才知道如何击中移动中的对方。 那十出手不过几招，那人竟然就在这几招间算准了那十的速度，算好的提前量，所以能一枪打在那十前冲时必中之处。 厉害！ 那十闪开后，抬手一挥，一道迷离术立刻远掠，将另一人笼罩。那人一时迷离，脚步错乱。 那十盯住射手，突然发力，向着射手疾掠而去。 射手并不惊慌，沉稳地举枪对准那十，果断击发。 可惜，皮肤的刺痛先一步提醒了那十，那十先于那发子弹零点零几秒移动，一跃而起，自空中飞掠至射手上方，一脚踏下。 射手咬牙，不得不举枪抵挡，但那长枪在那十一踏之下，立时从中断裂。 那十落下，抬手在他咽喉间一抹。射手惊慌地捂着脖子后退，见那十冲自己一笑后，才敢抬起手来。 手上无血，他又小心地在脖子上摸了摸，自然什么也没摸到。 此时，那十已经掠向了那个被迷离术制住的人，以一道藤蔓将其锁住。 然后转头，望向那间隐蔽的房间。 然后他发现里面少了一人。 正疑惑间，背后有危险感袭来，令那十全身的汗毛一时全都竖起。 死亡的恐惧感摄住了他的心脏，他在那瞬间里，感觉全身发寒。 他不顾一切向前掠去，同时，炼天之炎化成了十二枚火焰弹，围着他的身体疾转起来，寒冰之澜亦快速地涌出，化成了一道水晶壁般的圆罩，罩在外围。 “啊！” 一声惊呼传来，那十回身，看到那个漂亮的秘书正快速地退去，身形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他惊讶地看着那里，只见到一片黑暗在快速扩大，笼罩一方，然后又收缩、消失。他用望气术去看，但却什么也没看到。 对方这是什么能力？是魔法还是道术？ 他望着空荡荡的四周，却突然兴奋了起来。 有趣！ 原来除我之外，还有人自行研究出了隐藏自己的方法，而这种方法比起我的隐藏气息来，似乎还要更厉害。 更妙的是，这样的强者，竟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姑娘。 有趣！ 第390章 服众要靠真本事 空旷的地下室里，那十静静凝立。 灯一盏接一盏地灭掉，最后，整个地下室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那十一动不动，眼睛还睁着。 秘书在黑暗中缓缓向前，与那十的目光接触的一刹那，心头一震。 他看得见？ 这不可能，一定只是巧合。 在黑暗中，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没有…… 她这样想着，慢慢将自己陷入更黑暗的黑暗之中，借着黑暗的无形掩护，慢慢来到那十身边。 她绕到了那十身后。 那十没有动。 她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果然，那只是巧合。 她慢慢地提起了短剑，对准了那十的后心，然后猛地向前。 她行动如风，却又无声无息。 但那十的背后却仿佛是长了一双眼睛一般，她才一动，那十就猛地回身，抬手一抓，她手中的短剑不知为何就脱手而出，来到了那十手中。 她悚然一惊，正要使用那种特殊的力量隐入黑暗中，却被冥冥中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拉到了那十身边，被那十一把搂进了怀里。 “别乱动。”那十说，“伤到你美丽的脸，就不好了。” 那把短剑在她面前轻轻地晃着，秘书惊恐地看着剑锋，身子打战。 “你能看到我？”她问。 “我的视力比一般人要强一些。”那十笑着说。 只是强一些？ 秘书有些生气：“你耍赖！” “你也没有告诉我，你们会关灯。”那十说。“所以我们就算扯平了吧。” 说着，他丢开了短剑，用手指在她的颈上轻轻一抹。 秘书身子微颤，慢慢瘫软。那十扶着她，将她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向那个房间走去。 有人站在门后，一动不动。 那十感应到了那人的气息，却仿佛未见，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蓦然间，那人动了起来，一脚前踢高高扬起，脚尖仿佛是毒蛇一般，直取那十的咽喉处。 那十抬手封住对方的脚，进步出拳。 对方侧头躲过，还以两记直拳。 那十抬手连拍两下，将对方的拳路封死，然后一掌斜上击出，正打在对方额头上。对方踉跄后退，身子晃了晃，终于还是跌坐在地上。 “够了！” 那十刚向前进步，那人便摆了摆手，接着，灯光亮起。 房间最里面墙上有一排电闸，崔伟就站在电闸旁，咧嘴冲那十笑。 跌坐在地上的人正是伍迪，他抬头看着那十，头似乎还有点晕，因此身子有些晃。 “没事吧？”那十问。 “多谢你特意手下留情。”伍迪站了起来，身子又晃了晃，急忙抬手扶住墙。 那十没去扶他，崔伟急忙跑了过来，将他架住。 伍迪做了几次深呼吸，示意崔伟自己没事。 “外面那些人都怎么样了？”伍迪问。 “没大事。”那十说，“过一会儿就会醒了。” “这是你全部的实力？”伍迪问。 “不。”那十摇头，“想试出我的全部实力，你至少还要弄一两辆坦克直升机什么的来。” 伍迪疑惑地看着那十。 “是真的。”崔伟说。 伍迪笑了笑，没有纠缠于这个问题。 不久之后，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围坐在地下室中央。 大家看着那十，目光与先前完全不同。 强者自有一种魅力，会让人从心里生出尊敬。 “你是怎么看穿我的？”秘书依然想不通。 “你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隐身的？”那十反问。 “一种……”秘书想了想说，“一种特殊的魔法。” “魔法？”那十有点惊讶，“我所知道的魔法都需要吟诵咒语，但你并没有那么做。” “魔法里有一个分支，现在已经很罕见，甚至可以说是失传了。”秘书不无骄傲地说，“那分支就是草药术。所幸，我继承了家族历代的传承。” “草药可以让人隐身？”那十有些惊讶。 “不。”秘书笑了，“是可以让人生出错觉。” 她向着那十探过身子，用手掌扇了扇风：“闻到了吗？一种淡淡的清香味？” “闻到了。”那十点头，“这就是草药的味道？” “是的。” “我还以为是女生的脂粉或是香水味道。” “我身上带有这种药包，在带你们下来的过程中，你就已经中了我的招。”秘书笑着说，“这种草药能在短时间内扩大人的视觉盲点，甚至是创造出黑暗幻觉。只要身上配带着药包，就能成为‘暗源’，就可以让中了招的人觉得你隐入黑暗中，对你视而不见。当然，如果能配合真正的黑暗环境，那就更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压了压自己衣服的口袋，果然，那十便看到一道黑暗笼罩了她，然后又消退。 秘书仍坐在那里，显然是因为没有必要躲藏，而没将这魔法用完。 “你可以在黑暗中视物如常，也是靠这个‘暗源’？”那十饶有兴趣地问。 秘书摇头：“那是别的草药在起作用。” “吓我一跳。”那十说，“当时我曾想，你有这样的力量，想杀谁杀不掉？” 秘书一吐舌头：“使用它的条件太苛刻，起效的时间又太短，所以真用起来，很难有机会。” “你的拳脚功夫也不错。”那十称赞。 秘书笑得很开心，却忘了追问那十为什么能在黑暗中视物如常。 “你觉得这些人里，哪个能成为你的助手？”伍迪问。 “我不需要助手。”那十摇头。 “是因为我们的实力太差？”那个很出色的射手问。 “不。”那十再度摇头，“你们各有所长，本领都不错。但用不上。否则的话，你们早就对裘洛斯出手了。不是吗？” “我们只是觉得时机不成熟而已。”一个人有些不服气地说。 “不要盲目自信。”伍迪对那人说，“别忘了，谁也没办法带着武器进入总统府。而除去了身上的外骨骼和手里的武器，你们谁还有自信可以发挥出现在这样的实力？” 所有人都沉默了。 伍迪看着那十，问：“你不需要外骨骼就可以发挥这样强大的力量，是因为内部的改造，还是……另有秘密？” “另有秘密。”那十答。 伍迪并没有追问那秘密。 他沉吟着，说：“这只是模拟，而且只是我们提供的模拟而已。与总统府真正的防卫力量相比，这根本不值一提。你的道术也好，魔法也好，在总统府中都没办法使用，否则立刻就会被感应到。所以除非你有了十足的把握，找到了最佳的机会，否则完全不能使用这些力量，这样，你仍然也有自信？” “有。”那十点头。 “事成之后，你必然会遭到围攻。”伍迪说，“你要怎么逃走？” “感谢您这么关心我。”那十笑笑。 “不。”伍迪摇头，“我只是关心我们布拉约城分部的安全。” “我当然不是为了万人的福祉而甘愿牺牲自我的圣人。”那十说，“我家里还有四个姑娘，在你们总部等着我回去。” 有人看着那十，吹了声口哨。 “其中有一个是我妹妹。”那十解释。 “那剩下三个呢？”漂亮的秘书问。 “你们可以自行脑补。”那十说。 “这话引人嫉妒啊！”有人嘀咕。 “那十先生的妹妹长得很漂亮吧？”有人笑问。 “你就别想了。”崔伟说，“那位那九姑娘动起手起来，恐怕比那十先生还要猛一些。” “真的假的？”一众人一脸惊讶。 “她能变出大炮来。”崔伟说，“一炮就能解决一辆装甲车。” 众人一脸不大相信的样子。 “那也不能说就比我猛吧。”那十表示不服气，抬手召唤出一道炼天之炎，转眼间就聚气化形，变成了高达五米的炎巨人。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看着那身上热力升腾的巨人，一脸的惊骇。 “我的天！”秘书惊呼出声。 “这是魔法还是道术？”伍迪也不由动容。 “综合体吧。”那十冲伍迪一笑：“所以您看，就算我被包围，也有把握杀出重围，全身而退。” 伍迪久久注视着那充满了暴力感的巨人，半晌后缓缓点头：“没错。” “那十先生，你是如何做到使用魔法不用念咒的？” “我听说道术也不是随便说用就用，好像也要有所准备吧？但我看您动起手来，简直信手拈来全不费力，这是怎么回事？” “您刚才说那巨人是魔法与道术的综合体，难道您真的是道魔双修？” 这时，人们忍不住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这里不是大学讲堂，那十先生也不是负责解答你们疑问的教授。”伍迪说，“大家散了吧，现在，我们要全力帮助那十先生进入总统府。还有——这个计划与那十先生的一切，都是最高机密，明白了？” “明白！”诸人肃容，一起点头。 “刺裘”计划，于是正式开始。 自救军布拉约城分部的手段果然厉害，在计划启动之后不久，那十就拿到了官方颁发的证件，用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那不是伪造的假货，而是实打实的真货。因此，那十也不由感叹：哈莫里的政府确实是腐败堕落到一定程度了。 秘书交给他一份详细的资料，里面一条条标注着那十的名字，亲族，出生地与过往经历。那十看着这些资料，发现自己变成了“于勒”先生。 于勒先生现在虽然混得不怎么好，但出身却不错，是老牌贵族世家的传人。 资料里，他特意被设计成因反抗军的洗劫而家破人亡，因此恨极了反抗军的忠诚公民。 看着这些，那十觉得真有意思。 接着，秘书就对他展开了训练，让他忘掉那十这个名字，而习惯对“于勒”这个名字有反应。 这是一个艰苦的训练，那十觉得比练功还苦。 练习对“于勒”这个名字有反应很容易，但练习对“那十”这个名字毫无反应，真的很难。 结果挨了秘书不少小脑瓜崩儿。 第391章 小人物的勾当 几天的练习之后，那十被安排进一家保洁公司，干了没几天，又被调到另一家。 如此反复跳槽，到最后那十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履历，别人恐怕就更无从查起了。 一个月后，那十终于进入了总统府。 总统府也需要保洁人员，不知伍迪动用了怎样的力量，让那十轻易得到了一个空缺的岗位。 虽然只是底层人员，但盘查一样是必不可少的。那十接受面试时被问了一堆问题，他从容作答，对方很是满意，然后他就顺利地进入了这戒备森严的堡垒之中。 他知道，表面看来的轻而易举背后，一定有着许多艰难的努力。 他不由感叹：地下工作还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干的。 但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总统府虽然不是皇宫，但相差也并不多。 像那十这样的底层工作人员，也只能在外围干一些粗活儿，别说见总统，就算想见一见保洁主管，基本都没有什么可能。 那十被编入了一个小队，入职第一天，就被小队长叫到一边训话。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总统府。”小队长说，“在这里做事，要更勤快。但光勤快还不行，你明白吗？” “是是是。”那十点头哈腰，把准备好的钞票塞进了对方的手里。“今后还得蒙您多关照！” 小队长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好好干，亏不了你。” 一转身，他就将一个负责走廊清洁的人叫了过来：“厕所那边，今后就由你负责了。” 那人瞪大了眼睛，问：“不是……不是应该由他接替那个工作吗？”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那十。 “我说让你干，就是你干！”小队长瞪圆了眼睛。 那人气愤难平，又不敢顶撞，只能点头，临走时狠狠瞪了那十几眼。 “这里是总统府，不是别的地方，进出都是有素质的人。”小队长对那十说，“平时走廊里几乎没什么活儿，轻松得很。” “谢谢队长！”那十一脸感激。 “不能让你白花钱。”小队长呵呵地笑。 他亲自带着那十走遍了那十的工作岗位，言传身教了一番，又叮嘱了一番。 遇见什么样的人要有什么样的礼仪，这也是那十要学会的。光是学这个，又用了两天。 第三天那十正式上岗。 这工作确实轻松，但也有规矩——这几条走廊的清洁虽然由那十负责，但不意味着他就说了算。什么时候进行清洁也是有规定的，必须每天早晚各收拾一遍，中间则不能随便跑到走廊中，因为这或许会影响正常的办公。 规矩不少，那十倒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机会。 每天在走廊中工作时，他都会仔细地观察。 他所在的建筑，是最外围的接待处。这里每天人来人往，各色人等进进出出，极是热闹，但也远离总统府的核心地带。 即便如此，这里的防卫也极是森严，除了明里的守卫之外，还有伪装成普通人的暗哨。这些人能骗得过别人，但却骗不过那十。 他凭着对天地之气的感应，认出了这些隐藏的高手。但他没敢乱用其他任何法术，甚至是望气术也不曾使用，因为他已经发现，即使在这最外围的接待处里，也隐藏着无数强大的力量。 那应该是魔法阵或是符篆。 他仔细观察，在墙壁的角落，在画像的后面，甚至在天棚与地板上，都发现了符篆或魔法阵的图形。 那些力量静静地潜伏着，仿佛只是平面的图案。但那十知道，如果有人使用道术或魔法，它们就会生出感应，就会被激活。 至于它们会发挥出怎样的力量，那十便不得而知了。 这样一直过了一周，机会没等到，但却等到了别的事情。 这天下班，那十离开总统府，顺着小巷正往前走，突然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那十打量这些人，都不认识。 “钱的话是没有的。”他对这些人说，“命的话也不打算给你们。” 有人冷笑：“我们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命。” 那十看这人有几分面熟，问：“我跟你见过？” “你忘了？”那人脸色阴沉了下来。 “恕我贵人多忘事。”那十呵呵地笑着。 那人抬手指着那十：“少装蒜！老子本来负责走廊，是你小子使了手段，把老子的工作抢了去！” “是你啊！”那十恍然大悟，然后真心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这事真怪我。不过我的初衷只是免得队长日后找我麻烦，所以才送了点礼，但真是没想到他会让我顶替了你的岗位……” “废话少说！”那人厉声打断了那十的话，“要么你立刻辞职滚蛋，要么我让你住进医院！” 那十认真地说：“辞职是真心不行的，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人还要说话，旁边有人冷笑开口：“不用和他废话，动手就得了。” 一群人一起往前凑。 那十有点为难——动手吧，怕暴露了身份；不动手吧，总不至于让这么一群东西打一顿吧？ 转念一想，也只有跑。 他呵呵一笑，突然间转身就跑。 他使用飞腾术自诸人身旁一掠而过，身后一众人只觉眼睛一花，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但他分寸拿捏得极好，掠过众人后便放慢了速度，众人并没怎么以为意，立时大呼小叫着追了来。 他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只比他们快一点，并不显露本事，却也不让对方追上。就这么着，他一气跑出三条街，再回头一看，身后能跟上的就只剩下了五六个人。 他不急不忙地继续跑着，最后把那五六个人累得喘成了狗，一个个扶着墙或是瘫坐在地，没力气追了。 他一笑，钻进旁边一条小巷走了。 第二天来上班，路上却又撞见这群人。这回对方有了准备，一伙在前，一伙在后，把那十墙到了巷子里。 “你小子挺能跑啊！”被抢了工作那人恶狠狠地说。“这回看你怎么跑！” “你还没完了？”那十也有点急了。 “没完！”那人厉声说，“还是那句话，要么你辞职，要么我打断你的腿！” 那十皱眉。 对方防备着他跑掉，因此站得都很密实，不容他从中挤过去。 这事有点棘手了。那十打量诸人，心里感叹：没想到我还能被这么一群弱鸡难住。 想了又想，点了点头：“成，那我这就去辞职。” 那人一愣，显然没想到那十这么好说话：“真的？” “真的。” “别是骗我吧？” 那十苦笑：“大哥，那您还想要我怎么样？您看您能量这么大，说调动这一群人就能调动这一群人，我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日是不是？不过就是个清洁工的工作，我总不至于为了它，跟你这耗起来没完吧？” “倒也有理。”有人点头。 那人想了想，厉声说：“好，我信你一回！” 说着挥手，众人让开了路。 “一起上班？”那十问。 “走你自己的吧！”那人哼了一声。 “那就再见了。”那十笑着点头，穿过人群，一路向总统府去。 我就是贱。 真是贱。 非走小巷干什么？就为省那几步道？ 反而又添了麻烦。 他一边走一边骂自己。 到了总统府，他自然没去辞职，该干什么干什么。 那人满心以为会有好消息，结果等了半天不见动静，跑到那边一看，那十还在那条走廊里忙活着，差点气炸了肺。 傍晚下班，那十这回没走小巷，沿着大路走。那伙人想要堵他，但顾及到大路上人多，也只能作罢。 这事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但没想到两天后，那十下班回到了临时租住的住处，刚一进大楼，就被那伙人又围了起来。 那十这回真火了。 “不就是一个扫走廊的活儿吗？你至于吗？”他质问那人。 那人更是理直气壮：“对啊，不就是一个扫走廊的活儿吗？你又至于吗？” “别多说了。”有人说，“直接把他腿打断就好了！这人就是个骗子，不能信他！” “兄弟们，一起上！”那人大叫。 狭窄的楼道里，一群人向着那十扑了过来。 那十咬牙切齿：“活该！” 一分钟后，那十将他们一个个丢到了楼后面的垃圾堆里，摞成了一摞。 他没打领头的那人，而是将那人拉到了房间里。 那人已经被吓傻了，手足无措。那十将他丢进了椅子里，拉把椅子过来，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问：“至于吗？” “大哥错了！”那人急忙说。 “谁是大哥？”那十照脑袋给了他一巴掌。 “不是，我意思是——你是大哥，我错了！”那人捂着脑袋说。 “这事还有完没完了？”那十问。 “有完，有完！”那人连连点头，“我明天就辞职，不干了！” “辞个屁的职！”那十照脑袋又给了他一下子。 那人哭了：“大哥，那您想让我怎么着？” “继续干！”那十说，“还有，今天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说，不然我让你在医院里躺半年你信不信？” “信！”那人一脸惊恐。 “问你个事。”那十说，“我想能进到总统府里面去，最直接的办法是什么？” “啊？”那人没明白。 “升职，加薪！”那十照他脑袋又是两下。 “找总管，卫生总管！”那人捂着脑袋叫。 然后小声说：“可这个……花销可少不了……” 第392章 老相识的巧遇 在哈莫里生活，讲两样东西——钱与人。 钱是硬通货，但不是最难的部分，人才是。 并不是说你手里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必须要结识一些掌权的人，你的钱才花得出去，才能变成你的势。 那十和那个被自己抢了工作岗位的人聊了好久，最后确定，即使自己能拿出一大笔钱，也难能与卫生总管攀上关系。 那十感觉头有些大。 放走了对方后，那十与伍迪联系，悄悄见了面。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结果被伍迪拒绝。 “那不可能。”伍迪摇头，“虽然哈莫里的公家人都一门心思地在为自己谋私利，但他们不是傻子。一个小清洁工能拿出那么大一笔钱贿赂卫生总管，本身就是一件极令人怀疑的事。” “那怎么办？”那十有些头疼。“在这个岗位上，我怕干上一两年，也未必有机会见到总统。” “那是你的事。”伍迪笑了，“我早说过，这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你不会是软刀子杀人吧？硬杠杠不过我，就用这种手段让我自己放弃是吧？”那十问。 伍迪摊手：“哪有这种事？你不要胡乱猜测。我也希望你能成功的。” 那十耿耿于怀。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周，时机，始终不见。 那十仔细盘算，最后发现这真是一个需要漫长时间的任务——想要进入总统府核心，至少要卫生总管说话，但想与卫生总管搭上线，至少也得有清洁部主任那种级别的官员帮忙，而能跟清洁部主任打交道的，只能是那些大领队…… 可自己现在面对小队长也只能仰视，哪里有和大领队攀交情的机会？ 他情不自禁地感叹：官僚体系真是可怕！ 原来以为凭着本事，在一个体系内混个风生水起并不是多难的事，真收敛了一身本事往这里一扎，才知道官场深似海，一眼望不到头，小小的官员都是大大的山峰，一座座去攀，一辈子能攀多少，还真是未知数。 他坐在走廊里，感觉脑袋疼。 就在这时，命运跟他开了个小玩笑。 有一队人经过走廊，正巧他在发呆，所以没有注意。 这是一队外来人，看样子似乎是尊贵的客人，由某个衣着体面的高级官员亲自迎接，并与对方的领队微笑交谈着向前行。 此时，那位高官看到一位清洁员竟然坐在一角发呆，有些生气，但当着客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 他急忙指向走廊里某幅画，意图引开客人的目光，但客人却反而被发呆的那十所吸引。 那十还在发呆。 官员大怒，忍不住厉声斥责：“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十猛地醒过神来，慌张站起，正要说话，却突然与客人四目对视，然后，脸上的慌张就消失不见，换成了一抹无奈。 “好久不见。”他说。 “好久不见。”客人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衣衣裤的女子，三十左右岁的年纪，看起来很年轻，皮肤吹弹可破，仿佛少女。 除了眼神中的深沉外，她几乎就是一个完美的少女形象典范。 引路的官员很是惊讶，显然没料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清洁员，竟然会是这位贵客的旧相识。 美丽的女人与那十微笑对视，一时谁也不说话。 然后那十叹了口气：“人生啊，真是莫测。” “谁说不是呢？”秦春城说。 哈莫里的官员惊讶之余，低声问：“秦议事长，您和这位清洁工……相识？” “岂止是相识。”秦春城笑着说，“我们可是有着深厚友谊的老朋友呢！” 官员更加惊讶了。 他实在想不通，瀚星联邦非优联合会的议事长，怎么会和哈莫里总统府中的一个小小清洁工是老朋友。 “他在你们这里的职务，是清洁工？”秦春城问。 “这……”官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于是笑笑：“这类的人事安排不由我负责，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的。” “那可太屈才了。”秦春城感叹。“他可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人才呢。” 官员很是惊讶，仔细看了那十几眼，将其记在心里。 “议事长他乡遇故知，是件值得庆贺的事。”他说，“不过当务之急，毕竟是先与总统会面……” “是的。”秦春城点头，“不过还是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和他聊几句。总统先生应该不会介意这几分钟的时间吧？” 官员一时不解，但不敢违拗，也只能点头。 那十无奈地随着秦春城走到远处。两人在偏僻无人的角落停下，秦春城打量那十，忍不住笑。 “有什么好笑？”那十瞪眼。 “你穿这么一身衣服，显不出你的英雄气慨来。”秦春城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十问。 “为了抓住机会。”秦春城说。“魔法工会与罗北帝国勾结，打算趁哈莫里内乱之机渔利，非优联合也觉得这是个机会，但既然反抗军已经有了帮手，我们就只好转投政府军了。” “你们要帮政府军？”那十皱眉。 “不是‘你们’，我的那议员。”秦春城说，“别忘了你也是非优联合的一分子。” 她看着那十，低声说：“你屈尊降贵伪装成一个清洁员，混进总统府里，为了什么？” 不等那十说话，她已经给出了答案：“唯一的可能，就是打算刺杀总统裘洛斯。我猜对了吗？” “我只是在本国混不下去，打算到这里来看看有没有升官发财的机会。”那十打马虎眼。 秦春城面带笑容：“联合会的规划，是帮助哈莫里总统与政府，平息反抗军的叛乱，而你却要刺杀总统。那十议员，你让我做何选择？” “你想怎样？”那十无奈地问。 “放弃吧。”秦春城说，“魔法工会那群人已经成了我们的敌人，你帮他们，就是背叛联合会。但只要帮我做好这件事，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要胁我？”那十皱眉。 “不，只是为了瀚星联邦非优种族的未来而恳求你。”秦春城说。 “裘洛斯许给了你们……我们什么？”那十问。 “未来。”秦春城郑重地说，“只要我们帮助他们平息反抗军的叛乱，他就在两国边境地区开设自由贸易区。而能进入自由贸易区进行自由贸易的，只有我们非优联合会。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巨大的经济利益。”那十说。 “不仅是经济。”秦春城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我们掌握了这巨大的经济利益后，瀚星联邦政府也不得不正视我们。如果他们想要边境安稳，如果他们想要经济繁荣，那么就必须重视我们。” “事情真会如你所愿般发展？”那十问。 “都在于如何谈。”秦春城说，“我即将面见哈莫里总统裘洛斯，我会向他提出最重要的一项要求。” “什么？”那十问。 “帮助我们获得选举权。”秦春城说。 那十目光一动。 秦春城笑了：“你也看出这件事的重要性了？” 联邦是一个民主国家，总理是由人民一票一票选出来的。虽然这其中也存在黑暗面，暗箱操作以及种种诡计、阴谋，但总的来说，人民的选票是每个政客最重视的东西。 先前非优人种根本没有投票的权利，所以自然也不受重视。但如果庞大的非优人群掌握了投票权，那么，联邦的任何一个政客，都必须重视这个巨大的群体。 那时，非优人种的地位自然会大幅度提高。甚至会有政客主动站出来为他们说话，跟他们拉关系。 “能行？”那十问。 “过去，联合国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会议组织，但五国大战之后，为避免战争给全人类带来更大的灾难，各国都开始重视会议协商机制。联合国的地位便显着提升。”秦春城说，“哈莫里是在联合国中有席位的国家，如果裘洛斯肯为我们在联合国中发言……” “你这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那十摇头。 “为什么这么说？”秦春城反问。 “哈莫里不是一直有联邦政府支持吗？”那十说，“难道他会为了你，而与联邦政府翻脸？” 秦春城笑了：“那十议员，信息是一种很重要的财富。” “情况有变？”那十一怔。 秦春城点头：“总统换届大选将至，有希望成功的那一位，对政府暗中资助哈莫里的行为向来反感，他竞选演讲中就有专门针对此事的发言。他认为，政府花费人力物力去干涉别国的内政，是一件很可耻，也不利于国民的事，把这些钱与物用在提升国民福利待遇上的话，联邦居民早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了。民众很吃这一套，现在他的支持率在直线上升，恐怕下个月大选结束后，我们就要对他换个称呼了。” 她看着那十，笑着说：“在你谋划任何大行动之前，都应该多方收集消息才是。不然，有可能会做无用功。” 那十看着她，一时无语。 “帮我吧。”秦春城说。 “你要怎么解释我在此的潜伏？”那十问。 “很简单。”秦春城说，“你只是我的一位旧相识，一位本领高超却怀才不遇的强者。我们他乡相遇，我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注定要让哈莫里政府军取得胜利。剩下的，你自己想。” 那十低头，似乎在认真地思索。 秦春城在等他的答案。 “我要得到一个议事长的席位。”那十说。 秦春城愕然片刻，然后摇头：“这不可能，这需要全体议事长的全票通过，光我提议并没有用处。” “好吧。”那十皱眉，“那么……将来开设的自由贸易区里，要有城东林场专属的一块——我要一大块。” “好。”许久后秦春城点了点头。 “成交。”那十一笑。 第393章 面见总统 走廊中，有一队人在向前行。 总统府中许多工作人员，都惊讶地侧过头打量这支队伍。 令他们惊讶的并不是这些外来者，而是走在队伍中的一个人。 那人的一身制服，分明就是总统府的保洁员工服，证明他是最底层的普通工人。 可这样一个人，怎么竟然走在队伍中，还与某位总统府的高官走在同一排？ 不仅是他们，那位高官心里也很是惊讶。 在秦春城的要求下，那十随队同行，竟然还走在队伍最前，与秦春城一道。 秦春城的其他随便行人员，一直都与秦春城保持着一定距离，以示尊卑有别。但这个清洁工却竟然敢与秦春城并肩而行，这让那位高官感到极是惊讶。 “秦议事长，这是否有些不妥？”他忍不住低声问。 “那十先生是联邦的一位传奇人物。”秦春城说，“只是那个愚蠢的现任联邦总理，并没能意识到他的才华，因此，他才愤而离开联邦，远走他乡。” 她笑着说：“我所料不差的话，他的想法应该是找机会在裘洛斯总统面前展露才华，然后在这里谋求更好的发展。对吧，那十？” “嗯。差不多是这样吧。”那十点头。 官员一脸惊讶。 “他就是一个行事出人意料的家伙。”秦春城笑着说，“总统会喜欢他的。” 官员硬着头皮笑了两声，觉得这事有点说不出的不可思议。 那十此时在琢磨着伍迪的那句话——政府的官僚们并不是傻子。 而他明白，秦春城这番话其实破绽百出，根本不足以为信。 秦春城微笑注视着他，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您确定……就好。”高官说。 穿过总统府外围，一行人来到了核心地带。看着那高大的青色建筑，那十的目光平静淡然，没有任何人能从中看出什么来。 在门厅里，有一个武官带着几个黑衣禁卫迎了上来，礼貌地向着秦春城施礼。 三个女禁卫过来，使用三种不同的仪器检查了诸人。 所有人当然都没有穿戴外骨骼铠甲，也没有挟带任何武器。于是顺利通过了检查。 那十注意到那三种仪器分别拥有三种不同的力量，他能从其中两个上分别感应到道术与魔法的力量，剩下的那一个，当然就是单纯的科学仪器了。 检查得可真是仔细。 他在心中嘀咕。 他身上什么也没有，自然也检查不出什么来。只是看到他这一身制服，检查他的禁卫情不自禁地愣了愣。 “抱歉。”在得知情况后，武官摇了摇头：“虽然他是秦议事长的旧识，但也不能因此就有面见总统的资格。” “没办法。”秦春城对那十说，“你在这里等我，等我与总统说明，他应该会乐于接见你的。” 那十点头，接着，被一位女禁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等候。 秦春城的其余随行人员，则被安排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没多久，有两个官员走入那十的房间，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于勒先生？”其中一个问。 “那是化名。”那十说。 “真名呢？” “那十。” “您在得到这份工作时出示的证件，却是于勒。证件没有问题，那么，是哪里出了问题？”另一个官员冷着脸问。 “哪里出了问题？”那十笑了，“当然是你们的官员出了问题。” 他认真地说：“只要花上一笔钱，你想要得到什么官方证明就可以得到什么官方证明。这种事，难道你们不知道？” 两位官员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你进入总统府的目的是什么？”一个官员问。 “刺杀总统。”那十坦言。 这让两位官员都大吃一惊，脸色一时煞白。 两位官员身后站着四个禁卫，当即探手入怀，拔出枪来对准了那十。 “不用紧张。”那十笑，“既然说了出来，自然就不会去做了。” 禁卫们不敢大意，动作不变，举枪的手稳定如山。 两位官员看着那十，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你为谁做事？”一人问。 “反抗军。”那十说。 “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容我慢慢跟你们说说。”他指了指那些武官，“至于这些枪，未免让人紧张，收了吧。我身上又没有武器，对谁都构不成威胁。” 一个官员抬了抬手，禁卫们这才慢慢地收起了枪，但盯着那十的眼睛里，仍充满了戒备。 “我是瀚星联邦非优联合会的一位议员。”那十说，“因保护非优人种而与联邦政府发生了几次冲突，杀了不少政府军。” 他说得轻描淡写，两位官员却听得惊心动魄。 “我当然改变不了世界，但世界也别想轻易改变我。”那十一语双关地说，“所以我就和政府僵持对峙了起来。后来，魔法工会找上了我，拉我一起到哈莫里来支援反抗军。他们图的是压过道门的机会，我图的是让我的城东林场稳立不倒的资本，于是一拍即合。我能混进总统府，就是靠反抗军帮忙，目的是刺杀总统裘洛斯，让政府军方面变成一盘散沙，然后，反抗军就可以在联邦魔法工会与罗北帝国的帮助下，逐一消灭政府军势力，最终统一哈莫里。意料之外的事，是在这里碰上了非优联合会的议事长秦春城。” “那么……”一位官员谨慎地问：“接下来呢？” “我并不知道上层的决定是帮助哈莫里政府。”那十说，“因为非优联合会与瀚星联邦政府之间，可以说是敌对关系，而哈莫里政府又在暗中接受着瀚星联邦政府的支持。现在局势发生了变化，我的计划自然也要变化。” “但我们如何能相信你？”另一位官员问。 那十笑：“你们相信秦春城就好了。”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起身。 “还要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人说。 “事情有了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另一人说。 那十点头，看着他们离开。 转眼之间，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他干脆躺倒在沙发里，翘起了二郞腿。 他看着天棚，慢慢地眨着眼睛。 他知道自己离那个目标其实只有几步之遥，也许自己冲出门去，用最快的速度发动望气术感应到秦春城的气之所在，然后冲过去不顾一切地下手，事情就可以解决。 但他知道，越是接近目标，越是急不得。 难得有这样的天赐良机，他必须步步为营，谨慎小心，绝不能将这么宝贵的机会被轻易浪费掉。 因为，它一旦去了，便不会再来。 某个房间里，有人正通过暗藏的监视器，盯着那十的一举一动。 “他在总统府里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有人向某个官员报告，“一直以来，并没表现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倒正是可怕之处。”那位官员嘀咕着。 正在这时，有人进来，低声问：“总统要召见这人。可行吗？” 官员在犹豫。 “他没有武器，也没有穿外骨骼铠甲。”来人说，“而总统身边除了那两位外，还有四位全副武装的禁卫官。” 官员又犹豫了片刻。 “总统在等。”来人不耐烦地说。 “派四个精英禁卫送他进去。”官员说，“然后留在里面，盯住他的一举一动！” 有部下点头，立刻去安排人。 不久之后，四个黑衣禁卫进入房间，礼貌地将那十请了出去。他们向总统府楼内行，走过三道安全门，又经过两道盘查，才来到楼上某一个大办公室前。 门缓缓打开，那十在四人“保护”下，走进了里面。 脚下是厚实柔软的地毯，踩上去的感觉很舒服。 宽敞的办公室里，彩色玻璃拼成神像图案的落地窗前，有一张大办公室，其上摆放着珍贵的宝石雕像，古旧的座钟，还有一些文件。 桌子后坐着一个面色冰冷而高傲的男人，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正在用一种令人觉得很是别扭的目光打量那十。 这就是哈莫里的总统，裘洛斯。 他身后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面色同样冰冷而高傲的男人，年轻一些的穿着白色的道袍，年长一些的穿着黑色的长袍，手拄着一只木杖。 不问可知，这便是常护在裘洛斯身边的那一魔一道。 此时，秦春城正坐在裘洛斯对面的一张椅中，扭过身子望向那十，露出笑容：“那十，来见见总统先生。” 那十一身清洁工的制服，缓步走向前，站到秦春城的椅子边上，打量着桌后的男人。 裘洛斯微微皱眉。他不大喜欢那十看自己的眼神。 “你叫那十？”他问。 “你就是裘洛斯？”那十问。 “好大胆子。”年长的魔法师沉声说，“怎么敢直呼总统的名字？” “名字不就是让人拿来叫的吗？”那十反问。 “年轻人，不要太轻狂。”年轻的道士说。 “这句话，我一字不动地还给你。”那十说。 裘洛斯看着那十，突然笑了。 “果然如您所说，是一个刺头。”他对秦春城说。 秦春城笑笑：“他这人啊，谁拿他都没有办法。” “连您也是如此？”裘洛斯问。 “可不是？”秦春城叹了口气。 “这我就不大相信了。”裘洛斯来了兴趣，“非优联合会最年轻的议事长，实力最强的战士，还有应付不来的人？” “当然有了。”那十接过话来。“比如说现在，她自以为已经掌握了局面，但实际上却只是被我利用。” 他看着秦春城笑。 秦春城看着他皱眉，隐约感觉似会有什么不妙。 第394章 杀 没有任何预兆，那十动了起来。 他的拳头呼啸带风，势如闪电，向着秦春城那张漂亮无比的脸蛋砸了下去。 所有人都呆住。 秦春城来不及起身防御，仓促下猛地脚踢办公室，借力坐在椅中向后滑出。 但那十这一招却只是虚招，为的只是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借挥空了拳的拧身姿态蹬地侧身跃出，直接越过了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向着哈莫里总统裘洛斯掠了过去！ 有四个黑衣禁卫立在房间左右两边，还有四个“护送”那十进来的禁卫，此时正站在门边。 他们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探手入怀去拔枪。 那十对所有一切视如不见。此时，他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裘洛斯。他以最快的速度掠过办公桌，一脚踢在裘洛斯的胸口。 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一脚中的后，除了秦春城外，所有人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一道寒冰包裹了他的脚，在他脚尖外形成一道锋利的尖锥。尖锥准确地刺进了那十早已瞄了好久的心脏位置，裘洛斯脸上的表情瞬间由惊愕变成了痛苦。 “总统！” 年长的魔法师惊恐大叫。 “混账！” 年轻的道士愤怒大吼。 巨力之下，裘洛斯的身体和椅子一起向后倒去。 他摔在地上，眼睛大大地圆睁着，渐渐失去了神采。 枪声响起，八个禁卫的枪口一起对准了那十，疯狂射击。 火焰与寒冷同时掠起，一者化成了十数柄飞刀四掠，一者化成了坚固的巨盾，挡住了子弹。 烈焰之刃切割皮肉，发出哧哧的响声。 那十挥手掷出的十几柄火焰飞刀，有三刀命中目标，瞬间，黑衣人两死一重伤。 “那十！”秦春城满眼怒火，飞身冲向那十。 年长的魔法师挥舞法杖，念诵咒语，年轻的道士直接向着那十扑来，道袍内的外骨骼铠甲全力发动，将道袍震成了片片碎片。 他厉喝着扑向寒冰之盾掩护下的那十，抬手一道剑光，直刺那十咽喉。 那十迎了上去，一拳带火，热力冲天，直接砸碎了道士的剑指符，也砸碎了道士的拳头。 道士惨叫后退，不及探入手怀，取出怀中法器发动符篆之力，已经被那十追了过去，接连两拳打在胸膛上。 道士飞了起来，身子撞在玻璃落地窗上，钢化玻璃制成的彩色玻璃画在咔嚓声中碎散，道士的身子顺着破窗摔落。 子弹在空中呼啸，打在那十背上，但都被一个刚刚由寒气凝聚而成的巨人挡了下来。 寒冰巨人弯着腰成形，一挥手就将桌子打飞出去，将对面四个黑衣人击倒在地。 身高五米的它，在屋子里只能猫着腰，但这丝毫不影响它发挥实力。它躬身向前，一拳打扁了一个举枪对准那十的黑衣禁卫。 门口处，那四个黑衣禁卫刚刚爬起，就被寒冰巨人横臂一挥，全都打飞了出去。 如同四枚棒球，被力大无比的球手直接击飞漫天。 那十不回头，反身一脚踢向秦春城。 秦春城眼里闪着愤怒的火光，真的动了杀机，抬手向前抓去，五道气凝聚成了尖锐如匕首的爪，刺向那十的足踝。 感应到那可怕的力量，那十急忙收脚，身子一旋，向着那正要释放咒语的魔法师撞了过去。 魔法师大喝一声，手中木杖迎着那十砸来，同时，十道火球平空出现，随着他这一杖同时砸向那十。 那十抬手，十二道凝练的火焰弹飞射而出，以一敌一，撞散了十道火球，剩下的两枚一者击碎了魔法师的法杖，一者打在魔法师的胸口。 魔法师全身立时被烈焰包围，发出惨叫。 那十背后这时挨了重重一击，是秦春城一脚踢在他的背后。 那十咬牙挺住，借力一掠向前，直接冲出了窗口。 “站住！”秦春城厉喝，一掠而下追了上去。 那十没有选择高飞而起，而是滑行落地，然后向前飞奔。 许多禁卫冲了过来，举枪向那十射击，那十凭着灵活的身手快速地穿过弹雨，钻入了一幢大楼内，直接穿过大楼，从另一头冲了出去。 禁卫们在楼外乱成了一团，楼内，不知多少符篆与魔法阵的力量发动，形成了种种可怕的力场。 那十被一道风暴包围，一时无法解脱。 风暴阵的直径足有二十几米，几个房间都被其巨力包裹其中，墙壁被风暴撕碎，物品在风中疾飞，一个个无辜的工作人员被绞杀成血肉块。 那十红了眼，怒喝声中挥拳猛击地面，地面被他一拳砸出了十几道裂痕，火焰的力量顺着裂痕蔓延向下，如水渗透，转眼来到地下的魔法阵中，破坏了魔法阵的核心，使风暴快速平息。 但这一耽误，秦春城便追了上来。 她双手如爪，十指之上外气延伸而成近半米长的利刃，如同巨大的猫爪。 那十回头看她，微微一笑。 “你是混蛋！”秦春城恶狠狠地骂。 “我如果听你的话，跟这种人同流合污，才真是混蛋。”那十说。 “你看……”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这一地狼籍：“他在这里设立了这样威力惊人的魔法阵，发动起来一点也不顾及是否还有工作人员没有撤离。这种杀起自己人来都不眨眼的家伙，我们凭什么帮他？” “那并不是他……”秦春城摇头，“而是……” “我知道你要说，那是哈莫里魔法工会与道门干的好事。”那十打断了她的话，“但没有他的授意，他们又怎么会在这里制造这样的阵？想知道狗的主人是怎样的人，就去看他的狗是随地拉屎还是钻进草丛解决，这道理并不复杂吧？”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秦春城愤怒地质问。 “知道。”那十笑了，“所以我得对您说声对不起。” “这件事不是凭对不起三个字就能解决的。”秦春城摇头，“你得留下，我得给哈莫里政府一个交待……” “抱歉。”那十摇头。“我还想好好活着。” 一道道身影飞掠而至，立在了秦春城的身后。 那是非优联合会的随行人员，秦春城的部下。 更远处，有禁卫持枪疾冲而来，包围大楼。 那十看着那些非优联合会的人，笑问：“怎么，你们要一起上？老实说，我还真不怕。不过动手之前，我想问问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让哈莫里的无辜百姓沦落于这种疯子、暴君、独裁者之手，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尖叫与哀号之声，响于四周。 大楼中，无数工作人员试图逃出，但却被无数符篆与魔法阵包围。 有人被分尸，化成一地血肉；有人被烧焦，散发着臭味倒下。 还有许多人惊恐地躲在办公室里，再不敢动。 但他们虽不动，那些符篆和魔法阵却在动，不断散发力量，侵略四方。 非优联合会的人看着这些惨象，一时无语。 “他非死不可。”那十对秦春城说，“只有他死掉，政府军势力才会四分五裂。” “然后呢？”秦春城红着眼问。 “然后，真正的义军就能有机会崛起。顺便说一下——我不是在为反抗军做事。”那十说，“至于我在为谁做事，你可以私下打响一下‘自救军’这个组织。” 外面的骚乱声渐渐平息，那十望向远处残破的窗口，看到的是集结的军队。 他笑笑：“为了向你解释这些事，恐怕又得多死好多人。不过还好，杀政府军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敢！”秦春城恶狠狠地举起了双爪，十指尖锐，对准那十。 “议事长大人。”那十悠悠说道：“没人会相信我刺杀裘洛斯不是受你指使。” “你！？”秦春城大怒。 “一派胡言！”一个随从厉声说。 “胡言？”那十笑，“是我们的议事长大人将我引荐给裘洛斯的，而我本身也是非优联合会的议员。我身无武器，又没装备外骨骼铠甲，却能当着那么多高手的面杀掉裘洛斯，靠的是什么？” 他看着秦春城，认真地说：“傻子也会觉得，我一定是靠您的帮助吧？” 秦春城脸色铁青。 “你们这群人渣！出来受死！” 有咆哮声起，底气实足。 “听到了吧？‘你们’。”那十笑。 秦春城慢慢地放下了双爪。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她竟然冷静了下来，强压着怒气问。 “帮助自救军，能帮多少是多少。”那十说。 他看着秦春城，语气变得诚恳：“议事长，请您仔细去调查一下吧——政府军也好，反抗军也好，都只是权力争夺战中的野兽，没有任何一方将人民放在眼里，也只有自救军这群傻子，甘心牺牲自己，只求人民得到自由。请您仔细地想一想，我们这些人在做的事到底是对是错？我们是应该帮助那些面对哈莫里政府与反抗军时全然无助的人民，还是利用这些野兽去获得我们想要的利益？如果是后者，我们又算什么？” “我早晚会让你为今天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秦春城恨恨地说。 “做好战斗准备，突围！”然后，她高声对部下下令。 随她而来者一共七人，此时在惊讶之余，都郑重点头。 有气升腾，遍布他们全身，凝聚而为铠甲，化而为武器。 那十看着她与这些人，心里很是震惊。 什么时候内功变成不要钱的大白菜，是个人都会了？ 第395章 对决 有坦克轰隆隆地驶了过来。 这种巨大的铁壳子，对一般人来说就是绝对的噩梦，是无法征服的生命收割者。 但被困于大楼中的，哪里是普通人？ 那十缓步向外走，不断破坏着大楼中的符篆与魔法阵。 道魔两种力量互相配合，按理说，是一种极强大的制约，任何人单靠一己之力，都无可奈何。 奈何，那十一身修两技，道术也好，魔法也好，对他而言都只是一种东西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已，不是难题。 但这些东西对秦春城等人来说，却是一种很强的束缚手段。 那十一边破阵向前，一边偷眼看秦春城，然后隐约明白，也许他们拥有的力量，与费老是相同的。 他不由想起了那个神秘人。 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人，将神奇的力量散布在诸多世界之中，自己有幸得到了最强的，而费老与秦春城，显然也得到了相同的力量。 只是，似乎弱了不少。 这让他感觉心安——或许会成为自己敌人的人力量并不如自己强大，这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大楼外，几辆坦克列好了阵，炮口对准大楼的破口。 就在这时，一个高达五米的赤色巨人，带着一身灼热的气浪冲了出来。它飞奔向前，其势勇猛无双，坦克手和士兵们见到这种不应存在于现实中的存在，一个个一时惊呆，忘了反应。 炎巨人猛地撞在一辆坦克上，直接将坦克撞得翻转过来。 它踩着坦克飞跃而起，以全身力量砸下，直接将另一辆坦克的炮塔砸成了扁平的废铁。 其余坦克手缓过神来，急忙转动炮塔。 炎巨人身手灵活得不可思议，飞掠向前，抓住一辆坦克瞄向自己的炮管。 高温将炮管变软，它用力弯转，那炮管就变成了刀刃一般的弧形。 士兵们目瞪口呆。 “开火！”有人高声下令，转眼之间，子弹交织成了密集的火网。 炎巨人在火网中穿梭，身上不断扬起一串串火花。 这边打得极是热闹，那边，那十却已经带着一众人从防卫松散的侧翼成功突围，冲出了总统府。 这些人都身手了得，根本不需要什么交通工具，转眼之间，就已经远远逃离危险地带。 炎巨人在战场上放肆乱打了五分钟后，突然间化成了无数的火花，四散于空中。 向它开出最后一枪的士兵愣在那里，低头看自己的枪，心里纳闷：这发子弹威力这么大吗？ 总统府的某处，有两人皱着眉头，望着那处战场。 这两人年纪都不轻，一人身穿道袍，一人身穿法师长袍。 他们，就是哈莫里魔法与道术的巅峰，是总统最忠实的臣子、朋友。 但此刻，他们却似乎无心为自己的主上与好友报仇。 “不可思议。”道主说，“那座楼里的防卫虽然略弱于总统府大楼，但也并不差太多。凭他们几个，竟然这么容易就破解掉，不可思议。” “我觉得眼下我们要考虑的并不是他们。”魔法工会会长说，“总统死了，政府军恐怕很快就会分裂。我们怎么办？” “难道不是为总统报仇？”道主反问。 “多年的老伙计了，这种时候……就不要这样吧？”魔法工会会长皱了皱眉。 “谁第一个得到消息，第一个带兵控制住首都，谁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国家元首。”道主沉声说，“而让谁第一个得到消息……这权力，还不在我们手中。” “但掌握这权力的人，并未掌握真正的力量。”魔法工会会长低声说。 “是的。”道主面带笑容，“所以我们大可借这机会，除掉这些阻碍。对外完全可以说，他们死于联邦刺客之手。” “本来就是如此。”魔法工会会长也笑了。 在这边的掌权者琢磨这些阴谋手段的时候，那十等人已经远远离开了总统府，来到城郊一处废工厂的大院中。 “你们退后。”秦春城对部下们说。 然后，她大步走向那十。 那十隐约感觉不妙，于是举起双手：“我们可是一伙……” 不及他说完，那一对长长的猫爪般的手，就已经向他挥来。 十道半米长的利刃，着实恐怖。 那十慌张躲避，大叫着：“咱们可是自己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怎么能自相残杀呢？” 秦春城阴沉着脸不说话，但攻势越发疾了。 那十的神色变得凝重。 秦春城的实力很强，初时，他只想全力躲避，再好言相劝，但没多久他就发现这是奢望。如果自己不使出全力，那么很可能会被她乱刃分尸。 “这不好。”他认真地说着，突然快速连出三拳。 炼天之炎化成了护甲，套在他双拳上，与猫爪利刃硬对了三计。 空中，火花四射。 火光中，秦春城眼带杀机，一掠而至那十身前，身子旋转，双爪绞动，如同一台绞肉机。 那十飞速后掠，但速度上竟然不及秦春城，无奈之下全力出手，右臂上的炼天之炎快速收回，涌出寒气。 寒冰之澜冻结了空气中的水分，转眼之间，凝聚成一道坚冰之盾。十道利刃绞斩在其上，一时霜花飞舞，空中冰霜漫天，仿佛寒冬忽至。 “你疯了？”那十一边厉声质问一边不断放出寒冰之澜加固巨盾。 秦春城嘴里发出尖锐的厉啸，身子越转越快，空中的霜花越来越多，仿佛天降大雪。 那巨盾快速地破裂、粉碎又再生，那十位于其后，额上也见了冷汗。 “再这样我就还手了！”他大喝一声，抬手一挥，空中立时出现数条火焰藤蔓，如同鞭子一样向着秦春城抽去。 秦春城一旋而起，凌空挥爪，转眼将火焰藤蔓全数斩破，凌空一蹬，人越过冰盾向着那十再度电射而去。 那十动了真怒，体内模拟剑指符之力，双手戟指，一冰一火两把一米长的剑刃立时出现指端。 那十一剑向前，破空生响。 秦春城侧身躲过，反手一爪抓向那十手腕。 那十撤腕，另一剑反撩而上。 两人打成一团，空中疾风纵横，火焰与冰霜齐飞，看得那七个非优联合会的高手目瞪口呆。 不多时，战斗中的两人各自厉喝一声，又同时飞掠向后退开。 “来啊，接着来啊？”那十双剑左右分开，冲着秦春城厉声大叫。 秦春城咬牙切齿，眼里全是凶光。 两人遥遥对峙，各自喘息，许久之后，那十先坚持不住，两手剑光消失，跌坐地上，喘息中调整内气，医治着身上的伤。 他胸腹间有三处伤，两处是斩伤，一处是刺伤，看起来伤势不轻。 秦春城这时才一甩手，十指上的爪般利刃消失。她也坐了下来，默默调息治伤。 她的身上也有伤一处在侧肋，一处在胸口。 如果不是她最后那一刺威胁到了那十，那十那一道冰剑，只怕就会刺进她的心脏。 万幸，那一剑只是擦着要害而过。 她恨恨盯着那十：“混蛋，你竟然真想杀我？” 那十怒了，指着胸口：“你那一下直奔我心脏来的，又快又狠，现在却怪我下狠手了？” “彼此彼此。”秦春城冷哼一声。 两人再不出声，只是运转内力医伤。 那七个人远远看着，一时不知应不应该上前。 许久之后，那十站了起来。秦春城看着他，冷笑三声：“别逞强。” “我是神医。”那十一拍胸膛，故作潇洒。 然后就脸色一阵铁青，捂着胸口的伤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春城哈哈大笑：“年轻人，你还嫩了些！” 那十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哈莫里就要彻底乱了。”秦春城慢慢收敛了笑容，叹息了一声。 “本来也不是太平盛世。而且……不乱，好人就没有机会。”那十艰难地说。 “你想让我怎么向上面报告？”秦春城问，“如实说你的丰功伟绩吗？” “随便你。”那十说。 “你破坏了联合会的大计，议会就算不向你出手，至少也不会再愿意帮你。没了联合会的保护，城东林场的处境将很艰难。”秦春城说。 那十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你得……帮忙。”他费力地说。 秦春城笑了：“可以帮忙，但有条件。” “说。”那十点头。 “帮我杀一个人。”秦春城说。 那十一怔：“什么？” “反抗军的总帅。”秦春城说，“你既然这么有刺杀首脑的爱好，那我就让你杀个够——杀掉反抗军的总帅，你的事，我担着！” 那十一时无语。 “答不答应？”秦春城厉声问。 “这需要……一些时间。”那十艰难地说着。 他的情况似乎很糟，只说了三个字，就咳嗽了几声。 “你尽快。”秦春城说。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集中力量医治伤势。 那十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步履有些艰难。 “年轻人总是不服输，好逞强。比武中输了我一招，就非要在医伤这件事上压过我，结果呢？反使伤势加重。”秦春城闭着眼睛，摇头低声自语。“但愿这次的教训，能让你学得成熟一些。” 然后她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很强大。但可惜，还不如我强大。你的心性也不稳，这样的你，终究只能为我所控，为我所用…… 废厂之外，那十艰难地走远。 他走入一条偏僻的小巷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脸上的铁青色就消失不见。 他回头冲后方狡黠地一笑，然后如同一只灵活的猫般，窜向远方。 就好像他从没受过任何伤。 第396章 说好的谢礼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 哈莫里首都街道上，军人的身影四处可见，到处戒严，军车成行。 警戒灯四下闪烁，黑洞洞的枪口也会反射点点令人心惊的幽光。 大厦顶层，伍迪与那十相对而坐。 那十在喝茶，茶很热，要轻吹之后小口地喝，急不得。 伍迪看着那十，目光很复杂，情绪很激动。 “老实说，如果不是城市已经戒严，媒体已经报道，我仍不敢相信你做到了。”他说。 “多半是靠幸运。”那十说，“机会从天而降，我抓住了而已。” “这就是命运吧。”伍迪感叹，“冥冥中的力量，也不忍心看着哈莫里的人民继续受苦……” “你自己保重。”许久后那十喝完了茶，站了起来。 这期间，伍迪一直看着电视。 电视里，各大媒体争相报导着总统遇刺的重大事件，而第一时间带兵赶到，将首都“保护”起来的大军阀，则在镜头前沉痛追忆着自己与总统之间的点点滴滴，摆出一种自己是总统最信任也最器重的接班人的样子。 他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一定要为总统报仇。 他愤怒地谴责杀害了总统的凶徒。 他面对着镜头，说出了自己掌握的证据。 凶手不是什么反抗军，不是什么外来的异乡客，也不是其他什么组织的成员，而是政府军中某一个大军阀派系的首脑。 “为了抢夺权力而无所不用其极，杀害人民最爱戴的总统的人，我一定会将其绳之以法！” 或许是这句让那十感到不耐烦，也或许只是巧合，总之，在这句之后，那十起身告辞。 伍迪站了起来，不知自己应该如何相送。 “你也多保重。”他说。 看着那年轻人的身影轻轻一跃，消失于黑暗夜色中的天空里，伍迪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突然想起了初见时。 那时，这个年轻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不过是少不经事，不过是有几分本事便轻狂，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 ！￥免费阅读】 此时他才知道，是自己眼界太窄了。 “这人世啊。”他望着远空感叹，“永远会在不经意间，给你最深的教训，让本以为已经洞察了一切的你，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什么也不懂。识人、知人的本事，原来我还没有学会……” 他笑笑，摇了摇头，然后转身。 他的眼里闪着光，是希望的光。 这一夜，首都的地下世界也变得热闹了起来，许多人眼里带着与伍迪一样的光，开始他们的工作。 那是一旦被人发现就会掉脑袋的工作，常人避之不及，他们却乐此不疲。 夜深时，车子向远而去。 那十坐在后面，闭目养神。 崔伟开着车子，一路向前。 到此时，他仍压不住激动，情不自禁地总是抬眼通过后视镜看那十。 “老看我干什么？”那十闭着眼问。 “您怎么知道？”崔伟有些惊讶。 “猜的。”那十笑笑。 崔伟也笑。 那十问：“我这么说话，是不是让人感觉我有些自恋？” “自恋又怎么了？”崔伟说，“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出这样惊天的大事来的！您有自恋的资格！” “也不算什么。”那十说，“只是有人送来了机会而已。老实说，功劳不在我本身。” “可总归是您亲手杀掉了裘洛斯。”崔伟说。 “不。”那十纠正：“我是用脚。” “……”崔伟一时无语。 裘洛斯遇刺的消息在媒体的作用下，很快传遍了全国，也传到了别国。许多人因此震惊，也有许多人因此庆幸，甚至是欢欣鼓舞。 更有一些人，开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被公开指责为凶手的那位军阀大怒，立刻也召开了自己的记者会，先拿出了自己不可能有杀人动机的证据，再直指此时控制了首都的军阀才是真正的罪犯，进而，宣布自己会带兵讨伐，为深受人民爱戴的好总统报仇雪恨。 许多军阀都站了出来，纷纷表态，一时间，那位控制了首都的军阀成了众矢之的。 在外界种种流言四起，各方军阀分裂的乱局里，某个山洞中的温暖房间，却安静得很。 归来的那十，被带到了费老面前，旁边仅有邓铁作陪。 费老艰难地支起了身子，看着那十，双眼放光。 “你果然做到了。”他说。 “费了一些工夫，也是托了别人的福。”那十说。 “之后的事，自救军自己会尽力做好。”费老说，“而您，会被我们永远铭记。若有一天哈莫里的人民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我们会让每一个人知道，那自由的源头是起自何处。” “那不重要吧。”那十说。 “先前的事，我没有忘记。”费老说，“请接受我最真诚的谢意。” 说着，他向邓铁点头示意。 邓铁起身，走到角落处，打开了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放到那十旁边的桌上。 “是你的了。”费老抬手指了指。 盒子并不怎么起眼，有些古旧，其上有许多污损与划痕，丢到垃圾堆里的话，能完美地与周围环境合而为一。 那十看着盒子，却隐约感觉到它蕴藏着什么不凡。 他抬手，慢慢地将盒子打开，然后就看到了一尊神像。 虽然造型不同，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 他的目光一闪，心情多少生出了些起伏波动。 费老笑了：“你知道它是什么？” “是的。”那十点头，“是来自于某个神秘……来自于某个时代的神秘传承。” 费老看着他，半晌后说：“也许你比我更了解它的秘密。” “老实说，我也许真的比您知道得多一些。”那十说，“但那些……似乎也无关紧要。” “我无意窥视你的秘密。”费老说，“我只是依约将我的秘密交给你。” 说着，他又抬了抬手示意。 那十看着神像，慢慢抬手，与神像轻触。 刹那间，温暖的洞中屋消失不见，周围有无数的黑线四下里延伸，在虚无的空间中构建成一片片立体的山川丘陵景象，演化成一座座城市。 在某座山中，某个洞的深处，有一个破败的神龛。神龛的下方有一方地下世界，深不知有几层，广不知有几里。它静静地伏在那里，仿佛从不知名之地走出来的神秘巨兽，等着向来人献出自己深藏不知几世的秘宝，又或将来人骨头也不剩一根地吃下肚。 那十回过神来，慢慢缩回了手。 神像已经变得普通，只是一块有形的木头而已。 “我就是从那里得到的力量。”费老指着神像说，“但我知道，它并没有将所有的一切都给我。现在，它将一切都给了你。” 他笑了笑：“不是我不想要，而是我没办法要。我知道那地下还藏着深重的秘密，但我却已经无缘得到。你去吧，尽可以放心地拿走一切。” “多谢。”那十说。 “不用谢。”费老摇头，“那是你应得的。” 他抬头，感叹一声：“也许，我只是那冥冥中的神秘力量寻到的一个中介，拥有这一切的意义，只在于将它传递给你。去吧，达莫城东南三十里，其余，你都知道了。” 说完，他似乎是累了，慢慢地靠在床板上。 邓铁小心地将床板摇平，为老人盖好了被子。 那十将神像装进盒子里，拿到床前，放到了老人枕边。 离开小屋后，那十问他：“你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邓铁摇头：“我对神像没有感应，导师早说过，那些东西不属于我。” 他看着那十，问：“你呢？” “我得去。”那十说。 “祝你好运。”邓铁说。“我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利用各派系军阀争夺利益的当口，让自救军获得自立的资本。” “也祝你好运。”那十说。 那之后，一家人很快见了面。 芝芝二话不说，上来就扑进了那十的怀里。肖婷和蓝优优很是羡慕地看着她。 那九很不高兴地说：“你这一去时间也太长了。” “没办法，这事确实难办啊！”那十感叹着，将刺杀总统的经过说了一遍。 姑娘们听得目瞪口呆。 “又和秦春城扯上了？”那九皱眉，“不是好事！” “这里面的利益牵扯好复杂。”肖婷说，“咱们久不在国内，也不知到底是谁将要夺得总理大位，今后又会有什么变化。” “我总觉得秦春城没对我说实话。”那十说，“她时机抓得这么好，肯定不光是看出了这里有利可图，所以决定来碰运气。她一定有些足以让她笃定的资本。” “你的意思呢？”肖婷问。 那十沉吟片刻，说：“我觉得，也许她跟这位新总理之间有些什么。” “奸情？”那九认真地问。 那十铁青着脸咧了咧嘴：“你的想法可真是出人意料。” “那还能是什么？”那九皱眉。 “利益牵扯呗。”肖婷笑着说。“也许她本身早与那人连上了线，来哈莫里也是那人的授意。” “这些事暂时轮不到咱们关心。”那十说，“现在我们要做两件事——其一是取得费老答应给我的秘宝，其二是刺杀反抗军的总帅。” “这次必须带上我们！”芝芝急忙说。 那十笑笑：“那是自然。” 第397章 石板下的洞 向自救军要了一辆旅行车以及一份地图后，一家人踏上了旅程。 政府军控制的地区，都已经现了乱象，军队随处可见，逃难的人也不少。 那九觉得奇怪：逃什么呢？ 她开车向前，经过一座城市边缘，就见两辆军车横在道中间，有几个持枪的士兵气势汹汹地端起枪。 “怎么办？”那九问那十。 “看看再说。”那十说。 士兵们并不是特意拦他们这一辆车，而是将这条路封锁，拦住了所有过往的车辆。 道上的私家车并不多，多是其上绑了许多行李箱的大巴车。 那九将车子停到一边，等着接受检查。 这时他们看到有士兵上了大巴，然后大巴里就传来了哭喊声，有人被从车里拉了出来摔在地上，有人被打得满脸是血，倒在车里。 有士兵爬到车顶，将所有的行李都丢了下来。箱子被摔破，士兵们凑过去在里面寻找值钱的东西，找到后就揣进自己怀里。 “他们在抢劫。”肖婷气愤地说。 那十望向大巴，透过窗子，看到一个个乘客正极不情愿地将钱包递给上车检查的士兵。 “简直无法无天！”那九气愤地说。 这时有士兵走过来。 那九摇下窗子，露出笑脸：“兵哥哥，什么事呀？” 士兵看到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立时露出了笑容：“小妹妹，你们要到哪里去呀？” “去达莫城。”那九实话实说。 士兵往车里看，立刻又看到了一小两大两个美人，惊艳之余，狠狠瞪了那十几眼，似乎是恨这小子如此艳福，竟然能与这么多漂亮姑娘在一起。 “你，下车！”士兵指着那十厉声说。 “怎么了呢？”那十一脸惊恐，小心地问。 “达莫城是敌军的地盘，你们是不是想叛逃过去？”士兵厉声问。 又有两个士兵凑了过来，见到这一车美人，也是立刻迈不动步，然后看那十的眼神变得极是凌厉。 “当然不是。”那十急忙摇头，“我们本来就是达莫城的人，回家怎么能叫叛逃呢？” “这么说，你就是敌占区派来的奸细了？”一个士兵冷笑。 “都是政府治下，怎么达莫城就成敌占区了？”那十一脸茫然。 “少啰嗦！”一个士兵端起了枪，“你滚下来！” 那十老实地拉开车门走下来，高举着双手：“长官，我可是良民呀！” “我们呢？”那九忐忑不安发问。 “你们？”一个士兵笑了笑，“得跟我们回去，好好说说清楚！” “兵哥哥，你们莫不是要强抢民女？”那九慌张地问。 几个士兵都笑了。 “他是你什么人？”一个士兵指着那十问那九。 “是我哥。”那九说。 “亲哥哥还是情哥哥？” “亲哥哥呀！”那九红着脸说。 士兵们又笑。 那十回头，看到大巴车里的士兵已经走了出来，和另几个一起面带着坏笑看着这边。 “看什么看？”一个士兵恶狠狠地吼。 “长官，我只是看一眼，您生什么气呢？”那十一脸不解。 士兵瞪眼举起枪：“再乱看，小心狗命！” 这话刚说完，那十便一弹指，士兵身子一震，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长官，怎么突然间就倒下了呢？”那十一脸不解。 “怎么回事？” 士兵身后的几个同伴，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急忙过去搀扶，然后就看到士兵胸膛处一片血污。 那十手指连弹，那几个士兵便也一一倒下，摞成一摞。 “几位长官怎么都倒了呢？”那十仍是一脸不解。 见那十动了手，那九也不客气，手里微金枪悄悄出现，抬手几枪，将围在车边的几个士兵全部放倒，学着那十的口气惊讶地说：“哎呀，几位长官怎么也都倒了呢？” 还有两个士兵正在盘查别的车辆，见那九开了枪，一时大惊，举枪瞄准。 没等他们瞄好，一把十米长剑已经从车窗里刺了出来，将两人串成了糖葫芦。 剑刃缓缓收回，肖婷往腰间一抹，它便又重新成了柔软的腰带。 那十上了车，摆了摆手，那九发动车子远去。 其他人惊愕之余，急忙驾车飞奔。那辆大巴车上的人却冲了出来，到那些士兵的尸体旁找自己的钱包，收拾自己被摔了一地的行李。 车向前去，蓝优优回头向后看。 “这些士兵真是可恶，竟然当起了强盗。”她嘀咕。 “政府军各派系分裂，是好事，也是坏事。”那十说，“高层想的是争霸，瓜分哈莫里，底层的士兵想的则是抢夺民众。他们一定会以‘通敌’为借口对人民施展种种欺压和盘剥手段，而各势力交界处的普通居民最难过，一定会经常碰上被两方士兵抢掠的事。” “那我们到底算是做了好事还是坏事？”那九忍不住问。 “无所谓好坏，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那十说。 “你这话，让我想起了酒鬼大叔。”那九眼圈微红。 “我们什么时候给他报仇呢？”肖婷问。 “快了，就快了……”那十低声说。 一路行走，这样的事他们又见到了不少。 许多人在逃离家园，原因便如那十猜测的一样——他们的家园位于两方势力中间，而派系之间的边界不是国界，根本没那么清楚，于是这些中间地带的人就倒了霉，哪一方都不将他们当成自己治下的民众，哪一方都觉得对这些人不抢白不抢。 于是人们出逃，带着财物与亲人远离家乡，希望能逃到一个相对安稳的地方去。 但他们的举动却等于是主动将家财集中一处，倒更方便了抢掠者。 许多军队意识到这是发财的好机会，于是便四处在公路上设卡拦劫，大发横财。 车子一路向前，那十一家人不知干掉了多少这样的拦路抢劫者，终于到达了达莫城。 他们没有入城，而是直接向东南行，来到了三十里外的荒山中。 那十脑海中自有成形的地图，他站在山中，对照着脑海里的印象，带着大家翻过两座山后，来到了那处隐秘的山洞。 一路进入洞中，依着脑中的地形图，在看似死路的地方每每找到通路，就这么一直来到洞深处，见到了那座破败的神龛。 “哥，你问没问过那个费老，他是多大年纪时得到这力量的？”那九问。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那十问她。 “我在想那个将这种力量流传出来的人，到底有多大年纪了。”那九说。 “想这些事没有意义。”那十摇头。“也许这事并不是同一个人做的呢。” 他蹲了下来，查看神龛之下。 地面上是连绵的苔藓，长在石质的洞中地面上。那十左掌中燃起炼天之炎，将苔藓烘干、烧尽，露出了其下的石板地面。 神龛之下，是一个边长两米左右的方形石板，并不平整，有些起伏坑洼，不知是故意为之以便与地面混淆，还是这石板本就是地面的一部分，不知多少年前有人以神秘的力量将之自地面挖起，做成了石板门。 那十示意大家后退，然后将内气放出渗入石板缝隙，聚气化形变成撬棍，将石板慢慢地撬了起来。 那九一身微金甲上身，过来帮着那十将石板掀了起来。 石板被撬起二十厘米左右的缝隙后，一阵咔咔嚓嚓的机械响动传来，石板自动缓缓升起，最后与地面形成五十度左右的夹角，便停了下来。 一阵冷风从黑漆漆的洞里吹了出来，那九穿着微金甲，竟然也感受到了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几个姑娘心里都有些惊惧，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退。 “你们在这里等我。”那十说，“我自己下去。” “不行！”那九摇头，“我跟你下去，也有个照应。” “还有我。”肖婷说。 “我也去！”蓝优优说。 “那我也去！”芝芝跳着脚地叫。 那十好一阵头疼。 “别人倒无所谓。”他看着芝芝说，“我不确定芝芝能不能下去。” “我怎么不能下去？”芝芝一脸不服气。 “太黑了。”那十说。 “那又有什么？”芝芝不服气地问。 “试试吧。”肖婷说，“也总不能将芝芝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就是就是！”芝芝急忙说。 蓝优优生怕那十让自己留下照顾芝芝，于是急忙说：“一起下去吧，有我照看她，没事的。” “好吧。”那十也只能点头，左手上炼天之炎熊熊燃起，就当是火把了。 他举手向前，放出一道炼天之炎。那道火球向下而去，照出了洞里长长的阶梯。 那十在前，四个姑娘跟在后，一起走了下去。 阶梯很长，怕有几千级，几人一路走下去，感觉自己好像是进入了山腹之中。又走了一会儿，前方却见了光亮，那十凝目细看，总觉得那里是有人。 他抬手连放出几道火球向前而去，火球次第落地，照亮前方。 他这才看清，是在山洞两旁，有两个武士雕像一左一右地站着，那光亮正发自雕像胸前。 几人凑近了看，见那两个一身铠甲的武士胸口，各嵌着一块人脸大小的水晶，柔和的光芒自其中散出，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其中荡漾。 好精纯凝练的天地之气！ 第398章 黑暗世界 几人看着那两块水晶，眼里全是惊讶。 “哥，我怎么感觉……”那九退下了一身微金甲，抬手抚摸着水晶，犹豫着说：“它们不是水晶，而是一种高度浓缩的能量体？”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那十点头。 “抠下来？”蓝优优试探着问。 “我来！”芝芝跃跃欲试。 那十吓出一头汗，急忙把她拉到一边：“可别胡来！”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好万一爆炸了怎么办？ 两座石像后边，是一条幽深的通道，那十望着那里，运足了目力，也只能看到半米远处。 他极是惊讶，抬手放出了一道炼天之炎向前，但那炎光到了半米处就突然消失不见。 “连火和光都能吞噬的黑暗？”肖婷一时愕然。 “也许……并不那么简单。”那十看着那幽深的黑暗，半晌后，突然举步向前。 “小心啊！”肖婷拉住了他。 他冲她笑笑，轻轻拍拍她的手：“总是要向前的。” “那我们一起。”肖婷握紧了那十的手。 “还有我！”蓝优优不甘落后地跑过来，拉住了那十的另一只手。 “那我们呢？”芝芝不干了。 “我们俩是一伙。”那九叹了口气，拉起了芝芝的手。 “走！”那十把心一横，向前走去。 三个人一起向前，大步走入那幽深的黑暗，终于来到洞中半米处的那处黑暗“界限”。 那十一步向前，眼前立时一黑，一阵剧烈的动荡中，天翻地覆。 三人都失去了平衡，两个姑娘惊叫起来，肖婷反应快，拉住那十的胳膊将自己投入那十的怀中，紧紧搂住那十，蓝优优反应慢，一时惊慌中竟然松开了手。 那十急忙伸手去抓，但却抓了个空，他惊恐地大声呼唤着蓝优优的名字，但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吼声。 黑暗幽深、寂静，在这里，没有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两人只能靠着触觉感应到彼此，都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对方。 失衡的状态持续了不知多久后，那十突然又有了感觉，他感觉耳边生风，惊讶之中急忙运起飞腾术，终于稳住了身子，找回了平衡感。 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但那黑暗却不同于先前。那十用力闭紧眼睛再睁开，凝目细看，这才看出这里的黑暗其实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物质——云雾。 肖婷搂住他的腰，身子微微发抖，那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抬手放出一道炼天之炎。 炎光照亮了周围，只见无数浓重的黑色烟雾正被热力驱散，向四周荡开。 “这是哪里？”肖婷也睁开了眼睛，惊愕地打量四周。 “优优！九儿！芝芝！”那十高声呼吸家人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 “我们在空中？”肖婷问。 那十点了点头。 “先落下去再说吧，说不定她们在下面。”肖婷说。 那十觉得事情怕没那么简单。 他缓缓地向下降，不知多久之后，眼睛陡然一亮，却是脱离了黑雾。 黑雾之下，是千米的漫长空间，最下方是一片无尽的森林，连绵到天边。 一座座黑色的岩山，点缀在密林之间，突兀而起，仿佛是一杆杆刺向天空的枪。 “这是山里？”肖婷惊愕至极。 “恐怕是另一个世界。”那十嘀咕。 “我们……又到了更上一层的世界吗？”肖婷问。 “说不准。”那十摇头，向下降去，没多久就落进了那密林之中。 入林前，肖婷抬头向上看，看到的是连绵无边的黑云，遮挡了这个世界的天空，让这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的世界。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她纳闷地嘀咕。 那十也说不清。 如果说这是更上一层的世界，那么这种奇怪的异象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更上一层的那个世界已经死了，变成了地狱？ 这不可能吧？ 他慢慢地落在地上，转头打量周围，见到的是各种各样的怪树。这些树树干坚硬扭曲，仿佛是炭块煤晶，又好像是熔化后变了形的铁棍，千奇百怪，有些恐怖。 地面上也有草，黑乎乎的，又细又长，那十感觉它们倒像是大地上长出的头发。 奇怪的世界！ 不论这是哪里，总之，绝不是他所在的那个世界。 正在这时，不远处有火光亮起，接着，连绵成片，将两人包围。 肖婷有些害怕，抱紧了那十。 那十用右手护着她，左手抬起，一道炼天之炎在掌中燃烧。 火光渐近，将两人包围，一队队身着黑色铠甲的战士出现在他们面前。 战士的铠甲护住了全身，但并不沉重，仔细看，组成铠甲主体部分的多是黑色的皮革，只是在关键处有黑铁配件。 他们戴着头盔，头盔上的面罩绘成了种种恐怖狞厉的形象，让人看了胆战心惊。 肖婷看到他们，却不害怕了。 恐惧这东西很奇妙，越是看不到越感觉可怕，真到了眼前，活灵活现的展现出来，反倒没什么。 肖婷打量着这些战士，感觉他们肯定是跟自己一样的人类，于是胆色更壮。 有战马走来，也是一身革甲，漆黑无比。马上的骑士一身铠甲，铁多于革，看样子应该是这些人的中的将领。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骑士沉声问。 虽然他故意将声音压得低沉，但两人还是听出，他是个年轻人。 “那个……”那十打量着这些人的装扮，心里盘算着称呼，最后下了决心：“阁下，我们只是迷路的旅人而已。” 骑士低头，看着那十左掌心的火焰，微微一笑：“怕是学了一点法术，就想来暗影之地发财的菜鸟吧？” 那十假装吃了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战士们看着他笑了起来。 “蠢货。”有战士说，“凭你那微末的火焰法术，连给影魔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肖婷看着这些家伙，脑子里已经完全混乱。 暗影之地？ 影魔？ 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们可不是菜鸟。”那十认真地说。“我很厉害的，真的很厉害。” 战士们大笑了起来。 骑士微微抬手，战士们就止住了笑声。 “你们的装备呢？”骑士问。 “弄丢了。”那十随口说。 骑士摇头：“还说不是菜鸟？连装备都丢了，怕是遇上了影魔，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吧？法师不带武者随行，也敢来这里？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还真不是，您看，我的伙伴就是很出色的武者。”那十认真地说着。 战士们打量肖婷，许多人直接笑出了声。 “我倒想遇上一个影魔什么的显显身手，可惜还没遇上这样的好机会，就先迷了路。”那十说。 “吹牛倒是有一套。”有战士忍不住说。 骑士摆了摆手：“既然你自称是迷路的人，那我就帮你一把，派几个人带你出去。” “大人，我们哪有这个人手呢？”有战士忍不住说。 “就是，我们先锋队就这几百人，护送他穿越暗影之地的话，任务怎么办？” “他不是说很想遇上影魔一展身手吗？那咱们找条路给他，让他自己寻去吧。” “对对对，他走他的，咱们走咱们的，这叫各得其所。” 战士们七嘴八舌。 骑士皱眉：“荒唐！明知他是在给自己找面子胡吹大气，就更应该坚持把他们送出去！不然白白送了性命，不是可惜？” 战士们一时不语。 “不用。”那十认真地对骑士说，“这位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能问问你们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吗？” “我们是帝国征魔军的先锋队。”骑士说，“我是先锋队的队长洛姆雷那。你叫什么？” “于勒。”那十随口说。 “于勒先生。”洛姆雷那说，“我们此行，目的是讨伐暗影之地的主宰者影王，消除笼罩在帝国边城上空的黑云，还人民以蓝天和阳光，让庄稼能再次茁壮成长。” “好高尚的义举！这简直是万众的福音，愿帝国伟大的光辉照耀它的一切子民！”那十一脸感动。 肖婷看了他一眼，他急忙向肖婷使眼色，肖婷强忍着憋住了笑。 “大人！”那十一脸严肃地拍着胸膛：“请让我参加先锋队吧！我也要为人民做一些事！” “就凭你那微末的法术？”有战士一脸嘲笑。 洛姆雷那在犹豫，然后点头：“你们就跟随着我的队伍吧，不过不要逞强。我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你虽然是法师，但……看样子你并没有上过战场，所以你根本不懂作战的事。零星的影魔不算什么，遇上成队的影魔，还是要靠我们，凭你那点本事是不成的。” “都行。”那十呵呵地笑。 “这家伙就是死要面子。”有战士嘀咕。 “遇见了我们，明明就像见了救星一样开心到不行，却非要强装镇定。可笑。” “等真见到了成群的影魔，怕是就要吓尿裤子，一下显原型了。” 战士们笑。 肖婷横了他们几眼，那十却不以为意，呵呵地笑。 “跟上我们吧。”洛姆雷那打马向前，冲那十一点头，又叮嘱：“真有战事的话，不要添乱。” “您放心。”那十急忙点头，一脸如释重负。 两人跟着队伍一路向前而去，那十始终跟住洛姆雷那的马，不肯落后。 这支队伍有三百多人，其中有二十几个骑士，其余骑士的装备优于步兵，但次于洛姆雷那。那十特意仔细地看，发现他们的武器全是刀剑长枪一类的冷兵器，虽然有弓弩手，但却没有现代火器。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肖婷低声问。 “不能露破绽。”那十低声说，“跟着他们走，总能有答案。” “不知优优和九儿她们怎么样了。”肖婷很是担心。 “她们能照顾好自己。”那十低声安慰她。 但老实说，自己心里也很是忐忑不安。 第399章 怪物之潮 先锋队一路向前，走了许久之后停下来休息。 战士们生起了火，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令肖婷终于心安的、与正常人类一般无二的脸。 “这到底是哪里呢？”肖婷忍不住嘀咕。 战士们各自带着行军袋，里面有黑面包和干火腿。虽然这些家伙先前嘲笑那十，但在吃饭时，还是纷纷递上了自己的食物。 那十道谢接过，凑在火边烘烤加热，然后递给肖婷。 “我倒不饿。”肖婷说。 “饿不饿都吃一点。”那十说，“不然他们恐怕会以为咱们嫌弃他们的东西，那就伤感情了。” 肖婷点头接过，慢慢地吃了起来。 “小姑娘，这是你的相好吧？”有个大胡子战士凑过来，指着那十问肖婷。 肖婷脸色红了红，微微露出笑容，却没敢随便答。 大胡子笑了：“害什么羞嘛！” 他坐了下来，一边吃一边说：“法师是个有前途的行当，但你得劝他，不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地任性胡来。暗影之地是什么地方？就凭他这一点点刚入门的法术，就敢带着你过来？这是他走运迷了路，要是不走运，直接闯进了影魔的地盘，只怕你们两个早成了影魔肚子里的碎骨烂肉了。” “影魔……到底什么样子？”肖婷忍不住问。 “可吓人了！”大胡子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它们是吃人的怪物，是黑暗之子，是天大的祸害！我跟你说，我父亲就是一个猎魔人，我小时候跟他来过这里，猎过影魔。一只两只倒还不算什么，可它们成群结队冲来，那就恐怖了……”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多是在讲他小时候的事和父亲的光荣历史，肖婷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影魔到底是什么。 但多少明白，这是一种拥有简单智慧的怪物，凶残无比，会吃人。 肖婷看着那十，觉得自己是走进了童话故事或是神话故事里。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那十也在思索，他甚至在想：这是不是由神像力量构成的一个虚幻世界？ 所有的一切，其实只是自己的幻想？ 可这又怎么解释肖婷的反应？ 又或者，连肖婷本身也是幻想的一部分？ 那十吓了一跳，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精神错乱。 他深深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默默运起内功。 有力量自外界而来，进入他的丹田之中。他目光一闪。 那是天地之气，与过去一直以来他所吞吐的气息一般无二的天地之气。 这一点如果没有不同，那么，便没什么可担忧的。不论遇到什么情况，凭这一身本事，他应该都能化险为夷。 此时他只是担心那九她们。 “能跟我说说帝国吗？”肖婷这时又与大胡子聊了起来，“我不是帝国人，他才是，我是为了他才来帝国的，但对帝国，真还没什么了解……” 说话时忍不住红了脸，是因为提到“为了他”时，联想到了些什么。 大胡子笑了起来：“又害羞！这有什么可害羞的？老实说，我那婆娘也是为了跟我，离乡背井逃家出来的。不算什么！” 然后他又滔滔不绝了起来。 那十认真地听着，渐渐知道了个大概。 先锋队的帝国名叫“晨光帝国”，是这世界上诸多帝国中的一个。这片暗影之地，位于帝国边境处，里面住着可怕的影魔，时常成群出动，到晨光帝国边境城市里残害民众与牲口，是一大害。 但同时，它们又是一宝。 影魔的骨骼坚硬，可以用来炼制成各种铠甲和武器。它们虽然没有黑铁硬度高，但胜在有韧性，轻易不会损坏，而且容易炼制，是武器市场上的抢手货。 影魔体内还有魔力结晶，经过法师加工镶嵌在武器或铠甲上，就可以发挥出种种强大的力量，更可以让法师在其中注入法术，在需要时随时释放。 而影魔的心脏，更是一种大补之药，服食一颗，一年之内不会得任何病，体格也会变得更加结实。 过去晨光帝国虽然也会组织猎魔，但都是小打小闹。但这次不同。暗影之地上空的黑云，突然间侵略到帝国边境城市的上空，遮挡阳光，让人们陷入黑暗，这让整个帝国开始不安。 整天都要点灯，无法分辨昼夜倒还不算什么，但庄稼失去了阳光便无法生长，长此以往，只怕田地要荒芜，城市要消失。 如果黑云继续侵略帝国天空，那么也许晨光帝国早晚也会因此而消失。 所以，这次帝国组建了征魔军，准备讨伐暗影之地的主宰——影王。因为只有影王掌握着控制黑云的力量，所以黑云的变化一定是其所为，只要收拾老实了影王，危难自然可解。 “影王也是影魔吗？”肖婷好奇地问。 “不是吧。”大胡子摇头，“我也没见过，只听说影王是人类和影魔的结合体，有着更高的智慧和更强的力量，是大巫师！” 正说着，突然有尖锐的号角声起，远处林中有人尖叫：“影魔，是影魔！” 声嘶力竭，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性。 “准备作战！” 洛姆雷那一跃而起，丢开手里的食物，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剑光森寒，出鞘时，如同寒星乍现。 战士们也纷纷丢下食物，抓起放在左手边的头盔戴上，提起放在右手边的武器，向前而去。 小细节便可以看出，他们平时训练有素。 那十拉着肖婷站了起来，望向前方。 前方林中传来惨叫，正是那声嘶力竭的哨兵的声音，看来，他来不及逃回，便遭了毒手。 有战士恨恨咬牙，嘟囔着：“来吧，影魔孙子，看爷爷杀光你们！” 洛姆雷那大步向前，来到营地边缘向前方望去，瞬间脸色大变，大吼起来：“放信号，放信号！” 人们惊愕无比，有几个战士急忙从腿侧摘下长长的金属筒，在火上点燃后，高举向天。 片刻后，数声巨响，数枚闪着耀眼红光的火球自金属筒中喷出，冲天而起，照亮了黑暗的天空。 “守住阵地！”洛姆雷那声嘶力竭地大叫，“弓弩手向前！” 一百多名弓弩手冲向前，举起了大弓劲弩，对准前方。 那十拉着肖婷向前，想看看影魔到底什么样，却被那个大胡子拦住。 “你们往后！”他红着眼叫，“万一我们挡不住，你们就跑！你们不是帝国的士兵，只是平民，你们没必要送死！” “我们怎么能丢下你们自己跑掉？”肖婷摇头。 “我说了，你们不是士兵！”大胡子气急败坏地说，“所以就算跑，帝国法律也不会治你们的罪！年轻人，可不要胡来！生命可贵，不要浪费！” “为什么要保护我们？”那十问他。 “你们让我想起了我和婆娘年轻时。”大胡子看着他们说，然后嘿嘿一笑：“你们走吧，好好活着，多生几个孩子。” 肖婷脸色发红。 那十则有些感动。 大胡子转过身，大吼着向前冲去。 “听他的话。”有战士向前去时，冲那十说：“快走吧！” 许多战士冲他们点头，有人特意说：“没人会笑你胆小，快走吧！生命可贵！” “他们都是好人。”肖婷很感动，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是啊。”那十喃喃自语。 他拉着肖婷向后走去，后面的战士自动让开了路。 没人嘲笑他们。 “我们真要走？”肖婷疑惑地问。 “不。”那十摇头，拉着她退入营地后方的黑林中。 营地前方林中，尖啸声四起。 一群身高在两米左右，全身漆黑的无毛人形怪物，自林中冲了出来。 它们身材虽然高大，但却不如人类健壮，体型给人又瘦又长的感觉，单个与战士们相比，感觉实力要差很多。 但它们的指爪锋利，嘴里满是尖牙，一双眼闪着红光，显示着嗜血的暴力特征。而且它们成群结队，数量不知是先锋队的多少倍，怕是有几千只！ 它们猛冲而来，如同大潮，尖啸声连绵起伏，令人心惊肉跳。 “放箭！”洛姆雷那举剑大吼。 一百多名弓弩手分成两排，轮流放箭与上箭，一时间，箭雨如织，向着怪物们射去，一只又一只怪物惨叫着摔倒在地，接着就被同伴活活踩死。 弓弩手们沉着放箭，射倒了一排排怪物，但怪物凭着数量的优势与林木的掩护，还是快速地冲到了近处。 弓弩手们丢下了弓弩，从背后拔出了板斧。 弓弩手绝不是柔弱的职业，相反，想射出有力的箭就要有有力的弓，而想拉得动有力的弓，就必须有超出其他战士的力气。 弩也是如此，越是强弩，上弦需要的力气越大。 所以，他们其实才是战士中最强悍有力的一群，使用的武器也不同于其他人。 大板斧在火光中反射寒光，弓弩手们狂吼着迎向了敌人。 洛姆雷那大吼：“迎敌！坚持住，大部队看到信号立刻就会赶来，但在那之前，我们不能退！坚持住，谁也不能丢人！” “杀！” 战士们大吼。 洛姆雷那率先冲了出去。 他与那二十几个骑士并没有骑马，因为这里的林地并不开阔，马根本跑不起来。他们徒步向前，挥舞重剑，却一点也不输于那些步兵战士。 人类的队伍终于与怪物的大潮撞在一起，一时间，血光四射，骨肉漫天飞舞！ “杀杀杀杀杀！”大胡子舞起大刀，将一只只怪物斩杀于地，自己也溅了一身血。 他的同伴紧随在他左右，互相守护。 洛姆雷那一马当先，重剑起处，血雨飞扬。 他们仿佛是黑色的礁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生生挡住了那可怕的死亡之潮！ 第400章 帝国大军 一道道弧光自剑上闪起。 洛姆雷那的重剑上流光阵阵，其余二十余位骑士的剑刃上，也有光彩照人。 每一道弧光闪起，都能收割数只甚至十数只怪物的生命。 奈何，怪物大潮汹汹而来，他们力量再强，终也没办法将它们全数挡住。 转眼间，怪物之潮将他们淹没、将他们分割。他们各自为战，彼此不能相顾。 有几只怪物一起扑向洛姆雷那，他大吼一声挥剑而起，剑上光芒一掠，那几只怪物连同他前方近处的数只怪物，一起被斩为两段。 鲜血洒了洛姆雷那一身一脸，更多的怪物猛扑过来，一只特别高大的怪物直接将洛姆雷那扑倒在地。 无数怪物跟着扑了上来。 洛姆雷那厉喝一声，身上铠甲泛起光芒，化成一道暴风，将所有的怪物吹飞。 他一跃而起，焦急地望向大潮之中。 所有战士都被怪物包围，在血雨之中奋力厮杀。 但又能坚持多久？ 洛姆雷那望向远处不断冲来的怪物群，长叹一声。 这就是我生命的终点吗？ 他不由想起了在家乡等候他的那位姑娘，一时黯然神伤。 抱歉，不能再次握住你的手了…… 他眼中涌起些许泪水，然后狂吼着冲向前。 “杀！我们是帝国的勇士，可以战死，但绝不会屈服！” 吼声中，他用尽全部力量去斩杀，一往无前地冲向了怪物大潮。 每个人的心都在向下沉。 望着那恐怖的怪物大潮，他们知道，这一战应该就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战了。如此数量的怪物，他们根本坚持不到大军赶到。 唯有壮烈而死！ 他们红了眼，挥起刀剑。 大胡子狂叫着连斩了五个怪物，却被第六个抓伤了腿。他踉跄后退，半跪在地，凭着一股悍勇之力，硬是在跪倒之际顺势一刀，将那怪物的脑袋斩了下来。 更多的怪物冲了过来，大胡子绝望地咬紧了牙关。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之际，一道火光突然冲天而起，一条条火鞭当空而舞，狠狠抽向了那些怪物。 被火鞭抽中的怪物，无不直接被抽断，摔在地上痛苦挣扎，不片刻就死去。 “这……”大胡子愕然看着这一幕，一时惊讶不已。 他身边的怪物转回头去，发出利啸，然后转身冲向了火光四起处。 洛姆雷那怔怔看着退去的怪物之潮，看着渐渐被那大潮包围的火光之源，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十立于火光之中，大步向前行走。在他身边空中，无数火鞭生成，当空舞动，抽击向那成群的怪物。 另一处，一道剑光亮起，肖婷挥剑行走，剑起，带动十米长的寒光之弧，所到之处，怪物均被斩为两段，残肢断体摔落一地。 战士们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等看清了那两人正是先前被自己队伍救下的迷路情侣时，都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回事？”洛姆雷那愕然自语。 大胡子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间兴奋地大叫起来：“那小子没吹牛！” “他……他是大法师啊！” “那个姑娘好厉害！原来是一等一的武者啊！” “她怎么能挥出那么长的剑光？帝国第一武士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吧？” 战士们呆滞之余，情不自禁地惊呼感叹起来。 “勇士们！”洛姆雷那激动地大叫，“一起上，帮他们杀光这些影魔！” “杀！” 战士们大吼着冲向前来。 那十抬手，十二道火球出现在他身周，与火鞭一起护住了他。他飞掠向前，向着怪物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他并没有急着使用冰炎巨人，因为这些怪物还不足以让他动用太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是怕那些战士有失，他只凭拳脚，一样能慢慢杀光它们。 肖婷剑起如流光，十米长剑伸缩变化中，收割起怪物的生命来，简直就像锋利的镰刀收割杂草。 再加上全力冲上来的战士们，怪物一方一下陷入劣势，这一场战斗，几乎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许久之后，怪物们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嚎叫，向着远方飞奔逃去。 那十和肖婷没追，任它们逃走。 洛姆雷那神情复杂地带着众人走了过来，看着一脸从容的两人，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你们……这么厉害。” “我早说过我很厉害的。”那十认真地说，“没骗你吧？” “没有没有！”大胡子忍不住搭话，“是我们有眼无珠，竟然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大法师！” 许多人看着肖婷，想寻找那把神奇的长剑，但却没在姑娘身上发现半点武器的影子，因此都很是好奇。 洛姆雷那向着两人深施一礼：“你们救了我们所有人，我们真不知应该如何表达谢意。” 战士们急忙跟着一起鞠躬行礼。 “这些家伙是很难缠。”那十说，“但说到底，只是靠数量取胜，不算什么。” “大家有没有伤亡？”肖婷关切地问。 洛姆雷那急忙命人清点人数，结果虽然不少人都是身上带伤，但却都不是重伤，更没人阵亡。 这当然要归功于那十和肖婷的及时出手了。 那十和肖婷走入人群中，检查伤者的伤势，开始帮着治疗。得到两人救治的伤者，伤口都快速愈合，止住了流血，战士们一个个惊叹不已，连连道谢。 此时，他们对两人的态度完全转弯，再不敢随便跟他们说话，与他们交流时都是客客气气，还要微微躬身。 众人开始打扫战场。那十看到他们熟练地斩开了怪物们的小腹，从相当于人类丹田的位置取出一个个豆粒大小的晶体，小心地装到身上的皮袋子里。 “那就是魔力结晶？”那十问洛姆雷那。 洛姆雷那点头：“您没有见过？” 不知不觉，连称呼也变成了“您”。 那十摇头：“我刚出山不久，还什么都不懂。” “出山？” 洛姆雷那露出疑惑的眼神，显然不大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跟随师父在一处深山里修炼。”那十解释，“学成之后，师父才让我下山。我对山外的事一无所知，所以才会迷路。” “原来如此。”洛姆雷那点头。 “这些就是影魔吧？这么多尸体当是一笔大收获。”那十指着那些怪物尸骨说。 “是影魔。”洛姆雷那说，“但我们没有时间收集尸体，只能任它们在此腐烂。不过没关系，等它们自然腐烂或是被野兽吃光了皮肉后，我们再来收集骨头就好。” 战士们忙了好一阵，才将影魔的魔力结晶全部收集了起来。他们将所有小袋子装进了一个大袋子里，走过来，将袋子交给洛姆雷那，洛姆雷那则提着这个大袋子，来到那十面前。 “这些给您。”他说。 “为什么给我？”那十问。 “算是一点心意吧。”洛姆雷那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我们无以为报……” 那十接过袋子打开，取出一个小袋，拿出一粒晶体，仔细感应，发现这是天地之气高度凝缩后结果成的“丹”。 不是寻常的内丹，也不是金丹，而是晶体，这真有意思。也许是因为影魔的身体构造与人类不同，吸纳天地之气后通过自身转化，就化成了这种晶体。 不过…… 那十有些纳闷——它们既然能在体内形成晶体内丹，那么力量就应该更为强大，而且会使用内功才对，怎么会只靠体力战斗呢？ 这是件奇怪的事。 正琢磨着，后方突然一阵吵杂喧闹，接着，火光四起。 有人跑了过来，大叫：“队长，大部队赶来了！” 洛姆雷那急忙向前迎去。 那十和肖婷缓步跟了过去，只见火光连绵，如同一片海洋，不断向这里接近。再近一些，就看到是一匹匹着甲战马，一个个威武骑士。 刀剑如林，骑兵行于步兵阵中，来到近前。 远望，只见火光连绵，这支队部少说怕也有三四万人。 有一匹一身黑甲的高头大马缓步来到前边，马上骑士威武至极，身上全是铁甲，马鞍边挂着一柄巨斧，门板一样，十分吓人。 洛姆雷那抢到近前，半跪于地行礼：“将军！” “伤亡如何？”将军沉声问。 “没人死亡，大家只是轻伤，已经及时医治。”洛姆雷那答。 那将军望向前方，看到那些尸体，微微点头：“做得不错！” “多数影魔不敌而逃，我想影魔的大军应该离此不远。”洛姆雷那说。 那十感应着手中晶体中的力量，渐渐了解了影魔的气息特性。此时，他回头望向远方，运起望气术，便发现远处连绵的影魔气息。 他指向那方，说：“影魔的大军应该就在那里。” 将军看了看那十，问洛姆雷那：“他是你的部下？” “不。”洛姆雷那急忙回答：“这位是我们在这里偶然遇到的法师，多亏他出手，我们才能击退影魔大军，否则的话，只怕您此时看到的就只是一地残尸了。” 将军打量那十，见他如此年轻，便不怎么以为意。 “斥候出发，扇面散开，寻找影魔军队踪迹。”他沉声下令。 立刻有百余骑快马驰出，准备向远而去。 那十微微皱眉：“不用这么麻烦，影魔的大军就在那边。” 他又指了指那方。 “你是什么人，敢来指挥本将军？”将军声音中带着不悦。 第401章 影魔的埋伏 将军的语气让肖婷很不舒服。 “不是指挥，只是帮忙！”她忍不住生气地说。 “军队的事，用不着平民插手。”将军说。 “是吗？”肖婷冷笑，“可惜如果不是我们这两个平民插手，只怕你的先锋队都已经不存在了呢！” “将军，确实是这样。”洛姆雷那起身说道。 “你说，是他们杀了这些影魔？”将军问。 “差不多吧。”洛姆雷那说，“我们也帮了忙。”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将军笑了，“在这种荒凉的地方得到了法师的帮助，你就想尽力回报他们，所以夸大其词。但你别忘了，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不能感情用事。” “将军……”洛姆雷那还想解释，将军已经摆手：“斥候出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转眼间，百余骑飞驰而去。 肖婷皱眉，还要说话，那十冲她摇头拦下。 “你们都已经累了。”将军对洛姆雷那说，“跟在大队后面就好。对了，既然你觉得欠了这两位法师的人情，那么不必跟上队伍，一路保护好他们就好。” 说着，打马向前。 队伍缓缓移动，坚定地向前推进。 “将军！”洛姆雷那一脸焦急，但将军显然不打算再听他说什么。 “怎么这样呢？”大胡子有点急了，但却不敢上前质疑将军。 先锋队的战士们也都很着急，但与大胡子一样，不敢僭越向前。 “我明白了。”大胡子看着那些尸体说，“他们以为影魔只有这么点儿。” 袭击队伍的影魔大军足有数千，但被击杀的却不足千只。那位将军并没有看到当时厮杀的场面，没有看到大批影魔惊慌逃散的景象，想当然地以为影魔军数量不过如此，因此，错误地估计了那十和肖婷起到的作用。 在他看来，只凭这只三百多人的队伍，也足以消灭如此数量的影魔，那么那两个年轻人自然只是锦上添花地帮了些小忙而已。 当然，他轻视那十和肖婷的原因，恐怕还与两人太过年轻有关。 队伍向前，一辆大车行于其中，车里，有白发老人掀开帘子向外看，打量那十与肖婷，然后放下帘子。 “不过是两个年轻人。”他对车里的同伴说，“凭着一股热血，以及投机心理，混过来找机会的小辈罢了。” “这样的年轻人，多是自不量力。如果不是遇上了先锋队，怕早就被影魔吃掉了吧。”他的同伴笑着说。 “不会。他们应该知道自己的斤两，是特意找到先锋队才出手的。如果是他们自己，当然只会逃得远远的。”他的另一个同伴说。 “不然怎么叫投机者呢？” 几个老人一起笑了起来。 看着大队从面前走过，洛姆雷那很不甘心。 “您应该向他们展示一下力量。”他对那十说。 “我又不是杂耍团的猴子。”那十说，“难道还要逢人就露几手，好博得几声喝彩？” “可是……”洛姆雷那欲言又止。 然后问：“影魔的大军真的在那里吗？您是怎么知道的？” “一种法术。”那十说。 洛姆雷那望向那辆大车，说：“那车里有三位宫廷大法师，是陛下特意派来的。不然我去和他们说说？” “算了吧。”那十摆手，“如果他们真有那本事，也不用和我你们将军费口舌了。” “更不用派什么先锋队了。”肖婷接过话头。 “有道理！”那十点头。 洛姆雷那担忧地问：“您的这种法术……真的准确？” “当然。”那十一脸自信。 “不行，我还得去跟将军说。”洛姆雷那大步离去。 但很快，他就碰壁而回。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那十身边，低声说：“有斥候发现了影魔大军的踪迹，是另一个方向。将军已经下令整队向那边移动了。” “随他好了。”那十说，“你们自己小心。” “您要去哪里？”洛姆雷那发现他有离开的意思，一脸紧张。 “我们去那边看看。”那十望着气息升腾的那处。 “只你们两个？”洛姆雷那急忙拦住那十，“那可不行！如果影魔大军真在那里，你们两人去不是送死？” “没关系的。”肖婷说，“我们能保护好自己。” “不行，我不能让你们冒险！”洛姆雷那坚定地摇头。“要去的话，我们先锋队陪着你们！” “那样反而更危险啊！”那十一脸的无可奈何。 好劝歹劝劝了好半天，洛姆雷那就是一根筋，搞得那十也没了脾气，只能答应他不去冒险，跟着大队一起向前。 不过他借着先锋队伤员多的状况，故意一边给伤员医治一边前行，如此，就走得很慢，很快落到了大军后方。 他不断用望气术观察，然后发现前方某处地形险要的所在，也在那里发现了大批影魔的气息。 他再望向先前那处，看到影魔的大军正缓缓而动，不是向那险要所在去，而似乎是要兜个圈子，绕到人类大军后方。 这些怪物倒有点战术思想啊！ 那十心里感叹。 他故意拖慢速度，最后干脆以自己犯了老毛病为借口，拉着先锋队来到一处偏僻林地休息了起来。 洛姆雷那望着远去的大军，一脸焦急，但又不能丢下那十不管，一时坐立不安。 那十假装看不见，自己躺在一块大石上闭目养神。 影魔大军的气息不断移动，最终，成功地包抄了人类大军。 许久之后，那十感应到远处气息升腾，人类的气息与影魔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乱成了一团。不问可知，那边打起来了。 “我们走！”他这才一跃而起，精神百倍地向前而去。 先锋军诸人急忙上马的上马，提刀的提刀，跟着他往前而去。 “怎么走这么急？”洛姆雷那牵着马追上来问那十。 “前边已经打起来了。”那十说。 “啊？”洛姆雷那一脸茫然。 “我们现在得去救那个糊涂将军了。”那十说。 洛姆雷那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对那十的话却又深以为然，急忙跳上马，又让两个骑士让出马来给那十和肖婷。 那十摆手，与肖婷两人运起飞腾术向前掠去，比马快多了。 战士们又是一阵感慨赞叹，然后一路急行军向前追去。 前方几公里之外，有一处由巨树与岩山夹成的峡谷，此时，人类的大军正受困于那峡谷中央。 无数的影魔，自峡谷上方的岩山上跳下，如同黑色的暴雨一样，砸在人类大军的头顶上。 有一道巨大的风暴力场，以人类军队中央那辆大马车为中心，向着天空展开。直径达到五百米的风暴力场，看起来极为壮观，所有落在其上的影魔，都直接被风暴巨力直接绞碎，吹飞到半空中。 一时间，风暴力场上方黑雾密集。 但对于数万人的军队来说，这五百米的防护力场作用真的太过有限，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车中，三个年迈的大法师一脸紧张，各自念诵着咒语，挥舞着魔导器，在酝酿着不同的法术。 车外，一身铁甲的将军提着巨斧骑在马上，与精英骑士们一起守住了马车。 狰狞的面具之下，是一张紧张不安而又充满了焦虑的脸。 将军的心已经乱了。 斥候的报告显示，影魔军队正是通过这一道峡谷狼狈逃向暗影之地深处的，他果断地下令穿越峡谷追击那些愚蠢的怪物，但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被怪物算计，被困在了这样的险地。 在影魔出现的刹那，他脑海中瞬间出现一个名字——影王！ 只有这个拥有人类智慧与影魔力量的大巫师，才能想出这样的计策！ 峡谷之上，影魔不断落下，峡谷之外，无数巨石断木挡住了大军的道路。而在峡谷后方，密集的影魔大军已经袭来，正如潮水一般冲击向前，要淹没人类的队伍。 “守住！”有骑士长挥舞巨剑，打马带队迎向敌人。 他只一挥剑，便有一道闪光自剑上掠出，瞬间斩杀了十几只影魔。 他打算以身作则，鼓励将士们奋勇杀敌，于是打马再向前，迎着影魔冲了过去。 他这么做并不算冒险——身为高级武者，又拥有魔力武器与铠甲，他完全可以在影魔军团中杀个进出来回。 但没想到，就在他远离队伍只身接近影魔军团时，影魔军团中突然跳出了一群着甲的怪物。 那些怪物也是影魔，不过并不高大，身高与普通人相当。但它们长得极是壮实，肌肉隆起，与修长的影魔们全不相同。 它们一身骨甲，手里提着沉重的铁锤，眼睛里流露出凶暴的光。 骑士长一时大惊，但却并没有慌乱，挥剑扬起一道剑光，斩向怪物。 怪物们举起了手里的铁锤，向着剑光砸去，四个怪物合力一击，竟然就将那道剑光砸得粉碎。 怪物们大叫着冲上来，四个怪物分从四方攻击，骑士长厉喝相迎，挡下两锤后，战马被一锤砸死，他滚落地上，抬手一剑刺入一个怪物的小腹，又反手挥剑斩杀了一个怪物，却被冲上来的另三个怪物抡锤一通猛砸，终于毙命倒地。 更多这样强壮的怪物从影魔军团中冲出，杀向了人类军队。 空中，一声声尖啸传来，几百只长着巨大翅膀的影魔当空飞舞，向着人群投下一块块巨石。 一时间，不知多少战士被砸倒在地，魂归天外。 第402章 影王 队伍中央的大车中，一位老法师怒发冲冠，一步跃出车。 “狂暴的风啊，撕裂我的敌人！” 他念出最后一句咒语，高高举起戴着风暴戒指的右手。无数肉眼可见的赤色丝线自戒指中飞掠而出，冲天而起，轻易地穿过了风暴护罩。 它们在上空起舞，化成了赤色的龙卷风，如同一条巨蛇一般在空中飞舞，所过之处，巨石粉碎，影魔化成尘埃。 长着翅膀的影魔尖叫着躲避，但空中的气流缭乱，它们已经无法再控制好自己的身体，有的被卷入风中化成了尘埃，有的则坠落大地，摔得粉身碎骨。 “人类，这就是你们最后的挣扎吗？” 黑色的影子掠到空中，身后巨大的披风在空中飞舞。 披风的主人上身是黑色的皮甲，下身是黑色的长袍，头戴着一顶尖削的帽子，白色的眼瞳看不出喜怒。 他望着下方，发出冷笑：“拼尽你们的全力，也只有死路一条！这就是你们胆敢进犯我王领土要付出的代价！” 他仰天发出尖啸声，无数的黑气从黑云中落下，缠裹住他的身体，他向前挥手，那黑气就化成了黑色巨蛇，撞向龙卷风。 赤风与黑蛇缠斗在一起，空中不断发出撕裂与撞击的声响。 “魔巫，不要嚣张！”又一位老法师准备好了法术，从车里跳了出来。 他高举起手中的银色法杖，念出最后的咒语，一道银光就自法杖中闪现而出，掠至高空中，化成了一轮银色的圆月。 圆月散发银辉，那些银辉锐利如针，其大如箭，一部分射向了那些飞行影魔，一部分射向了地面的影魔军团，还有一部分射向了那影魔巫师。 银针轻易地刺穿了飞行影魔的身躯，那些影魔哀嚎着摔落。 地面上，无数披甲影魔被银针透体，摇晃倒下。 “人类，是你们不要嚣张！” 又一道黑色的披风迎风而起，又一个影魔巫师掠到空中，挥手从黑云上召唤下黑气，演化成了一只巨大的魔头，张开大口向着银月咬去。 老法师皱眉，挥舞法杖，银月便将所有的银辉投向了那魔头。 第三位老法师这时也准备好了法术，跳下车，挥动着一根紫色的短棒。 紫辉闪亮，天空中燃烧起了紫色的火焰，如同一朵朵莲花，向着那两位影魔巫师而去。 但在这时，接连有三道身影冲天而起，拖着长长的黑色披风，凝立于天空中。 其中一个召唤黑气落下，化成了一道狂流，卷向那些火焰，将火焰之花围在暗流之中。 剩下两个，则召唤黑气变化成箭雨与巨魔，落到人类军队之中。 黑箭透体，一个个人类战士怒目圆睁，缓缓倒下。 巨魔肆虐，不知多少士兵被它们活活砸成了肉泥。 一时间，人类军队之中人仰马翻。 “该死！”将军恨恨咒骂着，挥起大斧，冲向前方，嘴里大叫：“保护好大法师们！” 十几位骑士围住大车，护住三位老法师。 老法师们全神贯注于空中，与那三个影魔巫师斗法，却没有能力照顾人类大军。 他们分心用余光望向那两个影魔巫师，一时间，心如死灰。 没想到影魔竟然出动了这么强的力量，加上人类军队自困于险境之中，没办法发挥骑兵冲锋，步兵配合，弓弩手远攻的阵法优势，只怕这一战，对人类军队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将军也已经绝望，但却并不颓丧。他大吼着冲向法术化成的巨魔，门板一样的巨斧带着一道闪电般的光，将巨魔斩灭。 但这样的巨魔足有数百个之多，他再强悍，又能一气杀掉多少？ 就在所有人都心生绝望之际，影魔军团的后方突然起了一阵骚乱，一支悍勇的队伍自后掩杀而来，杀了影魔们一个措手不及。 前方的影魔只专注于战事，没料到后方有人偷袭，等发现不对时，对方已经攻到了近处。 将军愕然望向那边，隐约看到了人类武者使用魔力武器时发出的光芒。 “是谁？”他一时不解，但随即想到了一种可能。 先锋队！？ 一道身影自远而来，如同飞行一般凌空而起，掠过影魔军团。 那是一个身无铠甲，只穿着一身奇怪衣服的美丽女子。她凌风而来，长发在风中起舞，飘飞于身后。 她手持着一把纤细的剑，落地后猛地冲天而起，一跃百米，抬手对着空中最近处的一位影魔巫师就是一剑。 影魔巫师虽然看到了她，但并没在意，因为这样的距离内，人类的武者根本没办法伤到自己。 他只是因为这姑娘的跳跃力而感到好奇。 就在这时，那剑突然快速伸长，剑刃瞬间变长二十米，正好贯穿了影魔巫师的心脏。 影魔巫师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然后从空中摔落，未落地时，已经气绝。 一位足以与人类大法师媲美的影魔巫师就这么死掉，给双方的军团都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坚持住，我们能赢！”将军突然大吼，“我们的援军来了！” “杀！”骑士长们发出大吼，带起了整支军团的士气。 将军望向空中缓缓落下的女子，目光有些复杂。 他当然不会认为，凭这女孩的力量可以改变整个战局。但他知道这是唯一可以重振士气，让大家振作的机会。 他不敢不珍惜。 杀人者，自然是肖婷。 她一落地，便掠向远处，抬剑连斩了五个黑气变成的巨魔，然后再度一跃而起，同时抬剑一刺，将另一个影魔巫师刺伤。 那影魔巫师有了同伴的前车之鉴，早已不敢大意，一见她掠起便急忙飞向远处躲避，这才躲过一劫，虽受伤不轻，但总算活了下来。 肖婷叫了声可惜，重又落下。 她终究没能熟悉掌握飞天之术，虽然可以短时间滞留空中，但却没办法自由飞翔。 三个影魔巫师吃惊不小，吓得都快速地拔高了位置，来到高空中，但这样一来，就没办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法术，一时间，在与人类三位老法师的较量中落于下风。 三位老法师惊讶地望向肖婷，心里有诸多猜测。但他们不敢大意，不敢因此分心，立刻又转回头来，全力控制法术与影魔巫师对抗。 离战场极遥远的另一处林地中，有一张如同小宫殿般大小的黑铁宝座，正被四十个强壮的影魔抬着，缓缓向这边而来。 宝座周围，是一个个披甲的强悍影魔。还有几十个飞行影魔，在上空盘旋警戒。 宝座上坐着一个拥有灰色皮肤的男人。他的相貌与人类很相似，留着及腰的银色长发，一对白色的眼瞳里，不时出现几道游走的黑线。 他注视着远方，微微皱眉：“人类竟然还有反击的力量？” “王，您不必担忧。”宝座旁边，一个影魔巫师恭敬地说：“这次我们有备而来，他们必死无疑。” “那最好。”男人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队伍一侧突然有火光闪亮，接着，无数火球呼啸而至，轰击在那些强悍的影魔身上，影魔们惨叫着化成了火球，一个接一个倒下。 “哪来的混账！？” 随行在宝座之侧的影魔巫师大怒，瞬间飞天而起，抬手召唤黑云中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道冰锥飞射而来，直接刺入他的额头，他瞪大了眼睛，保持着抬手向天的姿势向下坠落，摔在影魔群中。 影魔们咆哮作声，一时红了眼，向着火光起处冲去。 宝座上的男人缓缓转头，望向了那处。 一个年轻的人类男子，正不断放射着火球，一路冲杀而来。 “人类果然不简单。”男人喃喃自语，“原来是将计就计，暗藏了刺客打算刺杀本王……真是值得表扬。” 说着，他抬了抬手。 刹那间，天空的黑云便被撕裂了一块，直落下来，向着人类男子砸去。 那正是那十。 他疾冲向前，不顾旁边如潮的影魔，只是如同一支利箭，直向靶心猛冲。 空中，那片黑云落下，他抬头看去，见那黑云似乎在变化成一座小山，要将自己直接砸成粉末。 他双手外撑，冰与火的力量同时发动，转眼之间化成了冰炎两位巨人。巨人一出现，便挥臂横扫，立时将周围清场。 它们抬头向天，一起咆哮作声，挥拳迎向了黑云。 冰与火的拳头撞击黑云之山，轰鸣声中，黑山碎裂成无数块，散落四方。 那十冲向前方，盯住了宝座上的男人，一掠而起，转眼，便到了他身侧。 男人冷哼一声，抬手一挡，一道黑气纵横蔓延，如同一道空间的障壁，将那十挡了回去。 那十后退数米，凝立空中，盯住男人。 一冰一炎两大巨人，此时开始在影魔军中肆虐，杀得影魔人仰马翻。 “你就是影王？”那十问。 男人缓缓点头：“你又是谁？” “天外来客。”那十说。 “它之外？”影王抬手，指了指天空中无处不在的黑云。 “是。” “它之外，有什么？” “蓝天，阳光，还有另外的世界。”那十说，“我自那里而来，准备接受某人送给我的礼物。不知，那是不是你？” 影王冷笑：“胡言乱语！” 他突然间了起来，向天抬手，念出一段咒语。 一时间，天地动荡，天空中的黑云中降下一道黑气之柱，砸在他的身上。 第403章 家人团聚 一道道黑气在影王身上蔓延，转眼化成了一件黑色重甲。 影王抬手，黑气在他掌中流动，化成了一柄巨剑。 他自宝座中一跃而起，双手举剑，向着那十一剑劈落。 那十身子飞速后退，影王的剑斩在地上，并没有劈裂大地，而是轰地一声化成黑气四散开来，散满十几平方米范围的地面。 所有被黑气击中的影魔，都直接被打得四分五裂。 影王直起身子，剑又再度凝聚成形，他一脚蹬地飞到空中，直向着那十追来。 “自不量力的人类！”他大声说着，“本王判决你——死刑！” 那十凝住不动，目光冰冷，与影王对视。 神龛下的地下通道，将自己传送到了这个奇妙的、不知是真还是幻的世界，这应该就是费老秘密中最神秘的核心之秘。 也许不知多久以前，费老得到了神龛中的神像，然后得到启示，也进入过这里。 他的力量应该是得自于神像，但更大的好处却不在神像里，而在这个世界中。 费老明言，他无力取得那最大的好处，所以他认为自己只是一个中介。 那好处到底是什么？ 影魔体内可以结出“晶丹”，但它们自己却不会用。此地人类将之视为宝物，自然有其道理。 普通影魔可以结晶丹，那么暗影之地的最强者——影王呢？ 也许，费老秘密中最大的秘宝，就是他！ 如此，不论是为了洛姆雷那和那群可爱的战士，还是为了自己，那十都必须干掉这个家伙！ 这家伙的身体里，也许隐藏着很了不得的宝贝。 那十打量着对方，很感兴奋。 这种眼神却让影王不喜。 他感觉对方似乎不是在注视一位强大的对手，而是在注视一份未曾品尝过的食物。 这让他感到不爽。 “我会将你的头斩下来，风干后做成项链。”他指着那十说。 “这怕不太容易。”那十说。 “人类，报上你的名字！”影王厉声问。 “没必要。”那十摇头，“因为过不久你就要死了。” “狂妄！”影王笑了起来，反而不急于攻击了。 他抬手指着那十，沉声说：“杀了他。” 影魔们狂叫起来，提着铁锤，眼放凶光，一起冲向那十。 冰炎巨人大步向前，分左右护住那十，冰与火的力量四下里纵横，一具具碎尸凌空飞舞。 那十也没有闲着，他盯住影王，全力踏地向前掠出，人如一道闪电，笔直地冲向影王。 影王面色阴沉，银发在缭乱的黑气之丝中起舞。他张开手掌向着那十抓去，空中便有无数黑丝般的黑气快速凝聚成五根巨爪，合拢抓向那十。 一声厉喝起，那十直接撞碎了五根巨爪来到影王面前，一拳重击呼啸带风击向影王的脸。 影王惊愕中下意识地抬起双臂以剑抵挡，但没想到那十的虚实变化快如闪电，这一拳竟然半途卸力快速收回，而他的另一只拳头，则带着风雷之势，重重打在影王的胸口！ 沉重的一拳，将影王直接打飞了出去，掠过长长的距离，摔在远处的林中。 影魔们狂叫着冲上来，却被冰炎巨人们打得血肉横飞，根本近不了那十的身。 那十腾空而起，直向着影王坠落处飞去。 一堆倾倒碎裂的怪树残骸中，影王猛地振臂而起。缭乱的黑气，撕碎了他身周的那些岩石与树骸，他愤怒地大吼着：“渺小的人类，简直放肆！我要用你的血来洗刷这耻辱！” “我可没这种奇怪的嗜好。”那十摇头，“我只要你的命就好了。”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他微微一怔，并没有追击影王，而是望向了另一处。 那一片林中，一片寂静，但危险却悄悄隐藏，仿佛有什么洪荒巨兽在那里张着大嘴，等着择人而噬。 “出来吧。”那十冷冷地说，“想要背后偷袭？我劝你还是放弃这打算。” 有笑声响起，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那林中慢慢地立起。 那是一个真正的怪物，拥有十米长的蛇身，但不长蛇头，本来应该是蛇头的位置，是一个人类男子的上半身。 他健壮，强悍，身上布满了鳞片，碧绿的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分叉的舌头不时从嘴里伸出。 “你又是谁？”那十问。 “影王。”对方答。 “两个影王？”那十微怔。 “没想到吧？”人形影王冷笑，“统治这一方世界的王者其实有两个，我为左，他为右。” “确实没想到。那么你们谁的实力更高一些？”那十好奇地问。 “当然是我。”右影王说。 左影王皱眉：“你活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学会诚实吗？” “我很诚实。”右影王说。 “左为尊，右为辅。”左影王说，“从我们称号上，就能看出我们谁更强大一些。” “称号只是个称呼，没有什么意义。”右影王争辩，“而且凭什么左为尊？要知道右手永远比左手更灵活，也更有力！所以应该是右为尊才对！” “愚蠢的东西！”左影王动怒，“你的脑子都被鳞片占满了吗？难道你忘了，暗影之地里所有的子民，都只拜倒在我的座下？” “那只是我有谦让精神。”右影王恶狠狠地说。 “那只是你没有能力！”左影王说。 “我没有能力？”右影王冷笑，忽然突然向着左影王冲来。 “那我们就用实力来验证一下，到底是谁没有能力吧！” 他的狂啸声在空中震动，如同惊雷炸响。 那十看着这两人，露出笑容，低声自语：“怪物就是怪物，根本没有脑子……” 这话还没说完，他的脸色就是一变。 因为一股强烈的危险感突然降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惊愕地环顾四周，思忖着：难道还有更强大的敌人隐藏在周围？ 刹那间，左影王与右影王便要撞在一起，杀个你死我活。 但也就在这一刹那间，两人突然都转动身子，一起向着那十攻来！ 左影王抬手，道道黑气笼罩四方，隐约要化成一个巨大囚笼，将那十关在其中，而右影王的蛇身突然鼓起，他身子一仰，接着张口喷出一片黑潮，向着笼中涌去。 这两个家伙真是狡猾无比，竟然利用那十的小小挑拨反过来使计，假装内讧，却共同偷袭那十。 多亏先前的危险感应，让那十有所准备，否则真被这么两个强者同时偷袭，只怕那十有十条命也要死了。 好在这两个阴险的家伙刚一出手，那十就已经动了起来。 但他没想到的是，左影王的影牢范围太大，右影王的黑潮迅速太快，他虽然用足了全力，但还是没办法及时逃开！ 就在这时，一只钢铁巨兽突然出现在不远的林中，它一跃向前，直接扑向空中的右影王。 此时右影王刚喷完黑潮，正有些乏力，加上猝不及防，一下就被钢铁巨兽扑倒。他惊慌之下全力挣扎，但还是被钢铁巨兽一口咬在左肩上。 巨兽力量强大无比，这一口下去，直接咬碎了鳞，咬烂了肉，咬断了骨。右影王惨叫着猛地运力一弹，竟然将钢铁巨兽震开，自己游走向远处，立起身子，全身颤抖。 他的整条左臂连同左肩膀，都已经被钢铁巨兽咬断，巨大的创口中鲜血如泉而涌，染红了半个身子。 失去了他的控制，那黑潮四下横流，那十快速躲过，击断了两根囚笼黑柱后逃到了安全之地，望着钢铁巨兽，一阵欣喜。 “优优！”他兴奋地高呼。 巨兽向他这边望来，抬头一声大吼，算是回答。 “混账，我要杀了你！”右影王双眼通红，狂啸不止，肚子再次快速地膨胀起来。 就在他张口要再喷出黑潮时，两发炮弹准确地打在他的身上，轰然巨响中，右影王小半个身子血肉模糊，惨叫着逃开。 不远处的某座岩山上，一身微金甲的那九护着正在吃零食的芝芝，威风凛凛地站着，冲那十大叫：“哥，他交给我们了，你全力对付那一个就好！” “还有帮手？”左影王一时愕然，随即大怒，指着岩山大吼：“杀！” 立时，那些影魔不顾一切地向着岩山冲去。 那九冷哼一声，两把大枪射出无尽弹幕，成片地收割着影魔们的生命。 “我们来交流一下吧！”那十冲左影王一笑，快速地冲了过去。 左影王面色阴沉，抬手从黑云中召唤下来一片，化成了一面大盾提在左手中，右手握紧了那柄黑气大剑，向着那十冲来。 很快，三处战场都激烈开战。 更远处，人类大军与影魔大军的战场中，占了上风的人类老法师，终于击破了影魔巫师的法术。 三个影魔巫师，再加一个重伤半残的影魔巫师，此时无心再去残杀人类，而是望向了远处。 他们用影魔之间拥有的特殊感应，“看”到了左右两位影王在与不知名的敌人大战，而且右影王的动作僵硬，失去一臂，正身处危险之中。 他们震惊之余，彼此交换眼神，立刻向回飞去，去援救处于危险中的影王。 “人类真是狡猾！竟然懂将计就计，反过来去偷袭影王！” “无耻的东西！杀了他们，都杀了！” 他们尖啸着远去。 地上，三位人类大法师茫然看着天空，不明白这些强敌为什么会逃走。 地面上的形势也在变化，没有了影魔巫师带领的影魔军团，开始向后撤退，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这让人类军团的压力骤然一轻，将军松了口气，知道不能放过这机会，大叫：“衔尾追杀，将他们一举击破！” “这会否有些轻率？”一位老法师担忧地问。 “不。”这时肖婷走了过来，说：“将军这次的决定，却是对的。” 这次是对的，那么……哪次是错的？ 将军看着肖婷，半晌无语。 第404章 双王合一 空中，三个影魔巫师疾飞而来。 钢铁巨兽不理会他们，只全力猛攻右影王。 右影王身受重伤，血还在不断涌出，早已没有了还手之力，只是勉强应付，等着三位巫师来救。 那九倒想过来帮忙，快点解决这家伙，奈何成群的影魔不断往山上爬，她也只能拼命扫射，拿炮来轰，虽然影魔不至于给她带来什么危险，但却也让她被困山上，再帮不了别人的忙。 那十与左影王打得极是激烈，很快就占了上风。 左影王手中的巨盾极是厚重，完全能挡住那十的攻击，奈何那十拥有“叠劲”的功夫，一击落下，左影王承受之后刚一松劲，第二重重击就又打来，着实让左影王难以承受，一时间，完全被那十压着打。 他偶尔也有机会挥剑反攻，但都是几剑之后寸功不建，然后就不得不转为守势。 他气恨无比，拼命数剑连扫逼退了那十，松开巨盾张手向天，召唤下一片黑云化成了巨手，向着那十抓来。 那十不理巨手，趁他丢开巨盾，直冲向前，连续三拳打得左影王嘴歪眼斜。 此时巨手抓来，那十这才猛地燃起炼天之炎笼罩全身，向上猛冲，如一道利箭刺破巨手，将之瓦解。 随后，他自空中直落而下，再度撞击刚刚稳住身形的左影王。 左影王惨叫一声，摔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他挣扎而起，看着那十，一脸的气急败坏。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类？ 晨光帝国的那些超级武者本王全都知道，根本没有这么一号啊！ 他真是自另一个世界而来？ 左影王一时心神震撼。 远处，影魔的大军正全速赶来，在它们的后方，是衔尾猛追的人类大军。 法师的马车在骑士们的守护之下全速向前，三位老法师不断吟唱着咒语，挥舞着法器，放出一道道强力法术，杀戮前方的影魔大军。 人类的骑士这次得以发挥战马的速度优势，疾冲向前，如利刃切割对方的队伍。 人类的弓弩手们举弓放箭，利箭追上影魔，自后贯穿它们的胸膛与脑袋。影魔们成批地倒下，但前方的队伍却不理后方的伤亡，只是全力向影王所在之处而去，救援影王。 这就是失了智者指挥的影魔，只是一群只知杀戮的怪物、野兽而已。 如此一来，战局就成了单方面的屠杀，人类战士们全无顾忌，全力飞奔向前，有的步兵甚至全速冲锋杀进了影魔军团之中，横劈竖斩，悍勇无比。 三个影魔巫师飞近战场，一个个红了眼睛，抬手召唤空中的黑云。 此时，那十刚将挣扎爬起的左影王再次击飞，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瞬间一纵而起，疾飞到高空中，抬手放出了十二枚凝练成尖锥的炼天之炎。 三个影魔巫师急忙用刚召唤下来、尚未形成法术的黑云来抵挡，但炼天之炎瞬间将这黑云烧穿，打在他们身上，惨叫声中，他们全身浴火，自空中摔下，落地之时已经被烧得焦脆，直接摔成了一地灰烬。 另一个重伤的影魔巫师还在奋力向前，但在他身后，肖婷一跃而起，一剑向前刺出四十余米，将他刺死在空中。 钢铁巨兽也在发威，一爪将满身伤痕的右影王打得长尾碎散。 整个战事，因为那十一家人的加入而完全转了风向，由人类将亡之局，变成了影魔必败之局。 指挥着军队向前冲锋的将军望着远方的战场，心情极是忐忑。 此时，洛姆雷那已经打马追了上来，一身是血的他冲将军说：“将军，看来我们要胜了。” “先前……是我错了。”将军沉默了一阵后，沉声说。 洛姆雷那微微一笑，假装没有听到，大声说：“将军，我带先锋队先去帮他们！” 说完，打马向前。 一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右影王，挣扎着游走远逃。 左影王也爬了起来，趁那十升空击杀那几个影魔巫师的空当，向着右影王冲去。 钢铁巨兽咆哮着追去。 右影王咬紧牙关，后尾巨大创口中突然爆发出一团黑色的雾气，如同墨汁一样喷向钢铁巨兽，将之困在其中。 同时，这雾气的喷射也推动他飞速向前，越过遥远距离，直摔在左影王面前。 右影王伏在地上，痛苦而艰难地喘息着，抬头看着左影王。 左影王的眼里全是哀伤，未必是为了右影王，也许只是为了他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 “我们的末日将至……”右影王喘息着说，“我已经活不了了，就把一切都交托给你吧。” “我会屠尽晨光帝国所有的人类，为你报仇！”左影王咬牙切齿地说。 右影王没再说话。他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一道道黑气从他体内涌出，将他包围。他发出痛苦的惨叫，仿佛那黑气是无数虫子，在啃咬他的血肉。 几秒钟工夫里，右影王就完全化成了一道十米长的黑气，他的声音完全消失不见。 黑气涌动，向着左影王而去，与左影王合而为一，慢慢地融进了他的身体里。 左影子的身子颤抖着，身上的黑甲如同无数蠕动的虫子一般，不住起伏。 这时，钢铁巨兽终于摆脱了那难缠的黑雾，冲了出来。蓝优优环顾四周，却不见右影王，一时感到有些奇怪。 肖婷与那十一起落了下来，前者冲入即将到来的影魔军团之中大开杀戒，后者落到地上，望着对面的左影王。 “再无左右……”颤抖中的左影王沉声说着。 他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黑气，冲天而起，如同巨柱，直连天上的黑云与地上的他。他的吼声越变越大，越来越清晰可怕，震得人类战士们身子摇晃。 就连影魔们也一时失去平衡，露出痛苦的神情。 黑柱之下，左影王的身躯不住变大，一长再长，最后化成了一个十几米高的巨人。 他全身都被黑气组成的厚重铠甲覆盖，人站在那里，简直就仿佛是一座小型的铁山。 人类战士们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这个恐怖的巨人，心中惊悸。 普通的影魔们则匍匐在地，向着他拜倒，瑟瑟发抖不止。 只有那些特殊影魔，才有能力依然站着，不断向这边而来，试图与影王汇合。 影王深吸气，天上就有黑气从云端落下，被他吸入体内。 他呼气，淡淡的黑烟从铠甲面罩中散出，扭曲了其所经过处的气流，生成种种淡淡的、奇怪的黑色幻象。 那九惊讶地看着这个大家伙，情不自禁地嘀咕：“好家伙！” 冰炎巨人与影王相比，一下成了不起眼的小侏儒，但它们丝毫不惧，还是在那十意念作用之下，一路踢开无数影魔，冲向了影王。 影王低头看着它们，发出不屑一顾的笑声。 “小东西！” 他沉声说着，抬起手来。 黑云中有黑气落下，在他手中形成了一柄黑色的重剑。那如同大树一般的重剑，被他如闪电般挥起，一击便将冰炎两大巨人打得横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瓦解，散成了漫天的冰霜与火花。 影王低头看着那十：“你去死吧。” 他举起剑，一剑向着地面直刺而来。 那十一跃而起，直飞空中，远远避开那重剑。重剑刺在地面，一如之前，并不刺穿或切裂什么，而是撞成了四散的黑气。 无数被黑气掠到的影魔，瞬间瓦解碎裂，散落一地。 那十身在空中，向着影王直冲过去，炼天之炎瞬间自他左掌心中溢出，聚气成形化成了一身的铠甲将他护住。 炼天之炎仍旧溢出，化成了一只五米长的巨锤。那十身在空中，抡起巨锤，对准影王的头部狠狠砸去！ 高大的影王，速度却不输于那十，他抬手收剑，反手一剑斩出。 黑气涌动，所过之处，空气也被吞噬。 巨锤在重剑一击之下立时粉碎飞散，那十被重剑直接斩飞出去，一身炼天之炎化成的铠甲瞬间粉碎。 他身在空中，吐出一口鲜血，如流星飞掠，撞在一座高耸的岩山上，身体嵌入山体之中。 “人类，不过是无用的废物。”影王慢慢收剑，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然后大步向前而来。 钢铁巨兽咆哮着，向影王冲了过来。 此时，似乎也只有这巨兽可以与影王一较短长。 高达七米的巨兽，体长更是有十几米，如果人立起来，却比影王还要高出一点。但面对这可怕的巨兽，影王却不为所动，只是猛地挥剑自上而下用力一劈。 重剑斩在巨兽头上，虽然没能将它斩为两半，但却如同重锤一般，将巨兽直接砸倒在地。 影王不动声色，抬起剑来，接二连三地刺下，剑剑刺在巨兽身上，每一剑都如同一座小山砸下，砸得巨兽全身颤抖，身体变形。 “优优小心！”那九焦急大叫。 影王又一剑刺落，巨兽瞬间瓦解，消散不见。 影王微怔。 一道道起伏的金属片掩护之下，蓝优优脸色苍白地疾掠而远，拼命向着那十那边而去。 太可怕了！ 这巨人太可怕了！ 不能再跟他打了，我得救下那十哥，带他逃走！ 影王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那巨兽消散后出现的姑娘，却并不以为意。他抬头望着远处山上的那十，大步走去。 “得帮帮他！”远处，将军大声对三位老法师说。 “距离太远了。”一位老法师说。 “那就全军全速冲锋！”将军大吼。 第405章 无敌王者 人类大军如同疯了一般，向前猛冲。 那辆拉着三位大法师的马车，更是在一群骑士的保护之下，不顾一切地向前。 本来必须时刻位于队伍中央，以保车上人无失的这辆马车，甚至跑到了队伍的最前边。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下那个名叫“于勒”的年轻法师！ 但一切，恐怕都已来不及了。 影王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但他连回头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他只是大步向前，转眼来到那岩山前，看着被嵌在碎岩中的那十。 那十头脸上全是血，望着对方，身子一震，震开了周边的石头。 他凌空缓缓向前飞近影王。 “你来自哪里？”影王认真地问。 “你所不知的世界。”那十答。 “那里，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强者？”影王问。 “不多，但也不算太少。”那十答。 “他们会不会再次来到这个世界？”影王问。 “天知道。”那十说。 影王心里隐约有些担忧，但这种情绪很快被仇恨与愤怒扫光。他看着那十，慢慢地举起了剑。 “那十哥，快跑！”蓝优优还在向这边疾奔，一边跑一边焦急地大叫。 那九望向那边，心中担忧到了极点，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英雄哥哥！”芝芝丢下了零食，不住摇那九的手臂：“九儿姐姐，快去救英雄哥哥啊！” “死吧。”影王说。 “要死的未必是我。”那十说。 刹那间，无尽的寒潮以他为中心扩散向四面八方，转眼将影王笼罩其中。 自开战以来，除了击杀先前随在影王身边的那个影魔巫师，以及召唤冰火双巨人，那十使用的一直是炼天之炎的火焰之力。因为对方的力量基础是天上的黑云，而对付这种云雾似的力量，似乎火焰更胜一筹。 所以，影王对那十突然爆发的寒冰之力，全无防备。 他的身上快速地结霜、结冰，黑色的气息被当空冻住，他的关节一时失灵，那凝在空中的巨剑，便再斩不下来。 那十厉喝，四周空中立时生出几百条寒冰藤蔓，将影王缠了个结实。 “冰与火的力量？”影王说，“先前我已经见识过，也猜到你拥有两种力量了。” “是吗？”那十冷笑，“那你猜到这个了吗？” 瞬间，寒冰的力量转换成了火焰的力量，一道道冰藤瞬间变成了火藤。极寒到极热的瞬间转换，形成了巨大的爆发性力量，影王的身体瞬间炸开，散成漫天的人形黑气！ “冰火不同炉。”那十说，“如同硬让它们同炉……就是这样。” “厉害！”奔驰的马车中，三位老法师自车窗中探出头来，看着这一幕，情不自禁地感叹。 “他才是真正的‘大法师’。与他相比，我们什么都不是。”一位老法师感叹。 岩山上，那九松了一口气。 芝芝也兴奋地拍起手来，小眼睛里明明还有泪光，脸却笑得如同一朵花：“英雄哥哥最棒了！” 蓝优优停了下来，做着深呼吸。 看来我的担忧，有些多余呢。 肖婷望着那十，微笑淡然。 他就是如此，没有谁可以让他绝望…… 看到这一幕，影魔们惊慌失措，一时停步不前，而人类军队的速度也慢慢隆了下来。 影王被击败的话，这场战斗就完全没有任何悬念了。将军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可以宣布大捷在即。 但就在这时，周身被炸得破破烂烂如气四散的影王却突然动了起来，抬手一剑，再次将那十斩飞！ 所有人同时发出惊呼！ “那十哥！”蓝优优情不自禁地尖叫失声。 那十身子飞向高空，影王抬手一抓，黑云中一道道黑气掠下，化成了一道道黑索，将那十缠住，将他送到影王面前。 影王一把将那十抓在手中，拿到面前来看。 此时那十一身血污，衣衫破碎，惨不忍睹。 但他的目光依然坚毅明亮，冷冷地盯着影王。 “我不喜欢你的眼神。”影王说，“所以我要彻底摧毁你。” 黑气涌动收缩中，他破破烂烂的身体重新长好，崭新如初，仿佛从没受到过任何伤害。 将军瞪大了眼睛，三位老法师呆坐在椅中，一人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影王的强大无人能及，帝国……要完了！” 所有人的心都在下沉。 那家的姑娘们都急了，她们不顾一切地往前向着影王冲去。 在散发着莫大威势的影王面前，所有的影魔都匍匐在地。没有了阻路者与抵抗者，姑娘们将速度发挥到极限。 影王冷笑，左手一挥，一道黑气飞掠而出，化成了一道环形墙，直接将姑娘们困在墙中。 肖婷厉喝抬手挥剑，但剑斩在墙上，却被弹了回来撞在她胸口。她脸色一时苍白，跌坐在地，吐了一口血。 蓝优优急忙扶住了她。 那九大叫一声，一跃而起，那黑气之墙却突然生出巨手，一把将她拍落。 面对这巨墙，姑娘们一时无可奈何。 “挣扎吧，反抗吧。”影王冷笑，“我要让你们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感觉，要让你们知道自己有多渺小可笑，要让你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他看着那十，恶狠狠地说：“就像方才的我！” 那十的目光依然冰冷，充满了力量。 “我会让你尝尽痛苦才死。”影王说着松开手，抬手向前。 那些黑索缠着那十，拉着那十，将他直拉入了那浓重的黑云里，被无尽的黑暗包围。他运力挣扎，但却无力挣脱那些黑索。 有咒语的声音自下方传来，是影王在释放着他的巫术。 “听从我魔之命，降临黑暗之怒，撕裂我族之敌！” 影王大声咆哮着。 随着他的咆哮声，黑云之中，有一股巨大的、毁灭性的可怕力量开始涌动。那些黑云慢慢地聚集，集中到那十的身边，如同黑铁一般挤压着他，要将他压碎。 那十咬牙，奋起全力抵抗。 一阵轰隆隆的响动，自黑云的深处传来，沉闷的巨响从天空中传向大地，传向四方。人们抬头看着那一方黑云，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就连影魔们，也是一脸恐惧。 “糟糕！”一位老法师惊呼，“他在呼唤黑云最强大的力量！” “那是什么？”将军忍不住问。 “法师的典籍中曾有记载。”第二位老法师说，“数百年前，曾有一位强大的影王横空出世，召唤了黑云最强大的力量，一举便杀光了当时帝国最强的一支军队！” 第三位老法师惊恐地说：“是雷，是黑暗之雷，无数的黑暗之雷！” 刹那间，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浓重的黑云变得更加浓重，一道道诡异的绿色电光自云层之中亮起，明亮无比。 芝芝望着那天空，突然间一阵怔怔出神。 有一道道黑暗之影自她眼瞳中流出，在她的眼中盘旋流动。 一种与天空中力量相共鸣的力量，悄然在她身周生成，但却并不显现。 另外三位姑娘焦急地望着空中，面对高墙全然无法可施，都忍不住红了眼圈，却并没有注意到小姑娘的变化。 惨绿色的光，在黑云中闪亮，接着，雷声四起，一道道的绿色闪电在黑云中生成、蔓延，又渐渐消失。它们并没有突破黑云的限制击到空中或地上，而是将全部的力量隐藏在黑云中，以那十为目标，不断疯狂地轰击。 影王发出一长串可怕的笑声：“愚蠢的人，为你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吧！我族的黑暗之雷，将会让你体会到生如不死的痛苦，将会让你后悔曾生而为人！在你受尽折磨之时，我还要让你再看足好戏，看清你族每一个人，如何死在本王手中！” 他转过身来，望着黑压压的人类大军，沉声说：“子民们，给我杀！” 所有的影魔，眼中都闪起了黑暗之影，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望向人类。 它们疯狂咆哮，或是直冲向人族军团，或是提起身边的铁锤，或是飞到附近的岩山上，搬运巨石。 在它们身后，影王迈开大步，提着那可怕的巨剑，向着人族军团走来。 “勇士们！”将军红了眼睛，高举起大斧：“就算是死，我们也绝不能让这些怪物看轻我们！” “杀！”洛姆雷那带头大吼。 但是，面对那如小山般的影王，人类有胜算吗？ 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将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战。 那么，就光荣地去死吧！ 吼声中，人族战士高举刀剑，冲向影魔军团！ 瞬间里，两只军团撞击在一起，一时间血肉横飞！ 影王大步向前，来到了那黑暗的高墙前。他低头看着那几个无力越过高墙的姑娘，发出一阵冷笑：“你们似乎是他最亲密的伙伴，那么，我就让他先欣赏你们的死亡大戏吧！” 说着，他举起了重剑。 “可恶，我的力量如果还能使用……”蓝优优举了半天手，但手链上却没有半点动静传来，她恨恨地说着，一时无法可想。 “杀了你！”那九大叫着放出几后两炮，可别说打中影王，炮弹刚飞到半空，就被高墙上伸出的巨爪直接抓炸。 肖婷大吼着，抬手按在黑暗之墙上，要以炼金术毁灭这可恶的墙。 但转眼间，更强的力量将她弹开，摔在地上，她又吐了一口血。 “你们都得死。”影王得意地说着。 “死的只有你而已。” 一个声音自后方云层中传来。 影王一时大骇，惊愕回头。 第406章 影王晶丹 浓重的黑云，一层接一层排开。 绿色的闪电，仍不时在云层中闪亮，化成了一种诡异的背景。 在那背景衬托之下，有一个年轻男子缓缓从云层中飞出，慢慢接近影王。 “这……”影王怔怔。 这不可能！他在心里狂吼。 影魔和人类一起抬头向天，如影王一般怔怔地看着那个男子。 将军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握住手中的大板斧。 洛姆雷那的眼睛瞪得更大，有要从眼眶里脱出的危险。 三位老法师在震惊之余，同时露出喜色。 “他没死！” “他甚至没半点事！” “毫发无损，他竟然毫发无损！” 以云层与电光为背景出现的那十，目光依然明亮，透出强大的自信。黑气在他身周飘荡，每每要接近，都会被他散发出的无形气息震散，飘向远方后，才能再度聚拢。 “这不可能！”影王发出大吼。 “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那十说，“作为生存在这神奇又神秘世界里的生物，你得学会接受一件事——那就是世界上每天、每时、每刻，都会有颠覆你认知的事发生。” “我族雷阵，就算是大陆最强者遇到也难逃一死，你怎么能……”影王大叫。 那十笑了：“抱歉，你的雷阵对我来说，却是一道最好的营养剂。” 说着，他动了起来，身上带着些许的黑丝，些许的幽幽绿光，一掠便来到影王的面前。面对那巨大的头颅，他猛地挥出一拳，空中的气流随他的拳头而动，呼啸形成狂风，重重砸在影王的面罩上。 巨响声中，黑色的气息四散，影王巨大的身子向后倾倒，保护他的黑气面罩四散。 影王踉跄数步，勉强稳住身形并没有摔倒。他立在大地上，瞪大眼睛看着那十，满眼的不可思议。 “英雄哥哥好样的！” 芝芝眼中的黑暗在那十出现后便慢慢消失，她重新恢复神智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影王被那十击退，立时兴奋地欢呼大叫起来。 那十冲她一笑，抬手一抓，以搬运术之力将那黑暗的围墙直接抓了起来。围墙化成一道黑气，刚一接近那十的手，便被无形的力量直接震散，慢慢升腾，重新回归天空。 “你们退开。”那十对姑娘们说。 “我们走！”那九抱起了肖婷，冲蓝优优和芝芝示意。 几人快速向远处安全地带而去。 影王咬牙切齿：“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挥剑向着姑娘们便斩去，但那十转眼便飞了过来，一脚重重踢在他的手腕上，咔嚓声响中，他的手腕竟然被那十一脚踢断，黑气大剑脱手而出，被那十张手一抓甩开，化成了漫天的黑气消散。 影王愤怒狂吼，举起另一只巨拳向着那十狠狠砸来，那十迎拳而上，一拳与对方硬碰硬。 砰地巨响声中，影王的半个拳头被打得黑气四散，惨叫着退后。 “好呀！”洛姆雷那兴奋地大叫。 人类战士们士气大振，一时间，纷纷大声叫好，连将军也情不自禁地跟着高呼：“好样的！” 高大的影王，此时显得竟然如此渺小。面对那十，他一退再退，咬牙抬手召唤一道黑云降下，转眼就修复了他的损伤。 “你不要得意太早。”他恶狠狠地对那十说，“你虽然厉害，但终究伤不了我！” “是吗？”那十笑了。 他以望气术望去，目光转眼便停留在影王的胸口处，接着，他如一支利箭一般向着那处直射过去。 影王一时大惊，挥拳向那十猛击，但那十身在空中，灵活得像是一只身在树上的猴子，又或一条身在草丛里的蛇，轻松地躲过了他的巨拳不说，还绕着他的胳膊飞速向前，一击撞在他胸口。 那十以指为剑，剑指符之力延伸化而为剑刃，直接刺破了影王的胸膛铠甲，整个人瞬间刺了进去，直接进入影王的体内。 影王全身震动，一时僵硬不动。片刻之后，他突然四散开来，化成了漫天的黑气，升腾而起，渐渐归于头顶黑云之中。 黑气消散，人们看到那十扼着已经恢复原本大小的影王咽喉，正自空中缓缓降下。 “万岁！”战士们情不自禁地发出欢呼。 那十慢慢落在地上，但被他扼着咽喉的影王仍悬在空中，不住挣扎，却无力挣脱。 “那个巨大的身体只不过是你的壳，你的本体藏在壳里。攻击壳当然杀不了你，但攻击你的本体呢？”那十看着他说，“看穿这一点，你并不难对付。” 他的目光继续在影王身上游走，最后停留在他的丹田处。 “影魔能产生晶丹，那么你呢？”那十似在问他，又似在自言自语。 “你别得意太早！”影王艰难地说着。 那十缓缓伸出另一只手，指上气息涌动。他抬手一指对方的丹田，手上的内气便外放而出，渗入对方的体内，向着丹田里探索。 内气游走于对方的丹田，立时受到一股力量的阻挡。但这力量与那十的气相比，简直弱小得可怜。那十的气轻易摧毁了那力量的防御，长驱直入，包围住了那力量的源头。 那是一块晶莹的六棱体，在影王丹田之内缓缓旋转不休，其内流光四射，演化出不同的幻象，仿佛那晶体就是一个世界，而幻象则是世界中的生灵。 奇妙的内丹。 影王一时变了颜色，再没先前的硬气，颤抖着惊恐大叫：“不！不要！求求你……” 那十没理他的求饶，目光一寒，内气立时变得坚如刀枪，包住那晶丹后猛地向外一拉。 影王惨叫一声，身子剧烈地抖动起来。 那十松开手，任他坠落在地上缩成一团抽搐不止，自己拿着那晶丹缓步走向姑娘们。 此时，所有的影魔都已经失去了先前的凶性，也不再匍匐在地，而是一跃而起，满脸惊恐地逃向远处。 它们逃跑时并没有一定的方向，总之是避开人类大军和那十一家，能逃向哪里就逃向哪里。 这足以说明，影王已经不再能控制它们。 那十若有所思地望向那些影魔，拿着那晶体，琢磨了半晌。 姑娘们见他停步，便飞奔过来与他汇合，芝芝兴奋地一下扑进他怀里：“英雄哥哥最棒，最了不起了！” “你在想啥？”那九见那十一脸凝重，忍不住问。 “我在想这晶体和影魔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那十望着远去的影魔。 他试着将内气送入晶体，晶体便直接将他的内气吞了进去，再不返回。他被吓了一跳，感觉就像那晶体吃掉了他的内气一样。 “有点邪门啊！”他嘀咕。 “我来试试？”那九问。 “别！”那十摆手，“这东西会吃内气！” “这么邪门？”那九也吓了一跳。 姑娘们看着这晶体，一时都有点害怕，蓝优优忍不住说：“那十哥，这么危险的东西你别拿着了，丢掉吧！” 人类军团也冲了上来，洛姆雷那一马当先来到影王的跟前，见那家伙一直在抽搐，却还没死，就拿起剑一剑斩下了影王的脑袋。 这下影王终于解脱，脖子里鲜血喷了一地，身子渐渐挺直，不再抽搐。 洛姆雷那提着影王的脑袋，恭敬地走到那十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捧起那颗头颅，递给那十。 “你这是干什么？”那十不解。 “是您除掉了影王。”洛姆雷那说，“您应该接受晨光帝国所有子民的敬仰与陛下的感激，您是英雄。我只是代您斩落他的头而已。” “我要这东西没用。”那十说，“还有这虚名，对我也没有意义。你们是征魔军，影王被诛，这是你们的功劳。” “惭愧！”将军大步走了过来，摘下了头盔，向着那十鞠了一躬。 那是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男人，面容刚毅。 “先前是我不好，做了错误的决定。”将军说，“请您接受我最诚挚的道歉！” “不算什么。”那十淡淡一笑。“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下次别犯就是了。” “我只是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却真的……”将军面色微红。 就在这时，三位老法师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三个年迈的老人也不知哪来的力量，竟然把将军撞到一旁，差点摔个大跟头。 “年轻人……” “什么年轻人！应该称法师！” “不对，应该称大法师！” “对对对！大法师，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您，不知您师从哪一位大能？” “您是怎么躲过影魔的雷阵的？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我有几个法术上的疑问，一直不知怎么解答，您有没有时间跟我交流交流？”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争着和那十说话，乱成一团。 那十咧嘴：“这个先不忙，我倒是有点问题，想请教三位。” “您说您说！” 三个老人抢着点头。 “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用？”那十举起了手里那眼球大小的六棱晶体。 “是影王的魔力结晶吗？真大啊！”一位老法师感叹。 “您不知魔力结晶的用处？”第二位老法师一脸诧异。 “我一直在深山里修炼，刚出来，什么都不懂。”那十解释。 “这样啊！”第三位老法师急忙抢着说：“那就不奇怪了。影魔的魔力结晶是最好的魔力储存器，可以将我们平时通过冥想吐纳集中起来的魔力储存起来，在需要时随时使用。” 一位老法师急忙摘下自己的风暴戒指递给那十：“这就是用最上等的影魔结晶炼制成的法器，就是靠它，我才能轻易使出那种顶级的法术。” “我们的也是！” 另外两人抢着将自己的宝贝递到那十面前。 第407章 震惊众人 “还有武者的武器，也可以通过镶嵌魔力结晶，成为魔力武器。” 将军凑了过来，也将自己的板斧递了过来。 那十想了想，接过了那把大斧子。 眼见那十轻描淡写地将那巨大的斧子像草棍儿似地翻来覆去地看，将军脸上写满了佩服。 他上前指出斧上镶嵌了魔力结晶的地方，并说明了这些魔力结晶的作用。 普通影魔的魔力结晶，顶多也就花生那么大的一小粒，想要使用还要经过法师秘术炼制，提纯压缩，最后能用的部分更小，所以想要炼制成一件法器，花销可着实不小。 但如果只是镶嵌到武器上，制造工艺也好，花销也好，对魔力结晶的要求也好，就都要简单得多了。 即使如此，魔力武器也是货真价实的宝贝，普通武者做梦都想得到，但却做梦也根本得不到。 肖婷在一边调整内气半天，伤势有所恢复，这时走了过来。 “先前那些魔力结晶呢？”她问洛姆雷那。 洛姆雷那急忙叫来部下，将那大口袋取了过来。肖婷打开其中一个小袋子，将魔力结晶倒在手上，观察了一阵后放出内气，试着使用炼金术，转眼之间就将其中的杂质去除，将一袋子的魔力结晶粒整合成了一块。 洛姆雷那站在一边看傻了眼。 肖婷拿着那块结晶过来，对比着法师手中那枚风暴戒指，再运用炼金术对这结晶反复提纯、压缩，最后得到了瓜子仁那么大小的一粒。 “天啊！”她看着那其上结晶足有猫眼大小的风暴戒指，忍不住感叹：“这么一枚戒指，是要用去了多少影魔的魔力结晶？” 她抬头，然后吓了一跳，因为她发现那三个老法师都瞪圆了眼睛在盯着她看。 “怎……怎么了？”她有点害怕地往后退。 “你……你做了什么？”一个老法师惊骇地指着她手里的魔力结晶。 “没……没做什么呀……”肖婷心里发怵。 “能不能再做一遍，让我看看？”第二个老法师焦急地问。 “当然……当然可以。”肖婷急忙点头，从口袋里又取出一小袋魔力结晶，倒在手掌中，然后提纯、压缩，没多久就又造出了一枚瓜子仁大小的晶体。 “我的天！”三个老法师惊呼着，一个个目瞪口呆。 将军也吃惊不小，看着肖婷，激动地说：“原来……您还是一位铸造大师？” “铸造大师？”肖婷一脸茫然。 “就是可以将魔力结晶提纯压缩，甚至是铸造成各种法器的法师。”将军想到“于勒”大法师的来历，急忙耐心地向肖婷作解释。 “哦，这么说来，她还真算是。”那十笑笑。 三个老法师这才回过神来，立时又来了精神，再次将壮实的将军撞开一旁，抢着到肖婷面前问起各种问题。 “您竟然不用铸造器，空手就可以完成魔力结晶的加工？” “您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我看您加工的速度，简直是神乎其神，这到底是什么工艺？” “对了，您看看我的法器，还有没有进一步提纯精练的空间？” “先看看我的吧，他那法杖那么大，多累人啊！” “不，先看我的，我的戒指是最小的一个！” 三人争得面红耳赤。 肖婷一脸尴尬，望向那十。 那十却急忙拉着洛姆雷那走到了一旁。 将军有心想凑过去，但又不敢打扰了于勒法师，只好站在这边看肖婷的热闹。 蓝优优和那九、芝芝站在一边，觉得自己这边分外冷清。 那九不高兴地退去了微金甲，那重甲层叠落下，化成了一身合体的短装，十分好看。 许多战士看到了这一幕，立时惊呆，盯住那九，眼睛一眨不眨。 一位老法师眼角余光扫到那九身上的变化，回头一看正看到全过程，吓了一跳之余，一脸的激动兴奋，不再纠缠肖婷，而是盯住了那九。 那九立时生出不妙的预感。 “这位姑娘！”老法师冲着她小跑过来。 那九咧嘴。 那十拉着洛姆雷那来到远处，问：“有个问题我不大明白，你帮我解答一下？” “不胜荣幸！”洛姆雷那一脸兴奋，急忙点头。 “武者和法师的力量有分别吗？”那十问。 “当然有了。”洛姆雷那说，“武者的力量是斗力，法师的力量是魔力。斗力不能转化为魔力，但魔力却可以通过魔力结晶被斗力激发，而形成强大的杀伤力。您先前看到我们的战斗了吧？我们武器上放出的光，就来自于其上镶嵌的魔力结晶，就是魔力。” 魔力？斗力？ 那十琢磨着，这也就是对天地之气的不同修炼与使用方式造成的分别。 “法师的魔力储存在哪里？”那十问。 洛姆雷那有些惊讶，心说：您不就是法师？这种问题怎么来问我？ 他看着那十，那十也看着他。 “你不知道？”那十皱眉。 “不是！”洛姆雷那急忙回答：“魔力没办法储存，所以法师在施法时才需要吟唱咒语来集中精神，召唤天地间的魔力。您这是要考我还是……” 话说一半，他突然想到，眼前这位大法师使用任何法术时，好像都没有准备的过程，都是直接甩手就用。 他不由一阵激动：于勒大师的法术似乎与正常的不同，更为高级啊！ 那么说来，也许人家法术本来就不同于世界平凡的法术，所以才…… “斗力呢？”那十的问题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武者的肌肉中。”洛姆雷那急忙认真地回答。 肌肉？ 那十有点惊讶，抬手欲试，又觉得不礼貌，于是问：“我能感应一下你的斗力吗？” “可以！”洛姆雷那急忙点头。 又好奇地问：“这个怎么感觉？” 那十没回答，直接将手搭在他肩上，向内放出一道内气。内气游走于洛姆雷那的体内，渐渐地感应到了洛姆雷那体内流动的力量。 那正是“气”，是拥有自己特质的属于洛姆雷那的“内气”。 那十再仔细感应，接着就“看”到了洛姆雷那体内流动不休的内气之河，看到了那河道的形态。 他心中一时释然：果然还是经络！ 进一步仔细地感应，他接着发现，洛姆雷那体内虽然有经络，但却没有丹田。他的丹田就只是经络中的一个穴位而已，与别的穴位并无不同。天地之气进入其体内之后，经过经络中的循环转换成了洛姆雷那自己的内气，然后就一直在经络里循环。 依靠不断循环来储存内气？ 这可真是新鲜。应该说这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落后的表现？ 那十想了想后，觉得这是落后。 洛姆雷那这样的武者想要保持内气不散，就要一直保持这种循环，如此，就能让内气变得更灵活，自己掌握内气的手段也会更熟练。 但问题是，没有储存内气的气海、丹田，武者体内内气量的提升，就只能依靠经络通过的拓宽与内气的再精练，这样提升的空间就极为有限。而且武者所有的修炼如果都只是围绕“循环”展开的话，内功的变化恐怕也会很少。 反思先前看到洛姆雷那的出手方式，那十更加确定，这种手段虽然能让武者变得更强大，但却只是单纯武力上的强大。 他们想发展出如自己这种“法术”一般的武道能力来，根本没有可能。 他望向那三位老法师，又摇了摇头。 他们的魔法很强悍，但体内不能储存力量的话，就只能依靠外物，也只能被武者保护起来，才能发挥作用。 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很不完美啊！ 他拿着手里那枚六棱晶体，陷入思索之中。 洛姆雷那不敢打扰他，就陪他这么站着。 那一边，肖婷被两位老法师缠住，那九被另一位老法师缠住，都被搞得一头大汗，不得解脱。 “我们都是跟我哥学的，你们有什么问题去问我哥吧，我们说不清，他能说得清！”情急之下，那九直接出卖了亲哥哥。 立刻，三个老法师向着那十猛冲而来，吓得洛姆雷那急忙躲到一旁。 “啊！”那十突然一脸震惊，抬手指向一旁。 三位老法师被吓了一跳，以为又出了什么怪物，急忙扭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等他们回过头来，却发现那十早一溜烟跑远了。 三个老法师一阵长吁短叹，转头打算再去骚扰那两个姑娘，发现几个姑娘也早跑一边去了。 洛姆雷那站在一边强忍着笑。 “三位。”将军咳嗽着走过来，低声说：“三位都宫廷大法师啊！刚才……不觉得有点失态吗？” 三人一脸尴尬，讪讪而笑。 影魔已散，剩下了一地的尸骨。人类大军清理战场，一部分人收敛自己同伴的尸体，救治伤者，另一部分则开始清理战利品。 所谓的战利品，当然就是那些影魔体内的魔力结晶。战士们没有那十那样的本事，他们取结晶的方法就是开膛破肚。一时间，战场上又是腥风四起。 姑娘们不喜欢这种景象，也不喜欢那些味道，便手拉着手追上那十，一起来到远处。 三位老法师虽然满心冲动，但终没好意思再去骚扰。 那十一家人来到远处的一座岩山，坐在半山腰上，远远看着人们忙碌。 肖婷一直在摆弄手里的魔力结晶，那十突发奇想，将影王的晶丹递给肖婷：“试试，看这个还能不能提炼压缩？” “万一弄坏了怎么办？”肖婷有些紧张。 “没事。”那十说，“反正是意外的收获。” “这可能就是费老要你来得的秘宝啊！”肖婷说。“我可不敢乱摆弄。” “我觉得可能不是。”那十摇头。 “为什么这么说？”那九忍不住问。 “对我来说，最大的秘宝是在天上。”那十指了指天空。 姑娘们一起抬头看，一个个都是一脸不解。 “对了！”一提天空的黑云，那九想起一件事，好奇地问：“哥，你到底是怎么躲过那一阵雷击的？我听声音，得有好几十道雷接连劈你吧？” “我没躲。”那十认真地说。 “硬挺了过来？”那九吓了一跳。 第408章 晶丹之力 “倒也可以算是硬挺吧。”那十说。 芝芝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其实如果换成你们……”那十想了想，又摇头：“不成，起码现在的你们不成。” “这是什么意思？”肖婷不解。 “我们修炼内功，最后的目的是要炼出内丹。”那十说，“你们记不记得，之前我的实力是怎么提升的？” 芝芝茫然摇头。 “道门的电击？”那九眼睛一亮。 那十点头：“那时你们不是还猜测过，如果我遭了雷劈……” “我明白了！”那九一脸兴奋，“影王召唤雷阵想虐杀你，结果没想到，你反而利用这些雷淬炼了金丹，让它的力量又提升了！” “怪不得你后来那么猛，打影王就像打小孩子似的。”肖婷惊呼。 “如果他一开始就存了杀我的心，我也死定了。”那十实话实说，“偏偏他一腔怒火，非要折磨我，因此这些雷虽然凶猛，但却在他有意控制下弱化，未达到能轰杀我的地步。这么一来，就是帮我在炼丹了。我的金丹原来只算是‘镀金’，但经过他这么一炼，金丹内核已经转化。” “金丹彻底是‘金’的了？”蓝优优好奇地问。 “还没有，只是内核变化了而已。”那十摇头。 “天啊，内核变化就这么猛？”那九感叹，“哥，哪天你的金丹彻底变化，内外相通，那又得多厉害？” “所以我才说，天上的黑云才是最大的秘宝。”那十说，“没有它们，我的金丹不会这么快变化。” “可是……费老他们不是称丹田为气海吗？”肖婷不解地说，“那他应该不知道雷光淬丹的道理才对呀？” “这么说来，秘宝还是这个。”那九指着肖婷手里的六棱晶体说。 “所以我才让小婷帮我炼一下看看。”那十说，“不然现在看来，它也只是一个内力的储存器而已，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那我就乱试了？”肖婷说。 “试吧试吧。如果它只是个内气的储存器，那就算毁了也不可惜。”那九一脸好奇，连连催促。 肖婷使用炼金术，慢慢地感应六棱形的这枚晶丹之力，然后开始提纯压缩。 她发现炼化这块晶体，可比之前炼化普通的影魔魔力结晶难得多，于是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专心于炼化，一时心无外物。 大家不敢打扰他，一个个将呼吸有意识地调慢，大气不敢出。 许久之后，肖婷眼睛一亮，加快了速度，又过一阵，六棱晶体慢慢地变化、收缩，最后化成了一枚戒指。 她抹了把汗，将戒指递给了那十。 “戴上试试。”她笑着说。 “这算是求婚吗？”那九知机地说。 肖婷脸色不由一红。 那十瞪了妹妹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接过戒指，仔细打量，问肖婷：“它有什么能力？” “我不知道。”肖婷坦言，“我虽然能感应到那力量的存在和变化，但却没办法控制。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金丹的缘故吧。那需要你自己去尝试。” “为什么做成戒指呀？”芝芝不解地问。 “只是……让他佩戴方便而已。”肖婷红着脸说。 若只是为了佩戴方便，当然也不必非做成戒指。实际上，肖婷却是有她自己的小心思。 戒指这东西，不也正是婚姻的象征？ 那九明白她的心思，在一旁呵呵地笑，那十却没想那么多，直接将戒指戴在指上，默默感应着戒指里的力量。 他感应到戒指中有一种与黑云、绿雷相似的力量，但很难控制，好奇之下，他放出内力注入其中，很快，内力就被戒指吞噬掉。 既然知道了魔力结晶的秘密，他便不再担心什么，反正内气存在戒指里，自己随时想用随时都可以调用，那全力注入就是了。 他不断将内气送进去，这一送就是十几分钟，体内的内气几乎都被送进了戒指里，戒指里的力量这才饱和。 那十抹了把汗，着实吃了一惊。 丹田内，金丹运转不休，不用他主动吸纳，便自行吸纳着周围的天地之气，补充着那十体内的内气。 此时那十再度送出内气进入戒指，戒指不再吞噬，那丝内气便能游走自如，转眼间找到了那力量之源。 那十的眼中悄然涌起一抹暗影，那十心有所感，抬起手向外一推。 汹涌的内气顺掌而出，化为一片寒冰之澜。它喷向山下，快速地凝聚成形，化成了一个十多米高的冰巨人。 姑娘们瞪大了眼睛，那九惊呼：“冰巨人成长了！” 那十看着这小山一般的巨人，心中一喜，再抬左手向外一推，炼天之炎涌了出去，化成了一个十多米高的炎巨人。 一冰一炎两巨人的身体，竟然翻了一倍有余，长到了影王般大小。因为它们战斗只靠自身之力，所以身体壮大，实力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变得更加强悍。 远处，人类军团被突然出现的两个巨人吓了一跳，但随即意识到那是“于勒法师”召唤来的魔力造物，便只是赞叹。 三位老法师怔怔地看着，情不自禁地感叹：“厉害，真是厉害！” 那十收回了两大巨人，那九忍不住问：“实力怕也是翻了一番吧？” “似乎更多些。”那十说，“它们的力量怕已经无限接近合体变化后的影王了。” “英雄哥哥有两个影王护身啊！”芝芝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今后咱们几个里，战斗力最强悍的怕就不再是优优了呢。”肖婷冲蓝优优笑。 蓝优优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那十哥本来就比我强呀。” 又自己小声的嘀咕：“只要不是别人超过了我就好……” 两大巨人力量翻倍，几乎达到之前巨大化影王的地步，无疑使那十的战斗力直接提升到了极可怕的地步。 自此，便如芝芝所说，那十等于随身有两个影王级的强者守护，其强大程度不问可知。 虽然说这两大巨人只有肉搏的力量，不能像影王一样使用法术，但它们只是炼天之炎与寒冰之澜化成的“死物”，不怕毁灭，不惧生死，等于就是两件强大无比的武器，又或者不妨说，它们本身就是一种法术，一样威力可观。 这收获让那十很满意，不过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探索。 因为，他感觉那戒指中还有一种更神秘的力量，也许那力量才是真正的秘宝。 他再次尝试，将内气送入其中，寻找那更深层的力量，并控制那更深层的力量。 蓦然间，他瞪大了眼睛。 那眼中，有一抹暗影飞速地旋转着，如同环绕着行星的卫星。 他抬头向天，望向了那无边的黑云。 然后，他抬起戴着戒指的右手，直指天空。 黑云震荡，转眼之间，一层层的黑云盘旋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形成一个黑暗无比的深洞，而在漩涡的外缘，黑云在空中堆积成了连绵起伏的环形山，蔚为壮观。 人类军团再次停下手头的工作，惊诧地看着远空中的变化。 三位老法师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姑娘们也吃了一惊，肖婷惊讶地问：“这是什么力量？” “影王真正的力量！”那十有些兴奋地说，“我先前还在苦恼，不知我们怎么回去，现在我明白了！” 他低头看着姑娘们，一笑，然后又望向远方，高声说：“各位，有缘再会！” 一道黑气从漩涡的中心直射而下，落在那岩山上，轰然作响。在人们惊骇目光注视下，那黑气如同洪流，冲击着岩山，许久之后才渐渐消散。 天空中，那巨大的漩涡快速地平复，天空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人们愕然看着天空，三位法师以及将军却望向了那岩山。 山上，已经没有“于勒法师”等人的踪影。 洛姆雷那一脸焦急：“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怕，不用。”一位老法师摆手，“他们应该没事，只是离开了而已。” “离开？”洛姆雷那一脸不解。 “所谓的世外高人，自然有世外高人的行事风格。”第二位老法师感叹。“来时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英雄的事迹，在这世间被万人传颂……” “不会是嫌我们太麻烦才……”第三位老法师犹豫着说。 马上招来两个同伴的围攻。 “我们何时麻烦了？” “要说麻烦也是你麻烦好不好？” 将军与洛姆雷那望着那山，一时怅然若失。 “回去后，我要向陛下奏明今天发生的事。”将军说。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洛姆雷那忍不住说。 “过去他是什么人，我们无从得知，但今后……”将军说，“他将是晨光帝国的英雄，受万人传颂的传奇。” “回去后，我要请最有名的吟游诗人，最好的戏剧家，将他的故事编成诗，写成戏剧！”洛姆雷那不无激动地说。 “这件事，自然不用你来破费。”将军说，“陛下一定会让皇家唱诗团与大戏剧院做好这件事的。” 他望着那岩山，情不自禁地说：“今后，他的事迹必会被万人传唱，被百世颂扬！” “您说，他还会回来吗？”洛姆雷那有些感伤地问。 将军不知如何回答，半晌后充满期待地说：“我希望他仍会回来！” 广阔的战场上，无数人类战士望着那合拢的漩涡，望着那座空无一人了的岩山，情不自禁肃容站定，向着那山单膝跪地，施以重礼。 第409章 行向另一端 黑暗无边，笼罩四方。 那十以藤蔓缠住了姑娘们，防止像上次一样在黑暗中失散。 转眼之间，黑暗变化，失去平衡的几人重新找回了平衡，接着，便感觉脚踩在了实地上。 前方有光，来自于洞中左右的两个武士像。 他们自那神秘的世界，重新回到了那个山洞中。 “真是神奇！”蓝优优忍不住感叹。 “上去吧。”那十看着那两个石像，此时已经明白，它们胸口的水晶其实就是影魔的魔力结晶。 那半米处的无边黑暗，就是一道门户，连通着两个世界。 可那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一行人离开了地下，顺阶梯向上，重回破败神龛所在的山洞。 “我们不是做了一场梦吧？”蓝优优忍不住说。 “当然不是。”肖婷指了指那十指上的戒指，“看，影王戒指还在呢。” “可一切真是不可思议。”蓝优优说，“那到底是哪里呢？不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地狱吧？” “当然不是。”那九摇头，“我看那应该是另一重别的什么世界。” “可我们所知的五重世界里，并没有那样的地方啊！”蓝优优说。 “我困了。”芝芝揉着眼睛说，然后慢慢地靠向蓝优优。 蓝优优急忙抱起她，她就在蓝优优的怀里睡着了。 “看来是天黑了。”那十说。 一行人一路来到洞口，见外面果然已经一片黑暗。 那九到外面林中弄来一堆草，由那十用炼天之炎烤干铺在地上，形成了简单的床铺，把芝芝安排好。 他又在洞里生起了篝火，让那九出去打了点野物，简单吃了顿晚饭。 “如果那个世界不在五重世界之中，那又是什么世界？”肖婷忍不住又提出疑问。 “谁也说不清五重世界都是什么样子。”那十说，“上级世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三重世界，那三重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新雨来自中间的一重——超凡世界，从她身上我们能推测出超凡世界与我们现在所见过的两个世界并没有根本上的不同，只是更为强大、进步。但再之上的世界，我们就完全不了解了。” “可再怎么着，最上层世界也不会是那样一个力量体系不完美的世界吧？”肖婷说。 “一切皆不可知。”那十说，“也许……既然这世界能分为五重，那么在五重世界之外，可能还有更神秘的其他世界吧。” “有件事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九突然提问。 “什么事？”蓝优优问。 “语言。”那九说，“洛姆雷那他们那个世界，说着和我们一样的语言。” “这么说来，他们也应该是从基础世界发展出来的世界？”肖婷惊讶地说。 “可为什么……他们的科技还停留古代水平呢？”蓝优优问。 “这个……”那九摇头，她也解释不清。 “不要多想了。”那十说，“不论如何，那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且……是我们可以随时进出的世界。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大家一起看着他。 他扬起了戴着影王戒指的那只手：“有了它，我们就能随时调用黑云的力量，形成通道，重回上级世界。而且我有一种感觉，也许我还可以通过它来控制那里的黑云，以及……影魔们。” “你变成了新一代的影王？”那九瞪大了眼睛。 “某种意义上，也许是。”那十点头。 “称王称霸啊！”那九笑了起来。 “感觉有点不合算。”肖婷嘀咕。 “怎么说？”那九问。 肖婷拍了拍身边的大皮袋子：“影魔的魔力结晶是个好东西，在这个世界上也足以称为宝物。如果那十成了影王，那就不好随意猎杀影魔，咱们岂不是痛失了一个发大财的机会？” 一听失了发财的机会，那九就急了：“不合算，真不合算！” “你们想太多了。”那十摇头，“我可不是什么影王，充其量是得到了影王控制它们的力量而已。这不但不是负担，相反，还是猎杀它们的有利武器。” “对啊！”那九一拍大腿，一脸兴奋：“咱们要猎杀影魔的话，直接让我哥一声令下，它们不就自己乖乖剖开丹田，把结晶给咱们献上来了吗？” “说得真血腥吓人……”蓝优优嘀咕。 “吓什么人？”那九说，“那可是大把的钞票啊！” “财迷！”大家一起笑她。 “财迷……”甚至连梦中的芝芝也嘀咕了一句。 那九看着她，却被逗乐了。 休息了一夜，大家在梦中也还在回忆那一个世界的经历。第二天一早起来，一众人离开了山区找到了藏在林中的车，乘车回返。 那十有许多问题想要问费老。 回到了自救军的总部，邓铁将他们请到了办公室里。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说，然后问：“一切还顺利？” “很顺利。”那十点头，“我想见见费老。” 邓铁一时沉默。 “怎么？”那十感觉不妙。 “你们走后不久，导师就……”邓铁的神色有些黯然，然后勉强地笑笑：“临走前，他说自己很高兴能认识你。” 那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说了句：“节哀。” “人生聚散分离，原是常态。”邓铁说。“于我而言，继承导师的遗志，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就够了。” “接下来我要去刺杀反抗军的总帅。”那十说，“您能不能提供一些情报？” “我会尽我所能。”邓铁点头。 反抗军的总帅幕兰多，原本是政府军中势力最大的军阀，老总统在时，他还算老实，但老总统死后不久，他便立刻举事，以还人民以自由为名自立为总帅，因为得到了不满政府统治手段的大多数势力支持，而率军快速地占领了哈莫里三分之一的国土。 但随后，反抗军的真面目渐渐暴露在大众面前，失去了众人支持的反抗军虽然依然强大不可动摇，但却再难以将领地扩大半分。 于是，僵持之局就这样形成。 “失去民心，自毁根基。”肖婷听到这里，忍不住感慨。 “民心？”邓铁摇头笑了笑。 肖婷愕然。 “失了民心当然会失败啊。”那九说。 邓铁说：“‘民心向背’这话里的‘民心’，指的从不是普通大众的心，而是各方势力的心。你看哈莫里的政府，何曾因为失了‘民心’而毁败？它只是失了约束大势力的力量，才会导致国家分裂。再看反抗军，又如何因为失了‘民心’而毁败？只是因为被各方势力看透了他们的嘴脸，对他们失望而不再投身其中为其奋斗，它才渐渐失去了扩张的力量。” “这是……跟书里讲的道理有些不同啊。”那九不解。 “人民想的是什么？”邓铁反问。 然后答：“普通大众想的，其实只是如何活着，在此基础上，再活得尽量好些。所以他们惧怕动荡，害怕变化，只想安安稳稳。这种心理，会让他们在别人遇到损害时暗自庆幸那不是自己，而不是挺身而出。及至损害轮到他们身上，他们才知道痛哭挣扎，可身边的其他人却会如他们先前一样，只暗自庆幸受到损害的不是自己。真正能面对他人的不公挺身而出的，永远是少数拥有正义之心的人，永远是境界超然于大众之上的人，就如同我们。” 那九一时愕然。 那十看着对方，问道：“你明知自己是在为这样的人而奋斗，为了这样的人而置身于危险，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的他们，岂不是不值得你这样的人为之牺牲？” 邓铁笑了：“可是，这群有些让人看不大起的大众，就是我们所说的人类社会，就是我们所说的人民啊！如果说他们代表着蒙昧，我们代表着文明，那自诩为精英，自诩为更高境界者的我们，难道不应该将他们拉出蒙昧？否则，凭什么说我们是文明，我们是精英？就算不能改变他们的思想，难道我们不应该可怜这样的他们，尽自己的所能，让这些可怜的人过得更好？帮助弱者，这岂不就是正义？这岂不就是强者的担当？” 他的话，让姑娘们陷入了深思。 “刺杀成功后，我会回来。”那十说，“我愿意尽自己所能，帮助自救军。” 邓铁起身，郑重一礼。 他安排了崔伟开车相送，但被那十拒绝。关于这次刺杀，那十自有自己的主意。 一家人上了那辆旅行车，向远而去，越过了两方势力的边界，来到反抗军势力统治的地区。 边界附近的城市公路上多有关卡，仔细检查着过往的车辆。 那十等人并没有什么证件，所以在关卡处，立刻就被扣住。 但那正是他想要的。 “我来自瀚星联邦。”面对一群持枪的士兵，那十从容作答。“你们打电话给你们的总帅，找瀚星联邦魔法工会的会长罗曼确认就可以了。告诉他，我是城东林场的场长那十，成功刺杀了裘洛斯后，赶来帮他的忙了。” “你？”带队的军官一脸鄙夷，“年轻人，吹牛是一门高深的艺术，你似乎还没学……” 不等他说完，那十抬指一弹，一道迷离术笼罩四方，一群士兵都原地晃悠起来。 等他们清醒过来时，骇然发现手里的枪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车里一个姑娘，已经冷着脸举起了两把大枪对准了他们。 军官第一个快速地举高双手，认真地对那十说：“这位先生，我第一眼就看出您不是一般人！您放心，我立刻就打电话！” 第410章 高傲的官僚 直接联系总帅，当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所以本城的市长先接待了那十。 面对据说是刺杀裘洛斯的高手、功臣，市长不敢大意，不敢全信也不敢全不信，态度很是谨慎。 那十一家人被安排进了市内最好的宾馆，市长派去了一大群军警保护。 下午的时候，有一架飞机降落在这城市，罗曼与一位反抗军高官一起下了飞机。 市长亲自来迎接，然后将两人带到了宾馆。 在宾馆的大房间中，分别多日的罗曼与那十再度相见，彼此对视，百感交集。 “裘洛斯是你杀的？”罗曼第一句话，就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上。 “是。”那十点头，“我听说他如果死掉，政府军就会分裂成无数派系，自相残杀，所以我决定用这种方法来帮你。” 罗曼有些激动。 同行的那位高官疑惑地看着那十，问：“能否请那先生将详情细说一遍？” “有些事不能细说。”那十说。 “这个我明白。”高官说，“刺杀是一种暗地里的阴谋手段，有些事当然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但……我们总得有充分的根据，才能相信你吧？” “这很是费了一番工夫。”那十请两人坐下，然后讲了起来。 从那天与罗曼分别，为了救人而杀了许多政府军开始，那十依据真实情况，编出了一个其中没有自救军影子的故事。 故事里，他在救人之后一路向哈莫里首都而去，想办法买通了贪官，混进了总统府。 当然，他一直没能得到机会，也差一点就想要放弃，直到天赐良机，让他碰上了非优联合会的议事长秦春城。 两人相见后，他晓以大义，动之以巨利，终于让秦春城相信了他，使他得到了见裘洛斯的机会，然后动手。 “你的意思是，你在总统府办公室里刺杀了裘洛斯，然后又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高官疑惑地问。 “正是。”那十点头，“怎么，您有什么疑问？” 高官笑了。 “我在投身反抗军之前，其实是政府的官员。”他说，“总统府我虽然没有去过，但总算也知道那里的安保措施。那里就是一个堡垒，或许有人可以通过什么手段混进去，但如果说在当众杀了总统后还能全身而退，那就是神话了。” “多谢夸奖。您眼前就是一个神话里才应该有的传奇人物。”那十说，“所以您对他的态度，似乎不应该这么随意。” 高官又笑笑。 “那十先生，我知道您是自联邦而来的高手，但就算是高手，也跳不出人类极限的限制吧。”他有些轻蔑地说，“如果你说你事先与有野心的军阀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在刺杀过程中得到了军队的帮助，我还有可能相信。但按你现在这说法……” 他挥了挥手：“我只能认为你是在胡扯。” “那么，您还想让我怎么证明？”那十反问。 “如果你能当着我的面战胜一辆坦克……”高官面带不屑地说。 “一辆坦克？”那十皱眉，“您在开什么玩笑？” 高官耸肩：“如果你感觉这太困难了，我只能表示遗憾。” “困难？”那十摇头，“您在开什么玩笑？区区一辆坦克，哪里能测出我的实力？我建议您直接调个坦克团来还差不多。” 高官先是愕然，再是皱眉，冷笑着说：“你先打赢一辆坦克给我们看，再提坦克团的事吧！” “您看……”罗曼这时想插话，却被那十打断。 “那就把坦克调来吧。”他说。 罗曼皱眉。 他虽然不知那十现在力量已经提升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但却知道那十先前的战绩。 区区一辆坦克，对那十来说真的只是一盘小菜。 因为那十中途离开，所以罗曼并没对反抗军方面多提他的事，更没有细说那十的实力。不然，只怕反抗军会反过来怪他——这样的强者，你为什么任他离开？ 所以此时的反抗军，还不知道自己曾经错失了怎样的助力；所以此时的这位高官，便自以为是地认轻视那十，凭自己的主观臆断，理所当然地觉得对方是在吹牛。 “你不会是早知道这里并没有坦克队吧？”高官冷笑着问。 “换成其他的什么也可以。”那十说，“总有与它实力相当的武装力量吧？” “一个联队的士兵，你可敢碰一碰？”高官冷冷地问。 那十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就请你实话实说吧。”高官说，“裘洛斯到底是谁杀掉的？” “我是在为那些士兵叹息。”那十说。“您的糊涂，为他们带来了灾难。” 高官哼了一声：“这么说，你同意了？” “随时随地。”那十说。 “好！”高官站了起来，“我这就去安排！只是军队调动并不简单，请那十先生到时不要反悔！” 说着，大步而出。 “你这是何必？”罗曼冲着那十皱眉。 “我是来帮他们的。”那十说，“但你看他们派来见我的都是什么人？先前那个迎接我们的家伙是混蛋，现在这个陪你来见我的一样是混蛋。不教训教训他们，他们只怕不会拿我当成一回事。” 罗曼想想，一笑点头：“给他们些教训也是好的。不过……” 他认真地问：“裘洛斯真是你杀的？” “是。”那十点头。“杀他并不难，难的是接近他的机会。” “逃离呢？”罗曼问。 “别小看秦春城。”那十说，“她的实力并不低于我。而且，她身边的随从也都相当厉害。我借了他们一部分力，当然，攻破那些符篆与魔法阵，主要还是靠我。” 他凑近罗曼，低声说：“没有外人，我也不和你吹牛了——其实我能安然突围而出，除了本身的实力与秦春城的帮助外，还有一个原因——裘洛斯身边的近人太过精明，他们明白与其急着捉凶手，不如忙着想后路。” 罗曼一时释然，点头微笑：“确实如此！这些人都是官场上的老手，出了事第一时间想的都是如何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甚至还想借机扩大。” 随后说：“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能办成这么大一件事。这可真的是大功一件！” 那十笑笑。 “那天的事，真的很抱歉。”罗曼说，“但那时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初到哈莫里，寸功未建，反抗军还没有意识到我们的能力与重要性，如果我们还没帮上忙就先给他们添麻烦……” 那十摆手：“这件事就不用提了。都是自己人，小事，不用在意。” “不论如何，你都是功臣。”罗曼兴奋地说，“等反抗军夺得大权后，幕兰多总帅一定会给你面子，全力帮你、帮非优联合会。” “但愿如此吧。”那十说。 两人聊起别后种种，那十随便说了说，倒也滴水不漏。 不多时那位高官推门而入，一脸高傲地说：“那十先生，队伍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楼下的院中。请你下去应战吧。” 那十起身，走到窗前，看到宾馆外的大院里，已经集合了一支队伍。 军队有百来人，四辆装甲车。 这些士兵中大多是普通的步兵，背着步枪，也有一些重机枪手，还有火箭兵。人数虽不多，但建制俱全。 那十抬头望向对面的楼房，发现了狙击手的身影。 “不必下去了。”他摇头。 高官冷笑：“怎么，我好不容易调来了军队，那十先生却害怕了？” “不是害怕，是没必要。”那十轻描淡写地说。“对付这种程度的军队，我根本不需要离开这个房间。” 高官大笑：“你该不会想说自己打一通电话，就可以解决这一切吧？” “当然不是。”那十摇头，然后推开了窗子。 他抬手伸向窗外，从容说道：“您或许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力量，眼界不够开阔限制了您的想象力。这不怪您。但您从现在开始，要睁大眼睛看好，因为这是您这一生中最为难得的开阔眼界、了解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机会。” “狂妄！”高官皱眉。 就在这时，那十的手掌中放出一道炼天之炎。火焰喷射而出，瞬间弥漫楼外的空中，那群士兵骤见火光，都抬头望向了天空，一脸的惊讶。 转眼之间，惊讶就变成了惊骇。 炼天之炎快速凝聚，转眼间化成了一个十多米高的巨人。足有四五层楼高的巨人立在院中，宽敞的大院立时便显得狭小拥挤起来。 站在房间里的高官被吓得一个哆嗦，差一点跌坐在地上。他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窗外的巨人，张大嘴却说不出话来。 那十目光冰冷，看着院中。 反抗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便不用对他们留情。 他的意念一动，炎巨人就也动了起来，一脚踩下，将一辆装甲车踩得稀烂。 士兵们惊恐四散，纷纷举枪向着炎巨人射击，但那小小的子弹却根本没办法对这巨人造成任何伤害。炎巨人抬脚，再踩烂了一辆装甲车，然后抓起了第三辆装甲车，用力砸在第四辆上。 不过十来秒的工夫里，四辆装甲车全毁。 火箭兵扛起火箭筒，放射火箭弹，在炎巨人身上轰出了巨大的火云。 炎巨人不以为意，火焰的身体反而将这火云吸收，然后抬脚横扫。 不知多少士兵直接被踢成了灰烬。 “够了，够了！”高官吓得惊恐大叫，“那十先生，不要再打了！快让这怪物停下！” “这不成啊。”那十认真地说，“如果我连这样的队伍都消灭不了，又怎么能证明，我可以从哈莫里总统府中全身而退呢？” 高官面如土色，肠子都悔青了。 罗曼在一旁半眯着眼，心里暗笑。 第411章 反抗军的迎接 并没用太长时间，那支联队就遭遇了全灭的命运。 不仅是这支联队，这座宾馆受到的破坏也不小。高大的巨人举手投足之间，就让大院里一片狼籍。 高官脸上的肌肉不规则地颤抖着，已经说不出话来。 “现在我终于可以证明自己了吧？”那十认真地问。 高官看着他，就是说不出话来。 送走了那个似乎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的高官后，罗曼和那十一起坐了下来。 罗曼多少有些激动。 “我已经见过幕兰多了。”他说，“前期，我们一起做了战略部署，但没想到一切都被你的壮举打乱。” “那可真抱歉。”那十说。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罗曼说，“我是想说你干得真漂亮！” “那现在你们是什么打算？”那十问。 “幕兰多当然很开心，他的意思是让政府军先狗咬狗。”罗曼说，“我们只按兵不动，等他们打得差不多，几败俱伤后，我们再出兵一举将他们彻底拿下。” “是个主意。”那十点头。 “你来之后，一切会变得更加不同。”罗曼真诚地说。 “老实说，政府军方面开给非优联合会的条件，真的很不错。”那十说，“在边境地带开设自由贸易区，只有非优联合会的人可以在那里与哈莫里进行自由贸易，而我们城东林场……享有很大的独占份额。” 他看着罗曼，叹了口气：“我放弃了这么大一块蛋糕，现在想想，多少有点心痛呢！” 罗曼笑笑：“放心，只要事成，一切皆有可能。小小的自由贸易区算什么？” “我很想知道，幕兰多总帅又会开出什么条件。”那十说。 “有我在，就只有更好，没有更坏。”罗曼自信满满地说。 “但愿。”那十笑笑。 那十大展神威的消息，很快通过那个失魂落魄的官员，传到了更上层的耳朵里，然后一层接一层地传到了反抗军最高统帅幕兰多的耳内。 然后，有通知直接下达到该城，于是市长匆忙地做好布置，安排军队护送着哈莫里最尊贵的客人来到机场，目送他们上了飞机消失在远空中。 飞机上，姑娘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那十闭目养神。 罗曼不住偷眼打量那十，琢磨着那个炎巨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悍，自己最强的魔法又是否能对付得了它。 看着那十，他多少有些羡慕——如此年纪，便有如此实力，真好。大好的人生之路，等你着去享受啊！ 飞机在反抗军占领区的首都布拉约城降下，那十一下飞机，就看到了一支鼓乐齐鸣的迎接队伍。有一位面相和善的将军穿着正装走了过来，身后跟了一大群各式官员，一个个都是满面堆笑，恭敬得很。 “欢迎欢迎，欢迎我们的英雄凯旋！”将军面带笑容迎向那十。 他当然并不认识那十，也多少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如此年轻的人竟然就是那位传奇人物，但既然罗曼与那十并肩而行，神态亲密，那么不问可知，此人就是那位英雄无疑。 “介绍一下。”罗曼当起了中间人：“这位是反抗军的达塔将军，这位是我们的英雄，那十场长。” “久闻大名！”达塔将军一脸严肃地恭维：“但见到真人，才知道传言还远不及您本人英武，令人震撼。” 那十露出夸张的笑容，一脸得意，一副少年得志者的轻狂模样。 达塔将军不以为意，笑着请两人向远处的车辆走去。 一众姑娘在后边下了飞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布拉约城机场。 达塔将军有些惊讶地看着姑娘们，罗曼急忙再介绍：“这些都是那十场长的家人……” 至于姑娘们都应该怎么介绍，他也不大明白，干脆也就不介绍了。 “那场长的家还真是……热闹得令人羡慕啊！”达塔将军发出由衷的感慨。 那十得意地笑了笑，表情很是轻浮。 上了车，达塔将军一再强调：“总帅本想亲自来迎接，但公务实在是太繁忙了！这您也不能怪他，要怪就得怪您做下了这样惊人的英雄壮举，搞得整个哈莫里的形势立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可真还应付不来呢！” 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罗曼陪着笑。 那十洋洋得意地说：“将军过奖了。我不过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而已，哪算什么英雄壮举。” “不然。”达塔将军认真地说，“您杀的可是哈莫里唯一的暴君，最大的独裁者。而他一死，绝不是一个暴君和独裁者消失这么简单——他麾下的军阀失去了领导者，立时乱成一盘散沙，整个哈莫里的局势因您的举动而发生巨变，毫不夸张地说，您以一人之力，改变了一个国家的命运啊！无论怎么的赞誉，都配不上您的壮举。” 那十一脸的得意，嘴里却说：“小事，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罗曼偷偷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装出一副小人得志年少轻狂的样子。 也许……那场长这么做是有什么深意吧？ 车队很快来到了所谓的国宾馆，达塔将军亲自主持了酒宴，为那十一家人接风。 席间，不知多少官员，一个个上前敬酒，说了无数的恭维之词。 这些恭维话说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谄媚，又让人情不自禁地飘飘然，姑娘们听得满面春风，都开心得很。 那十更是哈哈大笑，多喝了几杯后狂态尽显，把牛吹得都飞上了天。 “不客气地说，那就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秦春城算什么？不过是被我利用了而已！杀裘洛斯时，我可没借她的力。没错，她是带去了一群人，一个个实力都强得很，但又怎么样？裘洛斯是我杀的，跟她可没半毛钱的关系！这不过是小事，杀一个裘洛斯算什么？那破总统府就那么回事，我一路平趟着就走出来了，毫发无损！换别人试试？不扒一层皮才怪！什么坦克，什么装甲车，什么道士魔法师的，统统不在话下！分分钟我就让他们灰飞烟灭！” 官员们笑着奉承，达塔将军深以为然地配合。 一通酒宴，直到深夜才散。那十豪气地挥手拒绝了侍者的搀扶，大步流星向住处去，却在没人的转角扶着墙吐了半天。 姑娘们围着他一通伺候，又小心地观察周围，确定没人看到后，轮流背着那十回了房间休息。 不久后，有一辆车开出了国宾馆，来到了城内某个布防严密的小城中。 达塔将军下了车，走进了一幢戒备森严的小楼。 在某间大办公室里，他向着面前面相威严的中年男人深鞠一躬。 “总帅，宴会已经结束。”他报告。 中年男人坐在大椅中，缓缓点头，然后从办公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粗大的雪茄烟，起身走过来，递给了达塔将军。 将军微笑接过，和中年男人一起走到一边的沙发里坐了下来。 “对他的印象如何？”中年男人问。 他的声间响亮，就算刻意小声，也让人觉得分外张扬。 “不过是一个不经事的年轻人而已。”达塔将军说。“夸了他几句，立刻就飘飘然起来，一看就是一个没什么城府的人。喜欢吹牛，在宴会上喝多了却假装没事，到没人的角落里吐得一塌糊涂，被他家里的姑娘背回房间去的。” 中年男人笑了笑：“多数人年轻时，都这副模样。你我当初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他似乎更加……”达塔将军说，“轻狂浮躁一些吧。” “这是好事。因为这样的人好控制，容易为我所用。”中年男人点头。 “关于刺杀裘洛斯的事，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达塔将军说，“他之所以能成功，似乎是借了瀚星联邦非优联合会的高层人物秦春城的力。依我看来，恐怕这件事本身就是秦春城做下的，他只是碰巧帮了一点忙，然后窃据了功劳而已。就算最后得手击杀裘洛斯的是他，也不过是利用了秦春城创造的机会而已。” “可是先前那事怎么解释？”中年男人问。 “我不知那是道术还是魔法。”达塔将军说，“但不论是什么，都应该承认，那力量强大得可怕。不过这种力量只适合正面战场上的战斗，想用来搞暗杀就是扯淡了。但我们终究应该好好利用他的力量。他这样的人，一个人就顶得上一支联合军队啊！” “不。”中年男人微笑摇头，“某些时候，这样的人比得上百万雄师。” “您这就有点……盛赞过度了吧？”达塔将军笑笑。 “不不不。”中年男人摇头，“你想一下这种情况——某座被重兵把守的大城市，我们就算集中百万雄师也无法攻破，但是……” 他笑了笑，眼睛里开始放光。 “如果我们能将一支军队的力量集中到一个人身上，派这人混进城里，伺机而动……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总帅就是总帅。”达塔将军笑了，“如此用人之法，我就没有想到。” “安排一下，明天我见见他。”中年男人说。“这样轻狂浮躁的年轻人，我有无数种手段可以将他控制住，让他为了我们卖命。” “是。”达塔将军起身一礼，想想后说：“他似乎很介意非优联合会的得失。” “不然，恐怕秦春城就会戳穿他吧？”中年男人笑了起来。 “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好了。反正……我们最后也没有必要兑现。” 第412章 帅府家宴 早上醒来，那十便得到消息——反抗军总帅幕兰多邀请他参加自己的家宴。 那十怔了一会儿，然后欣然答应。 “这待遇我都没能得到。”罗曼不无羡慕地感叹。“这代表在幕兰多眼中，你比整个魔法工会都更有价值。” “我倒不觉得。”那十皱眉，“我觉得他是怕我狮子大开口要求太多，所以打感情这张牌让我开不了口。” “你想得太多了吧？”罗曼心里实在有点惊讶。 这年轻人的城府之深、感觉之敏锐，确实令人赞叹。而他会故意在不同的场合、不同人的面前，装出不同的样子来，这点更令人越想越觉得可怕。 罗曼觉得幕兰多想和这年轻人斗智，恐怕不会讨什么好。 不过他并没有提醒对方的意思。算起来，自己和那十的关系总归更近一步。 早饭后，那十一家人聚在一起，那十低声说：“我料到他今天会见我，但没料到竟然是家宴。” “有区别？”那九问。 “大有区别。”那十点头，“如果是在办公室里，在正式场合见面，我一定会出手杀他。但家宴的话……” 他苦笑：“在对方家人面前……这种场合无论如何也不是杀人的场合。在这种地方动手，未免太过冷血无情，有违人道。这会让我有很大的心理负担。” “以后总会有许多见面的时候。”肖婷说，“到时再下手就好了。” “可问题是……”那十皱眉，“我怕他在家宴结束后，就会对我提出要求，派我去做一些别的人做不了的事。那样……” 他叹了口气：“难道我就得硬着头皮为他所用了？那与我们的初衷相悖啊。” “见机行事吧。”肖婷想了想后说。 “也只能如此了。”那十说。 中午前，有车队到来，达塔亲自陪着那十上了车。 那家的姑娘们也被请上了车，一同来到了反抗军总帅府。 那十一路望着车外，悄悄使用望气术，但并没有发现任何魔法阵或道门符篆大阵的踪迹。 想想也是，哈莫里总统府是经过了两代人的建设，才有那样的防御力，反抗军举事才不过几年，当然不可能拥有与之媲美的坚固堡垒。 但这里的防御力量也不容小视，暗处隐藏着重武器，还有许多高手巡逻四周，对外来者虎视眈眈——就算是达塔将军也不例外。 另一辆车里，姑娘们叽叽喳喳，吵得陪同的官员耳朵疼。 那九却连连对蓝优优使眼色，小姑娘知机地一边跟着胡乱叽叽喳喳，一边留心着外面。 哪里有车辆，哪里有重型武器，哪里有直升机……但凡能看到的一切，她都仔细地观察后牢记在心。 车队在那座小城般的堡垒中开了一阵，来到了一座小楼前。 小楼只有三层，比不得周围的其他楼房。那十下车后抬头打量，突然间有种感觉——周围的高楼就像是围墙或巨树，竖立起来，保护住了这座矮小的楼。 小楼虽不高大气派，但却安全。 小楼的周围，有花园，有草坪，还有球场。此时有人正在球场中打球。那十望过去，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他们在打篮球，那球一直在中年男人手中，不论年轻人使出什么技术动作——甚至是犯规的动作，也无法将球抢断下来。 中年男人快速上篮，一跃而起大力灌篮。 篮框发出很大的响声，中年男人吊在其上荡了几荡才落下来，冲年轻人笑着说：“儿子，你还得加强练习才成。”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年轻人耸耸肩，“您让我学的东西太多了，核心的那些我都学不完，又哪来时间练球？” “时间这东西就像乳沟。”中年男人说，“只要你想，总能挤出来一些的。” 此时达塔将军刚好引着那十一家人来到了球场旁边，听到这句话，姑娘们的脸色都有点发红。 只有芝芝有点不明所以，低声问蓝优优：“优优姐，这是什么意思？” “小孩子不要乱问东问西的！”蓝优优责备。 芝芝一脸茫然，不知自己问错了什么。 “那场长，这位就是我们反抗军的总帅，幕兰多大帅。”达塔将军为那十介绍。 中年男人面带笑容，向着那十伸出手来。 “幸会。”那十大咧咧地伸手与其互握。 幕兰多打量着那十，用响亮的声音赞叹：“真是英雄出少年。见面之前我有过许多猜测，比如才华横溢，比如相貌英俊，比如……但却真的没有猜到，您看起来竟然是这么的年轻。年轻有为，便是真正的大才，便是最值得旁人羡慕的资本。” 那十呵呵地笑着，显得很是受用。 “介绍一下。”幕兰多招手示意那个年轻人走了过来，“我的儿子，幕沙里。” 与那十的大咧咧相比，年轻人文雅有礼得多，举止得体地点头致意后，抬手与那十礼貌地握手：“很高兴能认识您。” “公子球打得不怎么样啊。”那十大咧咧地说。 幕沙里淡淡一笑：“是啊，父亲也总是这样说我。实是才能有限，让您见笑了。” 他长得温文尔雅，相貌英俊，令那家的姑娘们看了，都觉得眼前一亮。 幕沙里向那十寒喧后望向姑娘们，问道：“那场长，这些都是您的家人？” “对。”那十点头，指了指那九：“那个是我亲妹妹。” 幕沙里向着那九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我叫那九。”那九羞涩地还礼，偷偷看了幕沙里好几眼。 芝芝微微皱眉，不是很高兴。 幕沙里与肖婷和蓝优优一一见礼，姑娘们则各自作了自我介绍。幕沙里总能根据每人的特点，说上几句得体的恭维话，让两位姑娘很是受用。 只有芝芝狠狠瞪着他。 “她叫东方林芝，我们都叫她芝芝。”那九急忙说。 “东方林芝？很特别的名字。”幕沙里说，“听后让人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出现一片幽远神秘的园林，芳草遍布，繁花丛生。” “看人家说得多好？”那九说。 芝芝不吃这一套，瞥了那九一眼扭过头去。 “别理她。”那九急忙冲幕沙里笑笑：“小孩子，闹起床气呢！” 此时已近中午，也不知起的哪门子床，这解释破绽百出。 幕沙里并不以为意，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看得那九目眩神迷的。 “里面请吧。”幕兰多说。 一行人跟着父子二人进入了小楼，一个很好看的年轻女人迎了上来。 女人的年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但幕沙里却礼貌地向她躬身，称了声“母亲”。 “几位贵客来得正好。”夫人笑着说：“饭菜已经备好，红酒也已经醒好。正是时候。” “不如说是夫人的时间拿捏得好。”幕兰多称赞。 “哪里。”夫人笑笑，“大家请入席吧。” 幕兰多也好，幕沙里也罢，还有这位明显不是幕沙里生母的年轻夫人，都是一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模样，给人的第一印象极好。 肖婷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关于反抗军的事……会不会有一些谣传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利欲熏心的野心家？ 那九则一直悄悄盯着幕沙里看，满脸的花痴状。 有时幕沙里会与她眼神碰撞，然后就得体地微微一笑，惹得那九脸色跟着红半天。 既然是家宴，能参与的人就很少，除了幕兰多一家三口，那十一家五口外，外人也就只有达塔将军一个。 房间里不见有什么警卫，只有餐厅的侍从，帮着夫人端来了烹饪好的食物，在一旁伺候着众人用餐。 桌上的菜肴也并不华美，都是普通的款式，而且也都不是什么珍惜食材，只是普通的蔬菜和肉类。 主菜是猪小排、烤鸡和小牛腿肉，配菜有凉拌豆腐，蔬菜色拉，冬瓜汤和虾仁冷盘。 酒是红葡萄酒，已经事先取出用一个小时时间醒好，此时入口，味道正美。 “这些都是夫人的手艺？”达塔问。 “让您见笑了。”夫人笑笑。 “难得啊！”达塔假装擦眼泪，“认识夫人这么久，只曾品尝过一次夫人的手艺，虽然只两道菜，却让我至今记忆犹新。这次能大快朵颐，还要托那场长的福。” “你这是在抱怨吗？”幕兰多笑笑。 “哪里，是真的感谢那场长让我得了这次机会。”达塔说。 “我看就是抱怨。”那十轻佻地开着玩笑，“大帅，您今后可得多请他吃几次饭了，不然达塔将军的忠诚度恐怕会下降。” 达塔吓出一身冷汗：“那场长，话可不能这么乱说啊！” “不忠的话就枪毙了吧。”幕兰多也开起了玩笑。 达塔苦着脸问：“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家宴，就是家里人聚在一起吃个饭而已，没那么多规矩，诸位请吧。”幕兰多抬手示意。 午餐就此开始。 那九心思不在吃上，总不时偷看幕沙里，幕沙里则为诸人介绍着“母亲”每道菜用料的特点，与“母亲”烹饪手艺的高超之处，听得众人不住点头。 芝芝一直气哼哼地冷眼看那九，心里嘀咕：女大不能留！九儿姐姐要叛变了！ 第413章 一出好戏 午饭之后，侍从过来撤桌，夫人竟然起身跟着忙了起来。 “母亲，我来吧。”幕沙里抢着过来帮忙。 “你啊，去照顾姑娘们吧。”夫人笑着说。 “您说反了吧。”幕沙里温和地笑笑，“应该是您去照顾姑娘们才对。” 夫人偷偷看了那九一眼，而那九正在偷看幕沙里，发现自己被夫人发现，立刻红着脸扭过头去。 “来，我和你说几句话。”夫人笑着将幕沙里拉到了一边。 任谁都会以为，她是看出了姑娘的情愫，准备嘱咐儿子几句。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只是夫人叮嘱的内容，恐怕会让人毛骨悚然。 两人来到远处一角，夫人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不时望那九一眼，低声开口。 那神态，就好像是在和儿子说一件会令年轻人害羞的情事。 那九隐约猜到是在说自己，于是脸色更红，别过脸去假装看别处。 夫人不由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小声说着与表情全然无关的话。 “他的妹妹似乎喜欢上了你。” “是啊。”幕沙里红着脸回答。 但他的语声与脸上的表情，却全然搭不到一起去。 “这是好事。其他姑娘跟那十似乎有些暧昧关系，绝不能下手。”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点，所以我才特意只向那九展示我的魅力。” “那十只是一个轻佻的人，不足为虑，你父亲能将他轻易玩弄于指掌之间。但他毕竟拥有强大无比的力量。” “您确定过了？” “是。”夫人微笑着说：“他身上的气息收敛得很好，但越是如此，越能说明他的实力。我想……是与我相当吧。” 幕沙里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用一个害羞的表情替代。 “这样的人才，我们必须牢牢控制在手。”他用害羞的表情，冰冷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话。“您放心，我会让那九死心塌地地爱上我——只消我一句话，她便能为我而死的程度。” “事越早成越好。”夫人说，“一会儿我带姑娘去我那里，你找机会带她走。无论如何，都要办好。” “是否有些太急？”幕沙里问。 “女人的心变化得快。”夫人说，“此时她春心大动，是最好的时机，不能错过。而且，越早能控制住那十，我们就越早能让这武器发挥更大的作用。” “明白了。”幕沙里点头。 说完这些，两人一个红着脸，一个带着笑地走了回来。 正在这时，有一个军官匆匆而入，向两人躬身一礼。 两人微笑点头。 幕兰多看到军官，缓步走了过来，问：“有什么紧要的事吗？” “商会的事依然没有进展。”军官回答，“办事人想问您，是否要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 “儿子，你怎么看？”幕兰多问幕沙里。 幕沙里眼中的羞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睿智的光。 “国家正值动荡之际，每个人都应该为了人民的解放带来而义无反顾地做出贡献。”他说，“商会如果不想在此时出力，那么他们就没有资格再赚取哈莫里人民的钱，也没有资格获得我们反抗军政府提供的保护。他们忘了，正是因为有我们反抗军政府存在，他们才有一个安稳的经营环境。我们只是要他们交出一半的产业，他们就推三阻四，嚷嚷起什么人权，这简直是忘恩负义。对于这样的人，不是应不应该采用特殊手段的问题，而是采取何种程度的特殊手段的问题。” “是！”军官敬礼。 “他们不在意广大人民的生死，那就看看他们是否在意自己家人的生死吧。”幕沙里冷冷地说道，“如果他们不在意，那么就让他们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可是……”军官有些为难，“我怕如果我们做这样的事，会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外界对我们的评价本来就……” “反抗军政府是人民的守护神，但也要镇压人民中的坏分子。”幕沙里说，“你说的也是个问题。有些人坏得不明显，我们用现行的法律，根本拿这些狡猾的家伙无可奈何。不过，人生病时吃药能治病，但健康时吃药却会得损伤身体，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药其实也是一种毒 。” “您的意思，是……”军官一时不明白。 夫人笑了：“其实人吃药来治病，就是一种以毒攻毒。我们管理国家也是如此。有些人坏得不明显，无法用法律制裁，那么就可以以毒攻毒。我们只保护好人，不保护坏人。坏得不明显的人也是坏人，如果他们遇到了不法侵害，我们需要保护他们吗？当然不。” “属下明白了！”军官敬礼，然后告退。 “什么事啊？”那十听了半天，仍是一脸茫然，忍不住问。 姑娘们则对这种国家大事不感兴趣，压根没听。 幕兰多笑笑：“为了筹集军费，我要求总商会提供援助，将他们的产业交出一部分来充为军政府所有，他们却推三阻四不答应，以什么私产神圣无比的法律来抵抗。没办法，虽然是紧急时期，我们也要顾及法律的尊严，否则等将来天下太平了，有些事打开了口子怕不好收，所以就被他们难住了。” “我认为，对于那些不听话的人，打一顿就好了。”那十大咧咧地说。 “谁说不是呢？”幕兰多笑。 然后问：“如果换成了那场长，您会怎么办？” “我已经说了——打一顿就好了。”那十不以为意地说，“我现在的班底和势力就是打出来的！联邦政府又如何？跟我对着干，我一样打！” 幕兰多和达塔一起笑了起来。 “这才是英雄人物！”达塔竖起大拇指。 接着，幕兰多发出了邀请，请那十和达塔将军一起去娱乐室。 “一般人总喜欢带客人去书房，我不然。”幕兰多带着两人到了一楼一侧，推开娱乐室的门，一边将那十请入其中，一边笑着说：“那不过是向客人炫耀自己有多么博学，多么文雅而已。但那太虚假了。朋友之间，不要玩这些假东西。” “没错！”那十一拍巴掌，望着室里那些娱乐设施，眼睛放光。 屋子里有几台弹子机，一个台球桌，高大的音响与巨大的电视，还有一个背景充满情调的舞台，台中央竖着一根银色的钢管。 还有两位侍从，恭敬地站在室里，向三人行礼。 “打上一局？”幕兰多指着台球桌问。 “好啊。”那十活动了一下肩膀。 “那场长擅长这个吗？”达塔问。 “这东西有什么难的！”那十一脸不屑。 幕兰多笑着递过杆来，请那十开球，那十一杆将球打得高高飞起，砸在地上。 大英雄脸色有点难看。 “我就不信了！”他过去将球拣起，放好再打。 一连十几杆，不是打飞就是差力点不好，球歪歪斜斜地乱兴。 那十来了火，抓起球丢了过去，一下将三角形的球阵炸开。 “这东西不好玩！”他皱眉说。 随后抬眼扫了两个侍从一眼。 侍从忍着笑，低下头，假装没看到一切。 幕兰多冲他们摆了摆手，他们便退了出去。 “这种球确实没什么趣味。”幕兰多笑着将他拉到弹子机边，和达塔一起，一人守着一台玩了起来。 这东西简单得多，那十上手挺快，几分钟会就玩起了兴致。 “都是朋友，有些话，就还是直说比较好。”幕兰多一边玩一边说。 “嗯。”那十应了一声，注意力全在弹子机上。 “一个人强大终不是真正的强大。想在这世界上活得更好，我们必须让许多强者围绕在身边，帮助我们、保护我们。”幕兰多一边玩一边说，“但越是强者，越需要我们付出更大的代价，才愿意留在我们的身边。这就需要我们更多的金钱。” 他转头看着那十：“所以我很理解那场长想为自己人多争一些好处的心理。” 那十咧嘴一笑：“您能理解就好。老实说，政府军那边开出来的条件真是很诱人，他们说……” “开设自由贸易区？”幕兰多笑笑，“那算什么好处？” “当然是大好处了。”那十认真地说，“您要知道，如果能成为本国内与唯一能与另一个国家贸易的商人，那赚头儿……” “可哈莫里也能通过贸易，反过来赚你们的钱。”幕兰多打断了他的话。 然后他停了下来，看着那十，认真地说：“我开出的条件是——允许您的人在哈莫里境内开设企业，哈莫里将为您提供一切方便。如果您的企业与工人有什么冲突，哈莫里会出动军警帮助您镇压。您甚至还可以在哈莫里开矿，哈莫里只收正常税的一半，对于一些违法的事，只要不是太过分，政府也会睁一眼闭一眼。” 那十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幕兰多，有点惊诧。 “这都是真的。”达塔将军也停了下来，笑着说：“大帅向来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 “可是这样一来……你们有什么好处？”那十不解。 “夺得这个国家，成为这国家的主宰，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幕兰多笑。 “您怎么知道，我能帮您做到这些？”那十问。 “老实说，在不久之前，我还并没有真正将您放在心上。”幕兰多说，“但也就在不久之前，有人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您是一个值得我为之尊敬，并花大代价结交的朋友。” 那十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这世界上，将改造人的力量分为九级。”幕兰多说，“达到九级者，就等于是站在了人类力量的巅峰，可以骄傲地俯视众生。而其实在九级之上，还有‘超九级’一说，那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几乎可以说是人中之神。” 他看着那十，认真地说：“我现在已经知道，您就是一位超九级的真正强者。一个凭一人之力，就可以影响一场战争胜负的人。” “这是夫人为我下的评语吗？”那十微笑着问。 幕兰多看着眼前年轻人的眼睛，突然有点诧异。 他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第414章 该出手时 明亮的花房中，夫人面带笑容，向姑娘们介绍的养花的经验。 “这株真漂亮！”肖婷看着一株盛放的波罗帝炎感叹。 “确实。”夫人点头，“它叫波罗帝炎，花如红日，又似是火焰，象征着个性张扬，魅力难挡的女性。沙里也喜欢它，还曾特意画过一幅。” “公子还会画画？”那九一脸惊喜地问。 “懂一点。”幕沙里点头，“但也只是画得不难看而已。” “别听他谦虚。”夫人笑着说，“去过他的画室的人都说，就好像是参观了一次大师的艺术展呢！” “那只是人们的恭维罢了。”幕沙里有些不好意思。 “能不能……”那九红着脸，犹豫着问：“能不能……让我去看看？” “可以。”幕沙里大方地点头答应，这让那九好一阵兴奋。 “我们也能去吗？”芝芝问。 那九狠狠瞪她：“你去干什么？小孩子家家的，能看懂什么画？” 芝芝斜眼看着她，说：“我只是怕有些人把自己看丢了。” “就你多事！”那九再瞪她。 “你们要不要去呢？”夫人问肖婷和蓝优优。“如果要去的话，我们一起去，不然的话……我刚好有几种嫁接培育出的新品种，带你们看看。” 肖婷和蓝优优望向那九，只见那九目光凶悍地盯着她们两个，急忙说：“我们看花，看花！” 那九这才露出了温柔的笑脸。 九儿姐姐真要叛变了！ 芝芝担忧地想。 幕沙里温和地笑着，引着那九离开，芝芝皱眉望向肖婷和蓝优优，发现两人一点也不以为意。 这不成啊！ 你们一点也不知道为那十哥着想，就这么眼看着九儿姐姐跟别人跑掉了吗？ 芝芝很生气，又很是无可奈何。 娱乐室里，气氛有些不对头。 幕兰多看着那十，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夫人确实是一个很了不得的人。”那十说，“虽然她的气息隐藏得很好，但越是如此，越见其功力之深厚。我想她一定就是您敢遣散侍卫，让外人进入您家里一起吃饭的依仗吧。老实说，有她在场的话，好多事情真的不太好办。” “您……这是什么意思？”达塔诧异地问。 “我知道夫人里面一直穿着外骨骼铠甲。”那十说，“虽然她通过宽松的衣裙掩盖得很好，让人完全看不出来。” “那么，那场长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幕兰多问。 “外骨骼铠甲毕竟是金属，有重量，而且不轻。”那十说，“我从她就座时椅子发出的声音发现了这一点。” “椅子的声音？”幕兰多不解。 “对，声音。”那十说，“夫人的体重应该远轻于我，但椅子承受她的身体时发出的细微声音，却要高于我的椅子发出的声音。” “那场长有这样敏锐的耳力？”达塔有些惊讶。 幕兰多笑了：“看来我们的英雄，并不是表面看来那么大咧咧的人物。” “这让您有些失望了吗？”那十问。 “不。正相反。”幕兰多变得严肃起来，“我需要的是一个真正能帮助我的伙伴，而不是一把没有理智的枪。” “这话，恐怕是您发现我并非一把没有理智的枪后，临时想到的吧？”那十笑问。 “您这是什么意思？”幕兰多笑着反问。 “您一定奇怪——这小子先前为什么要表现出那种年少轻狂的模样？对吗？”那十问。 “可以解释吗？”幕兰多问。 “可以。”那十点头，“我之所以那样做，为的是让您对我放心。” “放心？”幕兰多问。 “这样您就会放松戒备，自己给我创造出一个最好的机会。”那十笑着说。 “什么机会？”幕兰多问。 “杀人的机会。”那十答。 话音方落，他就动了起来，反手一肘直接撞向达塔。 这位看起来一脸惊讶不知所措的将军，在那十说到“杀人”两字时，就已经探手入怀，将枪拔了出来。 遗憾的是那十的动作太快，他还没来得及瞄准，那十的肘就已经撞在他的胳膊上，再隔着他的胳膊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一道火焰尖刺从那十的肘尖里刺出，刺穿了达塔的胳膊，也刺穿了他的胸膛。将军一声不响地向后飞出摔在地上，全身火焰升腾，被炼天之炎包围、焚烧。 那十收肘的同时拳向前攻，直取幕兰多的面门。 在达塔中肘的同时，幕兰多已经向后掠去，但那十的动作委实太快，那拳头虽是后发，却轻易地追上了他。 他只能抬起双臂，全力抵挡。 不论那十的拳头有多可怕，他也有自信挡住这一下，然后，就可以借助这可怕的拳力快速后退，大声呼叫。 只要门外的两个侍从听到他的声音，就会立刻冲进来。虽然他们也不是那十的对手，但至少能阻挡那十片刻，这样，他就有机会拿出藏在娱乐室中的枪，支撑到夫人赶来。 但他算错了。 那十这一拳呼啸向前，力量虽大，但在撞击他双臂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几道火焰藤蔓自那十腕上伸出，如同章鱼的腕足一般，将他死死缠住，一下拉到那十的面前。 幕兰多瞪大眼睛，一咬牙，顺势一拳砸向那十太阳穴。 那十手腕一转，一股巨力就将幕兰多身子凌空转了一圈，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幕兰多一阵头晕目眩，抬头看清那十后，情不自禁地心生惊恐。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 实力惊天动地，偏偏又城府深沉到极点，在未见自己之前，就已经开始对达塔演戏。 那十低头与他对视，并没有继续动手。 幕兰多也没有喊。 他始终认为，那十并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一开始，我并没打算动手。”那十低声说，“因为这毕竟是你的家宴，让我在邀请我作客的人家里杀宴请我的主人……我总觉得这事很不地道，我有心理负担。” “那现在呢？”幕兰多问。 “我不知那个军官的突然到访，是不是你特意安排的。是还是不是？”那十问。 “是。”幕兰多点头。 “为了吓我？”那十问。 幕兰多点头：“想控制你这样的年轻人，就要恩威并施。一方面要对你好，让你受到恭维而飘飘然，一方面也要让你知道我的手段，让你心生畏惧。怎么，是这里出了问题？” 那十点头：“因为这让我知道了你们父子都是什么样的人。” 他叹了口气：“单纯的屠夫不可怕，但这种把冷血和残酷种进了骨子里，屠杀无辜者就像在自家园子里摘菜那么轻松随意而又理所当然的人，在我看来实在太过可怕。你如此，你的儿子也如此。还有……”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听力好到变态，那么应当也能猜到，那一对所谓的母子在说悄悄话时，其实是被我一字不落全听到了吧？” 幕兰多面色微变：“他们说了什么？” “你的夫人要你的儿子出手对付我的妹妹，通过控制她，更牢固地控制我。”那十说，“我可以忍受别人针对我的任何阴谋，但我无法接受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家人受连累这种事。他们触到了我的底线。” “杀了我，她们就死定了。”幕兰多说，“你既然知道我夫人的厉害，那么……” 那十笑了：“我知道她的厉害，她却还不知道我家姑娘们的厉害。” 幕兰多的脸色惨白，终于明白了一切，不顾一切地大叫：“来人啊！” 响声中，两个侍从撞开了门，自外向着那十猛扑过来。 那十回头，目光扫过两人，便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中判断出了他们的等级。 差不多是上级世界八级改造人的水平。 不愧是反抗军总帅的家，随便两个侍从，竟然就是这种程度。 当然，也许是幕兰多早有安排，让两个高级军官伪装成侍从而已。 那十反手一掌扫出，冲在最先的人抬手去防，但慢了一拍，被那十一掌打在胸口。叠劲的力量将他的胸骨完全击碎，霰弹一样向内射入身体里，又刺烂了胸腔里的内脏。 他飞了出去，人在空中时就死了。 另一个侍从抬脚踢向那十，那十翻腕扣住他的足踝将他抡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那侍从身手极好，直接以手撑地防住，但那十一道内气顺着他解溪穴送了进去，闪电般一路向上麻痹了他半个身子，他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十向前反手一拳砸在他后脑，侍从鼻子里喷出一道血箭，双眼充血，眼球几欲炸裂，脑袋重重摔在地上，再不能抬起。 两位高手身死，不过电光石火之间的事。 但这已足够。 身为反抗军总帅，幕兰多也是一位高手，此时，他已然一掠而出，反手从台球桌下抓出一支步枪，对着那十猛烈开火。 枪火喷射，火花四溅，转眼，他将几十发子弹一气打光。 那十一掠而来，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那些子弹都打在了一面冰盾上，虽然将冰盾打得霜花飞舞，四分五裂，但终没能突破它的防御伤到那十。 远处，花房中，听到枪声的夫人面色突然一变。 她猛地转身，就要冲向娱乐室。 “夫人哪里去？”肖婷笑着拦住了她。 “滚开！”夫人厉喝，一脸狞厉，再不见先前的春风般笑容。 她张手向着肖婷的脸抓去，五指带风，如同五道利刃。 肖婷飞速后退，抬手拔下腰带，一抖，化而为剑。 蓝优优向前而来，手腕上金属片浮动不休，将自己包围，起伏中，化成钢铁巨兽。 玻璃的花房直接被撞得粉碎，碎玻璃如雨落下。 芝芝有点惊讶：怎么说打就打了起来？ 但她反应一点不慢，直接向远处跑去，来到安全的地方后才回头看热闹。 第415章 从容离去 娱乐室里，一片狼籍。 那十和幕兰多的打斗，将这房间毁得七七八八。 幕兰多脸上有血，但他顾不得用手抹。他疯狂出拳，拳头在空中化成了无数的幻影，笼罩一方。 那十在幻影中从容地躲闪着，然后一肘前顶，将幕兰多撞倒在地。 那十旋身抬足，一脚自上而下砸落，幕兰多狼狈地翻滚躲过。 坚硬的地面被那十一脚击碎，裂痕如蛛网蔓延。 幕兰多翻身而起，没等站稳，那十的飞膝已撞了过来，幕兰多全力抵挡，但还是被撞飞出去。 他摔在地上，咬牙借势一滚，向着墙壁撞了过去。 撞破墙壁，就可以逃到外面，就可以召集手下禁卫反攻。 但一道巨力却生生将他拉了回来，摔倒在那十面前。 那十抬手一拳下砸，正中幕兰多胸口，幕兰多痛苦地缩起身子，吐了一口血。 胸前的外骨骼铠甲已经被砸得变形，他不得不在躲避的翻滚中按下机关，让外骨骼铠甲自行解脱。 少了这一层铠甲，他的实力便又弱了一分。 那十再以搬运术一拉，将他拉到面前，抬手对准了他的心脏，剑指符之力，在指上化成了尺许长的剑刃。 “慢着！”幕兰多大叫，“只要你不杀我，我愿意将军权交给你！整个反抗军到时就都是你的，甚至整个哈莫里也将都是你……” “抱歉。”那十闪电般出手，剑指刺穿了幕兰多的心脏。 幕兰多瞪大眼睛，渐渐瘫倒在地，费力地想要呼吸，但却已经失去了全部力量。 “我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那十看着他说。 幕兰多动了几下，眼睛才失去了光彩。 他们的战斗从开始到现在，也不过才进行了十多秒钟而已。总帅府里的禁卫虽然听到了枪声，而且也立刻展开了行动，但此时，仍没能冲到娱乐室这边。 那十从破损的大门处走了出去，高声说：“我们要走了！” 他的声音借着内力传了出去，仿佛高音喇叭一样清晰。 这也为无数禁卫指明了方向，向着这边冲来。 那十抬手，无数藤蔓自天棚、地板与四壁上生成，在走廊中将那些强悍的禁卫直接死死锁住。 有尖啸声传来，接着，轰隆巨响中，一只钢铁巨兽撞破了墙壁，来到那十面前。 高达七米的巨兽，并不比这小楼矮多少。对它来说，小楼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小房子。它稍微发力，这小房子就毁掉了五分之一。 “那十，我们都没事！” 金属片起伏中，肖婷、芝芝和蓝优优从巨兽胸口的位置探出头来。 那十点头，皱眉问：“九儿呢？” 正说着，尖啸声的来源飞掠而至。 夫人眼放凶光，一脸狞厉地冲来，立在墙壁的破口处，盯住那十。 “我的丈夫呢？”她问。 “死了。”那十如实回答。 “混帐！”夫人大怒，“我杀了你！” 她一掠而来，无数道气息在她周围化成了枪锋，向着那十乱刺。 那十从枪锋之中感应到了道门符篆的力量。原来夫人竟然是一位道术高手。 那十抬手，一道火焰化为巨盾，挡住枪锋。 枪锋与巨盾交击中，那十感应到了夫人的力量。很是强悍。 幕兰多本身就是九级高手，而夫人不但比他多掌握了道术之力，综合实力上也超出他很多。的确可以说是“超九级”。 如果换成了异世界之行前的那十，很可能完全不是对手。 但可惜，在经历了魔雷大阵之后的那十，已经完全不同于先前。他不知自己的力量是否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巅峰十级，可以与这世界的守门人比肩，但却知道，像夫人这种站在巅峰上的强者，已经很难对自己造成威胁。 枪锋尽灭，焰盾消散，两人一攻一防间，打成了个平手。 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十，抬起的手没有收回，也没有再度出击。 两人对视，彼此心中对对方都有些忌惮。 “像夫人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嫁给年纪几乎与自己父辈相当的幕兰多呢？”那十问。 “有些婚姻是因为爱情，有些婚姻是因为利益。”夫人坦言，“我的家族拥有力量，但却缺少权势。反抗军是一个好机会。这算是政治婚姻吧。” 那十点头：“现在幕兰多已经死了，夫人打算怎么做？” “先杀了你再说。”夫人阴沉着脸。 “但您应该知道，这并不容易。”那十笑笑。 “加上一整支军队，恐怕也不会很难。”夫人说。 外面，各种大小车辆云集，上千名荷枪实弹的战士冲了过来，无数强大的军官阴沉着脸，立于队伍中，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我们没有总统府那样变态的防御手段。”夫人说，“但我们也有让敌人不敢攻打的力量，那是同归于尽的力量。” 她指着地面，说：“在这地下，埋藏着无数的炸弹，只要触动了某个机关，这里就会被火光吞没、被炸成齑粉。你要不要试试？” “总归没到玉石同焚的地步吧？”那十笑了。“我的目的只是杀幕兰多，对夫人并没有兴趣，夫人犯不上跟我拼命。再说，您的军队恐怕也用不大上。” “把枪都给老娘放下！” 一声厉喝起，外面的军人愕然抬头，发现小楼顶上，一身重甲的女子正用左手勒着幕沙里的脖子，右手中的大枪直抵在幕沙里的太阳穴上。 幕沙里的脸色极是难看。 芝芝闻声抬头望去，看到那九威风凛凛的样子，一时惊讶，一时欣喜，嘀咕着：“原来九儿姐姐是在使计，她没有叛变！” 夫人皱眉，缓步退出小楼，抬头向上望去，然后脸色铁青。 “你们一家人的演技可真是妙。”她恨恨地说。 “还好吧。”那十说，“我们是从底层中污泥世界里挣扎着生长出来的小草，知道如何随风飘摇，才能活得更久。但这飘摇不是没有立场，而是适时伪装。” “愚蠢的东西，还真以为我看上你了？”那九冷笑看着幕沙里。 幕沙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什么也说不出来。 “让他们放下枪！”那九厉声说。 幕沙里咬了咬牙。 “仔细想想吧。”那九低声说，“幕兰多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不正是公子你吗？你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反抗军，所有的一切权势都将是你的。如果他不死，你真不知哪年哪月能继承他的一切。而且别忘了……你那美丽的母亲正年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添上一个甚至几个弟弟，到了那时，你只怕会沦为可有可无，甚至是极碍眼的角色吧？” 幕沙里目光转寒，突然冲军队高声说：“放下武器，让开道路！” 夫人的脸色变化，冷笑着望向那十。 “用他的命来威胁我吗？”她问。“可你别忘了，他并不是我的儿子。” “但却是幕兰多唯一的儿子。”那十说，“借这个机会通过我们的手除掉他，的确是一个可选项，但天下人不是傻子，相反，精明人有很多。你以为反抗军中，不会有人因此质疑你而站出来反抗吗？” 他看着夫人，沉声说：“相反，你是反抗军里最厉害的高手，又是幕兰多的妻子，使阴谋手段也好，直接用实力压制也好，你都有的是控制幕沙里的法子。只要他活着，就不会有人质疑你。” 夫人的脸色数度变化。 “连婚姻都可以成为利益的交易品，区区幕兰多的性命，又算什么？”那十低声说，“这时候你要做的，应该是保全他的血脉，继承他的遗志，然后……就可以控制整个反抗军。” 就算明知是计，夫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令她难以抗拒的诱惑。 幕沙里的生死，她并不放在心上，但这一点却不能为外人知。 “放下武器！”夫人终于也高声对军队下令。 总帅的妻子与儿子都已经下令，军人们不敢不执行，一个个收起了枪，慢慢向两旁分散，让开了一条路。 “别耍花招。”夫人冷冷地说。 “这句话应该是我们对您说的才对。”那十笑笑。 蓝优优散了那无数的金属片，与三个姑娘一起落在地上。夫人打量这几个姑娘，满脸的忌惮之色。 这一场家宴，一开始他们就输了，不是输在别处，而是输在了“演技”。 他们输给了那十的演技，将这一个精明的家伙当成了一个浮躁的轻狂少年，于是放下了戒备，只一心想着如何给这傻狍子下套，让这傻大个儿从此受控己手，为自己拉车运货，却不知，自己要对付的其实是一只老狐狸，而且他一直在旁偷眼看着自己布置陷阱。 最后被踢下陷阱的，却是布陷阱的猎人。 这可真是讽刺。 想到这些，夫人叹了口气。 此时那十经过她身边，故意停了停，低声在她耳边说：“放我们走，对您只有好处——想让团体稳定，就必须制造一个假想敌，这样所有人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容易团结。而我不是假想敌，我是真正的敌人，是杀人的凶手，只要用给幕兰多报仇的名义，您就可以轻易团结所有人，甚至是想和您争夺权力的幕沙里。而我们如果真死了……” 他没再说下去。 精明如夫人，一定能想通这道理。 那九依然勒着幕沙里的脖子，从楼上一跃而下。一家人走在一起，一路向外。 来到门外，那十向蓝优优一点头，蓝优优立时会意，手链上金属片浮动，转眼与一辆大型装甲车同化。 几人被金属片拉着，一起上了车。 “再见。”那九上车前冲幕沙里一笑，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摔在人群中。 第416章 家中惊变 人们一阵慌乱，抢着救幕沙里。 幕沙里并没怎么受伤，在别人搀扶下站了起来，一脸气急败坏，厉声叫：“追，给我追！” “慢！”夫人喊住了正打算驾车追击的军人们。 两人对视，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可以想象，一场“母子”大战，恐怕自今日起就要隆重开演，不知何时能休了。 装甲车奔驰在城市中，那九收起了一身微金甲。 “九儿姐姐没叛变！”芝芝十分开心地嘀咕。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九瞪了她一眼。 “芝芝没看出你刚才是在演戏呢。”肖婷笑着说。 那九照小姑娘脑袋上弹了个脑崩儿，小姑娘捂着额头嘿嘿地笑：“九儿姐姐的演技天下无敌！” “一般一般而已。”那九得意起来。 “怎么想到劫持那家伙的？”那十问。 “临时起意。”那九说。“你说完我是你妹妹后，我就觉得这小子在有意无意地在引我注意，那眼神……有点特别。我干脆就顺势而为，假装犯花痴。后来听到他们母子的嘀咕——虽然我耳力不如你，没听太分明，但也大致知道他们没安好心，我就将计就计。我是琢磨，你得手之后咱们逃跑时，这家伙肯定能用得上。” “你怎么知道那十会动手呢？”肖婷问。 “他是我哥呀。”那九说。 “心有灵犀？”芝芝好奇地问。 “有个屁！”那九笑，“我听了他们和那军官的对话后，立时就起了杀心。我觉得我哥应该跟我一个想法。” “那还是心有灵犀。”芝芝嘀咕。 “反抗军这回热闹了。”那九笑，“先前我还想杀了幕沙里绝后患来着，后来突然意识到，留着他对咱们来说反而有好处。” “没错。”那十点头，称赞：“到底是我妹妹，见识真不一般！” “我突然开始为她担心了。”肖婷说。 “担心什么？”那九一脸不解地问。 “幕沙里先前的表现，可圈可点。”肖婷说，“可你面对这么优秀的男人，都一点也不动心，将来真不知你能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要你管！”那九冲她翻白眼。 “她将来要是找不到老公，得怪你。”肖婷对那十说。 “怎么又扯我头上来了？”那十一脸茫然。 “谁让你这么优秀来着？”肖婷笑，“她从小跟这样的你一起长大，看惯了你的一言一行，不知不觉以你为标准，那天下怕真就没哪个男人能入得了她的法眼了。你说不怪你怪谁？” “好呀！”那九大叫，“闹了半天，你就是借我的名拍我哥的马屁呀！小婷姐你学坏了！” 芝芝哈哈大笑。 车子一路飞驰而去，并不见什么追兵。只是在出城公路上被警车拦截，但蓝优优直接冲了过去，堂堂装甲车，自然不惧普通的警车，撞得警车满地翻滚，反抗军警察四处奔逃。 一直离开了反抗军的统治区，一路开车，一行人重新来到了自救军的总部。 初见反抗军的装甲车，自救军如临大敌，直接派了十几名火箭兵和一个小队的战士，包围了装甲车。 但等确认了车里的人后，又一路护送，将众人护送到了总部。 一行人与邓铁在总部里见面，邓铁有点惊讶：“这么快就回来了？” “反抗军那边的事已经完成。”那十说。 “您的意思是……幕兰多已经……”邓铁虽然亲耳听到，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那十说，“不久之前在大帅府里，我下手杀了他。” 邓铁看着那十，许久之后郑重地向他行了礼：“让您辛苦了。” “幕兰多的妻子与幕兰多的儿子，可能将有一场明争暗斗。”那十说，“我故意留下了这两人，为的就是让他们斗得天翻地覆。自救军如何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就看将军的了。” “我会好好斟酌。”邓铁点头笑了笑。 “另外有件事，要和您说说。”他说。 “什么事？” “有关非优联合会的事。” “非优联合会？”那十有些惊讶。 “是这样的。”邓铁说，“您离开后不久，非优联合会的议事长秦春城来访……” “什么！？”那十吃了一惊。 “当时我也很惊讶。”邓铁说，“但她带来的是好消息——瀚星联邦非优联合会，将全力支持自救军的自由解放运动。目前她已经回国，但她的七名部下都留了下来，联络网也已经建立。不久之后，他们还会建立起运输线，自瀚星联邦将武器资源等源源不断地运来，也会派人来协助我们……” 一家人惊讶地听着，那九忍不住皱眉嘀咕：“怎么哪儿都有她？” “应该说，她是个值得佩服的人。”肖婷说，“我想她是看清了哈莫里的局势将如何变化，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论如何，这对自救军来说是好事。”邓铁说。 “她的野心可不小。”那九忍不住说，“将军和她共事，要小心一些。而且别忘了，最初她要支持的可是政府军。” 邓铁淡淡笑笑。 “幕兰多是一个面对他时，很难下手的人吧？”他看着那十，转移了话题。 “不得不承认，他们一家人都有一种魅力。”那十说，“不过骨子里的东西，光靠外表是没办法完全掩盖的。” “不如说他们的演技不如我们兄妹俩。”那九有点骄傲地说。 邓铁笑了。 “你们对自救军的帮助，自救军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说，“我明白您虽然是非优联合会的议员，但您其实有自己的势力，与非优联合会之间应该也只是合作的关系，而不是从属。我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非优联合会这种暂时的合作伙伴，又该如何面对您这样的朋友。” 那十与他对视，彼此会意。 那十并不想与秦春城的那些部下见面，简单了解了自救军眼下的情况后，便告辞离开。 离开联邦那么久，也不知城东林场那边怎么样了，那十些惦记。 哈莫里的人民确实可怜，但他已经做完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哈莫里的局势已经完全改变，希望之光已经开始闪亮。 他也要回家，去管管自己人了。 邓铁亲自送行，为一家人安排好了车辆与沿途的保护措施。 那辆车独自上路，但行走在哈莫里的山间或城市边缘时，都有无数人在默默地守护着他们。 一路来到边境，顺利地过境之后，一家人回到了德城，终于重回城东林场。 远远看到那高耸的“城墙”，大家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终于回来了。”那九说，“我可要在我的床上好好睡上三天三夜！” “不找个人陪着？”芝芝问。 那九使劲掐她脸蛋：“小丫头，跟谁学坏了？” 芝芝一个劲叫疼。 门前的楼上，韦德正抱着枪，百无聊赖地望着四周，见车子开过来，也不怎么警惕。等见那九从车里探出头招手，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大呼小叫着让人开门。 车子开进了院里后，韦德立刻从楼上跳了下来，背着枪一脸兴奋地迎过来：“场长，你们都回来啦？” “这不废话吗？”那九说。 韦德笑：“总算是回来了！” 那十看着韦德，发现他的笑容中带着一抹苦涩，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您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憋屈死了。”韦德抱怨说，“联合会那边派了一个什么官儿过来，天天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可把我们欺压死了！” “什么？”那九瞪眼，“联合会的官凭什么到咱们这里来指手画脚！？” “咱们不就是联合会的成员嘛！”韦德说。 这时，守门的林场成员都围了上来，见那十回来，好一阵兴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场长，那人可横了，明里查账，暗里索要钱财的，看到谁就训谁！” “他还说咱们的训练不合规矩，让咱们整改。” “还说咱们的建筑布局不合理，今后再建什么，都得他批准！” “他还要干涉咱们的生意！” “他算哪根葱啊！凭什么听他的！？” 听到这些，那九压不住火：“那混蛋在哪里？我这就去把他打残了再说！” “别冲动。”肖婷劝她，“等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正说着，有几个人横着膀子走了过来。 这几人都是生面孔，那十一家人都没见过。他们走了过来，打量着车子和里面的那十一家人，领头的人腰里挎着枪，叉着腰问韦德：“这是什么人，怎么说放进来就放进来？” “关你屁事！？”韦德瞪眼。“这里是城东林场！” 领头的一怔，随后笑了：“年轻人，突然间变得有种了啊，城东林场怎么了？难道就不是非优联合会的成员了？难道就敢不听非优联合会的指挥了？” 那九一声不响地下了车，大步向前。 领头的打量那九，面带笑容：“这位姑娘是什么人呀？” “是你奶奶！”那九一个耳光抽了过去，直接将那人抽得飞了起来，摔在几米外昏死了过去。 韦德和一众城东林场的人都是一脸兴奋，倍感解气。 剩下的几个人立时慌了神，一个个纷纷从背后摘下枪。 不等他们有所行动，那九就冲了过去，一人一个耳光全抽飞了出去。 “全都给我绑了吊起来！吊到广场上！”那九厉声说。 “是！”韦德带头立正敬礼。 第417章 联合会特派员 韦德带着一众人，兴冲冲地将几个昏死过去的家伙绑了起来，在广场上架起高台，将他们吊了起来。 这自然吸引了林场中所有人的注意，然后，大家就都知道场长回来了。 这令所有人好一阵欢欣鼓舞。 那十一家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中央的场长办公楼中。 约伯和木岩一起迎了出来，一见那十，两位长者就激动了起来。 “您可算回来了！”两人异口同声。 “进去说。”那十摆手。 一众人进入楼里坐了下来，那十问起详细的情况，约伯先长叹了一口气。 “大约半个月前，联合会派了个特派员过来。”约伯说，“他叫戴胡，是联合会的一个什么秘书长，好像是挺大的官。因为您加入了联合会，咱们林场就也成了联合会的一员，所以联合会要派人下来进行调查和指导。” “一开始我们没想太多，觉得这只是联合会为了对我们有更多了解而进行的调查。”木岩说，“但很快我们就发现事情不对。这个戴胡对一切事都指手画脚的，俨然是要将咱们林场变成联合会的产业。” “那你们就任他胡来？”那九急了。 “没办法啊。”约伯一脸无奈，“他毕竟是联合会派来的大官儿，你们不在家里，我们也不敢乱拿主意，哪里敢跟他们翻脸？” “我们也只能跟他耍手段应付着，不让他真正摸到咱们的底，触及咱们的生意核心。”木岩说，“可他一再相逼，要查账，要探底，本来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但好在您回来了。” 他看着那十，担忧地问：“场长，咱们到底应该采取什么立场？” “这事怪我。”那十说，“我应该早跟你们明说——咱们与联合会之间永远不会是从属关系。说白了，咱们是咱们，他们是他们，咱们不过是为了全联邦的非优兄弟着想，本着为他们尽一份力的想法，才加入了联合会。我当这议员，为的不是在联合会内往上爬，而是在帮他们。” “这也不能怪你。”肖婷说，“谁能想到联合会能搞这么一出？” “好，那我们就明白了。”木岩双眼放光，“再不用忍他娘的戴胡了！” “对！”约伯也来了精神，骂道：“咱们好心帮忙，他们却趁机占便宜，简直不是人！那咱们也不用跟他们客气！” 正在这时，外面乱了起来，争吵之声震耳。 那十走到窗边，大家也都聚了过来。 往外看，只见广场上有两伙人对峙，一伙是以韦德和林场格斗教头古达夫为首的林场武装，一伙是一群陌生的战士。 从人数上来说，自然是林场这一方占了优势，但对方气焰嚣张得很，虽然只有十几个人，却一副不将整个城东林场放在眼里的架势，叫嚣声最大的就是他们。 看来，是因为被吊的那几个人起了冲突。 “走，下去看看。”那十说。 一众人出了楼，向广场而行，林场中的人都急忙让开道路。 韦德和古达夫急忙过来。 “怎么了，吵什么？”那十皱眉问。 “他们要跟咱们动武！”古达夫气哼哼地说。 “在咱们的林场里跟咱们动武？”那十眉头皱得更深，“他们是想找死吗？” 这一句话立时就摆明了立场，林场的人便有了底气，不论是护卫队的人还是普通的成员，都气愤地冲对方骂了起来。 “没错，这是我们的林场！你们跑到我们林场里来耀武扬威，找死吗？” “搞清楚了这是谁的地盘再来嚣张！” “我们连联邦政府军都不怕，还会怕你们吗？” “过去是我们涵养好，但你们现在把我们逼急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我们本来就是老虎？” 对方的人脾气也不小，见状二话不说，直接端起了枪。为首的人厉声说：“好大的胆子，你们是想造反吗？” “造反？”那十冷笑，“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首者并不认识那十，见他这么年轻，也没把他放在心上，冲站在那十身旁的约伯说：“约瑟，你的人想干什么！？” “约瑟？”那九目光凌厉，“你在叫谁？” “他难道不是叫约瑟？”为首者冷冷反问。 “是叫这名字没错。”那九点头，“但就连我们都要尊称他一声‘约伯’，你们是什么东西，敢直呼老人家的名字？” “就是！” “太蛮横了，太没有礼貌了！” “一群没有教养的东西！” 林场成员们愤怒地嚷嚷了起来。 “闭嘴！”为首者动怒，拔出枪朝天鸣响。 他本以为这能震住这群人，但没想到这一枪打响，人们不但没有闭嘴，反而更加激动了。 “动枪是吧？动枪我们怕过谁？” “来，兄弟们，把他们围起来，让他们有来无回！” “过去跟我们城东林场较劲的人，骨头都已经烂没了！没想到还有不知死活的冒出来，正好拿你们解闷！” 人们一阵喧嚣。 为首者有点愣神。 一直以来，城东林场的这群人面对他们都是采取隐忍谦让的态度，这让他们觉得这群人不过是一群老实人，不值一提。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有胆子了？ “约伯，你们想干什么？”他不得不换了称呼。 那十缓缓抬手示意，人群立时安静了下来。 这时为首者才明白谁才是动乱之源，谁才是林场诸人的主心骨。他疑惑地打量那十，问：“你是谁？” “你来到我的林场作客，却不知主人是谁？”那十反问。 为首者吃了一惊：“你……你是那十？” “放肆！”古达夫厉喝，“我们场长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 “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对方中有一个人大叫。 “没错，名字确实是用来叫的。”那十点头，“如果我不是非优联合会的议员，你我相见，当然可以用名字互称。但问题是，你们是非优联合会的成员，而我也是，而且还是议员，是你们的上级，你们见了上级，难道向来都直呼其名？” “那十议员。”为首者转弯倒快，立刻换了称呼，然后指着被吊起的几人问：“您能不能向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让我解释？”那十冷笑，“你配吗？” “联合会的成员都是兄弟，大家是平等的！”对方中有人大叫，“那十议员，你这是什么态度？” “既然是平等的，你们的人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那十瞪眼。 “我们代表的是联合会……”为首者说。 不等他说完，那十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我们加入了联合会不假，但联合会到底是什么？”他问，“难道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帝国吗？难道是一个和政府官僚体系一样的组织吗？” “当然不是……”为首者说。 不及他说完，那十再次打断了他：“既然不是，联合会派下来的人，又有什么权力来干涉我们自己的事？” “那场长。”为首者说，“我现在问您的，是他们的事！” 说着，指向了那些被吊起来的人。 “这里是城东林场。”那十冷笑起来，“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属于我的家园。他们在我的家园里对我动刀动枪，我没杀他们，已经算看在同是非优兄弟分上开恩了！” “简直无礼！”为首者厉声说，“我们现在也动了枪，您是不是也要杀了我们？” “当然不会杀。”那十突然笑了，“但惩罚总是要有的。” 说着，一个眼神过去，韦德立刻举起枪，林场护卫队的成员二话不说，全都举枪，对准了对方。 对方只有十几人，而林场有上千人，此时都集中在这里，就算不用枪，一人提一把刀将他们转住，这份压力也足以让他们崩溃。 更何况，此时还有一个传奇般的人物——场长那十，坐镇于此。 为首者一时冷汗如雨。 他万没料到，先前老实受气的林场成员，一有那十撑腰，便变得这么暴力。 “这是怎么回事？”正在这时，在两人一左一右保护之下，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这就是戴胡。”木岩在那十身旁低声说。 林场诸人一个个对戴胡怒目而视，戴胡却不以为意，两边两人目光冰冷望向诸人，占据数量优势的林场众人竟然被他们的气势压住，情不自禁地往两边退开。 戴胡一路走到近前，打量那十，微微皱眉，问：“你是什么人？” “这是我们的场长，那十。”约伯说。 “原来是那场长啊。”戴胡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走过来伸出双手要握手。 那十把手背了过去，冷着脸问：“你又是谁？” 戴胡尴尬地放下手，笑着说：“鄙人是联合会常务秘书长，戴胡。早听说过那场长的大名，今日一见……” 那十没理他，转头看着对方闹事的为首者，问：“你们是自己放下枪，互相绑了，还是我们动手帮你们？” “秘书长！”为首者向戴胡投去求助的目光。 “误会，完全是误会！”戴胡呵呵地笑着，“都是自己人，怎么会闹成这样呢？” “秘书长心里有数。”那十也冲他笑。 “别闹了，别闹了。”戴胡笑着冲自己这边的人说：“那场长是年轻人，爱开玩笑，你们怎么能当真？胡闹。” 转头冲那十笑：“那场长，玩笑开够了，该把那些人放了吧？您放心，关于这件事，我不会向联合会上报的。” “您还是上报吧。”那十认真地说。 戴胡一愣。 第418章 特派员的工作 面对一脸茫然的戴胡，那十的一脸从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联合会就能明白，今后应该如何与城东林场相处了。”那十笑着说。 然后他挥手下令：“把这些胆敢在城东林场对我们的人举枪的人，全都给我拿下！” “是！”韦德和古达夫一起应命，所有人或是举枪，或是怒目而视，盯住了那十几人。 “那场长。”戴胡脸色阴沉，“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背叛联合会？” “木叔，听说这位戴胡先生，想要查我们的账？”那十不理他，转头问木岩。 “是。”木岩点头。 “那就让他查嘛！”那十大方地说，“把从建立林场到现在所有的账——不论大小都给他拿去，让他查个痛快，帮咱们好好算清一共花掉了多少钱，买了多少东西。” “明白了！”木岩乐了，一声令下，几个林场护卫队成员立刻向戴胡而去。 “你们大胆！”戴胡大怒，他身边两人冷着脸向前而来，杀气腾腾。 那十双手齐抬，张手一抓，两人便全无反抗能力地被他拉到面前，再被他一耳光一个全都抽倒在地。 那十抬手示意，几个护卫立刻上前，将两人衣服撕开，卸下他们的外骨骼铠甲，然后绑了起来。 “那……那十！”戴胡这回可真被吓住了，但仍色厉内荏地叫：“你……你不要胡来！你身为联合会的议员，竟然敢对身为常务秘书长的我下手，知道后果是什么吗？联合会会判你的刑，会剥夺你的议员身份，会没收城东林场的……” “怎么是胡来呢？”那十笑嘻嘻地说，“特派员大人想要查账，我就给您账查，我多么配合您的工作啊！” 古达夫一步向前，一把拉住戴胡的胳膊：“走吧，戴特派员，我带您去查！” “你们愣着干什么？”戴胡惊恐地向自己人求救，“快阻止他们！” 十几个人有心出手，但却没胆举枪。 面对一千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神，面对那举手之间就降服了己方最厉害两人的那十，他们很是没有底气。 “我数三个数。”韦德说，“数完还没缴械投降的，就地击毙！” “是！”护卫们齐声应答。 “一、二……” 没等数到三，对方为首者就立刻丢下了枪，举起了双手。 其他人立刻效仿，有的更干脆，直接将自己的外骨骼铠甲也解除了。 韦德也不客气，带人过去全都绑了起来，一个个吊在架子上。 “那十，你会后悔的！”戴胡大叫着。 那十没理他，冲着林场诸人大声说：“城东林场是咱们的城东林场！任何人也别想在这里对咱们作威作福！谁敢在这里跟咱们耍臭不要脸，咱们就打烂他的脸！让他彻底要不了脸！” “对，让他彻底要不了脸！” 人们兴奋地跟着一起高呼。 那十带人进了屋，群众们可没闲着。一群妇女带着孩子，把家里的垃圾桶提了过来，拿垃圾往被吊着的人身上脸上可劲儿砸。 孩子们兴奋得不得了，玩得不亦乐乎，比赛谁砸得又准又狠。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楼中，约伯有点担忧地问。 “约伯，您底气得足点。”那九说，“我哥不说了吗？这是咱们的地盘。” “想当初从约城一路来这里，吃了那么多苦，为的是什么？”那十说，“不就是为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不受别人欺负？怎么，现在在自己家里，我们却要受人欺负了？” “不能！”约伯重重点头。 经过这一事，大家明白了那十的态度，心里都有了数。 坐下来后，诸人聊起了别后的种种。 林场这边，除了戴胡来捣乱外没别的可说。约伯是老成持家的好手，木岩是开拓进取的企业家，两人联手，一个将林场治理得井井有条，一个把生意做得遍布四方，财源滚滚而进，兴隆得不得了。林场的发展势头，可谓是无可阻挡，一片大好。 大家问起那十出国的经历，那十挑能说的都说了说，听得大家惊呼连声。 杀一国总统，杀反抗军总帅，改变整个国家的局势，这些事让大家感觉自己是在听电影里的故事。 这时大家才明白过来，彻底知道了自己的场长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多大的本事。相比之下，非优联合会真的就不算什么了。 “咱们要明白一件事。”肖婷说，“那就是非优联合会现在根本不可能与我们撕破脸。秦春城是一个原因，与哈莫里自救军的合作也是一个原因。所以，我们根本不用怕他们的什么特派员。” 木岩这时起身。 “木叔，你干什么去？”那九问。 “再多找点账本。”木岩认真地说，“咱们当初采购材料建场时的账，应该没少记吧？我都找出来给特派员送去，让他好好算算。” 大家哈哈大笑。 戴胡被关进了一间大屋子，里面除了一桌一椅外什么也没有。 木岩派人送了几大箱的账本进去，全堆在了他的面前。 戴胡一开始气愤大骂，但木岩关上了门不理他。他骂得累了，就坐在椅子里休息。 白天还好挨，到了晚上，连个躺的地方也没有，戴胡又砸起门来，结果砸了一个小时也没人理他，他自己累得不行，又渴又饿，也只好把账本铺在地上，勉强睡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他饥渴难耐，终于不再叫骂，开始冲外面哀求。 “戴特派员有什么要求？” 护卫打开门，木岩面带微笑出现在戴胡面前。 “你们是打算饿死我吗？”戴胡哀声说，“从昨天到现在，我一口东西都没吃啊！” “哎呀，这怎么行？”木岩大惊，把守卫训斥了一遍：“你们可真行，特派员大人兢兢业业帮咱们算账，你们怎么能忘了给特派员大人送吃的？简直该死。” “是是是，可不是？我们真是该死。”守卫们嬉皮笑脸地点头自责。 “特派员先生您别急，我这就给您送吃的来。”木岩信誓旦旦地说。 戴胡充满期待地等着，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饿得他全身无力，倒在地上呻吟。 这时门打开，木岩进来，把一个手提袋放在门边，说：“特派员大人，食堂正在给您准备丰盛的大餐，不过因为太丰盛，一时半会儿做不好，这些您先拿着垫一垫吧。” 戴胡挣扎着起来，直扑了过去。 打开手提袋一看，里面全都是各种饼干，喉咙已经渴得冒了烟的戴胡欲哭无泪。 木岩已经走了，他砸了半天门，还是没人理他，饿得急了，也只能拆开包装开始吃饼干。 他本来就已经渴得要死，此时再吃这些干巴巴的饼干，根本吃不出香来，只是觉得痛苦无比，仿佛在上刑。 吃了一半，他实在受不了了，痛哭流涕地敲着门哀求：“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求求木先生跟那场长说说，赏我一口水喝吧！” 门缓缓打开，一个守卫看着他，笑眯眯地问：“特派员要喝水？” “是是是！”戴胡急忙点头，“只一口……不，一杯就好！” “行啊。”一个守卫冲戴胡一笑，从背后口袋里拿出一瓶水来晃了晃。 戴胡的眼睛都要绿了，张开两手，仿佛待哺的小鸟。 “不过这瓶水是我私人的物品。”那个守卫说，“特派员想要的话，得拿东西来换。” “可以！”戴胡急忙从怀里掏出钱包递过去，“都拿去，全是你的了！” “不不不。”守卫摇头，“我不要这种东西。” 不要钱？ 戴胡一愣，然后从腕下摘下手表。 “金表，镶着钻石的金表！名牌，老雷斯牌的金表！你去问问，世面上值多少钱。”他诚恳地说。 “不不不。”守卫摇头，“我不要这种东西。” “那你要什么？”戴胡快哭了。 “特派员给我们跳一段舞吧。”另一个守卫诚恳地说。 “跳舞？”戴胡一时呆住。 “对对对。”拿水的守卫说，“我们还没看过您这样大人物的舞姿，来一段，让我们学学吧。” 看着对方手里摇晃不休的水瓶，戴胡一咬牙一跺脚，便在屋里跳了起来。 “不，不是这样。”守卫摇头。 “那要怎样？”戴胡一时不解。 “衣服脱了。”守卫说。 “什么！？”戴胡一时大惊。 “衣服脱了再跳。”守卫笑着说。 “最好一边脱一边跳。”另一个守卫说。 戴胡大怒：“你们在耍我吗？” 两个守卫脸色一变，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戴胡愤怒地咆哮：“你们这群混蛋！” 两个小时后，渴得感觉自己快要脱水死掉的戴胡重新敲门，哀声恳求后，在屋里跳起了脱衣舞。 两个守卫打开门，一个拿着水瓶晃，一个扛着一台摄像机拍。 戴胡几乎崩溃，泪流满面地坚持了下来，终于换来了一瓶水。 不久之后，录像带被送到了那十的办公桌前。那九好事地拿过来，塞到电视下录放机里播放。 电视屏幕上很快出现戴胡“优美”的舞姿，看到他一件件脱下衣服，姑娘们哎呀一声转过了脸去。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约伯一边强忍着笑一边问。 “这不挺好看吗？”那十也笑。 然后说：“我们毕竟要给联合会留点面子，这也算是我回报秦春城吧。” “这叫留面子？”约伯咧嘴。 “有了这东西，戴胡就不敢对联合会的人说我们的坏话。”那十说，“这样的话，矛盾就不会激化——就算只是表面不会激化，也足够我们和平相处。不然这家伙回去一通胡说，联合会不对咱们动手的话就丢面子，动手丢里子，怎么都不好。都是兄弟，咱们给他们面子。” “我可真仁义！”那九竖大拇指。 “你想得可真多！”约伯感叹。 “想在这世界上好好活着，不能不多动脑筋啊！”那十也感叹。 “真累。” 第419章 会长的新请求 在受了几天的折磨之后，戴胡彻底崩溃，哭着央求放了自己。 木岩一脸诧异地出现在他面前。 “这话是怎么说的？大人不是要查我们的账吗？我们专门挑出一间屋子，让大人能不受打扰地查账，却怎么成了我们囚禁大人了？” “不不不，不是囚禁，绝不是囚禁！木先生，木大人，木大叔！求您让我走吧！我不查了，绝不再查了！”戴胡声泪俱下。 “这事难办啊。”木岩一脸为难，“场长的命令是让您算清所有的账，完成联合会的任务，我才能把账本收起来结束您的调查。场长的脾气您也知道，他一动起怒来，谁也挡不住受不了呀！您辛苦，还是把账算完吧。” 戴胡傻了眼。 几次哀求没人理后，戴胡毫无办法，只能喝着凉水就着饼干，开始算账。 这一算，就是一个多星期。 他真是废寝忘食，日夜操劳——关键是不操劳实在也没别的事可干——终于把所有的账都算清了。 “厉害！”看着他手写出来的计账本，木岩一阵感叹。 “我能走了不？”戴胡哽咽着问。 “当然能了。”木岩笑着起身，恭敬相送。 戴胡二话不说，飞奔出屋。 接着他就听到木岩在屋里大声下令：“来人，把这本没用的东西找地方烧了吧。” 戴胡差点没气死。 听说戴胡算完了账要离开，那十亲自来相送。 “我们这里没什么特产，一点心意，特派员大人一定要笑纳。”那十将一小袋山野菜塞到了戴胡的手里。 看着那巴掌大的袋子，戴胡不知说什么好。 “回去后，还望特派员大人替我们城东林场向联合会美言几句。”那十诚恳地说，“您平时有空不妨也回来坐坐。我这里有几盘舞蹈的带子，那是相当火辣刺激，咱们一起坐下来喝着茶，慢慢欣赏，多好？” 戴胡打了个机灵，连声说：“那……那就不用了。打扰您这么多天，不好意思再让您费心，我这就走了！” “特派员一路保重！”那十一脸情深义重。“那些带子，特派员不愿与我一起欣赏，我绝不与别人分享。” 戴胡二话不说，带着自己人逃难似地上了车，风也似地远去了。 身后，林场里的人笑声一片。 戴胡先是在车里狂吼大叫，撕车窗帘骂部下，再是扑倒在后椅里嚎啕大哭，跟疯了似的。 小插曲结束，城东林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解决此事之后，那十开始琢磨报仇的事了。 一家人凑在一起，商量这件事。 “本来要依靠魔法工会，但现在魔法工会肯定已经靠不上了。”那九说。 “没错。”肖婷点头，“罗曼不来找咱们算账就算不错了，帮忙？完全没有可能。” 正说着，韦德突然跑了进来报告：“场长，有人求见。” “什么人？”那十问。 “说是您的老朋友，叫罗曼。”韦德说。 一家人一脸的惊讶。 “不是吧？”大家异口同声。 韦德被弄得一脸茫然。 “见不见？”那九紧张地问那十。 “躲着不是办法。”那十说，“见！” 不久之后，在小楼的会客室里，一对说不上能不能算老朋友也说不上能不能算朋友的朋友见面了。 两人四目相对，那十有点尴尬。 罗曼突然爽朗地笑了起来，过来热情地与那十握手：“先前听说过城东林场，但亲眼一见，才知道这里有多繁华兴旺。真不敢相信这里原来只是一片荒地。那场长，厉害！” “跟我无关。”那十说，“这都是他们管理得好。我就是会打打架而已。” “那却正是一切繁荣的基础啊。”罗曼认真地说，“有人说暴力是懦夫最后的堡垒，我不这样认为。我一向认为，暴力是生物生存的基础，必不可缺的保障。” 那十咧了咧嘴，请他坐了下来。 “我以为您是来问罪的。”那十实话实说。 罗曼笑了：“您确实害我们不浅。” “魔法工会方面，没什么损失吧？”那十问。 “没有损失。”罗曼摇头，“那一对‘母子’为了夺权，四处拉拢反抗军各派系的首领，我们虽然不隶属于反抗军，却因此更显得重要——国外武装力量嘛！” “这么说来，不但没有损失，还得了不少好处？”那十惊讶地问。 罗曼点头：“好处确实不少，但我还是选择抽身而退。” “这是为什么？”那十问。 “我仔细想过——您为什么宁肯同时与哈莫里政府和反抗军为敌，也要帮助自救军呢？”罗曼说，“后来我想明白了，自救军才是真正有希望的武装力量，选择他们，才是真正的明智之举。这是长期投资，见效虽慢，但回报绝对巨大。” “会长是明白人。”那十呵呵地笑。 “这次来，一是想感谢您，二是想请您帮忙。”罗曼说。 “什么忙呢？”那十问。 “魔法工会的事。”罗曼摇头叹气。 “具体是什么事？”那十问。 “您知道，罗北帝国其实是偏向于反抗军的。”罗曼说，“但我决定改帮自救军，这与他们的决策相悖，引起了他们极大的不满。不过我以为他们不满归不满，我们魔法工会终不在他们治下，他们拿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再说我们不过是一个民间组织，就算得罪了他们，也不至于让他们记在心里。可没想到这群气量狭小的家伙，对这事竟然不能释怀，终究还是想出了对付我们的主意。” “那又是什么？” “两国魔法界交流大会。” “交流大会？” “对，其实说白了，就是罗北帝国的魔法工会直接来找我们麻烦，给我们好看。”罗曼说。 “如果是公开交流，而且是在咱们联邦境内，您有什么可担心的？”那十说，“咱们是主场啊。” “问题是，我们的政府偏向于道门，将魔法工会视为民间组织，甚至是一种潜在的威胁，而对方却正相反。”罗曼说，“罗北帝国魔法工会本来就是官方组织，实力强悍，这次带着教训我们的使命而来，准备更是充足，我们根本没办法对抗。” “您的意思，是让我出面？”那十问。 “只能求您受累了！”罗曼诚恳地说。 “这个……”那十犹豫。 罗曼笑了笑：“当然不会让您白忙。您上次提到的世安局的事……我一定会全力帮忙！” “先杀黄青，再抗罗北。”那十见对方开门见山，自己也不再虚伪。 “可以！”罗曼郑重点头。 “好。”那十点头。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罗曼问。 “我琢磨琢磨……”那十假装深思。 罗曼叹了口气：“那场长，老实说，这次的事可都是因您而起的。我在哈莫里时，还眼巴巴地等着您的好消息，可没想到突如其来的遭了一下重击。如果不是那对母子虽然凶残但却不愚蠢，真不知道我将要面对怎样危险的局面……” 那十笑了：“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答应帮忙了吗？” “咱们几时出发？”罗曼问。 他不再提“别的要求”的事了。 那十笑笑：“随时。” “那不如就是今天吧！”罗曼急忙说。 “这么急？”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杀过来了呢？提前做好布置，总比临阵磨枪要好吧。” 事情商定，一众人终也没能在当天出发。 那十为罗曼安排好了住处后，把家里人召集起来商量了一下。大家都觉得可以帮这个忙，毕竟罗曼态度不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还答应帮忙除黄青。 当天，那十又找来约伯和木岩等人开了一个会，将林场交托给他们，叮嘱他们小心应对非优联合会。 两人都是饱经风霜见过世面的人，自然明白那十不在时，自己应该怎么处理诸事。 第二天一早，那十一家人跟着罗曼出发，乘飞机来到了瀚星联邦的首都约城，进入魔法工会。 梅斯和袁露一起来迎接，态度都十分友好。 但却没见到另一位魔导师杜鲁格。 “别提他了。” 当那十问起杜鲁格时，袁露一脸气愤：“那个混蛋已经投靠罗北魔法工会了！” “这事您可没说。”那十望向罗曼。 “惭愧。”罗曼脸色一红，“这是会里的丑事。” “我现在也算是魔法工会的一员了。”那十说，“您放心，不论他们使阴谋也好，正面挑战也好，咱们都接得住！” “有你在，我放心！”罗曼呵呵地笑着。 他亲自给几人安排好了住处，又设宴热情地款待。席间，袁露频频敬酒，态度友好，一点也不见初见时那泼辣的模样。 魔法工会的人都心里明白，瀚星魔法工会这次是遇到了大危机，非那十不能安然渡过，自然殷勤。 夜里，一家人聚在一起，那九说：“哥，我觉得这次你要是不出头，他们就完了。” “不至于。”那十摇头。 “怎么不至于？”那九说，“关键是联邦也不盼着魔法工会好，而罗北人知道这点，下手没有顾忌，就肯定不遗余力。要是没咱们，他们真的只能等着挺尸了。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趁机狠狠敲他们一把。” “你就知道这点眼前利益。”那十皱眉训斥，“他们能帮我们解决掉黄青的事就好，其他的……我们在联邦中还缺少朋友，多培养一些总是好事。” “咱们又不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那九嘀咕。 这话让那十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明新雨。 她现在如何了？ 第420章 一个人的突袭 罗北魔法工会的人，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急急而来。 所以，罗曼就有更多的时间做准备。 最重要的准备，当然是教那十一家人学咒语。 那十掌握的力量当然是魔法的力量，这毋庸置疑，但问题是举世公认的魔法使用手段，都是吟诵咒语，挥动法杖。那十一概不用的话，有点太惊世骇俗。 罗曼当然不是怕那十一战成名，名扬天下，而是怕对方拒绝承认这是真正的魔法，把那十一家人排除在“交流”之外。 那十明白他的苦心，也正好借这机会，让他多弄点魔法书过来给芝芝看。 芝芝一脸的愁苦。 “没事，我陪你一起看。有苦一起吃。”那十豪气地说。 这多少让芝芝开心了些，但也没开心几天。 这天罗曼将那十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低声说：“事情有眉目了。” “知道世安局的位置了？”那十有点激动。 “不。”罗曼摇头，“但我知道如何让黄青现身了。” “具体来说？”那十问。 “他主要负责管理威胁到世界安全方面的事。”罗曼说，“所以如果哪里的世界门出了问题，他一定会到。如果你能潜入某一个世界门，前往另一重世界，而那重世界的守门人又对付不了你的话……” 那十懂了。 “这事有点难办。”罗曼说，“所以你还是好好想一想……” 这件事确实难办。 从这里回到基础世界，让守门人罗觉通报上层，引黄青去基础世界，然后下手诛除，这是目前看来最可行的办法。 但从基础世界来到上级世界，他靠的是罗觉的帮助。那么重回基础世界，又要靠谁？ 这个世界的守门人？ 那十连去哪里寻他都还不知道，何谈请他帮忙。 而没有懂得操作世界之门者的帮助，就算那十重回来时的那道大门处，面对这神奇的仪器，也只能一摊双手，无可奈何。 那要如何做才能引黄青出来？ 那十陷入沉思。 罗曼知机地沉默，并没有再多说别的。 晚上的时候，那十将一家人召集到一起商量这件事。 大家一时也没什么主意。 “来时的那道门咱们知道在哪里，不行的话就一气杀进去，控制他们的官员。”那九说，“那里的官员一定知道操作的方法……” 肖婷摇头：“不大可能。那毕竟是世界之门，知道它秘密的人不可能那么多。” “可是罗曼都知道啊。”蓝优优说。 这事突然引发了那十的思考。 “魔法工会既然不被官方重视，罗曼怎么可能知道多重世界，甚至是世界门的事？”他问大家。 “这个有点意思，先前没细想过。”那九嘀咕。 “罗觉出身于联邦，联邦的道门又可以直接请求世界守门人的帮助……”肖婷分析，“会不会第三层世界的世安局，只选中了联邦，作为在上级世界里的……助手？” “有可能。”那十点头，“这世界上的强国不止联邦一个，如果处处都有世界门，哪国都知道多重世界的秘密，那这秘密也早就不是秘密了。” “魔法工会与道门，是最强大的两处力量。”肖婷说，“也许正因如此，世界守门人才会重视他们，只是重视程度有别，于魔法工会来说，只是让他们知道世界的秘密，而对道门却诸多照顾，甚至是在道门里设立专门的传送门，帮他们解决强敌。” “这就解释得通了。”那九表示同意。 “如果世界之门并不是哪国都有的话……”肖婷看着那十，说：“那么，联邦里通向基础世界的世界之门，应该也只有那一座。” “会只有一座吗？”那九皱眉，“如果只有一座，不是应该建在约城里？” “这是个问题……”肖婷点头。 “也许……并非任何一处地方都可以建立世界之门。”那十受到启发，有所猜测。 “这是什么意思？”蓝优优忍不住问。 “连通两个世界的是世界门，但打通两个世界，靠的不仅是世界门自身的力量。”那十分析，“它必须借助大自然——或者说整个世界的力量，因此，它必须建在一个拥有特殊力场，以便它能借以发挥作用的地方。” “这么解释就通了！”那九一拍巴掌。 “而如果通向基础世界的门只有那一座的话……”那十笑了，“只要我们袭击那里，世安局就一定会出动人马……” “到时就能见到黄青了！”那九眼睛放光。 “你们在这里做准备，我自己去。”那十说。 “那怎么行？”那九不干，“我要去！” “我也要去。”肖婷说。 那十皱眉：“别胡闹！黄青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去那么多人干什么？目标太大，容易出事。况且我们已经答应了罗曼要帮他出头，全体跑掉算怎么回事？” “好吧。”肖婷想了想后说，“那你自己小心。” 那九见肖婷如此，也只好点头。 没和罗曼辞行，那十只身一人离开了约城，乘飞机来到离那里最近的城市，然后弄到一辆车，来到了那道世界之门所在的地方。 远看着那座堡垒一般的建筑，那十心神一阵恍惚。 这座建筑里的一道门，连接着自己的过去与现在。此一生，被它分隔成两半，一半再回不去，一半不知终点何在。 人这一生不断变化，一路向前，只能偶尔回头，却无法转身向后。这本身已是悲哀，而他此时甚至连回头也不能。看一眼过去的风景、相识的旧人，也已成奢望，不是更悲哀？ 他想起老酒鬼，想起那些日子，也想起了洛夫说过的话。 然后他又笑了。 人生路既然只能向前，那就向前好了。曾经的一切刻在心中，不会消散，那么向就心内缅怀，何必求于外物？ 他大步向前，迎着那座巨大的建筑而去。 接近建筑时，立刻有卫兵发现了他。有人在哨塔上用喇叭喊话：“这里是政府重地，闲人禁止接近，立刻退回去！” 那十并不理他，只是向前。 哨兵摘下背后的枪，朝天鸣放以示警告：“退回去！否则格杀勿论！” 那十突然加速，向着正中央的大门直接冲了过去。 大门前方有哨卡，四个持枪的士兵守在这里，见那十冲来，急忙摘下枪对准那十，但不及他们扣动扳机，脑海中便一阵迷离，身子摇晃找不着方向，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如同陷入了一阵迷乱的梦里。 那十自他们身边一掠而过，撞向大门。轰然一响中，厚实的金属大门被他直接撞开，他如同一支利箭，笔直地射入了大院中。 哨塔上的卫兵被惊呆了，急忙拉响了警报，一时间，刺耳的声响传遍四方。 自这建筑建立以来，从没有发生过遇袭的事，这让守卫们既惊讶又有点手足无措，一个个急忙拿起武器往外跑，乱成了一团。 枪声响起，是大院四周哨塔里的卫士在向着那十开火。但那十的速度太快，他们的目力根本跟不上，虽然在开枪，但也只是盲目地乱打，对那十根本造不成太大的威胁。 内部的建筑中，脚步声乱。 “所长！” 有人门也不敲就冲进了主管的办公室。 “出了什么事？”年长的所长起身迎上来问。 “有人闯入！”来人焦急地答。 “多少人？”所长也紧张了起来。 “一个！”来人答。 “什么？”所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皱眉盯着来人，怀疑自己的部下是因为突发事件而说错了话。 “一个人，只有一个人。”来人郑重地答。 “开什么玩笑！”所长说，“卫兵呢？哨卡呢？都是吃白食的吗？” “都拦不住他！”来人说，“那人的实力很强。所长，快报告上级，请求支援吧！” “这么一点小事，我们自己就能处理。”所长沉声说。 “可是……” “没有可是！立刻召集核心卫队，动用全部力量，把那个人给我轰成渣！” 所长厉喝声中，来人无奈地敬礼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所长心里很不高兴。 报告上级？ 开什么玩笑，那将会给我的政治生涯带来怎样的影响，你不明白？ 不过只有一个人，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们拥有上千名士兵，难道还会怕一只小老鼠？ 很快，某支由极强悍战士组成的卫队集合了起来。这些人身材高大挺拔，身上的外骨骼铠甲闪闪发亮，一个个目光冷峻，面色冰冷。 他们只有四十人，但却足以对付一整支正规的军队。 此时那十已经冲过了大院，进入建筑之中。 他并没有明确的地理目标，所以只是四下游走，破坏自己所见到的一切贵重物品。 很快，那支卫队便四散开来，分布到了建筑中的每处，四下搜寻那十的踪迹。 那十并不刻意隐藏。 他走在走廊中，迎面来了四个战士。双方见面，彼此都没有说话，四个战士直接冲了过来，两人在地面向前，一人一掠而起从空中突袭，还有一人拔出枪来，在后策应。 那十抬手，举枪那人手中的枪脱手飞出。 他一把抓住枪，抬手一枪将空中那人击落。 地面两人袭来，那十甩枪砸死了一个，一拳打死了一个。 对面，最后一个战士怔怔看着他，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第421章 复仇时刻 大办公室里，所长正望向窗外。 外面很是安静。 这时有人推门冲了进来，让所长很不高兴。 “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吗？”所长回头问。 来人脸色苍白地摇头。 “所长，请求支援吧！”他的声音颤抖，“核心卫队，已经全灭了！” “你说什么？”所长瞪着他，然后感觉全身发寒。 “不是只有一个人吗？一个人？”他忍不住问。 “可那是一个像幽灵一样出没无常，怪物一样不可抵挡的人。”来人说。 所长在短暂的呆滞后，终于走到办公桌前的电话旁。 建筑中，那十缓步向前。 走廊的转角那边，藏着一队卫兵，个个手里端着枪。 他们呼吸沉重，神情紧张。带队的不住低声说：“别怕，别怕，他不过只有一个人……” “我和你们之间并没有恩怨。”那十边走边说，“放下你们的武器，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好。” “别听他胡说！”队长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取下手榴弹，拉开保险之后默数了三秒，才向着走廊中掷了出去。 那十一挥手，手榴弹被搬运术之力送了回去，在一阵惊呼声中爆炸。 转过转角，他看到的是倒了一地联邦士兵。 他没理会这些人是死是活，径直穿过这条走廊，来到那扇大门前。他缓缓抬手将大门推开，那一个特殊的、高大的金属门便出现在眼前。 那十缓步走到门前，想起了初到这个世界时的事，不由露出了笑容。 这时，与大厅相连的另一扇门打开，一队持枪的士兵冲了出来，举枪对准那十。 接着，有三个穿着类似军装的长制服的人出现，面色冰冷而没有表情。那身衣服很好看，威风凛凛，不同一般军装。 那十看着他们。 那三个人的脸，他早就印在了脑子里，永远不会忘记。 “你终于来了。”他冲中央那人说。 那就是害死老酒鬼的凶手，世界安全局的黄青。 当初的他，带给那十的是震撼与恐惧。那时的他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其上落下几块石头，便足以将那十一家人砸死。 但现在呢？ 黄青也在看着那十。 他还记得这个年轻人——虽然当时与现在相较，那十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皱眉问。 “为了你。”那十实话实说。 这如同表白一般的三个字，并没有打动任何人。 黄青冷着脸说：“看来罗觉可以休息了。犯了这样的错误，他的后半生只能在联邦秘密监狱里度过。至于你……可以去陪他，也可以立刻就死，看你怎么选择。” “我竟然还有选择？”那十惊讶地问。 “这里不是你那个混乱的世界。联邦是一个法制国家，每个人——就算是罪犯，也有他应享的权利。”黄青说，“如果你举手投降，我们没有理由杀你。但如果顽抗……” “我选择后者。”那十说。 “立刻就死？” “不，顽抗。” 话音落，那十一掠向前。那一队士兵毫不犹豫地开火，但子弹都被一道突然出现的冰盾挡住。 那十持盾前行，抬手间，空中出现十二道火焰弹。 这些火焰弹高度凝练，仿佛实物，随着他一挥手，便向前飞去。 这段时间在魔法工会中，那十没有学习别的，只是集中精力学了一种名为“目光锁定”的魔法。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种魔法，而是魔法师为了保证自己的魔法能准确命中目标，而采取的一种技术手段。那十在了解这种手段后，敏锐地感觉到了它的厉害之处，于是不理其他，先学会了这种技能。 冲锋之前，他已经用目光锁定了那一队持枪的士兵，此时他虽然身在盾后，看不到这些人的情况，但放出的火焰弹却向着他先前锁定的目标径直飞去。 火焰的轰鸣声中，那一队士兵被全灭。剩下的两发火焰一左一右，向着黄青身边的两人打去。 部下被全灭，两人却丝毫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向前迎来，抬手击在火焰弹上。 他们的手臂上有符篆之光闪起，化成了某种特殊的力量，作用于火焰弹上。 那力量让实质般的火焰弹由实化虚，变成了一团火，失去了先前的物理力量。 但它们并没有熄灭，而是向前而去，点燃了两人的手臂与身体，两人在惨叫声中挣扎，然后扑倒在地。 黄青面色一变，抬手左右挥动，符篆的光芒流动而出笼罩两人，试图熄灭他们身上的火焰，但却毫无作用。 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怪不得你敢来这里。”他盯着那十看，“原来你已经进步到了这种程度。难怪那个危险分子会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原来你才是基础世界中最大的威胁。” 他慢慢屈起双膝，摆出了格斗的架势。 “你来这里，是为了杀我？”他问。 “为了报仇。”那十说。 “真遗憾。”黄青说，“你本可以在基础世界中活得像一个神灵。” “在上级世界中活得像个神灵，不是更好？”那十说。 “我送你两个字的评语吧。”黄青说：“狂妄！” 他突然向前冲来，一拳向着那十脸上打来。有符篆的光芒闪起，在他拳锋前化成了一道利刃，直刺那十。 那十抬手一击，砸碎了利刃，也砸碎了黄青拳上的外骨骼铠甲。黄青惨叫一声收手后退，捂着骨头碎裂皮肉绽开的右手，惊愕地看着那十。 “我送你两个字的评语。”那十看着他说：“愚蠢。” 黄青咬牙，左手从腰间拔出手枪，但不及瞄准射击，那十已经挥手以搬运术移来一具尸体撞在他身上，将他手里的枪撞飞出去。 “对达到了某一境界的人来说，枪械不过是略有些威胁性的武器而已。”那十说，“你竟然要用这种东西来对付我？看来你比我预想的还要愚蠢。” 他向前走来，黄青捂着拳头向后退，然后突然转身就逃。 那十抬手，搬运术的力量作用于他的身上，他的身子微微一顿，但转眼背上闪起一道符篆，他便再度向前掠去。 那十那只手一转，地上立时生出一道寒冰藤蔓，缠住了黄青的脚，黄青向前重重摔在地上，爬起来时，发现那十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这么做对你没有好处。”他流着冷汗对那十说，“依你现在的实力，完全有资格加入世安局，又或者是联邦军队，而且一下就可以得到很高的位子。可如果你杀了我……” “就会成为通辑犯，从此惶惶不可终日？”那十问。 “你明白就好。”黄青说。“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不可能胜得过国家……” 那十笑了。 “初到约城时，正遇上了你们所谓的‘劣等种’讨薪事件。”他缓缓说道，“我看不过去，就救下了一些人，带他们一起去了德城。后来，我在德城建立了一所林场，带着大家一起努力生活。可你们联邦却不想放过我们，与道门联合来骚扰，于是就被我消灭掉了。” 黄青看着那十，慢慢瞪大了眼睛。 那十低头看着他，说：“后来我被道主抓到了约城的道门，你猜怎么着？我又平平安安地回了家。然后……你口中那个了不得的联邦，就再没有来骚扰我。” 他认真地问：“现在你还认为，我会害怕你的国家吗？” 黄青开始颤抖。 “我是世界安全局的副局长，我负责的是世界门的安全事宜。”他说，“我先前所做和现在所做，都是符合联邦法律的，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如此而已。我跟你之间，并没有私人恩怨。” “是的。”那十说，“于你而言，是没有。但于我而言……” 他看着黄青，慢慢地说：“你害死了在我心中有父亲一般地位的人。这不是恩怨，是仇恨。” 然后他抬手，一指刺在黄青的胸口。 剑指之气穿透了黄青的心脏，黄青身子颤抖着，看着那十的眼睛。 那双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激动，没有火焰，只平静得如一泓湖水。 他隐约看到了一抹哀愁。 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那十低头看着面前的尸体，再抬头看了看那金属的大门。 “回不去了呢……”他轻声说着，然后抬手抹去了眼角的眼泪。 即使杀了仇人，即使自己已经不再惧怕这整个世界，但是，过去的也都已经过去，发生了的事，也都已经无从改变。 洛夫早已死了，再活不过来。 他默默地走出了大殿，走出了那座建筑。在躲在暗中的士兵和军官们惊恐的目光注视下，走出了大院。 哨塔上的守卫几度举枪，终于还是慢慢地放下，扭过头去，假装没看到这个不法分子从自己眼前经过。 天气晴朗，蔚蓝的天空中，不见云彩。 地上也没有风，阳光随意地洒下来，公路两旁的林中有鸟在鸣唱。 这个是适合郊游的日子。 那十慢慢走在公路上，期间有几辆往来的车曾停下，好心的司机问他是否要搭段车。 那十微笑着表达自己的谢意，然后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这个世界，其实也很美丽。 他抬头看着蓝天心想。 这样慢慢地走，回到城市里时，已经是夜里了。他径直去了机场，订了两个小时后的航班。 并没有关于他的通辑令，所以，也没有任何人找他的麻烦。他在飞机上睡了一下，就到了约城。 他梦见了老酒鬼，举着杯冲他笑。 他是哭醒的。 第422章 如此寂静的夜 从机场出来，那十坐了一辆出租车。 夜已深，司机不是健谈的人，行程不免有点寂静无聊。 经过市区的时候，那十看到那些霓虹灯牌子，突然有点想喝酒。 但他不想去酒吧那种地方。 “除了酒吧之外，还有没有能喝点酒的地方？”他问司机。 然后补充：“越普通的越好。” “有一个地方。”司机说，“准确地说，其实不算是一个地方。” “去那里吧。”那十说。 司机转了个方向，最后来到一处夜市前。 夜市早已散了场，只剩下了空荡荡的长街。 在长街街口，有一辆三轮车。 车是人力车，车身被改造成了一间可容两个人并排坐的小屋，由塑料板条拼成。外面是长条木板以为椅，中央是一个长条小平台以为桌，后面的是车厢的另一半，既是老板的办公室，也是厨房。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厨师白帽的老人立在里面，面带微笑注视着停下的出租车。 “这里卖铁板烧。”司机说，“铁板烧做得一般，但至少是热的，还有酒。我们开夜车饿了的时候，多会到他这里来。” “有劳。”那十点头，付清了车资后下了车。 来到近处，越看这小车便越发觉得神奇——这么小的空间，竟然可以是一处“饭店”。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老板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 “有什么酒？”那十坐了下来。 “麦酒和烧酒。”老板说，“都是散装的，没有什么牌子。客人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都还不错。” “烧酒吧。”那十说，“再随便来点下酒的东西。” 老板取出一只瓷杯，移到旁边装酒的大玻璃瓶上的水龙头下，按下阀门，倒了一杯酒，递到那十面前。 “您等着。一会儿就好。”他麻利地点燃了气罐，开始给铁板加热，然后取出工具与食材忙了起来。 那十静静看着老人忙碌，慢慢拿起杯，慢慢地喝着酒。 他突然开始思索一个问题——老酒鬼喝酒不是为了品尝美味，似乎也不仅是为了给胃里装填燃料。 那么他是为了什么？ 借酒浇愁吗？ 他认识的老酒鬼，倒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愁。真要说愁，他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另一个老酒鬼，真正的酒鬼，西陆帝国的大帝，亚桑德。 那是一个孤独的失意者，一生壮志毁于残酷的真相，明明是帝国最高的掌权者，面对乱局却无能为力。 洛夫不也是如此？ 这两人，当年曾是最亲密的伙伴，曾一起让这垂死般的帝国一度焕发生机，可那之后呢？ 也许正是那时起，他们才变了模样，变成了后来的酒鬼吧。 不知不觉，一杯烧酒见了底。 “再来一杯。”他将杯子推了过去。 忙碌中的老板有些吃惊。酒量好的客人他不是没见过，但不配菜这么干喝还能这么快喝下一杯烧酒的客人，他还没见过。 “年轻人，饮酒过量会伤身。”老人忍不住劝。 那十笑笑：“谢谢。没关系的。” 见对方不像是借酒浇愁的人，老板便先将做好的食物盛进盘子里放到那十面前，再给他倒满了一杯酒。 盘里的食物冒着热气，闻起来很香。 “豆腐？”那十问。 “这么晚了，吃别的怕不好消化。”老人说，“我做的红油铁板豆腐，麻辣可口，正好下酒。” 那十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果然如司机所说，很一般。 但胜在是热的。在寂静的凉夜里，能有个人陪你聊上几句，再吃一口热乎乎的东西，喝一口辣喉咙的酒，这份享受已经大于过饮食本身了。 “怎么样？”老人问。 那十笑着竖起大拇指。 老人也笑了，拿过一个小杯，自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拿出一盘花生米，陪着那十喝了起来。 “怎么这么晚出门？”老人问。 “到外面办了些事，刚回来。”那十说。 “家里没人等着？”老人问。 “不，有人。”那十说。 “有人等着，就应该先回家。”老人说，“你出门在外，家人一定惦记。” 那十笑笑：“她们习惯了。” “习惯就得成自然？”老人摇头。 他喝了口酒，说：“过去我也总是深夜不归的——应酬多，老要去喝。我家婆娘就在客厅里等我，常常等我等到在沙发上睡着。跟她说不用等，她也不听，后来我习惯了，她也习惯了，每天晚上直接在沙发上睡。现在呀，剩我一个人，往床上一躺，心里就总后悔——那时应该早些回家。她也是，怎么就不跟我吵呢？怎么就不跟我抱怨呢？那样我就养不成那样的习惯了……” 那十看着他，问：“现在呢？” “老了，觉少。”老人说，“所以我向来是把摊子开到早晨，天亮之后再回家。” 那十没再说什么，默默喝了一杯，把杯子递给老人。 老人帮他倒上酒，说：“年轻时候，最容易忽略身边人，因为年轻啊，有精力啊，有许多事做，还要应酬，还有事业。可等突然间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原来变成了孤独的可怜人。就像这街，白天时热闹极了，刚入夜时更繁华，可到了半夜呢？” 老人望着夜市街，说：“到最后剩自己一个人时，那叫凄凉。” 然后他慢慢喝酒，不再说话。 那十也慢慢喝酒，不再说话。 这时有车子开了过来。是一辆黑色的车。车身锃亮。 车停在道边，有人下了车，然后车子开走。 那人缓步来到小摊前。 老人放下杯，站了起来，问：“要来点什么吗？” 那是一个短头发的白衣男人，他走到近处嗅了嗅，笑了笑：“真香。就来一份这个吧。” “好。”老人点头，忙活了起来。 白衣男人指了指那十旁边：“不介意吧？” “请。”那十点头。 白衣男人坐了下来，搓着手，看着渐渐升温的铁板，然后也要了一杯烧酒，在那慢慢地喝。 “这么晚，小兄弟不回家，一个人在这里喝酒，是跟老婆吵架了吗？”他问那十。 语气和善，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听着让人觉得亲切而舒服。 “不。”那十摇头。“刚从外地回来，还没回家，突然想喝点酒，司机介绍来了这里。” “没有行李？”白衣男人问。 “没出太远的门。”那十说，“早上走晚上归，什么也不用带。” “成年人的世界啊！就是奔波与劳碌。有什么法子？”白衣男人感慨。 “是啊。”那十笑笑。 “结婚了？”白衣男人问。 “没。”那十摇头。 “如果家里有个小娇妻等着，一定不会舍得夜不归宿，在外面喝小酒的。”白衣男人笑了。 “您呢？”那十问。 “有个婆娘。”白衣男人叹了口气，“整天唠唠叨叨的，让人心烦。年轻时候还好，现在年纪越长，麻烦事就越多。明明不化妆也很好看，却非要拿一层层的化妆品往脸上拍。都是钱啊！真搞不懂，女人用的东西怎么都那么贵？金子磨成的粉？钻石磨成的膏？” 那十笑笑：“我听说人到中年，都会感觉到危机。” “是啊。”白衣男人点头，“中年危机。人都认为人到中年应该事业有成，否则就会丢脸。所以家里的婆娘开始用大牌子的化妆品不说，还要名贵的衣服，名贵的包，这样出去才有面子；小兔崽子也到了偷偷交女朋友的年纪，处处跟别人家的孩子攀比，你拿不出钱来让他痛快，他就跟你不痛快……” 他叹气摇头：“还是年轻时好。” “敬年轻，也敬责任。”那十举了举杯。 “这话说的好。”白衣男人深以为然，缓缓点头，跟那十碰杯，喝了一口。 “什么危机，什么负担。”老人烧好了豆腐，装盘递了过来，对中年人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这些其实都是幸福。你的辛勤劳动能换来家人的欢声笑语，你就会有莫大的成就感，莫大的充实感。” 白衣男人竖起大拇指：“您老说得真对！” 他举杯：“一起喝一杯？” 老人笑着在另一边坐下，端起了杯子。 三人在静夜中闲聊着天，慢慢喝着酒。 不论远看近看，都是温馨的画面。 这时有一辆车开了过来，是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车子在远处略略减了减速，似乎有所犹豫，但又慢慢加速，向着夜市街开去。 白衣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就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然后突然从怀里拔出枪来，对着刚开过来的车子连开数枪。 司机中弹倒在方向盘上，车子扭转撞在街口另一边的墙上。 车里有人推门跳了出来，无声地攻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丢了枪，一掠迎了过去，抬手一指，剑气刺穿一人胸膛。 另一人一脚踢来，白衣男子疾退，然后向前，一指剑气抹了对方的脖子。 有人从车里跳了出来，举枪对准白衣男子。 “谁派你来的？”那人问。 白衣男子不说话，只缓步向前。 “我可以出四倍的价钱。”举枪的人说。“买你杀了他。” 白衣男子挥手，他手里的枪便飞了出去。白衣男子向前，剑指穿心。 “人要有职业道德。”他看着尸体，认真地说。 老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手里的杯子摔落在铁板上。一时，酒雾升腾。 第423章 杀手与警察 白衣男人走回到小摊边，看着桌上。 “我是个杀手。”他说，“这次的任务是刺杀夜市街黑帮的老大。” 老人愕然抬头看着他，不知说什么。 那十侧头看着他，问：“所以此时是最好的时机？” 白衣男人点头：“夜已深沉，人还不睡，各种机能就都开始下降，包括戒心。老人家每晚在这里摆摊，这么晚了依然有客人的时候也不少。所以他们不会以为意，会放松警惕。” “那你得谢谢老人家。”那十说。 “谢谢。”白衣男人向老人点头。 老人紧张地抬手摆了摆，还是不知说什么好。 “但也抱歉。”白衣男人说，“杀手这一行，有些特别的讲究。” 说着他抬起手，有气在指尖凝聚，化成了半尺长的剑刃。 老人愣愣地看着那剑刃，不懂这是什么法术。 “你吃了东西，还没给钱。”那十说。 白衣男人笑了笑：“这似乎并不重要吧？” “怎么不重要？”那十反问：“你不是说人要有职业道德吗？你收钱杀人是交易，老人家收钱给你酒喝也是交易。” “也对。”白衣男人点头，收起气刃，拿出钱包：“多少钱？” “不……不用了……”老人战战兢兢地摇头。 “老板说不用了。”白衣男人收起钱包，放出气刃。 “杀人灭口？”那十问。 “是啊。”白衣男人点头，“无奈之举而已。” “无奈？”那十摇头，“你可以选择在别处动手，不牵连无辜。” “问题是，这里是最合适动手、也最容易成功的地方。”白衣男人说。 “所以我们就必须死？”那十问。 “抱歉。”白衣男人说，“你们见过我。” “但我们毕竟不认识你。”那十说。“吃完这餐后，我们就会各自分散，再不相见。” “可他会一直在这里。”白衣男人指着老人说，“就算他从明天起不再出现，一样会引人怀疑。人们会找他，然后因他而找到我的线索。” “所以必须死？”那十问。 “我只能表示遗憾。”白衣男人说。 “那好吧。”那十点头。 “你倒是个深明大义的人。”白衣男人笑笑。 然后，便有一道剑气穿过了他的胸膛。他怔怔地低下头看着胸口，再顺着剑气看到那十的手指、手臂，最后是脸。 “高手？”白衣男人艰难地开口，一脸惊诧。 “总归是比你高一些。”那十说。 剑气收缩，白衣男人踉跄后退。他面色苍白，看着那十，跪倒在地，然后向前倒下。 杀人者转眼被杀，本来会死的人没有死。 一切，只因为某人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要喝一口酒。 人间事就是如此奇妙，巧合与巧合相撞，世事就被改变，人的命运就被改变。没有道理。 那十慢慢喝着酒，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但老人没办法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你……杀了人呢。”他说。 那十笑笑：“是啊。” “快跑吧。”老人怔了半天后说。 “为什么要跑？”那十问。 “你杀了人啊！”老人说。 “那就更不能跑了。”那十说。 远处，有黑色的车子开了过来，略一减速后，突然加速远去。 “年轻人，我知道是你救了我。”老人没注意那车子，只是看着那十。“谢谢你。” “不用谢。”那十说，“他也要杀我，我只是自救。” “你走吧。”老人诚恳地说，“我一把年纪了，什么都不怕，也不怕惹什么麻烦。你还年轻，家里不是还有人在等你？” 那十只是笑笑，将空杯递给老人：“麻烦您，再添一杯酒。” 不久后，有警笛声响，两辆警车开了过来，五名警察下了车，三人控制住了小摊里的一老一小，两人去检查损毁的车辆与死者。 “那几个人是他杀的。”那十指着白衣男人的尸体说，“他则是我杀的。” 警察惊讶于他的镇定，一个冷冷发问：“动机呢？凶器呢？” “他杀人的动机我不知道。”那十说，“我杀人是为自保，对，应该说是正当防卫。至于凶器……” 他抬手，指上有剑气涌出，仿佛实物。 警察们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后退，手按在腰间的枪上。 那十收了剑气，指着老人说：“老人家是常年在这里摆小摊的，一切与他无关，别难为他。他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而已。” “你既然自己承认杀人了，就跟我们走吧。”一个警察说。 “好。”那十点头，“我之所以没走，本来就是在等你们。” 他起身，探手入怀，令所有警察都紧张起来，近处两个警察直接拔出了枪。 那十取出钱包，拿出一张钞票放在桌上。 “不……不用了……”老人连连摆手。 “您应得的。”那十说。 “可你救了我。”老人说，“这顿算我请。” “下次吧。”那十说。 他跟着满脸紧张的警察们上了车，任由警察给他载上了手铐。 没过多久，更多的警车开了过来，更多的警察赶到了这里。这一辆警车便载着那十离开，来到了约城中央警署。 那十被带进了一间审讯室，戴着手铐坐到了椅子上，然后有两位便服警官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地坐在他的对面。 “说说经过吧。”一个说。 另一个取出纸笔，开始记录。 经过当然简单，那十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谁能证明你是为了自保？”警官问。 “我和他素不相识，没理由杀他。”那十说。 “可谁又能证明其余那些人不是你杀的，而你杀他，却是为了灭口？”警官问。 那十笑了：“你给魔法工会的会长罗曼打个电话，向他求证吧。” “你以为这是哪里？”做记录的警官厉喝，“你的身份是犯人，你以为你想如何就能如何！？” 那十看着他，认真地说：“你说对了，我想如何，就能如何。” “小子，别太狂了！”另一个警察猛地站了起来，大步来到那十面前，抬手要揪他的衣领。 那十手上一震，手铐立刻被内力震断。他抬手先揪住了警官的衣领，将他按在桌子上。 警官剧烈挣扎，但就好像猫嘴里不断挣扎的金鱼，所做一切，皆无意义。 另一个警官变了颜色，长身而起，抬手拔枪。 那十另一只手轻轻一抓，他的枪就飞到了那十的手中。 那警官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 那十将枪拍在桌上，看着他说：“我说了，去给罗曼打电话，就说那十现在在你们手上，让他过来接。” 说着，他松开了手，然后起身向着墙壁上的大镜子走去。 镜子这面是镜子，那一面是透明的玻璃，隔壁屋子里的人可以透过它监视审讯室里的一切。那十抬手，一道火焰掠过，那面镜子转眼化成一地浆液。 对面一屋子惊恐不安的面孔，有人拔出枪对准了那十，但随着那十挥手，他们手里的枪全都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摔在地上。 “马上去做。这之前，我暂时在这里休息。”那十对那屋子里的人说，然后走回桌旁，坐回椅子里，闭目养神。 很快，一队武装到牙齿的特警便冲了过来，将审讯室包围。一条条长枪的枪管从另一间屋子里伸了过来，指着那十。 那十睁开眼神，心念一动，特警们便一阵迷离。等他们清醒后，发现手里的枪都堆在审讯室的桌子上。 每个人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他们茫然无措地看着那十，不知如何是好。 “我再等十分钟。”那十说，“要么让我见到罗曼，或者接到他的电话；要么我拆了你们的警署，自己离开。” 特警们尴尬地撤离，一时间，审讯室里一片安静。 没到十分钟，就有官员模样的中年人推开了门。 “那十先生，可以谈谈吗？”他问。 “罗曼来了？”那十问。 “在来的路上。”官员说。“那之前，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请坐。”那十点头。 官员在那十对面坐了下来，认真地将今晚发生的事又问了一遍。 那十一一诉说，并没有隐瞒什么。 “这么说来，您完全是正当防卫？”官员问。 “是。”那十点头，“所以我才没有在杀人之后离开。” 这一点上，那十并没有说实话。他之所以没有离开，是不想自己一走了之之后，小摊老板不得不独自承担这一切麻烦。 “我明白。”官员点头，“依您的能力，如果您是杀手，将那个小摊老板杀了灭口后再从容离开，以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目的，是很容易的。” 那十没接话。 “但事情总要有个处理的过程。”官员说，“我们的警员态度可能生硬了些，但程序上来说，并没有失误之处。请您理解。” “罗曼什么时候到？”那十问。 “还是要请您见谅。”官员客气地说，“一来，是否能通知他们，我们必须请示上级；二来，这么晚了，上级是不可能在办公室值班的，所以请示工作也需要时间；三来，联络罗曼会长也需要时间……” “我还要等多久？”那十问。 “半个小时。”官员谨慎地说。 “十五分钟。”那十说，“时间一到，我自己走。后果你们负。” “好。”官员擦汗，然后离开。 第424章: 那十的愤怒 约城警察总署的某个房间里，官员一边擦汗，一边向一个年轻人汇报着与那十交流的情况。 “后果自负？”年轻人笑了。“他以为自己是谁？” “德城城东林场场长那十。”官员说，“道门曾与其发生冲突，导致两支联邦军队被灭，道门的实验室被毁，而城东林场几乎没有损失。联邦上层对他的态度……基本上是置之不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上届政府太丢脸了。”年轻人说，“但这一届的政府不同。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过去的已经过去，新来的，才是真正的联邦。” “可是……”官员皱眉。 “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年轻人说，“用不了十五分钟，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官员不敢多问，有些担忧地退了下去。 门外，他遇到了某个同事。 他知道那同事向来以刑讯出名，见对方手里拿着一个案卷，似乎要向年轻人报告，便情不自禁地拦住了他。 “是这个案子？” “是。”对方点头。 “有结果了？” “是。” “这么快？”他有些惊讶。 对方笑了：“没有什么难的。” “能不能让我看看？” “抱歉，我急着向署长汇报。” 说着，他敲响了年轻人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 官员望向走廊一边，疾步飞奔而去，在某道走廊里，看到了正向外而去的担架。担架上覆着白布，里面是一个瘦削的人形。 他冲了过去叫住抬担架的人，掀开白布后，看到的是一个苍老的死者。 死者生前受刑似乎不少，仅是脸上就有数处伤痕。 官员身子有些摇晃，问：“是与此案有关的那个证人？” “是。”抬担架的人答。 “怎么会……会死？”官员问。 “估计是心脏病吧。”抬担架的说，“不过这人挺刚强的，用了好多手段都不管用，最后上了电刑，结果没挺住，直接死了。” “他不是证人吗？”官员怔住。 “不肯配合的证人。”对方解释。 “可他既然是死在电刑中，又怎么会有口供？”官员皱眉。 抬担架的没说什么，但官员隐约已经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他又能说什么？一个是新上任的署长，一个是正得宠的同事。 他有些担忧地望向了审讯室的方向。 那十坐在审讯室里，静静地等着。 十五分钟不到，走廊里就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来人不止一个，也不止十个八十。一队队全副武装、身上有强悍外骨骼铠甲的战士集合起来，将审讯室包围。 “果然只是为了拖延。”那十轻声自语着站了起来。 “里面的人，放弃抵挡，还有生路。”外面有人沉声说。 那十走到了墙边，慢慢抬手。 “约城警察总署已经对你下了拘捕令。”外面的人继续说，“你面临的将是一级谋杀指控，法律授权给我们在拘捕你的过程中，可以使用无限制手段。所以，你不要心存幻想。这种指挥之下，你认识谁都没有用。” 那十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转回头，冲着门外问：“一级谋杀指控是什么意思？” “就是最高等级的谋杀指控，代表着嫌疑犯是最为危险的……”外面的人答。 那十打断了他：“我不是问这个。我的意思是，你们指控我杀了谁？” “你自己明白。”外面的人说，“根据证人的证词，我们已经可以断定，你就是今夜谋杀案的真凶。一个杀人狂。” 证人？ 如果说这件案子还能有证人的话，那只能是小摊的老板，那位孤独的老人家。 那十想到了一种可能，因此而后悔。 自己留下，本来是想让老人能置身事外，但却没有料到联邦警察竟然非要跟自己过不去，结果反而将老人牵连了进来。 再想想，这件事其实自己也只能如此处理。否则能如何？自己离开？老警察一样不会放过老人。 那十仔细地想这里的问题，最后想到了自己与联邦政府的关系上。 他向外走去，沉声问：“老人家在哪里？” “你说什么？”外面的人问。 那十走出了房间，走廊中，立刻有十几支枪口对准了他。 全副武装的战士蹲在防暴盾的后方，虎视眈眈。 “老人家在哪里？”那十问。 一个长官模样的人站了起来。他没有拿枪，但身上有厚重的外骨骼铠甲。他打量那十，严肃地说：“那十，放弃抵挡，立刻投降，也许你还有救。” “立刻告诉我老人家在哪里，也许你们还有救。”那十说。 对方摇头：“我们不可能给你报复证人的机会。” 那十没再说什么，他大步向前。 “停下！”对方厉喝，“否则我们就……” 没等他说完，那十闪电般地一挥手，立时，防暴盾和持防暴盾的战士一起飞了出去。 他们知道那十的本事，所以将盾抓得很紧，但没想到还是无济于事。 瞬间里，盾后的战士暴露在那十的面前，毫无遮挡。这让他们有些惊慌，那位长官立刻下令：“开火！” 但在他下令之前，那十已经推出一面巨大的冰盾。冰盾如墙，顺着地面笔直地滑了过来，战士们猛烈开火，无数发子弹打在冰盾上，扬起冰花，几秒钟后，它就被密集的弹雨和两发小型榴弹击碎。 冰盾碎落一地，后面并没有嫌疑犯的身影，但在侧面的墙上却有一个洞。 长官瞳孔收缩，正要下令，身后的墙壁已经发出巨响，瞬间碎裂。那十绕了三个房间，从他们后面的房间破壁而出，直接从后面杀过来，不及战士们转身，便已经放出一道道寒气。 寒气化而为冰藤，转眼将他们缠了起来，冻在原地。 另一条走廊里，有战士向这边猛冲，那十破壁进入旁边的房间躲过弹雨，再自他们身后破墙而出，抬手放出冰藤，将他们也全部锁住。 那位长官无声向前，手臂外侧弹出一对长刃，向着那十疾斩。而另一条走廊里，有三位同样身穿厚重外骨骼铠甲的战士飞跃而起，同时袭向那十。 那十看着他们，目光冰冷。 署长室里，年轻人拿着电话，正得意地做着汇报：“用不了多久，那个嚣张的匪首就会被拿下，城东林场就会成为过去。” “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电话那头的人问。 “叔叔，您不是一直对我说，我们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吗？”年轻人说，“现在这机会自己掉到我们头上，怎么敢不珍惜？前任总理在职期间纵容做大的匪帮之首领，在新总理上任伊始，就被他新任命的约城警察署长擒获，这不是最好的证明？民众会欢呼万岁，舆论会为之沸腾的。” “但……”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然后说：“好吧，也许这种时候，正需要年轻人的冲劲。你自己小心，我会立刻将这件事上报给总理……” “可别抢我的功劳啊。”年轻人开了句玩笑。 “放心。”那头也笑了笑。 “我的功劳就是您的功劳。”年轻人认真地说，“没有您的举荐，总理怎么会任命如此年轻的我？” “希望你能通过这件事证明自己，也证明我的眼光。”电话那头说。 “一定。”年轻人慢慢放下了电话，将身子靠进了椅子里。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空空的墙壁。 那里曾是他的前任炫耀功绩的地方，曾挂满了各种奖章、奖状与歌颂约城警察的剪报。现在，那里一片空旷。 “用不多久，我就会将你再填满。”年轻人轻声自语。“填得满满的，到溢出来。” 他得意地为自己这句带着下流意味的双关语而笑。 这时，敲门声响，很急促。 然后，没得到他的允许，那人就推门而入。 年轻人很不高兴，正要责备几句，就听对方说：“署长，派去的特战队几乎全灭！” “什么！？”年轻人一脸怔怔，然后猛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去逮捕那十的特战队，几乎全灭！”对方声音颤抖。 “那可是我们的精英部队！一共有五位七级战士，两位八级战士，领队更是九级强者！”年轻人大叫，“几乎全灭是什么意思？” “只剩下领队还在带人支撑着……”对方艰难地说，“但恐怕也撑不了多久，那十……恐怕要打过来了！” “开……开什么玩笑？”年轻人瞪大了眼睛。 “他再强，也不过只有一个人，既没有武器在身，更没有穿外骨骼铠甲……”他忍不住大声质问。 是的，从他掌握的资料看来，这位那场长的战绩真是不可小觑。但那又如何？无非懂得借助地利的优势，能够采取正确的战术，又擅长组织队伍的一位将才罢了，只身一人在这天罗地网中，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认识魔法工会的会长？ 那又如何？魔法工会可不是道门！ 他本以为这次是十拿九稳的立功机会，可以让新上任的自己立刻就添一笔政绩，但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署长，怎么办？”报告者惊慌地问，然后说：“要不然……您先撤离？” “撤离？”年轻人愤怒地从抽屉里拿出枪，“开什么玩笑！” 就在这时，轰隆一响，署长室的一面墙壁被撞破，一个身影飞掠进来。 年轻人吓了一条，然后抬手就是两枪。 那人不声不响地中枪倒地，年轻人仔细看去，面色更加难看。 因为那正是他派出去的特战队队长。 他抬头，看到墙洞之外，有一个比自己更年轻的人冷冷看着自己。 眼泛寒光。 第425章: 真无聊 人在受到致命威胁的时候会恐惧；被致命武器指着时，就算明知对方不会动手，也会恐惧。 此时，走廊中的年轻人并没有拿什么致命武器，他只是看着办公室里的年轻人——约城警署的新署长。 但面对他的目光，署长却感觉到异常的恐惧。 他举起枪，对准对方。 “一级谋杀指控吗？”那十看着署长，认真地问。 “立刻……立刻投降！”年轻的署长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厉声说：“我是约城警界最高长官，是总理亲自提名任命的警察署长！你如果敢对我下手……” “我的一级谋杀指控，就会因此变成特级吗？”那十认真地问，“就算那样，又有什么区别？再多给我执行几遍死刑？” 年轻署长的手在颤抖，犹豫着要不要将枪放下来，跟对方好好谈谈。 “你们根据什么对我做出的这种指控？”那十顺着墙洞走了进来，抬脚踢开了半塌不塌的一些阻碍。 不似在踢砖石混凝土的残墙，而像在踢干脆的饼干或松软的蛋糕。 年轻署长打了两个哆嗦，情不自禁地后退。 那十站到他的办公室前，没理那飞奔逃走的汇报者，只是看着年轻署长，又问了一遍：“根据什么？” “证人的……证词。”署长艰难地说。 “给我看看。”那十伸手。 署长颤抖着没敢动，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些办公桌。 那十低头看到桌上的案卷，自己拿了起来翻开来看，很快看到了证人的证词。 上面打印着证人的名字，询问的过程，以及具体的证词，下方的签名处没有签名，只有一个鲜红的指印。 那十看到那个指印，心里瞬间一痛。 他放下案卷，看着署长，问：“证人在哪里？” “联邦法律会保护……”署长说。 “我要见他。”那十阴沉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那一双眼睛里，有一种令人恐惧的力量，年轻的署长被那力量摄住了魂，全身颤抖，不敢反抗。 “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署长说。 “那就让知道的人过来。”那十说。 署长慢慢向前，一手举枪指着那十，一手拿起电话。 不久后，一队警察来到走廊中，某个人有些惊恐，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坡走了进来。 办公室里，那十静静而立，署长举着枪对准那十。单从眼睛看到的场面上来看，是署长主导着局面，控制了那十。 “我是负责询问证人的警长。你不要冲动。”但新来者却举着双手对那十说：“适时收手，还有挽回的余地，但如果你一意孤行……” 那十侧头看着他，问：“证人呢？” “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了。”那人说，“他很安全。基于联邦证人保护法案，我不能告诉你他的所在，但请你放心，联邦……” 这时有人走过来，抬手挥了挥，冲走廊中的警察们说：“你们撤下去。” 那是曾与那十交流的那位官员。 屋里的人透过破洞望向他，他转头看了那十一眼，冲那十一点头，然后再度催促。 或许因为他是警署中的高层人物，或许因为警察们其实也不想留在这危险的地方，所以他们很快便撤走了。 那位官员从正门走了进来，并没有举起手做出无威胁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署长问。 他没答。 他只是看着那十，严肃地说：“请允许我向您道歉。但先前我并没想骗您，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存的是这样的心思。” “你是否知道证人在哪里？”那十问他。 “他已经死了。”官员说。 那十闭上了眼睛。 署长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他把枪举高了些，对准那十的头，很想就这么扣动扳机。但不知为什么，一种力量却让他没办法动半根指头。 那不是来自外界的什么神力，而是源于他心中的恐惧。 举着手的那人一直在看他，连使眼色，似乎示意他立刻开枪。 他看到了，但不敢动。 “别听他胡说。”举手的人无奈地冲那十说，“他向来跟我不合，是想趁机借刀杀人。” 官员看着自己的同事，叹了口气：“你们做得太过分了。” “那十先生。”他转向那十，诚恳地说：“我们的署长是新总理任命的亲信，因为年轻而遭到过许多质疑。我想他是太急于立功了，所以抓到这个可以将您消灭掉的机会，就忍不住不择手段地想实现它。这件案子只有一个证人，就是那个小摊的老板。他们威逼利诱，想让老人指证你就是凶手，但老人……很有骨气，不肯诬陷您。然后他们就对老板用了刑，结果老板死在了电刑中，至于那证词……” “我明白。”那十睁开了眼睛，“没有签名，只有指印，这已经能说明一切。” 官员一时沉默。 “混帐东西！”举着手的人怒骂，“你这个小人，竟然利用这种事来害我？你别忘了，他是罪犯，而你我是联邦的官……” 他的话并没能说完，就被一道火焰封住了口。 那道火在他的嘴里燃烧，烧焦了他的舌头和喉咙，又顺着气管和食道一路向下而去，在他的体内燃烧起来。 那火很怪，就算没有空气也可以燃烧，因此，即使进入他的体内，也不曾熄灭。 他跪倒在地，痛苦地扭着身子，想发出惨叫，但已经被烧焦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无声地挣扎着，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 这无声的景象，却比惨叫更令人感到恐惧。 年轻的署长手在颤抖，终于下决心扣动扳机。 但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却已经动不了。 因为有一道寒气已经将他的手指冻僵，还有一道寒冰，将他的枪口封死。 那十转头看着他，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不能杀我。”年轻的署长冒着冷汗，然后慢慢地、小心地将枪放在了桌上，举起了双手。 “我不是一般的联邦官员。”他慢慢后退，诚恳地说：“我的叔叔是新一届政府的幕僚长，是内阁成员之一，是能与总理直接说上话的人。总理竞选时，叔叔帮了很多忙。我这么年轻就能担任约城警察署长，就是因为叔叔的举荐。你虽然杀了许多人，但这些事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都可以通过手段掩盖。但如果你杀了我，我叔叔会不死不休地与你斗下去。那时……” 那十静静地看着他，那平静目光，反而让对方无法平静。 “我说的都是真的。”署长说，“先前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去惹一个整个联邦政府也惹不起的人，我立功心切，我承认。但好在这件错事并没有给……给您带来什么实际的伤害。您就此离去，我来处理一切，城东林场还是城东林场，您还是您，如何？” “死去的人呢？”那十问。 “死就死了吧。”署长看着地上的尸体说，“反正他们也不能复生。我会为他们申请联邦抚恤金，制造证据，让他们的家人以为他们是为了维护联邦治安，在与黑帮交火中殉职……” “我说的不是他们。”那十摇头，点了点手中案卷中的那份证词。 他看着署长，目光依然平静。 署长打了个哆嗦：“那……那个证人？” 那十点头。 “可是……”署长不能理解，“他并不是您的什么人吧？” “不是什么人。”那十点头，“我甚至是通过这份案卷才知道的他的名字。” “那您的意思是？”署长不解地问。 “害死他的人，总归得有报应。”那十说。 署长指着地上的尸体：“这就是负责审讯的人，他已经死了。” “你呢？”那十问。 署长一时大惊：“我先前说了那么多，您还要因为这么一个低贱的老东西，跟我——跟整个政府作对到底吗？” “我不喜欢你这么骂老人家。”那十认真地说。 然后挥手，一道剑气掠过署长的咽喉，署长惊愕地捂着咽喉后退。 鲜血不断从他指缝中流出，他松手看着手中的鲜血，恐惧中失去力气跪倒在地，抬头看着那十。 他无法相信，因为一个不起眼的街头小贩，那十就会不惜与整个联邦政府为敌，真的向自己下手。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眼泪与鲜血分别从不同的地方涌出。他这样艰难地挣扎了很久，才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然后慢慢死去。 那位官员静静看着一切，脸色苍白，身子颤抖。 “我呢？”他看着那十问道。 “这些与你无关吧？”那十问。 “我毕竟是负责办案的官员之一。”官员强压着恐惧说。 那十看了他许久，然后问：“你很想他们死掉，是吧？” 官员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十，慢慢明白，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年轻人，其实有着一颗心思深沉的心。 于是他点头：“前任署长如果正常离任，本来最有希望坐上这个位子的人是我。但新政府的高层嫌我这人办事太稳重，难有成绩，所以才解了他的职，任命了这么个毛头小子。我不服。你是我最好的机会，所以我必须抓住。请相信，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救那位老人，但我真的是在知道老人死后，才明白这一切的……我活着对您会有好处，因为我极可能接任署长之职，那时我会尽一切力帮您。而且我有把柄在您手里，您不用怕我反悔……” “你们这些人的世界，真是无聊。”那十摇头，径直走到窗前，一脚踢破了窗子，跃了出去。 官员做着深呼吸，慢慢走到窗前，看到那十慢慢地走出了警署大院，这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冷汗已经打湿了他全部的衣服。 第426章: 联邦的态度 某座府邸里，主人被电话令声惊醒，接了一通电话后，一时睡意全无。 他呆立，踱步，激动地自语，然后走向电话。 然后他拿起电话又放下，喊人备车，穿衣出门。 车子开到了约城某个神秘而充满明岗暗哨的地方，在经过几道盘查之后，来到一座建筑前。 已经有人等在那里迎接，将那位仍满脸激动的男人迎进了建筑中。 在某间会客室内，一位看起来极为干练的中年男人接待了他。 “总理先生。”激动的男人向前而来，“您新任命的约城警察署长……” “你果然是要说这件事。”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您已经知道了？”激动的男人一时愕然。 中年男人点头：“不久之前刚刚知道。” “这是恐怖袭击！我们应该立刻派遣特别行动部队……”激动的男人激动地说。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示意他坐下来。 但这种时候，激动中的人哪里还能坐得住？ “我想你应该知道，哈莫里自救军以及联邦非优联合会对我们的重要意义。”中年男人沉声说。“关于如何对待这两方，我们在党会中研究过许多次，已经有了统一的意见。对吧？” “可这和这有什么关系？”激动的男人不解。 “有关系。很大的关系。”中年男人说，“德城城东林场的那十，是非优联合会的议员，更是此次哈莫里事件的幕后推手。正是他一手促成了哈莫里现在的格局，让本来没有任何机会的自救军崛起，隐然成为哈莫里最有希望赢得胜利的一支力量。” 激动的男人惊愕地看着对方。 “约城警察署长的所为，令我很失望。”中年男人说，“我们确实需要做出一些成绩来，但急于求成却只能起到反作用。他没有弄清楚一切就贸然出手，这不是果决干练，而是鲁莽愚蠢。现在，我们却要为了他的鲁莽愚蠢，而发动一切力量善后。这很麻烦，但却必须做，否则我们可能就要犯战略上的错误，会因此在将来某天，一败涂地。” 他叹了口气：“本想能睡一个好觉，结果这一夜，全被他搅乱了。这个破总理，有什么好当？不如你来干干？” 他看着激动的男人，面带淡淡的笑容。 激动的男人不敢再激动，拿出手帕，不住擦汗。 “我们刚刚掌握政权，一切还不稳固。”中年男人说，“这时我们需要强大的朋友，而不是强大的敌人——尤其是这种敌人。您是我最可信赖的伙伴之一，当不会不懂这些道理吧？” “最可信赖”是一种令人飘飘然的赞誉。但如果后面还跟了个“之一”，那么就不仅是一句夸赞，还是一句警告——你只是众多“最可信赖”中的一个，不是唯一，更不是必须。 “是！”不再激动的男人欠身而起。 “总理先生，因我引起的麻烦，请交给我来解决吧。这也算是我的……一点补救。” “由你来办，我放心。” 中年男人笑了笑。 约城警察总署里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因为两人间的这一番对话而变成了云淡风轻。死的人死了，活的人活着，不同的是生死之别，相同的是一样波澜不惊。 那十离开了警察总署后，径直走回了魔法工会。 长街寂静，少有车辆，经过的身旁的车中，都是迫于生活而匆匆奔波的人。 零零星星。 那十回来后，没惊动家里人，自己回房间休息了。魔法工会的侍者并不知道他出去做了什么，也没有大惊小怪。 第二天一早，知道那十回来的姑娘们一起跑进了他的房间，将还在梦中的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大清早冲进男人的房间掀被窝，你们真够可以的。一群女流氓。”那十一边揉眼睛一边嘀咕。 “你又没有裸睡的习惯。”那九说。 “事情办完了？”肖婷紧张地问。 “嗯。”那十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都顺利？”那九问。 “没什么特别的。”那十说，“一切和计划的一样，我去了之后搞破坏，黄青出现，然后被我杀掉。这件事，联邦政府和之前一样采取了假装看不见的态度。所以我想，我们今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只要我们不再去触及关于世安局方面的事。” “哪有那个可能？”那九嘀咕。 “这么说，我们不久之后是要离开了？”蓝优优谨慎地问。 “为什么离开？”芝芝不解。 “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报仇。”蓝优优说，“现在仇已经报了，我们当然要离开了。” “是要回去吗？”芝芝问。 肖婷看着那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为她知道那十最终的选择。 “你们难道不想掀开这五重世界的秘密，看一看其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那十问。 那九嘀咕：“我就想看看明新雨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那十拿眼睛横她。 “你想见新雨的话，我们陪你。”肖婷说。 那九看着她，目光复杂。 “我是想去看看她。”那十说，“也想看看她的那个世界。超凡世界，到底哪里超凡？还有，我想见见唐黄。过去只是知道他厉害，但到底有多厉害，心里没有概念。现在我已经站在了上级世界的力量巅峰处，心里的好奇就越发厉害，想知道那个世界的高手到底都是什么样。” “也许只能让人失望。”那九说。 “探寻未知，总归是一件吸引人的事。”那十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肖婷问。 “做事总要有始有终。”那十说，“我们在这里做了许多事，和许多人有了牵连，就算走，也要安置好他们。再说……” 他苦笑：“就算我们想走，也要能得到守门人的帮助才行。可现在我们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罗曼会不会知道？”肖婷问。 “够呛。”那九说，“我估计道主应该能知道。毕竟对方都在道门里设立传送门了。哥，咱们能不能通过道门的传送门找到守门人？” 那十摇头：“传送门那边不过是守门人建立的一处基地而已，我估计只是为了方便守门人在世界各地行走，再顺手帮道门对付敌人而已，守门人不在那里。” “那咱们去把那里乱搞一通，他会不会出现？”那九问。 “不知道。”那十摇头，然后说：“可咱们既然是要求他，总不能用这种方法和他相见吧？” “说的也是。”那九嘀咕。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芝芝跑过去开门，发现是罗曼。 罗曼没进屋，站在门外冲那十笑笑，姑娘们知机地离开，他才进到屋子里。 “一切顺利？”他问。 那十点头：“还顺手做了些别的事。” “别的事？”罗曼一怔。 “您不知道？”那十问。 罗曼怔怔看着那十，不明白他的意思。 “昨晚杀了几个人。”那十说。 “回来的时候？在约城？”罗曼惊讶地问。 那十点头。 “我只知道昨晚约城警察和某个黑帮展开了一场大战，剿灭了黑帮，但警方似乎也死伤惨重。”罗曼说。 “对。”那十点头。 罗曼瞬间瞪圆了眼睛，指指那十，又指指外面，又指指那十，说不出话来。 “没有什么黑帮。”那十说，“是我在警察总署大战警察，杀掉了几个人。” “这……这是为什么？”罗曼一脸震惊。 “没什么。”那十说，“既然他们对外宣称是与黑帮恶战，那就说明这件事不会算到我头上，说明联邦政府打算照旧对我采取不闻不问，只当不存在的态度。” 罗曼抹了把汗，嘀咕起来：“你这一天天的……跟你交朋友没一个强大的心脏可真不行……” “也许有天，联邦政府会跟我新账老账一起算。”那十凝视罗曼的双眼，“到了那时，任何跟我有牵连的人恐怕都会受连累。会长，您怕不怕？” 罗曼大笑：“一把年纪了，早活够了，怕什么？” “可您还有魔法工会和弟子们。”那十说。 “个人有个人的命运与祸福。”罗曼说，“我不是神，没办法替所有人都考虑周到。罗北帝国那边的人已经坐上飞机出发了，后天差不多就能到。我想是利用他们旅途劳顿，直接动手灭他们的威风，你觉得呢？” “我是无所谓。”那十说，“我本来也不是魔法师，不在乎在魔法界的名声如何。” 罗曼尴尬地笑了笑：“这是有点……胜也胜之不武对吧？” “远来是客。”那十说，“但如果远道而来只为跟咱们作对，那就不是客，是侵略者。” “对，侵略者！”罗曼一脸严肃，“对付侵略者，应该无所不用其极！” “叛徒呢？”那十问。 提起这个，罗曼恨恨咬牙。 “如果有可能，请帮我清理门户。”他沉声说。 “他未必敢下场吧。”那十说。“而且如果罗北魔法工会的人败了，他一定会灰溜溜地跟着逃走，不会独自留在联邦。那样一来，想杀他就得跟整个罗北魔法工会的人动手了。” “也是。”罗曼笑笑，“那这件事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那十看得出他并没有释怀，只是在打别的主意。 白天的时候，那十没有出门，在房间里躺了一天。 他的身体并不疲倦，但心里真的有些累了。所以他打算躺着什么也不做，只望着窗外发呆，放空心灵。 但心这东西，哪里是这么容易放空的？人能控制行动，不去做某事；人能控制语言，不去说某事；人甚至还能控制视觉与听觉，闭上眼堵上耳朵，不去看某事听某事，但人真的没办法控制思绪。 它漫天飞舞，往往是你越不想想起什么，它就偏偏让你想起什么来。 漫漫长夜，孤独的老人，温暖的酒和铁板烧。 那十怔怔发呆时，敲门声响。 第427章: 秘会 打开门，见到的是罗曼的老脸。 这张老脸此时的表情有些有趣，明明是交织着激动与错愕，还带着一些不安，却非要装成平静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那十问。“不是联邦警察找上门了吧。” “别乱猜。”罗曼摇头，“是有人慕名而来，想跟你见上一面。” “慕名？”那十问：“我有什么名可让别人慕？” “对方的来头不小。”罗曼终于流露出一丝紧张，“你……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见一见。见一见又没有坏处。” “可以。”那十点头，“我给会长面子。请他来吧。” “这里不大方便吧？”罗曼看了看凌乱的床。 “工会里有的是会客室。”他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客人正在等。” “我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吧？”那十问。 罗曼尴尬地笑。 “等我换件衣服。”那十转身进去。 罗曼一直守在门口等着，像个忠诚的老仆人。 换了一套还算得体的衣服后，那十跟他一起离开。罗曼将他带到了整个魔法工会最不起眼的一处角落里，做贼似地钻进了走廊，将他带到了一扇门前。 门外站着四个黑衣人，一个个戴着墨镜，神情严肃，面无表情。 那十打量四人，挨个地看。 罗曼擦了把汗，摆了摆手，示意那十进去。 “您不进去？”那十问。 “我在外面守着。”罗曼说。 那十推门而入，罗曼急忙抢上来，帮着关好了门。 会客室里，有一个男人负着手，临窗而立，正在透过窗子打量魔法工会的院子。 他的身材挺拔，健壮结实，很标准，像一个战士。 听到门声，他慢慢地转过身子，回过头，看到那十后，眼中略微闪过一抹讶色，随即微笑：“您就是那十场长？” “是我。”那十走向前，“您又是哪位大人物？” “我叫安德莱。”对方说，“现任瀚星联邦总理之职。” 那十吃了一惊。 “总理先生亲自来见我，是要兴师问罪吗？”他问。 中年男人笑了。 “我早知道您很年轻，但亲眼见到时，还是感觉惊讶。”他说，“您太年轻了。” “年轻是一种罪吗？”那十问，“我见过的很多人，都对我这么感叹，好像我不应该年轻似的。” “是因为您的所做所为太过惊人的缘故。”安德莱说。 那十笑笑：“也许。” 他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问：“总理先生不会只是为了见见我，就移驾魔法工会吧？” “当然不是。”安德莱摇头，搬了一把椅子走过来，在沙发对面坐下。 他看着那十，十分真诚地说：“我要为昨夜的事，以及之前非优族群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向您道歉。” “我接受。”那十说，“虽然非优的事细想起来应该与你无关。” “在我成为总理之前，确实与我无关。”安德莱说，“但坐上了这个位子，就要承担这个位子上的责任与义务，还有黑锅。” “这话说的好。”那十点头，“有些人只想接受权力，却不愿接受随之而来的负面内容，这不对。总理先生能有这样的见识，我觉得应该算是联邦人民之福吧。” “联邦确实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安德莱说，“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可以决定整个世界的命运。强国林立，五国大战刚刚平息，任何有脑子的人都明白，联邦再强，也有被别人推翻踩在脚下的可能。我要做的，就是完全断绝这种可能，让联邦更加强大。” “然后呢？”那十问，“是吞并还是镇压？” “都不是。”安德莱摇头，“我理想中的状态是这样——联邦保持着第一强者的身份，守护世界，不让任何国家被别的强国侵略与吞并，也不让别的强国有机会崛起，成为能与联邦正面对抗的敌人。” “说起来，还是当老大。”那十说。 “通俗地说，就是这样吧。”安德莱说。“但人类就是如此奇妙的东西，古话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不同造就了壁垒，相同壁垒内的人有认同感，不同壁垒之间的人互相敌视。谁都想让自己的壁垒成为主导，所以人类之间的争斗，永远不可能止息。除非建立一种相对稳定的体系。于一国而言，那就是政府与司法，但于整个世界而言，目前还没有人能建立起什么真正有效的体系来。” “所以您想成为强权者，用最强的国家之力，让所有人不得不服从某一体系？”那十问。 “不能简单归纳成这样。”安德莱说，“但请相信，我所做的一切，为的是世界和平稳定，人类能最大限度地远离战争。” “您做得到吗？”那十问。 “或许能，或许不能。”安德莱说。 “实话实说总是能博得别人的好感。”那十笑笑，“我虽然不懂政治，不懂治国，也想不明白你的主张是对是错，但你的开诚布公，确实让我觉得你人不错。” “政治家里没有年轻人，因为年轻人的热血与冲动总会让他们失去理智。”安德莱说，“但英雄里也难有几个政治家，因为他们的老谋深算，总会让他们失去激情与热血。” 他认真地说：“人类需要老谋深算的冷酷智慧，也需要热血冲动的激情燃烧。没有谁高谁低，只有当时当世，谁更合适之别。” “您果然是个真正的人物。”那十感叹。 “您不也是？”安德莱说。 “不。”那十摇头，“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虽然有心帮助别人，但至多也只能做一些路见不平拔刀杀人的事而已。” “您这就是谦虚了。”安德莱说，“据我所知，哈莫里的局势变化，全是由您一手推动而成。” “我只是杀了两个人而已。”那十说。 “手段不重要。”安德莱说，“结果很重要。” 他指着自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比如说现在，如果您动手杀了我，整个联邦的局势就都会变化，无数人的命运将被改写。甚至……国际局势也会因此而生变，整个世界都会受到影响。” 那十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并没有杀您的理由，您也不用特意向我强调。我不大喜欢这个世界不假，但不至于疯狂到通过这种手段把它推向不可知的境地。” 安德莱笑了：“您多心了。” “您也多心了。”那十说。 “三年的任期太短。不足以做成什么事，所以我需要更长的时间。”安德莱突然跳开话题。 那十知道，这才是正题。 “但选民就那么多，现在支持我的也许会在这三年期内改变主意。想将我拉下马的人，会不遗余力地找我的失误，将之扩大化，最后成为攻击我的武器。”安德莱说，“为此，我需要大量的新血液，大批的忠诚选民。非优联合会，无疑能给我提供这种力量。” “前提是您得废除联邦的人种分类制度，还要给非优族群以选举权。”那十说。 “我会全力推动这件事。”安德莱说，“但我需要人帮我。” “在这件事上，我可以帮忙。”那十点头。“但这为的不是你的政治理想和联邦在国际上的地位，而是为了许多遭受不公平对待的人。如此而已。” “您的一个选择，就会影响无数人的命运。”安德莱说，“还敢说自己不是大人物？” “您这么说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挺可怕的存在。”那十说。 “道门的事也好，约城警署的事也好，我都可以将之压下。”安德莱说，“我也可以帮助魔法工会崛起，使之成为与道门相当的组织。” “魔法工会的事与我无关。”那十说，“您想拉它成为自己忠实的伙伴，自去和罗曼会长商谈就好。您需要我配合做些什么，请直说。” “我希望您能在军中任职。”安德莱说。 这个要求，令那十很是意外。 “我没听错吧？”那十问。 “这是推进非优族群地位的第一步。”安德莱说，“一个族群想要崛起，呼吁和表态并没有用，必须要有精英带头，做出成绩让世人看到。身为其中的杰出代表，您责无旁贷。得了别人好处，就不好意思再给别人难堪，当您在军中有所建树，让联邦人民受惠后，他们会接纳您，而您则可以通过努力，让他们进而接纳整个非优族群。然后，我才有机会推动立法，废除种族分类制，将权利交给非优族群。” “听起来像是个陷阱。”那十皱眉，“好像是您为了利用我达成什么目的，而在诱惑我。” 安德莱笑了：“说到利用，倒是真的。联邦很快要有一次军事行动，放心，不是侵略，而是打击侵略者。这次行动能为联邦人民带来看得见的好处，您如果能在这次行动中有所建树，就会成为联邦的英雄，甚至还会是别国人民热爱的英雄，一举好几得。” “具体来说？”那十问。 “您先得接受我的任命。”安德莱说。 “什么职务？”那十问。 “一支独立团的团长，直接授上校衔。”安德莱说。 “凭我的本事，怎么也应该是少将吧？”那十不满。 安德莱一时无语。 第428章: 友好交流 “少将也好，上将也好，五星上将也罢，都是早晚的事。”安德莱认真地说，“既然只是早与晚的区别，您又何必非要争一个先后？” “因为我年轻嘛，浮躁。”那十认真地说。 安德莱被逗笑了。 “那到底是答应还是答应呢？”安德莱问。 “您这选项……”那十皱眉，认真地思考后说：“我选第二项吧。” 安德莱笑着起身，伸过手来。 那十也站了起来，郑重与对方握手。 “听闻您要代表我国魔法界，与罗北帝国魔法界较量？”松手后，安德莱问。 “是啊。”那十说，“罗曼会长不大有信心，所以把我找来了。” “联邦是公认的世界第一强国。”安德莱说，“道术也好，魔法也罢，可不能让别人比下去——尤其是罗北帝国。” “您这是让我放开手脚的意思？”那十问。 安德莱笑而不答。 离开时，罗曼小心地相送，车子从魔法工会的侧门离开。 “您不护送一下？”那十站在门口，问同样站在门口的罗曼。 “哪里需要我献殷勤？”罗曼说，“总理的座驾就是一个行走的堡垒。再说，你以为总理便装出行，身边就没有守卫吗？我跟你说，附近三条街……” 没等说完，那十已经转身向回走了。 罗曼悻悻地跟了上去。 “新总理真是好。”他喜滋滋地对那十说。“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魔法工会的崛起。” “人想获得多少好处，就得付出多少代价。”那十说。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罗曼说，“真正令人感到绝望的，是即使你想付出最大的代价，却也没有人愿意给你你想要的好处。联邦魔法界好不容易得到了这样的机会，我会珍惜。” “到底将来我们要和哪一国开战？”那十问。 “这种国家大事我哪里知道。”罗曼说，“不过倒可以猜一猜。” “那就猜一猜。” “猜的话……我想这场战争会为了石油而打——能源之战。” “什么意思？” “油价。”罗曼说，“联邦的汽车保有量全世界第一，被有些国家称为汽车上的国度。汽车是个好东西，但没有油就走不了路。如何能得到量多、质优又相对廉价的石油，是联邦首脑必须考虑的问题。因为只有如此，才能维持油价稳定，才能让人民对政府满意。” “要去抢石油？”那十问。 “当然不是。”罗曼说，“盛产石油的几个国家，彼此之间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历史上一直战乱不断。最近也是为了石油的关系，莫兰达制造争端侵略邻国塔斯其。我想总理应该是要出兵援助塔斯其吧。” “不论如何，侵略都是一件不正确的事。”那十说。 “是啊，所以我们不必有心理负担。”罗曼说，“我们扮演的是英雄、救主的角色。” “也不过是为了利益，别说得这么高尚吧。”那十说。 罗曼翻了翻白眼：“这不是给你宽心嘛！” “您别忘了我不是一般的年轻人。”那十说。 “可不是？”罗曼笑。 罗北帝国的魔法师队伍，在第三日时如期而至。 迎接他们的，自然是瀚星联邦魔法工会的那位叛徒杜鲁格。在他的安排下，一行五十人的罗北帝国魔法师队伍，入住约城最好的酒店，享受了贵宾般的待遇。 这一切，罗曼自然早得到了消息，但只假装不知。 先前曾与那十说过的趁对方旅途劳顿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计划，并没有实施。也许老头子一开始就只是开玩笑，也许是后来仔细想想，觉得这样胜之不武，于是放弃。 总之，罗曼采取的是按兵不动的方式，一直等三天后对方休息够了，主动找上门来，这才摆开阵势，“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魔法工会中，气氛凝重。一位位魔法师冷着脸立在院中，“迎接”罗北帝国的魔法师队伍。 五十人的队伍向前而来，人人都是一身黑袍，将身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罩帽盖着大半张脸，就露出鼻子及以下的面孔，看不出相貌如何，甚至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队伍停了下来，中央，一位并未遮挡面容的老人手持法杖大步向前而来。杜鲁格负手随在他身边，一同向前，望向前方的罗曼等人时，目光冰冷而带着轻蔑之色。 当他看到罗曼身后人群中的那十时，身子本能地颤了颤，目光中带出了些许惊愕。 梅斯站在罗曼身后相陪，而袁露则站在罗曼身后人群里，站在那十一家人的旁边。此时她用厌恶的目光看着杜鲁格，指着杜鲁格身边的老人，轻声对那十说：“这人就是罗北帝国魔法工会的会长，沙巴特，擅长暗系魔法。” “暗系是什么系？”那十忍不住问。 袁露愕然：“这几天一直在讲，你没听？” 那十笑笑：“我不是好学生。” “就是黑暗的力量啊。”袁露皱眉说，“你什么都没仔细听，一会儿怎么和他们打呢？” “随便打呗。”那十说。 袁露满脸的担忧。 “我只知道他们一共有两位魔导师，会长沙巴特和副会长吕尚。”她小声说，“吕尚擅长的是难得一见的空间系魔法，而且为人凶狠，出手不留情……” 那十一边点头一边记在心里。 “罗曼会长。”此时沙巴特走到近前，微笑着冲罗曼打起了招呼。 “沙巴特会长。”罗曼还以笑容。 两人的笑容真诚，似乎发自内心。 他们并不握手，而是单手贴胸，相对躬身。抬起头后，罗曼看也不看杜鲁格，笑问：“沙巴特会长，这几天休息得如何？” “多亏了杜鲁格先生费心接待、照顾，让我们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沙巴特笑着说，“真是要多谢瀚星魔法工会。” “哪里哪里。”罗曼笑着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里面请吧。” 说着侧身，抬了抬手。 沙巴特摇头：“这次远来瀚星联邦，不为游山玩水，只为向瀚星联邦的魔法届同仁学习——我们花的可是政府的资助，而政府的钱又来自于人民的纳税，可不敢辜负人民的重托，把时间浪费在别的事上。既然是为交流而来，那么不如立刻就开始吧。” “我是怕同仁们还没有休息好。”罗曼笑着说。 “无妨。”沙巴特表现得十分大度，“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学习交流。瀚星联邦是第一强国，瀚星魔法工会的同仁，自然也是天下最了不得的魔法师，我们急着向你们请教呢！” “这倒也不急。”罗曼抬手看了看表，“再等上几分钟吧。” “要等谁？”沙巴特好奇地问。 “媒体的朋友们。”罗曼笑着说，“他们听说两国魔法届要进行如此友好的交流，都迫不及待地想来一睹为快呢！” “这不大好吧？”沙巴特说，“我们魔法师向来避讳媒体——超自然的力量，越少让世人知晓越好，这不是约定俗成的事吗？” “不会让他们摄影。”罗曼说，“不过是报纸的记者来亲眼看一看，回去写点点缀花边的小文章而已。” “罗曼会长不介意的话，我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沙巴特点头，转身走回队伍中，带着众人来到大院一侧，遥遥与罗曼等人相对。 事情的变化，超出了杜鲁格的预期，他皱眉看着远处的那十一家，心有担忧。 “您看到人群中的那个年轻人了吗？”他说。 “哪个？”沙巴特问。 “就是身边有好多漂亮姑娘，而且没穿魔法师袍的那个。” “哦。”沙巴特缓缓点头，“气质不错的一个年轻人。那些姑娘也都是魔法师？” 这当然不是重点。 杜鲁格眉头深锁：“这人叫那十，是一个相当厉害的魔法师，我曾经……曾经败给过他。” “哦？”沙巴特的眼睛亮了起来，转头看杜鲁格：“您可是魔导师啊！” “所以说，今天的事恐怕会有变数。”杜鲁格低声说，“不仅是他，他的家人好像也都是魔法师，而且还掌握了传说中的神之魔法——炼金术。” 沙巴特的眼皮一跳。 “您不会看错吧？” “怎么可能？”杜鲁格说，“我毕竟是魔导师。” “难怪罗曼这老家伙会把媒体记者请来。”沙巴特笑容冰冷，“原来他是有取胜的把握。” “我们怎么办？”杜鲁格有些紧张。 “不需要想太多吧。” 身后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皮肤白皙胜过女子，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眼闪着幽幽的光。 “吕尚，你怎么看？”沙巴特问。 罗北帝国魔法工会的副会长不动声色地说：“年轻人的问题在于浮躁与轻狂，缺乏稳重是他们最大的问题。也许他们确实掌握了传说中的神之魔法，但又如何？炼金术的强大在于魔法的性质，而不在于它的攻击力。” “她的攻击力也不能轻视……”杜鲁格说。 吕尚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罗北人并不缺乏谨慎，但我们不喜欢将谨小慎微的胆怯当成谨慎。” “您这是什么意思？”杜鲁格有些不悦地问。 “字面的意思。”吕尚面无表情地说。 “谨慎是要谨慎的。”沙巴特说，“他会是一个未知的变数，但也不必特别担心。” 第429章: 初战 杜鲁格欲言又止。 对方两位魔导师显然并没有太将那十一家放在眼里，自己如果固执地坚持，反而显得自己小题大做，境界不如对方高深。 可如果有那十一家从中作梗，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他无法预料。 没过多久，有几辆车开了过来，经魔法工会的门卫检查后被放行。 罗曼和梅斯热情地迎了上去，几辆车停下，下来了一批记者，没有带任何影像工具，只是捧着用来速记的小本子。 那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因此感到有些惊喜。 截着圆边帽的男人也看到了那十，情不自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罗曼才与其寒喧了两句，发现他的异样，回头看到了疾步走来的那十。 “丘主编与那十先生是旧识？”他惊讶地问。 “是。”男人点头，激动地迎了上去。 “有多久没见了？”那十笑着伸出手，两人用力相握。 “很久了。”对方说。 那十初来约城，就遇到了非优族群讨薪事件，当时他曾多方寻求媒体帮忙揭露事情的真相，但诸多媒体均退避三舍，只有一家曙光报挺身而出。 主编叫丘贺，正是眼前人。 此时丘贺容光焕发，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而从罗曼对他的态度上来看，丘贺似乎也混得相当不错。 “看来你的事业进展不错？”那十笑问。 姑娘们这时也跑了过来，将丘贺围了起来，问长问短。 “大家都变得更漂亮了呢。”丘贺说着得体的恭维话。 “那些人都还好吧？”他关切地问那十。 “不能说都好。”那十说，“联邦政府开始镇压后，我保护着一部分人出了城，路上又陆续救了一些，一共差不多有千把人吧。我带他们去了德城，在那里建立了一座林场。现在林场经营得不错，大家生活过得也挺好。” 丘贺感叹：“不知多少人，因为你的善举而改变了命运。” “你呢？”那十问。 “先前是受了一些罪。”丘贺说，“讨薪事件后，我被联邦政府秘密逮捕，报社也被关停。不过后来新总理上任，曙光报的案子被平反，我得以自由，重新成了曙光报的主编。新一届政府更是大力扶持，现在曙光报已经成了约城中最有名的报刊了。” “我不看报，所以倒不知道。”那十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丘贺问。 “这个说来话长……”那十正要解释，罗曼咳嗽着将话头拦了过去。 “等交流会结束，两位有的是时间叙旧。”他说，“到时我给两位提供场合，如何？但现在，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交流会上吧。” 那十和丘贺同时点了点头。 罗曼将记者们请到了专门的观望席坐下，然后示意沙巴特：“沙巴特会长，可以开始了。” “这次我们罗北魔法工会，一共来了五十位魔法师。”沙巴特说，“其中魔导师两人，魔导士十二人，其余都是高级魔法师。我是这样想的——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第一场交流赛，不妨就派出魔导师吧。也算是给魔法师们上一堂生动的魔法观摩课，对两国魔法师，都有莫大裨益。” “好啊。”罗曼点头，“那么，您那一方要派出的，自然是吕尚先生了？” “不。”沙巴特微笑摇头，“我们是来学习的客人，不能喧宾夺主。所以这第一场，就由贵国的魔导师为我们上一课吧。杜鲁格先生，您请。” 杜鲁格看了那十一眼，心里有所担忧，但还是缓步走上前去。 一双双眼睛盯住他，所有瀚星联邦的人，眼中都充满了愤怒。 无论何时，叛徒都是最受人憎恨，为人不齿的——不论他有多么强大。 杜鲁格无视众人的目光，他望向了梅斯。 为怕那十主动下场应战，他直接指向梅斯：“梅斯，就由我们来为客人表演一下吧。” 梅斯皱眉，没有应声，而是望向了罗曼。 罗北人的这一招很不地道，明里说是要向瀚星联邦魔法师学习，实际上等于用杜鲁格直接废去了瀚星联邦一位魔导师。 两人较量，不论谁胜谁负，都与罗北魔法界无关，但梅斯比过之后自然不能再上场，瀚星联邦的魔导师就只剩下了会长罗曼一人。 如此一来，罗北魔导师在数量上就占了优势。到时就算是魔导士和高级魔法师的对决上出了问题，自然也可以通过大败罗曼来挽回局面，赢得最终的胜利。 真可谓是未战便已先立于不败之地。 罗曼却并不以为意。 若是没有那十一家在场，瀚星联邦魔法工会的败局自然便将注定，但多了这一家人，一切便都不同。所以他一脸云淡风轻地冲梅斯点了点头：“自己人切磋，差不多就行。” 梅斯自然明白他真正的意思，缓缓点头后，走下场。 曾经的同伴在广场中央遥遥相对，彼此对视，目光复杂。 “拿出你最强的本领来吧。”杜鲁格说，“可不要在外国人面前丢了本国魔法界的脸。” “脸早已被某人丢光了。”梅斯说，“我现在要做的，是将丢了的脸重新拾回来。” 杜鲁格冷笑：“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抬手，大袖中有魔法棒滑了出来，被他握在手中。 “这只是友好的交流赛。”他说，“所以我不会使用魔导器。” “好。”梅斯战头，“我也并没有携带任何魔导器。” 有魔法棒从他袖中滑落，落在他手上。那只是普通的魔法棒，与杜鲁格所用的一模一样。 他们本是同一工会中的伙伴，使用的器具是由工会统一制作的制式魔法用品，当然一模一样。 梅斯看着对方手里的魔法棒，目光复杂。 “开始吧。”杜鲁格开口。 说完这三个字后，他就立刻吟诵起了咒语，魔法棒也快速地舞动了起来。 梅斯并没有对他占便宜的做法提出什么抗议，而是立刻吟诵自己的咒语。 两大魔导师吟诵咒语的速度都极快，快到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其他人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在他们的口中，咒语就真成了神秘的语言。 那十用望气术望过去，只见天地之气依着某种特殊的规律，开始在两人身边聚集，进入他们的身体，被他们的身体转化之后，再化成了不同状态的力量，流进他们手中的魔法棒里，最后随着他们的挥舞，化成了某种力场。 杜鲁格的力场相较而言要小得多，这让那十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杜鲁格竟然已经完成了咒语，得意地向前一指，力场就立刻具象化，化成了一道水箭，向着梅斯疾射而去。 瞬间，那十明白了，杜鲁格存的是以快打慢的想法，所以他使用的只是普通的小型魔法，如此，就能在速度上胜梅斯一筹，先行出手，打乱梅斯的咒语，然后将梅斯完全压制住。 梅斯不动声色，仍在继续吟诵，手里的魔法棒仍在依着某种规则舞动，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抬了起来，袖中滑出另一根魔法棒，落在他手里。 他竟然双手持双棒，同时挥舞，左手的魔法棒舞出一个复杂的动作后，从已经成形的力场中引出一道力量，化成了一面光盾，挡下了水箭一击。 耀眼的光芒中，水箭撞得粉碎。 许多魔法师情不自禁地惊呼起来——不论是瀚星方面还是罗北方面的魔法师。 “双手同时施法？厉害啊。”那十情不自禁地感叹。 “这是学长的秘密武器！”袁露在一旁兴奋地说，“除我和导师之外，别人都不知道他有这么一手呢！” “未必吧。”那十说。 他发现杜鲁格并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而是继续吟诵咒语，舞动魔法棒，接二连三地放起了水箭。 这些水箭呼啸而来，在空中划出不同的轨迹，如同一条条恶毒的蛇。梅斯微微皱眉，不得不继续挥动左手，以一面面光盾挡住这些毒蛇的攻击。 但十几秒之后，他的动作就慢了下来，面前的力场也开始扭曲、变形。 “不好，梅斯要败。”那十皱眉。 “怎么会？”袁露不高兴地说，“学长的右手在酝酿一个大型的光系魔法，已经快要成型，杜鲁格的这种小魔法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只要一出手，杜鲁格就必败无疑。” “恐怕他已经出不了手了。”那十摇头。 就在这时，梅斯面前的力场终于崩溃，梅斯哼了一声向后退去，右手颤抖着，用尽全力从那崩溃的力场中调取一部分力量，化成几道光盾挡在身前。 杜鲁格露出狡黠的笑容，接连放出十几道水箭，终于击碎了所有光盾。 最后一支水箭射进了梅斯的左肩头。梅斯踉跄后退，抬手以魔力击散了水箭，紧接着，鲜血就从伤口中喷了出来。 他面色一时苍白，没了还手之力。 杜鲁格还在挥舞魔法棒，罗曼已经大喝一声：“停手！” 杜鲁格慢慢地停止了动作，得意洋洋地将魔法棒收了起来。 “大开眼界，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沙巴特这时抬起双手，用力鼓掌。 “一方能同时用双手施展两个魔法，一方战略战术精准诡异，瀚星联邦的魔法师们，果然不同凡响！”他大声称赞。 吕尚冷着一张脸，也拍起手来。 接着，罗北魔法师们全都开始鼓掌，面带笑容。 瀚星联邦的魔法师们一点也不觉得是受到了夸奖，一个个咬牙切齿。 第430章: 猛毒与金铁 面对如此掌声，罗曼并不怎么在意。 “沙巴特会长。”他微笑着问：“下一场，总该是我们之间的切磋交流了吧？” “是啊。”沙巴特点头，“先前瀚星联邦的魔导师让我们大开眼界，我们也不敢藏拙，那就献丑吧。这样吧，下一场就让魔导士们交流交流，您看如何？” “好呀。”罗曼点头。 吕尚望向身边一人，低声说：“你去吧。” 那人点头，缓步向前，来到广场中央，望着罗曼身后诸人，说：“听闻瀚星联邦的同仁，竟然已经掌握了传说中的神之魔法炼金术？” “也不能算是掌握。”罗曼说，“略通而已。” “那也很了不起了。”沙巴特认真地说。 场上的罗北魔导士不屑一笑：“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了。”肖婷缓步向前。 罗北魔导士打量肖婷，摇了摇头：“小姑娘，炼金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是人们一种美好的愿意。也许，你是将某种金系魔法混淆为炼金术了吧？” “是或不是，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肖婷面带微笑，不以为意。 “根本不用试。”罗北魔导士说，“历史上有许多狂妄自大的人，妄称自己掌握了前所未有的魔法力量，但其实不过是井底之蛙，不见天地之宽，便自以为了不起而已。瀚星联邦号称世界第一强国，国力强盛，世界公认，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坏的一面，就是国民容易盲目自大，自以为是。” 他看着肖婷，问：“那个自以为掌握了炼金术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不巧，正是。”肖婷点头。 罗北魔导士笑了。 “如果对方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者，我还会当真。”他摇了摇头，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阁下莫非就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者？”肖婷问。 罗北魔导士向后移开罩帽，露出一张虽然经历风霜，但并不显得衰老的长者面孔。 看起来，应该是五十多岁的年纪。 “怪不得您如此崇敬长者。”肖婷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对方问。 “没什么意思。”肖婷说，“只是觉得有些人没什么能拿出来比过别人的东西，于是就只好拿年龄当资本，用岁数压人，特别可笑而已。” 罗北魔导士面色微变，但随即一笑：“是不是拿年龄压人，小姑娘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好呀。”肖婷点头，望向罗曼。 罗曼低声叮嘱：“要小心。” “没关系的。”肖婷笑笑，缓步向前。 “不如，先让双方展示一下各自的本事吧。”沙巴特这时开口。“这毕竟不是生死相搏的战场，而是友好切磋交流，互通有无才最重要。您说呢？” 罗曼一笑：“您随意。” “那么，就由我方先来展示吧。”吕尚沉声说。 罗北魔导士向后退了退，似是怕自己的魔法威力太大，在展示时伤了肖婷。 退了几步之后，他取出一根魔法棒，开始吟诵咒语，转眼之间，他面前的空气就变了颜色，隐约出现一片诡异的绿气。 他抬手挥舞魔法棒，绿气随棒而动，在空中绘出一条飞龙的形象。飞龙在天，随着他的魔法棒而动，如同真龙在飞舞。 他再一转手，绿气之龙立时散开，消散无踪。 “这人在使手段！”袁露皱眉。 “我也看出来了。”那十点头。 他一直在用望气术看，因此清楚地看到，对方在展示的过程中，巧妙地将一个个力场布置在周围，隐而不发。这些力场虽然不能存在太长时间，但足以保存到双方开战。 有这些提前布置好的魔法力场，对方施咒的时间恐怕就能大大缩短，到时突然袭击，打肖婷一个措手不及。 “这不公平！”袁露气愤地说，“我们应该指出来！” “证据何在？”那十反问。 “魔导士只要使用魔力感应，都能知道啊！”袁露说。 “你现在点出来，对方完全可以说这正是展示的一部分。”那十说。 “那就在双方展示完毕，准备交手时指出来！”袁露说。 “我估计他们敢这么做，就必然有更妙的手段掩藏。”那十说，“到时我想你们一定看不出来。” “真会这样？”袁露有些不相信，心里暗想：能骗过魔导士的手段？我怎么没听过，那十是太高估他们了吧。 结果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应到罗北魔导士身边的力场在一个接一个地收缩、消失。她再如何运转魔力，也无法感应到那些力场的存在，一时愕然。 他们是真的有隐藏的手段，还是将之散去了呢？ 她一时拿捏不准。 那十看出她的疑惑，低声说：“那些力场被以某种手段压缩起来，就隐藏在他的身边，和他本身的魔力气息混为一体。恐怕只有魔导师级的高手才能看出来。” “竟然真有这种手段？”袁露大惊，急忙说：“那……那你得揭穿他们啊！” 那十摇头：“如果我们这么做，他一定能快速地将这些力场散去或是收回体内，到时我们拿不出证据，就是诬赖。所以你看，罗曼会长和梅斯就都没有出声。” 罗曼不动声色，梅斯在一旁坐着，似乎只在亏心医伤，根本不关心场上变化。 袁露看着他们，心里一阵着急。 “那就眼看着他们这么占咱们的便宜？”她问那十。 那十摇头：“我的便宜，可不是这么好占的。” 这时，罗北魔导士已经放下双手，望着肖婷，说：“我修炼的是毒系魔法，方才你看到的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力量。我的魔力可以转化成剧毒气雾，再演化成气雾之龙，击不散，攻不破。一会儿交手，你要小心。” “知道了。”肖婷甜甜一笑，“那是不是该我展示了？” “请。”罗北魔导士很随意地说。 肖婷抬起手来，嘴里念念有词，虽然含混不清，但对方还是听出这是一段金系咒语。 于是，脸上的轻蔑之色不由更浓了。 “会长，大意不得。”杜鲁格在沙巴特耳边低声说。 吕尚不屑地哼了一声。 沙巴特一笑：“没关系，只是一场比赛的胜负而已，我们的目的是见识见识所谓的炼金术。输赢倒在其次。” 杜鲁格看了看一脸不屑的吕尚，终于没再说话。 场上，肖婷双手不住挥舞，嘴里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接着，突然弯下身子，将手贴在地上。 刹那间，地面震动，岩石隆起，化为了一道铁壁，将肖婷护在其后。 铁壁乌黑坚硬，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光泽，罗北一方的魔法师看到后情不自禁地发出惊讶之声。 沙巴特的目光也是一闪。 “您看，她将岩石变成了金属。这并不是金系魔法，而是真正的改变物质性质的炼金术！”杜鲁格低声说。 沙巴特缓缓点头：“这个女孩……很有趣！” 他转头，望向吕尚，眼神交汇间，吕尚会意，低声说：“不论使用什么手段，我一定会将她带回罗北。” 沙巴特微微一笑。 场上，肖婷后退，铁壁慢慢降下，重新化成了岩石地面。 “不可思议！”她的对手瞪大了眼睛，看着地面，情不自禁地感叹：“没想到炼金术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世间事，每每出人意料。”肖婷说，“不是活的时间多，就能懂得多，而是眼界足够开阔，知识面足够丰富，才能懂得更多。您呀，应该多爬出井来看看天地。您说是不是？” 对方面色几度变化，时红时白，然后哼了一声：“小姑娘，你不要太得意。就算你掌握了炼金术又如何？” “不如何。”肖婷说，“不过能压你一头而已。” 罗北魔导士目泛凶光，冷冷开口：“那要比过了才知道。” 然后望向罗曼，问：“罗曼会长，我们的交流赛，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罗曼点头。 罗北魔导士立时挥起魔法棒，开始吟诵咒语。 这次他吟诵的咒语与先前并不相同，但似乎威力更大，转眼之间，他身周空气全都变了颜色，绿得令人心慌。 一种浓重的腥气出现，令人闻之作呕。 就在这时，他身周那些隐藏的力场同时开放，融入到这魔法之中。突然增加的力量，使这魔法一下跳过了准备阶段，以极快的速度壮大。 那些令人心悸的绿气，转眼以罗北魔导士为基石高高立起，化成了一只巨龙，自十余米的高空俯瞰肖婷。 “不好！”袁露急了，“这么强的魔法，竟然马上就要成形了！怎么办？” “杀了就是了。”那十轻描淡写地说。 不知是听到了这句话还是心有灵犀，又或肖婷早已打定了这种主意。此时，她不急不忙地随口吟诵着咒语，从腰间解下了那条用来作装饰的腰带。 “宽衣解带？”有罗北的魔法师笑了起来，“这是要用se诱来求饶吗？” 许多罗北魔法师都笑了起来。 而魔导士们则听出肖婷吟诵的还是先前的咒语，看起来是要再召唤铁壁，不由摇头而笑。 毒龙是气雾组成，你的铁壁能挡得住吗？ “愚蠢啊。”一个罗北魔导士摇头。 但不及他的感叹声消失于空中，场上就生了变化。 肖婷抬手，手中腰带化成一柄锐利长剑。 剑刃凌空生长，一瞬长达十五米，刚好穿透对方的胸膛。 绿气在几秒内消散，所有罗北魔法师都瞠目结舌。 第431章: 精神系魔法 “我早说过要小心……”杜鲁格皱着眉叹了口气。 心中却有一点点得意。 如何？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我的话。不听我之言，你们罗北人立刻就吃亏在眼前了吧？ 吕尚的脸色阴沉。 沙巴特面容平静，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哎呀！”不等对方的人提出抗议，肖婷就急忙收了剑。 剑化成腰带，被她丢在地上，她惊慌地捂着嘴，却大声说：“我果然还是没练到家，控制不好魔力呢！我只是想让剑伸长到他心口逼停他的魔法，怎么却多长了这么多？我……我杀人了？” 说完转身就跑，冲着罗曼呜呜地哭：“会长，我杀人了！但我不是故意的呀！” 好多人盯住了她那条宝贝腰带。 这时，绿气散尽，罗北魔导士的尸体才直愣愣地摔在地上。 伤口太细小，所以没有多少血流出。所有的血，都在他胸腔内部蔓延着、流淌着。 罗北方面，人人脸色阴沉。有人想站出来指责，却被沙巴特的目光阻止。 “罗曼会长，这……”沙巴特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罗曼一边假装安慰“惊慌”的肖婷，一边叹息：“出了这种事，我们也不想。但这真的是失手。炼金术是传说中的神之魔法，这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的人觉得它没有攻击性，这就大错特错了。他应该更小心才对。再说切磋交流这种事，失手总是难免的嘛！您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吧？你看这孩子，自己都吓坏了，我只怕他留下心理阴影啊……可怜。” “会长说的没错。”吕尚冷冷开口，“虽然是友好切磋，但如果各有保留，不用全力，那根本达不到互相促进的效果。而既然要使用全力，伤亡总是难免的。” “副会长真是个明白人！”罗曼竖起大拇指，真诚地称赞。 “所以……”吕尚继续说，“接下来的交流赛中，如果我们的人不小心失手……也请罗曼会长体谅。” “应该的，应该的。”罗曼笑眯眯地点头。 记者们都是一脸兴奋，急忙在速记本上记载下赛事的情况，以及双方的对话。 丘贺看着肖婷，有些惊讶，是想不到这小姑娘竟然这么强，举手投足之间，转眼就杀掉了一位魔导士。 那并不是普通的魔法师，而是魔导士啊！ 丘贺望向那十一家人，见他们人人都是一脸淡定，显然对此结果觉得理所当然，忍不住感叹：看来我对这一家人还是不够了解。 沙巴特挥手，立刻有罗北人向前，将尸体抬了回来，又“不经意”地将肖婷的那条腰带也拾走了。 那十假装没看见，袁露却急了：“他们把肖婷的腰带拿走了！” “真是一群流氓啊！”那十感叹，“偷女人腰带。” 正在装哭的肖婷瞪了他一眼。 “下一场，咱们怎么比呢？”罗曼笑着问。 “这次就由您来决定吧。”沙巴特慷慨回应。 “那就让高级魔法师们交流一下吧。”罗曼说。“你们远来是客，就请你们先派人下场吧。” 谁先派人出场谁不占便宜，因为对方可以通过观察大致知道选手所精通的魔法，再有针对性地派人出战。罗曼这么做，已经可以算是明着占便宜了。 沙巴特呵呵一笑：“既然是客，当然要客随主便。还是你们先派人下场吧。” “都行。”罗曼大度地一挥手，望向人群，点了一个名字。 立刻有一位中年高级魔法师站了出来，缓步向前。 沙巴特观察了那人一阵，也派出一位高级魔法师。 两人上场，彼此对视，目光中充满了火药味。 这两人一个使用土系魔法，一个使用光系魔法，各施法术，斗了一阵后，是罗北的高级魔法师技高一筹，取得了胜利。 可能是早得到了罗曼的示意，瀚星联邦的高级魔法师一见不敌，立刻就退，主动认输，让对方没办法追击，有效地保全了自己。 这让对方很是气愤，但又无可奈何。 如此，双方各一胜一负，就打成了平手。 两位会长面带笑容，互相称赞，明里和气暗里刀剑地不断调兵遣将，一时间，广场上飞沙走石，雷鸣电闪，刀光剑影，各色气息不断纵横交错，又比了十多场。 下场比试的有高级魔法师，也有魔导师，十几场的比试中，瀚星联邦魔法工会负多胜少，完全被对方压制住了气势。 罗曼看起来并不着急，只是不住口地称赞罗北魔法界强者倍出，真是令人羡慕。 不过他的不着急，恐怕只是表象。 当瀚星联邦魔法工会又输了十场后，老人家开始着急了，情不自禁地往后看。 “哥，我去吧。”那九这时自告奋勇。 “行。”那十点头，“注意安全，别贪玩。” “放心。”那九点头，大步向前。 罗曼松了一口气，也叮嘱了一句：“安全第一！” 那九大步走到场下，打量对方，大声问：“我来应战，你们派谁出战？先说好了，我使用的是金系魔法！” “这个小姑娘也精通炼金术！”杜鲁格急忙在沙巴特耳边低声说。 沙巴特着实吃了一惊：“又一个精通炼金术的？” “是啊。”杜鲁格点头，“这个那十家里的姑娘都很厉害，都精通炼金术。” 沙巴特一时无语，远远望着那十，心潮起伏不能平息。 吕尚目泛寒光，哼了一声，转头点出一个名字。 “不要丢了罗北人的脸。”他沉声说。 “请您放心。”那人点头，大步向前，来到场上那九对面。 他掀开了罩帽，露出一张极为英俊的年轻面宠。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英俊公子，一张脸生得如同独得众神恩宠一般，虽没有女性的媚气，却拥有女性的美丽；虽没有男性的粗犷，却拥有男性的阳刚。 最难得的是，他生了一对星眼，一眼望人，星光闪烁，会令少女情不自禁地迷醉其中。 “美丽的姑娘，能与你相遇，是我的荣幸。”英俊的公子面带春风般的笑容，微微一礼。“我叫……” “没工夫理你叫什么！”那九皱眉说，“我上来是和你们比试，不是和你们相亲的！” 瀚星联邦魔法工会的魔法师们不由笑了起来，对方微微一怔，半晌后面色微红。 他的英俊面庞曾轻易征服过无数女性，让她们主动投怀送抱，为之甘愿牺牲一切，但没想到此时却碰了壁。 他恨恨地瞪着那九，心里觉得丢脸，也觉得愤怒，存了要让那九好看的报复心理。 “很抱歉。”他说，“我的魔法没有办法提前展示……” “那就直接开打吧！”那九打断了对方的话。 “开始吧。”沙巴特点头。 英俊公子立刻抬起双手，摆出一个极优美的姿势。 瀚星联邦魔法工会中，也有不少女魔法师，此时见到他这姿势，都不由眼泛桃花，发出轻声的惊呼。 有些人一时觉得自己已经为之迷醉，虽知道那是敌人，却情不自禁地盼着对方能取胜，不想看到公子败北。 “是精神系的魔法？”罗曼有些惊讶。 “这可糟了！”袁露急了，“精神系的魔法最麻烦，很难练成，可一旦练成，就极具威力，一旦被控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啊！” 那十不以为意：“我妹妹不是一般的姑娘，放心吧。” 一种无形的力场，开始在英俊公子周身生成。它并不作用于他人，而只作用于英俊公子本身，这力场如同附身的幽灵，使得英俊公子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魅惑的力量。 他轻声念诵着某种神秘的咒语，手臂缓缓而动，场内所有女人的心思便被他牵引。 甚至连男人们也情不自禁地将他当成了绝世的美女，瞪大了眼睛，忘了一切般地看着他。 “好漂亮，好优雅的人儿啊……”袁露双眼迷离，情不自禁地嘀咕。 那十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暗中逆运了迷离术的力量。内气一震，袁露猛地惊醒，一阵脸红：“我刚才……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场上，那九一时怔怔，盯着英俊公子，似乎已经着了对方的道。 英俊公子得意地一边念着咒语做着动作，一边向那九走来。而那九仿佛已经完全被对方控制，脸上露出了无限的娇羞，扭捏地绞着双手，侧过身去，嘴里喃喃地不知说着什么。 就好像期待白马王子到来的少女，在期盼着、等待着。但白马王子真的到了，她又因为过度的欣喜与幸福，而脸红心跳，不好意思起来，虽然想说情话，却不敢大声。 “精神系魔法？”杜鲁格也有些惊讶。 “这类魔法讲究天分。”沙巴特说，“没有天分，就算皓首穷经，一生苦修，也无法获得半点精神力量。这孩子则是天才，天生有修炼精神系魔法的资质。我稍加培养，他便一路向前，二十岁时就已经是魔导士了。虽然还不足以迷惑众生，但起码这些小姑娘在他面前，根本没戏唱。” 吕尚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只怕那十家的所有姑娘，都会在他面前乖乖献上自己的一切。” “厉害！”杜鲁格看着场上那九那意乱情迷的模样，情不自禁地感叹。 “她……她中招了！”另一边，袁露急了，抓着那十的胳膊：“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不成的话快认输吧，不然……我怕九儿姑娘危险啊！” “确实危险。”那十点头。 “不过危险的……不是她。” 话音刚落，那九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眼神变得凌厉，飞起一脚踢在已经来到自己面前，却毫无防备的英俊公子双腿之间。 英俊公子瞪圆了眼睛腾空而起，捂着裤裆跪摔在地上，膝盖撞击地面，咚咔嚓地两响。 所有人都在瞬间醒来，男人们懊恼不已，羞怒不已；女人们一阵脸红心跳，暗自惭愧。 沙巴特和吕尚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无比。 “这世上能诱惑得了本姑娘的男人，还没被生出来呢！”那九不屑地嘀咕了一句，抬手将保持着跪姿口吐白沫昏死过去的英俊公子推倒在地。 第432章: 金石之战 短暂的宁静之后，罗北方面的魔法师们愤怒叫嚣，大叫不公平。 “不是说擅长的是炼金术吗？可这算什么？” “这是魔法交流，可不是武斗会！” “你们怎么能派一个武者上来，与魔法师切磋魔法？” “你们这是公然作弊，简直太下作了！” 在沙巴特示意下，有人急忙上前将英俊公子抬了回来，围起来做急救。 但施展医治魔法的人却连连摇头叹气，觉得他的命就算能保住，但有些东西只怕却再保不住了。 沙巴特皱眉，望向罗曼，却不说话。 但有魔导士站了出来，气愤地质问：“罗曼会长，这件事你们怎么解释？” “为什么需要解释？”罗曼一脸不解。 “您不要明知故问！”魔导士大声说，“这是魔法切磋，你们的人先前也声称自己擅长的是炼金术……” “对啊。”罗曼打断了对方的话。“没错啊。” “可那一脚，是什么炼金术？”对方质问。 “对，那难道是炼金术吗？” “明明就是你们瀚星联邦的人耍无赖！” “你们技不如人，就使阴险手段吗？” “简直无耻！” 对方一阵叫嚣。 罗曼老神在在，沉默以对，双手重叠于身前一放，闭目养神般闭起眼睛。 对方气得快要炸了。 沙巴特这时抬手，罗北方面的诸人这才闭嘴。 罗曼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那九姑娘确实说过自己擅长炼金术。但除了炼金术外，她就不能擅长别的了？你们说不公平，那请问，你们的人施展的精神系魔法，可曾控制住了那九？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在魔法的较量上，他已经败了！” “不可能！”对方的魔导士说，“你们的人根本没用魔法……” “胡说。”罗曼打断了他的话，“你没看到那九先前嘴里一直在念诵咒语？那正是破解你们精神魔法的咒语啊！” “这……”对方仔细回想，那九方才确实一直在喃喃自语。 众人都看到了，却都以为她是中了招，在嘟囔情话，但事实是谁也没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你们有擅长精神系魔法的人，我们难道就不能有吗？”罗曼一摊手，一脸无奈，一副“你们罗北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的样子。 记者们不由笑了起来。 “那应该提前说明啊！”对方的魔导士说。 “我们已经准备说明了。”罗曼不紧不慢地说，“那九姑娘是不是说了自己擅长炼金术？相比之下，不提前说明的反是你们吧？你们的人可没说自己擅长什么，又会些别的什么。这时怎么却拿这理由来责难起我们来了？” 对方一时理屈，再无法强辩，恨得咬牙切齿。 “她真的精通炼金术？”吕尚这时开口问。 “当然。”罗曼点头。 “如果她不会炼金术，是否算是你们作弊？”吕尚问。 “我早说了，她也精通炼金术！”杜鲁格在一旁低声说。 吕尚恍如未闻。 “当然。”罗曼点头。 “那就请她展示炼金术证明自己。”吕尚说。 “好啊。”不等罗曼回答，那九已经转过身子，抬手间，手腕上的袖子化成了一把大手枪。她持枪在手，直指吕尚，问：“要不要我进一步向你展示一下我的枪法？” 罗北魔法师们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有人急忙挡在吕尚面前，却又被吕尚一把推开。 “那倒不必了。”吕尚说，“这场是我们输了，心服口服。” 那九哼了一声，枪再化成衣袖。 杜鲁格一脸不解地看着沙巴特。 吕尚斜视了他一眼：“反正已经输了，再确认一下对方的实力到底如何，也不会多输一场。” 杜鲁格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要进一步了解那九的魔法手段。 这帮罗北人真是精明。他暗自嘀咕。 “瀚星联邦魔法界中，竟然有两人练成了传说中的神之魔法，真是令人敬佩！”沙巴特感叹，“不知是否还有英才，也练成这神之魔法？罗曼会长，您可不要藏私啊！” 罗曼一笑，正要摇头，那十已经高声说：“当然还有了。我们这里人才倍出，有几个精通炼金术的，并不算稀奇。” “是阁下？”沙巴特问。 “我不成。”那十摇头，“我就是略懂一点皮毛，高手是我们家里的姑娘们。优优，去让他们见识见识。” 蓝优优抬头看着那十，知道这是那十给自己表现的机会，极是开心地一点头：“好的！” 说着，又蹦又跳地下了场。 罗北方面的魔法师们大眼瞪小眼看着她，心里嘀咕：这人是什么人？家里怎么这么多漂亮姑娘，还全都精通神之魔法？ 沙巴特上下打量小姑娘，吕尚则眯起眼睛打量，然后点出一个名字。 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走下了场，站到蓝优优面前。 这人身材极壮，身高足有两米多，像个小巨人一样，往前一站，挡住了阳光，蓝优优得抬头才能与他对视。 “我来当你的对手，你敢吗？”对方沉声问。 “有什么不敢的呢？你这问题真怪。”蓝优优一脸疑惑。 “那就好。”对方说，“我擅长的是土系魔法中的岩石分支。你要小心。” “好呀。”蓝优优点头，一抬手：“你先请吧。” 高大的魔法师缓步后退，同时抬起双手。 他也是不使用魔法棒或杖的类型，只凭一双手释放着魔力，嘴里吟唱起一段复杂的咒语。随着那咒语，他脚下的大地震动起来，一块块岩石破土而出，将他包围，不住壮大，最后围绕着他形成了厚重的铠甲，将他化成了一个四米多高的石巨人。 石巨人四肢粗壮，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角色。 魔法师只能远战，近战时，就容易被格斗家逼得没机会吟唱咒语，失去战斗力。但也有一些魔法师另辟蹊径，发展出了可以用来近战的魔法。 这人所学的岩系魔法，就走了这种路子，虽然召唤魔法也要费许多时间，可魔法一旦成形，他就能化成行走的堡垒，强大的武器，可以直接冲上去与坦克对撞。 先前肖婷与那九展示的“魔法”虽然厉害，但问题是攻击力并不高，剑也好，枪也好，对这种厚重的岩巨人都根本构不成威胁。 罗北方面，一时扬眉吐气，许多人都觉得胜局已定。 “小姑娘，认输吧。”石巨人站在蓝优优面前，里面传出了那位魔导士的声音。 “认输吧，不然恐怕会被一脚踩扁。” “炼金术就算是神之魔法，也有局限性，面对这种对手，你没胜算的。” “认输并不丢人，勉强战斗可是要丢命的！” 罗北的魔法师们一阵起哄。 “你这人不坏。”蓝优优抬头看着石巨人说。 “为……为什么这么说？”对方不解地问。 “如果你是坏人，一开始就会踩过来，才不会好心让我认输。”蓝优优认真地说，“所以我不会让你输得太难看的。” “什么？”对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开始了？”蓝优优问。 “你……请吧。”石巨人抬手示意。 蓝优优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地假模假样念了一段咒语。 这咒语念得生硬，该停顿处不停顿，不该停顿处乱停，听得她的对手直皱眉。 “这算什么？”他忍不住嘀咕。 就在这时，蓝优优念完了咒语，缓缓抬手。刹那间，她腕上的手链中浮起无数金属片，层层叠叠将她包围了起来。她被金属片托起，仿佛驾起了金属的云，越升越高。 石巨人呆呆地看着，慢慢地从低头俯瞰变成了举头平视，再到抬头仰视。 片刻之间，那看似柔弱的姑娘，就已经在无数金属片包围之下变化成了一只高达七米的钢铁巨兽！ 四米高的石巨人在这钢铁巨兽面前，简直就像个大个的娃娃，脆弱，无助。 罗北魔导士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巨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周身的岩石就跟着一阵乱颤，互相撞击，声音响亮。 沙巴特和吕尚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整个大院里，没人不因这恐怖的巨兽而感到震惊。 丘贺等记者更是直接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 “奇迹，简直是奇迹！”有记者自语，然后一脸懊悔：“早知道会是这样，不管怎样，至少也要带架相机来啊！” 如果能将这巨兽的照片登在报上，不是爆炸新闻才怪！ 记者们一阵叹息抱怨，后悔不已。 “你认输吧。”钢铁巨兽中传来蓝优优的声音，认真地对对手说：“你认输我就不打你了，你禁不起我打的。” 石巨人里的魔导士一脸懊丧，在那巨大无比的钢铁巨兽面前失去了战斗意志，老实地低下头，散去了一身乱石落到地上，诚恳地点头：“好的！” 蓝优优立刻让钢铁巨兽化成了浮动的金属片，收回腕上手链中。她被托着落下，冲对方一笑：“那你回去……” 可不等她的话说完，对方眼中就突然浮现一抹杀机，抬手之间，一道岩石之拳向着蓝优优打去。 蓝优优惊呼一声，下意识地运起内气抵挡，但还是被石拳打得飞了出去，摔在远处。 “混账！”那九大怒。 “优优！”肖婷惊呼。 “优优姐！”芝芝惊叫。 那十眼里凶光闪烁。 第433章：那十上场 高大的魔导士收起了那老实忠实的表情，露出了奸诈的得意之色。 “这一战，又是你们输了。”他大声说。 瀚星联邦的魔法师们愤怒了，纷纷大叫起来： “简直无耻！你明明已经认输，怎么还敢出手伤人？” “你真是魔法界的败类！” “如果不是蓝姑娘手下留情，你早被打得粉身碎骨了！”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那十不语，人如一道狂风一般吹过人群，来到蓝优优身边。 姑娘们也都跑了过来，将蓝优优围住。 罗曼和袁露，以及大批魔法师也围了过来，一脸关切。 就连还在疗伤中的梅斯也赶了过来。 “你们这算什么？”高大的魔导士皱眉，“比赛还没有结束，你们冲上来干什么？” “没事没事，我没事。”蓝优优被那十扶起，不好意思地摇着头，“大家不用害怕。” 高大的魔导士看到这一幕，不免极是惊讶。 自己那一击已经用上了全力，这个看起来娇柔脆弱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挡得住？ 那十松了一口气，转头望向高大的魔导士。 那种凶恶而带着强烈杀意的眼神，有一种令人无法说话，甚至无法呼吸的力量。 高大的魔导士情不自禁地退了几步，然后叫：“你们要干什么？” 罗曼望向沙巴特，冷冷说道：“沙巴特会长，你们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有什么不妥吗？”沙巴特惊讶地反问。 “他明明已经认输，为什么又趁人不备出手伤人？这是什么意思！”罗曼质问。 “他曾认输吗？”沙巴特更加惊讶了，“可为什么我只是听到他说了一声‘好的’？难道是我小时候功课没有学好，不知道‘好的’其实还有认输的意思？” 他望向身边众人：“诸位，有这个意思吗？” “当然没有！”众人说。 罗曼脸色铁青。 是的，仔细想来，认输之类的字眼只出现在蓝优优的口中，对方那一声“好的”，在当时的情境中虽然有认输的意思，但却并不能当成对方认输的证据。 这是在耍阴谋诡计，而且是对一个性情温和，偏于天真的姑娘。 这令瀚星联邦的魔法师们义愤填膺，个个胸膛起伏，很是不服。 “没关系。”蓝优优说，“他没有认输的话，我就再和他打好了。” “不不不。”高大的魔导士连连摇头。“我不会再跟你打。” “那么你是认输了？”袁露厉声问。 “不不不。”高大的魔导士再度摇头，“我已经胜了，为什么要认输？你们瀚星联邦的人不要太不讲理吧。” “放屁！”袁露大怒，“你并没有打败蓝优优，凭什么说你胜了？” “我击倒她之后，你们就冲上来打断了比赛，对她施以援助，这当然就是你们输了。”高大的魔导士狡黠地笑着说。 “你！？”袁露气得说不出话来。 “会长。”杜鲁格这时向罗曼说道：“您先别激动，这场比试确实是罗北方面赢了。我们不能不讲规矩啊！输了比赛不丢脸，输了人才是真丢脸。您说是不是？” “没错。”吕尚冷冷地应了一声。 杜鲁格因此感到分外高兴，冲吕尚一笑。 罗曼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沙巴特会长……”他沉声说。 但没等说完，那十已经拉住了他的手腕，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抗议与争辩都没有意义。”那十沉声说，“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别冲动！”罗曼紧张地叮嘱，“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已经知道你是我们的底牌，此时他们根本就是在故意激怒你，让你失去冷静。如果你下场杀了这个混账，我就得独自一人面对对方两大魔导师，那时，我们就全没有胜算了。” “我要挑战的，正是他们的魔导师。”那十低声说。 罗曼一时愕然。 这么快，就将决战搬上台来？ 罗曼看看身边的众人，看着他们那一张张愤怒的脸，再想想先前那凄惨的比分，终于点了点头。 “他们的会长留给我吧。”罗曼说。 那十缓缓点头，轻轻松开了蓝优优。 在一众人保护下，蓝优优退了场，那十却留了下来。 高大的魔导士略有忌惮，问：“你想干什么？我已经胜了。” “对，你胜了。”那十点头，“所以你滚回去吧。” “你说什么？”高大的魔导士大怒。 “怎么，要跟我动手？”那十冷笑，“那好啊，正求之不得。这可是你们主动要求同一人连续上场的。” “回来！”吕尚厉喝一声，高大的魔导士瞪了那十一眼，转身而去。 背对那十，他却突然生出了更大的恐惧感，只觉每走一步，都可能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步。他惊恐地向前行，情不自禁地越走越快，就好像在躲避猛兽一般地飞跑起来，等跑回自己的队伍里，已经是满身冷汗，心惊肉跳不已，脸色一时苍白不见血色。 这时，那十才将目光自他身上移开，望向了吕尚。 他慢慢抬手，指向吕尚，问：“听闻你是罗北魔法工会的副会长？” “是。”吕尚应声。 “好。”那十说，“我就和你比试比试吧。你如果不敢，就换你们的会长过来。” “狂妄！” “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想挑战我们会长？” “年轻人，别太自大了！” “人要正确认识自己，不要乱出风头！” “有资格挑战我们会长的，只有你们的会长！” 罗北方面的魔法师们大怒，一阵叫嚣。 那十不理，只是盯住吕尚。 “好啊。”吕尚冷冷一笑，“就让我来领教领教瀚星联邦魔导师的真正实力吧。” “您要小心。”杜鲁格在他举步之前，低声提醒。“这个那十的施法速度极为惊人，甚至如同根本不需要持咒一样……” “不需要持咒？”吕尚冷笑，“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又或者是您的眼力太差，看不到他什么时候开始念诵咒语，又什么时候将之结束吧？” 面对对方的嘲讽，杜鲁格心中生怒。 先前吕尚应了他一声，他以为是示好，本想借机与吕尚多拉近关系，但对方的冷漠与蔑视，彻底激怒了他。 老子好歹也是魔导师！ 你不过跟老子同境，凭什么对老子趾高气昂？你们罗北帝国也不过只有两位魔导师，你们的会长也要对老子礼敬有加，老子凭什么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总之，您多小心。”他冷冷地说道。 吕尚哼了一声，大步向前。 “还是小心些好。”沙巴特在后叮嘱了一句。 吕尚不置可否，一路来到广场中，与那十对峙。 “听说你很厉害？”吕尚问。 “马马虎虎。”那十说。“有些人自己境界不高，眼界不宽，所以才觉得世界上到处都是很厉害的人。” “这话有道理。”吕尚回头看了杜鲁格一眼。 这种裸的蔑视，让杜鲁格愤怒不已。 “你很年轻。”那十说。 吕尚转回头看着那十，哑然失笑：“年轻人，你这是故意在学大人模样吗？” “不是吗？”那十反问，“你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就已经成为了魔导师，比起你们的会长要了不起多了。我想下任会长的位子，除你之外，应该没人有资格坐吧？” 吕尚面色阴沉：“年轻人，学大人的样子玩这些手段，你还太早了些。” “你误会我。”那十诚恳地说，“我说这些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你拥有很美好的未来，只要你小心谨慎，不必立什么功，该属于你的东西一定还是你的。但如果你一意孤行非跟我们对着干，那所有的一切可能都会画上句号——没有未来的会长大位，甚至没有明天的太阳等着照耀你。” 吕尚目光冰冷，眼里透出杀意：“可以开始了吧？我有些迫不及待要杀掉你了。” “可以了。”那十点头。 吕尚突然间两臂展开一掠而起，如同一只大鸟般飞上半空，悬停在空中。 无数的电气游丝在他长袍与大袖之间生出，如同无数电的精灵，将他托起。 他也并不使用魔法棒，只是抬起手，一道道电丝便在他指尖凝聚、缠绕。 “你应该多想想，我为什么能在这样的年纪，就达到这样的境界。”吕尚冷冷地说。 “为什么呢？”那十好奇地问。 “天分。”吕尚答。“我天生有与雷电沟通的能力。” 说着，他举起了有电丝缠绕的那根手指，嘴里开始念诵咒语。 “我似乎也应该开始了呢。”那十笑笑，嘴里也嘀咕了起来。 没人能听清他念叨的是什么，但却能从音调的起伏里，猜出一些端倪。 “好像是火系。”沙巴特说。 “不，是冰火双系。”杜鲁格说。 沙巴特有些吃惊：“双系？” “我早说过，他是高手。”杜鲁格说。 “没关系。”沙巴特笑笑，“在吕尚的面前，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他是天生的雷之精灵，出生时就曾将接生的医生电晕。他的雷系魔法威力大得惊人，足以只身对抗一整支军队。” 杜鲁格欲言又止。 “哦，那真是惊人。”他沉默了片刻后说。 广场上，有阴云在吕尚的头顶凝聚，笼罩大半个广场。阴云之中有雷声起，闪电一道接一道。 “年轻人。”吕尚故意大声强调这三个字，然后说：“请接受雷神的赐福吧！” 这一刻，瀚星联邦魔法工会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只有那家的姑娘们，一脸欣喜。 “咱们先挑战那家伙就好了！”那九有点嫉妒自己的哥哥了。 第434章：沐雷而起 广场上电闪雷鸣，吕尚的魔法，似乎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浓重的乌云在头顶翻腾，一道道闪电闪花了众人的眼。但人们仍情不自禁地看着那恐怖的魔法，心生敬佩的同时，也开始为那十担忧。 连罗曼也有些不淡定了。 再看那十，却仿佛眼前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似的，仍在那里念他的咒语，手上比比划划，全无规则，不知是什么魔法手势，看得罗北一方又是皱眉，又是冷笑。 终于，那道可怕的魔法完成了。 吕尚低头望向下方，如同雷神在俯瞰人间众生。 他冷冷一笑：“你的魔法，还没准备好？” “快好了。”那十停止念咒，回了一声。 吕尚忍不住笑了。 愚蠢！ 到了魔导师这一级别，中途中断咒语虽不至于让魔法功亏一篑，但也足以影响魔法的威力与成形速度，而那十竟然不知厉害，开口应声。 简直是愚蠢透顶！ 他真的是魔导师？ 怕只是个半吊子！ 吕尚不想再与这个半吊子浪费时间，所以他并没有再说多余的废话。他那只高高举起的手向下挥动，电光缠绕的那根手指，指向那十。 刹那间，浓云中轰鸣大作，一道道雷电破开云层，直接轰在那十的身上。 广场的地面在一道道雷电的轰击之下四分五裂，炸碎崩飞，一时间，地面上黑烟四起，石屑纷飞。 罗曼吓得差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梅斯一脸惊恐，袁露捂住了嘴巴。 他怎么不躲啊！ 三人同时在心中惊呼。 “这可怎么办？”袁露快急哭了，转头看那九等人，却骇然发现她们正满眼羡慕地望着场上。 这……这是什么情况？ 袁露一时呆住。 “真好。这么多雷。”那九嘀咕。 “真羡慕他。”肖婷说。 “可是真换成我们……不一定挺得住吧？”只是蓝优优略有担忧。 “真好看！”芝芝拍起了小手。 这都是什么样的一家人？ 袁露怔怔看着她们，一时说不出话，甚至忘了哭。 广场上，雷鸣电闪不断，接连几十道雷落下，劈在那十所在的地方。 许久之后，雷声止息，吕尚指上的电丝也渐渐消失。他面带笑容，负手悬于空中，望着下方。 头顶上的浓云渐渐消散，广场上这一方天空恢复了晴朗。 “好！” “这才是真正的魔导师之力！” “副会长威武！” 罗北魔法师们一个个兴奋不已，抬手用力鼓掌，情不自禁地叫嚷。 瀚星联邦的魔法师们则是忧心忡忡，一个个望着烟雾渐消的广场，既迫不及待地想看结果，又担惊受怕地怕看到结果。 还能是什么结果？不论什么人被几十道雷劈中，都是必死无疑。瀚星联邦魔法工会这最大的依仗，最强的后援，恐怕就这么完了。 那么这场比试……恐怕终归是要以瀚星联邦的大败告终了。 人们不免垂头丧气。 此时，烟雾慢慢散去，有人惊讶地看到烟尘中有一个身影挺立，依然在那里毫无规则的乱挥着手比划，嘴里念念有词。 “不可能！”空中，吕尚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没……没死？” 罗北魔法师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瀚星联邦的魔法师们先是惊愕，接着便情不自禁地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万岁！瀚星魔法才是最强的！” “什么狗屁的雷电，根本没有什么威力嘛！” “这点小雷小电算什么？根本伤不了我们的那十！”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那十抬头上望，冰冷的目光直接锁定了吕尚。 然后，他一抬手，面前空中便有十二道冰锥出现，一枚接一枚如同机枪子弹一般射向了吕尚。 惊恐的吕尚急忙挥手，召唤空中尚未完全游散的电气魔力，在自己面前勉强化成了一面护盾。一枚枚冰锥撞在其上，电盾动荡不休，最终破碎。 吕尚向着地面疾落，途中不断念咒，召唤雷电的力量加持在身上。 那十却早料到了他的动作，刹那间，地面上生出无数的冰藤，如同深海巨怪的触手般飞舞而起，在半空中拦住吕尚，将他缠了个结实。 寒气透体而入，吕尚打了个哆嗦，急忙用刚凝聚的电力驱散了寒气，才未被冻僵。 同时，他将电力爆发，震碎了那些冰藤，重得自由。 而就在这时，那十却已经冲到了近前，抬手一指向前，指上剑气锐利，直接刺穿了吕尚的胸膛，贯穿了他的心脏。 剑气透体而过，瞬间，又化成了冰霜之力，凝成了一柄冰剑。那十甩手撤指，冰剑则留在吕尚胸口。 吕尚低头呆呆地看着那断剑，慢慢地跪倒在地，然后垂下头，没了气息。 堂堂罗北魔法工会的副会长，天生具有雷电之力的魔法天才，就此身陨异乡！ 罗北方面的诸人瞪大了眼睛，一时不敢相信。 瀚星联邦的魔法师们瞪大眼睛，接着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好样的！” “这才是最强的魔导师！” “瀚星魔法，天下无敌！” 罗曼看着场上的那十，一张老脸激动无比，兴奋得说不出话来。 梅斯和袁露也激动异常，这时袁露才明白那家姑娘们为什么可以那么淡定。 可她还是不明白，那十为什么不怕那些雷。 另一方，沙巴特望着吕尚的尸体，半晌后发出一声愤怒与不甘的狂吼。 杜鲁格眉头深锁，摇头叹息，表面上看起来充满了惋惜与愤怒，但实际上却是心中窃喜。 活该！ 但他同时也纳闷——吕尚的雷电魔法确实厉害，换成了他，如果正面中招，只怕也不能幸免。这那十是怎么做到毫发无伤的？ 此时，那十面对那具尸体，面色冰冷，轻声自语：“你的本事也就还凑合吧。比起影王的雷阵来差了太多，都没让我的金丹再起变化，让我白期待了一场。” “有些无聊啊。”他抬头，故意冲着对面大声说。 沙巴特的脸色铁青，罗北魔法师们一个个情绪激动，心中既怒又有些惧怕。 那十虽然使用的是近身攻击，但那冰剑，却无疑是由冰系魔法创造而出的武器，所以，这仍是以魔法之力战胜了对方。并不违规。 对此，他们无话可说。 “混账，混账！”沙巴特低声吼着，抬手指着罗曼：“罗曼，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敢杀了我们的副会长！？” “这是怎么了？”罗曼一脸的惊讶，“先前吕尚副会长不是说过，要互相促进，就必须动用全力，交流时出现伤亡很正常吗？您这发的是什么火呢？” 沙巴特气得全身颤抖，指着罗曼，偏偏却说不出道理来。 不错，正是吕尚最先说出伤亡总是难免的这种话，现在他因此而死，又怪得了谁？ “对啊，这可是吕尚自己说的。” “现在他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他先前的魔法可是奔着杀人去的，沙巴特会长您别否认啊！他没能杀得了那十反而被那十杀死，只能怪他自己没本事。” “可惜啊，这位副会长这么年轻，好好在罗北待着多好，非要来瀚星联邦出风头，结果……唉！” 瀚星联邦的魔法师们一阵唠叨，气得罗北一方个个面色铁青，身子颤抖。 “罗曼！”沙巴特厉声大吼，抬手指向罗曼：“接下来，就由我们两个为大家展示一下魔法之力吧！” “您情绪这么激动，心境不稳，这时交手，合适吗？”罗曼关切地问。 “与你无关！”沙巴特厉喝。 “沙巴特会长，您要克制。”杜鲁格在旁低声说。 看着吕尚的尸体，沙巴特哪里还能克制得住？ 那是他的亲传弟子，是他手把手教大的人，是罗北帝国魔法界未来的希望之星，却就这么死在了这里，死在一个在魔法界尚无名气的小子手里？ 他不甘心，他不能接受！ “罗曼，敢不敢打？”他狂叫。 此时的他，需要发泄，需要看到敌人的血，否则，只怕自己会因过度的痛苦与愤怒而疯掉。 罗曼微微一笑，正要点头，那十却已经开了口。 “我看您对于吕尚的失败，似乎很是介怀。”他说，“那不如这样，我给您一个亲手为罗北魔法正名的机会——下场与我一战，如何？” 众人都是一惊。 刚杀了对方的副会长，就又挑战对方的会长？ 这……有点太狂妄自大了吧？ 沙巴特盯住那十，却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有些狞厉可怕。 “好啊，这可是你们瀚星联邦自己提出，要由同一人连续出场。败了的话，可别找借口说是因为连战疲惫。”他恶狠狠地说。 他当然想直接面对那十，用自己最强的力量将之击杀，为吕尚报仇。奈何规则所限，他才选择要挑战罗曼。 此时那十主动挑战，他正求之不得。 “罗曼会长，可以吧？”那十转头问罗曼。 “你自己想好。”罗曼有些激动，也有些担忧，“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那就好。”那十转过头，打量对方，说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要先休息吗？”沙巴特问。 “不。”那十摇头，“我还没调整到最佳的状态——没办法，吕尚太弱了，都没能让我很好地热身。” “你……”沙巴特差点气吐血。 “那你要怎样？”他愤怒地问。 那十目光冰冷，抬手指着罗北众人。 “我要你们全部十二位魔导士一起下场，陪我热身！” 第435章: 正当防卫 那十的话仿佛是一把石子投入平静湖面，立时激起无数水花与涟漪。 “你说什么？” “狂妄，太狂妄了！” 罗北魔法师们愤怒地吼了起来。 杜鲁格一怔，觉得那十这是疯了。 沙巴特却冷静了下来，眯起眼睛打量那十，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你确定？”他问。 “当然确定。”那十点头。 “你的意思是十二位魔导士一起上场，同时与您比试？”沙巴特问。 “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那十说，“就是这样。” “你要想好。”沙巴特说。 “已经想好了。”那十说，“只是怕他们不敢。” 沙巴特笑了，抬手示意十二位魔导士围过来。 十二人来到近前，将他围住，他看着众人，压低声音说：“他依仗的无非是强大的魔力，与我们不知道的某种神秘魔法，也许可能是炼金术，也许可能是别的。但不论如何，施法总需要时间。” “明白了！”一个魔导士点头，“我们会同时使用最快捷的魔法向他发起攻击，保证让他没有半点时间施展！” “狂妄自大！”一个魔导士冷笑，“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如果不是交流赛而是在真正的战场上相遇，他可以使用魔导器的话，我们当然不是对手，但这种情况下……十二道魔导士级的初级攻击魔法，加在一起就是中高级魔法！他必死无疑！” “罗北魔法界的颜面能否保存，就看你们的了！”沙巴特咬牙切齿地说。 “您放心！”十二人异口同声。 “好！”沙巴特点头，然后冲那十高声说：“我们同意了！” 十二人面色冰冷，大步向前，来到那十对面，与其遥遥相对。 “罗曼会长，您还没表态，您是否同意？”沙巴特高声问。 老实说，罗曼是有些担忧，但他早答应了那十，于是点头：“完全可以！” “那么，开始吧！”沙巴特大声说。 他话音刚一落，十二个魔导士就各自开始施法，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魔法棒不住挥舞，转眼之间，十二道力场便隐约成形。 “糟糕！”瀚星联邦魔法师中有人惊呼，“他们使用的全是最快捷的攻击魔法！” 许多人担心起来。 那是十二位魔导士，不是十二位魔法师啊！十二道魔导士级的攻击魔法，就算每个威力都很一般，合在一起，也可以媲美一个中大型的强悍魔法了！ 许多人为那十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时，那十出手。 他张口吼出了一个简短的咒语：“格温霓穆阿德！” 刹那间，他双手同舞，左手中飞掠出十二道火弹，右手中飞掠出十二道冰锥。冰与火掠空而行，转眼之间就到了那些魔导士面前。 魔导士们死也没料到对方可以这么快就使出这样的群体型魔法，一个个大惊失色，根本来不及完成魔法，纷纷在仓促间调动成形的力场，形成守护之力。 他们终归是魔导士，虽然是仓促转换魔力进行防御，但还是成功地挡住了十二道火弹。 但那不是普通的火弹，而是魔导师级强者的火弹！他们虽然成功将之阻住，但也被其击破了那临时调动起来的魔力。 紧接着，十二枚冰锥破空而至，狠狠地刺入了他们的眉心！ 那十目光冰冷，望着那暂时未倒的十二具尸体，缓缓收回双臂。 为保万无一失，无一人能漏网，他早用目光锁定锁定了对方的眉心。 虽然心脏长偏的机率不大，但终归是有这种可能，所以只是刺破胸膛，也许有人还可以大难不死。 但刺入眉心，冰锥入脑，不论任何人都必死无疑。 随着十二具尸体接二连三地倒下，瀚星联邦的魔法师们再次沸腾，而罗北方面，则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与恐惧之中。 “这怎么可能？” “那么大威力的魔法，怎么可能只用这么一句咒语就召唤出来？” “那是什么咒语？谁曾听过？” “没听说过，根本不存在啊！” “别只纠缠于咒语了，你们没注意到吗？这道魔法是冰火双系同时发动啊！” “这怎么可能？冰与火是相克的啊！” 罗北方面的队伍中，一片混乱。 罗曼长出一口气，一脸的志得意满。 虽然先前瀚星联邦负多胜少，但这完全不算一回事。看看伤亡率，瀚星联邦虽然有人受伤，却无一人死亡，反而是罗北方面，真可谓是损兵折将，魔导士全员阵亡，两大魔导师也只剩下了一个。 这就是伤筋动骨，要了老命。 此时，沙巴特瞪大了眼睛看着场上的一切，一时目瞪口呆，失语失神。 杜鲁格也吃惊不小，谨慎地没有说话。 此时，那十抬头望向了沙巴特，微微一笑：“热身结束。会长大人，该您下场了。” “该您下场了！” 瀚星联邦的魔法师们跟着一起叫了起来。 沙巴特的脸色数度变化，身子微微摇晃。 这一次瀚星联邦之行，旨在教训背叛了罗北帝国的瀚星联邦魔法工会。但没想到自信满满而来，却是这样的结局。瀚星联邦魔法工会毫发无损，而罗北帝国魔法工会却遭受重创，精英尽没，这责任，他如何担当得起？ 与瀚星联邦不同，罗北帝国极重视魔法，魔法工会更是一个半官方的组织，他身为会长，同时也是罗北帝国的一级官员。这次带队出行，损失如此惨重，他怎么向帝国上层交待？ 他只感到一阵绝望。 可是……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魔法？ 冰与火是不相容的啊！同修两系魔法的天才我可以理解，但同时使用两系魔法，又是两系相克魔法…… 这怎么可能？ 还有这释放的速度，简直好像是在用魔导器一样！ 如果不是自己身为魔导师，能清楚地感应到对方身周的魔力变化，从而确定对方确实没动用魔导器，沙巴特真会以为对方是在作弊。 现在怎么办？ 他望着场上立中央的那十，心头一颤，然后，却换上了一副笑脸。 虽然很是僵硬难看，但终是笑脸。 “瀚星联邦的魔法界，果然是人才济济啊！”他高声感叹着。“不过年轻人，你的路终归还长，现在就想挑战站在魔法世界顶端的人，未免为时太早。如果是你们的会长来挑战我，我倒不介意与他切磋切磋。至于你嘛……呵呵，过十年再说吧。” 如果他下场周杀了那十，面子确实可以找回来，所有承担的责难，相对来说也会降到最低。 但他明白，自己办不到。 只说对方那恐怖的魔法释放的速度，自己在不使用魔导器的情况下，就根本没办法与之较量！ “怂了！”那九在人群中笑。 她故意大声，让对方也清楚地听到。 沙巴特却假装没听见。 “真是对不住啊。”罗曼长叹一声，“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过吕尚副会长说得好，切磋交流嘛，伤亡就在所难免……” 沙巴特终于再笑不出来，咬牙切齿地一挥袖：“罗曼！今天的交流就到此为止吧！告辞！” “别急着走啊。”罗曼说，“咱们还没分出个高低呢。” “这还用问？”那十笑，“自然是咱们更高了。不然的话，他们怎么会不敢再比，转身就跑？” “你们别得意太早！”沙巴特厉声说，“你们在自己的境内杀了十几位罗北帝国的公民，这件事不会轻易了结！我国使馆会立刻向贵国总理府提出严重抗议！严重抗议！” “嗯，我们等着。”那十说。 “你们还要不要脸？” “就是，明明是你们说伤亡难免，怎么这时又扯上外交的事了？” 联邦的魔法师们叫嚷着。 沙巴特没理众人，拄着魔法杖大步离去，剩下的高级魔法师们脸色极是难看，不敢出声，跟着灰溜溜远去。 杜鲁格自然也不会留下，急忙跟上。 “别急着走啊！”罗曼再次呼唤，“你们连同伴的尸体都不要啦？” “大使馆的人自然会来找你们要！”沙巴特怒吼着。 “拿我们魔法工会当停尸房了？”罗曼摇头，“你这人，太没风度，太胡闹了。” 看着罗北帝国的魔法师队伍远去，联邦魔法师们再次发出欢呼，然后冲了上来，将那十围住。 “您可真是太神了！” “吕尚的魔法那么厉害，您是怎么挡下的？” “您的魔法简直就是瞬发啊！” “可是那句咒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许多人都有这个疑问，那十笑笑，说：“你们把它念得快一点，咬字含混一点，就明白了。” 有人试了几遍，然后恍然大悟，笑得肚子疼。 “这句咒语好！”有人竖起大拇指，“我建议大家都学了去，今后再遇到混账东西，施法时就来这么一句！” “这建议好！” 魔法师们笑成了一团。 罗曼很是开心，但看着一地尸体，又有些为难。 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预期，他隐约有些担忧，觉得这事做得似乎是过火了。不论如何，对方都是外国人，而私下里决斗杀人，是违反联邦法律的。 记者们在激动兴奋之余，也有些为难。 丘贺走了过来，问：“会长，这报道……到底要怎么写呢？” “正当防卫。”那十说。 “正当防卫？”许多记者一愣。 “刚才对方暗算蓝优优的举动，大家不是都看到了？真是无耻。不仅如此，他们还使阴险手段，趁表演时暗藏力量以加速咒语，试图作弊伤害肖婷，而吕尚和我交手时，更是使出了杀伤性极大的魔法，杀人的意图多么明显？还有，十二个魔导士围攻我一个人，个个打算使用致命魔法，我难道不应该全力反击，以求自保？” 那十从容而答。 “对。是正当防卫！”丘贺重重点头。 第436章: 授衔 收拾尸体、清理场地，以及联络警察的任务，自然有魔法工会的中下层干部组织众人进行，罗曼等人和那十一家，将记者请进了楼里坐了下来，细谈应对。 “我先表个态。”丘贺说，“罗北帝国与联邦的关系，大家都明白。这些年间他们做了什么，大家也都知道。我们的人，不能任由他们欺负。” “同意。”记者们纷纷点头。 “这是一场战争。”丘贺说，“可以想象，如果是我们的人被杀，他们最终一定会利用外交豁免权安然离开。如果是那样，我们既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万幸，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所以说魔法工会是英雄，而不是凶手。他们维护了联邦的尊严，击败了敌人的阴谋。” “同意！”记者们再次点头。 “有劳诸位了。”罗曼呵呵地笑，“还请诸位在报道时，着力表现出罗北人的跋扈无理。” “这点不用您叮嘱。”有个记者说，“他们的所做所为，大家有目共睹。” “只是……能不能让我们照些照片呢？”一个记者问，“当然，我们只想照照几位姑娘，尤其是被对方暗算的蓝优优姑娘。” “为什么呢？”袁露问。 “她是那种……”记者想了想后说：“让人一看就觉得毫无心机，傻得可爱的类型……” 大家都笑了。 蓝优优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我的意思是，她像宝石一样纯净。”那记者急忙说，“欺骗这样的女孩，简直是禽兽所为。人们看到蓝优优的照片后，会更加痛恨暗算她的罗北混蛋。” “优优，你怎么看？”那十问。 “也……也不是不可以呀……”蓝优优怯怯地说。 记者们立刻来了劲，有人自告奋勇，开车出去取了照相机，结果众人抢着给蓝优优拍照，让她摆了无数造型，把小姑娘累得不行。 送走了记者们，乐得合不拢嘴的罗曼说什么也要开个庆祝会，那十随他的意，跟着凑了个热闹。 这边敲锣打鼓，那边拍桌子抗议——罗北帝国驻瀚星联邦的大使，果然跑到了总理府抗议，要求瀚星联邦惩治罪犯，还罗北人以公道。 总理府表示高度重视此事，立刻委派官员展开调查。 与此同时，联邦最重要的几份报纸一起发表报道，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向公众说明了这次流血事件的前因后果。 有的报纸从技术角度，分析了联邦魔法的长处与罗北魔法的短处，得出了天下魔法英才尽出我大联邦的结论。 有人从道德的角度，分析了双方战斗时的种种表现，得出了联邦人有情有义胆识过人，罗北人阴险狡诈为求胜无所不用其极的结论。 有人从法理角度分析了这一战，得出了联邦魔法师只不过是正当防卫，是为求自保不得以之下，才出手伤人。 还有人什么角度也不管，直接盛赞这是联邦与罗北帝国半明半暗地争斗史中，最可大书特书的一笔，是一次伟大的胜利。 舆论导向被带了起来，民众们拿着报纸，看着蓝优优那天真可爱的面庞，想象着那个对她使用阴险手段的坏蛋的丑恶嘴脸，纷纷大骂罗北人不要脸。 街上，有许多人自发举行了游行，要求政府保护自己的魔法师，不要让国外敌对势力利用联邦的法律耍流氓，伤害联邦的英雄。 罗北帝国的大使馆更是被情绪激动的人民包围，臭鸡蛋和烂菜叶如雨乱飞，其中还夹杂着石头。 热闹无比。 这期间的事已了，那十准备回城东林场时，却又不得不留了下来。 总理府直接派人，将他请到了总理府，在白色的、典雅的、颇有古风的办公室里，联邦总理安德莱接见了他。 在那间办公室里，他还见到了那位老相识——秦春城。 “好久不见。”秦春城起身，冲他微笑。 “是不是应该有个拥抱？”那十展开双臂走了过来。 “这个就免了吧。”秦春城抬手挡住了他。 “那太好了。”那十长出了一口气，收起了双臂。 秦春城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安德莱笑着请两人坐下，那十问：“是要兴师问罪，还是有什么奖励？” “兴师问罪谈不上。”安德莱说，“先前我也说过，希望你能给罗北人一点教训。只不过，这教训有点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大，让我着实头疼了好一阵。” “我是正当防卫。”那十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也正打算朝这个方向上努力。”安德莱说，“我已经命人在国际上制造舆论，谴责罗北帝国的专横与跋扈。这一点，倒也不用特别搜集什么证据，许多国家都是深受其害。我们只要挑起这些国家的怒火，在联合国会议上指责罗北人几句，罗北人立刻就会坐不住，挨个跟他们拼命。到时，我们之间的事就不算什么，他们也没心思和我们吵了。” “你们这些政客真阴险。”那十感叹。 安德莱咳嗽了两声。 “敢这么和联邦总理说话的，你怕是第一个。”秦春城说。 “这次找我来什么事？”那十问，“是不是谈废除种族分类法案的事？” “我说了，你要先做出一点贡献。”安德莱说，“所以这次来，是要举行一个授衔仪式，以及任命你为独立团的团长。” “多抠门儿？”那十冲秦春城说，“我这么大一个人物，才让当个团长，才授上校衔。话说回来，您呢？得了个什么职务？” 秦春城一笑：“我什么职务也没有，只是随军参谋而已。” 那十撇嘴：“你这个职务才好，将来不用受联邦官僚体系的制约。” “你也一样啊。”秦春城说，“你想带团就带团，不想带团就回城东林场休息，谁还敢治你个逃避兵役的罪不成？” “总理先生，说说具体的情况吧。”那十转向安德莱。 “这是一次义战。”安德莱说，“塔斯其受到了莫兰达的无理侵略，国土沦丧大半。作为正义的使者，联邦必然要出兵干预，解救塔斯其与它的人民。” “顺便弄点便宜石油是吧？”那十问。 安德莱笑笑：“老实说，之所以打这一仗，为的确实是联邦的利益。我们是靠石油而活的国家，如果没有稳定可靠的石油供应，联邦就会不稳。你总不想看到联邦里的同胞生活动荡，岌岌可危吧？” “别拿大帽子压人。”那十说，“是当上校也好，还是当团长也好，我都会帮你这个忙。我不懂政治，也不了解石油的重要性及这场战争与它的关系，我只是觉得侵略是错误的行为。既然有无辜的人身处于战火之中，我去解救一下，也算是做了点好事。” “你把别人说得如此不堪，倒把自己说成了英雄。”秦春城说。 “那你告诉告诉我，我为的是什么？”那十反问。 “不是非优联合会的利益吗？”秦春城笑。“反正我是为了这个。” “不说实话。”那十笑。 秦春城也笑。 秦春城的野心，是非优族群反过来统治“优等种”，成为国家的主宰。这野心如果说了出来，恐怕立刻就会引起安德莱的警惕，她的前景必然堪忧。 但那十没必要揭露她。 政客们和野心家们的争斗，有史以来从没有停过。他们要争就争吧，管不过来，也没必要管。 至少目前在争取非优族群利益这一点上，三方是有共识的，那么，便可以尽力合作，达成共赢。 他本就是这世界的过客，原不用理会太多。能做成想做的事便好，以后，那是后人的事，他早晚都要离开，后来如何要靠后来人自己。 “好吧，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那十说，“一是非优种族地位的提升，二是我城东林场的稳步发展。” “这些都请二位放心。”安德莱说。 授衔仪式很快开始，其实也没那十想的那么隆重。也就是内阁成员一共不到二十几人，齐聚到小礼堂中，由安德莱郑重地授予那十军衔、肩章、制服，以及委任状之类的东西，那十再随便发表了几句忠诚于联邦，为国家而甘愿牺牲奉献之类的誓词。 反而只是个仪式，虽然庄严，但谁也没把那些话当真。 仪式结束后，安德莱邀请那十和秦春城与他共进午餐。 总理的午餐并不奢侈，很简单，家常便饭。三个人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聊。 “打算什么时候出兵？”那十问。 “一周后。”安德莱说，“我们一共出动四个兵团，由葛兰芬将军任总帅。” “你知道葛兰芬将军吗？”秦春城问那十。 “我谁也不知道。”那十说。“平时极不关心国家大事。” “五国大战中，将军的表现极为突出。”秦春城说，“曾领导了几次出色的大捷。现在是联邦最有名望的将军之一。” “五星上将？”那十问。 “还差两星。”安德莱说。 “那有没有五星上将？”那十问。 “有。”安德莱点头，“主导五国大战的李维将军，是联邦唯一的五星上将，无双之将。” “怎么不派他去？”那十问。 “杀鸡怎么能用牛刀？”秦春城说。 “我这种杀大象的刀都用了。”那十嘀咕。 秦春城皱眉，安德莱只是笑。 第437章: 独立团 离开总理府时，秦春城与那十同行。 “去魔法工会？”她问。 “是。”那十点头。 “我也正想拜访罗曼会长，顺路。”秦春城说，“坐我的车吧。” “随便。”那十说。 除了司机之外，车里再没其他人。发动之后，那十心有所思，问：“跟我说说五国大战吧。” 秦春城看着他，略有些惊讶。 “说什么呢？”她问。 “前因后果，哪五国什么的。”那十说，“关于这个，我一无所知。” 秦春城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用这么看我。”那十说，“有些事我跟你说不明白。总之，你把我当成一直在深山里修炼，直到不久前才出山来到约城的隐士就好。” “我以为只在古时候才有隐士。”秦春城说。 “这东西什么时候都存在。”那十说，“就算未来某天人类世界里没有深山老林了，隐士这个行业也一定会在于闹市中。因为总有那么一群人，喜欢遗世独立。” “还成行业了？”秦春城笑。 然后她细说起了五国大战。 五国大战，最初只是一国对另一国的侵略战争。发起战争的是过去并不起眼的一个普通小国特鲁格，不知为什么，它突然间就冒出了不可理喻的野心，对邻近的强国海吉尔发起了侵略战争。 这本来是国际上的一个笑话，可当人们准备看特鲁格被痛打的惨象时，却意外地发现，海吉尔的国土已经沦丧大半。 海吉尔与瀚星联邦的关系一直很是密切，所以立刻向瀚星联邦求助。初时瀚星联邦并没将这件事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觉得只是因为海吉尔和平多年，治军不严，才会被小国所乘。 但等瀚星联邦的军队加入到战争中，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特鲁格军队的战斗力强大得惊人，让瀚星联邦不得不重视起这场战争，并不断投入兵力。 与此同时，特鲁格方面也拉到了援军——米拉共和国。 米拉共和国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国，但四方大战中，这两个不起眼的小国却占尽了上风。 这时，罗北帝国适时出现，提出了许多几近勒索的条件，才派兵支援瀚星联邦与海吉尔。但在实际的战斗中，他们一直采取观望姿态，艰难时不出手，战局已定时才突然出兵，搞得表面看来功劳都是他们立下的。 而海吉尔和瀚星联邦当时已经显出疲态，虽然知道对方在耍手段，却也毫无办法，只能跟随在罗北帝国的大军屁股后面当小弟。 这一战，以海吉尔的解放告终，也以罗北帝国捞到了无数好处告终。 “侵略者呢？”那十问。 “受到了一些经济制裁。”秦春城说。 “如此而已？”那十问。 “罗北帝国坚决保全两国。”秦春城说，“所以即使是经济制裁，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罗北帝国可真是个搅屎棍。”那十感叹。 “最后四国都是输家，唯一的赢家就是罗北帝国。”秦春城说，“而且有意思的是，被帮忙的两国表面感谢罗北帝国，心里却恨得发痒；被打击的两国表面憎恨罗北帝国，心里却感谢它，暗中眉来眼去的。” “罗北帝国很会耍手段啊。”那十感叹。 “它也正是凭着这一战而迅速崛起，获得了能与瀚星联邦一争短长的机会。”秦春城说。“所以这次的塔斯其之行，恐怕我们还是会遇上他。” “参谋有何高见？”那十问。 “具体情况具体对待。”秦春城说。 “高见！跟没说一样。”那十嘀咕。 回到魔法工会，秦春城拜会了罗曼。两人谈了许久，分手时各自眉开眼笑。秦春城走后那十问起两人谈了什么，罗曼告诉他，谈的是魔法工会帮助出兵塔斯其的事。 “哈莫里那边不用你们了？”那十问。 “非优联合会派去了大批的精兵强将。”罗曼说，“再说我们已经派去了足够多的魔法师支援哈莫里自救军，高层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 “这女人真会抢人头。”那十嘀咕，“本来应该是我请你们随队出发，现在却成了她的功劳。” “咱们是好朋友啊！”罗曼说，“表面上的功劳就给她吧，实际上我们全听你的指挥不就好？” “总觉得我很吃亏。”那十嘀咕。 “团长大人，咱们一起商量一下参战的阵容吧。”罗曼说。 那十笑了。 他可真是不客气，当即开始列清单——两位魔导师自然要全部参战，魔导士们也都别闲着，能去多少去多少，高级魔法师和普通魔法师也是多多益善…… 那清单看得罗曼直咧嘴。 “您就说让魔法工会倾巢出动不就得了？” “那就这么着吧！” “什么就这么着了？我总部不得留些人看家呀？” “有几个看门的不就行了？你还怕丢东西是怎么着？不成我跟总理说去，让他派一队警察来给你们看家……” “……” 最终，魔法工会精英尽出，组成了一支六百人的队伍，号称独立团魔法大队。 有魔法大队，还有秦春城的小队伍，那十感觉自己这支独立团的战斗力，一定会十分惊人。但等到他真的见到了独立团的战士们后，这想法立刻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这天他穿上了军装，被总理府派来的人送到了联邦军部大楼，见到了这次大战的总帅葛兰芬。 名字听起来挺秀美的将军，长相一点也不秀美。他面色冰冷，表情不多，再加上脸上有两道疤，使他看起来不怒自威，有点凶。 那十没学过敬礼什么的，于是只是冲他点头微笑，这似乎引起了将军的不快。 “总理亲自任命的上校？”他看着那十问。 “我说不当，他非让我当。”那十叹息。 办公室里的警卫员忍不住差点笑出声。 葛兰芬眉毛也没动一下，任那十站在那里，低头看起了文件。 那十站了一会儿，然后自己走到旁边的沙发里坐了下来。 葛兰芬抬起头看了看他，他恍如不觉，四下打量将军办公室。 葛兰芬没做任何表示，低头签了几份文件后说：“联邦现在要支援哈莫里，还要保持必备的军队数量，以保证国内安定，所以这次能派出的支援军数量并不多。在这为数不多的队伍中，再抽出一支独立团，很有难度。” “哦。”那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但既然是总理的要求，我自然会遵从。”葛兰芬说完抬手示意一个警卫过来，将一份文件交给了他。“带着那十上校去看看他的队伍吧。” 警卫敬了个标准的礼，然后看了看那份文件，差点没忍住笑。 那十侧眼看着他们，心里琢磨：这老家伙准是憋了一肚子坏水。 他不以为意，起身跟着警卫走了出去，也没再跟葛兰芬打什么招呼。他离开后，剩下的警卫忍不住皱眉，低声嘀咕：“这哪里是军人？简直就像个什么也不懂的公子哥。” 葛兰芬不动声色，低头继续看他的文件。 坐着车离开了约城，来到城外一座军事基地，那十看到了排列整齐坦克、装甲车，以及正在训练的队伍。 这些战士的素质都很高，那十看得有点高兴——这样的兵好带呀。 但车子继续向里开，一直开到了一处偏僻地方的营地。 营地也不小，里面也有车辆，但停得乱七八糟。操场上也有人在训练，只是一般的队列训练，一个个衣衫不整的战士把队列走得方不像方圆不像圆，还有几个人左手左脚一起动，右手右脚一起动，仿佛从生下来就没学过走路。 那十翻了个白眼。 “就是这里了。”停下车后，警卫冲他说。 那十又翻了个白眼。 “集合！” 一声令下，队伍乱七八糟地跑了过来，自营房中，又跑出了一群衣衫更加不整的战士。这些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三十来岁，小的看样子也就刚成年，一个个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生动地诠释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句话。 那十发现有人只穿了个裤衩就跑了出来，有人脸上还带着没擦净的泡沫。 着装整齐的只有一人，看起来是个军官，立在队伍前排最右，高喊了一声向右看齐。 所有人扭着脖子往他这边看，然后一通小碎步，把本来不整齐的队形挪得更加不整齐了。 那十指指他们，问警卫：“独立团？” “也是生力军。”警卫说，“他们都是年轻人，充满了活力与激情。将军把这支队伍交给您，足见其对您的……” 说到最后自己也说不下去，强忍着没笑出声，咳嗽了两声掩盖过去后说：“请您训话吧。” 那十皱眉看着这群牛鬼蛇神，这才明白这全是新征招上来服兵役的新兵蛋子。他冲最右那个军官招手，军官小跑过来，立正敬礼。 “这位就是你们的团长，那十上校。”警卫作起了介绍。 “团长好！”军官高声吼叫。 那十被震得耳朵疼，情不自禁地侧头躲开：“这么近，我又不聋，不用这么大声。” “是！”军官依然高声回答。 “你是谁呀？”那十捂着耳朵问。 “独立团教官——郭尔墩！”军官用更高的声音回答。 那十觉得耳朵也疼，脑袋也疼。 第438章: 难带的队伍 这支队伍一共有两千人，全都是临时征召的新兵，根本没有经历过任何军事训练。 在加入队伍之前，他们有的是无业游民，有的是学生，有的是工人，对于战争的了解并不多。在他们看来，那跟街头群殴没什么区别。 队伍里也有改造人，实力最强的就是教官郭尔墩，五级改造人。 剩下的改造人都是一到三级不等，加在一起全算上也不过六十多人，其余则只是普通人。 那十感慨：这真是一支标准的炮灰队伍。 他问郭尔墩：“你是老兵？” 这话问得有点多余，五级改造人，又是一支独立团的教官，不是老兵是什么？ 所以郭尔墩心里多少有点瞧不大起这位上校。 “是！”他高声答。 那十揉着耳朵往后退了退。 “好。”他说，“这个团的训练就交给你了。一周之内，把他们给我训成一支虎狼之师！” “是！”郭尔墩大声答。 你还真敢应啊！ 那十心里感慨——看来这家伙就是个愣头青。 “军队大约在两周后开拔。”回去的路上，警卫对他说。 “两周时间……”那十嘀咕。 警卫没再说什么，心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回到了魔法工会，姑娘们和罗曼等人都围了上来。 “怎么样？”那九问。“突然间有这么多精兵强将的手下，什么感觉？” “感觉太爽了。”那十感叹，“我有种突然被派到幼儿园当老师的感觉。” “至于这么夸张吗？”肖婷有些惊讶。 “你要是见了那群东西，你哭的心都有。”那十说，“集合的时候有人甚至只穿了条裤衩。” “真的假的？”肖婷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是这样的队伍？”罗曼皱眉。 “听说全是临时征召的新兵蛋子。”那十说，“我看葛兰芬那老家伙就是故意玩我。” “谁让你没有军功，甚至不是军人，却突然间就当上了上校？”梅斯苦笑。“这种空降来的军官，是最受军功派军官反感的。” “他反感我，我倒无所谓。”那十说，“问题为什么要派这两千个新兵蛋子上战场？联邦的军力至于这么紧张吗？” “等等！”罗曼截住了他的话，“多少人？” “两千。”那十说。 “这太扯了。”罗曼有些生气了。 “怎么了？”那十不解。 “独立团的编制，至少应该是三千人。”罗曼说，“葛兰芬只给你两千人，这哪里是独立团的规模？” “不但质量不行，数量甚至也不给足。”那九嘀咕，“这是典型的奸商！” 那十笑笑：“随便吧，反正咱们也不是真的要去带兵打仗。大规模的战争也好，小规模的战事也好，咱们靠的不都是自己？” “话不是这么说的。”那九说，“毕竟咱们是有队伍的人，如果不能好好利用……不甘心啊！明明可以借着这支队伍立些大功劳的……” 肖婷突然眼睛一亮：“那十，还记得道门来打我们的时候吗？” “什么意思？”那十问。 “九儿的指挥才能啊！”肖婷说，“把这支队伍交给九儿吧，我想她一定能将他们带好。” 那九一脸的跃跃欲试。 “等你见到他们，就知道他们都是什么货了。”那十说。“而且我们只有两周的时间。” “不试试怎么知道？”那九说。 “成。”那十点头，“这样的话，咱们就搬去军营里吧，也好提早跟这些战士混个脸熟。” “我们也需要去吗？”罗曼担忧地问。 “你们是编外大队，不用。”那十摇头。 罗曼松了一口气。 一家人二话不说，直接收拾东西走人，开车来到了那座基地。在检查了那十的证件后，警卫放行，期间忍不住往车里多看了好几眼。等车子开走后，几个警卫有说有笑。 “看到了吗？一车的美女。” “这位独立团长是去打仗，还是去旅游度蜜月？” “上头空降来的长官就是牛啊，借战争的机会免费旅游。” “话说，晚上的时候，是不是能听到点精彩的东西呀？” “那也没你的份。只他营里的那些蠢货听得到。” 车子向内而去，来到那座乱七八糟的军营。郭尔墩发现是团长驾临，急忙过来迎接，大嗓门震得几个姑娘纷纷捂住了耳朵。 当然，几个姑娘也让郭尔墩瞪大了眼睛。 “团长，请问这是……”他愕然问道。 “我的警卫队。”那十说。 “警卫……”郭尔墩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三个漂亮姑娘加一个小女孩的警卫队，他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团里的那些新兵蛋子也来了精神，不敢凑近，就在远处探头探脑地打量，然后笑嘻嘻地低声议论，和那些警卫的看法一致，觉得到了晚上的时候，怕是能有点好戏看。 那九冷冷打量着远近的新兵们，突然厉喝一声：“全体集合！” 这一声吼传遍了整个营地，把新兵们都吓了一跳。 郭尔墩一脸错愕，显然不能理解这么个漂亮小姑娘，嗓门怎么比自己还大那么多。 那九见众人没有动作，就盯住郭尔墩：“二十秒内，全体集合列队。迟到者重罚！” 郭尔墩茫然地望向那十。 “这是我警卫队长，也是我的副官。”那十说，“今后更是你们的直系领导！你还愣着干嘛？传令！” 郭尔墩急忙转身，大叫着集合。 新兵们一阵忙乱，三十秒后才全体集合完毕。 那九背着手打量着这群三教九流，眯着的眼里放射着凶光。郭尔墩不愧是五级改造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抹眼神，心里一惊：这小姑娘似乎不是善茬啊…… 队伍排列得极不整齐，用书面语言来说叫“参差不齐”，用俚语来说叫“里出外进”。 那九皱眉。 这时，有一队士兵从营旁路上经过，侧头望过来，忍不住笑。 这队士兵只有五人，但行走之间还是排成了一列，走得极是整齐，着装极是整齐，连笑容也都极是整齐。 “这群蠢货倒有福，天天有美女可看了。” “恐怕不仅是‘可看’吧？” “别想多了，人家是长官的禁脔，你以为还能摸是怎么着？能看就不错了。” “估计还能‘听’。” 几个大兵一起笑了起来。 那九侧过头，冷冷注视几人，突然厉声说：“你们几个，过来！” 几个大兵一怔，随后有人问：“小姑娘，找兵哥哥干什么？安慰你的寂寞吗？” 那九目光冰冷，抬手一抓，郭尔墩腰间的手枪就自行飞到了她的手里。她果断地子弹上膛，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呼啸，擦着那个大兵的头皮飞过，直接将他头顶剃出了一条无毛的凹槽。大兵感觉头顶上发凉，怔怔摸了摸后，才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尿了裤子。 这一手枪法，惊得另外几个大兵也是目瞪口呆。 不仅是他们，新兵们也惊讶不已。这不仅是因为枪法，更因为那九抬手取枪的那神奇“魔法”。郭尔墩看着那九，再不敢认为这小姑娘不过是团长的“那个”了。 “我再说一遍，过来！”那九厉声说。 看着那九手里的枪，几个士兵打着哆嗦，慢慢走了过来。 “快点！”那九一扬手枪。 “听见没？”那十厉喝。 手枪是致命的威胁，而那一身军官服，又使得他们必须无条件服从。于是五人一路小跑过来，在那十面前紧张地立正。 “身为联邦军人，你们的言语轻佻，简直就像是街头的流氓一样。”那九厉声批评，“你们就打算带着这样的态度，到塔斯其去打支援战？联邦军人的脸，岂不要被你们丢光？” 几个大兵战战兢兢，一声不敢出。 “罚你们跑步吧。”那九指着操场冷冷地说，“先跑二十圈，态度如果还不端正，就再罚！” 几个大兵面面相觑。 他们不是独立团的兵，但那十毕竟是上级，身为军人，自然不敢轻易违抗。再说看着那九手里的枪，他们也不敢不听话。 “可是……”其中一个觉得这事不妥，壮着胆子开口，但刚说两个字，那九手里的枪就响了，子弹准确地打在他鞋尖前方，把他的鞋尘擦出一道烟来。 大兵一个哆嗦，随即吓得跳脚，差一点也尿了裤子。 这一手枪法，惊得所有士兵大气都不敢喘。 “怎么，你有意见？”那九眯着眼问。 “没有！”对方扯着嗓子立正回答。 “那就去跑！” “是！” 转眼之间，独立团的操场上便出现了五个不属于这里的身影，跑得格外起劲。 那九不理他们，望向了独立团的士兵们。 士兵们立时肃容，只感觉这漂亮姑娘的那张脸有点吓人。 “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那九说，“念你们是新兵，又是初犯，这次集合迟到就不罚你们了。但如果敢有下次……” 她冷笑：“可别以为跑步就算惩罚。” 大兵们暗自吞口水，有不少人心想：这几个兵不归咱们独立团管她都敢这么罚，那要是我们犯了错……真不知她要怎么往死里收拾！ 郭尔墩看着那九，心生佩服。 这就叫恩威并施啊！ 这个小姑娘……不，小长官，可真不简单。 第439章: 训练日 在那九的要求下，郭尔墩把两千士兵分了组，在大操场中央操练了起来。 不走大圈，也不练别的，只练小范围内的齐步走左右转弯什么的。 新兵们不时偷眼看那五个跑大圈的，一时心里想笑，一时又战战兢兢。 没等那五个人跑完二十圈，就有一辆军车开了过来。一位军官下了车，看到这一幕后怒气冲冲地带着两个警卫走了过来。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军官走向穿着军官服装的那十。 “你是哪位？”那十问。 军官不答，抬手指着那五个跑大圈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言语有损联邦军人形象，我教育教育他们。”那十说。 “你算老几，凭什么教育我的兵？”对方火了。 “我在家里排行老大。”那十认真地回答。 “我在家里排行老二。”那九拎着枪转过头对军官说。 “军队里怎么会有女兵之外的女人？”军官厉声质问那十。 “这是我妹妹，也是我的警卫队长，还是我的副官。”那十认真地答。 “胡闹！”军官厉声说。 “这里是独立团。”那十认真地说，“那么什么叫‘独立’呢？自然是在正规部队之外，虽然随队行动，但却不必听从大队命令的机动部队。我作为独立团的团长，要怎么组建队伍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一派胡言。你连独立团的意义都没搞懂，就敢来带兵？好，你怎么带兵我不管……”军官指着那五个大兵说，“但我的人犯了错，自然有我来惩罚，也与你无关吧？” “他们损及的是整个联邦军人的形象，当然与我们有关。”那十认真地答。 “扯淡！”军官大怒，冲那五个大兵吼：“你们给我停下！立刻归队！” 五人如蒙大赦，急忙停下，结果那九抬手就是一枪，在一人头顶又开了一道无毛的沟：“还没跑完，继续！中途停步，多罚五圈！” 五个大兵吓得一阵哆嗦，二话不说，抬腿就跑。 军官气得脸色铁青，指着那九厉声说：“你怎么敢开枪袭击联邦军人？” “袭击？”那九摇头，“不，我只是在给他们做正确的射击示范——身为一名联邦军人，至少要有这样的枪法才行。” 她看着军官，微笑问道：“这位长官，您也需要我为您做一下示范吗？” “你敢！？”对方瞪圆了眼睛。“立刻释放我的士兵，否则……” “否则怎么样？”那十问。 “否则咱们军事法庭见！”军官厉声说。 “好啊。”那十微笑点头，“请便。” 军官望向五个大兵，厉声说：“都给我停下！跟我回去！我看谁敢动你们一根指头！” 两个警卫刷地一下拔出了枪。 五个大兵一咬牙，虽然没有停下，却穿过半个操场向着军官跑来。 那九拎着枪，没再开枪。 军官挑衅地瞪了她一眼，看着五个跑得汗流浃背的大兵，大声训斥说：“队伍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你们难道忘了谁才是你们的长官吗？怎么随便什么人下的命令你们都敢听？” 五个大兵不敢出声。 “跟我走！”军官又瞪了那九一眼，冷冷地说：“至于那些故意污辱联邦正规军的人，我也绝不会放过！这里是联邦军队，不是谁的私兵团，我会让他们明白，在这里随便胡来，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着，大步离开。 两个警卫盯着那九，等五个大兵离开，才转身而去。 “哥，他们凶我。”那九一脸凄楚地望向那十。 “哥给你出气。”那十一笑，抬了抬手。 瞬间，一道寒气飞掠向前，在半空中直接凝聚成了一个十多米高的冰巨人。新兵们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撞成一团，站着的呆立，撞倒的呆坐，怔怔看着那高大的巨人——那超自然力量的产物。 冰巨人迈开大步，转眼就走出营地，来到路上，抬脚一脚下去，就将那军官的车子踩成了一堆废铁。 正往车子前走的军官和大兵吓得一个哆嗦，愕然看着那庞然大物，一脸的惊恐。 “哎呀不好意思啊。”那十故意大声道歉，“我只是想给战士们做个示范，没想到一不留神踩坏了您的车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可别见怪。” 一招手，冰巨人化成了无数道寒气，缓缓散去。 十几米高的冰巨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不仅震撼了现场的诸人，也同时震撼到了整个军事基地里其余所有突然看到这景象的人。 基地里没有高楼，所以没有什么建筑能挡住这巨大的身影，许多正在外面活动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一时间，好多人呆住，接着就是揉眼睛，琢磨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接着与同伴交流所见，惊讶于这超自然力量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多好人开始往巨人出现的地方赶。 那位军官吓得呆住，但不久后回过神来，有些惊恐，但又有些愤怒地望向那十。 “你……你等着！”他怒吼着，仓皇地带着警卫和五个大兵跑掉了。 “慢走，不送！”那十友好的挥手告别。 他转过头来问那九：“这么处理，满意吗？” “满意！”那九满面笑容。 那十转头，望向操场，然后皱眉：“不是在练队列吗？怎么练来练去，我却没看出哪里有队列来？你们，对，就是你们！坐在地上干什么？摸鱼啊？” 新兵们急忙站了起来，一个个恭恭敬敬，大气也不敢出。 我的天！ 咱们的团长是什么人物？怎么能使出这样的力量来？ 那么大一辆车，说给踩扁就踩扁了啊！ 还有，对方是跟他平级的军官吧？他就敢这么对人家出手？ 新兵们差的是军事素质，却并不是脑子。他们中许多人都极是精明，此时见到这一幕，隐约已经明白，团长这其实是在向他们展示力量。 不仅是战斗的力量，还有不惧一切权势的力量。 面对同级军官都敢如此“胡作非为”，那收拾起自己这群新兵蛋子来…… 士兵们一个个战战兢兢，急忙爬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站好队形，再不参差不齐，再不里出外进。 郭尔墩看着自己的团长，心里一阵激动，先前的些许轻蔑完全烟消云散。 “列队！”他高声叫着，“齐步——走！” 操场上，一支支小队尽量整齐地行进着。 独立团营地之外，聚拢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惊讶地看着路边那辆变成了废铁的汽车，联想到方才的高大巨人，都猜出了端倪。人们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独立团的操场，猜测着是哪一位高人使出的手段，然后把目光集中到了一身军装的那十身上。 除了这支特殊部队的特殊团长，还能有谁？ 老实说，先前人们对这支队伍虽然充满了轻蔑，但还不至于达到敌视的地步。只是听说有一位刚刚从军，就直接被总理授予上校衔的军官成了这支队伍的指挥官，这才开始生出不满，进而有了敌意。 靠军功而起的军官与真上过战场的战士，都顶瞧不起这种空降军官，所以都存了找麻烦的心理。此时见到那惊人的一幕，许多人心里却不免嘀咕了起来。 看来这位团长之所以一入军中就得高位，凭的并不是走后门啊！ 有些存着找麻烦之心的人，也急忙这心思压了回去。 上任第一天就惊动了整个基地的那十，此时一脸的云淡风轻，对营地之外那些聚拢在一处，七嘴八舌议论的人，视如不见。 晚上的时候，有两辆车开到了营地。 当时正值晚饭，新兵们被苦训了一天，一个个都是饥肠辘辘，正在食堂里大吃特吃，突然见到一队军官走了进来，都抬头望了过去。 那十一家也正在食堂里吃饭——他们没搞什么特殊化，食堂里有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军官们大步走到那十一家的桌前，为首的咳嗽了一声。 那十抬起头，皱眉问：“什么事？” “我们是军纪委员会的督察员。”军官说，“请那十团长跟我们到委员会去一趟，有些事情要找您核实。” “就在这里说吧。”那十说。 军官皱眉：“这是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十说，“我是独立团的团长，只对独立团负责，不对你们什么委员会负责。” “那十团长，请注意你的言行！”一个军官厉声提醒。 “我也请你注意。”那十认真地说，“我到前线去帮你们打仗，是给总理面子，是在无私地帮你们，而不是在向你们乞求什么官位和好处。回去告诉你们的头儿，弄明白了这一点再来找我。” “你愿意为你的选择负责吗？”为首军官冷冷地问。 “滚。”那十低下头去开始吃饭。 一众军官眼带愤怒，为首军官抬手制止，冷冷一笑：“那十团长，那您就等着军事法庭的宪兵吧。” “他们敢来，我就敢打。”那十说，“麻烦你们这么转告他们一声。” 为首军官脸色铁青，终于还是忍住，转身而去。 新兵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望望那一桌人，一个个心里既佩服又有些担忧。 这时那十抬起头，看着大堂中那一桌桌的新兵蛋子，突然说：“战争不是过家家，而是血肉横飞、血流成河。你们都是新兵，连最基础的训练都还没经历，就派你们去战场，这不是历练，这是谋杀。但你们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兵役是你们的义务，你们逃避不了。” 大家一脸惊讶地抬头望着长官。 那十站了起来，郑重地说：“而我要做的，是将你们训练成真正的战士，就算不能杀敌取胜，至少，可以活着回来。所以这两周时间，你们拼死咬牙也要努力向上，除非你们不想活着回到家乡。” 第440章: 开诚布公 那十的一番话，带给新兵们极大的震撼。 有人开始认真地思索。 是啊，战争不是打群架。它是一台绞肉机，想从中挣扎着活下来是极艰难的事。就算老兵也不敢保证，自己什么也不会，又怎么能活下来？ 唯有拼命！ 但也有人觉得这太难了，反而生出更大的畏惧之心。 这些人终是小部分，更多的人是在怕死与怕苦之间，不得不选择了怕死。 怕死，那就得苦练。 那十的话，让那九的训练变得更加顺利了一些。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那九带领士兵们日夜操练，终于把一群连队列都站不好的新兵，练成了走路有风的战士。 但这还远远不够。 夜里，一家人聚在一起，那九皱眉说：“只剩下一周时间了，我真不知道他们最后能练成什么样。” “下周整周时间，都教他们目光锁定。”那十说。 “对我们来说那是挺简单的技巧，但对他们来说……只怕是太难了。”肖婷有些担忧。 “能练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吧。”那十说，“我们一共只有两周时间，想将他们练成真正的战士，完全没有可能。练好了目光锁定，他们的射击水平至少可以提升一个可观的程度，与敌人交战时，总归能有点杀伤力。” “也只能如此了。”那九说。 “军事法庭的宪兵怎么还不来呢？”蓝优优这时来了一句。 大家一起看她。 “你还盼着他们来不成？” “不是盼。可他们不来，心就总悬着，担惊受怕的。不如他们早点来。” “他们不是傻子，干嘛赶着来挨揍？” “倒也是。” 在姑娘们议论的时候，葛兰芬上将则在皱着眉头，听着部下诉苦。 “再这样下去，军心都会涣散。”有军官在他面前激动地说着，“身无军职的女人向联邦士兵开枪，身为团长却带头对抗军纪委员会……这是很坏的典型，会教坏整个部队！” “而且如果不能处罚他，其他人会觉得不公。”另一个军官说，“那样，队伍的凝聚力就要大打折扣。” “我感兴趣的是那个传言。”葛兰芬说，“他确实曾召唤出一个十几米高的巨人？” “我们并没有见到过。”一个军官说，“不过那确实是真的。我的部下一直在找我诉苦，说不能让那十白欺负他一回。” “什么意思？”葛兰芬问。 “那个巨人踩碎了他的车。”军官回答。 葛兰芬笑了：“这攻击力可真是惊人，只是用脚踩就可以毁坏一辆汽车……” 他面前的军官们皱起了眉，隐约觉得这是不好的信号。 “知道我为什么给他这样一支队伍吗？”葛兰芬问。 军官们都明白，但不好说出口。 “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葛兰芬猜出了他们的心思，于是摇头：“总理会授予他上校衔，让他带领一支独立团，必然不是一时糊涂的决定。你们知道，总理在竞选时使了不少手段，为此也付出了不少代价，那十的职位可能就是代价里的一部分。我想总理在这件事上也很为难。作为他信任的将领，我要为他分忧。这个那十敢于参加支援军团，我想一定是冲着军功去的。联邦的战士，不应该成为他个人功劳的牺牲品。这支新兵团根本没有战斗力，所以在战场上，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们雪藏，让那十始终接触不到战争核心，就没办法为自己的那点利益而让士兵去冒险。你们懂了？” “原来如此！”军官们恍然大悟。 “就算是一群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新兵蛋子，也是联邦的儿女。”葛兰芬说，“我不会拿他们的生命去搞政治斗争。” “那现在不正是收拾这个那十的最好机会？”有军官不解地问。 “我说的只是我先前的想法。现在看来，他的个人力量确实让人着迷。”葛兰芬说，“我想我已经大约明白了总理的意思——他毕竟是一件大杀器，不用白不用。” “那到时到底怎么使用呢？”有军官问。 “你们以为他能用两周时间，将新兵蛋子变成有战斗力的老兵？”葛兰芬笑了，“战时我自有安排，你们不用多操心了。” “是！”军官们立正行礼，纷纷退下。 办公室里，葛兰芬拿起一份文件，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那是关于那十的调查报告，里面记载了那十一家人在与罗北帝国魔法师较量时的表现。 “他有可能会是联邦史上最伟大的魔法师吗？”葛兰芬嘀咕着。 又一周的时间匆匆而过。 最后这一周，那九按那十的想法，一直在训练战士们练习目光锁定。对于魔法师来说，这都是一项不大容易练成的技术，对于这群普通人来说就更是如此。好在那家人根本不用理会什么魔法规则与魔力、咒语之类的东西，他们掌握的是调动天地之气的方法，教的也是这种方法。 他们将被搞得复杂了的东西变得更简单，然后为求实用，将高深的部分全部去掉，形成了一种虽远远不及真正的目光锁定术，但却能大大提高人视觉与动作协调能力的技巧。 像郭尔墩这样的改造人，很快就掌握了这种技巧，使原本就不错的射击技术有了更大提升，而普通人学了之后，练起射击来也是事半功倍。 但不论如何，时间还是太短了。 时间一到，队伍立刻整备出发，随着那四个大兵团一起，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约城外的军事基地，向着遥远的国境而去。 罗曼提前一天带着魔法大队进入了独立团。这些魔法师的加入，让独立团的士兵们大感安全，心里也对他们充满了好奇，时不时要偷看他们几眼。 而这支大队的加入，也使其他队伍不敢再小看独立团——就算他们战士的战斗力不成，但那六百魔法界的精英可都不是善茬啊！ 真要打起来，光是这支队伍，就够任何一支部队喝一壶了。 这自然也让葛兰芬又陷入了更久的思索之中。 这天，队伍终于到达了边境，做简单的休整之后，就要进入塔斯其境内，开始他们的作战任务了。 傍晚时分，有人来到独立团，是来自总指挥部的传令兵。他带来了消息——葛兰芬要见那十团长。 “这是憋了什么坏？”那九嘀咕。 “他是总帅，你得去。”罗曼小声叮嘱，“能忍就忍忍吧，你也是为了非优解放的大事业嘛。” 那十笑笑，跟着传令兵上了车。 在总指挥部的营房里，那十再次见到了这位总指挥。这次，那十终于学会了敬礼，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独立团团长那十报到！”他学着郭尔墩的样子大声说。 那声音震得葛兰芬耳朵嗡嗡了半天。 将军皱眉揉着耳朵，指了指椅子：“坐吧。” “您找我来什么事？”那十不客气地坐了起来。 “你是非优联合会的成员？”葛兰芬问。 “是啊。”那十点头，“安德莱总理之所以会委任我为独立团的团长，为的就是让我立些军功，这样，全国人民才会因为我对非优族群改观，他下一步废除种族分类制度的法案才好推进。当他获得了非优族群的支持后，连任就不存在问题了。” 葛兰芬一时怔住。 他完全没料到那十会如此开诚布公，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本来请那十来这里为的是套那十的话，以推测他与总理之间的交易如何，再决定自己如何利用这大杀器，但没想到自己还没问什么，那十就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将军有些意外？”那十问。 “的确。”葛兰芬缓缓点头。 “为什么意外？” “为你的坦诚。” 葛兰芬看着那十，说：“我先前猜测你与总理之间有些交易，但没想到会是这种。” “或者不能叫交易，而应该叫合作。”那十说，“他需要非优族群的支持，而我需要他帮忙非优族群获得公平的对待。” “凭你的实力，远可以过得很好。”葛兰芬说。 “我现在过得也不差。”那十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为了其他人而拼命？”葛兰芬问。 “我不想自诩为伟大的斗士。”那十说，“因为我确实也没想太多。我只是觉得，现在的制度对他们来说不公平。他们并不低劣，不应该受到那样的歧视。” 他很想说：相反，他们其实才是最优秀的人种，是天地之气的宠儿。 但这种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我也讨厌种族分类制度。”葛兰芬说，“但那是自久远以前形成的一种……习惯吧。很难改变。” “但不合理的东西，总应该改变。”那十说。 “我很想给你换一支队伍。”葛兰芬说。“但临阵换将这种事……不如这样，我让这支独立团加入后勤保障队伍，而你则带着你的人……” 那十有些诧异：“为什么突然做这样的决定？” “我不是屠夫刽子手。”葛兰芬说，“我本来也没打算让那些新兵蛋子上前线。他们只是我用来雪藏你的手段。” 那十怔了一会儿，然后渐渐想明白了葛兰芬的意图。 他笑了：“我就说三星上将不可能是那种水平嘛！” 然后他摇头：“这个就不必了。” “你要带他们上战场？”葛兰芬微微皱眉。 第441章: 行军上路 “是的。”那十点头。 “可他们……”葛兰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是怎么想的？”于是他转而为问。 “其实我很庆幸您给了我这样一支队伍。”那十说，“用一支精兵立下战功并不稀奇，能凭着这样一支队伍战胜敌人，人们才会印象深刻。” “你要用他们为你自己的功业冒险？”葛兰芬微微皱眉。 “不会是冒险。”那十说，“我有六百人的魔法师大队，还有我自己这一家子人。他们只是辅助，而且您放心，如果遇险，我拼尽自己全家，也不会让他们有危险。” “具体来说，你有什么打算？”葛兰芬问。 “既然是独立团，您就让我们彻底独立好了。”那十说。 “这会破坏军团的整体性。”葛兰芬说。 “不。”那十摇头，“我觉得我们跟在军团里，才破坏了军团的整体性。” “到了塔斯其境内再说吧。”葛兰芬不大想将谈话进行下去了。 那十知机地起身一礼，告退而去。 葛兰芬靠在椅子里，思索着那十这个人。 他始终觉得自己不应太过信任这个年轻人。 回到了自己的营区，罗曼等人急忙围上了他。 “总帅什么意思？”罗曼问。 “跟我摊牌。”那十说，“他打算让我们离开独立团。” “什么？”袁露一脸惊讶，“他这是什么意思？” “让独立团加入后勤部队。”那十说，“然后我们这支精兵强将的小队伍，他另做他用。” “听起来倒也不错。”袁露说，“你答应了？” 那十摇头：“我拒绝了。” “这是为什么？”袁露不能理解。 “后勤部队其实也并不安全。”梅斯说，“古往今来，切对方的后勤补给线，向来是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胜利的不二法门。” “可后勤部队在后方……”袁露嘀咕。 “‘后方’太广阔了。”梅斯说，“就像几百人的街头群殴与几万人的战争不能相比一样，量的变化会导致质的变化。一座城市和一百座城市，不仅是数量的多寡，而是质的变化。用单一城市战的思想去考虑全境作战的战略是行不通的。在广阔的后方，敌人甚至可以从容地藏下一支大部队与无数游击队，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搞破坏。防不胜防。” “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搞这种战术？”袁露问，“咱们让这些人留下来，咱们自己到敌后去……” “不行。”那十摇头，“我这次参加战争的主要目的是建立功勋，让全联邦的人民意识到非优族群并不低劣，所以必须胜得轰轰烈烈。敌后游击战虽然重要，但不像大战役那么显山露水，更难立下特别引人瞩目的军功，所以不能用。” “不是为了打仗而打仗……”袁露嘀咕，“这有些难。” “你要知道……”罗曼说，“咱们的这支队伍，可只能打顺风仗。” “那就让他们当我们的辅助好了。”那十说，“我们在前冲杀，他们在后放枪。” “许多事情，只是说起来容易。”罗曼说。 “但如果总是畏难不做，就永远没有做成的可能。”那十说。 罗曼笑笑：“也许战场上更需要的，正是年轻人的冲劲吧。不论如何，你拿主意掌握大方向，我们都听你的。” 转眼之间，联邦支援军越过了边境，进入了塔斯其境内。 塔斯其总统亲自迎接，与葛兰芬热情会面，随后，支援军军团开赴前方，确立了接近前线的某座城为指挥部后，葛兰芬与核心军团留了下来，建立起了如蛛网一般的联络网，将四大军团化成了自己的四肢，向外延伸出去。 四大兵团各自分散，依着葛兰芬的战略布置，向着各自负责的地区而去。 每支兵团都来到了塔斯其军守得最艰难的地方，展开援助。 那十拒绝了葛兰芬的建议，于是独立团就随着其中一支兵团一路向着前线而去。 兵团的指挥官少将祖米埃，是一位年富力强的年轻人。所谓的年轻，只是相对而言——三十八岁的年纪，就已经成为联邦将军，当然可以说是少壮派了。 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将军，自然有一套。也正因为自己颇有一套本事，使他很是有点看不起被总理直接任命的这位独立团团长。 行军时，他坐在越野车里，不时询问独立团的动向。 “还是在我们队伍后方。”副官通过电台询问后回答，然后笑：“其实您也是多余问。这群废物能跟上我们的行军速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有可能超越。” “真不知道总帅是怎么想的。”祖米埃有些懊恼地说，“竟然将这么一支麻烦的累赘交给了我。” “也许是对您的考验吧。”副官谨慎地说。 “什么考验！”祖米埃哼了一声，“无非就是故意打压我而已。军中的这些老将都如此，只会老生常谈什么资历与经验，不过是嫉妒年轻人的能力罢了。” “用战绩来证明自己，是对他们最漂亮的回击。”副官说。 “没错。”祖米埃很喜欢这句话。 “不过，真的很不公平。”副官嘀咕，“咱们要去的地区是最艰苦的地方，几乎可以说是深入沙漠。咱们的战士对这种环境没有经验，我怕会出一些问题。” “放心吧。”祖米埃面带笑容，“别忘了我们只是‘支援军’。主力还是他们塔斯其军，真正艰难的战斗还要是他们自己来打，所以不用太过担心。再问问——那些家伙被落下多远了？” “您用不着如此。”副官笑，询问过后答：“仍与我们相距一公里左右。” “把他们甩掉吧。”祖米埃说。“被这些没用的废物紧紧咬住，让我有一种被苍蝇缠住的烦躁感。” “谁说不是呢？”副官笑着下达了命令。 于是，这支队伍的行进速度就更快了。 兵团的后方，是那十不足三千人的独立团。 独立团一共有五辆越野车，十辆装甲车。和联邦其他部队一样，上层的军官们乘坐着这些车，而底层的士兵则凭自己的双腿步行。 因为不能和队伍离远，所以这些车子也开不快。 依着那九的布置，这些车分成了三组，一组在前，一组在后，首尾呼应。另一组则是机动队，行于队伍一侧，有事时负责联络前后。 前边几乎没有什么可担忧的，所以那十一家人就留在了队伍后方殿后。 突然间，那九发现前边队伍的行进速度加快，急忙抓过车载电台的步话机询问。 “是大部队加速了，我们只好全力跟上。” “这什么意思？”那九皱眉，“又没有紧急战事，搞什么急行军？” 她果断下令：“我们保持自己的速度就好，不要勉强！” “那被落下了可怎么办？”蓝优优担忧地问。 “没事。”那九说。“现在又没有战事，而且是在塔斯其军的控制区，咱们用不着担心被落下。让他们自己累着去吧。” 如此，大兵团与独立团之间的距离便越拉越远。 不过在天黑之前，独立团还是赶到了几乎位于沙漠中的前线指挥部。 大兵团早已到达，已经建好了营房。战士们吃饱了饭没事干，就坐在荒草零星的沙丘上看着行色匆匆喘着粗气的独立团战士，或是低声嘲讽，或是大声取笑。 “跑得真快呀！” “我以为你们要在天亮时到达呢，没想到天没黑就到了，厉害！” “你们再加把劲，就可以超越乌龟了！” 独立团的众人恨恨瞪着这些家伙，但却没有力气跟他们争吵了。一整天的行军把这些新兵蛋子都累得够呛，一个个只想赶快躺下来休息。 好不容易支撑着把营地建好，士兵们是真累得不行了，一些下级军官层层向上打报告，要求让战士们吃一点自带的行军餐就休息。 “不成！”那九断然拒绝，然后命令基层军官将战士们集中起来，带到了营外的空地上。 “这是还要操练？”远处营地中，正在刮胡子的祖米埃望向了独立团的营地。 “简直是疯了。”副官说，“士兵已经累成那副样子，竟然还要搞集训。” “这种半吊子害人不浅。”祖米埃哼了一声。 “要不要我过去说一下？”副官问。 “不必了。”祖米埃摇头，“照他这样搞，明天这些人都起不了床。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以此为理由将他们调往后方，省得他们到战场上为我们添麻烦。” 正在这时，刚架好的电话响了起来，传令兵来报，说是来自联邦军部的电话。 “军部直接给我打什么电话？”祖米埃皱眉，用毛巾擦干了下巴走入营房。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祖将军，听闻，独立团跟随着你的兵团？” “原来是白将军。”祖米埃说，“没错，我们在一起。” “祖将军，我知道一直以来，您都承受着老将们的排挤。”电话那头的人说，“这对您很不公平。我愿意成为您最忠实的朋友，为您尽量铺平仕途，让那些打压降到最低。” 祖米埃一怔：“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和您做一笔交易。”那头的人恶狠狠地说：“我要那十死！” 第442章: 同一世界 沙丘之下的开阔地里，两千战士集合一处。 两千人如果散开，完全可以做到漫山遍野，极是壮观。 但如果集中起来，又似乎并没有多少人。 肖婷看着这群人，突然心生感悟。 她俯身抓起一把沙，向着地上撒去。 一把沙，覆盖的面积令人惊讶。 但在她手里时，也不过是女人小手可以掌握的一捧而已。 她心里开始有一些奇妙的波动生成，她无法用语言将之表达出来，但却明白那是什么。 天色将黑，芝芝被蓝优优带到了帐篷里准备睡下。 那九指挥着众人列队站好。 只有那十看到了肖婷此时的表情。他略有些惊讶，然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肖婷是有所感悟，而也许不久就会在这感悟中有所突破。 战士们都是一脸的疲惫，每个人都很不情愿地勉强站好。 “还记得我们学过的东西吗？”那九问。 “记得。”回答的人零零星星。许多人用沉默无声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道家讲，天地之间有一种力量无处不在，其名为气。”那九说，“先前我教给你们的，是借助气的力量来锁定你的目标，现在我告诉你们——如果将运行的方法做一点点小小的调整，气就可以用来恢复你们的疲劳，甚至是医治你们的伤病。现在跟我一起做……” 她在前边仔细地指导，指导着这些本来已经有了一定基础的人开始行气。 一周的时间，自然不能让他们掌握内功的秘密，但却已经可以让他们有能力调动一小部分的天地之气。 这种技能虽然尚不足以用来医治伤病，但用来滋养他们疲惫的身体，却有一定的功效。 许多人在几分钟之后就感觉到了效果，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但更多人是在半个小时之后，才感觉疲劳消退，自己的身体开始散发活力。 这让他们感觉奇妙，感到不可思议，也让他们心里充满了兴奋。 “收功！”一个小时后，那九沉声发令。 战士们缓缓地做着深呼吸。 一个小时的静立，不但没有让他们四脚僵硬全身难受，反而让他们有一种睡了一大觉后，又做了个全身按摩的舒适感。 他们个个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去吃饭吧。”那九挥手。“今后每天自己按刚才的方法训练，用不了多久，你们也能成为出色的战士。” 士兵们带着由衷的敬意看着那九，郑重点头。 战士们散去，但因为身体充满了活力，感觉自己精力无限，所以谁也没去休息。他们拿着食物一边吃一边聚在一起说笑闲聊，讨论着关于修炼的心得，对将要发生的战事没有恐惧，却有些期待。 远处，大兵团的营地里还有沙丘上，一直在嘲笑他们的联邦军人都是一脸的惊愕。他们弄不懂为什么这群菜鸟跑到沙地里站了一个小时后，就立刻变得生龙活虎。 “真是见了鬼了！” “这是什么魔法吗？” “八成是。人家不是还有自己的魔法大队吗？” “这一点倒真是让人羡慕。为什么我们兵团没有呢？” “道门平时拿了政府那么多好处，打仗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 “要是我们也有随队的道士大队，说不定能少吃许多苦。” 他们议论纷纷。 那十走到肖婷的身边，肖婷却还在发怔。那十没有说话，只是陪她这么站着。许久之后，肖婷自行“醒”了过来，发现那十，惊呼一声。 “神游天外？”那十笑问。 “突然间想到了一些东西……”肖婷说，“但没办法用语言表达。” “人类发明了语言用来表达，但语言虽然已经丰富到了繁杂得可怕的程度，却还是有表达不出的东西。”那十笑笑，“别介意。是好事就好。” “应该是好事。”肖婷笑。 她抬头，望着星空。 长长的星河，横亘在天空中，熠熠生辉。 “这星空真美。”她情不自禁地感叹，“在城市里……就看不到这样的夜空。” 那九看着两人，蹑手蹑脚地离得远远的。 那十看着夜空，突然间有些怔怔。 “怎么了？”肖婷问。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十看着星星说，“西陆帝国与瀚星联邦，是否存在于同一片星空下？” 肖婷怔住。 “如果不是，那么所谓的另一重世界，到底是在哪里？”那十说，“我们知道我们活在某一个星球上，我们的世界就是亿万星星中的一个。星球巨大无比，人类与它相比，渺小得就像是沙漠里的沙。那么，这么广大的星球，有没有可能被人为地分为许多区域……” “你的意思是五重世界……就是五个区域？”肖婷惊讶地说。 “没有这种可能吗？”那十说，“如果是不同的星球，是不是地理环境与生物体系都应该有所变化？” “也可能……”肖婷说，“是人类将所有的生命带入了新的星球……” “基础世界之上的上级世界，并不具有飞离星球探索宇宙的力量。”那十说，“那么，是谁分隔了这两个世界？是谁带着基础世界的精英离开了那里，飞入茫茫宇宙，来到了这个新星球，开拓了这个上级世界？” 肖婷怔怔，解释不了。 “你觉得呢？”她问。 “我也说不明白。”那十摇头，“正因为如此，我才感觉每一重世界分别位于不同星球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我觉得所有的世界其实都存在于同一个星球上，所以每一个世界中不同的只是文明程度，其他却并无区别。可是，我又不知怎么解释我们曾去过的暗影之林世界……” “不管怎样，如果这猜测是真的就太好了！”肖婷一时兴奋，“这意味着我们想去新雨的超凡世界，并不是非得获得守门人的帮助不可，对吧？” 那十看着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也许吧。”他说，“我觉得在这些事做完后，我们或许可以试着去周游世界，出海看看，也许就能发现这世界的许多秘密。” “嗯！”肖婷点头，“反正不论如何，我们都陪着你。” 两人立在星空下，看着星空，久久无语。 第二天一早，新兵们起床，精力实足地自发到空地上操练。 祖米埃被副官叫出营房，来到一座沙丘上远看，然后一脸惊奇。 “这些新兵蛋子是吃了兴奋剂吗？”他愕然自语。 “听战士们说，这些家伙昨天静站了一个小时，然后就都生龙活虎了。”副官说。“您说奇怪吧？这会不会是什么魔法？” 祖米埃眉头深锁：“这么精神……不好办啊……” 正在这时，塔斯其方面的军官赶了过来，请他到总指挥部开会。祖米埃匆匆而去，不久之后赶了回来，立刻下令，全军整备待发。 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到了独立团那边，那十穿好了军装，来到祖米埃的指挥所。 “你来干嘛？”正看着地图与副官研究的祖米埃皱眉抬头。 “这是要有行动吗？”那十问。 “是的。”祖米埃点头，“不过你和你的军团原地休整就好，不用动。” “抱歉。”那十一笑，“独立团是独立于兵团之外的，您虽然是少将，但我这个上校并不用听从您的指挥。” “这是战争，不是街头斗殴，更不是孩子的游戏。”祖米埃说，“我知道您本人极具战斗力，正因如此，我才需要你留下来，看守我们的阵地。阵地不容有失，明白吗？”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义务听从您的指挥。”那十笑笑，“或者是您来告诉我行动内容，或是我自己去问塔斯其的将军。” “随便你。”祖米埃冷冷说道。 “告辞。”那十转身而去。 他出了指挥所，走出十几米后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于是向回走来。在离指挥所还有几米远的地方，他敏锐的听觉听到了里面副官的抱怨。 “不知好歹。您保护了他，他却不领情，真是……” “算了。”祖米埃说，“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何必让他领情？” “话说白将军到底跟他什么仇？为什么想要他死？”副官问。 “你不知道？”祖米埃说，“白将军的儿子白兰，一直在道门学道术，在道门与那十的冲突中，死在那十一伙人手里。” “这样啊！”副官感叹，“我只知道白兰公子是死于意外……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一段往事。这个那十……还真敢下手啊！” 那十一时怔住。 他想起了白兰，那个最初到城东林场生事的道门强者，也想到了因之而来的城东林场与道门的冲突。 是的，白兰之所以能调动联邦军队，是因为他有一个身为将军的父亲。自己已经把这事忘到了脑后，但对方的父亲却怎么能忘？ 他静立在原地，想了好多。 白将军为什么没有参加这次军事行动？ 只是巧合，还是安德莱害怕他从中作梗而故意安排？ 祖米埃在将领中算是少壮派，这样年轻的将军，在联邦应该并不多。而年轻人在以长者为众的团体中，是一定会受到为数众多的“老资格”们排挤的。 白将军自然是老资格之一，而且是其中地位极高的一个。否则也不可能在法制国家的联邦里，还有权为了自己儿子所在的道门调动那么多正规军。 自己是谁？ 一个被祖米埃反感的空降军官。 对方是谁？ 一个老资格的将军，能帮得上祖米埃许多忙的人。 一时间，那十望着那间指挥所，有些感动。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表面现象不代表核心实质。”他轻声自语着向前而去。 第443章: 深入沙漠 卫兵大声报告那十团长到，让祖米埃有些吃惊。 “他怎么又回来了？”他小声嘀咕。 “进来！” 那十推门而入，来到地图前。祖米埃皱眉看着他，问：“还有什么事？” “水。”那十说，“我突然想起，我们应该命令士兵最大限度携带饮水。还有……” “水？”祖米埃笑了，“这也是我们要担心的事？” “我们毕竟是在沙漠地区作战。”那十说，“而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难保我们不会被形势所迫，不得不深入沙漠。” “塔斯其军比我们更了解这里。”祖米埃说，“你不用在他们面前自作聪明。” “有时候人会被经验束缚，反而变得盲目。”那十说。 “您这是什么意思？”副官忍不住问。 “对于他们来说，在沙漠作战中大量携带饮水，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那十说，“这就好像回到家里就要换上拖鞋，洗脸时一定要用香皂，刷牙要用牙膏一样理所当然，所以反而容易被忽视。” “你到底要说什么？”祖米埃问。 “当一件事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习惯，人们反更容易忽略。”那十说，“我指的并不是他们会忽略战前做带好饮水的准备，而是忽略提醒外来人带水。他们太对这件事习以为常，反而会忘记这件事。” 祖米埃笑了：“你这想法真是奇特。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这是大事。”那十再度强调。 “都已经说知道了。”副官皱眉。 那十转身而去。 他知道祖米埃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否则也不会拒绝白将军的交易。 他也知道，祖米埃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将军，必然有其过人之处。所以，只要自己说过，对方就一定会记得。 他径直去了塔斯其方面的指挥部。 他是友军的高级将领，对方自然不会将军事情况对他保密，他很快知道了这是一次救援行动。 在沙漠东南方有一处绿洲，那里是塔斯其的一处军事基地，此时受到莫兰达军的攻击，危在旦夕。塔斯其军准备组织一次彻底的反击，不但化解绿洲的危机，还要借瀚星联邦军队的力量，一举拿下莫兰达的沙漠部队。 沙漠地区看似荒凉，毫无用处，但却是战略要地。因为这片沙漠沿着塔斯其的东部边境一路向南，直接越过边境，延伸而成莫兰达的东部边境。 它穿越了两国的国土，因为是一片荒凉的死亡之地，所以两国几乎都办法派兵驻守。 也正因如此，这里平时就成了偷渡越境者的天堂。战争一起，这里也就成了神不知鬼不觉侵入对方国境的一条走廊。 如果能将沙漠的控制权拿下，就等于有了一条贯穿敌控区的走廊，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从哪里发起攻击就从哪里发起攻击。 本来，那一座绿洲是沙漠中的一个景区，但在战争起后，就成了两方争夺的重点。塔斯其借着地利之便，先一步占据绿洲，建立了防御工事，但自其建成起，莫兰达军队就没有停止过骚扰。 这次，更是大军出动，势必要将其拿下。 “绿洲不能有失！”塔斯其将领忧心忡忡地说。 “放心，有我们在，它就不会轻易丢失。”那十说。 离开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过来说：“麻烦您派人提醒祖米埃将军一声——作战前让士兵们带足饮水。” “啊？”对方将领一怔。 “我们的战士没有在沙漠生活的经验。”那十说，“在你们看来理所当然的事，他们却一无所知。” 将领一拍脑门：“您放心，一定叮嘱到位！” 说着叫来了一个军官，仔细叮嘱。 那十见状放下手，径直回到了独立团。 展开从塔斯其那边拿到的沙漠地图，一众人围到了一起。 那十将从塔斯其方面了解到的情报全告诉了那九，然后问：“这场仗怎么打？” 那九仔细地看着地图，那上面已经标注了此次的行军路线。塔斯其军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敢让瀚星联邦去打攻坚战，所以瀚星联邦的军队只是负责从侧面设陷，阻击对方的援军。 那九仔细地观察了半天，说：“他们设计的作战计划，乍一看没有一点问题，但却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万一那里在大军赶到前，就已经沦陷了呢？” “有这种可能。”那十点头。 “那再把它打下来不就好了？”袁露说。 那九摇头：“对方除非是笨蛋，否则是不会采取固守待敌策略的。我想他们会算出我方的进攻路线，然后在进攻路线上设伏。” “可这只是猜测。”梅斯说。 “没错。”那九说，“但如果绿洲没有失守，如果莫兰达方面的将领够聪明的话，也会派出部队设伏打援。总之，他们会分派兵力在中途拦截。所以我的想法是——我们独立团绕道直接去绿洲。” 她一边说，一边在地图西侧画了个大大的弧线。 “如果绿洲失守，我们就可以绕过埋伏大军将之夺回，再与塔斯其军前后夹击；如果绿洲无失，我们就联合绿洲守军，与大军前后夹击。”她说。 “这计划听起来不错。但这就要深入沙漠了。”罗曼说。 “是的。”那九点头，“因为那里是沙漠深处，所以塔斯其也好，莫兰达也好，都不会去防卫那里。于是，那里就是最好的路线。如果是大部队行动，很容易暴露，但好在我们只有不到三千人，其中六百还是魔法师。” 她望向罗曼，微微一笑：“以魔法的力量保证行军的安全，这一点，我想魔法大队做得到吧？” “对抗天气？”罗曼问。 那九点头：“我听说沙漠腹地白天特别热，而晚上又特别冷，还有就是风暴，这个最危险。” “交给我们吧。”罗曼点头。 “那我们就出发吧。”那九说，“这条路线上，我们应该不会遇到什么敌人，但……恐怕真的要与天斗上一斗了。” “运气好的话，也许什么也不会遇上。”袁露笑着说。 独立团很快整队出发，那十特意下令，把车里都装满了饮水，也让战士们把所有的行军水壶都装满，尽可能多地带在身上。 那边，部队还在整备，这边，独立团已经出发了。 这就是人少的好处。 “将军，他们出发了！”副官急着来向祖米埃报告。 “随便他们去吧。”祖米埃说，“一心抢军功的人，残酷的现实会狠狠教训他的。” “他们行军的路线好像不大对。”副官说。 “怎么？”祖米埃一边问一边出了指挥所。 他看到独立团正向着更东一边的方向而去，似乎是要翻越近处的几个荒草沙丘。 “迂回路线？”他笑了。“看来他们是想跟塔斯其军抢功。” “这是要绕道进攻绿洲？”副官问。 祖米埃点头：“侧面迂回，趁敌人忙于应付塔斯其军正面进攻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然后派兵进驻绿洲，就可以对外宣称绿洲是他们解救的，这就是一件大功劳。塔斯其方面碍于情面——最主要是那十的功劳与他们将领的军功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当然乐于送人情，帮他们向我国军部证实。” “不公平啊。”副官嘀咕。 “设伏打援这件事其实才最重要。”祖米埃说，“如果成功，我们就可以歼灭莫兰达沙漠区的主力部队，到时，我们才是大功一件。救下一个小小的绿洲算什么？” “没错！”副官笑了。 在独立团离开两个小时之后，两路大军才同时开拔，向着沙漠而去。 遥远的东方沙漠中，独立团的战士们大步向前。 “注意呼吸，注意节奏！” 那九坐在一辆越野车上，不断绕着队伍来回行进，指挥着战士们一边走一边行气。 沙漠里虽然荒凉，难见生命，但这里的天地之气却并不衰弱，相反，因为长时间没有生命体来“吞噬”、“搅乱”，它反而更浓、更纯。 战士们的修行虽浅，但在这样又浓又纯的天地之气滋养下，还是获益不少，在那九的指导之下行气全身，主要集中于腿脚，不但缓解了沙漠长途行走的疲劳，还能有效对抗脚下的灼热。 那十与其他人并没有坐车——他们让车子全用来装饮水，自己则与战士们一起徒步。 “您还是坐车吧。”那十一边走，一边劝罗曼。 “不用！”罗曼固执地摇头，“别看我一把年纪，我可是魔导师！而且精修的是光系魔法，正应该多晒晒沙漠里的阳光哩！” 芝芝最有精神头，一会儿跑到队伍前边跟那十聊天，一会儿跑到队伍后面看身后的脚印，一会儿又追上那九的车子跳上去跟着瞎指挥。 “她倒玩得开心。”肖婷笑着说。 “可别跑丢了。”蓝优优担忧地说。 队伍向前，天色渐黑。经过一天的行军，战士们多少有些疲惫了。那十找了一处合适的地方扎营，组织大家吃饭休息，然后自己到周边转了一圈，在一处处沙丘上留下了平安符，以策万全。 回来时，罗曼看着他，问：“你放的那种力量是什么？” “道家的平安符。”那十说，“突然觉得这东西在这里用特别合适——这里没有别的生物，所以不会有被野猪野兔误撞到，害我还要费力感应的时候。” “道家的本事，真有可取之处。”罗曼感叹。“尤其是这符。” 那十笑着摇头。 “你笑什么？”罗曼问。 “符篆是很强，但有有弱点。”那十说。 罗曼很想问，但想到那十的力量体系中也有符篆，就没好意思问。 那十冲他一笑：“其实跟您说说也没什么，因为您知道了也破不了。” “说说！”罗曼嘿嘿笑着说。 第444章: 紧急救援 “我个人有一种能力。”那十说，“使用出来可以影响符篆或道家的法器，让其发挥不出力量来。” 罗曼一时惊愕。 “难学吗？”他紧张地问。 “这个……”那十笑笑：“都说了是我个人的能力……” 说这话时，他心里突然一动：那九她们也都学了内功，那么她们运转内气的时候，能不能也影响到符篆与法器？ 魔法师的魔导器呢？ “有没有能脱离魔法师控制，自己运行力量的魔导器？”那十问。 罗曼摇头：“哪里有那种魔导器！顾名思义，所谓魔导器，就是魔力的引导用具，它本身是不能自己发力的。” “难怪魔法一直比不过道术。”那十感慨。 道家的法器却是可以离身运转的。当初在基础世界，那些人用来捉拿老酒鬼的法器就是其一。 不过缺点是会受天地之气变化的影响，从而被那十这样的人破解。 罗曼脸色一红。 “在对于力量真谛的研究上，道门确实有过人之处。”他说。 那十陷入沉思。 这世上懂得内功的并不只他一人，秦春城，还有哈莫里的邓铁，这些都是拥有内力的人。 他们运转内力时，能否引动天地之气的变化，进而使道家的符篆或法器失效？ 那十很好奇，但眼下却没有机会验证。 第二天一早，队伍再度出发。战士们依然是在那九的引导之下，边走边行气，所以长途跋涉并不能削减他们分毫。 这一个大圈子，在黄昏前终于绕完，那九看着地图让队伍停下，然后跑去了沙丘上。 一众核心层也都跟了上去，伏在沙丘上，用望远镜望向远方。 几公里之外，就是那一座绿洲，占据了好大一片面积。那十原本以为所谓的绿洲就是一小块地方，现在一看，却似是一个小镇那么大，倒很是壮观。 “不对头！”那九皱眉。 “怎么？”肖婷问。 “太平静了。”那九说，“不是说敌人正在攻打这里吗？为什么连枪炮声也不见？” “或许，它已经沦陷了。”那十说。 “你带领队伍悄悄前进。”他对那九说，“我们几个潜进去，如果真的已经沦陷，那么我们就出手破坏，等里面乱了起来，你再带兵攻打。” “好。”那九点头。 很快，队伍将辎重物品归置好，开始轻装前进，悄悄地借着昏暗的天色，摸到了绿洲附近。 那十用望气术准确地找到了对方隐藏的暗哨，悄悄摸了过去，直接俘虏了最外围的一个哨兵。 被内气僵硬了全身，一动不能动的哨兵被那十拉回到队伍里，看着周围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哨兵内心满是恐惧。 “这不是塔斯其军的军装。”袁露说。 “老实回答，你就可以活下来。”那十冷冷地说。 哨兵露出惊恐的眼神。 他不过只是一个小兵，不是什么铁血的猛士。面对死亡威胁，自然很不英雄地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交待了出来。 绿洲当然已经沦陷，因为来袭的并不是小股部队，而是莫兰达的沙漠军团主力。他们先派小股部队骚扰，同时派出特种部队渗透，等绿洲驻军感觉到危险求救后，再突然袭击，先用特种部队捣毁了通讯设备，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绿洲拿下。 而这一切，为的只是设伏打援。 他们知道瀚星联邦的军队已经加入了对方的阵营，所以才制定了这计划，要给瀚星联邦当头一击，让他们明白，参与这场战斗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塔斯其的军队自然要遭遇埋伏，瀚星联邦的军队也不例外。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场战斗竟然是由莫兰达最高统帅宫易直接领导的，意在将沙漠的控制权完全拿在手里。 虽然哨兵只能将所有一切说个简单的大概，但众人却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怎么办？”袁露焦急地问。“大部队现在都处于危险之中，我们是不是得想办法通知？” “车载电台能用吗？”那十问。 袁露立刻去找通讯兵，然而这里是沙漠深处，普通的通讯设备极难发挥作用。 “在这里的话，得有通讯塔才成。”通讯兵说。 那十望向绿洲：“看来只能将它拿下再说了。大家注意，别毁了绿洲里的通讯塔！” 潜入工作十分简单，那十、肖婷、蓝优优、罗曼、梅斯、袁露，以及魔导士们，无声无息地进入绿洲，无声无息地除掉一个个暗哨，保证大部队不断向前推进，而不被发觉。 战士们紧张而又兴奋，一个个握紧了枪。 在接近绿洲中的堡垒前，那九将队伍分散，采取了密集包围的攻城手段。那十等人则轻易地进入堡垒之中，做好了里应外合的准备。 通讯塔是个很好辨认的设施，高高的钢铁巨塔，一眼就可以看到。在先前时候它曾遭受破坏，但破坏者的用意只是临时停止它的功能，让其与塔斯其主力军失联，所以毁坏并不彻底，甚至可以说并不严重，此时已经修复。那十让魔导士们守好这座塔，魔导士们二话不说将塔围了起来，其中一部分人还爬到了塔上各个部位，一副人在塔在的架势。 战斗，在那十引爆了对方的军火库后打响。 绿洲堡垒中的守军数量并不多，只有两千多人，本来就不及独立团人多，再加上被独立团趁天黑偷袭，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外面炮火猛烈，弹雨如织，里面则有那十等高手出手，里应外合下，莫兰达的军队很快溃败。 一位实力足有八级的军官相当威猛地带着一队人冲了出来，但转眼之间，就被肖婷的长剑，蓝优优夺来的坦克的炮火，以及罗曼和梅斯的魔法打得七零八落。八级强者大吼着向前冲，打算跟魔法师们打打近身战，但拼着一身伤没跑两步，就遇到了那十。 于是就倒下了。 这一场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也不慢，两千莫兰达军阵亡大半，剩下的缴械投降。 一边忙着收押与审讯俘虏，一边忙着搞通讯。有了通讯塔的支持，电台很快有了回音，但听到的却不是好消息。 “我们遭遇埋伏！我们正在撤退！” 电台中，联邦的驻兵声嘶力竭地叫着。 “如果独立团有能力，请立刻支援！我们的坐标是……” “回头路已经断了，我们现在不得不往沙漠深处退……” “绿洲，向绿洲这边来！”这边的通讯兵在那十示意下大叫。“我们已经拿下了绿洲，你们快过来汇合！” “不行，完全不行！那边的路已经全被敌人的军队封死了！” “绕圈啊！绕过敌人，往我们这边来！我们接应你们！”那十抢过通话器大吼着。“我是独立团团长那十，叫祖米埃将军过来！” “那十，绿洲方面怎么样？”那边很快传来了祖米埃的声音。 “绿洲已经拿下。你们怎么样？” “不好。我们遭遇了埋伏，损失惨重。现在敌人的主力军正在追着我们打，我们只能先向南方沙漠深处退，然后……想办法绕圈子到绿洲去吧。你们要小心，也许他们干掉了塔斯其的主力军后，就会反扑你们……” 接着，通讯器里就只剩下了滋滋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一两个听不清楚的词。 显然，祖米埃的队伍也已经深入沙漠，通讯难以进行了。 那十面色凝重地结束了通话。 “怎么办？”罗曼紧张地问。 “我们现在没办法确定他们的位置。”袁露说，“只能凭先前给的坐标盲目去找，但这个很危险。” “你们都留下。”那十说，“小婷、优优，你们跟我走。” “就你们三个？”罗曼皱眉。 “你们留下防止敌人反攻。”那十说。“我们三个……只是救援的话，差不多够了。” “千万要小心！”那九叮嘱，“我虽然只在电影里看过战争场面，但……应该都差不多吧。个人的力量在战场上没什么太大作用，你们只要扰乱敌人，让他们有时间甩掉追兵就好，千万别逞强。” “明白。”那十点头。 三人出发，蓝优优“开车”，借着月光，也靠着超人的视力，车不开灯，一路向着坐标所示的位置而去。肖婷想到对方正在全速撤退中，因此觉得应该将坐标点再向南推。 在寂静的夜里，远方的枪炮声却并没有传来。 沙漠夜风由西吹向东方，风声呼啸，夜冷如冬。 渐渐的，前方出现在了光亮，他们看到了大部队的移动。 蓝优优不断加速，终于来到了附近，他们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军装。 那是莫兰达军的军装。 “动手！”那十沉声下令，自己与肖婷一起掠出车子。 蓝优优笔直地向着对方的队伍冲去，一时间车灯大开，吸引了敌人的全部注意力后，撞向对方。 刹那间，越野车就被枪雨笼罩，蓝优优及时脱出，借着夜色向对方的大队而去。 那十一掠向前，左右手同时抬起，同时释放炼天之炎与寒冰之澜，两尊高达十二米的巨人出现在敌军的大队中，一个闪着赤红的光，一个散发着幽蓝的色彩。 在南方更远处，有一支奔逃的队伍，他们惊讶地发现身后的追兵停了下来，而且有超自然的力量正在敌阵中发威。 “是那十团长！”副官惊喜大叫。 祖米埃望着远处，沉声下令：“向绿洲撤退！” 副官一怔：“我们不配合他们杀过去吗？” 第445章: 优劣易势 面对副官的询问，祖米埃果断地摇头。 “他之所以会动用这两大巨人，一来是为吸引敌人的注意力，震撼敌胆，二来是提醒我们——他并没有带大队前来。”祖米埃说，“如果他带领的是整个独立团的人马，他一定不会采取这种能引起敌人全军高度注意的打法，这两大巨人也只会在战斗后期出现，用以让敌人彻底崩溃。所以他是在告诉我们——趁机快撤。” 副官半信半疑，但也只能依将军的命令下令，整个队伍开始绕圈子，向着绿洲的方向而去。 黑夜里，两大巨人大放光芒。 那十在敌军阵里穿梭，手里放射着火弹与冰锥。 成片的敌人被他点燃，成群的敌人被他封冻。 但更多的敌人、更密集的弹雨，却不断向他袭来。 一开始，三人各自为战，肖婷挥起十米长剑，一个旋身，就能收割十几条生命，杀得对方人仰马翻。但后来，她却不得不和那十汇合在一起。 因为敌人开始向远退去，利用枪械的长距离优势向他们展开攻击，肖婷只好不断将黄沙变成巨大的盾牌与长长的墙壁，保护住自己和那十。 蓝优优抢到一辆坦克，开始在敌阵中冲杀，但没用太久时间，她就打光了子弹与炮弹。 不知多少炮火打在坦克上，坦克已经燃烧了起来，蓝优优从下方逃走，利用黑暗潜行而去，再去抢夺其他的坦克。 可对方光是坦克就有三十几辆，从四方围了过来，她凭一己之力终难以抵挡。 两大巨人在发威，脚踩、拳打、横扫，甚至在那十控制之下一跃而起，用巨大的身躯直接往敌军密集处砸。 但它们虽是不怕死的能量体，却终不是无敌的存在。 无数火箭弹、榴弹、炮弹，不住地打在它们身上，令它们巨大的身躯处处残缺。 那十不住释放力量去补充，但两大巨人却仿佛是无底洞，在不断的残损与修复中，快速地吞食着他的力量。 他面色有些苍白，情不自禁地一跃而起，飞于空中，洒下火雨与寒潮。 这说明他已经开始焦躁不安，不能控制自己。 是的，在这广阔的战场上，在这枪与弹的海洋中，谁还能时刻保持冷静与清醒？ 身在空中，居高临下望去，仿佛沙漠里全是敌军，自己则是陷于敌海之中的一滴水，如此渺小。 那十心生震憾——这就是战争。 强大的个人力量，在这大海之中犹如一道浪——虽然可观，但相比于整个大海，终只是小小的波澜。 肖婷的眼里有光。 她低头看着身上，想着那一捧沙，想着聚集在一起的独立团战士们，然后想起了头顶星空。 聚是一捧，散是漫天。 刹那间她心里的感悟变得清晰起来，然后她俯下身子，手掌按在黄沙之上。 不知多少沙粒，在她的召唤下震动起来，然后突然间化成了尖锐的铁粒，冲天而起。 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内，所有敌人都惨叫着浴血倒下。他们的身上满是细小的血洞，而上方的天空中，有一朵升腾而起的、方圆达一公里的红云。 那是沾染了人类鲜血的无数沙粒。 肖婷踉跄后退，跌坐地上。 那一刹那里，她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但也为那十和蓝优优开辟出一块广阔的安全区。 那十惊愕中落下，而蓝优优则趁着没有火箭兵与榴弹兵的骚扰，快速地解决掉了近处的几辆坦克，然后弃了已被重创的坦克跑了过来。 远处还有二十多辆坦克，其内的坦克手因为有铁甲的保护，没有被沙粒所伤。 他们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一时呆呆看着一公里范围内那满地的尸体，忘了向前。 “走！”那十抱起肖婷，冲蓝优优一点头，一起向着黑暗中去。 远处，更多的敌军冲了过来阻截。 蓝优优抬手，手链化成了层层叠叠的金属片，将三人包在一起，化成了高达七米的钢铁巨兽，向着远方疾奔。 敌人被这突然出现的巨兽吓坏了，除了少数胆大的火箭兵向着巨兽开火外，其余人都情不自禁地躲开了。 巨兽奔向远方，五分钟后消散成了金属片。 那十抱着肖婷，与蓝优优一起落到地上，然后向着绿洲疾奔。 他们拼尽全力与敌人周旋了将近二十分钟，祖米埃的队伍则利用这宝贵的二十分钟，快速甩开了敌人的追击，向着绿洲而去。双方在离绿洲还有十几公里的地方相遇，终于汇合一处。 祖米埃将三人拉上自己的车，看着喘着粗气的那十，看着面色苍白的肖婷，看着一脸惊慌的蓝优优，他一时无语。 “救我们的只你们三个吗？”他问。 “战争……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那十望向身后，答非所问。 “真是奇迹。”祖米埃嘀咕，“三个人，救了六千人……” “六千？”肖婷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兵团不是足有一万人吗？” 祖米埃点了点头，苦笑了声：“十个联队只剩下了六个，剩下的都永远地留在那些黄沙里了。” 那十一时沉默。 “我错了。”祖米埃说，“我低估了沙漠。你虽然提醒了我，但我并没太在意。我想我们有随军的辎重队，所以不用太在意单兵配备。但没想到一开始，敌人就先打掉了我们的水车。战士们身上只带了一壶水，半天的工夫就喝了个精光，然后就是苦战。在这该死的灼热世界里，没有水的滋润，人根本活不下去……” 说着，这位将军竟然流下了眼泪。 “我特意跟塔斯其的将军说过，让他派人提醒你，他当着我的面派了人……”那十脸色阴沉，“怎么，那人没有过来再次提醒您注意？” “没有人。”祖米埃摇头。 然后两人对视，目光凝重。 “塔斯其军中有奸细？”蓝优优怯生生地问。 “看来是如此。”祖米埃叹了口气，“怪不得他们能这样了解我们的动向，能设计出这样的陷阱。绿洲……情况怎么样？” “放心。”那十说。 祖米埃一时沉默。 先前，他还在嘲笑那十的独立团，但现在，如果没有独立团抢占了绿洲，没有那十三人独对敌人万人军团，他的队伍就要彻底完蛋了。 “您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这时，那十却向他请教起来。 祖米埃咬了咬牙。 “军事方面，我一窍不通。但你不同。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将军，而且被葛兰芬将军授予兵团指挥之职，我相信你凭的不是关系与运气。”那十说，“所以别因为一时的失败而气馁，这场战斗还得依靠你指挥。” 祖米埃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那十也不催，只是看着他。 “固守只有死路一条。”祖米埃说，“我们应该调动军队，和塔斯其方面对莫兰达的军队形成夹击。但在那之前，我们先要解决追击我们的这支部队。” “正面的战场就靠你们了。”那十说，“我现在终于明白，我们这些人的力量，只能用于侧面辅助。小型的战役还可以，真正的大规模作战中，我们只能是奇兵，而不能是主力。” 祖米埃冲他笑笑：“我会尽全力。” 大队很快来到了绿洲，谨慎起见，那十等三人先向前而去，与暗哨取得联系后，再将大部队引入绿洲。 祖米埃先让全军休息整顿，医治伤者，然后调动队伍，开始在绿洲布防。 追兵也是一支万人兵团，就人数来说实力本来与祖米埃的兵团相当，但对方占据了地利，而且又是偷袭设伏，所以才让祖米埃吃了大亏，当即溃不成军，只能狼狈奔逃。 因为那十为他争取到了时间，让他有机会远离战场去观察，他才根据对方战时的表现，判断出了对方的军队规模。 先前被偷袭时，根本不知对方的底细，不知对方有多少人，心里没底，自然害怕，便只能匆匆奔逃。但心里有了底，便不再惧怕对手。 此时，祖米埃憋了一口气，非要把第一强国军人的面子找回来，于是在布防上，便很下了一番心思。 那九在一旁跟着看，不出声，偷偷学。 “可惜时间不足。”祖米埃一边拿着望远镜，借着月光观察远处的敌情，一边感叹：“如果时间再多一些，我们应该让主力部队换上莫兰达军的衣服进入绿洲，派两支联队拉开阵形假装攻击。” “然后呢？”那九问。 “对方一定会以为绿洲没有失守，就会放松，会大意。”祖米埃说，“到时前方的队伍假装向两边溃逃，追兵就会散开追剿，这时绿洲中的队伍笔直杀出……说不定可以直接端掉对方的作战指挥车。” “有道理！”那九情不自禁地点头赞叹。 那十则找到了罗曼。 “能不能让魔导士们借助沙漠，弄出点什么辅助的魔法来？”他问。 “精通风系魔法的可以扬起风沙。”罗曼说，“不知能不能帮上点忙？” “能！”祖米埃在旁听到，急忙点头。“不过要用在敌人将要溃败时。” “为什么？”罗曼不解。 “他们不知道这是魔法，就会以为这是沙漠风暴。”祖米埃说，“所以他们会躲避着风暴逃跑。如果你们确定能弄出这样的假风暴来，我就能知道他们的逃跑路线，可以提前设伏！” “埋伏的事就交给我们独立团吧。”那九兴奋地举手。 祖米埃没时间多考虑，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你确定能打败他们？”那十不放心地问。 祖米埃笑了：“高手也怕背后的板砖。但如果是正面对抗……区区小国莫兰达，有何可惧？” 在几分钟后，独立团轻装出行，来到了商定好的地方，找到沙丘高处埋伏了下来。 但他们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战斗的枪炮声。 第446章: 沙漠巨城 时间流逝中，有车开了过来。 传令兵下了车，跑过来向那十汇报：“已经接到了塔斯其军方面的消息，敌军撤退了。” “会不会又是什么阴谋？”肖婷问。 那十望向远方。 沙漠地带的地形不同于山林与城市，这里庞大而精纯的天地之气是最好的滋养品，但也如同广阔的大海一般，将远处的大股气息全部吞入其中，无从分辨。 如果是在近处，他还可以用望气术观察到气息的变化，更随着距离的加长，他的望气术就会变得完全派不上用场。 “再等一等。”那十说。 半个小时之后，独立团回归绿洲。 “追兵未至，大军撤退。”祖米埃看着地图说，“我怕对方恐怕会有大动作。” “莫兰达的最高统帅宫易，你熟悉吗？”那十问。 祖米埃摇头：“小国的将领，谁会认得？” “先前差点让我们大败的手段，就出自于他。”那十说，“所以我们不能小看这个人。” 祖米埃点头：“联邦是庞然大物，等于是在明处；这些小国平时不入联邦人的眼，便等于是在暗处。不过，也许塔斯其人对他会很了解。塔斯其军队正在往这边来……” “不会是他们伪装的吧？”那九担心起来。 祖米埃一笑：“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安排。如果真是莫兰达人……我会让他们再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两个小时后，塔斯其的大军赶到。 这支本来有两万人的队伍，此时损失也不小，整顿之后连死带伤，少了三个联队。 而最要命的，是他们的将军已经阵亡。 本来在大军保护之下，将军是可以安然无恙的，但那个可恶的叛徒在关键时刻给了大军致命一击，射杀了将军。虽然他转眼也死于弹雨之下，但失了总指挥的部队，立刻就乱成了一团。 多亏几位副官在危急关头通力合作，这才勉强支撑到了现在。 祖米埃不客气地将军队接管了过来，一边联络后方支援，一边整顿军队，准备不知何时到来的大战。 转眼之间，两天时间过去，前方没有动静，后方没有支援。 塔斯其军在其他几处战场上的投入已经十分巨大，如果没有联邦军的支援，早就无以为继，现在根本不可能再派出什么援军来，只能暂时保证后勤物资供应，但这要也绿洲部队保证不让莫兰达军队渗入后方才能实现。 不过他们倒是给出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据说就在绿洲之南，莫兰达军队建立起了一个沙漠基地，由莫兰达的统帅宫易坐镇，与塔斯其的绿洲驻军对峙。 “只是对峙？”祖米埃摇头，“他们的最高统帅为什么会跑到沙漠里来和我们对峙？这分明就是要在沙漠地区发起最大的攻势，一举拿下沙漠走廊！塔斯其的上层看不出来？” 塔斯其方面的军官缄默不语，有些尴尬。 “也许其他战场上的猛攻，为的就是掩护这里的大战。”那十说。 “可对方的最高统帅在此啊！”祖米埃说。 “也许他们认为，这根本就是一桩阴谋诡计。”那九说，“目的是凭最高统帅一人，牵制塔斯其的主力军，方便其他方面战场攻城夺寨。” “这么说的话，还有点道理。”祖米埃点头，“所以说，这个宫易应该很高明，这是古语说的‘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啊！小时候就听到，到现在遇到他，我才真懂这道理。” “我们怎么办？”那十问。 祖米埃问塔斯其军官：“沙漠中还有其他绿洲吗？” “至少在我国境内，仅此一处。”军官回答。 “那么他们是怎么在沙漠中建立基地的呢？”祖米埃不解。 “可以……派人去探查一下吧。”一位军官说。 “这事交给我们吧。”另一位军官说，“我们是本地人，对这里的环境更熟悉，也知道怎么在沙漠行军作战。” “有劳了。”祖米埃点头，“务必要得到真实的情报！” “明白。”军官点头。 很快，一只二十人的侦察兵小分队便向着南方沙漠深处而去。 然后就再也没能回来。 整整两天之后，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已经全灭。 “我去吧。”那十说。 “你要小心。”祖米埃并没有阻拦，因为他相信那十的个人力量——就算是万人兵团，他不也曾全身而退？ “我陪你去。”肖婷说。 那十摇头：“只是侦察，人越少，目标越小越好。” “别去了。”那九冲肖婷摇头。 肖婷知道，那九向来不介意为自己和那十制造独处的机会，这次连她也摇头，说明自己真的不应该去。 “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她叮嘱。 “放心。” 离开了绿洲，那十拿着地图看了半天之后，向着南方而去。 广阔的沙漠，一片死寂。在这沙漠深处的死亡地带，没有什么植物与动物，有的只是无边的沙海，起伏的沙丘。 那十在沙丘之中飞掠而过，如同一道疾风，但却又不扬起一缕沙尘。 他利用飞腾术一路飞掠向前，贴地而行，向南而去，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来到了对方的基地附近。 立在一座大沙丘上向远望，只见前方相对平坦的沙地之中，有一座巨城。那城与沙丘一个颜色，如果不是那十目力过人，在这种距离下根本分辨不出那是沙丘还是城池。 那十心生震憾。 要知道，想在沙漠中建立城市，必须依托水源。而这附近根本没有任何绿洲，他们又是如何建立起这样一座城市的？ 还是这么庞大的一座堡垒城市！ 宫易，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那十百思不解。 他悄悄向前而去，使用望气术观察着周围，小心而行，一路并没有发现什么暗哨。但在离那城还有十来公里的地方，却发现了隐藏在沙丘里的暗哨。 他小心地绕过这些暗哨，慢慢接近那座巨城，但在离城还有两三公里的地方，却不得不停下来。 这里，暗哨的分布虽然不密集，但却彼此兼顾，那十根本找不到什么死角。 在这里，凭他的眼力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城市的结构与墙壁材质——是一种与黄沙颜色相同的岩石，坚硬，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城墙厚实，城头有防御工事，居高临下，视野极度开阔。 那十还看到了许多双管的高射机枪。这种用来对付飞机的武器，枪管并没有冲天摆放，而是调低角度瞄准了远方。 可以想象，当这种大威力机枪对着地面开火，可以覆盖多大的面积。 有它们在，想要接近这座城就只是一种奢望。 可是……水从哪里来呢？ 那十望着这巨城，默默地思索，却找不到答案。 不仅是水，这些黄色巨石的来源也是一个令人费解的迷。还有，莫兰达是什么时候在此开始建设这基地的？总不会是开战之前，就已经在规划了吧？ 看这城的规模，组合其建造环境，恐怕没有几年工夫根本无法完成。 怪，真是怪！ 那十拿出离开前祖米埃给他的照相机，尽可能多地将这城市的面貌照了下来，然后悄悄地返回。 绿洲里，大家都在焦急等待，见他安然回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那十将照相机还给了祖米埃，祖米埃立刻让人设置暗房，开始冲洗胶卷。 “怎么样？”他问起那十。 “难怪他们没能回来。”那十说，“在离城市还有十几公里的地方，他们就布置了暗哨。我想他们是一接近就被发现，然后被设伏消灭了。” “好在我们有你。”祖米埃不无感慨地说。 “那城到底怎么样？”他问。 那十将自己所见说了一遍，众人听后都惊讶无比。 “这怎么可能？”一位塔斯其军官说，“开战之前，沙漠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就算是沙漠深处的无人区，每年也都会有军机例行巡航，他们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大的工程出来。而开战之后……他们怎么能有这样的时间与精力？” “会不会是魔法或道术？”祖米埃问。 罗曼摇头：“道术我不懂，但世间没有魔法可以创造出这样的奇迹。否则的话，魔法师就可以担任建筑师了。” 肖婷想要说话，但想了想后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大现实，所以没开口。 不久之后，士兵将洗好的照片送了过来，一众人拿着照片看，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语言的形容，终不及直接的视觉印象更深刻、更令人震撼。当人们看到了真实的坚城，这才知道方才自己心中构建的堡垒城市形象，与实物相比其实还是差了太远。 “这城太可怕了。”一位塔斯其军官喃喃自语。 “他们的水源从哪里来的呢？”祖米埃不解。 “真是……匪夷所思。”塔斯其的军官们纷纷皱眉，没办法解释。 “派人将这些照片送回总部吧。”祖米埃将照片交给了塔斯其军官。“看了这东西，也许他们就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军官们不敢怠慢，急忙安排。 “那一夜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动静……”那九这时说，“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呢。” 众人一时沉默。 “我们就这么等着？”那九问。 “现在也只能如此。”祖米埃恨恨地说：“真是太被动了！” 第447章: 失水 月光下，祖米埃眺望远方。 那十自后面走过来，祖米埃冲他笑笑。 “关于那座城……你有什么看法？”祖米埃问他。 “魔幻的奇迹。”那十说。 祖米埃很以为然地点头，沉默了一阵后说：“我们讨论这件事时，肖婷小姐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开口。我觉得你应该……和她沟通一下，听听她的想法。” 那十很是惊讶于祖米埃敏锐的观察力。 “就算是什么离奇想法，也许也会有益于我们解开这个迷。”祖米埃说。 “我想……我能猜到她的想法。”那十说。 祖米埃看着他，目光似在询问。 “小婷是位炼金师。”那十说，“所谓的炼金术，就是改变物质的性质，令其转化成另一种物质的手段。这种手段也可以让物质发生形态的变化，比如将黄沙凝聚成黄石，再构成房屋。但制造一座房屋并不算困难，可建造一座城市……这确实很困难。很难想象那是有一个人完成的，但如果说由许多炼金师完成，也不现实，因为那是传说中的神之魔法，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掌握。” “如果对方真有这种手段，是不是可以随时让沙丘变成堡垒或武器？”祖米埃问。 “有这种可能。”那十点头。 祖米埃陷入沉默。 “这很可怕。”他说，“不要说能将沙丘变成武器，就算只将它们变成可以藏身的暗堡——你只要想象一下，我们经过的每座沙丘里都可能隐藏着带有重火器的敌人，就知道我们进攻时将面临怎样的险境了。” “我想去那城里看一看。”听到了他这番话，那十临时做了这个决定。 “那很危险。”祖米埃说。 “风险与收益总是成正比吧。”那十说。 祖米埃想了想说：“老实说，我很希望你去。因为越充分了解敌人，就越有取胜的把握。但……这很冒险。” 那十笑笑：“你也小心提防他们的偷袭。” 他在月光下向远而去，祖米埃望着他的背影，突然生出了好些的感慨。 初识时的误解，以及后来的了解，一步步走到如今，时间并没有多久，但祖米埃却感觉仿佛过了很久。 人的命运真的很奇妙，某个人的一念决断，就影响了无数人的命运变化。而反过来，大人物也许又被小人物的举动影响了人生。 如果葛兰芬没有将那十的独立团分派到这边来，祖米埃不知自己和自己的战士们此时是否还能活着。 如果没有这些未被战争之兽吞噬掉的士兵们守住这绿洲，祖米埃也说不好迎接塔斯其的未来将是什么。 他看着那沉入黑暗中的背影，在猜测着将来。 将来终不可测，于是它才因未知而变得神秘，变得令人恐惧。便如这夜。 夜色中，那十渐渐远去。 与白天里一样，他并没有乘车。借着飞腾术的力量，他在沙海之中飞掠，慢慢接近那座神秘的城。 城外，暗哨依然在，但因为夜色使他们的视线受阻，而让那十能更加轻松地靠近那城。 离城越近，暗哨越多，但再多，也不至于交织成如布一般密集的视线之网。更何况，此时是夜里，人目力不能望远，因此就受了限制。 那十没有限制。超强的感官让他得以发现暗哨间的“盲点”，然后利用这些盲点快速地接近那座城市，最终来到城下。 用望气术仔细观察，他“看”到了魔法的力量。那种经过人为手段而变化了形态的天地之气，组成某种隐蔽的阵，保护着这个夜色中的城市不受外来者的打扰。 唯一的出入口在城的前方。那是一扇厚重的大门，此时紧紧地关闭着。魔法的力量只是略略扫过这里。 没有灯投下光明照亮的大门处，但被无数的目光锁定。那十看到在城头以及城里缭乱的气息，得以知道至少有六位魔法师在用某种力量监视着那大门。 这城没有任何破绽，除非正面攻击，否则任谁也无法进入其中——就算是这样黑暗的静夜也不能。 虽然不甘，但那十也只能再度悄悄离开，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远去。 大城寂静，如庞然巨兽沉睡着，并没有因这一只小虫的来去而惊醒。 天亮之前，那十回到了绿洲。 祖米埃竟然一夜没睡，一直在等他的消息。见他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看见。” “没能进去？” “嗯。有些遗憾。它的防卫措施太过完美，除了正面攻击，谁也没办法进入那里。” 两人相对沉默。 “一路上呢？”祖米埃问，“他们可有什么埋伏？” “只有暗哨。”那十说，“虽然对我来说，那些暗哨并不难解决，但那城的视野太好，恐怕队伍只要行到对方目之所能及处，就会立刻被发现。更何况对方又不是没有望远镜。如果偷袭，我想夜里是最佳的选择。” “我现在在思索，他为什么不动。”祖米埃说。“宫易是个怎样的人，我并不了解，但从先前行动失败之后他毫不犹豫地立刻撤兵这点上来看，他是一个谨慎而又果断的人。” “通常谨慎的人不会太果断。”那十说。 “所以这人才可怕。”祖米埃说。“现在他一直按兵不动，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一个这样果断的人，不大可能……” 他的脸色突然大变：“糟糕！” “你想到了什么？”那十问。 “形势有利于他们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会给我们休养与求援的时间！”祖米埃说，“所以他们现在一定正在行动中！毫无声息的行动……一定是极可怕的雷霆重击！” “那会是什么？”那十猜不出来。 “沙漠中生活，最怕什么？”祖米埃反问。 “风暴或是……”那十皱眉：“断水。” “得去检查绿洲的水源地！”祖米埃转身就跑。 此时天刚刚亮，除了夜勤人员，其他人还在睡梦中。两位核心统领飞奔而出，让警卫们吓了一跳，但却没敢跟上去。 两人飞奔来到绿洲水源地，看着那座曾经不小的湖泊，全都傻了眼。 大湖的水位严重下降，高度不及原来的五分之一，大部分地方湖底外露，水下的植被已经，一碰就碎。 祖米埃的脸色铁青。 “我原以为他们会在水源里下毒。”他说，“但没想到，他们竟然可以使出这样可怕的手段……这是真正的断水，是要切断绿洲的生命，彻底毁了我们的基地……” “得赶快把这情况报告给将军！”那十说。 两人返回堡垒，祖米埃立刻叫起了塔斯其方面的军官，要他们赶快联络塔斯其军部。 但军部的反馈却令人失望。 如祖米埃所料，塔斯其军部认为宫易不过只是一个幌子，是故意跑来这里引起塔斯其方注意，进而吸引塔斯其军力的诱饵。 至于说绿洲水源的变化，塔斯其军部认为那只是自然变化。绿洲存在了几百年时光，其生命之源来自地下，其间地下水源的变化一直不断，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虽然塔斯其方面的几位军官也跑去了水源地看，被那景象吓了一跳，然后又再次提醒军部注意，但被其他几线战场搞得焦头烂额的塔斯其军部，却并没有将这件事当成一回事。 因为在他们看来，那完全不可能是人为的结果。 祖米埃立刻联络葛兰芬，将这里的情况详细汇报之后，葛兰芬陷入了沉默。 “其他几线战场上的战事都很激烈。”他说，“我就算想要派兵支援你们，也有心无力。何况塔斯其上层认为——沙漠虽然重要，但毕竟是一片荒凉之地，就算它完全被敌人控制，只要我们在沙漠边缘城市布防，也一样可以阻止敌人的入侵。相反，敌人在沙漠中建立基地的话，给养会成为大问题，如果他们在这里投入大量兵力，早晚会被自己拖死。” “您真应该来看看这里的情况……”祖米埃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一开始就猜到了沙漠之战不会简单。”葛兰芬说，“所以我才将独立团派给了你。” 两人同时沉默，然后极有默契地放下了电话。 祖米埃望向那十。 “我只能依靠你了。”他说，“希望你的魔法大队这时能派上用场。” “我尽力。”那十说。 他叫起了全家人，也叫来了罗曼等人，一起来到水源地。 那湖的水位还在下降，比早上看时又低了二十多厘米，露出了更多的湖底世界。那些水草倒在阳光下，估计很快就会被晒成干。 “水去了哪里呢？”蓝优优惊讶地说。 “感觉就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那九说。 那十看着肖婷。 肖婷有话想说，但没说。 “想说就说出来。”那十说，“这种时候，任何意见都有意义。” “可我总觉得不可能。”肖婷说。 “你是否认为……这是炼金术的结果？”那十问。 肖婷惊讶地看着那十：“你也这样想？” “我对炼金术毕竟还不大了解。”那十说，“你更了解它，所以……我觉得你才是有发言权的权威。” 肖婷笑：“哪里是什么权威。不过我可以试试……” 说着她走向前去，将手探入了水中。 炼金术的力量顺着水游走，一缕力量被她分散成了数缕，又分散成了无数星星般的独立个体，在水中四散开来。 很快，她的神色就生出变化。 “有人建立了一个巨大的通道。”她焦急地说，“正是这通道将湖里的水吸走，又将这里的地下水源引到了别处。” 大家听得呆住。 “什么方向？”那十问。 肖婷抬手指去，那正是那座巨城存在的方向。 祖米埃的脸色很难看，问：“有办法阻止他们吗？” “我可以试试。”肖婷点头。 于是祖米埃的脸色恢复了少许，带着一丝惊喜问：“真的可以？” “如果是来这里之前的我，一定没有把握。不过……” 肖婷笑了笑。 第448章: 迎战 集合又散开的队伍，组成沙丘的沙，漫天的星星。 有人看过便看过，如同生命中遇到过的无数事物一般，过眼即忘。 但有人却能心生感悟，将之化成力量。 肖婷是后者。 那感悟让她成长，让她的炼金术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于是，便能创造奇迹。 力量在水中游走，如同一条条鱼儿，进入这里，进入那里，进入眼睛能见的地方，进入唯感应可知的地方。 在那厚重土壤的下方，在极深极深的岩层下，有一条地下河在流淌。它穿过了岩缝，流过了荒野，在沙漠的地下形成了一个不可知的世界。 此时那世界被一种力量改变，河流的走向发生了变化，原本自下而上涌起的部分被截断，沿着一条新的岩石通道，流向了沙漠中遥远的另一方。 构成通道的仍是岩石——分散开来就是黄沙，聚拢起来就是岩石。 其实这满世界的沙子，在不知多久以前，不正曾是岩石？ 分散了，磨碎了，成了颗粒，就成了沙漠。 但有一种力量可以改变这一切。它让黄沙发光，让岩石泛起了另一种颜色。 那是肖婷的力量。 她的力量不断渗透向下，不断地改变着她想要将之改变的东西，于是岩石变成了坚硬的金属，通向远方的那条道路被彻底封死，地下河流被保护起来。 于是水花向上翻涌，从那来自地下的岩石通道中再度涌出，慢慢地浸润着周围。 “水位上涨了！”蓝优优惊喜地叫了起来。 “大家后撤。”那十挥手。 肖婷疲惫地从水里抽出手，冲那十笑：“圆满完成了任务。”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看得出，这项作业并没有外人眼中看来那般简单。 那十向前扶住她，搂着她的手臂，搀扶着她离开。 越来越多的水自湖底涌了出来，湖中的水位不断增高，看样子用不了一天，就可以重新涨满。 祖米埃看着肖婷，有些激动，走过来郑重地敬了个军礼：“万分感谢！您辛苦了！” 肖婷摆了摆手。 她为的不是祖米埃，不是联邦，也不是塔斯其，而只是此时扶着自己胳膊的这个人。所以她并不需要别人感谢。自己能做些什么帮上他的忙，这才是意义。 “我们得立刻做好准备。”祖米埃说。 “是要做战斗准备吗？”那十问。 “没错，战斗准备。”祖米埃说，“水源一断，他们就会知道我们已经察觉了他们的阴谋，也就不必再等待那最佳的时机了。” 说着，他匆匆向堡垒而去。 “他这人确实有些才能。”那九说。 “否则怎么会成为联邦最年轻的将军？”那十说。 “人与人之间真是需要理解。”肖婷说，“先前我们还觉得他很不好……” “所以说沟通很重要。”那十说，“没有沟通就没有了解，也就无从谈起理不理解的事。” “我们要怎么办？”罗曼问。 “做好战斗准备吧。”那十说，“魔法大队直接听祖米埃的指挥。” “可我们属于独立团。”罗曼说。 “独立团也听他的指挥。”那十说。 “你就这么相信他？”罗曼问。 “必须相信他。”那十说，“那夜的一战让我明白，个体的力量再强，在战场上能发挥出的作用也十分有限。我们并不了解战争，但他了解。” 梅斯点头：“再厉害的魔法，射程也不如大炮。魔法师的强大只是相对而言，比之一个野战炮团，我们在战场上能起的作用可能很小。” “年轻人的想法是应该重视的。”罗曼笑笑，“好吧，都听你们的。” 祖米埃开始调动军队，绿洲中的塔斯其军在知道肖婷解决了水源的问题后，震惊之余，暗自庆幸。 几位军官商议之后，一致同意统一听从祖米埃的指挥。 祖米埃不敢大意，选出一支队伍，在绿洲周围布置起了一圈暗哨。 肖婷救回了水源，但如果对方再度使用他曾想到过的办法，为水源下毒呢？ 水就是生命线，绝不能有失。 “我的独立团也交给你。”那十主动提议。“他们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只能打顺风仗，但至少也算是一支力量。别的虽然不成，但枪法也还算可以。” “谢谢。”祖米埃点头。 “我希望你们能成为一支奇兵。”他说。 “恐怕有些难。”那十说，“对方手上有怎样的力量，我们还无从得知，但我们的力量在那一夜里已经暴露得差不多了。” 祖米埃一时沉默。 “我们还有魔法大队。”他说，“关键时刻，他们也能发挥出很大作用。但我需要进一步了解他们。” “团长已经交待过，要我们听从您的指挥。”罗曼说，“祖米埃将军，关于魔法大队的详情，我可以向您说明。” “很好。”祖米埃点头，然后感激地对那十说：“真是多谢了！” 准备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绿洲被布置成了铁桶，独立团在祖米埃的反复思考下，被安排到了绿洲之外。 “这里和这里。”祖米埃指着地图上远方的两座沙丘说。“你们埋伏在这里，居高临下伏击敌人，敌人就算想攻上去也有难度。何况到时正面战场在这边，战况也会很激烈，你们这支伏兵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危险系数会降到最低。” “你的意思是，开战之后我们再动手？”那十问。 “是。”祖米埃点头，“当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阶段时，你们再出手，敌人完全没有防备，一定会立刻被打乱阵脚，到时我们发起反攻，就能将之一举摧毁。” “是个战术！”那九点头称赞。 “但也有些危险。”祖米埃说，“就怕到时敌人仓皇逃窜时，反扑你们。” “不怕。”那九说，“我们在两侧，并不挡着他们的道。而且只要你们打得够狠，他们只会尽全力思考怎么逃命，不会停下来跟我们血拼的。” “那就这么定了。”那十说。 独立团很快出发，向着指定的位置而去，在两座高高的沙丘上埋伏了下来。 肖婷立在沙丘之上，缓缓抬手，炼金术的力量如星点般散开，融入了沙中。无数沙粒飞舞而起，凝聚成了与沙丘形状一般无二的“蛋壳”，将独立团的战士们笼罩其中。 只要不冲到近处，任谁也没办法看破这层掩护。 两千战士被分成了两队，肖婷分别为他们支起了掩护。 虽然有这层掩护，虽然自己只需要放敌人通过，在关键时刻发起奇袭，而并不需要与敌人正面血拼，但新兵们还是十分紧张，一个个手心冒汗。 人一紧张，出汗就多，心跳加速，血流加快，能量消耗的速度就也加快，所以更需要及时补水。 那十早有先见之明，又让战士们带上了好几只行军水壶。 但即使这样，战士们在等待的过程中，也已经先将饮水干掉了一半。 正午，阳光正烈。 远方的沙丘后有轰隆隆的声响传来，接着，一辆辆坦克从沙丘后探出了长长的炮管，然后越过沙丘，向着这边而来。 远远看去，远方沙漠中几乎全是敌人的坦克，有一种铺天盖地之感。 战士们更加紧张了。 那十一眼扫过去，惊愕地发现敌人的坦克数量竟然有将近一百辆。 即使是联邦，也没有这种规模的坦克兵团，这支队伍分明就是莫兰达的真正主力！ 再后，大量的步兵涌了上来，追随着缓慢移动的坦克兵团，一路向前。 沙漠之中，只能听见坦克的隆隆之声，除此之外，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令那十没有想到的是，敌人将兵线铺得很开。远远看去，仿佛是一条横线在向前推进。 独立团埋伏的两座沙丘，全在敌人的行军路线之内，已经可以肯定，必会被发现。 战士们开始慌了。 这变数令人措手不及，那十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办？”肖婷也有些慌神，“我们要撤退吗？” “你能将沙丘的外壳变得更结实厚重一些吗？”那十问。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从我们头上走过去？”肖婷吓了一跳。 那十点头：“现在撤退，敌人也许会立刻衔尾疾追，到时整个团都有危险。” “我试试！”肖婷目光变得坚定。 郭尔墩立刻紧张地传令，让一千名战士向着中央处集中，一个个挤在一起，以便将肖婷需要建造的堡垒规模降到最小。 肖婷将手按在沙地上，一道道沙浪立时涌了起来，原来的沙壳不住收缩，更多的黄沙盖在其上。 沙壳的厚度在增加，最后变成了极为结实的钢铁堡垒，又被足够多的沙子覆盖。 那十握住肖婷的手，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传给了肖婷，帮助她完成这临时的作品。 两人对视，悄悄地溜出了预留的出入口，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对面。 那边的指挥官是那九与蓝优优，那十和肖婷赶到时，看到她们已经将战士们集中到了一起。 “我就猜到你会让小婷姐想办法。”那九冲那十笑。 “这是无奈的选择。”那十说，“大家千万小心。” 那九郑重点头。 肖婷很快加固了这里的沙壳，将“堡垒”完全封死，只留下必要的通气孔后，与那十一起重回对面，也将自己的“堡垒”封死。 不久之后，坦克的轰隆声从众人头上响起。 履带碾过沙子，轧过沙壳。 大队的士兵从沙丘上走过，然后向远而去。 卡车拉着大炮，装甲车运送着精英，从这沙丘上通过。 没有任何人发现这沙丘之下的秘密。 第449章: 黄衣军团 等待是漫长的，尤其是在封闭空间里的等待，对人更是一种煎熬。 战士们冒出更多的汗，费力地吞咽着唾沫。 每个人的心境都开始不稳。 这时，轰鸣声响了起来。 炮声与枪声交织在一起，完全淹没了人类本身发出的声音。战士们听着这些爆破音，感受着天地间的震动，心脏在狂跳。 肖婷小心地将堡垒打开了一线，向外望去。 攻防战已经开始，敌人的主力部队冲去了前方，而由卡车拉着的大炮，则在后方立了起来。 炮声隆隆，一枚枚炮弹飞向远方，落在绿洲的战场上。 绿洲中也有无数炮弹飞出，在沙漠中扬起黄尘，爆出火光。 有树木被轰碎，有坦克中弹燃烧化成废铁。 战士们在冲锋，然后倒在弹雨中。 密集的弹雨洗刷着森林，树木倒下，持枪的战士倒下。 肖婷看着这一切，手微微颤抖。 “我们得消灭他们的炮队。”那十说。 “能行！”郭尔墩紧张地点头，向旁边的战士下令：“做好战斗准备！” 战士们握紧了枪，很是紧张。 “打开吧。”那十轻轻握住肖婷的手。 “等我回来。”肖婷冲他笑笑，推开他的手后掠了出去。 不久之后，对面的沙丘堡垒被解开，肖婷重新掠回，与那十汇合后，也解开了这边的堡垒封锁。 刹那间，黄沙扬起，沙壳开裂，两千名战士自左右两座沙丘中冲出，向着敌军后方的炮队而去。 枪声密集，弹雨将炮队笼罩，守卫排炮的敌军士兵惊慌转身，但不及做出有效的还击，就倒在了弹雨中。 目光锁定让新兵们的枪法丝毫不输给多年老兵，偷袭开场的优势更让他们放松了心态，因此，一个个发挥得都不错。 那九跑在最前，一身微金甲上身，肩上炮弹飞舞，手中大枪不住连射，将一队队士兵扫倒。 那十和肖婷也举起了枪。 在战场上，单兵的最好武器就是可以轻易打到两百米之外的步枪。这样的武器，再加上两人高超的目光锁定，让他们的每一发子弹都可以轻易收割走一条生命。 敌人的炮队很快陷落。 蓝优优抢步来到一门炮前，抬手放出层叠的金属片，让大炮与自己连为一体。她望向远方，炮口的角度不住调整，然后咆哮，一发炮弹准确地打在远方的敌军坦克上，让那辆坦克瞬间化成了一堆废铁。 更多的金属片向远而去，一气连接了六门大炮。她立在六门炮的中央，目光锁定着前方的坦克。 一时，炮火轰鸣，坦克一辆接一辆地报废。 来自后方的攻击令敌人慌了神，队伍出现骚动，但这骚动很快就平息下去。 主力部队还在向绿洲发动猛攻，而二十辆坦克与五个千人联队，则向着后方杀来。 在更后的后方，一座沙丘慢慢地变小。 无数沙粒像水一样从高处流向低处，慢慢露出一座坚固的黄岩堡垒。 堡垒的平台上，有一位穿着笔挺军装的将军。沙漠的气温极高，但他的军装却穿得一丝不苟，领子紧合，军帽稳稳地扣在那满头白发的头上。 将军看上去有七十多岁，脸上虽然已经有了不少皱纹，但目光却如同鞘中的长刀。 他端着望远镜，在观察着远方的动静，然后说：“他们出现了。” “那么，我们是否也可以出动了？”身边的黄衣人问。 将军缓缓点头：“好。” 黄衣人的衣服与黄沙是同一种黄，用料粗糙而结实耐磨。 那样的衣服下方，隐藏着坚固的外骨骼铠甲。 黄衣人回过头，点头示意，然后向前掠去。 三百个与他着装相同的人，紧随其后。 将军再度端起了望远镜。 三百零一人保持着队形，掠过漫漫黄沙。他们沉默无声，行进之时也无声，脚步不停，但脚下却没有扬起半点尘埃。 六门炮在蓝优优左右交替轰鸣着，巨大的声音让周围人听不清其余地方发生的任何事。 但世界上还有另一种感官，超出五感之外。 那十第一个警觉，猛然回首，就看到了那贴着黄沙而来的黄衣军团。 为首者的目光平静如湖水，将深深的杀意隐藏在无波的水幕之下。他反手握住腰后的短刀，拔出时，带起一道闪亮的弧。 在他身后，三百把短刀带起三百道弧光，三百声利刃出鞘的响，集中为一声微鸣。 坦克掩护下，五千莫兰达军在突进。但在密集的炮声中，他们的速度无法再快。 那九大吼着指挥独立团的战士们以炮与卡车为掩体躲避，等待敌人进入射程。 有坦克在向这边开火，呼啸的炮弹未能接近蓝优优与大炮，就被突然自地面隆起的坚实巨岩挡住。 巨岩自然不是炮弹的对手，于是在轰鸣声中纷纷碎落。 但炮弹也因此没有办法越过肖婷布下的这一道沙岩防线。 那家的姑娘们都在忙，所以，那十独自一人转过身，迎着三百零一个黄衣人冲了过去。 遥远的后方石堡上，将军从望远镜里看着那个迎向黄衣军团的年轻人。他略有些惊讶，然后对这支来自瀚星联邦的军团更加感兴趣了。 在他脚下，沙海起伏，如同海波。 在这座岩堡与战场中央的地带，那十与黄衣人的军团相遇。双方各自沉默，只是向前。 为首的黄衣人出刀如同闪电，带起了一抹耀眼的光弧。那弧从那十头顶上方掠过，竟然扬起了几根断发。 黄衣人的眼神瞬间变化，再不是平静的湖水，而是掀起了波澜的海面。 那十潜身躲过对方的刀后，并没有还击。因为他知道眼前人是何等样的高手，自己若与他纠缠在一起，又将陷入怎样的不利境地。 所以他只是掠过，掠过了那九级强者，直接冲入三百人的刀弧光影之中。 三道刀光迎面而来，避无可避。 所以那十就不避。 他停步，抬掌，双掌交错挥出，带起一道炎光如刃，掠过三道刀光，也掠过三个黄衣人的胸膛。 三人无声倒下，胸裂一道平整的伤口，鲜血淋漓喷涌。 那十错步侧身，闪过两刀，起脚踢飞一人，旋身反踢，踢倒一人。 更多的人冲来，更多的刀光斩来。 那十抬手，十二道火球凝聚在他身周，他双掌一撑，火球以他为中心环形飞射，十二个黄衣敌人燃烧着飞出，摔在黄沙上，化成焦炭。 他向前，抬指为剑，在刀光掠起之前刺入一个敌人的胸膛。敌人一声不响地倒下时，他已身在另一方。 首领转过身，提着短刀，惊讶地看着厮杀中的军团。 敌人只有一个，但三百人的军团却仿佛是被这一人包围，无路可逃。 他的手微微颤抖，抬头望向远方。 远方有一座堡垒，将军立于保垒之上，静静地看着这战场，没有做任何表示。 首领咬了咬牙，不平静的眼神重又变得平静，然后提着短刀冲入了军团中。 但就在这时，沙尘四起。 有风起，吹动了众人脚下的黄沙，让黄沙中最小的微粒被扬了起来，形成了一场沙尘风暴。所有人都迷失在风暴中，眼不能视物，不知敌我位置如何，便不敢轻举妄动。 那十却不用有这样的担心。在这场他用御风术扬起的小型风暴中，他自己之外的任何活人都是他要击杀的目标。 杀便是了。 他在风沙中游走，出手不留情，以剑指无声的杀戳着与黄沙同色的敌人。 惊恐在风暴中蔓延，黄衣人们失去了先前的冷静，开始慌乱。有人大叫着质问身周的人影：“你是谁？” 得不到回答，于是就更慌乱，警惕地盯住每一道身影，将那假想为可怕的敌人。 但那可怕的敌人，却会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个方向来到近处，防不胜防。 首领喘息着，厉声叫：“所有人都退出风暴！撤！” 他第一个向外而去。 有许多道身影追随他而来，其中一道看起来分外可疑。他警惕地盯着对方，然后一刀斩出。 鲜血扬起，将一片弥漫空中的黄沙压下。那身影扑到近前，摔在地上，分明是一身黄衣。 首领心头震动，看着周围的身影，一时间心里充满了恐惧。 有惨叫声起，起于黄沙中的某处。首领咬牙冲了过去，迎面却有两道刀光斩来。他抬手挡下，厉声说：“是我！” “队长？”两人同时问。 首领刚要回答，身后却有不祥的风动。他凭着绝顶高手的本能躲了过去，贴着地面疾掠出十几米远，起身时听到原来那里传来了两声闷哼。 他的心在滴血。 “有本事和我公平一战！”他大吼。 “公平？”有陌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令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集中全部力量，猛地回身一斩，背后有个人头被他一刀斩起，摔落地上。 他瞪大眼睛，看到的是一具缓缓倒下的黄衣人尸体。 “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本就不公平。”陌生的声音在左侧响起，首领反身一刀，刀刃没入另一个黄衣人胸膛。 风暴中，有人向他扑来，他再一刀刺去，刀又没入一个黄衣人胸膛。 他狂怒，大叫着冲入风沙深处。 “队长！”风沙之外，有黄衣人大声呼唤着他。 他却没有听见。 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已集中在面前一米处，那目光平静的年轻人身上。 第450章: 宫玄 首领凝目，将情绪的波动深藏于心。 他微微躬身，如同一只将要扑食的豹子。 一米的距离并不长，几乎就算是面对面。面对对方的动作，那十却并没有相应地变化身姿。 “为什么侵略？”他问。 对方用一道刀光回答。 那十侧身闪开，对方反手挥刀，刀光由纵变横，斩向那十脖颈。 那十抬指，剑气疾掠，手腕向前，格开对方手腕的同时，剑指刺向对方脖颈。 首领狼狈后退，挥起三道刀光护体。 那十向前，步步紧逼，令首领冷汗如雨。 风暴之外，黄衣人们焦急等待，没得到命令，不敢进入其中。 风暴之内，那十剑指疾掠，首领狼狈抵挡，终于被一剑穿胸。 瞬间，剑气化成炼天之炎，顺着伤口滚滚而入，烧焦了首领的脏器。首领口鼻中冒出焦臭的烟，缓缓倒下。 那十向前，风暴便跟着向前，转眼将黄衣军团再度裹入其中。 血雨扬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沙地上起了波动，突然有坚实的巨岩破沙而起，将那十围住。紧接着，沙丘陷落，化为流沙困境。 那十身子向下沉去，直入流沙之中。 他并不惊慌，反而加速向下，沉入沙丘之中。 厚重的巨岩自四面八方而来，将他囚困在中央，并不断向内挤压，意图将他生生挤碎。 那十挥手，炼天之炎护住全身，再向外扩，化成了十几米高的炎之巨人，一下便将这囚笼撑开。 炎之巨人周身散发着滚滚热力，将周围的沙子烧熔，一声声惨叫从沙里传出，那十抬手一抓，从远方沙中抓来一个矮小的怪人。 怪人身高不足一米，一身灰褐色的皮肤，肌肉发达，皮肤粗糙，一双大眼大得吓人，面对那十，瑟瑟发抖，连声叫：“不要杀我！” 那显然不是此一世界的生物，所以那十很是惊讶。而就在这时，他指上的影王戒指中突然散出一缕黑气，缠住了怪人。 怪人一时大惊：“影魔之力？你……你是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影魔？”那十厉声问。 “我……”怪人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一道锋利的岩枪刺中，嘴里流出赤红的鲜血，奄奄一息。 那十大怒张手一抓，立时将持着岩枪隐于沙中的另一个怪人抓了过来，怪人哇哇大叫，从腰里拔出岩刀向着那十刺来，被那十一拳将其打晕。 风暴中，炎巨人自沙下挺起身子，巨臂一挥，击飞了数名黄衣人。 那十心动，让炎巨人散发高热，将沙子熔化后再挥出，于是无数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尖锐的哨音传来，黄衣人不敢再恋战，向着那堡垒的方向疾掠而去。 但风暴却一直缠绕着他们，寸步不离。 将军立在堡垒上，轻轻摇头：“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去吧。”有人说。 那是一个甜美的女声，听起来像是舞台上的偶像歌手。 “要小心。”将军叮嘱。 “嗯。” 一道纤细的身影自堡垒下方飞掠而出，洁白的衣衫掠过漫漫黄沙世界，仿佛沙漠中绽放了一朵白玫瑰。 她迎着风暴而去，掠过疾奔逃命的黄衣人军团，一头扎入风暴里。 那十停步，这小型的风暴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对面站着的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女，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深褐色的头发，脖子洁白而修长。 她的睫毛很长，眼睛不大不小，鼻尖有些微翘，显得有些可爱。 但这面貌看似可爱的少女，却带给那十一种强烈的危险感。 少女的衣衫显得有些单薄，因此，可以一眼看出其内并没有任何外骨骼铠甲。 但改造人的改造并不仅限于外，更高级的改造人改造的是内部，通过加装不同的内燃机，来获得更为强大的内在力量。 力生于内而发于外，看似是普通人，但却拥有极可怕的杀伤力。这才是精英阶层。 但这少女也不属于这一阶层。 那十用望气术看到了她身周的气息，那些气息极有规律地流动着，与少女的身体连为一体。 那十低头盯着她的丹田处。 如果换成别人，他这样的目光必会引起对方的误会，进而被骂一句流氓。但少女却因此而有些兴奋。 “你在看哪里？”她问。 “你认为那是哪里？”那十反问。 “丹田。”少女答。 那十心动。 名称的差别，其实代表着概念的完全相反。邓铁也好，秦春城也好，虽然也在修炼那种神秘的古武力量、修炼那强大的内功，但既然将那处称为气海，便永远没办法进入另一个奇妙的境界。 少女说出“丹田”两字的同时，那十心里生出了一种喜悦感。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在这世上并不孤单的喜悦，是知道自己有同类存在的喜悦。 是的，那家的姑娘们也懂内功，但那力量源自于那十。无法证实这世上有除自己之外的真正古武修炼者，于那十而言，是一种遗憾的孤独感。 少女盯着那十，眼里有光，并不动手，似乎在等着他说话。 “怎样的丹？”那十读懂了她目光的意思，因此继续发问。 “金丹。”少女答。 “我也是。”那十点头，心中有些激动。 少女眼里的光芒更盛，难掩的欣喜通过眼睛毫无保留地透露给了对方。 “你是来救他们的？”那十问。 少女点头：“我是莫兰达人，他们是爷爷的部下。” “你的祖父是宫易？”那十问。 少女点头：“我叫宫玄。你呢？” “我叫那十。” “怎样写？” “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有趣的名字。我是宫殿的宫，玄妙的玄。” “你的本领是从哪里学来的？”那十问。 “你的呢？”宫玄问。 “拣来的。”那十诚恳地回答。 宫玄怔住，然后不快地摇头：“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 “我却习惯于对别人说谎。”那十说。 “那你就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宫玄说。 她突然向前，手掌为刀，直接向那十的胸膛刺来。 有气息在她的掌外凝聚，化成了真的刀，刀长一尺，锋芒毕露。 那十抬指，指上剑气延长一尺，转腕格挡。 刀与剑交击中，两人身形移动，风暴便跟着移动。风暴之外，那些黄人衣有些犹豫，但还是快速地向着堡垒处撤退。 风暴内，刀与剑相击了几十下，然后两人分开。说不上是谁更主动些，似乎是两人心有灵犀。 他们几乎同时抬手，召唤出灼热的火焰，一者化成十二枚火弹，一者化成了一条巨大的火枪。 那十看着对方，很感兴趣。 十二枚火弹依次飞出，在空中连成了一条龙。火的长枪飞掠向着，逐一将火弹撞破，但在最后，也终于熄灭在最后一枚火弹之下。 风暴中，那十后方的巨大身影突然向前而来，自高处一拳狠狠砸向宫玄。 宫玄直视那十，再次前冲，身后有一道火浪涌起，化成了一只巨鹰，一跃冲天，张口吐出一道火柱。 炎之巨人的拳头将它捶落地面，它的火柱也让炎之巨人向后摔倒。 刀剑交击，那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宫玄，宫玄也在打量着他。两人都没有用上全力。 炎之巨人重新站起，炎之巨鹰也再度腾飞，但不及飞高，就被巨人抓住了爪子拉回地面。巨鹰扑腾着喷出火焰，又用尖喙不断地啄击，巨人与巨鹰在沙海中滚成一团，打得不亦乐乎。 风暴没办法困住它们巨大的身形，于是它们在厮打中滚出了风暴，令远观者看得瞠目结舌。 风暴里，那十一指斜斩，被宫玄挡下，她刚要还击，脚却被一道冰藤缠住，略一迟疑，那十的剑已经指向她的咽喉。 她的眼中陡然爆发火光，周身一时烈焰缠绕，如同一道铠甲，将那十的剑气撞开，将脚上的藤烧光。 她抬手，火焰在她手中化成了一柄门板一般的巨刃，向着那十狠狠斩下。 那十急忙避开。 沙丘被这一斩硬生生分开，切口处沙子熔化，使流动性极强的沙丘保持住了被一刀两断的姿态。而随着那风的吹拂，切口处沙子的温度降了下来，形成某种结晶状。 这被一刀两断的沙丘，就此定型。 那十立在风暴里看她，她提着刀，也在看那十。 “你到底是在哪里学的内功？”她问那十。 “我没骗你。”那十说，“真是拣来的。” “我是爷爷教我的。”宫玄看着那十，眼里虽有疑惑，但心里显然还是信了。 那十吃了一惊。 如此说来，宫易也是一位古武修习者，而且精通内功，而且将这世界道门中的聚气化形之力，也结合进了内功之中。 那么魔法呢？ 宫玄看着他，突然一扬手，几道火焰的锁链立刻向着那十缠去。 果然如此。 那十不动，身前气息化成炼天之炎，再凝聚成几道藤锁，迎向锁链，与之交缠在一起。 宫玄抬手，六道火焰箭出现在她身周，随着她抬手一指，同时向着那十射去。 那十没躲，抬手凝出一道火焰之盾，将所有的火焰箭都挡了下来。 砰砰声中，火焰盾剧烈动荡，最后碎散。 “你怎么能这么厉害？”宫玄不解地问。 “其实我比你看到的还要厉害。”那十诚恳地说。 刹那间有寒冰之澜涌了出来，在风暴之外化成了冰之巨人。 沙漠的灼热气息会让冰系法术的威力大减，所以那十并不怎么使用这种力量。但短时间内用来奇袭，却依然有奇效。 冰巨人扑向厮打成一团的炎巨人与火鹰，直接将火鹰从后抱住。 冰与炎的力量剧烈对抗中，冰巨人消散，火鹰也同时熄灭。 第451章: 站在世界之巅 “冰与火怎么能相容？”宫玄看着那十，不解地问。 “只是能量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已。”那十说。“难道雪山上就没有太阳了？” “为什么非要帮塔斯其呢？”宫玄问。 “你们呢？”那十问，“又为什么要侵略？” “当然是为了夺取利益。”宫玄说，“塔斯其人保护自己的国土，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利益，你是瀚星联邦的人，又为了什么？” “也是利益吧。”那十说。 “你不是说，你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吗？”宫玄问。 “是的。” “那么这句话是谎话还是真话？” “真话。” “我喜欢说真话的人。”宫玄说，“但你这人太矛盾了，一边说着真话，一边又说自己喜欢说谎。那么到底哪句是谎话呢？难道是‘喜欢说谎’是谎话？如果它是谎话，那你就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但如果你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这句话就应该不是谎话……” 那十被她逗笑了：“你常会陷入到这种纠结中吗？” “还好吧。”宫玄说，“所以我不喜欢说谎的人，因为要费脑筋分辨他们的话。” “为什么相信我这一句是真话？” “哪句？” “为了利益这句。” “哦。”宫玄说，“因为如果你说是为了公理与正义，那么就一定是假话。你既然没这么说，自然是真话。” “你的想法很有趣。我不知该说你单纯还是……” “傻？” “不。”那十摇头。 “那是什么？” “一时还找不到形容词。” 两人对视着，竟然一同笑了。 “你从哪里拣到的这一身本领？”宫玄问。 “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十说。 “能告诉我吗？”宫玄问。 “告诉了你，你也没办法到达。”那十说。 “那么说来，是另一个世界了？”宫玄问。 那十盯着她看了好久。 “这无聊的风暴你还要维持多久？”宫玄换了个问题。 “只是为了防止外面有人打冷枪。”那十说。 “原来如此。你的脑筋真好。”宫玄称赞。 “他是什么？”那十指了指被自己丢在不远处的那个怪人。 怪人此时被普通的藤锁缠绕，还处于昏迷状态。看起来像是睡着，而且睡得很香。 “是人啊。”宫玄说。 那十揉了揉太阳穴：“我想问的是，他是哪里来的什么人。” 宫玄一本正经地说：“告诉了你，你也没办法到达。” “是啊。”那十笑笑。 表面的云淡风轻下，是内心的震撼。怪人知道影魔，那么便极可能是来自那个神奇的异世界。宫玄用自己说过的话来回答自己，等于是在表明：我知道你的本领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了。 费老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有运气得到传承，那么，别人应该也有同样的运气。也许那样的门在这世界上并不止一道，而有许多。 可是……守门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不知，那这神奇的通道是谁建立的？为什么会一直存在，而又能不被守门人发现？ 如果知道，这通道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宫易是怎么把那一世界的生物带到上级世界中来的？ “你得把他还给我。”宫玄指着怪人说。 “抱歉。”那十摇头，“这是我的俘虏——我凭本事抓来的俘虏。” “你抓到的就属于你了？”宫玄问。 “当然。”那十点头。 “那如果我抓到了你，是不是你就属于我了？”宫玄问。 “那你需要先拥有那样的本事。”那十笑。 “好。”宫玄认真地点头。 刹那间，她身上的火焰剧烈燃烧，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她身在火焰之中，高高举起了那门板一般的巨刃。一道焰光冲天而起，生生击破了那十的风暴，烧化了漫天的黄沙。 她一刀向着那十劈下，再不保留任何力量。 那十抬头，迎着那道巨刃掠起，在空中一拳砸在巨刃上。 两道力量一上一下，不住冲击，周围的空气被烧得扭曲缭乱，形成了一道道没有规律的热风，四下里纵横，吹起更多的黄沙。 堡垒之上，将军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缓缓点头：“是个人才。” 两百余名黄衣人回到了堡垒下方，垂首静立，神色黯然。 “不怪你们。”将军对他们说，“就连小玄也只能和他打成平手，你们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说完，他抬头端起望远镜，继续看着那场战斗。 “会是谁更胜一筹呢？”他喃喃自语。 那一处战场上，温度一再提高，宫玄脚下的沙丘被烧成了坚硬的晶体，而那倒在远处的怪人则被高温烫醒，疼得哇哇大叫救命。 但没过多久，他就被熔化的沙所吞噬，身子消融在赤色岩浆之中。 另一处的战场上，战况正激烈。 蓝优优控制着六门大炮，在肖婷与那九的配合下，将冲杀过来的二十余辆坦克全数消灭。没有了坦克的掩护，五千名莫兰达士兵全部暴露在独立团战士们的弹雨之中，接二连三地倒下。 绿洲前方的战场上，有风暴起，有火焰四掠，有寒风冻人，也有水流激荡。 魔法的力量在绽放，虽然杀伤力远不及大炮或火箭弹，但胜在出乎敌人意料。 罗曼面色凝重地念着咒语，向着前方挥起了魔法杖。一面五米高的镜子出现在他面前的空中，反射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强光，将敌人笼罩在那光芒之下。 有人被闪瞎了眼，有人抬手挡着那光睁不开眼，有人则在光芒之中被撕裂了身体。 离那光越近的人越惨。二十米内的人被撕裂成渣，百米以内者被闪瞎了眼睛，超出百米外的，才只是被晃得睁不开眼，无法战斗。 强大的光系魔法，如同被丢进蚂蚁群里的一只白炽灯，散发着致命的光与热。 但它的威力终究也不过如此，持续的时间也不过只是几分钟。 在几万人厮杀的战场上，它的作用范围与持续时间都显得太过有限，根本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几分钟后，罗曼喘息着后退，望着远方。 那里，高热让沙丘改变了模样，缭乱的空气扭曲了景象，让人远远望去时，仿佛是在看一幅抽象画。 身后的战斗并没能影响那家的姑娘们，三位姑娘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她们对自己家的男人有信心。 沙丘上，熔化了的液体在流淌，那把巨刃与那十的拳头在对峙，一时间，分不出高低上下。 这让那十很是惊讶。 宫玄同样惊讶。她自出生起就开始跟着爷爷修炼，从来不敢懈怠，如今已经达到了一种世人无法想象的境界。 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强大的人，但没想到终于还是遇上了敌人。这让她在惊讶之余，也情不自禁地有些兴奋。 自己并不是这世上唯一无敌的存在，这一点并不令有沮丧，相反，知道自己还有同类，这不免让人欣喜。 那人的存在，或许可以为自己的人生添一些特殊的意义吧。 至少，也能给自己以新的动力——继续向前努力的动力。 “据说这世界上有超越九级强者的存在。”宫玄说。 “不是被称为超九级吗？”那十说。 “不。”宫玄摇头，“我指的是更上层的力量，可以说……是十级吧。” “你觉得自己就是？”那十问。 “原来觉得，只有我一个。”宫玄说，“现在我知道，还有你。” “其实……也许还有别人。”那十说。 “也许？” “因为我也不能确定。” “如果有就好了。”宫玄无比向往，“那样我杀你时，就不会有负担。” “现在也不必有。”那十说。 “现在杀了你，我就失去了向前的动力。”宫玄说。“所以你不能死。” “说的好像你真能杀得了我似的。”那十笑。 “要不然试一试吧……”宫玄喃喃自语。 炎之巨人大步向前，走到了宫玄的背后。那十微微一笑：“我还有余力，你呢？” 宫玄没有回答，她突然发出一声大吼，巨刃上的压力突然加强，一下将那十震落在地。她利用这短暂的一瞬，回身一斩，将炎之巨人一刀两断。 再旋身回斩时，那十从容地跳过这一斩，一拳自上而下砸在巨刃的中央。咔嚓的巨响中，火焰的巨刃被砸成两段。 那十抬手抓住了掉落的前半段，自身的内力瞬间延伸，将其同化，变形成大刀，向着宫玄挥去。 宫玄手中的半截刀也生变化，变得完整，抬手与那十对斩一刀。 一声巨响传来，火焰纵横，热浪四溢。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吧？”宫玄问。 火焰散尽后，她已身在百米之外，立在沙丘上问那十。 “你们如果不从塔斯其撤军的话，当然就还会再见。”那十说。 “下次我会打败你。”宫玄说。 “这也是我要说的话。”那十说。 前方战场上，莫兰达军开始撤退。他们撤退的有章有法，一部分队伍殿后阻挡，一部分队伍监督行军。 剩下的所有坦克都调过头来，一起向着后方的炮队开炮。 那九急忙将蓝优优从大炮中间拉开，指挥着独立团撤离危险地带，让出了通道。 莫兰达军快速后撤，离开了战场，全程不乱，不给联邦军和塔斯其军任何机会。 那十看着身后那支庞大的队伍，默默让开了路。 第452章: 猜测与决定 战争是残酷的，不论胜负都会死人，区别只是多与少。 胜利者在欢呼过后，一样会为死去的同伴而流泪，并不会因此就忘了伤痛。 大战之后，尸横遍野。不知多少人永远长眠在这荒凉的沙漠，也不知多少人倒在了绿草遍地的绿洲。 或会化为沙，或会化为泥。 莫兰达军队大败而归，塔斯其军与联邦支援军得胜，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忙着鼓舞士气、振奋军心之后，祖米埃才和一众军团核心一起坐了下来。 一开始大家都沉默不语，还是祖米埃先开了口：“不论如何，我们活了下来。” “我已经向军部发送了报告。”一位塔斯其军官说，“对方投入如此兵力，显然是将沙漠当成了主战场。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如果有支援，最快要多久？”祖米埃问。 “差不多……”那位军官算了算，“最快也要一周吧。” “不能盲目乐观，但也不能过度紧张。”祖米埃说。“这次魔法大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独立团更是立下了头功。” “战争啊……”罗曼情不自禁地感叹，“我也曾去过哈莫里，但并没有参加过什么真正的战争。那时我还觉得，我们魔导师可以成为一锤定音的大杀器，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战争有多可怕。什么魔导师，在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并不比几门大炮强多少。” 他叹息摇头，有一种受挫的感觉。 “如果不是独立团拿下了敌人的炮兵阵地，这次战斗的结果不堪设想。”祖米埃说。 那十现在考虑的不是这些，所以他没有发言。 他怔怔出神，在想着那个白衣少女，在想着那些沙里的怪人。 战后的会议很快结束，塔斯其军官相继离去。 祖米埃看着那十，轻声问：“有什么话要说吗？” “对方有一支奇怪的部队。”那十说，“他们由一群……特殊的矮人组成，可以在沙地里行动，在沙下制造岩石陷阱。这些人很奇怪，似乎只能使用岩石为武器，又或者……是宫易不敢完全信任他们，不给他们真正强力的武器。” “我的看法倾向于后者。”祖米埃说。 “那座城和水源的事……”肖婷谨慎地问。 那十点头：“应该都与他们有关系。” “如果兵力足够，我想主动出击。”祖米埃说。“但我们这边的机械部队和重火力严重不足。” “这次他们损失了一半的坦克，但即使如此，他们的坦克数量还比我们多出两倍。”他说，“绿洲没有坚城，他们却有。他们凭这样的优势还不能攻下绿洲，我们没有优势，更不可能撼动他们的根基。” “如果宫易死了呢？”那十问。 “斩首行动？”祖米埃摇头，“那当然好。但你也说了，那城根本混不进去。” “不用混进去。”那十说，“我从正面走进去。” “疯了？”那九瞪眼，“哥你可不能冒险！” “我知道你立功心切。”祖米埃说，“但这确实不行。对方会直接杀了你。” “不，他们不会。”那十摇头。 “为什么？”祖米埃不解。 “因为我的对手是这世上最不希望我死的人。”那十说。 大家都有些不解。 “宫易的孙女，名叫宫玄。”那十说，“和我战斗的就是她——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生。” 那家的姑娘们都愣了一下，然后肖婷和蓝优优本能地生出一种危机感。 “你又招惹姑娘了？”那九皱眉。 “不要胡说。”那十瞪了她一眼。 “哥，她是不是也看上你了？”那九认真地问。 “你这个‘也’字用得奇怪。”那十说。 “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并不明白。” “你看看她们俩的眼睛，难道还不明白？” 那九指着蓝优优和肖婷，两人立刻扭过头去，不让那十看。 祖米埃突然觉得这种场合自己继续留着不合适，于是咳嗽一声站了起来：“我得去看看战场清理得怎么样了……你们先聊着。” 他匆匆离开，将偌大的会议室留给了那家众人。 “在外人面前，不要这么乱讲吧。”那十责备那九。 “现在没有外人了，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那九逼问。 “我的戒指对对方的特殊部队起了反应。”那十扬了扬手。 “什么反应？”蓝优优好奇地问。 “放出了一些黑气。”那十说，“而对方竟然一下就认出了这是影魔之力。” “他们也知道影魔？”肖婷一脸惊讶。 “不仅如此，他们也不是这世界的人。”那十说，“他们只有一米左右高矮，有着灰褐色的皮肤，使用着一种能改变沙石构造的力量。” “炼金师？”肖婷惊呼。 “不是炼金术。”那十说，“至少不是你这种炼金术。他们似乎只能控制沙石，而并不能改变物质的性质。而且他们的数量很多。” “这就能解释那座神秘出现的大城了。”肖婷说。 “你怎么看他们的力量？”那十问。 “也许……是一种低等级的炼金术？”肖婷也不能完全确定。“如果他们是那个世界的人，那么也许会拥有与这个世界不同的某种力量。可是……莫兰达是怎么把他们弄到手的？难道他们也进入过那个世界，而且……还掌握了一个自由通道？” “我觉得，我应该去那世界再看一看。”那十说，“我们对那里的了解太少。这原本是无所谓的事，但既然我们的敌人掌握了它的力量，我们就不能再继续不闻不问。” “你要去哈莫里？”肖婷问。 “不。”那十摇头，“我要去那座城。” 他指向沙漠中遥远的某个方向。 姑娘们的脸色一变：“不成！” 如此异口同声，好像先前曾经无数次演练过。 “别拖我后腿好吧？”那十说。 “这怎么是拖后腿？这是关心、是爱护。”那九纠正。 “那是敌人的地盘，他们怎么会允许你安然进出？”肖婷劝。 “很危险啊！”蓝优优担忧。 “我先前说了……”那十解释。 “你跟那个小姑娘之间到底有什么鬼？”那九逼问。 肖婷和蓝优优的眼睛立刻开始放绿光，仿佛饿狼。 那十擦了把汗：“只是惺惺相惜……” “呸！”那九替那两个姑娘表达了极度充分的不信任。 这时芝芝推门跑了进来：“英雄哥哥，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那十说。 “你英雄哥哥又在外面勾引漂亮姑娘了。”那九说。 芝芝瞪大了眼睛：“家里又要添新人了吗？新雨姐姐还没有找回来，又要来别的姐姐啦？英雄哥哥你好滥情啊！” 那十怒气冲天，几个姑娘在他发作前都跑掉了。 一个人坐在大厅里，那十又想起了战斗中的一幕幕。 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又是魔雷大阵，又是电流淬炼，最后才达到了如今的境界，宫玄呢？ 她经历了什么？ 突然间那十站了起来。 自己在哪里经历的魔雷大阵？ 那些怪人又来自哪里？ 他望向外面的远方，疾步走出了大厅。 姑娘们躲在外面，正低声议论什么，见他出现，急忙闭嘴。 那十没心思理她们，冲那九说了句：“我去那里了。”就向外走。 “你去哪里？”那九追了上来。 “对方的城。”那十说。 “你真是疯了。”那九摇头，“那姑娘真那么好看？” “别胡扯了，说正经的。”那十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敌的存在，直到遇到我。我觉得我的出现，让她看到了人生的新意义。所以她不会杀我——或者说，不会让我死在与她决斗之外的其他情境中。” “你就这么自信？”那九问。 那十白了她一眼。 “可是这确实危险啊。”那九说，“哥，非去不可吗？” “我为的不是这场战争。”那十停了下来，“我为的是自己。我要解开这个迷，也许，那可以帮助我们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你朝脑袋上直接开一枪不就得了！”那九气哼哼地说。 “别胡说。”肖婷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那九。 “你去吧。”她对那十说，“我们等着。如果等不到，我们就杀进去。” “我是不是有点任性？”那十问她。“不考虑家人的担忧与感受，只为了自己一个人的想法就胡来？” “你有这个资格。”肖婷说。 然后笑笑：“我会帮助联邦军守住这里，那些人用的如果真是基础炼金术或是炼金术的变种，那我就正是他们的克星。” “辛苦你了。”那十感激地一笑，大步离去。 蓝优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最后却只化成了两下挥手：“要小心啊！” 那十摆了摆手。 “你们就惯着他吧。”那九分别横了肖婷和蓝优优一眼。 离开了堡垒，那十看到了忙碌着的战士们。每个人看到他，都会停下来立正敬礼，眼里充满了崇敬。 他看到祖米埃在亲自指挥布防，想了想后没有打扰他，绕路离开了绿洲，一路向着那座巨城而去。 第453章: 巨城之下 阳光之下，平整的岩墙反着光。 暗哨静静潜伏，不动声色，任那身影一路向前。 对方只一个人，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于是一路放行。 那十一直走到了巨城之下，面对城门，抬起了头。 “我来见宫玄。”他说。 许久之后，大门缓缓打开，数道目光锁定那十，城内有某种特殊的气息起伏不定。 那十如同不见，大步而入，丝毫无惧。 有一辆车停在门口，有军官上前敬礼：“欢迎。” 那十走入车里，军官坐上副驾驶，示意司机开车。车子缓缓而动，渐渐提速，十几分钟后来到城中央戒备森严的大楼前。 一路经过，不外乎街道与建筑群，看起来与寻常的城市并没有两样，只是每条街上都有士兵站岗，似乎是在维护治安。 那十隐约听到相邻街区里叫喊声传来，分辨不出内容，但似乎是在抗议什么。 联想到肖婷的手段，他猜测这应该是没了生活用水后，市民们在向军政府抗议。 下了车，在军官的带领下进入大楼，在顶层的走廊里，他看到了坐在窗台上的宫玄。 “你竟然真的来了！”她有些惊讶。 “你爷爷猜到我会来？”那十问。 宫玄点头：“我开始时还不信。你不怕死？” “怕啊。”那十说，“世上哪有不怕死的人。” “那你还来？”宫玄跳了下来，跟他一起走。 “因为有许多事，总要硬着头皮面对。”那十说。 宫玄笑了：“我喜欢你的直爽。” 她几步向前，推开了一扇门，进入一座大屋，冲里面的人嚷嚷：“爷爷，他来了！” 军官领着那十进入屋里，一位满头白发的将军缓步迎了过来，向着那十伸出手：“欢迎。” 那十礼貌地与对方互握，然后在将军的示意下，在角落的沙发中坐了下来。军官退出房间，为他们关好了门。 将军坐下，宫玄坐在他沙发的扶手上，一直看着那十，仿佛战斗时没有看够，此时要仔细看看，好将他的样子印在脑子里。 “我就是宫易。”将军说，“一个在国际上尚名不见经传的军人。” “不久之后，您的大名应该就会响彻整个世界。”那十说。 “未必吧。”宫易说，“这一战的胜者是你们，那十团长的大名，才应该响彻整个世界。” “您为什么确定我会来？”那十问。 “因为我们是同类。”宫易说，“我对您有着极强烈的好奇，所以料想，您对我一定也保有同样的好奇。” “您的力量从何而来？”那十问。 “您的力量又是从哪里拣来的？”宫易问。 “神像。”那十如实回答。“一种神秘的神像，接触后会带你进入一个奇妙的世界，在那里学到古武道与内功。” “看来我们真的是同类。”宫易感慨。 “二十年前，五十几岁的我曾对自己的前途感到绝望。人已经到了这个岁数，却还没有任何建树，这一生基本上也就如此了。但这时，命运之神却突然开始器重我，让我意外地得到了古武道的传承。”他说。 “您的本事也是拣到的呀？”宫玄惊讶地问。 宫易点头：“这并不是祖传，也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学会的本事。你的父亲就不成。” 提到父亲，宫玄神色有些黯然。 “我唯一的儿子也是军人，死于十年前一次战斗中。”宫易对那十说。 “敌人是……塔斯其？”那十问。 宫易点头。 “那么这是报复吗？”那十问。 “不。”宫易摇头，“真正成熟的将领，着眼点在于大战略，而不会计较小处。” “唯一的儿子，是小处？”那十问。 “于个人而言，是小处。”宫易说。 “那又为什么发起侵略？”那十问。 “利益。”宫易说，“莫兰达与塔斯其都是依靠石油而存在的国家，石油对我们的意义，远大过对联邦的意义。没有了石油，联邦只是失去了前进的动力，而我们将失去的，却是生命。” “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于是就侵略他人？”那十问。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宫易说，“我有一支特殊的建筑部队，他们曾帮我探查过莫兰达的石油储量……” “已经接近枯竭？”那十问。 “不。”宫易摇头，“相反，它的储量极为惊人。” “那为什么还要侵略塔斯其？”那十越发不解。 “因为这个操蛋的世界，太不公平。”宫易皱眉骂了句人。 这声骂，与他那笔挺的军装不相配，与他给人的优雅形象更不相配。但正因如此，才越发能表达他的愤怒与不满。 “莫兰达地下的石油储量极为惊人，可以说，整个莫兰达就是飘浮在石油海上的一座岛。但问题是，这些石油被藏在极深极深的岩层之下，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将这厚重的岩层打穿，所以，我们地下深层空有无尽的石油，却只能抽取那些浅表层中的零星油湖。”他说。 “可令人感到绝望与愤怒的是——连通这深层地下油海的通道，却在塔斯其境内。他们可以轻易地抽取到这广阔石油之海中的财富，不住掠夺我国的地下资源，而我们，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说。 他看着那十，问：“换成你，如何选择？” “确实很难选择。”那十叹了口气。 “侵略者是可恶的。”宫易说，“这是普世的看法。但谁不是为了生存而在四下侵略？大自然诞生了无数生物，却又制定了若想生存就必须不断吞噬其他生命的规则，不正是在告诉我们，要勇敢地出击吗？这是自然的法则。” “可人终是超出众生之上的生物。”那十说。 “要谈神性吗？”宫易笑，“神也要先确保自己的生命，再谈高尚的东西吧？” “我可能比您的体会更深。”那十说，“因为我是从社会最底层长起来的，挣扎求存这种事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 “所以你才喜欢对别人说谎？”宫玄插嘴。 “那是生存必备的技巧。”那十解释。 然后他认真地对宫易说：“但我并不认为那就是对的。” “只是不得已？”宫易问。 “是的，不得已。”那十点头。 “那么我也是。”宫易说。 “不得已与贪婪是两回事。”那十说，“小人物是为了生存，大人物却是为了野心与利益。联邦打这场仗为的也不是公理与正义，只是为了质优价廉的油供给而已。” “那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宫易问。 “不得已是因为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生存之道。”那十说，“但莫兰达似乎并没有真正绝望。你不是拥有那支神秘的部队吗？他们难道对此束手无策？” 宫易不语，微微眯眼。 “又或者说，这一切只是你的借口？”那十问，“你真正的目的只是征服，只是建功，只是将自己塑造成一位拯救了整个莫兰达的英雄吧。” “你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年轻人。”宫易说，“不，我不应该将你等同于一般的年轻人看待，而应……将你视作真正的对手。” “本来就是。”那十笑笑。 “你来此，就只为了揭露我的真面目？”宫易问。“这没有用。士兵们不会相信敌人，而我的孙女……我自小就不对她隐瞒什么，向来喜欢直接表达一切观点。所以她早知道自己的爷爷发动战争为的是什么。” 宫玄一脸不解地看着那十，仿佛不明白那十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 “我不是为了说服而来。”那十说。 “我却是为了说服，才会接待。”宫易说。 “那支部队的秘密，可否跟我分享？”那十问。 “可以。”宫易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那十跟了上去，宫玄走在他身边，有些得意地说：“你永远也猜不到他们身上的秘密。” “未必吧。”那十说。 宫玄笑：“因为那是你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那十笑而不语。 做梦也想不到吗？ 也许我的人生经历，才是你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吧。 进入电梯，一路来到地下。电梯门开，一个充满古旧气息的世界就展现在三人面前。宫易负手向前而行，一个个精壮的矮人急忙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恭敬地跪倒在地，向他行礼。 他们的个子都在一米左右，有着灰褐色的皮肤，发达的肌肉。 整个地下大厅，被布置得像一个山洞一样，四下是黄色的岩石，墙壁凹凸不平。这里没有任何现代化的器具，所有的工具都保持着古旧的模样——独轮小推车，石造的桌子，石造的碗，石造的斧子、锤子。 矮人们只穿着麻布的短裤，赤着上身，一脸恭顺。 那十粗略打量，发现这地下大厅中，足有两三百个这样的矮人。 “这只是一部分。”宫易说，“还有更多的队员，隐藏在某个神秘的地方。” “我能否看看？”那十问。 “可以。”宫易说，“但在那之前，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那十问。 “关于理想，关于世界。”宫易说。 “你不会想和我谈你征服世界的理想吧？”那十问。 “争斗源于什么？”宫易反问，“不是因为立场的不同吗？” 那十微微皱眉。 第454章: 雾门 世界上有诸多不同的立场，不同的群体，因为不同，所以就有纷争。 小的纷争是吵闹，大的纷争就是战争。 人们都想着如何摧毁掉与自己不同的，因此才与和自己相同的手拉着手，心连着心。 所谓的“同仇敌忾”，大抵如此。 纷争是不好的，战争自然也是不好的。世界大同，那才美妙，但达成世界大同，却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所谓的“同”，就是一致，但世间最大的不一致就是国别的不同。 法律是至高无上的，但这句话只适用于个人。当在国际争端中用在国与国身上，则全无意义。因为它本就是各个国家为治国而制定出来的条款，是隶属于国家的工具，又如何能约束国家。 法律可以约束具体的人，却无法约束制定它的“国”。 国家是个可怕的怪物，是一只凶恶的利维坦，没有什么可以制约它，于是，它就会对外露出狰狞的牙爪，与其他怪物、其他的利维坦厮杀。 想要大同，就要消灭这些怪物、这些利维坦，让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国家。 如此，就再没有纷争，再没有敌人。 所有人都是同胞，都是兄弟，都是战友，就没什么可争可打。 于是就有了和平。 这就是许多人做的大同的梦。 那十不认为这是对的。 因为他来自西陆帝国，来自那个几乎真的统一了整个世界的国家。 又如何？ 所谓的大同，不过是扯淡。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所以这世界上的一切生命，本就都是不同的。生命都会不同，更何况是思想。 什么大同，什么为了平息纷争，什么为了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那或者是野心家用来蛊惑人心的借口，或者是不成熟的掌权者一时的异想天开。 这很无聊。 那十看着宫易，等着他的话。 果然，他说出的不过是那十心中所想的那些无聊。 但他说得很动情，眼睛里充满了憧憬。那十一时看不出那是伪装还是真诚。 是野心家，还是傻天真？ 这并不重要，因为他们的手段是相同的，目的是相同的，对这世界造成的破坏就也是相同的。 他们是一类人。 所以那十打断了他。 “你以为我会有这种远大的理想吗？”那十摇头，“你错了。我不过是一个市井出身的小人物，没有这么大的理想。也正因为我是小人物，所以我更知道小人物的苦。” “如果能有你的加入，一切将会不同。”宫易说。 “我也好，宫玄也好，在真正的战争中，都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那十说，“唯一的用处，是用在刺杀、威胁，以及其他种种类似斩首行动的用途中。我想你就是用这种手段，控制了整个莫兰达的吧？” “你很聪明。”宫易说。“越是如此，我就越喜欢这样的你。跟我联手吧。我们能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辉煌的时代，成为永垂不朽的人。” “有人说石头可以不朽。”那十说，“但你看沙漠，不就是朽掉了的岩石？” “人非草木。”宫易说。 “我承认有人可以不朽。”那十说，“但绝不会是野心家。至于你说的新世界、辉煌时代，相信我，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他看着宫易，目光中有一丝怜悯，这让宫易感到不快。 “这世界远非你所知的那样。”他对那十说。 “那么就让我看看，它到底是哪样吧。”那十回答。 宫易没说话，向前走去。 一路上，矮人们战战兢兢地跪倒，宫易视如不见。 有阶梯通向更下层，螺旋而下，到达更为宽敞开阔的地下。这里仿佛是天然的岩洞，没有任何人在。 有巨岩组成了一座门户，占据了整个地下的一面，站在那门前，三人仿佛是小猫小狗。 宫易走到那门前，说：“这就是这世界最大的秘密。” “石头？”那十问。 “不。”宫易摇头，“这是门，通向一个未知世界的门。” “你的意思是说，在这世界之外还有世界？”那十问。 “那是一个神秘美丽，但又阴森可怕的世界。”宫易说，“人类世界如果继续这样纷争不断，最终也许有一天会被那个世界所吞噬。所以我们必须统一，必须团结起来，才有力量对抗外来的侵略。” “那些矮人……就属于那个世界吗？”那十问。 “是的。”宫易点头，“那世界中充满这种拥有奇妙力量的存在，非常可怕。” “可我看到的，却是被你称为‘可怕的世界’的生灵在被你奴役。”那十平静地说。 “他们不过是普通的种族。”宫易说，“在那个世界里，还有许多可怕的种族。他们拥有你想象不到的力量，如果组成军队……人类的现代科技根本无法阻挡。” “可如果没有这门户，他们又如何来这里？”那十问。“如果不是你将他们带入这个世界，他们又如何知道世界并非单一？是你打开了这道门，是你连通了两个世界。如果说那个世界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威胁，那威胁也来自于你。” 宫易没有说话，只是摇头叹息一声。 这时宫玄抬手，一道力量打进了那岩石的门中，于是石门就泛起了幽幽的光。一种灰色的雾从石缝里生出，转眼弥漫整座大门。 “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宫易说，“就算你不想与我为伍，表面上也应该装出感兴趣的样子，好让我放松警惕，使你有逃脱的机会。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突然动了起来，一肘凶狠地击向那十。 这一肘威力十足，仅凭它的破空声，以及带起的气息波动，那十就能确定宫易已经达到了“超九级”的境界。 但与那十相比，终还是差了很多。 他轻易地挡下这一肘的时候，宫玄一跃而起，双脚连环飞踢，逼得那十不住后退。 宫易潜行一般地移动，如同一道鬼影，转眼来到那十后方，断绝了他的退路。 他张手，一道火网困住那十，使那十不得不向着门户的方向移动。 宫玄全身燃起了熊熊烈焰，举起一柄火焰大刀，向着那十疾斩。 那十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掠向那门。 他掠了过去，然后就被浓雾包围。在雾中他无法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雾将自己吞噬。 “真是可惜。”宫易立在远处叹息，“你本来可以成为新时代的开创者，新世界的创始人，被后世永远铭记。” 那十无法说话，只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被雾完全包围。 转眼，雾气散去，岩石的门户不变，那十却已经消失不见。 “到哪里再找这样厉害的人呢？”宫玄有些失落，“没有这样的人，我也没有努力的兴趣了。” “抱歉。”宫易说，“不过我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这些。” 他大步向阶梯而去，脑子里盘算的，是何时发动下一波攻击。 先是塔斯其，然后是周边的小国，最后是瀚星联邦。 总有一天，莫兰达战士的皮靴，会踩遍这世间所有角落。 后人将只知道一个强大的国家——莫兰达。后人也将记得它的开创者——宫易。 浓重的雾气中，那十艰难地尝试着移动，但却连眨眼这种简单的动作也做不了。 他仿佛变成了一座石像，只能在雾中不住坠落。 但再漫长的路也有尽头，在某一时刻，他终于落到了实地上。 身子又恢复了自由，他慢慢站起身，打量四周。 天色将暗，岩山后，太阳的余光在一点点消退。 这里是无尽的岩石世界，连绵的岩石之山，广阔的岩石平原，其间点缀着零星的树木与野草野花。 它们的颜色都不鲜艳，偏于灰暗。它们用自己的外表向世人展示着——在这种地方挣扎而活是有多不容易。 那十回头看身后，身后是一座岩壁。他用望气术仔细地看，没有发现这里与其他地方有任何的不同。他明白，这里并不是真正的通道，自己只是被那门户用某种空间力量送入了一个绝境。 解决掉自己这样的高手，并不是容易的事，就算宫玄与宫易联手，也根本没有把握。 但宫易却充满自信地将自己放入城中，唯一的依仗，不过就是放逐罢了。 那十笑了笑，低头看了看指上的影王戒指。 “放逐吗？”他自语。“你们未免太过自作聪明了。” 这种手段对别人来说，是永别旧家园，是被囚困于异世界。但对那十来说…… 根本没有意义。 望着将逝的天光，望着这神秘陌生的世界，那十迈开脚步向前，爬上了一座高大的岩山。 借着夕阳的光，他看到了远处一座营地。于是便向着那处掠去。 在接近那营地的地方，他结束飞行，从空中落了下来，缓步走了过去。 那是一座小营地，刚生起一堆篝火。六匹马被拴在并不粗壮的小树上，六个健壮的骑士围着篝火在喝着麦酒。 听到脚步声，六人都警觉起来，手移向腰间的剑。 “谁？”一个方形脸的骑士沉声问。 那十慢慢走过来：“别紧张，我只是一个……迷了路的旅人。” 几个人惊讶地看着他，仔细地打量，直到确认这个穿着怪异服装的家伙真的是人类后，才慢慢放松了警惕。 “谁会到这种地方旅行？”一个人问。 “我啊。”那十笑笑，指着自己。 第455章: 繁星骑士 方脸骑士警惕地打量着那十，问：“一个人？” “一个人。”那十点头。 “怎么进到山里的？”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那十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 几个骑士都皱眉。 那十走过来，在篝火边坐下。 骑士们略略往边上挪了挪，让出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那十问。 有骑士皱眉想发作，被方脸骑士摇头打断。 “这里是雷神山脉。”方脸骑士说。 雷神？ 又是雷？ 那十心中一动。 “这里离晨光帝国有多远？”那十问。 “你是晨光帝国的人？”方脸骑士问。 “不算是。”那十说，“不过跟他们打过交道。” “怎么称呼？”方脸骑士问。 “于勒。”那十答。 方脸骑士思索了一会儿，显然是没能将这名字跟晨光帝国中任何一位名人对上号，摇了摇头。 “这里是繁星帝国。”方脸骑士说，“如果你要去晨光帝国的话，要一路向东，穿过我国之后就到了。” “原来两国相邻。”那十点头。 “能不能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来这荒凉的山里？”他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骑士不耐烦地问，“问这问那的，想干什么？” “单纯的好奇而已。”那十解释。然后问：“我见过一种奇怪的人类，身高只有正常人的一半多些，皮肤是灰褐色的……” “灰矮人。”方脸骑士说，“自称是雷神后裔的种族。” “这么说，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乡了？”那十问。 方脸骑士点了点头，问：“你是在哪里见到他们的？” “很远的地方。”那十说，“为了躲避他们，我进入了一个充满迷雾的山谷，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我看到这里有火光，就走过来了。” “你是从晨光帝国那边看到他们的？”一个骑士皱眉问。 “当然不。”那十摇头。 还有骑士不耐烦地想开口，却被方脸骑士打断。 “要喝点麦酒吗？”他将一只酒囊递给了那十。 “不用。”那十摇头。 天色已经暗了起来，篝火便显得特别的明亮。方脸骑士从背囊里拿出面包和肉干，递给那十：“吃的呢？” “谢谢，也不用。”那十摇头。 “帐篷里更暖和。”方脸骑士说，“你如果累了，可以去里面休息。” “也不累。”那十说，“聊聊天吧。我想多知道些灰矮人的事。” “他们是天生的好工匠。”方脸骑士说，“擅长铸造各种工具。传说在久远的古代，曾是人族的好伙伴。后来和人族反目，加入了魔族的军队反攻人类，失败之后就退守雷神山脉，再不露面。” “我所见的灰矮人，似乎只能控制岩石。”那十说。 “那是石矮人。”方脸骑士说，“他们拥有控制岩石的种族异能，用这种力量，他们可以轻易建造出坚固而雄伟的城市或堡垒。但其他方面……他们就要差很多了。更强大的是金矮人。” “他们擅长控制金属？”那十问。 “是的。”方脸骑士点头，“他们是最优秀的工匠，金属在他们的手中就像水一样柔顺，随他们的意志变化成各种形态。如今传世的宝刀宝剑以及英雄铠甲，几乎都是他们的手笔。” “还有没有其他矮人？”那十问。 “木矮人和土矮人。”方脸骑士说，“相比前边两族，他们的实力就要弱很多，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后代存留。” “你们进入雷神山脉，是为了寻找金矮人吗？”那十问。 “你怎么知道？”方脸骑士问。 “看你们的装扮，应该都是军人，而且在军中级别应该不低。”那十说，“你们结伴进入这荒凉的山脉中，唯一的可能是受帝国之命。相比于其他三族矮人，任何一个帝国都会更喜欢金矮人的能力吧。” “是的。”方脸骑士点头，“我们的任务是探索雷神山脉，寻找金矮人的踪迹。如果你能提供线索的话，帝国愿意给予极高的报酬。” “可惜，并没有。”那十摇头。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方脸骑士问。 “既然来了，那就四下里看看吧。”那十说，“如果能碰上这些矮人的话，也算是一种幸运。” “结伴吧。”方脸骑士说，“既然目的是一样的，不如互相照应。何况，你对这里也并不熟悉。” “好。”那十点头。 其他骑士有些不解地看着方脸骑士，方脸骑士不动声色，继续与那十聊天。 从聊天中，那十大致了解了繁星帝国的情况。 晨光与繁星两国的关系还算不错，因为两国都各自面临着一个又算是好处，又算是麻烦的问题，前者是暗影之地，后者是雷神山脉。 这种幸福的麻烦让他们不得不互相保持友好，以求在出大问题时，对方能够帮忙。 而相比之下，晨光帝国更强大一些，不过同样，影魔的造成的问题也更为严重一些。 矮人毕竟没有那种魔云用来制造麻烦，但他们本身就是一大问题，也不容小觑——雷神山脉太过荒凉，加上矮人擅长的是铸造，而非种植，所以饮食是他们的大问题，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他们就经常会组队骚扰繁星帝国边境。 繁星帝国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地方权贵势力极强，野心也不小。这些权贵往往以灰矮人为借口责问大帝，引导民怨，攻击帝国统治。 这让繁星大帝极为头疼。 小队进入雷神山脉探险，一是为了解灰矮人的情况，二来是想看看能否与这些雷神后裔结盟。 如果能成功，那么不但可以免除边患，更可以得到一个强力的伙伴。帝国之强盛，便指日可待。 “真能成功的话，我们就都是功臣。”名叫伯德的方脸骑士说。 那十点头：“而且还能造福边境民众。”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倒是有些困了。你们不睡？” “先不。”伯德摇头。 “那我先睡了。”那十起身走向帐篷，掀开门帘进入其中。 几个骑士看着伯德，都是一脸不解。 “这个人来历不明，服装奇怪，到处都透着一股怪异。”一个骑士低声说，“您为什么还要邀请他加入我们？” “你们注意到他指上的戒指了吗？”伯德低声问。 骑士们一怔，有一个骑士点了点头：“倒是扫了一眼，好像是什么宝石……” “不是宝石。”伯德说，“那是魔力结晶。” “那么大的魔力结晶？”一个骑士差点惊呼出声。 “这么说，他是一位法师？” “可能不仅是法师。”伯德说。 “大法师？这怎么可能？他还这么年轻……” “记得晨光帝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吗？他们的队伍不正是得到一位年轻大法师的帮助，才平息了影魔之灾？”伯德说。 几个骑士面面相觑，一个小声问：“队长，您觉得……会是他？” “不一定有这么巧的事。”伯德说，“但不论如何，能戴着这么大魔力结晶戒指，只身一人在雷神山脉中游走的，都不会是泛泛之辈。这种人不能得罪，反而应该礼敬，也许……他真的能帮到我们。” “可他毕竟太年轻了。”一个骑士说，“您确定没看走眼？那真是魔力结晶？” “也不过是多一个人而已。”伯德说。“帮不上忙的话，也不会添我大麻烦。” “我还是觉得您是看走眼了。”一个骑士说，“天下哪有这么年轻的大法师？” “是啊。队长，我倒觉得这小子可能是别国的探子。” “嗯，觊觎金矮人力量的，恐怕不光是我们繁星人吧。” “如果是别国的探子怎么办？” 伯德微微皱眉，正不知怎么回答时，不远处的石山中突然传来轰鸣声，接着，大地也跟着震动了起来。 骑士们惊慌站起，拔剑在手，望向远方。 震动越来越强烈，仿佛千军万马将至。 转眼间，有声浪传来，接着，一个又一个身高四五米的岩石巨人从那山谷中飞奔而出，向着这边而来。 石巨人数量惊人，一眼望去，漫山遍野。 骑士们的脸全都变了颜色，握剑的手不住颤抖。 “是石矮人王族禁卫！”伯德惊恐大叫。 “撤，快撤！”他挥手吼叫着，不顾一切向着马匹跑去。 马早被这震动与可怕的巨人惊到，一个个奋力挣扎，终于拉断了小树，向远处飞奔逃去。 伯德怒骂着呼唤，但战马却不听他的命令，转眼跑远。 这些石巨人奔行速度极快，遇到坡地就将身子一团，聚拢成一个圆球顺坡滚动，骑士们看得胆战心惊，觉得就算骑上了马，也未必能跑得过这些可怕的家伙。 伯德握着锋利的长剑，望着远去的战马，脸上写满了绝望。 此时，他将目光投向了帐篷，心里仅剩下最后一丝希望。 石巨人们越来越近了，已经无处可逃的骑士们颤抖着举着剑，心里充满了绝望。 这时，帐篷的门帘被掀开，那十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吵？”他揉着眼睛问。 “是……是石矮人的王族禁卫。”伯德强自镇定地回答。 那十睁开眼睛，目光一扫：“差不多有一百多个啊！怎么可能这么高大？不是矮人吗？” “只有王族禁卫，才有能力将岩石控制到这种地步，用岩石组成巨人铠甲。”伯德解释。 “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跟他们好好说话应该没什么用吧？”那十问。 “显……显而易见……”伯德颤声说。 此时，石巨人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只剩下了一百米左右。 伯德看着那十，突然单膝跪倒：“如果您是……您真的是大法师的话，就请救救我们吧！” 其他骑士看着他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们已经没了希望，但又不敢相信眼前的年轻人真能救下他们的命。 “这个……我试试吧。”那十看着伯德，一脸为难地点头。 骑士们看着他的表情，越发觉得肯定没什么戏。 第456章: 就这样被你征服 那十硬着头皮往前走，被伯德一把拉住。 “您……您到底有没有把握？”伯德颤声问。 “把握这东西，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那十看着不断接近的石巨人军团，似乎有点语无伦次。 伯德终于要绝望了：“您……您不会……” “无所谓会不会……”那十嘀咕着甩开了伯德的手，走向前去。 石巨人军团离他们只剩下不到六十米的距离了。 “停下！”那十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一百多石巨人突然间一个急刹车，一起站住。 “人族，你有什么想说的？” 一个最高大的石巨人似乎是首领，大步走向前，看着那十问。 “我觉得打打杀杀的不好。”那十一脸诚恳，“不如我们围着篝火坐下来，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石巨人们看着他，一时笑得花枝——不，巨石乱颤。 “你们袭入我们的领地，还指望着我们和你们坐下来聊天？”石巨人首领摇头，“我看你是脑袋坏掉了。” “不不不。”那十认真地说，“因为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合算。世间无事不能谈，坐下来谈，远比站起来打要好。” “等我将你的骨头都捏碎，咱们再坐下来谈。”石巨人首领狂笑着向前疾奔，身后，百多巨人再度起跑。 “好好跟他们说，他们非不听。”那十回头，冲伯德无奈地一笑。 骑士们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与其被这些巨人捏碎全身骨头惨死，还不如自杀，至少……能留个囫囵尸体，也能少受些罪——伯德一度认真地想。 石巨人军团越来越近了。 那十扭过头看着他们，无奈地叹了口气：“非要打啊？那就打吧。” 那一瞬间里，他的表情变得冰冷，目光里充满了杀机。跑在最前的石巨人首领突然间打了个哆嗦，周身石块互相撞击，噼啪一阵响。 他情不自禁地慢下了脚步，惊愕地看着那个正流露出无穷杀意的年轻人族。 许多同伴因此超过了他，冲向年轻人。 突然间，一道寒气平地卷起，转眼间化成了一个身高超过十二米的冰之巨人。巨人周身闪动着幽蓝的光，大步向前，一脚横扫，冲在最前的几个石巨人就飞向了远方。 石巨人们猛地停下了脚步，惊讶地扭头望向远方。 同伴的惊呼声在空中拖长，然后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几声岩石撞击的巨响，在许久后自远方传来。 石巨人们大眼瞪小眼，转过头来，抬头望着那高大的巨人。 “是你们非要打的。”那十长长地叹息。 伯德手里的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又急忙弯腰拾了起来。 另几个骑士并不比他好到哪里，甚至一直没能回过神来拾起掉在地上的剑。 如果说石巨人的军团是巨大的震撼，那么，冰巨人自然就是超巨大的震撼了。这个超巨大的家伙举步向前，无情地挥起了拳脚，转眼之间，就打得乱石纷飞。 一个接一个的石巨人被打飞出去，一块接一块的巨石被砸成碎块。 有灰矮人从碎块中摔了出来，惊叫着逃向远方。 “跑，快跑！” 占据着数量优势的石巨人，面对如此高大的真巨人，完全失去了斗志。有人高呼大叫着转身就跑，但却被寒冰冻住了脚，被冰巨人追上，直接砸倒在地。 石巨人军团乱成了一团，每个想要逃跑的家伙都会被冰巨人先一步解决掉。 于是他们悲哀地发现，他们这一群人被对方一个人给包围了。 “停下，停下！” 石巨人首领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声大叫：“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哦？”那十吃了一惊，“你们不是不愿意谈吗？” “世间无事不可谈嘛！”石巨人首领现学现卖。 “其实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那十认真地说，“所以我当然希望你们能放弃厮杀之心，陪我一起喝一杯。” 嘴里这样说着，但却并没有让冰巨人停手。 又有几个石巨人惨叫着倒下，石巨人首领急得大叫：“我也同意！那就停战吧！” “先让你的人卸下武装再说吧。”那十说，“你们这么强悍，我有点害怕。” 巨石保护之中的灰矮人首领差点被气吐了血。 “可你得先停手啊！” “你们先解除武装。” “你不停手我们怎么敢解除武装？” “你们不解除武装我怎么敢停手？” 后方，骑士们看着双方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一个个目瞪口呆。 伯德抹了把汗，沉声说：“快把剑拣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投降！” 又有十几个同伴被打“爆”之后，高大的石巨人首领终于崩溃，率先解散了那一身的岩石铠甲，高举着双手走向前。 “这就对了嘛。”那十语重心长，“你们不表现出诚意来，我怎么敢轻易地停下？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趁我不备反扑？安全第一啊！” 石巨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解体，灰矮人们慢慢地集中过来，站在首领的身后。 “人数不对啊。”那十嘀咕。 “都出来，出来！”首领大叫。 很快，一个个矮人从远处的山后、近处的石后，还有不远不近处的矮树丛中走了出来，脸色难看地聚集在一起。那十抬着手指一个个地点，然后点头：“这回差不多了。过来吧。” “那个……”首领抬手，心惊胆战地指了指高大的冰巨人。 那十挥了挥手，冰巨人就化成了一道道寒气消散。冰冷的风吹过矮人们的身体，冻得矮人们抱紧了胳膊，不住打着喷嚏。 那十走到篝火旁，向他们招手，首领急忙带领着他们跟了过来。 其他矮人不敢接近，首领自己一个走到篝火旁，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繁星骑士们彼此对视，一时心潮起伏澎湃，激动不已，也走了过来，却不敢坐下。 那十冲伯德招手，伯德这才过来坐下。 他一时看那十，一时看矮人首领，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伟大的法师。”矮人首领看着那十，一脸的恭敬，用最友好的声音问：“您……您光临雷神山脉，是有何贵干呢？” “有些问题想向你们石矮人请教。”那十说，“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们帮我介绍金矮人和其他两族矮人认识。” 矮人首领有些为难：“我只是王族禁卫队长，没有那么大能力。” “那就带我去见你们的王吧。”那十说，“对了，这位是繁星帝国的……骑士队长，伯德。繁星帝国找你们也有事。” 伯德的目的是结盟金矮人，但如果能顺手拉拢石矮人的话，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他急忙点头：“我们是带着善意而来的，请放心，我们不想开战，只是就灰矮人一直面临的食物危机，来提一点建议。” 矮人首领显然并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扫了一眼，满眼不屑。 但他对那十却相当恭敬。 “您能答应，不伤害我们的王吗？”他问那十。 “对天发誓。”那十举起了右手。 “那好。”首领点头，“我可以带您去。但他们……” “尊贵的矮人王会对我们的提议感兴趣的。”伯德急忙说。 首领哼了一声：“看在伟大的法师的面子上，好吧。” 伯德一时欣喜若狂。 骑士们站在后边，心里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们现在就去吧。”那十站了起来，问骑士们：“你们累不累？” “不累，不累！”骑士们急忙站直了身子，挺起胸膛，异口同声。 “他们的马没了。”那十对矮人首领说，“你想个什么办法吧。徒步很累的。” “交给我。”首领急忙点头。 很快，有几个矮人在他的示意之下重新凝聚岩石在身，变成了马形的巨兽。那十和几个繁星骑士骑了上去，被他们驮着一路向远方而去。 伯德骑在石马上，扭头看着旁边马上的那十，忍不住低声问：“您……您相信他们会这么老实？” “应该就是这么老实吧。”那十说，“我所见到的石矮人，脾气也都没坏到哪里去。” “可他们掠夺我们边民的粮食时，可是异常凶恶。”伯德说。 “我们尊敬强者。”那十乘坐的“马”里，石矮人忍不住开口。“比我们强大的存在，都是值得我们尊敬的对象，我们愿意向他们致敬，也愿意听命于他们。不过……” “不过怎样？”那十问。 “我们鄙视弱者。繁星帝国的那些人，全都太弱。我们只会鄙视他们。”石矮人骄傲地说。 伯德脸色一红。 “今晚的事，要多谢您。”他感激地对那十说。 那十摆了摆手：“如果没有你们，我也不可能这么快遇到他们。” “您……应该就是帮助晨光帝国解决了影魔之灾的那位大法师吧？”伯德试探着问。 “低调，低调。”那十低声说。 伯德急忙点头，自己捂住了嘴。 “原来您还征服过影魔？”石矮人惊讶地问。 那十小声说：“低调，低调。” “影魔是很强大的存在，我们对它们一点办法也没有。”石矮人兴奋地说，“您可真了不起！” 那十笑笑，拍了拍胯下岩石。 这些石矮人真是有趣的存在，崇拜强者，面对能击败自己的人毕恭毕敬。但若遇到不如自己的，就趾高气昂。 那十想到了那几百个石矮人对宫易的态度，心里释然——他们就是这样的种族，只要打服了他们，他们就情愿为你当牛做马，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嗯。 所以与他们交流的方式，就是一个字——打。 第457章: 火神 茫茫岩山中，似只是一片荒凉。 队伍行至某处，有矮人奔跑向前，也不知做了什么，前方一座岩山上，突然乱石滚动，绝处生路，壁上开门。 伯德等人看得啧啧称奇。 进入那岩石通道，没多久就走进了“山”里。 山里世界，却是一座巨大的石头城，城楼高耸，高楼林立。 但老实说，这些楼阁在正常人看来，还真不怎么高，有点袖珍。 骑士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切，这才明白，如果没有矮人引路，就凭他们几个，哪怕把一辈子都耗在这荒凉的山脉中，也别想找到矮人所在。 这也太隐秘了！ 一路向前，路上遇到的矮人都急忙让路，且在道边跪倒，根本不敢抬头，自然也没注意到骑在石马上的那十等人。 一直来到一座大殿，所有的禁卫都解除了身上的石头，那十等人下了“马”，跟着队长一起进入宫殿之中。 对矮人们来说，这宫殿可能已经极是雄伟高大，但对正常人来说，却略显得有些小气了。 一路向内，来到大殿里，沿途的矮人惊讶地看着那十等人，却不敢出声。 “伟大的王，我们回来了！” 队长快步向前，跪在地上，冲着阶上宝座大声说。 宝座上有一个精壮的矮人，头戴着宝石王冠，看到那十等人，大吃了一惊。 “你怎么把人类带了进来？”矮人王厉声喝问。 “你就是他们的王？”那十缓步向前。 “大胆！”矮人王厉喝，“见到本王，还不跪下？” 阶下十几名禁卫，立时大吼作声，地面上岩石突起，包裹住他们，将他们化成了四五米高的石巨人。 那十身前寒气狂涌，转眼凝聚成了十多米高的冰巨人。只是这宫殿高度只有六米，冰巨人却只能坐在地上。 看到这么高大的巨人，几个石巨人吓得直打哆嗦，连连后退。 矮人王一脸惊恐，吓得往后躲。 “伟大的王，伟大的法师并没有恶意。”跪在地上的队长急忙说，“他只是想让我们帮忙，介绍其他三族雷神之子给他认识。” 矮人王疑惑地看着那十，问：“伟大的法师，您真的只是想认识我们？” “也不仅是如此吧。”那十说，“其实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有一支石矮人的队伍与我作对。我想弄清他们为什么要帮助我的敌人，同时……如果能得到你们以及其他几族……雷神之子的支持，总归也是一件好事。” 矮人王一时皱眉：“你是火神的敌人！？” 包括被打服了的矮人队长在内，所有的矮人禁卫都望向那十，一时间，脸上阴晴不定。 伯德等人吓了一跳，没想到矮人们说翻脸就翻脸。这里是矮人的天下，谁知道还有多少王族禁卫在，真要动手，这位“于勒”大师自然不惧，想跑就能跑，但他们几个却死定了。 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哆嗦。 他们一哆嗦，矮人们的气势就更盛，眼见就有对那十动手的意思。 “火神？”那十想起了那对祖孙的内功属性，不由笑了。“他们是火神？” “火神自神界而来，带给雷神之子点燃远古圣火的希望，为了我族昌盛而一直在努力。”矮人王愤怒地说，“你这邪神，竟然与火神为敌，意图颠覆火神大计，罪不可恕！” “罪不可恕！”队长跟着大叫，第一个一跃而起，周身披挂，化成了石巨人。 其余禁卫纷纷效仿，一时，无数石巨人将诸人包围了起来。伯德等人明知无用，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拔出了长剑，聚在一起，战战兢兢地面对着这群打不动杀不了的可怕家伙。 “远古圣火是什么？”那十问。 “我们没有义务回答你这邪神！”队长大吼着，第一个向着那十扑去。 冰巨人抬手，直接按住石巨人的脑袋，将其按倒在地。队长不住挣扎，但却没办法起身，干脆散开了一身岩石，滚到一旁后，再引导岩石滚到自己身边，重新凝聚。 其余石巨人全无惧意，一个个跃跃欲试，都想往上扑 “火神？”那十冷笑，“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连真神假神也分辨不清，还好意思自称为雷神之子吗？” 说着，他左手一挥，一道炼天之炎平空生成，惊得石巨人们情不自禁地止住了脚步。 道道炼天之炎在空中飞舞、交织，转眼之间凝聚成了十多米高的炎巨人。受宫殿高度所限，炎巨人也如冰巨人一般，盘膝坐在殿中。 一冰一炎两大巨人一左一右守着那十，一个散发重重寒气，一个散发滚滚热浪，看得伯德等骑士和一众矮人们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矮人王跌坐在宝座上，已经说不清话。 “我才是真正的火神！”那十高声说。 石巨人们颤抖着散开，重新化成了矮人们，一个个跪倒在地，向着炎巨人叩拜。 矮人王也忙着站了起来，向着火巨人躬身施礼，然后疑惑地看着冰巨人：“可是……可是您怎么会……” “真正的火神，自然有征服冰神的力量。”那十一脸神性光辉，仿佛真是天神降世。 矮人王半信半疑，但还是走下了台阶，来到下方，面对着炎巨人拜倒。 “伟大的……神明啊。”他对那十说，“我们是雷神之子，更得火神赐福，才得以拥有铸造之能。那引导我们能力的强大力量之源，就是远古圣火。当初，魔族窃得远古圣火，我族才不得不被其胁迫与人族开战，后来远古圣火被魔族熄灭，我族不得不逃进故土雷神山脉之中，再不敢轻易离开。” 伯德等人恍然大悟，这才知道矮人与人族决裂的原因。 “那个假冒的火神，又是怎么回事？”那十问。 “那一位……火神……”矮人王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显然既不敢得罪那十，也不敢轻易跟着下断言，说宫易是假神。 他干脆说：“他自神界降临，知道了我们的困境后，答应帮我们重新点燃远古圣火。但那并不是容易的事，所以他需要我们的帮助。” “你们就信了？”那十问。 “他曾令远古圣火再放光明。”矮人王说，“所以我当然相信，他就是正牌的火神。”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让远古圣火重新燃起？”那十问。 “这个……没有。”矮人王摇头。 “其他三族怎么看？”那十问。 “木族和土族在犹豫，而金族则认为……认为他不是火神，而拒绝与他合作。”矮人王说。 那十点头，明白了为什么宫易身边只有一支石矮人队伍。 因为有了这支石矮人队伍，所以宫易才打起了沙漠的主意，有了这样的战略。如果没有了这支队伍，宫易在沙漠中，一样寸步难行。 只要自己争取到石矮人的支持，宫易的大军，不攻自破。 “带我去看看你们的远古圣火吧。”那十说，“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才是真正的火神，而你所说的火神不过是一个骗子。” “您真的能点燃远古圣火？”矮人王一阵激动。 那十指了指冰巨人：“你所说的火神，能征服冰的力量吗？如果他不能，凭什么说自己是烈焰之主？凭什么敢以神自居？” 有一个矮人突然想起之前与那十的对话，急忙说：“伟大的王，这位神明还曾征服了暗影之地的影魔！” “这是真的？”矮人王吃惊不小。 那十缓缓举起手，亮出了影王戒指：“这就是影王的魔力结晶所化成的戒指。” 他内力一动，催发戒指里的力量，立时有一道道黑气自戒指中涌出，在空中蔓延。 矮人们一脸震惊，发出惊呼。 “请您稍等，我这就召集四族王者大会！”矮人王激动地说。 他转头命令禁卫队长：“将尊贵的神明请到里面去休息，不得怠慢！” “是！” 队长急忙点头，恭敬地向那十示意，让他跟自己来。 那十念动，消散了两大巨人，随着队长向内而去。 伯德等人急忙收了剑，冲周围的矮人说：“你们知道，我们和这位……这位神明大人是一起的！” 说着急忙带领众人追了上去。 矮人们自然不敢阻拦。 那十跟着队长，一路走到大殿内部，来到一座大厅中。大厅上首有大床般的宝座，队长请那十坐了上去，然后命人送来了美酒美食，还引来了一队“美人”，在大厅里翩翩起舞，让那十欣赏。 这些美人当然也全是矮人，一个个长得极是结实精壮，虽是女人，体格却一点也不输给男人，至于相貌…… 确实没法形容。 那十不大好意思拒绝对方的好意，只好耐着性子看，等一曲终了，拍了几下巴掌。 原以为她们就会退下，不想听到掌声，她们又来了劲，接着跳了起来。 那十捂着额头，觉得脑袋疼。 伯德等人咧着嘴，站在一旁，不知说什么好。 受罪的时间倒也并不长，两个小时之后，矮人王亲自过来，将那十请了出去。 “三族王者都来了？”那十问。 “当然不是。”矮人王摇头，“远古圣火并不在我族中，而是在雷神主脉，那三族的王已经赶去了哪里，咱们也立刻出发吧。” 王族禁卫队出动，化成石巨人或巨马，组成了巨车，矮人王与那十等人乘上石车，离开了石矮人的城，又向深山中去。 第458章: 远古圣火 深山内，岩石巨峰拔地而起，一队队灰矮人立在山脚。 石矮人的大队来到近处，自动地组成一个方队，与另三支队伍并排而立，面对岩山。 威武的石兽驮着石矮人王向前，另一边，一只木兽与一只土兽分别驮着另外两位矮人王迎了过来。 那十打量对方，发现最为威武的，还是金矮人王。 他最后一个迎过来，骑着的巨兽明显是钢铁组成，周身泛着金属的光泽，显示出了强大的攻防能力。 伯德等人看着那巨兽，心里一阵狂跳，兴奋不已。 如果拥有这样一支钢铁大军……繁星帝国的实力将何其壮大？ 金矮人王头戴着黄金冠，身披着黄金甲，看上去，就像是有钱的大将军。 其余的矮人王与他相比，真就只是土财主了——尤其是土矮人王，他一身兽皮衣，王冠也很简陋，身上倒是开了不少鲜花。 那是如假包换的真正鲜花。 那十对这类矮人有些好奇：土矮人是只能控制土壤吗？ 看那只土兽，身上好像也有不少石头甚至是金属和木材嘛！ 四王相聚，那三王的目光，投向了那十。那十挺身坐在一只岩兽身上，目光里带着一抹上位者特有的悲悯。 “听说你又找到了一位火神？”金矮人王用明显带着不屑的口气说。“神界里到底有多少位火神？” “不要说这种亵渎神明的话。”石矮人王不悦地说。 “神明？”金矮人王哼了一声，“我并不认为你带来的是什么神明！那个也好，这个也好……” “还是看看再说吧。”土矮人王温和地说，“不论如何，只要能为我族带来希望，就是好事。” “只要能点燃远古圣火，我们就承认他的地位。”木矮人王说。 “上一位火神……”石矮人王说。 不及说完，就见金矮人王在冲自己冷笑，于是动怒：“他难道没有让远古圣火重放光明？” “终究没有点燃吧？”金矮人王反问。 两人目光相接，擦出火花。 “不要争了。”土矮人王说，“不论如何，这一线希望也是由石王找到的。我们毕竟没有为远古圣火的复苏做出什么贡献，也不好责备他吧。” “是啊。”木矮人王也跟着劝。 金矮人王哼了一声：“如果这次的什么神明，还是不能点燃远古圣火，本王一样不承认他！” “亵渎神明的人，必将受到神罚！”石矮人王厉声说。 “好了好了，上山吧。”土矮人王又出来打圆场。 四队矮人渐渐分开，四位矮人王骑着各自凝出的巨兽，向前而去。 “伟大的神明，我没有资格进入圣山，请您与我王一同向上吧。”那十骑的石兽中，矮人队长低声说。 石矮人王回首点头，那十轻轻一掠，飞过漫长的距离，落到了石矮人王的石兽背上。 这一手功夫，令许多矮人发出惊呼。 会飞？那还不是神明？ 其余三王打量那十，木矮人王和土矮人王面带笑容，点头致意，金矮人王则只是看了那十一眼。 这个金矮人王倒有点性格。那十心想。 四大矮人王向前而去，绕过几块巨岩，竟然找到了一条盘旋向上的路。这路十分隐秘，而且分别有巨岩、巨木、泥石和铁矿石块阻挡覆盖，四王要各施展自己的能力，将这些阻碍移开，才能显出路来，一步步向上。 一路行来，另三王不住偷偷打量那十，那十则只闭目养神。 终于来到峰顶。 尖峰如剑——是真如剑。那十睁开眼睛看，只见巨峰之顶有巨岩，巨岩之上有一座高有十多米的尖锥形山尖，其顶尖锐，仿佛是岩山上长了一根锥形的避雷针。 四位矮人王再次各施其力，尖锥一阵动荡，其上的土层剥落，落于底层，形成一个围绕尖锥的土环，树木均匀向外倾倒于四周，与土环相接，形成一个规则的钟表盘图案，岩石分散落于土环内围，最后，金矮人王展开双臂，内层的铁锈震散，露出了一个表面光滑，刻满了奇异符号的金属尖锥。 看到那些符号，那十一时怔怔。 那正是道家的符篆与魔法阵的结合体。 道与魔完美相融吗？ 他惊讶地打量着那些图案，情不自禁地从岩兽背上飞起，来到尖锥前，绕着十米高的尖锥仔细观察。 四王看着他，一时不明所以。 “这位……”木矮人王一时不知怎么称呼，于是望向石矮人王。 “您这是在看什么？”石矮人王也觉得现在不大好称呼那十，于是直接问。 那十没理他。 那十曾仔细学过道家的符篆，而前段时间为了应付罗北魔法工会的挑战，他也跟罗曼学过一些魔法阵的基础。综合两方面的知识，他初步确定，这些符篆与魔法阵结合后，会形成一种强大的能量场，而这能量的基础，就是火。 “这就是你们的远古圣火？”他问。 “是的。”石矮人王回答，“圣火燃烧，火光照亮天地，每个灰矮人的体内，就都会充满了力量；圣火熄灭，天地沉寂，灰矮人就失去了能力。” 说着，他长长叹息。 金矮人王盯着那十，忍不住说：“如果你真能让圣火再燃，我金矮人族不但承认你是火神，还会奉你为雷神之下的最高神明！” 那十回头，看着金矮人王，说：“如果没猜错的话，远古圣火熄灭，对你们金族影响最大吧？” “是的。”金矮人王直言不讳，“他们的能力是控制岩石、树木与土壤，这些东西都是自然之物，但金属却不是。金属藏于石中，而且最为坚硬，需要熔炼之力将它们分离、变化，才可以用来铸造。如今普通的金族已经没办法熔炼金属，只能依靠人间的炉火。可那种东西，哪有我们雷神之子的本源之火好用？” “我如果点燃圣火，是不是就能证明先前那家伙只是伪神？”那十问石矮人王。 “那是自然！”石矮人王急忙点头。 “我若点燃圣火，你们两族是否会如金族一样，承认我是火神，并奉我为雷神之下的至高神？”那十又问木族与土族的矮人王。 两人点头：“那是自然！” “我们也是，不过……您真的能……能重燃圣火？”石矮人王有些激动。 “我尽全力一试。”那十说。 石矮人王愕然半晌，略有些失落，然后点头：“也对，总要先试试……” “可是……”金矮人王沉声说，“如果你根本不能点燃圣火，又或者，甚至不能让圣火重放光明，又怎么算？” “那我也是伪神。”那十说，“自然不敢奢求得到你们的敬仰。” “到时，你就是我们雷神之子的敌人！”金矮人王厉声说。 “不至于吧？”木矮人王在旁劝，“不论如何，人家总归是给咱们带来了希望……” “希望若一次次出现，却一次次不能实现，那才更叫人绝望！”金矮人王大声说，“与其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还不如没有希望！我是经受不起这一次次的打击了！” “现在说什么都还言之过早。”那十说着，转头盯住那尖锥。 他将尖锥上下的符篆与魔法阵都仔细看了一遍，多少有点了头绪。但是，他虽然看得懂全部的符篆，却没办法看懂全部的魔法阵。 此时，他真恨没有想办法把罗曼拉来这里。 如果有他在，这事是不是就好办多了？ 没办法，事在眼前，硬着头皮也得上！ 他缓缓抬起了左手，一道道炼天之炎开始在他掌心凝聚，变得越来越盛大，最终化成了一个大火球，不住跳跃舞动。 矮人王们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轻微的惊呼。但金矮人王却皱起了眉头，显然没看到圣火重燃，他是不会认可那十的。 那十盯着那些符篆，将左手中的火球掷到了尖锥上。炼天之炎顺着那些符篆而行，转眼之间将一个个符篆点亮，巨大的尖锥自上而下，符篆依次发出光芒，最终，十米尖锥仿佛变成了一盏巨灯，红光四射。 峰下的矮人们此时齐抬起头，望着被红光映亮了的天空，发出惊呼。 四大矮人王也都情不自禁地激动了起来。 “圣火发光了，发光了！”石矮人王兴奋地叫了起来，“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他确实是火神啊！” 金矮人王不语，只是盯着那十。 面对尖锥，那十已经可以肯定，宫易与宫玄祖孙两人一定也懂这些符篆，所以才能令远古圣火重新发光。 但他们对魔法的了解，只怕跟自己一样，也是一知半解，所以才只能让圣火发光，而不能真正将其点燃。 他们真是狡猾啊！知道自己不能点燃它，就以此为借口，让石矮人王派出部队供他驱策。 不过这种做法有点卑鄙，这不就是骗人吗？ 嗯，好像我过去也没少骗人…… 不过这次……也许我可以成功！ 他盯着那些魔法阵，努力回忆着罗曼的那些讲解。他仔细地观察着、辨认着，隐约觉得这些魔法阵的作用应该是助燃。 “怎么还没有雷神的回应？”金矮人王皱眉。 “雷神的回应？”那十转头看着他。 金矮人王眉头皱得更深：“你连这也不知道？” 他望向石矮人王：“怎么回事？这个所谓的神明，怎么还不如上一个？” “您不能激发雷神的回应吗？”石矮人王焦急地问，“上次来的那位火神，可是连续让雷神回应了三次呢！” 雷神的回应？那是什么？ 那十一时也皱起了眉。 第459章: 圣火重燃 金矮人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到底……”他大叫起来。 “够了。”那十冷冷地打断了他，“质疑神的威能，你不怕被雷神的怒火烧成灰烬吗？” 金矮人王瞪起眼睛：“那你倒是赶快让我们的远古圣火烧起来啊！” 那十转头看着那些魔法阵。 他看出有些魔法阵起到的是助燃的作用，也有些魔法阵似乎起引导的作用，但却不是引导远古圣火中的力量向别处去。 他抬头望天。 雷神的回应……不就是雷吗？ 难道，他们祖孙两个的魔法修为其实比我更高，甚至通过这里的魔法阵，召唤到了天雷？ 那十心里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念头：他们能做到，我也一定能做到！ 他抬头向天，张开双手，运起所有的内力集中到手上。 他本想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双手上，再砸向远古圣火，以唤醒其中魔法阵的力量，但没想到当力量运转到一半时，右手指上的影王戒指突然震动起来。 他一怔，随即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毫无保留的催动内力，驱动起影王戒指里的力量。 自得了这枚戒指后，他时常运转内力灌入其中，为的是储存到足够的内力，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那力量被他激发，立时动荡起来，轰地一声从戒指里射了出来，直冲天穹。 它在不知多高的空中炸开，立时化成了无边的黑气扩散，转眼之间，黑气又凝聚成云，黑压压一片，压在山峰顶上。 矮人王们惊愕无比，看着那云，情不自禁地惊呼：“影魔之力？” 黑云在上空浮动，其内，某种力量正在慢慢凝聚。 那十望向远古圣火，隐约感应到了这尖锥与黑云之间，竟生出了某种关联。 他心中一动，抬手按在远古圣火上，不顾一切地将内力送入其中。 刹那间，一道接一道魔法阵亮了起来，次第相连。 一道光芒自尖锥中生成，顺着尖锋直刺天上，打入黑云之中。这力量与黑云之力形成共鸣，于是更高的天空中，便有轰隆声音响起。 峰下，矮人们惊恐不安地跪倒一地，嘴里低声念叨着：“至高雷神，吾祖显灵！” 伯德等几人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看着天象的变化。 高空中，云层开始聚集，几分钟的工夫，重叠的云层就凝聚成了一片片的乌云。其下的黑云连通乌云与远古圣火，突然间化成一道黑柱冲天而起，打入乌云之中。 瞬间，乌云中电闪雷鸣，一道接一道的雷自其中劈下，劈在远古圣火上！ 四溅的电花，游走的电弧，将四大矮人王直接轰飞了出去。 巨大的电网缠绕在远古圣火上，也将那十困入其中。强大的电流冲击着他的身体，他丹田处的金丹不住震动，内外都泛起金光。 那十整个人都变成了雷电的一部分，通体发光，极是耀眼。 石矮人王自远处挣扎爬起，想向这边看，但只看了一眼，就被晃得双眼失明。 他吓得急忙扭过头去，闭紧了双眼，好半天后才缓过来，微微睁眼，见能看到东西，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他三个矮人王大抵也是如此。 雷电网中，那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也在不断获得力量。他的内丹被雷电淬炼，渐渐的，金质的部分由内而外，由外而内，两相呼应，最终终于合而为一。 他的内丹，此时终于变成了真正的金丹！ 双眼里闪耀着雷电的光，那十猛地发出一声大吼，瞬间，头顶的乌云震散，闪电消失，而一道赤红的光却冲天而起！ 那是远古圣火，终于对着天空放射出一道巨大的火柱！ 那一刻，所有的灰矮人都激动地发出大叫，仰头向天，高呼：“圣火重燃了，圣火重燃了！” “圣火，圣火！” 四大矮人王激动得跪倒在地，望着那渐渐落下的火柱，望着那熊熊燃烧的尖锥，痛哭流涕。 此时的那十已经精疲力尽，不得不将影王戒指中最后残存的一点内气吸纳入体。 影王戒指里的内气也已经所剩无多，仅能维持他保持悬空状态几分钟。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却强打精神，从外表看来，他似乎仍有无穷的神力，在等着释放。 “尘世间承受着痛苦的雷神之子啊！”他高声说，“今日，我——神界唯一的无双火神，赐福予你！” “伟大的火神！”金矮人王颤抖着跪行向前，重重拜下：“请原谅我这愚蠢的凡夫吧！是我有眼无珠，竟然胆敢置疑您的神威，我罪该万死！” “你不用死。”那十一脸圣洁的光辉，“只要在我神火的指引下，为我、为雷神，甘心奉献自己的力量，便能让远古圣火永远燃烧，万年不熄！” “伟大的火神！” 另外三位矮人王也颤抖着高呼，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 那十慢慢落下，望着那高大的尖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没有影王戒指，只凭自己的力量，今天根本没有办法点燃远古圣火。 当初，宫易一定是带着宫玄一起进入了这个世界，靠两人合力，才勉强将远古圣火点燃。 但没有影魔之力，他们又是怎么唤起雷神的回应呢？ 也许他们看懂了其上的魔法阵，因此才能召唤天雷吧。不过他们的力量有限，没办法让更多的云层与其呼应，最终形成足以将远古圣火点燃的雷力。 峰下，矮人们望着那燃烧的圣火，一个个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有人抬起双手，闭着眼睛，兴奋地大叫：“我感应到了！我感应到圣火的力量，正在唤醒我的能力！热，真热！热得过瘾！” 许多矮人的眼里闪起火光，他们抬起了双手，手心就变得赤红，仿佛烙铁一样。 最激动的要数金矮人们，他们急忙忙地跑到岩石旁，抬手对着岩石舞动，不一会，便有铁汁从岩石中流了出来，滴在地上。 “熔炼金属的力量，我们重新得到了熔炼金属的力量！”他们兴奋地大叫。 兴奋的吼叫声，此起彼伏。 伯德等人呆立在那里，已经看傻了眼。 许久之后，四王乘着各自凭种族力量凝聚出的巨兽，恭敬地载着那十走下山来。所有的灰矮人急忙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跪了一地，冲着那十高举双手，虔诚地高呼：“伟大的火神万岁！” “圣火永远照耀雷神之子。”那十高声说。 无数灰矮人激动地流下了泪水，呜咽不止。 还有无数灰矮人感觉自己似乎接受到了神恩，一时全身充满了力量，兴奋得直打寒战。 “火神万岁！” 欢呼声不绝于耳。 “伟大的火神。”金矮人王恭敬地问：“您是否愿意到我的王国作客？” “不不不。”木矮人王说，“还是先到我的王国作客吧，我们那里有最甘美的果子，最香醇的酒。” “还是到我的王国作客吧。”土矮人王说，“我们那里有最香浓的麦茶，有最可口的面包。” 石矮人王急了：“火神明明是我石族的客人，凭什么去你们哪里？” “你不要不讲理！”金矮人王动了气，“火神是我们大家的火神，你怎么能一家独霸？” “对对对，你不能独占伟大的火神恩宠！”木矮人王大叫。 “还是先去我的王国吧。”土矮人王忙说。 伯德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站在远处，不知说什么好、做什么好。 那十缓缓摇头：“远古圣火重新被点燃，力量还未达到最强，这时，它需要有人守护。你们只是凡夫，没有办法抵抗邪神的侵害，所以这任务自然要由我来承担。我要留在这里，为你们看守远古圣火，直到它彻底稳定。” 跪在地上的灰矮人们看着他，一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您才是真正伟大的神明啊！”金矮人王也双眼湿润，“现在想起先前我对您的态度，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圣山脚下，太惭愧了！” “伟大的火神！”三个矮人王一起发出由衷的赞美之声。 那十转头，望向一众灰矮人，高声说：“你们要记住——真正的神明，并不会先提出条件，再赐你们福泽。真正的神明，一定是先让你们沐浴神恩，然后才要求你们的忠诚！” “伟大的火神！”灰矮人们大叫着。 “先前是我错了。”石矮人王一脸悲愤地说，“我不应该相信那个邪神！我犯下了如此大错，让我的族人去帮助邪神来对抗您，我真是罪该万死！” 那十摇头：“你并没有罪，有罪的，是欺骗你们的邪神。” “消灭邪神，誓死追随伟大的火神！”金矮人王带头大叫起来。 “消灭邪神！誓死追随伟大的火神！” 所有的灰矮人一起跟着叫了起来。 那十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令灰矮人们再次觉得自己得到了神恩沐浴，急忙恭敬垂首拜倒。 “送我上去。”那十一指山上。 四大矮人王一起驾着巨兽，载着他向山上而去。 伯德等人面面相觑，想要喊那十，但又不敢。 “他真是神明？”一个骑士疑惑地问。 “应该……只是个很厉害的大法师吧。”伯德说。 “可是……又怎么解释他点燃了灰矮人远古圣火这件事？”另一个骑士问。 伯德张了张嘴，答不出来。 “那也许……他真是神明吧……”他喃喃地说。 第460章: 巨大收获 用了一天工夫，那十终于将内气重新补足。 此时，他丹田中的金丹散发光明与莫大力量，实力的变化，更令那十欣喜不已。 他一边继续吐纳，以补足影王戒指的消耗，一边走到崖边向下看。 矮人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守在峰下，不知是在朝拜圣火还是守护他。 他走下峰去，来到峰底，灰矮人们急忙向着他拜倒。 四大矮人王走了过来，恭敬地单膝跪地。 “到上面去聊吧。”那十说。 一路又回到了峰顶，那十在远古圣火前坐了下来，四大矮人王则虔诚地拜倒。 那十知道，他们拜的是远古圣火，因此也没有阻止。 “下面，我们来谈一谈之后的事吧。”他说。 “和前边说的一样，我族奉您为雷神之下的至高神。”金矮人王抢着表态。 “我族甘愿为您的神光永存而奉献一切！”石矮人王不甘落后。 “我们也是！”木矮人王和土矮人王异口同声。 “先说说你们的能力吧。”那十说。 金矮人王又抢着说：“我族高阶勇士拥有控金的能力，能控制天下一切金属，快速改变它们的外形，使之变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普通的族人在远古圣火重燃之后，就拥有了熔炼的能力，可以从矿石中提炼出金属，用铁锤和自己的圣火力量将之锻造成种种工具。我们，就是天生的铁匠。” “我族高阶勇士和普通族人都可以控制岩石。”石矮人王说，“不同的是，高阶勇士可以用岩石构建出能灵活行动的‘生物’，但普通族人则只能控石建造不能动的建筑物。有了远古圣火力量的加持，我族高阶勇士和普通族人的力量都将大增，普通族人也可以熔化岩石为岩浆，用来铸造或是攻击敌人。” 木矮人王说：“我族和石族差不多，战斗力比起他们两族来，当然要弱许多。不过我们也有优势，那就是在森林中，我们的战士可以催发植物之力，让整个森林成为我们的武器，而普通族人重得圣火力量后，就可以让植物快速生长发育，是天下最好的农夫。” “我族的战斗力并不强。”土矮人王看似谦虚，但实际上是真的不强，所以不得不谦虚地说。“但我族的优势是制造肥沃的土壤，以培育出更优良的作物。而且我族可以控制复杂的土壤，包括土中的石与金属、植物甚至是生物。如果说木族是最好的农夫，我们就是成就最好农夫的基础。” 两位矮人王相视一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那十一时疑惑。 “你们既然有最好的农夫，还有可以培育土壤的能力，又为什么会因为粮食危机，而去掠夺繁星帝国的边民？” 四大矮人王不好意思地一笑，土矮人王说：“我们也知道这很丢雷神的脸，但实在是没有办法。先前也跟您说了，有了远古圣火，我们才有圣火力量；有了圣火力量，我们的普通族人才能办到这些事……” 那十恍然。 “那么现在，你们不用再去掠夺繁星帝国边民了吧？”他问。 “那是当然！”矮人王们急忙点头。 “堂堂雷神之子，何必抢那些凡夫的东西？”金矮人王笑着说。 “把那几个繁星骑士请上来吧。”那十说。 木矮人王亲自下峰，将几人请了上来。伯德等人战战兢兢，面对那十，恭敬施礼。 他们虽然不大相信那十是神明，但在矮人面前，他们可不敢对那十有任何不敬。否则矮人们认为他们亵渎神明，还不把他们砸成骨粉用来养花？ “雷神之子们已经答应，不会再侵犯你们的边民。”那十说，“至于你们，也别幻想能得到他们的力量，以称霸天下了。我虽然不是晨光帝国人，但跟他们毕竟有交情，你们帝国的军事力量如果太过强大，我担心会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肯定不能！”伯德急忙拍胸脯保证。 那十最不信的就是各种拍胸脯和发誓。 正如人性之中有光辉的神性一样，贪婪作为人性中的生物性，一样存在于人性之中，这是回避不了的事实。 “雷神之子不会再侵犯你们，如果你们有能力得到他们的帮助，我也不会阻止。”那十补充，“我所指的只是军事方面，不包括民用。” 伯德一时大喜过望：“您的仁慈真令我们感激不尽！” “另外。”那十说，“关于雷神之子的一些秘密，你们必须严格保守，不能出卖。否则……” “您放心！”伯德急忙点头，“关于远古圣火，关于石矮……不石族王国所在，我们几个一定会守口如瓶！” 那十点头：“你们去吧。” 关于这点，那十倒相信。只有让这些事成为秘密，他们才能成为繁星帝国中唯一可以与矮人沟通交流的人，地位自然会飞般提升，他们才不会傻到这些事跟别人分享。 那十对石矮人王说：“他们的马都跑丢了，你派几个禁卫护送一下。” “您放心。”石矮人王点头，忙着处理这事，那十趁这工夫又仔细地询问了一下诸族矮人的详细情况，大致有了数。 石矮人王返回后，那十带着他们开了个会。 “先说说邪神的事。”他说，“石族的那支部队，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 石矮人王一脸愧疚，急忙表态：“我立即下令让他们离开邪神，直接受您的指挥……不成，他们远在神界，不能沐浴圣火光辉，力量没有恢复，哪能让他们担负这般重任？我会派一支勇士战队，充当您的神仆。” “我们也是！”另三位矮人王也急着表态。 “至于受惑于邪神的族人……”石矮人王说，“我会发一道诏令，您拿给他们，他们自然会离开邪神。” “好。”那十点头，“我不仅需要战士，更需要你们的普通族人。” “没问题！”四个矮人王异口同声。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十说，“邪神建立了一个通往你们世界的门户，在我看来，那好像是你们石族的手笔。” 石矮人王又是一脸羞愧：“确实……确实如此……” “你们能不能帮我再建一个？”那十问。 “只要您一声吩咐。”石矮人王急忙说，然后又小声说：“还有……您得先建立起连接两界的通道，我们才能……” 听到这话，那十一阵头疼。 他低头看着影王戒指，心想：也只能用这一种方法了。 “邪神的门户在哪里？”他突然想到此事，急忙问。 “我带您去。”石矮人王说。 一众人匆匆下了山，此时伯德等人正要离开，那十让他们暂时不用着急，先等一等再说。 伯德自然不敢违抗，于是在矮人们的保护或者说“看守”下，在圣山附近先留了下来。 三大矮人王在石矮人王引领下，载着那十一路远去，来到了石族王国不远处的一座山谷。石矮人王将他们带入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在洞的尽头，他们看到了那一座巨大的岩石门户。 那十看着那门户，发现其与沙漠岩城中的门户极是相似，显然是出于同一群人的手笔。 老实说，他对这东西并没存太大的希望，原因很简单——如果两个世界可以轻易互联，那么宫易费尽心力，将自己放逐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他仔细思索，越发觉得宫易其实已经失去了再度回归的力量，所以才不敢再来这一世界从矮人这里骗走更多的力量，才会相信自己被他放逐后，会永远困陷于这一世界，再归不得家。 是什么让宫易有了这样的想法呢？ 那十走到门户前，仔细观察，突然间从乱石细屑中，发现了一截残木。 他一挥手，搬运术将乱石统统移开，露出了数截黑色的木块。他以搬运术将它们移到半空，重新组合，就组成了一尊神像。 这神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但仅凭样式，那十依然可以确定，这就是那位神秘人散落在诸世界中的神像——那充满了神秘力量的传承之物。 他明白了。 宫易是靠这神像的力量，打开了通往这一世界的门，又是靠这神像的力量，重新回到了莫兰达。 想来这神像在第一次“开门”时，就已经损坏，因此，宫易才料定在第二次穿越时神像会彻底毁坏。正因此，他才行险欺骗了灰矮人，抱着骗走一点好处是一点好处的想法，弄到了那支矮人建筑部队。 因为神像力量不足，所以这边的门户可能只算“半打开”了一次，然后神像碎散，门户也就失去了力量，再不能用来传送。 而自己会被传送到荒山中，而不是准确地到达这里，应该也不是宫易特意的设计，而是因为这边的通道损坏，所以没办法准确定位的原因。 可为什么那边的门户还有穿越的力量？ 这一点那十想不大明白，但也没必要深究原因了。 他将神像的残片收起，然后对石矮人王说：“邪神的力量不全，这门户已经再打不开了。” “那您要怎么回去？”石矮人王有些担心。 “我可以从暗影之地回神界。”那十说。 矮人王们松了一口气。 “你们每族都送我一支队伍吧。”那十说，“如前所说，我不光要战士，主要是需要你们的普通族人。神不是万能的，只精通某一种力量而已，你们的力量，则正是我们缺少的。” 矮人王们急忙点头。 重回圣山之下，四大矮人王各选出了一支三百人的队伍，送给了那十。 除土族外，其他三族的队伍都由一百高阶勇士与两百普通族人组成。土族战斗力太弱，所以没派战士，全是普通族人。 那十很是满意，随后率着队伍与诸王告别，带着伯德等人，向繁星帝国而去。 第461章: 火神万岁 出了雷神山脉后，引路的向导就变成了伯德等人。 一千多人的大队，来到繁星帝国边境，把繁星帝国的守军吓得不轻，刀剑在手，长弓劲弩，一起对准了城外。 伯德急忙向前，仔细说明，还拿出了繁星大帝亲自颁发的证明，这才令守军将信将疑地收了武器。 但提到开城门放行，守城的将军是一万个不同意。 “你们可以通过，这些矮人绝对不行！”将军在城头大叫，“我要为几万边民的安全负责！” “有道理。”那十点头。 他转向矮人们，说：“我们就从城边绕行吧。” “我们也不入城，陪着您。”伯德急忙说，“不然就算绕过去，您也不知道具体的路。” “好。”那十点头。 三百金、石、木族的高阶勇士，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 守城的将军如临大敌，命令士兵保持警惕。 三族矮人们走向了城外的山林中，不多时，一只只钢铁巨兽疾跑而出，一只只岩石巨兽奔腾而出，一株株巨树组成的怪物大步走出，差点将守城将军吓成精神病。 高阶战士们控制着金属、岩石与树林，组成了巨兽，载着那十、伯德等人与自己的族人，直接绕过了大城，向着繁星帝国内部而去。 守城的将军连连擦汗，根本不敢派兵阻挡，只是急忙叫人放出军中信鸽，将这紧急消息传向国内。 那十带着矮人队伍一路向前，经过了许多城，一路将繁星人吓得鸡飞狗跳。 不过紧张的局面在几天后得到了缓解，繁星大帝得知情况后，亲自派来特使来见那十，在听取了伯德等人的汇报，并与那十沟通之后，繁星大帝下令：诸城开放门户，打开大门欢迎这支队伍，并要求以最高规格招待那十。 他们热情如火，那十却只想快些回家。 于是，他带着队伍过城不入，一路来到了边境。 这回，又轮到晨光帝国的守军受惊了。 跟晨光帝国终是打过交道，所以那十很给他们面子，亲自飞到城头，对守城将领说：“请禀报晨光大帝，就说曾帮他解决了影魔之灾的大法师于勒，请求他允许其带着一支矮人队伍过境，去暗影之地。” 将领吓了一跳：“您……您就是于勒大法师？” “是我。”那十点头，心里多少有点惊讶，没想到自己在晨光帝国已经这么有名了，这边边境的守军竟然也知道自己。 “那些矮人得先留在城外。”将领恭恭敬敬地说，“但您可以入城，我们会以最高规格招待您。” “那不必了。”那十一笑，“跟你们毕竟算是老朋友，所以我不想让你们为难。去禀报吧，我等着。” “万分感谢！”将领满心感激。 之后，矮人们的力量让晨光帝国的守军再次大开眼界。 一夜工夫，矮人们就在城外建起了一个营地。说是营地，其实简直就是一座小镇，有楼有屋有城墙，一应俱全。 不仅如此，矮人们还在镇外开辟了一块块田地，仅用三天工夫，就种出了可以收获的庄稼，看得人族一个个目瞪口呆。 矮人们完全自给自足，根本不用城里人给他们送任何东西。 伯德自然不能再往前相送，在感慨了矮人圣火力量的强悍后，与那十告辞而去，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三天后，城门打开，一队人迎了出来。 为首的骑士十分兴奋，打马向前直奔小镇而来，立时被两个化身成钢铁巨人的金矮人高阶勇士拦住。 “不用拦他，是朋友。”那十从镇里走了出来。 骑士兴奋地跳下马，疾奔过去：“于勒大师！” 来者，正是当初那十在暗影之地遇见的晨光帝国先锋队队长，洛姆雷那。 此时的洛姆雷那，兴奋得像个孩子，来到那十面前，单膝跪地施礼。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太好了！”他激动地说。 那十笑笑，拉起他，问：“大家都还好吧？” “都好。”洛姆雷那点头，“边境的危机解除了，陛下极是开心，给了我们好多赏赐，还都加了爵位。一听说您来了，陛下就急忙派我为特使来迎接您了。” “我只是借道过境，要去暗影之地。”那十说。 “这可不成。”洛姆雷那摇头，“陛下说了，我必须带您到王都，他要好好感谢您。” “不了。”那十摇头，“我家里还有些要紧的事，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太久，怕事情有变。转告陛下，他如果能为我们开通便捷之路，让我们能早些赶到暗影之地，我就感激不尽了。” “那太遗憾了。”洛姆雷那有些失望，随即说：“您放心，我这就向陛下禀报。您这么急，别耽误时间了，立刻出发吧！我沿途护送，不会有人敢为难您的。” “那多谢了。”那十笑笑。 矮人们收拾东西，再度出发，却给晨光帝国留下了一座小镇和一片良田，让边关的守城将领开心得不得了。 队伍一路向前，向导由伯德换成了洛姆雷那。洛姆雷那禀报国王后，晨光大帝立即下令，全国诸城皆为那十开放，并清除前路障碍，让那十的队伍能用最快速度通过晨光帝国全境。 两天后，那十带着队伍来到了暗影之地。 洛姆雷那告辞而去，那十带着队伍进入暗影之地深处。 矮人们一个个都有些惊惧，显然是极怕影魔。 “你们也见过影魔？”那十问。 其实他初遇宫易手下的矮人时，就发现他们知道影魔的存在。他很好奇：暗影之地与雷神山脉相距遥远，这两个种族又是怎么撞见的？ “这些东西无处不在的。”有矮人急忙回答，“我们有时也称它们为游灵，在很多阴暗的地方，都有它们存在。它们专门蹲守在暗处偷袭，没什么是它们不敢吃的。” “我们的力量在它们面前没有用处。”另一个矮人说，“它们能轻易瓦解我们的武装，几口咬死我们。好在它们只能生存在阴暗之地，不然……可就真要命了。” 那十心里称奇，没想到影魔竟然还可以克制矮人的力量。 正说着，暗影之地中突然啸声大作，接着，影魔的大潮突然涌起，自四面八方而来。矮人们一个个吓得面色大变，拼命地集中到一起，那些高阶勇士也是面色苍白，竟然都没有运用神力，变化成战斗形态。 那十不以为意，缓缓飞到空中，望着那大潮。 转眼之间，无数影魔冲到了近处，然后同时停步，向着空中的那十拜倒，一个个发出呜咽乞怜之声，仿佛是在讨好那十。 矮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心里惊叹不已。 有人嘀咕：“不愧是雷神之下的至高神，这些无法无天什么也不怕的影魔，在火神面前，竟然也只能服服帖帖啊！” 感叹之声，不绝于耳。 先前，那十一度有过将部分高阶影魔带回去的想法，但再次看到这群东西时，他立刻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这种没有理智、只知道杀戮与破坏的东西，如果带过去，怕会对上级世界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 有这些矮人就够了——虽然他们太过“崇拜”强者，而很可能只会打顺风仗，但他们的力量用在基础建设上，终是利器。 他缓缓抬手，影王戒指散发出道道黑气，影魔们更加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他猛一挥手，黑气环形散开，一众影魔立时站起身来，向着远方奔去，消失在山岭与密林之中。 矮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十高举右手，运起影王戒指的力量，眼中便有一道黑影盘旋而动，散发出某种力量。刹那间，天空中的黑云动荡，盘旋化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道黑气如柱落下，将那十和一千两百名矮人裹在其中，转眼消失不见。 无边的黑暗中，那十抬手，无数藤锁飞掠而出，将所有的矮人缠住，裹成一团，与那十一起在黑暗之中坠落，最后，被一股巨力吸向某一方，摔了一地。 那十悬在空中，看着摔得龇牙咧嘴的矮人们，一时惊讶。 他们出现的地方，竟然就是沙漠巨城地下的那个岩洞。 回过头来，那十看到的是那岩石的门户，以及正在慢慢淡去的雾气。 那十心头一动——这灰色的雾，不就是淡化了的黑云？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在通过门户进入异世界时，与这门之间产生了联系，所以再度回归，就会有什么力量，自动将“坐标”定在了这里？ 灰矮人们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一点也没觉得这里像是神界。许多灰矮人觉得传送失败了。 “跟我来。”那十一挥手，走在最前边。 顺着螺旋的阶梯向上，转眼来到了上一层。几百个石矮人正在这里忙活着，见到那十带着这么多同胞冲了上来，一时间都愣在了那里，一个个表情生动又或僵硬地看着他们。 见到同族同胞们，初来的石矮人们欣喜异常。虽然心里对这就是神界这回事还有疑惑，但还是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兄弟们，你们都被骗了！”高阶勇士的队长大声叫着，“先前的火神其实是伪神，是邪神！这位才是真正的火神！伟大的火神已经点燃了远古圣火，如今我族已经重得圣火神力，振兴指日可待了！” 短暂的震惊之后，是震天的欢呼声。 有普通的石矮人高举起手，向被邪神奴役了许久的兄弟们展示着自己掌心的赤红，那些隶属于宫易部队的矮人们欣喜地流下了眼泪，向着那十拜倒，高呼着火神万岁。 第462章: 找你报仇 一脸神性庄严的那十，缓缓抬手，示意矮人们起来。 “被邪神所惑，并不是你们的错。”他说，“只要你们能将功补过就好。” “愿追随火神，消灭邪神！”矮人们异口同声。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这座城，有了他们的帮助，那十如虎添翼。 这里的矮人部队有将近四百人，再加上一千二百名自异世界而来的灰矮人，这支将近两千人的队伍，不可谓不壮观。 在那十的带领下，矮人们一路杀到了地面。 大城内，守军一时大惊，有军官跑过来提着枪怒冲冲地喝问：“你们这是干什么？谁让你们上来的？” 那十抬手一道火刃，直接将这军官钉在了远处的墙上。 “不好，敌袭！” 有人大呼小叫起来。 “高阶勇士向前，其余人退后！”那十大喝。 初来此地的灰矮人，心里又忐忑又好奇，听到命令，有些迟疑，结果就被乱枪打倒了好几个。 他们这才知道神界战士们的厉害，吓得急忙后撤，而两百高阶勇士则大步向前。 此处是沙漠，根本没有什么树木，所以木矮人高阶勇士们全都无用武之地，只能退居二线。 金族矮人们要从地下召唤金属，备战时间比较长，所以最先发挥威力的还是石族矮人。他们凭着控石之力，直接将周围的房屋“拆零”变成了大小石块，将自己武装了起来，向着附近的士兵发起攻击。 子弹对这些坚硬的石头当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榴弹发射器和火箭筒立刻就现身战场，轰鸣声中，好几个石巨人被轰得四分五裂。 石巨人们吓出了一身冷汗，差点以为对方才是真正的雷神之子。 那十一马当先，抬手以搬运术将对方缴了械，夺过榴弹发射器向着对方疯狂发射，一时间，轰鸣不绝于耳，附近的建筑被炸得千疮百孔。 见火神发威，矮人们胆子大壮，大呼小叫着抢步向前。 打了半天，金矮人才自沙层之下的岩层中召唤出了足够多的金属，将自己武装了起来。不过因为能力不同，再之金属有限，所有的有金矮人高大无比，变成了巨人，有的则像只是穿上了一层重甲。 这群大小不一的铁疙瘩一上阵，形势就更利于那十一方，人类士兵见到这些家伙直接被吓出了精神病，许多人转身就跑。 那十望向指挥部的高楼，心里纳闷——宫易和宫玄怎么不见出来？ 不管这些，带着将近两千名灰矮人一路冲杀，在城里大闹起来，一时间，枪炮之声连绵，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重武器虽然能击倒金矮人高阶勇士，但却破不了他们的钢铁之躯。这群家伙因为有火神带领，所以一个个显得英勇无比，迎着炮火往上冲，跟坦克对着干，打得莫兰达的士兵们哭爹叫娘，狼狈不堪。 闹成这样，也不见宫易和宫玄任何一人出现，而且城里的守备力量，明显与这巨城应有的水准不相当。 那十渐渐感觉到事态不妙。 打到后来，普通的灰矮人们见“神军”在火神面前这么不济，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发威。 石矮人们捧起沙子，将之熔铸成一块块赤红的半固体，跑到高处向着敌军掷去；土矮人发不出那样高的热，但却能让地面深陷一定程度，将莫兰达军的坦克和装甲车一辆接一辆困住；木矮人找不到树，但在城中发现了其他不少植物，于是就控制这些植物疯狂生长，或是缠绕敌军的手足，或是连花带盆一起从高处摔下，砸士兵们一个顶上开花。 更有那十大杀四方，所向披靡。 莫兰达军完全不是这支队伍的对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全面崩溃，缴械投降。 城里除了军队，还有不少平民，他们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大气也不敢喘。 拿下了城市后，那十立刻开始清点战利品，打扫战场，将莫兰达士兵们关押看守了起来。 没有了武器的莫兰达战士们，根本不是灰矮人们的对手，自然没有反抗之力，老实地被关进了石矮人们临时造出的坚固监狱。 那十揪出了一个军官，厉声问：“宫易在哪里？” “元帅早就带军攻打绿洲去了。”军官老实地回答。 “绿洲那边情况怎么样？”那十关切地问。 “一个小时前，听说塔斯其军已经被击退，绿洲已经落入我们掌握……”军官战战兢兢地说。 那十一时忧心忡忡，顾不得其他，带上金矮人和石矮人中的高阶勇士，将守城看押战俘的任务交给了其他矮人，便立刻出城向着绿洲方向而去。 他一路飞掠，两族勇士变化成了巨人状态拼命地追，却还是被他远远落在后边，一边在心里感叹着火神法力之强，一边不服输地不断加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依那十这种急行军法，绿洲很快就出现在他眼前。 他看到绿洲之外一片狼籍，损毁的车辆不计其数，一队队莫兰达军正在清理战场，将尸体集中起来。 妹妹她们怎么样了？ 那十心里焦急，再度加速，只身一人冲入绿洲。他速度太快，那些守卫虽然发现了他，并立刻举枪射击，但却都射了个空。 绿洲中，那堡垒内，警报之声响起。 宫易缓步走到了堡垒城头，拿起望远镜向远望去，随即大吃一惊。 “这不可能！他怎么回来的？”他一脸惊愕，再度细看，发现那来犯者确实是那十后，惊得目瞪口呆。 “爷爷！”宫玄跑了上来，“是有敌袭吗？” “是……是那十！”宫易说。 宫玄吃了一惊：“您不是说他被放逐后，就再没办法回来了吗？” “这么说……那个世界之中还有某种力量，可以再度打开通道！”宫易自语。 一时间，他有些欣喜。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就可以再度进入异世界，骗来更多的矮人。有了这支神奇部队的支持，他有把握战胜任何强大的敌人，征服这世界上所有的国度，最终实现自己的愿望。 他有些激动。 “回来了也好。”宫玄望着不断接近的那十说，“我也不用到别处去找这样厉害的人了。” “传令！”宫易沉声下令，“敌人交给我和小玄对付，任何人不得插手！如果有人打冷枪，军法自治！” “是！”副官应声，虽然不大理解，但还是立刻将命令传了下去。 本来已经做好了应战准备的战士们，又将枪背回了背上。 “走！”宫易一跃，自堡垒上方跳下，宫玄紧随其后。祖孙二人一路飞奔，在绿洲边缘与堡垒之间的林地遇到了那十。 “好久不见。”宫玄冲那十打招呼。 那十盯着宫易，目光冰冷。 “没想到吧？”他问。 “你是怎么回来的？”宫易问，“告诉我，我就放你走，也放联邦部队安全离开。” “不需要。”那十摇头，“想走的话，我们会自己走。但在走之前，一定会先灭掉你的野心。” “想当拯救世界的英雄？”宫易问。 “不。”那十摇头，“拯救世界是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往往会让人带着自以为的正义，去做可怕至极的事——比如你。我不是要拯救世界，只是找你报仇。” “现实会让你明白应该如何选择。”宫易笑了起来，然后突然向着那十冲去。 一道火网顺手而出，向着那十罩了下去，与此同时，宫玄也动了起来，一挥手就以火焰化成了那只巨鹰，向着那十扑去。 那十抬手一掌，炼天之炎流动，化成了十几米高的炎巨人，迎上巨鹰，一拳就将那巨大的家伙打翻在地，点燃了不知多少大树。 宫玄有些惊讶：“他怎么变强了？” 话音未落，那十已经抬手抓住了那道火网，转眼之间，就将火网的力量同化，反手一挥，火网反而向着宫易罩了过去。 宫易一时惊讶，急忙抽身后退，而宫玄则迎向前来，一脚踢向那十。 那十松手，任火网依着惯性飞去，抬手挡下了宫玄一踢。 宫玄起脚如同闪电，转眼连踢了十几脚，都被那十轻松地用单手拦住，随后反身一拳，重重砸在宫玄再次抬起的大腿外侧，疼得宫玄哎呀一声，捂着腿踉跄后退，眼圈一红，眼泪落下两滴。 这时，炎巨人已经扼住了巨鹰的脖子，抡起另一只拳头，不住地往巨鹰身上砸去，砸得火鹰身体变形，无数火花四溅纷飞。 惨叫声中，巨鹰终于被炎巨人用拳头生生砸散成了漫天的星火。 宫玄脸色大变：“他……他不是先前的他了！” “不要想着活捉了！”宫易大叫，“我们联手杀了他！” 说着，向前扑来，张手凝聚出八道火焰大枪，依次向着那十刺去。 宫玄眼里燃烧起烈焰之光，突然飞掠至空中，一抬手，召唤出一道直径足有几十米的巨大火笼，向下一指，火笼如盖砸下，在半途中演化成了无数火箭。 那十身在笼中，面对当头而来的火箭与迎面而来的火枪，抬手收了炎巨人，随后，周身燃起熊熊烈焰。 烈焰升腾，化成了一个圆球，高度凝练，有如实物，将那十保护起来。 火枪与火箭次第刺在圆球上，发出一连串爆炸声，一时间，林中火花四溅，火光耀眼。 十几秒后，所有的火花消散，那一道圆球在微微动荡中散开。 那十目光如电，望向宫易。 宫易面色惨白，手微微颤抖。 第463章: 一身洁白的人 “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宫易问那十。 “当你尽全力帮助别人，而不是想着欺骗对方以为自己获得好处时，福运自然就会降临到你身上。”那十认真地说。 “不要说那些唯心的论调。”宫易皱眉，“自然规则里从来没有报应这东西。” “是的。”那十点头，“但人类发明了报应用来约束自己，不让自己走入不归的深渊。” “扯淡！”宫易咬牙。 “我不服气！”宫玄叫了起来，“我们再打过！” 她飞掠向前，全向燃烧起熊熊烈焰，如同护身的铠甲。她抬手，手中出现那柄门板般巨大的刀，向着那十斩来。 那十抬手，烈焰升腾而为剑锋，锋长一米许。 与巨刀相比，剑锋是如此单薄。 他持此剑锋向前，与巨刀相击。 火花四溅，碰撞声震耳。 单薄的剑锋，竟然挡住了门板一般的巨刃，撞击之际，丝毫不落下风。 相反，当那十全力挥剑一斩时，那单薄的剑锋竟然将巨刃拦腰斩断。 那十抬脚，内气运转，一脚踢出，正中断落的刀身，刀身瞬间被那十的内气同化，旋转着向宫玄飞去。 宫玄大惊之下纵跃躲闪，脚下火甲被刀刃直接削掉一大半。 宫易无声向前，抬手一道烈焰如刺，攻向那十胸口。 那十一剑向前，剑锋直接刺破烈焰之锋，将烈焰寸寸瓦解。 剑锋向前而行，转眼到了宫易面前，宫易惊恐后退，但那十疾追不舍。 宫玄飞落而下，向着那十攻去，总算解了宫易之危，可那十只是反手三剑，就攻得宫玄慌张躲避，根本无力还手。 她不住后退，脚下一绊，一不小心跌坐在地，揉着屁股叫疼。 那十停步，抬手以剑锋遥指着她，问：“这回服气了吗？” “你是怎么练的？”宫玄一脸的惊讶不解。 “这就是福报。”那十说。 “来人，来人！”宫易突然发声大叫，内气助力之下，他的声音如同雷鸣，即使遥远的堡垒那边，也能听得清楚。 宫玄不解：“爷爷，您不是说不让人帮忙吗？” 宫易不理她，只是不住向后。 “自己的孙女也不管了？”那十问。 “你不会杀她。”宫易说，“你也杀不了她。” “自私者的借口。”那十冷笑，转身向着宫易走来。 宫易转身就逃，那十一掠向前追了上去，抬手一剑。 “不要伤害我爷爷！”宫玄大叫着跳起飞掠而来，张手就要将那十拦腰抱住。 那十向旁一闪，她抱了个空，向前扑倒。 那十抬手，以搬运术将她控住，她挣扎两下，终于站稳，回头看着那十，一脸不解。 “你刚才其实是有机会杀我的。”她说。 “我为什么要杀你？”那十问。 宫玄想了想，说：“我们是敌人。” “是的。”那十点头，“但我们之间的恩怨，远还没到必须以死终结的地步。就算是对你爷爷而言，也是如此。” 逃跑中的宫易脚步慢慢变缓，最终停了下来，回头望向那十。 “从塔斯其撤军，签定赔偿条约，答应永不再犯。”那十说，“这就是我的条件。” 宫易一时动容，但就在这时，金矮人和石矮人的部队冲到了绿洲近处。 守军大惊，一时间，枪炮之声连绵响起。 “住手！”宫易大吼，但他的吼声再响，终也盖不过那轰隆的枪炮声。 金矮人们冲锋在前，用他们坚实无比的身体承受着炮弹，带领石矮人们快速接近绿洲外的守军。 莫兰达的士兵们惊恐开火，连连后退，但似乎已经逃不过被杀的命运。 但就在这时，一道道波动突然自空中生成，接着，无数细微的电丝从那些波动里降下，笼罩四方。金矮人和石矮人们全部消失在这细微的电丝中，就如同泡泡破灭，眨眼就砰地一声不见。 以为自己已经必死的士兵们跌坐在地上，愕然望着前方，疑心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宫易和宫玄也是一脸惊诧。 甚至那十也是如此。 他无法理解矮人们的突然消失，更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这……发生了什么？”宫易愕然问那十。 “意味着……毁灭。” 有人轻声答。 那不是那十在回答。 三个人一起扭头，接着就看到一个身穿制服的老者，从林中慢慢走了过来。 老者微微皱着眉头，灰白的头发梳成了整齐规则的发式。他的目光深邃，那十从中隐约读出一种深沉的东西。 那种东西似曾相识，那十努力回忆，然后意识到自己曾在守门人罗觉的眼中，读到过那种东西。 是的，孤自一人远离家乡，不能与这世间任何人有直接接触的可怜人，眼里与心里都会有这种东西，其名为寂寞，为孤独，为忧伤。 那十呼吸变得急促。 “你是谁？”宫易望向老者，不解地问。 老者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偷偷进入了不属于你的世界，偷走了那世界里的东西。”他说，“原本，这只是一件小事，一件会被大人物们遗忘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哪一件大灾难不是自小事开始的？远方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就可能造就几千公里外的一场风暴……” “你在说什么？”宫易完全听不懂。 老者看着他，沉声说：“现在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他只是抬了抬手，宫易就向着他飞了过去。 那十抬手，搬运术之力发动，宫易的身子立时僵在半空。 老者望向那十，略有惊讶，抬手发力与那十争夺，但宫易不但没有因此向他飞近，反而慢慢地离远。 老者突然松手，宫易就像一枚炮弹一般向着那十飞去，那十急忙控制力量，将宫易挡在身前十几厘米处。 老者却趁机疾掠而来，不及那十做出反应，一掌打在宫易的胸口。 宫易的身子向后撞来，那十侧身闪过，一步疾掠，向着老者连攻五拳，老者抬手抵挡，被那十逼得步步后退。 “爷爷！”身后传来宫玄的悲呼，那十回头，看到宫玄怀抱着前襟上满是鲜血的宫易在哭。 宫易的脸色惨白如纸，而宫玄则在不断将内力打入宫易的身体里，替他医治创伤。 可是，似乎并不见效。 那十转向老者。 “守门人？”他问。 老者缓缓点头。 “我见过你。”他对那十说，“那时的你还稚嫩，可以留下来当一件有趣的事观察。但现在……却已经成长为可怕的威胁。” “我威胁到了谁？”那十问。 “这个世界。”老者说。 那十笑了：“是的，在你们眼里，单一的个人总是拥有无穷的力量，总是能威胁到整个世界。我只是好奇——你所说的世界到底包括哪些人？那些跑到更好的地方去享福的大人物？” “哪里有更好的地方。”老者摇头，“每个地方都很好。如果不好，要问生活在这地方的人，而不追究别人的责任。” “我自基础世界而来。”那十说，“那里曾有人努力想让世界变得更好，但结果却是被另一个世界的所谓守护者逼死。请问，我不应该追究别人的责任吗？” 老者沉默，然后说：“基础世界的事，与我无关。” “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那十问。“那些矮人呢？你杀了他们？” “不。”老者摇头，“他们只是回去了自己应该存在的世界。” “是你做的？”那十问。 “不。”老者摇头，然后慢慢地单膝跪地，姿态谦卑。 那十转过头，看到在不远处的小坡上，站着一个奇怪的人。 这个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自脚及头，连为一体，不见有什么缝隙。那人的头部也全被这衣服遮住，脸的位置是一个白色的、光滑的弧，看不到五官，也看不到透气的孔与让其内双眼可以凭之看清外界事物的镜片。 那身衣服太过洁白，不染一尘，因此显然那么不真实，与现实的世界格格不入。 “你是谁？”那十问。 “你触及了你不应触及的东西。”那人说。 听声音，那似乎是一个女人。但也许是一个少年。 “矮人的世界？”那十问。 那人点头：“你是一个危险的存在，很危险。” 那十突然生出极度强烈的危险感，于是他一掠向远而去，闪身在远处一株大树后，心脏狂跳。 那人并没有动，而是缓缓扭头，似乎是在看宫玄和宫易。 宫易挣扎着想起来，但却办不到。 “是你开的头。”那人说，“所以你要先受到惩罚。” 他走向了宫易，宫易眼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本能的恐惧。 “你要干什么？”宫玄大吼，“离我们远一点！不许碰我爷爷！” 那人继续向前，对一切充耳不闻。宫玄愤怒地挥手，一道道烈焰升腾，化成了数道刀刃斩向那人，却在离那人还有半米处直接熄灭。 宫玄一时怔住。 那人站住，摇了摇头，然后抬手对准宫易，不及宫玄做出反应，宫易的身子就剧烈地震动起来，在两秒钟内自己将自己震成了无数微粒，四散在空中与地面。 “啊！”宫玄怔怔之后，突然发出痛苦的惨叫，然后猛地一跃而起，向着那人冲去。 “还我爷爷！”她双眼通红，状若癫狂。 第464章: 皮囊 洁白的人看着宫玄，并未有所行动。 但某种看不见的力场却突然展开，宫玄撞在其上，立刻被弹开，鼻子撞破，一时半张脸上全都是血。 那十从树后走出，盯着白人。 白人没有面目，不知在看谁，但从其正面相对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在看那十。 “他起了头，而你，将事态扩大。”白人对那十说。 “还我爷爷！”宫玄冲白人哭叫着。 “我们必须联手。”那十走到宫玄身边说。“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守门人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没有动。他跪在那里，微微摇头：“没有用的。你们的一切挣扎，都没有意义。” 宫玄又要向前，那十抬手，按住她的肩膀。 “我们必须联手。”他沉声说，“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我要杀了她！”宫玄瞪着白人，周身火焰升腾，演化成了巨大的鹰。火鹰掠空向前，锐利的爪直接向着白人的头脸抓去。 那十劝不住她，没办法让她恢复冷静，也只能同时放出冰炎两大巨人，一同向着白人攻去。 白人静立不动。 在离她半米左右的地方，火鹰的巨爪化成了四散的火焰，掠向周围，然后熄灭。火鹰巨大的身躯仿佛是一点烛火，被一股不知名的无形力量吹灭，只余空中几缕烟。 冰巨人与炎巨人一左一右攻了过来，巨大的拳头破空作响。 白人仍静立不动。 冰巨人的拳头，在她身侧半米处化成了蒸气，接着，整个冰巨人都化成了蒸气，转眼消散。 炎巨人也一样，如同那只火鹰一般熄灭、消失。 那十的脸色苍白。 这是怎样的力量？ 他甚至看都看不出一点端倪，也感应不到天地之气有什么变化。 又或者是已经变了，但他却看不懂。 “我的时间有限。”白人一边说一边向前走，“你们不要浪费它。” 她冲着那十抬起手，那十便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封住，再没办法动哪怕一根指头。 “去死！”宫玄尖叫着冲向白人，白人随意一摆手，宫玄就如同被巨锤击中一般横着飞了出去，撞断不知多少大树，摔在不知多远的远处。 她完全没想着与那十配合，只是一心想要报仇。 白人看着那十，再次抬起了手。 那十感受到一种令人全身如同撕裂般剧痛的震动，他不由想起了不久之前死去的宫易。他明白，只需要一两秒时间，自己就会走完从生到死之间的路。 这让他感到绝望，同时也感到恐惧。 曾无数次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并不代表便可以不惧怕死亡。人不怕死，只是因为生无可恋，但只要人生还未至于绝望透顶，人总是希望而活下去。 尤其是家人尚在，朋友尚存。谁又愿死？ “你没有权力！”那十拼尽全力，终于吼出了这一声。 白人却恍如未闻。 就在那十万念俱灰的时候，某处空中突然生出了莫名其妙的波动，白人的注意力被那波动吸引，扭头望了过去，而就在这时，那十感觉身子一轻。 他急忙远掠而出，但在半途却又摔在地上。 他大口喘息——那一掠，竟然就用去了他全部的力量。 “是谁？”白人看着那波动处问。 回答她的是一道道微细的电流，电流迅速将她包围，她的身子一阵颤抖，接着就瘫软下来，落在地上时，仿佛已经被抽空了骨肉，只剩下了一张皮。 守门人惊恐地望向那张“皮”，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一道道微细的电流吞没，转眼消失不见。 那十全身都在颤抖，他强行抽了影王戒指中的力量，终于让脸色恢复了些许的红润。而就在这时，影王戒指咔嚓一声裂开掉在地上，碎成了无数块。 那无数块晶体还在继续碎裂，不断分裂，直接变成粉末，被风吹散。 那十看了看那些粉末。 粉末还在继续分裂，也许会一直碎成科普类电视节目里说的原子状态，肉眼再不可见。也许，它会慢慢地分解成能量，回归到无处不在的天地之气怀抱中。 总之，它彻底消失了，仿佛预示着那十与异世界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彻底切断。 那十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那张“皮”前，犹豫之后，将它拾了起来。 那件衣服光滑而柔软，其上找不到接缝，甚至也没有开口。那十轻轻揉搓着，除了衣料之间的摩擦外，什么也没能感觉到。 那里面原本用来支撑衣服的东西，如今已经彻底不见。但衣服并没有缝隙，那“东西”又是顺着哪里溜走？ 又溜去了哪里？ 是主动逃掉，还是被什么更强大的力量生生拉回了应该属于它的世界？ 那是一个生命，一个活生生的人，还只是一种能量，甚至是……一种机械？ 那十无从猜测。 他拿着那件衣服，走向了宫玄摔落的远处，但在应该有宫玄存在的地方，只看到了一滩血。 看着周围草木留下的痕迹，宫玄应该是挣扎着离开了。她许是意识到了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为宫易报仇，所以才死心地离去，保住爷爷留下的血脉。 一时间，那十有些惆怅。 应该怎么描述这一切？又应该怎么评价这一切？ 这时有脚步声乱，是莫兰达的战士们寻到了这里。那十拿着那件无缝白衣，小心地钻入林中，向远而去。 躲过了军队，他一路寻找着塔斯其军撤退时留下的痕迹，追寻而去。天黑前，他发现了沙漠边缘的一座营地，于是走了过去。 “站住！” 有战士大声吼着举起了枪，但随即惊呼：“团长！？” 那十感觉一阵头重脚轻，抬了抬手后，就直接摔倒在地。 醒来时，那九、肖婷、蓝优优，还有罗曼、梅斯和袁露，以及祖米埃都在。大家围在床前，关切地看着他，见他平安醒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祖米埃长出了一口气。 “哥，你都吓死我了。”那九红着眼圈说。 “发生了什么？”肖婷的眼睛也是红肿的，显然哭了很久。但此时，她刻意保持着冷静，问：“你去了好几天，接着他们就来攻打我们，我们抵挡不住，只好撤退。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几天你去了哪里？” “不要问这么多问题吧。”蓝优优说，“那十哥需要休息。” 那十坐了起来。 身体的疲惫可以通过休息来缓解，但心理的呢？ “我拿回的那件衣服呢？”他问。 袁露急忙跑到一旁，从柜子里拿出了那件衣服：“在这里！” 她将衣服递给那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衣服？我看连个开口也没有，怎么穿？”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那十摆弄着手里的衣服，指上突然延长出一道剑气。他用剑气用力地划那衣服，将衣服划开了一道破口。 里面和外面一样，光滑平整，没有接口，没有缝隙。 当然，里面也是空空荡荡的，不存在一丝半点的能量，也没有任何血肉之物在内。 “这么奇怪的衣服，一定大有来历吧？”罗曼问。 那十点头：“我又见到了守门人。” 那家的姑娘和罗曼都吃惊不小，但其他人则完全不知那十在说什么。 “什么守门人？”祖米埃问。 “没什么。”那十摇头，“我试着潜入那座城，但却被一道机关困住，到现在刚刚脱困。我制住了守军，却发现大部队已经开赴绿洲，就急着赶了过去。我到时，那里已经全是莫兰达人，和宫易战斗消耗了不少体力，所以……” “我明白了。”祖米埃急忙点头，“你少说话，多休息。” “我们出去吧，他们一家人一定有些话要说。”他对罗曼几人说。 罗曼当然想留下，不过没有什么合适的借口，于是点头。 “对了。”那十叫住祖米埃，“宫易死了。” “死……”祖米埃怔怔看着那十，然后一脸欣喜地点头：“你又立了大功！” 那十只是笑笑，没解释什么。 一众人走后，姑娘们围住那十，肖婷紧张地问：“你和守门人交手了？” 那十点头。 “这衣服是他的？”那九问。 那十摇头。 “你打不过他？”蓝优优问。 那十再摇头。 “守门人并不可怕。”那十说，“如今的我，绝对能轻易将他打败。但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怪人。” 他将衣服摊开：“就是它的主人。” “人呢？”那九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那十说，“要说清这件事，还要从我们曾去过的那个异世界说起……” 名为雷神山脉的广阔岩石山区，自称为雷神之子的灰皮肤矮人，以及那熄灭了不知多久的远古圣火，那连通两个世界的黑云与岩石大门…… 那十讲了好久，在姑娘们的惊叹声中讲完了自己的异世界之旅，然后讲到了宫易的死。 神秘的白人让姑娘们震惊不已，那九上下打量那十，情不自禁地说：“哥，我能感受到你现在的力量强得令人害怕，真不敢想象，有人能只凭一只手就将你死死镇压住，甚至是……杀死。” “这种感觉……与当初面对黄青时完全不同。”那十说，“这人会让你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会让你觉得任何努力都是无用的挣扎——当大山压下来，蚂蚁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自己在何处被压死，而绝没有可能寻到半点活路。” 姑娘们都打了个寒战。 第465章: 最年轻的将军 “又是世安局吗？”蓝优优问。 然后补充：“我说的是……更上边的，第三重世界的世安局。” 那十摇头。 “那人的力量，我总感觉应在整个第三重世界之上。”他说，“如果说我们的力量仍停留在凡人的境界，那么，她就是神。” 姑娘们更加惊惧。 “她……她还会再来吗？”蓝优优惊慌地问。 “不知道。”那十说，“至于她的离去到底是时限已到，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也无从得知。至少现在，我还是安全的。” “我们离开这里吧。”肖婷突然说，“宫易已经死了，战争也会停止，我们没必要再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我还要去那座城里看看。”那十说，“那些矮人……毕竟是我带来的。” “你要去的话，我们陪你。”肖婷坚定地说。 “好。”那十点头，对那九说：“你留下照顾芝芝。” 那九嘀咕了几句什么，那十没听清——也没想听清。 蓝优优开上一辆越野车，载着两人向着巨城而去。途中经过绿洲，并没有遇到什么暗哨。 绿洲中乱得很，不知发生了什么。 蓝优优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座城，发现这里也没有暗哨，甚至没有卫兵站岗。 这说明绿洲部队根本没顾得上这里。 三人弃车潜行进入城中，那十来到指挥部的大楼附近，仔细地寻找，却没找到半个灰矮人。 他带着两个姑娘来到地下，看到了那空旷的大厅，也看到了那座岩石的门户。 门户已经崩裂，坍塌一地。那十看着它，再也感应不到任何力量的波动。可以想象，就算将它们重新组合起来，那能穿越世界的力量也一定已经不在了。 “他们都消失了？”蓝优优问。 “应该是吧。”那十应了一声。 在那石造的监狱里，那十见到了战战兢兢的莫兰达士兵们。他想了想后，打开了机关，将所有人放了出来。 士兵们不知他要干什么，一个个都忐忑不安。 那十叫过先前问讯过的军官：“你知道矮人们去了哪里吗？” 军官摇头，然后忙着说：“看守我们的几个矮人，突然一下就不见了。” “那之前有什么异常吗？”那十问。 “似乎……”军官犹豫着说：“似乎有一些很微细的电流缠住了他们。但也可能是我眼花吧……” 一瞬间，把将近两千人从不同的位置一起传送回那个世界，这是怎样的力量？ 那十不敢想象。 如他先前所说，那已经超越了凡人可以拥有的力量极限，如果非要解释，只能解释为“神力”。 她真的是神？ 哪里的神？ “我们……”军官紧张地问：“是要被迁移到塔斯其的监狱吗？” “你们自由了。”那十说。 军官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宫易已经死了。”那十说，“战争也将停止。你们的大部队现在在绿洲镇守，还不知道宫易死去的消息。你们赶过去替我传话给他们——立刻无条件地撤兵，我不会追究其他人的责任。如果你们选择继续战斗，那便永远不要想能再回莫兰达。” 听到这话的莫兰达士兵们一脸震惊，军官战战兢兢地点头，然后带着战士们跑出了城。 “我们也走吧。”那十说。 三人出了城，上了车，一路向着塔斯其军营地而去，再度经过绿洲时，那十想了想后示意蓝优优停下车，只身进入绿洲里。 他很快出现在堡垒中，引起了一阵惊慌，等他将宫易的死亡告之众人后，又引起了一阵惊慌。 他在一阵枪炮声中离去，追杀他的士兵们甚至没办法捕捉到他在暗夜中行动如电的身影，只是盲目地朝着远处乱放枪。 三人很快回到了营地，速度之快让那九很是吃了一惊。当知道将近两千矮人全部被传送走后，那九也好一阵子没能说出话来。 “哥。”她咽了半天的口水后才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把林场的人安顿好后，咱们就出发。”那十说。 “去哪里？”肖婷问。 “海上。”那十说，“我始终觉得，所有的世界其实只是同一个世界，不同的只是所处的大陆。” “我看过海图了。”那九说，“上级世界只有一座大陆和零星的一些岛屿，南北极是冰海，东西是无边大洋，而且地图上标注，这里都是禁区。” “我也查阅过他们的地理教材。”肖婷说，“里面写得很明白——月球潮汐以及太阳风暴，使东西海中产生了某种奇怪的磁场，不论是飞机还是轮船，一经进入其中，所有仪器就都会发生故障，最终迷失在海洋深处。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那十点头。 然后好奇地问：“我出身不好，没怎么上过学。基础世界的地理课，又是怎么解释世界的呢？” “没什么解释。”肖婷摇头，“我们的航海业极不发达，建不出钢铁巨船，所有的海船只能在近海行驶。所以外海对我们来说，本身就是迷。” “好有趣。”蓝优优嘀咕。 “我想，是因为基础世界太……太贫穷落后了吧。”那九说，“那里的人想好好少下来都很不易，哪有什么时间去研究世界的真相？所以就更好糊弄一些，只要把航海业控制好，就不会出问题。” “所有一切都在告诉我们，这世界大有问题。”那十说。“那么，我们就好好去探索一番吧。” “可是……如果到时候仪器真的失灵了怎么办？”蓝优优一脸担忧。 所有人都看着她。 “怎么了？”蓝优优有点不知所措。 “你就是机器，机器就是你。”那九说，“同理，你就是仪器，仪器就是你。你不会失灵吧？” 蓝优优一脸惊讶：“什……什么意思？” “你和海船融合不就行了？”肖婷笑着说。“到时就算仪器混乱失灵，只要你不失灵，咱们一样可以驶出危险的海域。” “真行吗？”蓝优优对自己有些不放心。 “不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肖婷看着那十说。 “我真的不是非见新雨不可。”那十有点窘迫地解释。 “我知道。”肖婷点头，“探索未知，对人本来就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我想去看看另外的世界，也并不是因为想帮你与新雨重逢。” 两人对视良久。 蓝优优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那九看看肖婷，又看看蓝优优，一时有点为哥哥发愁。 第二天一早，祖米埃找到那十，一脸的兴奋。 “昨天我已经将事情汇报上去了。”他说，“葛兰芬将军和塔斯其军部极其重视这件事，塔斯其政府已经尝试着向莫兰达政府下了通牒，要求莫兰达军立刻投降，否则就对莫兰达发动全面反攻。你猜莫兰达方面是怎么回应的？” “当然是沉默以对了。”那十说。 “是的。”祖米埃点头，“但他们的军队却正在极隐蔽地全线撤退。” “战争就要结束了？”那十问。 “应该是。”祖米埃说，“你的功劳最大。” 那十笑笑。 这件事，真的没办法解释清楚。 “绿洲那边，部队也在撤退。”祖米埃说，“侦察兵回报说，他们的一大半部队已经撤回了沙漠巨城，看样子，明天这个时候绿洲就会变成一座无人的空堡垒。” “如果这边确实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了，我想先行一步。”那十说。 “急什么？”祖米埃摇头，“怎么也要等到战争彻底结束，塔斯其方面宣布胜利再说吧。你要的是军功，半途而废可不行。” 那十有些无奈，但却不得不同意。 好在一切进展得都极顺利，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 三天后，莫兰达政府向全世界发表了公开声明，称先前的侵略战争，是最高统帅宫易利用军权威胁总统，逼迫总统做出的错误决定。 如今，英勇的莫兰达人民已经看破了宫易的阴谋，总统更是派遣特战队将宫易击毙，为人类的和平进程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同时，他们郑重向塔斯其道歉，称这一切只是误会，将来一定会搞好睦邻友好，用实际行动证明两国间不变的友情。 这变化让诸国震惊，但诸国高层心照不宣，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塔斯其之所以会撤军，甚至是牺牲掉最高统帅，只是因为瀚星联邦抱着坚定的决心插手这一场攻防大战，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塔斯其一边。 不过，因为有人故意散布的原因，一些小道消息也不知不觉地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听说，这一切的幕后，是有一个神奇的上校团长在控制一切，是他杀死了莫兰达的最高统帅宫易，使莫兰达军群龙无首，才中止了野心家的阴谋，使战局提前结束。 关于此人的事，在国际上还只是传言，但在瀚星联邦中，却被曙光报大书特书。曙光报甚至用一整个版面，详细描写了上校团长那十在战争中的表现，并坦言自己是靠着与那十一家的旧交情，而得到的第一手资料——绝密但绝对可靠的资料。 这让曙光报大卖特买不说，也让那十转眼之间就成了国中炙手可热的明星。 总理安德莱亲自为凯旋归来的将士们颁发了勋章，因为上校团长那十的突出表现，正式授予那十少将军衔。 于是，联邦军界最年轻的将军记录便被改写，祖米埃心悦诚服地退居第二，让那十稳居第一。 正当举国为此而兴奋时，更惊人的消息传开。 第466章: 穿越大洋 惊人的消息，是那十将军的身世。 谁也没想到，这位强悍而多智的将军，竟然是一位“劣等种”。 随后，一场由曙光报掀起的大讨论轰轰烈烈地展开。 到底什么是“劣等种”？ 劣等种是否真的劣等？ 各方面的论战，屡见报端。极端者公然叫嚣劣等种就是劣等的人种，不必置疑，但反对者拿出那十的例子，让他们瞬间哑口无言，顾左右而言他。 接着，就是魔法工会和军方出面，反对种族分类制度，而总理安德莱也适时发言。 一场废除种族分类制度的运动，轰轰烈烈地展开，因为那十的为国争光，更因为无数人对英雄的崇拜，以及更多人拥有的良知，使这一运动一开始便向着良好的势态发展。 已经回到林场的那十觉得时候到了。 告别会在小范围内举行，林场的一众核心人物聚在一起，约伯拉着那十的手，红着眼圈问：“你这是又要去哪里？” “探险。”那十说，“未知的世界等着我去揭秘，我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就真不回来了？”木岩问。 “不一定。”那十说，“也许用不了几个月就又回来了也说不定。” 真说不定？ 那只是安慰大家的话罢了。 如果真谈到“回归”，那十还有一个真正的家乡，虽然落后，但却是他真正的根。如果有可能，有朝一日，他还是想回到那个帝国，回到那条街。 分别多愁苦，唯以酒解忧。 那一天大家都喝多了，搂在一起又唱又跳。许多人都哭了，诉说着种种的舍不得。 但分别的时刻，终还是要来临。 早上时，众人还在酒精的作用下酣睡，那十一家却已经出发。 非优族群的声势日渐壮大，又有非优联合会这样的组织将大家集中起来，形成力量，再加上安德莱的支持，种族分类制度被废除只是早晚的事。 未来充满了挑战，神秘的世界等着那十去探索，而明新雨也在那个不知存在于何处的地方，一直等着他。 是因为真正的感情也好，是因为某种神秘力量作用下的互相吸引也好，他们终得再见上一面。 军方的车早已在林场外等待，接上了一家人后，一路来到机场。一家人再乘飞机，来到了联邦东海岸处的一座军港。 葛兰芬将军在那里等着那十。 “总理并没有说你要潜艇做什么。”他说，“所以我也没问。” 他直勾勾看着那十，一点没有不想问的意思。 那十想了想说：“地上玩够了，想到海里去看看。都说东西两大洋全是死地，我偏不信。” “人力与大自然的力量相比，渺小得不值一提。”葛兰芬说，“我觉得你这是去找死。” “哪个士兵冲上战场时，不是在找死？”那十说。 “随你吧。”葛兰芬点头，“不过……你真的会开潜艇？” “我们家有万能驾驶员。”那十指了指蓝优优。 “上面已经准备了足够多的食物。”葛兰芬说，“因为你们只有五个人，所以我将客舱也都改成了储存食物用的货舱，燃油储备你也可以放心。至于武器……只有鱼雷，数量倒也不少，够你们用了。” “多谢。”那十笑着和他握了握手，然后带着一家人上了潜艇。 “真是个怪人。”葛兰芬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 要一艘潜艇，是那九的主意。 海上天气好的时候，当然还是乘船舒服。可万一起了风暴，最安全的地方还是海底。毕竟外出远行，安全第一，其他都是次要的。 蓝优优进入潜艇，着实新鲜了一阵。不过她不必四下里看，只是在驾驶舱中抬起手来，让层层叠叠的金属片将自己与潜艇连为一体，便很快了解了潜艇的构造，然后为那十等人仔细讲解起来——哪里有床，哪里有厕所，吃的在何处，用的在哪里…… 那十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自己洗澡上厕所时，如果蓝优优正在驾驶，那么…… 那她会不会有一种自己在她身上那个啥的感觉？ 想到这些，那十一脸铁青，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败坏心情。 姑娘们见那十表情阴晴不定，纷纷猜测他在琢磨什么。 肖婷过来安慰：“放心，我觉得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那十胡乱应了一声，也不好解释。 一行人就此出发，葛兰芬站在岸边，眼看着潜艇以极快的速度潜下去，然后带着一道水线远去，心里有些担忧。 为什么我总有不好的预感？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潜艇一路向东而去，一开始，大家对艇上生活感到新鲜，芝芝四下里乱跑，看了这里看那里，肖婷和那九也陪着她乱转，十分感兴趣。但几天之后，枯燥的封闭生活便让她们感觉受不了。 于是，蓝优优时常会浮上水面，让大家出来透透气。 但和艇上生活一样，一开始大家还感兴趣，等到后来面对那已经看得不爱看了的无边大海，就只剩下无聊的抱怨了。 “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大陆呢？” “起点风暴也是好的呀。” 天随人愿，诚然不假。 这话说完没有两天，海上就起了风暴，不但海面上波涛起伏，海底也是一阵动荡。潜艇在动荡中前行，几个姑娘兴奋起来，觉得不过瘾，让蓝优优升到海面，与风浪一番搏斗后，闯过了风暴地带，姑娘们因此兴奋了好几天。 但几天过后，谈资耗尽，又开始了抱怨。 这天，蓝优优神色凝重地对大家说：“我们好像进入‘禁区’了。” “有什么仪器失灵了吗？”芝芝兴奋地问。 “能不能盼点好事？”那九瞪她。 芝芝一吐舌头。 “罗盘等仪表最先乱掉，其实发动机什么的，也已经失灵。”蓝优优说，“好在我脑子没乱，还能找得到正确的方向；而且我能靠我的力量让发动机继续运转，不受神秘力场的影响。” “升上去看看。”那十说。 潜艇升出海面，那十走了出来，望着无尽的辽阔海天，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是清晨，他望向太阳初升的东方，试图以望气术找到什么线索，但却一无所获。海上的天地之气比沙漠里还要浓郁，但也正因如此，使望气术比在沙漠里更难发挥作用。 一直向东，蓝优优不断汇报着潜艇的情况。所有的机器都受到了某种力场的影响，都靠着蓝优优的不断努力，才能正常运转。 但蓝优优不是力量用不尽的神，所以她也需要休息。不仅她需要休息，潜艇也需要。 人要吃饭，钢铁机器则要喝油。经过漫长的潜行，潜艇的储备燃料也已经用快要用光了。 “得弄点油来烧了。”蓝优优说。 “嗯，好办。”那十点头。 他出了潜艇，在海里游了一阵，吸引了一群鲨鱼在后面一通猛追。他一路将鲨鱼群引到近处，一通冰锥乱射，海里立时尸骸飘浮。 将这些鲨鱼弄进了潜艇中，交给了肖婷，肖婷二话不说，运转炼金术，用几个小时的时间完成了大自然需要不知多少年才能完成的变化，生生将这群鲨鱼炼成了石油，再将石油变成了潜艇可用的燃料。 这就是那十敢于挑战茫茫大海的依仗。 换成别人，就算实力比那十再强十倍，也根本没有办法像他一样横渡茫茫大洋，因为肖婷只有一个，已然是那十的家人。 此时，大家才不由得不感叹——魔法工会那些人说得不错，炼金术果然是神之魔法。 这么强的魔法，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 又为什么会渐渐失传？ 这些也是大家的谈资，但谈来谈去，也谈不出个所以然。 一路不断向东而去，依靠着感觉与目力确定航线，这一艘潜艇便载着这么一大家子人，在海上航行了两个月之久。 这天，正向前航行，蓝优优突然惊呼一声：“仪器都恢复了！” 大家急忙集中过来，那十问：“这么说，我们已经通过禁区了？” “应该是吧。”蓝优优说，“也不能确定，还得再向前看看。” 大家心里都极是欣喜，因为这样的日子大家确实已经过腻了。再继续这么下去，只怕姑娘们都要变成神经质或精神病。 向前行，再向前行，这么又航行了五天，就在大家都已经有些忍不住了的时候，蓝优优又惊呼起来：“有东西过来了！” “哪里哪里？”那九急忙跑到雷达前。 雷达上，前方有一个大家伙缓慢地驶了过来。 “不会是军舰吧？”那九嘀咕。 “看看。”那十果断地说。 蓝优优慢慢上浮，然后将潜望镜送到了海面上，那十凑过来一看吓了一跳：“是一艘好大的船！我的天，跟小山似的。” “我看看我看看！”姑娘们欢叫着，抢着过来看。 那船离他们少说也还有十几海里，但潜望镜也有远望的功能，所以可以拉近细看。虽然也只是能看个模糊的大概，但凭这大概，大家也已经可以判定这船绝对不小。 “快过去！”那九急忙催促。 “好！”蓝优优也极是高兴，加快了向前的速度。 但这时，那艘大船竟然慢慢转向，又向东方驶了回去。 “是发现我们了？”那九担心地说。 “那船不像是军舰，应该没有雷达吧。”那十说。 “会不会……因为再往前就是‘禁区’了？”肖婷猜测。 “八成……”那十点头。 第467章: 神奇的新世界 潜艇一路加速向前，离那艘远去的大船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潜艇突然猛地一震，仿佛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不好！”蓝优优惊叫，“大家快离开，离开这里！” “怎么了？”那九惊愕地问。 “潜艇撞到了什么，而且有什么东西正在摧毁潜艇！”蓝优优只解释了一句，驾驶舱的某一面舱壁，便在层叠起伏的金属片包围之下瓦解。 一层层外壁被金属生分解，形成了一个向外的通道。 这是蓝优优的力量，并非外部的破坏。 “大家快跑！”蓝优优一甩手，自己与潜艇的连接完全断开。 那十一把抱起芝芝，飞掠向那通道，那三个姑娘以同样的速度向通道而去。 潜艇在剧烈地震动，快速瓦解。 肖婷抬手，按在那通道尽头的钢铁舱壁上，舱壁便立时打开一道大口子，海水一下灌了进来。 一家人都不是凡人，这点冲击力都承受得住，顶着海水直接冲了出去，快速地逃远。 回头望去，只见潜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成了一团，不断收缩，又不断瓦解，最后一点点地变成了海里的碎金属片，沉落海底。 大家看得胆战心惊。 那十仔细观察，发现海中的鱼类游过潜艇前方时，却丝毫不受那种力场影响，他略犹豫，挥了挥手，带着大家向东游去。 他将芝芝交给身后的肖婷，自己突然加速，如一颗炮弹般射过那阻挡并毁灭了潜艇的无形力场，果然毫发无损。 看来这力场并不会对生命体产生作用。 放心地向姑娘们招手，带着姑娘们游过了这片危险之地，几人一起升上了海面。 经过这一段的练习，大家都已经掌握了飞腾术飞行的方法，此时悬浮在海面之下，用内力散去了身上的水，姑娘们惊讶地望着脚下，只感觉不可思议。 “怪不得那大船要转头回去。”那九说，“这东西太邪门了！” “这就是封锁啊！”肖婷说。“看来这一定是更高一层的世界，否则不会将封锁做得这么彻底——上级世界那边，可没有这样的封锁。” 她看着那十，说：“你选对了。” 向东大洋而行，是那十的选择。 选择说不上有什么依据与道理，只是一场赌博。因为根本没人能说清，是东大洋连接着第三重世界，还是西大洋连接着那更强大的世界。 那十曾想过，也许最终的结果是回归到基础世界。 那样也不错，可以去见一见老朋友，然后再借罗觉的力量再回上级世界，一切从头来过，从西大洋再度出发。 不论如何，只要能到达另一个世界，便说明那十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五重世界并非处于五个星球上，也并不是五个平行时空，而是同一个星球上的五座大陆。 有人用强大的力量隔绝了它们之间的联系，所以，它们就成了不同的世界。 什么是世界？ 你力量之所极能达到的界限，就是一个世界。同理，你倾力量之所极，却永远到达不了的地方，就是另一个世界。 同一个世界之中，不同的界限之内，世界之中套着世界。 真是奇妙。 “我们走吧。”那十望着远去的大船说。 “我要上船玩！”芝芝指着大船说。 “好呀。”那十笑笑。 一家人飞了过去，凭着超人的目力观察着船上的情况，小心地避开了船上人，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追上了大船，落到了船后方的甲板上。 近看大船，更感觉到了不可思议的伟岸。 大船真的如同山一样，自下而上粗略一数，大约有十几层窗户，简直像是一座海上的移动城市。 船的甲板极广阔，如同一座公园，那十一家人从后面走向前，看到的是儿童乐园，船上泳池，小型球场，还有其他一些说不上是什么功能的区域。 这里的人穿的衣服都很漂亮，是一家人从来没见过的款式，而女人们的衣着则极大胆，那十看得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在泳池边阳光下晒着太阳的女郎们，穿着几乎遮挡不住身上任何部位的泳装。这种泳装上下分体，上面的胸罩露出了绝大部分的胸部，下边的小三角似乎只挡住了最关键的某些部位，而当女郎们一翻身，那十简直就要被晃瞎了眼睛。 因为她们后部的丘壑，几乎完全没有任何东西遮挡，大半露在外面，享受着阳光与别人的目光。 “我的天……”肖婷瞪大了眼睛。 “她们不知道羞耻吗？”蓝优优红着小脸嘀咕。 一家人的衣着也很快吸引到了别人的目光，有人抬起太阳镜看着，跟同伴嘀咕：“哪来这么一群复古风的游客？” “不过……那几个女孩可真是漂亮。”同伴盯着姑娘们的脸说。 “如果穿上比基尼就更好看了。” 除了穿着大胆的泳池女郎外，其余人的衣着也很漂亮。那九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女士服装，一时间傻了眼。 既大胆，又暴露，关键是还好看，真让那九羡慕不已。 她二话不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跑过去，转眼就将微金甲变化成了自己刚看过的一套极显体形的服装，想了想后，又加入了自己认为不错的变化，省得跟对方撞衫。 肖婷看到她的一身新衣，极是羡慕，也跑到那个角落里，用炼金术快速地改变了自己衣服的面料与式样。 蓝优优和芝芝看得兴起，也跑过去要换装，肖婷二话不说，全帮她们重造了服装。 那十嘿嘿笑着凑了过去：“也给我来一套吧，就像那边那个人那样就好……” 他抬手指了指远处某个人。 那人的服装优雅而不做作，似乎又适合正式场合，又适合休闲娱乐。 “眼光不错。”肖婷一笑，抬手按在那十胸口。 不多时，一身新衣的那十一家大步走在人群中，立时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这一家人！ 男的高大帅气，女的美丽动人，而且风格各异，能满足所有人的审美。 看那九，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走动之间腰枝扭动，让不知多少男人眼睛发直。 看肖婷，大小姐气质，长发飞扬，淑女风范，仿佛是一位性感的公主来到了民间。 看蓝优优，如同圣女一般，脸上永远带着一抹羞怯，挑拨着男人们征服神圣之物的冲动。 看芝芝，少女萝莉，天真可爱，大眼睛一眨，中年大叔的魂就飞了一半。 这一家人真让人看直了眼。 在所有人惊艳的目光之下，一家人走到了一家冰淇淋店边，芝芝一看这个就迈不动步了，指着说：“英雄哥哥，我想吃这个！” 那十一脸尴尬。 没钱啊！ 肖婷自然知道他的苦衷，一笑，低声说：“没关系，我请客。” 她从衣袖上摘下一枚扣子，炼金术手段一用，就将那枚扣子变成了一枚金扣子。 此时她炼金术的功力更深湛，再不用担心东西离体之后便立刻打回原型了。 虽然她的炼金术仍做不到将物质永久性改变成另一种物质，但至少不会在短时间内变回去。 “这够了吧？”她将扣子悄悄塞到了那十手里。 “多亏有你解围。”那十一边感叹，一边走到店前。 这里的店不同于联邦那边，联邦那边的店里只有文字菜单，这里的店里却都贴着彩色的招贴纸，上面是货品的具体形象。 “这个多少钱？”他指着一个看上去很不错的冰淇淋问。 “先生您在和我开玩笑吗？”穿着制服的店员态度恭敬，笑眯眯地问。 “怎么？”那十一怔。 “这里是免费店呀。”店员小姑娘笑了起来。 “免费店？”那十又一怔。 天下间还有这样的好事？ “是呀。”小姑娘点头，“先生您是第一次坐我们公司的游轮吗？” “啊……是的。”那十急忙点头。 “您还没熟悉轮船上的设施呀。”小姑娘又笑，礼貌地递过一本小册子。“这上面都写得很清楚，您如果觉得看起来麻烦，可以下载我们公司的客户端，里面有更详细的介绍，还有视频攻略，很方便的。” “客户……端？” “是呀。您如果不会弄，把手机给我，我来帮您弄。” “什么是……”那十差一点脱口问什么是手机。 肖婷急忙过来一把将他拉开，笑眯眯地对小姑娘说：“不用了，我们会自己弄好的。你帮我介绍一下免费店的情况吧。” “好的。”小姑娘点头。 听她一说大家才明白，原来这艘游轮上的许多餐饮和娱乐设施都是免费的，因为费用已经包含在了船票中。 当然，也有一些餐饮店是收费的，这些店都是高档或特色店，收费情况各不相同。有钱游客相体会更高档的享受，就可以花钱去享受；没钱的游客不想再破费，也一样能在免费店里吃好玩好。 那十一家听得目瞪口呆。 然后一人点了一份冷饮，跑到一家免费餐厅外的就餐区，找了一个角落里的桌子坐下。 “可别再乱接话了。”肖婷对那十说，“万一暴露了我们的身份怎么办？” “实在是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那十说。 那九望向远处，怼了那十一胳膊肘：“哥你看，那人手里的小东西是什么？” 那十望去，见有人把一个扁扁的方形物贴在耳朵上，然后似乎像打电话一样地说着话。他运起内力细听，发现对方果然是在打电话。 “那是电话？”那十吓了一跳。 “似乎那就是手机。”肖婷也运起内力来听，听了个大概。 姑娘们四下张望，发现好多人都有这种手机，而又并没用它们来打电话。 她们运起目力仔细观察，发现手机这东西好奇怪，简直像个小型的电视，竟然一整面都是屏幕，而且功能似乎远不止看电视这么简单。 “我的天，这是个什么世界？”蓝优优感叹。 第468章: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当别人忍不住远望这一家人的时候，那十一家人则在研究这个神奇的世界。 那十翻看着那本小册子，上面好多东西都看不懂。 比如什么“网络”，什么“客户端”，什么“手机银行”，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但通过这本小册子，他们一家人还是知道了不少东西。 巨轮是某家旅游公司的游轮，这次的航线是外海五日游，途中路过两个国家，几座小岛，都会有相应的观光活动。 “不得了呀！”那九感慨，“哥你看这上面写的，好像从买票到在轮船上消费，都可以用移动电话进行呢！” “移动电话是不是就是手机？”蓝优优问。 “八成是。”肖婷点头，“看来咱们得弄一部来，好好研究一下。” 册子里有简单的旅游攻略，也有船上一些设施的介绍。芝芝对娱乐设施最感兴趣，当看到电玩城的图片时，立刻就激动了起来。 那九对那些做成汽车和摩托样子的游戏机也很感兴趣。 在联邦时，虽然也接触过电子游戏，不过那画面跟这册子里展示的根本没办法比，区别就像一个是儿童画，一个是写实照片。 “等等！”那十皱眉，指了指下方的小字，“这东西消费是要用房卡的。咱们有房卡吗？” “这么说来，晚上住在哪里也成问题啊！”肖婷皱眉。 “住倒好说。”那九说，“你看，这里有公共休息区，也是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餐厅，我们怎么也不至于没地方待。只是怕他们检查我们的房卡。” “我觉得这个倒不用担心。”肖婷说，“上船时，他们一定有仔细检查过，所以在途中不可能再查。因为这里毕竟是茫茫大海上，有谁能偷偷爬上这十几层楼高的大船来？” “有道理！”大家异口同声。 吃完了冰淇淋，那十带着四个姑娘，大摇大摆地在游轮里逛了起来，什么免费就去吃什么，什么免费就去喝什么，什么免费就去玩什么…… 真是大开眼界！ 虽然没办法玩，但他们还是去了电玩城，亲眼参观了那些足以乱真的游戏。 听闻，是叫什么立体游戏。 赛车、摩托、钓鱼、格斗、枪战……甚至还有一种沉浸式游戏，戴上头盔之后玩，整个人立刻就进入了一个真正的游戏世界之中，仿佛完全穿越到了异界。 当然，大家都是只能在一旁过眼瘾。 芝芝看得直着急，眼巴巴地看着那十。 那十一时也无法可想。 “这样。”他说，“看日程，明天是要抵达一个叫孟普的国家，到时咱们下船，想办法弄点钱，然后在孟普好好玩一玩，怎么样？” “好呀！”姑娘们欢呼了起来。 这一天在游玩中度过，到了晚上的时候，又玩了大半夜，然后在公共休息区的躺椅上晒月光过了后半夜。 果然没有任何人来检查什么房卡。 第二天，在免费的自助餐厅吃过饭出来，发现轮船已经抵达了孟普的海港。许多游客已经在下船出口排起了队，一家人急忙也跟了过去，发现下船不查票后心情大定。 当然，凭他们的本事，直接飞过去就可以免去一切麻烦，但这未免有点惊世骇俗，所以大家决定像普通人一样慢慢走就好。 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后，终于来到孟普的领土。出口处的工作人员一直在叮嘱大家遵守当地法律，及时回到船上。 一家人不理这些，下了船后随着人流径直向前。 但随即，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头。 因为人们又开始排队，而且每人都拿出了护照。 护照这东西上级世界也有，一家人倒不至于不明白。看到入境时还要检查这东西，那十傻了眼，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体会普通人的生活”了，拉着姑娘们悄悄绕到别处，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直接飞越大楼高墙，来到了海港之外。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先找一台电视。”那九认真地说，“咱们得通过电视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我觉得应该先弄部手机。”肖婷说。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靠谱！”那十表示同意。 “我觉得得先弄到钱吧……”蓝优优怯怯地说。 大家一起看着她，搞得她心里一阵发毛：“怎……怎么了？” “有道理！”大家一起竖起大拇指。 然后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又开始发愁。 弄钱是件简单的事，但如何弄到干净的钱，如何在弄到钱的同时又不会伤害别人，就是一件难事了。 不管不顾想如何就如何当然简单，但如果心里存着那么一丝底线，大英雄或超人在经济问题上，也可以被难得一筹莫展。 “咱们先开个会吧。”那十拉着姑娘们走到街边坐下。 孟普是个很干净的国家，街道虽然不宽，但到处都有鲜花绿树装点，很是美丽。街头有花圃，旁边还有供给行人休息的长椅，许多人悠闲地坐在街头喝着茶，而街上也少有车辆。 那九坐了下来，盯着街上为数不多的车赞叹：“车竟然还可以造成这种样子？这流线型，这银条装饰……好漂亮呀！” “你看那边的楼，也好漂亮。”蓝优优指着远处的摩天大厦说。 “注意注意，在开会呢！”那十敲着椅子扶手。 “好久没为钱的事发愁了呢。”那九嘀咕。 “最简单的办法，是让小婷姐把铁块变成金块，然后卖给首饰店。”她嘀咕完后给出了主意。 “这跟咱们直接去抢金店有什么区别吗？来，你告诉我。”那十认真地问。 那九横了他一眼：“不然怎么样？还像当初一样打黑市拳啊？” 那十一拍大腿：“倒是个好办法！” “那能赚几个钱。”那九翻白眼，“而且你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知道哪里有黑市拳可打？就算知道了，人家也不认识你，凭什么让你上？就算让你上……” “行了行了。”那十摆手打断，“别说了，我脑袋疼。” “脑袋疼也解决不了问题。”那九嘀咕。 “如果我们去魔法工会或是道门求助呢？”肖婷眼睛突然一亮，“凭咱们的本事，就算比不得这里的一流好手，总也不至于像寻常道士和魔法师一样吧？” “是个主意！”那十点头，“就这么办了！” 起身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停下，司机看到这一群人立刻摆手：“不行不行，超载。” “那我再叫一辆。”那九急忙说，跑到路边找车去了。 趁这工夫，那十问：“本城有道门或是魔法工会吗？” “什么？”司机一愣。 “道门或是魔法工会。”那十又说了一遍。 司机盯着那十，认真地看了半天，突然笑了：“整人节目吧？” “啊？”这次轮到那十一愣了。 “摄影机呢？在哪里？”司机往窗外探头探脑看了半天，然后说：“兄弟，我是实在没有时间陪你们玩这个，你们找别人吧，走了。” 说着打左转灯就要走。 “别忙别忙！”那十急忙拉住车门，“您说的什么意思？” “别装了。”司机呵呵地笑，“你们的节目我常看，才不会被你们整蛊。” 说着摆了摆手，开车走了。 那十一脸茫然，看着家里的姑娘们，不知说什么好。 那九那边招手又叫了一辆车，那十过去说：“本城有没有道门或魔法工会？” 司机疑惑地看着他，问：“兄弟，你不是拿我寻开心吧？” “您这是什么意思？”那十一脸不解。 司机盯着他看了半天，问：“你到底要去哪里？” “有道士或魔法师的地方！”那十换了一种说法。 “上车吧。”司机一摆手。 那十欣喜若狂，心说：原来方才没找对人。 “不怕超载？”他问。 “我这是七座车。不过第三排空间小，坐后边的得委屈点，让体型小的到后边就是了。”司机说。 一家人兴冲冲地上了车，司机二话不说发动车子，转过几条街后，在一座大剧院门口停下。 那十探头看看，发现台阶上方立柱上挂着牌子，写着“孟普大剧院”。 “剧院？”那十一脸疑惑地问司机。 “就是这里。”司机说，“上午十点，大型魔术表演。谢谢，一共是三十块。” 这时那十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也没钱付车费。 看着一脸尴尬的那十，司机不耐烦地说：“没零钱的话，手机支付也行。来，你扫我吧。” 说着从方向盘下的盒子里拿出一部手机，不知怎么一按就亮了，手指滑了几下，弄出一个有着方形复杂黑白图案的画面来，递给那十。 扫……扫你？ 那十看着那玩意儿一阵发呆。 司机看着他。 好半天后，司机问：“年轻人，你是打算坐霸王车吗？” “不是。”那十认真地摇头。“只是突然发现，所有的行李都落在酒店里，包括……手机！” 司机一时无语。出门全家不带手机的，他真是第一次遇到。好半天后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几点？”那十问。 “上午八点三十分。”司机看了眼手机后回答。 那十把手伸向后面的肖婷：“我这里有一枚金钮扣，先抵押给您，您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去那边的银行用剩下的金子换了钱，然后出来付败。” 肖婷急忙将那枚重新装到袖子上的扣子取了下来，变成了金子塞在那十手里。 大剧院旁边有一家小银行，司机探头看了看，又看了看那十递过来的金钮扣，接过来仔细检查，眼睛发光。 “你们快些。”他说。 “您稍等。”那十笑着开门，带着姑娘们下了车。 走出没十米远，出租车就以闪电般的速度跑了。 第469章: 魔术师 坑好人是一件不道德的事，不能做。 但如果对方是一个贪财的坏人，不坑白不坑。 望着疯跑而去的出租车，芝芝好一阵咯咯地笑：“傻子！” “等他发现，不知要怎么暴跳如雷。”那九说。 “不至于吧。”蓝优优说，“只是三十块钱而已……” “你也是傻子呀。”那九刮她的鼻子，“对那混蛋来说，可不是损失了三十块，而是损失了一块金子呢！” 蓝优优皱眉，一脸不解。 那十皱眉抬头看着孟普大剧院，心里几度犹豫，没有进去。 “你注意到没有。”他跟肖婷说，“司机刚才说是‘魔术表演’。” “嗯。”肖婷点头，“不是魔法。” “是他不懂，还是这里的道门和魔法工会像联邦那边一样，不设分支，只有首都才有总部，所以一般人不知道？”那十猜测。 “我觉得咱们还是得先弄部手机。”肖婷说，“因为我在船上观察了，好像许多事都可以用手机完成，连询问一些不方便问别人的问题也是这样。” “真的？”那十一怔。 肖婷点头，小声说：“我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有个姑娘用手机在查怀孕前期的身体变化来着……” “这也行？”那十一脸震惊。 “所以我才说一定要先弄部手机。”肖婷说。 “钱。”那十认真地说。 肖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到哪里去弄钱啊！”那九几乎抓狂。 “魔术表演，是要收门票的吧？”蓝优优突然问。 “你要看？”那九问。 “不是。”蓝优优摇头，“我是觉得，如果表演魔术能赚钱的话，那我们也可以赚钱啊！有哪个魔术师的魔术，会比我们表演得更好更真实呢？” “对呀！”肖婷眼睛一亮，“因为他们表演的是魔术，是假的，我们表演的却是魔法，是真的！” “到后台见见魔术师吧。”那九忙说，“跟他好好说说，说不定同意我们助演，到时就不愁收入了。” “是个办法！”那十点头，带着姑娘们进了大剧院。 进入门厅，再向里走，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落地窗前摆放着钢琴，有美丽的姑娘正在优雅地弹奏着一支旋律悠扬的曲子。 中央有小喷泉，女神雕像立在水柱中间，仿佛是她唤醒了水的精灵。 大理石的地面光滑无比，可以照见人影，仿佛镜子。 再向里走，只见一群人端着长筒或短筒的照相机，正围住一个年轻的英俊男子。男子一身华丽的礼服，优雅地在与一个拿着话筒的年轻女人交流。 “是记者？”那九停下了脚步。 “那个人不会就是魔法师吧？”肖婷说。 那十仔细听了听，知道这些人都是记者，正在采访这位魔术师。他隐约觉得这是个机会，使个眼色，带着姑娘们凑了过去。 记者的包围下，英俊男子正在回答着面对女记者的问题。 “您觉得除了您之外，还有哪位魔术师的近景魔术可以一看？”女记者问。 英俊男子笑了：“如果‘除了我’，那世界上怕就没有近景魔术了吧？” 记者们都笑了。 “这可不是幽默哦。”英俊男子假装认真地说，“是事实哦！” 记者们又笑了。 “您可真幽默。”女记者说，“能不能为我们表演一个您最拿手的近景魔术呢？” 英俊男子笑而不语，抬手在女记者耳边一抓，就抓出一朵花来，引得众记者们一阵惊叹，接着就是鼓掌。 “这有什么好鼓掌的呢？”芝芝一脸的不解。 蓝优优想了想说：“也许是……大家碍于情面，不想让他太难堪吧。” 两人就在近处，这话让记者们听了个清楚。有记者惊讶地回头，看到这一群大小美女，一时也是眼睛发直。 “这就是魔术？”肖婷疑惑地问那十。 “似乎是利用普通人视觉迟缓的特点，用速度制造假象。”那十说，“不过……他的速度也太慢了。” 记者们都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那十。 英俊的男子保持着微笑，看着那十，说：“这位先生似乎对我的近景魔术……有一点小小的意见？” “没什么没什么。”那十诚恳地摇头，“我不懂什么魔术，瞎说而已。” “方才的魔术，确实是依靠手速与人类视觉的反应时间造成的假象。”英俊男子说，“但魔术手法层出不穷，那只是基础中的基础，其实谁都知道道理，看的就是手速。” 记者们纷纷点头。 “我都说了，我就是瞎说而已。”那十呵呵地说。 “才不是呢！”芝芝就看不惯有人怼自己的英雄哥哥，皱眉说：“你说看的是手速，可你的手速确实慢啊！” 那九灵机一动，问：“魔术师先生，敢不敢跟我们比一场？” “比？”英俊男子笑了起来，记者们也笑了。 “小美女，你难道不认识他？”女记者笑问。 “不就是魔术师嘛。”那九皱眉。 “这位是世界顶级魔术大师，颜吾先生。”女记者说。 “哦，幸会。”那九说。 这态度当然令所有的记者都感到不满，有人说：“美女，你不会不知道颜吾先生是谁吧？” “她不是说了？”那九指着女记者说，“是什么世界顶级魔术大师？我就是奇怪，这世界顶级也太好当了吧。” 说着，伸出手来，特意让记者们看了个清楚：“看，什么都没有吧？” 记者们一时好奇，盯着她展开的掌心。 白嫩的小手里，当然什么也没有。 那九手快速地握了起来，食指和拇指伸出，交错而成捏物的姿态，其中捏着一朵金属花。那花只是花骨朵，被她双指轻轻一捻，就缓缓地绽放，看得记者们一脸惊讶。 那九手一转，再展开，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你们觉得我这手法，能算世界第几？”她认真地问记者们。 有记者敏锐地觉得，这是一个上好的新闻题材，于是将相机纷纷对准了那九，好一通咔嚓。 那九本来打算眯眼避着点闪光灯，结果发现这些样式新潮的相机，竟然没发出丝毫光亮，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美女，你能再变一遍吗？”有记者问。 “没问题。”那九点头，把方才的“魔术”又变了一遍。 许多记者举着相机对准她，等她变完后，立刻将相机放低。 那九发现那些相机后部还有屏幕，那些记者点了几下，屏幕里就出现了她方才变“魔术”的画面，然后画面以极慢的速度播放起来，让记者们能以几倍的慢速度仔细地看。 英俊男子颜吾也情不自禁地偷眼来看。 “看不出破绽啊！”有记者感叹。 那九对那些相机的兴趣，丝毫不亚于记者对她魔术的兴趣，但她忍住，没表现出来。 “你们看！”一个记者举着相机说，“我用最慢的速度播放，看到了吧？先是一根细枝，然后细枝上突然就长出了花朵……然后……” 记者们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屏幕，全然忘了自己是来采访谁的。 颜吾用力咳嗽了一声，记者们才回过神来。 颜吾看着那九，缓缓拍掌：“不错，原来你是孟普的同行啊。同行拆台这种事，我经历得多了，倒并不怎么在意。只是你方才的魔术，变得确实不怎么样。” “你说什么？”那九瞪眼。 颜吾缓缓摇头：“近景魔术看的是手法，当然，也可以利用道具。不过真正的近景魔术师，依靠的是随处可得的小道具，而不是精心制造的高科技产品。否则，岂不是谁都可以成为魔术师？” “有道理。”女记者率先点头，其他记者也觉得说得不错。 毕竟，人家是世界顶级的魔术大师，而这姑娘变得再好，也只是个无名之辈。 颜吾微微一笑：“所谓的小道具，就像这样……” 他望向一个记者，问：“可不可以将您的水杯借我用一下？” “当然可以！”记者一脸很荣幸的表情，急忙将塞在装满镜头的背心的口袋里的水杯递给了颜吾。 颜吾接过水杯，将盖子拧开，笑着说：“各位都看到了，这可不是我准备好的道具。” 记者们纷纷点头，一脸的好奇。 那十也有点好奇，所以盯住了他，等着看他会使什么手段，变什么魔术。 颜吾以右手握着杯，对着众人，左手伸入怀里的口袋，拿出了一把银勺子。他捏着勺子，让大家看了看，问：“看清了？” “看清了。”记者们异口同声。 颜吾微笑着将勺子慢慢放进了杯子里，然后松开了手：“看清了？” “看清了。” “我放进去的是什么？” “是勺子！” “不，你们错了。”颜吾轻轻捏住勺子的柄，慢慢提了起来。 从水杯里面被提出的，却是一把银叉子。 这次，连那十一家人都看傻了眼。 肖婷一脸惊愕，低声对那十说：“莫非……他也会炼金术？” “没看到他身上有气息波动啊……”那十一脸不解。 记者们纷纷惊叹，女记者忍不住鼓掌：“真是太棒了！太神奇了！您简直让我认为魔法是真实存在的了。” “只是道具而已。”颜吾笑着说。 他抬头看着那九，认真地问：“这位女士，你能揭破我魔术的秘密吗？” 第470章: 魔术爱好者 面对颜吾和记者们的目光，那十一家都有点尴尬。 这个魔术确实有点意思，大家一直盯着看，竟然也没看出破绽。 这时颜吾又笑了：“我自己来揭开吧，这其实很简单，靠的并不是魔术师自身的技术，而只是道具——简单的小道具。” 说着，他将叉子伸入杯子里，捞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银色的勺子，只有头，没有柄。 他将勺头拿起，压在叉子上，用手捏住，再让大家看。 一时间，大家恍然大悟。 原来这本就是一把叉子，颜吾将它和勺子头重叠起来，用手捏着固定，让大家以为是勺子，再入进杯里，勺头沉落杯底，提起时，自然就“变”成了叉子。 这魔术确实不依靠什么手法和基本功，只依靠道具，但道具却又只是简单的小玩意儿。 可以说，这魔术依靠的是创意。 记者们不由笑了起来。 “我想说的是，依靠高科技道具来变魔术，真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颜吾认真地说。“用普通的小道具变出精彩的魔术，才是魔术师的本事。” “厉害。”那十点头，鼓掌。 “小聪明而已。”那九不服气地说。 女记者微笑称赞：“不愧是世界顶级的魔术大师。” “其实，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肖婷看到那九那副模样，决定为她出口气。 “是没什么了不起。”颜吾说，“但你们却没有看穿。” “我就用你的道具，也变一个小魔术，你也一样没办法看穿。”肖婷说。 “你敢不敢试试？”她问。 “可以。”颜吾点头，将杯子和那两件小道具一起递给了肖婷。 肖婷走过去接过杯子，拿起了叉子，向众人展示：“大家看清了吗？” “看清了。”记者们笑着配合。 “这是什么？” “叉子。” “不，你们错了。”肖婷摇头。“这是勺子。” 记者们笑而不语。 接着，肖婷将勺子头举了起来，也让大家看。 “看清了？” “看清了。” “这是什么？” “勺子。” “不，只是勺子的一个头。”一个记者纠正。 “不。”肖婷说，“你们看错了，这其实是个叉子头。” 记者们摇头微笑。 接着，肖婷逐一将叉子和勺子头丢进了杯子里，然后问：“我再问一次，你们确定这是一把叉子和一个勺子头？” “是的。”记者们异口同声。 肖婷问颜吾：“您觉得呢？” “一切皆有可能。”颜吾的回答滴水不漏。 “还真是。”肖婷点头，然后捏着叉子柄，将叉子提了出来。 她的动作很慢，所有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被提出杯子的竟然真的是一把勺子。 记者们发出“哦”地一声惊呼，就连颜吾也是眼皮一跳，显然被肖婷这不着痕迹的手法惊到了。 蓝优优捂着嘴，忍着笑。 那九看着颜吾，很是得意：“魔术师大人，您能看穿这个魔术的真相吗？” 颜吾没出声。 肖婷拿着勺子，让所有记者仔细看过后，又用勺子从杯里捞起了一个叉子头，直接用勺子盛着，递给了记者。 有记者接了过来，仔细检查，什么破绽也没有发现，一时惊讶不已。 “能把杯子给我吗？”杯子的主人问。 “给您。”肖婷将杯子递了过去。 那记者接过杯子向里看，除了半杯子的水外，什么也没有。 “这……”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太奇妙了！”周围的记者凑过来看，发现杯里没有任何秘密后，都忍不住惊叹起来。 颜吾皱起了眉头。 “颜吾先生。”肖婷冲他一笑，“我并不是想让您难堪，只是想让记者朋友们知道：一个普通魔术师的小手段，就算是世界顶级的大魔术师也未必能看穿。所以方才您做的一切，并不能用来说明我朋友的魔术技巧不如您。” 颜吾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他盯着那勺子和叉头，死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没错。”那十点头，“我可以再给大家变一个小魔术，保证颜吾先生也看不穿。” “请吧。”记者们来了兴趣，纷纷点头。 “那个杯子借我再用一下？”那十问杯子的主人。 那名记者急忙将杯子递了过来。 “您不会是要把勺子还原成叉子，把叉头再变成勺头吧？”拿话筒的女记者好奇地问。 “不不不。”那十用右手接过杯子，摇了摇头。“我的魔术很简单，甚至也不用准备什么道具。我只想问问大家——这杯里有什么？” “有水。”杯子的主人抢着答。 “不不不。”那十摇头。“这里并没有水。” “怎么可能。”杯子的主人说，“我自己的杯子我会不知道？何况刚才递给您时，里面明明有半杯水，您也看到了……” “您看。”那十也不解释，直接将杯子翻转了过来，杯口朝下。 杯子就那么倒置着，却一滴水都没有流出来。 记者们看得目瞪口呆，杯子的主人更是一脸惊讶，连呼：“不可能啊！” 颜吾愕然看着这一幕，竟然说不出所以然来。 如果是对方事先准备好的杯子，还有可能是魔术道具，用夹层隔绝了水，但这杯子是记者带来的…… 难道说，这记者其实是他们的托儿？ 这时，那十将杯子又转了过来，交到左手中，笑问大家：“大家还认为这里有水吗？” 许多人摇起了头。 “不不不。”那十又说，“其实这里是有水的。” 说着，他将杯子再度翻转，哗啦一声，杯里的水洒落在地上，湿了好大一片地。 “哦！”记者们又是一阵惊叹。 蓝优优捂着嘴忍着笑，芝芝可不管那些，直接笑出了声。 她不用看就明白，英雄哥哥是先用寒冰之澜冻住了杯里的水，再用炼天之炎融化了杯里的冰。 什么魔术，这根本就是法术嘛！ 颜吾冷笑，正要说记者与那十他们是一伙的，揭穿这群人借自己扬名的鬼把戏，那十却又再度开口。 “各位，有一句话叫覆水难收，都听过吧？”他问。 记者们点头。 “这句话是对是错？”那十问。 “当然是对的。”拿话筒的女记者说，“就像地上这些水，已经洒出杯子，就再回不去了。” “不不不。”那十摇头，“它们还能回去，你信不信？” “当然不信。”女记者发现这魔术还没变完，立时来了兴趣，配合地摇头。 “大家呢？”那十又问其他人。 “不信！”记者们异口同声。 虽然有人相信，那十如此说必然是有办法变出一个水回到杯里的魔术，但因为都来了兴趣，想看到这精彩的表演，所以就配合着说“不信”了。 颜吾眉头深锁。 那十摇头：“真理，果然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说着他弯下了腰，将杯子翻转过来，将杯口置于离地只有几毫米的地方，突然快速地一转。 这一转，让杯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子扫过了地上有水的所有地方，一转的时间连一秒都不到，那十就已经将杯子翻转过来，拿在手中。 再看那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竟然连一滴水都没有了。 记者们盯着地面，好一阵惊叹，颜吾却一直盯着那十手里的杯。 “还给您。”那十走向前，将杯子递给了它的主人。 那记者接过杯子，低头一看，见里面还是半杯水。其他记者也凑了过来仔细看，一时间惊呼不断。 “不可思议！” “这……这魔术到底是怎么变的？” “一定是靠道具！” “不可能，这杯子是这位同行带来的……” “我可不是托儿！”杯子的主人急忙解释。 “我们当然相信。”有记者说，“就算你是托儿，也没有哪一种道具能将洒在地上的水一瞬间都收回杯子里来吧。难道刚才所有一切，都是幻觉？” 记者们纷纷猜测，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颜吾的脸色有些难看。 “您能说清这魔术的秘密吗？”那十问。 颜吾尴尬地笑了笑：“您的手法确实高明。没想到孟普也有您这么了不起的魔术师。” “不不不。”那十摇头，认真地说：“其实我并不懂什么魔术，充其量只能算一个魔术爱好者，而已。” 他冲颜吾笑：“这次来，是想一睹世界顶级大师的风采，顺便跟您学两手本事。” 记者们看着他，纷纷露出不相信的眼神。 扯吧。 你要是魔术爱好者，那丝毫看不出你魔术手法的颜吾大师算什么？ 低层次的爱好者？ 你明明就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魔术大师，故意找颜吾大师的茬来了！ 记者们好一阵兴奋。 所谓新闻，就是要有看点、有冲突，冲突越激烈，那新闻就越轰动。 眼下这冲突，可真是一条上好的新闻。如果双方的斗“法”能再激烈些，那效果就更好了。 看着颜吾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肖婷突然一笑：“颜吾先生，其实这次，我们是找您寻求合作的。不如，我们到后台聊聊？” “荣幸之至！”颜吾听到这话，立时松了一口气。 不是来砸场子的就好。 若真是砸场子，我还真有点接不住啊！ 他们那些魔术，到底是怎么变的呢？ 第471章: 此一世界 好不容易将热情如火的记者们挡在了门外，颜吾面对着那十一家人坐了下来。 “真是没想到，孟普竟然有诸位这么厉害的魔术师。”颜吾说。 那十和家人们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里到底是不是实力上的第三重世界？现在还无法确定。对于这个世界，一家人一无所知。那么，是否应该通过颜吾来了解一切？ 大家的眼神里都有犹豫。 最终，那十只是笑笑：“其实世界上有许多人都是空有一身本领，却苦于没有机会，就一直籍籍无名。知道您来到孟普后，我们觉得这是个机会。用的手段不免让您有些窘迫，我们道谦。” “哪里哪里。”颜吾客气着。“你们说的合作，是指魔术表演？” “是的。”那十点头，“也有借着您的快船，在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意思。” “这没问题。”颜吾点头，“你们的魔术确实厉害，足可以假乱真。我很佩服。” “我们缺钱。”那九忍不住说出了实情。 颜吾笑了：“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如果几位能加入我的魔术表演，我会给几位丰厚的报酬。其实凭几位的能力，与我分红也不成问题。但诸位要知道——我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团队，演出并不是我个人的事，大的变动必须要得到公司的同意。” “公司？”那九不解。 “派尔山娱乐公司。”颜吾说。 几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这让颜吾有些疑惑。 全球十大娱乐公司之一，这几个孟普人怎么好像没听过似的？ 算了，这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都没问题。”这时那十说，“本来也是我们要借您的力量展现自己，您还能给我们报酬已经很不错了。” “那么，我们商量一下具体的表演事宜吧。”颜吾说。 “那之前，能不能先预支一笔薪水？”那九问，然后急忙补充：“不用很多，够买一部手机就好。” 颜吾看着几人，很是惊讶。 看几人穿着不俗，应该不至于缺钱到这种地步。 一群人加在一起，连一部手机也没有？ 不大可能吧？ 颜吾脑子里做着种种猜测，然后说：“如果只是要一部手机的话，我可以安排我的助理帮你们购买。” “普通的就行。”那十急忙说。 颜吾疑惑地点头，立刻着手安排这事。大家看到他掏出手机来，也没打电话，只是在屏幕上按了一通，然后手机叮地一响，他就点了点头：“已经安排了，手机用不了多久就能送来，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演出的事吧。各位能不能先报一下各自要表演的项目？” “我要演……瞬间换装。”那九想了想后说。 “我演什么都成。”肖婷说，“只要是变东西的。比如把某样东西变成其他的什么，或者是干脆让它消失，又或者是从空盒子里变出东西什么的……但只限于非生命体。” “我……我也不知道我能演什么。”蓝优优怯生生地说。 “铁笼解脱！”那十急忙替她想出了表演项目。“又或者是穿越铁板什么的。” “对，这个可以！”蓝优优急忙点头。 “真是……新奇……”颜吾嘀咕。 “您呢？”他问那十。 那十想了想，说：“隔空移物，火焰特效，还有今天给您表演过的……都行吧。” 颜吾望向芝芝，芝芝瞪眼睛也看着他，两人对视半晌，芝芝说：“我擅长吃。”然后就笑。 颜吾也笑了。 看来这一群人并不都是魔术师啊。 “今天的表演，你们怕是来不及参加了。”颜吾说，“而且记者将你们的事报道出来，也需要时间。这样，我为你们安排住处，你们参加我明天的表演吧。” “好！”一家人异口同声。 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这时有人敲门，是颜吾的助理送来了一部新手机。大家也不明白手机品牌之类的东西，对它唯一的要求就是可以用，可以用来了解这个世界。 肖婷将手机从盒里取了出来，大家立刻围了过来，瞪大眼睛一通看。 这时颜吾在一旁交待助理，帮他们安排房间，随后，一家人跟着颜吾的助理上了一辆长大的车子，一路向着附近的一家酒店而去，乘电梯来到十一层。 助理一共开了三个双人间，那十自己住一个，剩下的两个女孩分住一间。 问完还有没有别的要求后，助理离开，大家立刻聚到了一起，研究手机。 看着说明书，将手机打开，面对着屏幕上那些方形的图案，大家又一起傻了眼。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那九嘀咕。 大家面对着手机，又开始犯难。 “到底怎么用呢？”肖婷乱点了一气，却不知怎么让画面回到最初，立时一筹莫展。 蓝优优发现房间里有自己熟悉的老式电话，凑过去看了看，发现一旁的立式卡片上写着酒店的服务号。她犹豫着拿了起来，叫了客户服务。 “让别人教教我们不就好了？”她对大家说。 “是个主意。”那十点头。 没多久，有一个服务生敲响了门，那十过去打开了门，立刻将服务生请了进来。 “各位……”二十多岁的服务生，看到这一屋子大小美女，立时有点头晕，身子发飘。 “小哥哥。”那九温柔地笑着，捧过了手机，“我们都不懂怎么用手机，你能不能教教我们呀？拜托了。” 她的撒娇语气让服务生全身发麻，连连点头：“没问题！” 心里却在疑惑：不会用手机？ 是怎么个不会用呢？ 很快他就惊讶地发现，这群穿着时尚的年轻人，竟然好像是从时空另一头的古代穿越过来的一样，对智能手机的认知完全是一片空白。 他只好从头讲起：什么叫客户端，哪个是应用商店，手机的基本功能有哪些，怎么设置，想扩展功能的话，又怎么来安装客户端，怎么使用，怎么注册各个客户端的账号…… 这位服务生小哥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勉强将智能手机的部分功能介绍完，又帮着那十一家人将手机连上了酒店的无线网络，讲了怎么关联银行卡，怎么购买流量，以方便在没有无线网络的地方上网，又怎么小心诈骗与病毒…… 接着，又给讲了半天怎么使用搜索引擎在网上“冲浪”，这才狼狈地逃走。 那九搂着他的胳膊将他送到门外，一脸歉疚地说：“小哥哥，可麻烦坏您了。本来应该给您很多小费的，但是我们现在还没发薪水，真是不好意思了。” 看着她那张略带羞涩与忧愁与不安与感谢的小脸儿，服务生连连摆手：“没事的，不用的……” 送走了服务生，一家人立刻聚在一起，围着手机忙了起来。 “先看看这是什么世界！”那九吵着说。 “这个没办法查到啊。”肖婷摇头，“世界就是这么个世界，咱们知道它可能叫第三重世界，但对不知世界有五重的人来说，世界就是世界。” “查最新的科技成果。”那十给出了建议。 这一查，立刻就得到了一堆结果，肖婷找了其中看起来写得很详细丰富的一个看了起来，大家瞪大眼睛跟着一起读，不时发出感叹。 这个世界的科技力量，已经不再局限于这小小的星球，而是开始向外延伸，到达了宇宙。 至少有四个以上的国家，拥有了飞向太空的能力，而且有三个国家已经在地外建立了空间站，有宇航员生活在那里。 航天飞机、火箭、大型天文望远镜、核能源…… 这些超高科技的东西，离普通人还有些远，但像网络，无人机，自动驾驶汽车，扫地机器人等等这些东西，却已经渗入到这个世界每个普通人的生活之中。 “能源，仔细看看能源。”那十说。 肖婷开始搜索，然后看到了这世界的能源历史。 从煤的使用，到石油的开采，再到核能的开发，这个世界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了现代，能源危机对这世界来说，已经是过去的旧事。在核电厂到处开花的现在，能源几乎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便宜货。 像莫兰达与塔斯其之间那样的能源之战，几乎已经不可能再发生了。因为石油已经是旧时代的标志，现在人类虽然并没有完全淘汰这种能源，但对它的依赖程度已经大大降低。 就像瀚星联邦所在的上级世界对煤炭的依赖程度，已经降到极低一样。 大家好一阵感叹。 “我想查一查文化艺术方面。”肖婷说。 “还是先看看武器方面的事吧。”那九说。 “先看看改造技术。”那十说。 “不是说能在网上订吃的吗？我饿了！”芝芝嚷。 “我也有些饿了呢。”蓝优优小声说。 “早知道多弄几部手机好了。”那十有些后悔地说。 关于午餐的问题，最后是蓝优优通过一通客户服务电话解决了。 但关于查什么的问题，很是令大家困扰。但还是肖婷查到了解决办法——大家可以一起到网吧里，一人一台电脑，自己想查什么查什么。 “可我们没有钱。”那十说。 大家好一阵叹气。 “不然去抢银行算了！”那九气哼哼地说。 “手机要没电了！”肖婷大叫。 “充电呗。”那九说。 “可网上说，充电的时候最好不要使用手机，不然容易爆炸。”肖婷说。 “这么夸张？这是手机还是手榴弹？”那十嘀咕。 第472章: 赚钱的营生 吃过午饭，大家坐在一起商量，最终终于确定了到底查什么。 “查可以快速赚钱的工作！”那九咬牙切齿地说。 “在网上做直播的话，会很赚钱。”肖婷说，“凭我们的‘魔术’手段，应该可以轻易成为‘网红’。” “不行，这个是长期项目，不能快速赚钱。”那十摇头。 “打小时工。”肖婷说，“这个能快速赚钱。” “但赚得太少。”那九说。 “悬赏怎么样？”那十提议，“刚才搜索时，我发现一些新闻，里面有提到警方悬赏逃犯，我看数目都不小。” “可我们人生地不熟，又到哪里找这些人去？”肖婷摇头。 大家都感觉到头疼。 这时敲门声响。 那十过去开门，发现站在门口的是颜吾。颜吾的神色有些不对。 “进来吧。”那十将他请了进来，直接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颜吾点头：“公司那边打来电话了——你们在记者面前表演时，我的经济人就将事情报告了公司。公司……不同意我们合作。” “为什么？”蓝优优不解，“这是为你的表演锦上添花啊！” “是怕砸了你的招牌吧？”那十问。 颜吾犹豫着，不知话应该怎么开口。 “有件事您说的很对。”他对那十说，“这世界上有许多有本事的人，苦于没有一个成功的机会。” “我不明白。”蓝优优疑惑地说。 “很简单。”那九不高兴地说，“他是他们公司好不容易捧起来的明星，我们却只是一群草根。这个什么山娱乐公司，不会允许他们花钱捧出的明星免费去捧别人的。” “说起来是锦上添花。”那十说，“但锦已经是锦，添不添花都不会变成破布。但我们现在却是破布，如果沾了这块锦的边儿，就会陡然摇身一变，价值连城。可对方织这块锦花了不小的价钱，又怎么会让我们轻易沾边儿成功？” “相应的，你们的表演越出彩，我的名气就越会受到影响。”颜吾说。“所以公司并不同意这种做法。但……如果你们肯与公司签约的话，公司会全力包装你们，让你们也成为我这样的……” “不必了。”那十摇头，“如果你真心想要帮我们的话，帮我们推荐几个能快速赚钱的工作吧。不一定非要与魔术有关的——我们几个都练过格斗术，而且水平相当的高。” “打格斗比赛的话，背后也要有团队支持。”颜吾说，“你得先在某个搏击俱乐部注册才行。这个我是外行，帮不上忙。如果是魔术圈的话，我倒可以推荐……对了！” 他突然一拍手：“你们孟普娱乐台不是搞了个魔术师选秀大赛的节目吗？我可以想办法推荐你们临时插队进去……” “但这个也不能快速赚到钱吧？”那九皱眉。 “你们就这么缺钱？”颜吾疑惑地问。 “这么说吧。”那十将双手插入衣袋，将衣袋拉了出来：“我们全部的积蓄，就是这么多。” 颜吾好一阵惊讶。 穷到连一分钱也没有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就算是街头的乞丐，至少乞讨的盒子里也有个几块钱吧？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颜吾擦了把汗。 “其实是这样的。”那十认真地解释：“我们从小就住在山里——是真正的大山里，人迹罕至的地方。” 那九在一旁点头补充：“我们都是孤儿，师父是一个格斗家，也是魔术师，他笃信苦修是成功的唯一途径，因此带着我们在深山修行。” “前段时间师父过世了。”那十说，“我们就只好离开深山，打算到外面闯一闯。但师父没给我们留下多少钱，那些钱被不知世事艰险的我们很快花光，我们穷途末路时看到您魔术表演的海报，这才想到了这个主意。” “就是这样！”剩下三个姑娘异口同声。 颜吾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家人，又擦了把汗。 “我是真的没想到，时至今日，竟然还有这种苦行僧般的人……”他一边擦汗一边嘀咕。 “容我想想……”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陷入沉思。 “这样吧。”他抬头说，“既然你们有格斗能力，我可以雇佣你们当我的保镖。这不需要公司同意，我可以自掏腰包雇你们。但……相应的，薪水并不高，而且……你们还得证明自己的实战能力才行。” “这没问题。”那十说。 “老实说……”颜吾犹豫了片刻，终没有把话说完。 “先证明你们的能力再说吧。”他说。 “怎么证明？”那九焦急地问。 从她的语气与神情上就能看出，她是真的很缺钱。 “你们进来吧。”颜吾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冲外面说。 外面走进来四个穿着黑衣的保镖，耳边有耳机，腰间有类似步话机之类的通讯装置。 “他们可以帮我来验证。”颜吾说。 “需要我们做什么？”一个保镖问。 “因为某些原因，我打算再雇佣几位保镖。”颜吾说。 “您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那位保镖问。 “不。”颜吾摇头，“只是……想让自己更安全一些而已。” “如果这是在不撤换我们几个的前提下……我们没有意见。”保镖说。 “当然。”颜吾说，“你们是公司安排的保镖，除非你们犯大错，否则我也没有权力撤换你们。” “您要我们验证新保镖的能力吗？”那位保镖问。 “是的。” “可以。他们在哪里？” “就在这里。”颜吾指向了那十一家人。 四个保镖有些惊讶地打量着这些年轻人，然后皱起了眉头。 “您不是在开玩笑？”那个保镖问。 “我也并不能确定他们的格斗能力。”颜吾说，“所以需要你们帮忙。” 他看着那十，低声问：“你们真有把握？” “当然。”那十点头。 “那么，你们露几手让他们看看吧。”颜吾说。 “所谓的‘露几手’，是把他们都打倒吗？”那九问。 四个保镖笑了。 “小姑娘，你觉得你能将我们都打倒？”一个保镖问。 “没什么难的。”那九说。 那十特意用望气术看了看他们，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波动。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忙这忙那，先是忙着享受现代化带来的便利，再是忙着了解这世界寻找赚钱的方法，却没有仔细地看一看这世界的天地之气。 此时细看，才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头的地方。 但他却没有时间细细地分辨。 这时保镖们看着那九，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一个保镖说，“但盲目的自信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指着自己的一个同伴，说：“知道他在干这行之前是干什么的吗？是一家格斗俱乐部的注册拳手。只是因为比赛时受了伤，这才退役来干这行。还有他们两个，是退役的特种兵，而我，曾是一家拳馆的教练。” 他看着那九，打量着姑娘身上明显并不怎么多的肌肉，冷笑发问：“你呢？” “我觉得说太多都是没用的。”那九认真地说，“既然要考查的是格斗能力，那么动手才是最好的展现方式。我准备动手了，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四人笑了起来，其中一个保镖一步向前，说：“我来陪你玩……”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九的拳头就已经打在了他的头上，他保持着举拳的姿势，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那三个保镖大吃了一惊，因为他们也根本没能看清那九的动作。 就算是偷袭，能一招击晕自己的同伴，对方的格斗能力也十分了得，三人不敢大意，纷纷做好了准备。 可他们还是在两秒钟内先后被那九打倒在地，一个个昏迷不醒。 那九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摇了摇头：“连陪我热身的资格都不够。” 颜吾惊讶地看着那九，好半天后才擦了把汗。 “精彩，厉害！”他情不自禁地拍巴掌，然后问：“他们没事吧？” 那十没说什么，走过去在四人脖子上分别摸了一下，送出的内气刺激着对方的神经，令他们立刻醒了过来。 四个保镖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对着那十摆出了格斗架势。 “我没有恶意。”那十抬起双手，缓步后撤。 “你们已经失败了。”颜吾不无遗憾地对四人说。 四人这时才缓过神来，看着那九，一脸的惊讶。 “您练的是什么功夫？”一个保镖带着三分惧意与七分敬意问。 “我哥教我的功夫。”那九将手搭在了那十的肩膀上，一脸自豪。 四个保镖看着那十，一脸震惊。 “家传的古武术。”那十解释，“古旧的东西，有时未必就不好用。” “像您这样的身手……”那个当过职业拳手的保镖情不自禁地说，“应该加入某个格斗俱乐部去打拳，一定能成为世界知名的格斗明星。” “很赚钱吗？”那九眼睛放光。 “那是当然。”当过拳手的保镖点头，“如果真成了世界级的明星，出场费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而除此之外，如果能想办法混进影视圈的话，收入会更多。您的条件……相当不错啊！” 他打量着那九的惹火身材，情不自禁地说。 “哥，你看这事有戏不？”那九兴奋了起来。 “先说说当保镖的事吧。”那十给她浇了点凉水。 第473章: 当保镖 “这样……”颜吾思索着说，“在孟普期间，平时有我的保镖保护，你们主要负责在演出时跟着我，负责我的安全，报酬……每人每天两千新元。五个人，就是一天一万新元。” 通过搜索，那十一家人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中的国家也有强弱之别，实力最强的国家是新月合众国，颜吾正是新月人。 所谓的“新元”，也就是新月元，是国际通行的货币。 那十果断地点头：“成交。” “能不能预付个一天两天的？”那九忙问。 实在是太缺钱了！ 颜吾笑笑，点了点头：“可以，我马上让助理送一万新元过来。” 他转身要走，但那十留住了他。 “坐下聊聊再走不迟吧。”那十说。 颜吾犹豫了片刻，让四个保镖出去等候，自己又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家伙？”那十问。 “为什么这么认为？”颜吾反问。 “四个保镖都带着枪。”那十说，“而据我所知，孟普是个禁枪的国度。” 颜吾有点尴尬，但没有摇头否认，而是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带着枪？” “刚才动手时，我发现的。”那九说，“然后我悄悄告诉了我哥。” 是方才回答保镖的问题时那一搭肩的工夫，那九小声将这一情况告诉了那十。 “就在前天晚上搭建舞台时，我差一点出意外。”颜吾沉默了片刻后说，“一盏灯没固定好砸了下来，如果不是我的反应敏捷，恐怕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什么灯这么厉害？”蓝优优有点惊讶。 “舞台用来照明的灯，非常大，非常重。”颜吾一边用手比量着大小一边解释。 “人为的意外？”那十问。 颜吾点头：“保镖查看过，固定灯的螺丝被人动过手脚，只有一个细螺丝吊着灯，而那根细螺丝，也被人用很准确的枪法射断了。” “枪那么大声，怎么会听不见？”蓝优优一脸疑惑。 “应该是加了消音器。”颜吾说。 大家好一阵惊讶——竟然还有可以消去枪声的装置？ “怎么能这么准，就砸到你的位置？”那九问。 “魔术师在场上当然有自己固定的位置。”颜吾说，“而那灯的位置就在我的头顶上，对得很准。” “在这之前，应该就出过别的问题吧？”那十问。 四个保镖不可能是在孟普临时雇佣的，那么说明在来孟普之前，颜吾就遇到了问题。 “是的。”颜吾点头，“我的霉运一直没有断过——汽车被人动了手脚刹车失灵，房间里的电路短路差点将我电死在浴缸里，走在街上突然有汽车失去控制向我撞来……”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 “不用说别的了。”那九打断了他的话，“只听这些，我就感觉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不是奇迹。”颜吾笑笑，“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多加小心。” “为什么不报警？”那十问。 “公司不允许。”颜吾说。“这场世界巡回演出是公司半年前就定好的，如果我报警势必会耽误巡演行程，弄不好巡演会被迫取消。那样公司的损失会很大。” “这是什么公司啊！”那九皱眉，“赚钱比人命还重要吗？” 颜吾苦笑。 “这么看来，在这里当明星也不怎么好啊。”蓝优优忍不住说，“连关乎自己性命的事也做不了主呢。” “会是什么人想要杀你？”那十问。 “不外乎是同行吧。”颜吾说，“我因为有幸加入了派尔山娱乐公司，所以这几年的事业一直顺风顺水。但……相信从我的这件事上，你们也看出我们公司的风格了。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怕对你们讲——公司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所以在捧我的一路上，着实也替我得罪了不少人。我想可能是某些人没办法将公司如何，就转而恨上我了吧。” “你遇到的全都是这种‘意外’？”那十问。 “不。”颜吾摇头，“离开新月前半个月内，我遇到了四次蓄意的刺杀。” 说着，他解开了衬衫的扣子，拉开了左边，露出左胸口上的一道伤疤。 “这是最早的一次，对方只是用刀。”颜吾说，“那次我真的是凭运气侥幸躲过了一劫，后来公司不敢冒险，就派了这四个保镖24小时跟着我。后来三次对方全都用了枪，多亏有这四位，才使我连续三次都是有惊无险。” “他们一天领多少薪水？”那九好奇地问。 “一天一万。”颜吾说，然后又补充：“是公司雇佣的他们，钱也是由公司出的。至于我，也只能出得起这么多。” “说到对付枪，我们的经验也许比那四个更丰富。”那九说。 “你们接触过枪？”颜吾觉得有点诧异。 一直住在深山里，连智能手机也没见过的这几个人，又怎么会有机会接触到枪械？ 尤其孟普还是个禁枪的国家。 那九微微一笑，一抬手，一把大枪就在她手里风车一般地转了起来，她手一握紧，就正好将大枪握在手中，枪口斜指地面。 颜吾吓了一跳。 身为魔术师，他的手速当然是一流，眼力也属一流，但他却没能看清那九是怎么变出这么大一把枪的。 他更想不通：这么大一个家伙，那九一开始是藏在了哪里。 “怎么样？”那九问他，“要不要让我跟那四个再比比枪法？” “这个就不用了……”颜吾急忙摆手。 那九将枪在指间转了几个圈，手一挥，枪就不见了。看得颜吾好一阵出神。 “那是道具？”颜吾忍不住问。 “不。”那九摇头，“如假包换的杀人利器。” “可是……”颜吾不能理解。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那九说，“咱们应该来仔细研究一下保护你的事。” “这也是我愿意雇你们的原因。”颜吾说，“我并不是看到同行落魄，心有戚戚就良心发现做善事。我是因为考虑你们可以在舞台上充当我的助手，时时刻刻保护我的安全，所以才雇用你们。” “我喜欢坦诚的人。”那十点头，“既然你这么坦诚，我也可以坦诚一些——有我们在，一定能保证你平安无事——不论来袭的是意外，还是职业杀手。” “如果你们其他人也和她功夫一样厉害的话，我一定会很放心。”颜吾笑笑。 “都差不多吧。”那十伸出手，“忘了介绍自己——我叫那十。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有趣的名字。”颜吾与他用力握手。 “我叫那九。那是肖婷，那是蓝优优，那是东方林芝，我们叫她芝芝。”那九作起了别人的介绍。 “很高兴认识你们。”颜吾点头。 这时助理敲门进来，送来了一万新元。钱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颜吾知道几人根本没有银行卡，所以直接让助理去取了一万元送来，想得很周到。 “建议你们去办一张卡。”颜吾说，“到时跟手机关联起来，收付款都方便。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带大笔的现金出门了——除非是从事违法勾当，怕大笔资金流转账被网警盯上的黑帮。” “新月也有黑帮？”那九来了兴趣。 “人类存在一天，黑与白就跟着存在一天。”颜吾说。 “这样的手机大概多少钱一部？”那十从肖婷手里拿过手机问颜吾。 “这是新月出产的名牌中，比较好的一款。”颜吾说，“差不多五六百新元吧。换算成孟普币，就是五六千了。” 得知五六百新元就可以买这么一部手机，而自己现在有一万新元在手，大家都很高兴。 “我们不大懂。”那十点出一千五百新元，递给了那位助理。“所以还得麻烦助理先生帮忙，再买三部这样的手机。” “怎么只三部？”芝芝立刻问。 “你用不着……”那十回答。 芝芝立刻撅起了嘴：“我为什么用不着？我可以用它来看电影、打游戏呀！为什么不给我？” “好好好，给你。”那十急忙再点出五百新元，塞到了助理的手里。 “一次要买这么多部……我需要你们的证件。”助理说。 “什么证件？”那十不解。 “就是你们身为孟普公民的身份证明啊。”助理说，“孟普的通讯卡要求实名制的，先前那一部是我用我的身份证帮你们申请的，这次一下这么多……” 那十脸色有点发青。 颜吾急忙说：“这事好办，多花点钱，应该有许多可以卖给你通讯卡的小店吧。你问问孟普方面的工作人员，相信他们能帮你办好。花销记在我账上就好。” “好吧。”助理点头，立刻出去了。 “还真是麻烦你了。”那十冲颜吾笑了笑。 “没事，应该的。”颜吾客气了几句，说好晚上请几人吃饭后，就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那十送到门口，发现那四位保镖跟他寸步不离，一边走，一边警惕地打量走廊中的每一扇门与每一处过道。 “我们怕是天生容易掉进麻烦里的体质吧。”关上门后，那十开了句玩笑。 “这算什么麻烦？”那九摇头，“小事情而已。除非是这世界上的一流高手要杀他，不然没人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将他如何。” “你这是盲目的自信。”肖婷忍不住说，“上级世界里的强者都那么厉害了，这里如果按实力排确实是第三重世界的话，强者一定更厉害。还是小心些好。” “如果真有厉害的人要杀他，他也早就死了。”那九不服气地说，“他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说明没有真正厉害的家伙出面对付他。” “估计，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配高手出手吧？”蓝优优做着猜测。 “有件事，我们得确认一下。”那十对几人说。 “什么事？”姑娘们异口同声地问。 第474章: 第三重世界的事 留下了蓝优优照看芝芝，那十与那九、肖婷一起离开了酒店。 打了辆出租车出了城，三人下车。等出租车远去后，看看左右无人，三人同时使用飞腾术向着远方的山林而去。 一路疾奔了几公里，来到了绝无人迹的城外山中，又寻了一处低矮的谷地，那十才停下了脚步。 “你们先试试吧。”他说。 那九身上的衣服立时起伏不定，转眼化成了厚重的微金甲，两把大枪在手，肩上双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好像没什么不同。”她嘀咕。 肖婷蹲了下来，手按在大地上，刹那间，周围地面起伏，在三人外围隆起化成了一道高达四米的环形钢铁之墙。 “我好像感觉到了一些不同。”肖婷说。 那十抬手，一道炼天之炎散出墙外，凝聚成形，化成了炎之巨人。 巨人还是巨人，但个头却小了很多，只有四米左右，缩水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怎么差这么多？”那九瞠目结舌。 “果然。”肖婷皱眉，“这里的天地之气没有上级世界浓郁。” “不。”那十环顾四周，摇了摇头，“天地之气是一样的，但存在的状态却发生了变化。” “什么意思？”那九不解。 “打个比方吧。”那十说，“原来的天地之气是水，拿起来就喝，容易吸收；现在的天地之气是冰，你得先费力地把它化开，才能喝下去。” “这样啊……”那九嘀咕着。 她的主要作战武器是微金甲，不像那十和肖婷那样使用力量要消耗大量的气，所以对气的感应没有两人敏锐。 对她来说，一切好像跟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对肖婷和那十而言，却是很大不同——尤其是那十。他释放两大巨人又或其他力量时，对气的要求极高，所以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到此地天地之气状态的异常。 “这是怎么回事呢？”肖婷不解。“都是同一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关于这个世界，我们需要了解的还有太多。”那十说，“现在可以确定，我们的力量已经被限制住，从巨人的体型来看，怕是只有原来的三成。” “得找到破解的方法。”那九有点不安地说，“不然碰上这个世界的高手怎么办？这里应该也有世安局吧？” “先得好好了解这个世界。”那十说。 三人一路返回原处，回到城里才打到出租车，乘车回到酒店。 颜吾的助理已经送来了新的手机，蓝优优和芝芝各捧着一部正在玩，见他们回来，蓝优优把手机放下，把剩下的两部递了过去，那十和那九一人一部。 之前那部自然归肖婷所有，没人跟她争了。 连上酒店的无线网络后，几个人一人捧着一部手机，各自无语。 芝芝在玩游戏，蓝优优跟着凑热闹。 那九开始查各类武器的资料，以及军事方面的相关知识。 肖婷开始查地图，查地理知识，以便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 那十开始查道术与魔法。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关于道术与魔法的方面知识，在这个世界中几乎是一片空白。 他停了下来，仔细地琢磨。 从能源使用的情况来看，这个世界按的是煤、石油与核这一阶梯顺序，那么说明这个世界极可能就是上级之上的第三重世界。 第三重世界里没有道术和魔法？ 只有科技的力量？ 这有点不可思议。 那十忍不住想，这也许与这世界的天地之气变化有关。但是什么导致了这变化？ 这时肖婷凑了过来。 “你看。”她指着手机上的地图说，“我查了这个世界的地理，与上级世界一样，海洋是禁忌，而且这禁忌一直存在，已经被这一世界的人们视为自然。除了东西两大洋外，南北极也是人类无法到达的地方，科学界称之为‘神之禁域’。” “明明是以科技力量主导的世界，却相信神的存在？”那十随口说。 “不过是一种无奈的比喻罢了。”肖婷说，“资料上说，百年来人类一直在试图超越海洋的禁锢，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他们还在尝试？”那十微微心动。 “是。”肖婷点头，“但根本没有任何突破的希望，所以科学界只是将这当成一个终极目标去努力。” “连太空站都建立了，竟然无法到达脚下大地上的某一处？”那十不解。“而且既然有太空站，还有各种卫星，怎么可能看不到另外的世界？” “卫星也有限制。”肖婷说，“神之禁域的上空有一种力量，会让所有的卫星经过那里时陷入瘫痪状态。而太空站也受星球运转惯性的影响，只能与星球同步运转，虽然可以居高临下，但从拍下的照片来看，所有的神之禁域上方都有怪异云层一般的浓厚力场，扭曲了景象，肉眼也好，高科技的仪器也好，望过去都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 “有意思。”那十说，“他们就不觉得奇怪？” “这世界的科学家一直在努力解开这个谜团。”肖婷说，“甚至连发展太空计划、建立太空站的目的，都并不是探索宇宙，而是要搞清自己所在星球的秘密。但遗憾的是始终没什么进展。资料里说，其实最早地外有十大太空站，有几个是因为脱离了星球惯性，进入了神之禁域的辐射场而毁灭，还有几个是经营的国家发现这种耗资巨大的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就将之放弃了，所以现在太空站的数量才只剩下了三个。” “辐射场？”那十不解。 “科学界的一种解释。”肖婷说，“他们的科学家认为，神之禁域会散发一种超强辐射，能毁灭接近其上空的一切。” “是不是有点牵强了？”那十说。 “他们也曾派过飞机去侦察。”肖婷说，“但一超过大洋中的某处，飞机就会坠毁，飞行员也无一生还。” “所以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五重世界其实只是一个世界。”那十说，“第三重世界之上是超凡世界，也就是新雨的世界，而在超凡之上还有更强的第五重世界……我想，也许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就来自于最高的那一重世界吧。” “他们硬生生将一个星球分成了五重世界，消耗我们根本想象不到的巨大力量来形成牢笼，为的只是让自己一直能高高在上？”肖婷不解。“可是他们这样做，并没有给自己以绝高的地位，因为其他世界并不知晓他们的存在，所以他们也无法得到世俗所谓的权力与地位。而资源方面……每一重世界都有自己的资源，也并不归他们所有。他们到底图什么？” 她摇头：“这么做的目的，我真想不通。” “虚伪的人道主义吧。”那十说。 肖婷看着他，有些不解。 “他们看不起那些落后的、愚昧的，在前进道路上被自己丢下的非精英阶层。所以他们将之隔离在自己的世界之外，怕他们弄脏了自己的文明世界。”那十说，“但他们自诩为精英，又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人道主义悲悯，因此，觉得那些低等的文明与同类也有存在的权利，所以才没有将他们毁灭。这就像皇宫或总理府不允许流浪汉进入一样。” 肖婷一时无语。 “我们要怎么办？”她问那十，“先前能进入第三重世界，多少有些幸运的成分——我想我们是钻了他们防御系统的空子。” 是的，这世界的防御系统是有漏洞的。 维持这样庞大的系统，一定要消耗不少的人力物力，所以能省处必然是要节省的。 它用辽阔的海洋阻挡了下一级世界的来客，用针对机械体的障壁，让下一级世界的来者通过机械力量横渡大洋的希望落空，同时，也用辽阔的海洋使下一级世界中的强者无法依靠自身的力量走过漫长的旅途。 这旅途对机械来说，也是一大阻碍——没有任何机械有如此强大的能源，能横渡如此漫长的海洋。 可那十一家人不同。他们有蓝优优，有从某个神秘的世界传给他们的神秘力量。他们靠这力量，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可奇迹能一再发生吗？ 现在看来，他们即使想回去，恐怕也会是一件难事。因为凭他们个人的力量没办法横渡大海，而一切机械，又都会被海洋无情摧毁。 想来，海洋中一定还有某些东西，在对自第三重世界向西而去者虎视眈眈。 那么再向东，向上一重世界去呢？ 第三重世界的科技已经强到了极点，一切匪夷所思的东西都被发明了出来，甚至有了几乎不枯竭的能量——核能。 超凡世界方面对第三重世界的防御，又会有多强？ 拥有进入太空的力量，都没有办法进入那一重与自己同在一个星球上的世界吗？ 那十感觉头有点疼。 “也许我们到时可以尝试一下。”他说，“如果不成，我们就只能想办法找到守门人了。” 肖婷也开始头疼。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那九突然大呼小叫起来。 大家一起看她。 “你们知道枋武器的威力有多大吗？”那九扬着手机，一脸的震惊。 “多大？”那十也有点好奇。 “灭国之力啊！”那九叫着。 第475章: 舞台表演 手机里展现出的资料与视频，令那家人震撼不已。 核武器的力量之恐怖，令人心悸。 “岂止是灭国之力。”肖婷忍不住说，“我看凭这力量，想将这个星球毁灭都有可能。” “应该没有这种可能。”那十说，“如果这力量会威胁到更上层的世界，那么上层世安局的人一定不会任由核子力量出现。” “这么说来，新雨的世界拥有可以控制核武器的力量？”那九吓了一跳，“那他们得有多厉害？” 提起明新雨，那十就想到了唐黄。 “唐黄的力量并不是科技的力量。”他说，“那更像是一种法术。但这就有趣了——是法术在这里出现了断档，而在超凡世界又被重新启用，还是说超凡世界因为某种理由，而不得不限制法术在这一世界的传承？” 大家面面相觑。 “我觉得你说到了点子上。”肖婷说，“更上层的世界，只会限制那些足以让下层世界威胁到自己的技术。所以，核力量不是最强的，法术的力量才是最强的。” “会不会……”蓝优优欲言又止。 “大胆地说。”那十鼓励她。 “会不会，我们去过的暗影之地，就是超凡世界的一角呢？”蓝优优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极有可能。”那九认真地点头，“法术在那里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成了主要的力量……” “可是不对啊。”肖婷说，“那世界明显像是古代社会，科技的力量完全不存在。超凡世界不会是这样的吧？” 大家一时沉默。 “超凡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们现在还说不清。”那十说，“那就不要乱猜了。还是先想办法弄清这世界的底细，然后找到守门人。” “老实说，我觉得大闹一场最管用。”那九说。 那十摇头：“前提是我们得知道，这世界中到底有没有隐藏着更厉害的强者。否则，大闹的结果是自己找死。” “有理。”那九点头。“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得先好好活下来，然后想办法活得更好……” “你这话……”肖婷忍不住笑了，“怎么让我有种回到了原点的感觉？” 大家一起笑了。 笑容中多少有一点窘迫与苦涩。 一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大家就各看各的手机。那十再次搜索关于“改造”的资料，但得到的结果却全都是电影小说或是都市传奇之类子虚乌有的东西。 这世界里就没有改造人了？ 还是说，这种技术被严格控制了起来？ 那十想来想去，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但再想想，任何改造人在核子力量面前，都是不经一触的糖纸人，存在的意义并不大。 晚餐很丰盛，是颜吾请客。姑娘们丝毫没有什么矜持，大吃了一顿。 席间大家一起闲聊，那十和肖婷旁敲侧击地从颜吾那里了解这世界中一些他们关心的事，因为有了先前那种很奇葩但又很合理的解释，所以他们的无知并没让他们露出什么破绽来。 当然，这也因为颜吾根本不知道有多重世界存在，所以自然也不会对几人的来历产生太过科幻的联想。 晚饭之后，颜吾准备去彩排，也让那十一家人熟悉一下舞台表演，以做好第二天的保护工作。一众人来到剧院，召集了相关人员开始彩排。 姑娘们对这种抛头露面的事都极有兴趣，一个个积极主动得不得了，表演欲都强到不行。 那十并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跟着走了一回过场，熟悉了舞台与表演情况后，就开始应付。颜吾感觉到了他的无聊，但姑娘们既然玩得开心，他也乐于陪着闹一闹。 后来那十干脆在舞台一边坐下，然后开始打量四周。 舞台不小，占据了大厅的一整面，高台下方凹陷下去的区域，远看似乎很逼仄，但近看其实面积不小，是现场乐队待的场所。因为是凹陷的地形设置，所以观众看不到乐队，不会影响观感。 因为颜吾的魔术演出用的是电子音响，所以这里并没有布置乐队，目前是空着的。 再向前，是分成四个区的长排座椅，前排的贵宾席并不拥挤，座与座之间还有小扶手桌，可以用来放东西。 再向后的区域，就是普通的公众席了，跟一般的电影院座椅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楼上有环绕式的平台，正对舞台的平台当然不小，两边的相对不那么大，但都是一间间独立的包厢，而正对舞台的则是分级增高的座椅，是普通席位。 如果有人选择在这里动手，会是用怎样的方式呢？ 既然有消音装置，那么在包厢中向舞台上的颜吾开枪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够隐蔽，不易被人发现。但这要求射手有很高的心理素质，枪法也得很好。 又或者，可以想办法混到舞台上来。 想到这里，那十心思一动。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几乎没什么技术含量。颜吾只是一个普通人，想杀他用不着动用多厉害的杀手，只要买通一两个亡命之徒混上舞台，在背后捅他那么一刀子，就可以将他轻易解决。 又或者不用捅刀子这么低级，如果有什么毒药，抹在针上悄悄给他一针，颜吾也一样死定了。 如果对方能雇到职业杀手，说不定杀手还会有特殊的机关装置，比如藏着针的戒指什么的，到近处碰你一下你就被刺伤，却又没太大感觉，不久后就死于某种只有法医才能检查出来的毒素。 那种东西更难防备。 保镖也不是那么好当啊。 那十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第二天，一行人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了剧院，颜吾在化妆间里仔细地化妆，看得那家的女孩子们一阵羡慕。 围着颜吾的有三个化妆师，一个个都神情严肃，俨然是在创造一件艺术品。他们用的都是姑娘们虽然说不上名字，但一看容器就觉得必然名贵无比的化妆品。有些粉往脸上一涂，皮肤上的暗斑和红点黑头什么的就全不见了，跟变魔术一样，看得姑娘们心里暗自惊呼不已。 转眼之间，颜吾就变得跟之前大不一样了。但这并不是说他彻底被换上了另一张面孔，相反，他还是他，只是气质变得完全不同。 这才是真正高明的化妆，不是改头换面，而是锦上添花。 然后服装师们又冲了上来，花花绿绿银光闪闪金光耀眼的衣服挂在移动架子上，被一队队一排排地推了过来。随着服装师们紧张的忙碌，一件件搭配在了颜吾的身上。 “好夸张的造型。”那九嘀咕。 “也帮他们好好化妆吧。”颜吾指着那十一家人说。 于是转眼间就有化妆师向着姑娘们冲了过来，将她们拉到化妆镜前按坐下来，然后开始给她们化妆。 姑娘们兴奋极了。 那十也被按坐下来，心里一阵惊恐：“我就不用……” “那怎么行？”化妆师大怒，“这个样子怎么上得了台？” 我长得很见不得人吗？那十心里很是不满。 一层层的粉被抹在脸上时，那十感觉自己就是一堵墙，正在被粉刷匠往上涂漆。 我竟然也混到要化妆才能出门见人的地步了…… 那十心里胡思乱想。 时间这东西，看起来漫长，忙一忙转眼就没了。很快到了表演的时间，那十家的姑娘们都开始有些紧张，这让后台的工作人员一眼就看出了她们的菜鸟身份，然后有人皱眉嘀咕，觉得颜吾其实不应该让这几个新手跟着上台。 “公司方面不是已经说过，不能跟他们合作吗？” “颜吾先生说了，这不是合作，只是让他们助演。” “有什么区别？” “就是他们不能表演魔术，只能给颜吾先生打打下手什么的。” “这倒是顶好的奚落。” “他们倒也乐得如此。你看那些女孩儿，先前笑得多开心？” “搭上了颜吾先生这条线，说不定就能慢慢混进顶层娱乐圈，她们当然开心了。” “颜吾先生该不会是中了她们的美人计吧？” “别逗了。颜吾先生混迹娱乐圈这么久，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不过说老实话，这几个女孩儿倒是美得各有特色，比那些靠整容的强了太多。” “那又有什么用？美色这东西，要能让人握到手里把玩才有价值，只让人看的话，并不值一钱。” “不如你私下教教她们？” “滚，说的好像我很擅长这个似的。” “你倒是想，可惜没长一张偶像明星般的脸……” 那十觉得这些人的私聊真的很扰民，然后只好叹息——人家声音其实也不大，谁让自己长了一双这么厉害的耳朵？ 大幕拉开，台下观者如潮，掌声不绝。 站在幕布后，那十看着下面的人潮，小心地抬头，望向两边的包厢。 表演开始，先是一群背着一大堆装饰，但身上衣服却很简单得几近于无的性感美女冲上了舞台，好一通狂舞，然后才是颜吾戴着一张银色面具，在美人们的簇拥之下华丽出场。 台下一阵尖叫欢呼，许多女孩大叫着：“颜吾我爱你！” 颜吾潇洒地挥手，双手在面前交错，面具就消失不见，台下又是一阵尖叫。 “见过什么啊。”那十皱眉嘀咕。 演出就此开始，颜吾先是跟着热舞了一阵，然后与观众寒喧。他的口才很好，有魅力，勾得台下从中年到少年的女人们跟着他没完没了地起劲儿。 “你嫉妒了？”肖婷在一边悄悄问那十。 “屁。”那十回了一个字。 肖婷笑了半天：“你就是嫉妒了。” “我哪里是那么肤浅的男人？”那十一脸正经，然后头随着从台上下场，自自己身边经过的美女而移动。 美女穿的低胸衣，真的很低。 第476章: 刺客出现 “肤浅的男人不是都喜欢大胸妹吗？”肖婷笑问。 那十摇头：“不，我只是……” “该上场了。”肖婷没让他把话说完。 被肖婷推着急忙赶上来的那十，只好依着昨晚的彩排开始自己的表演。但老实说，动作僵硬如同僵尸，根本没有什么美感。 不过大家要看的也并不是他，自动将他忽略为舞台上的一道布景。 那家的大小四位美女可不像他，她们一上场，就各自施展浑身解数，表演得那叫一个认真专注。 可惜舞台上的美女太多，她们根本不够抢眼。 前边的劲歌热舞之后，终于开始了魔术节目。第一个大变活人，由那十担任助手。他脑子里光想着保护颜吾的事，不自觉间举手投足倒是自然了起来。 但反正他自不自然，都没有人关注。 第一个魔术顺利结束，中间穿插了一首美女甜歌后，颜吾再度上台，这次助手是肖婷。 那十站在幕布后，目光扫过一间间包厢，继续寻找着那可能存在的歹徒身影。 就在这时，有一阵很不起眼的嗡嗡声从他耳边经过。换成别人，根本听不清这细微的奇怪声音，因为舞台上的音乐很吵。 但那十听到了。 他头一转，目光立刻锁定了那只飞在空中的“小虫”。 常人看见这小东西，都会以为它是一只飞虫。但那十不是常人。 他敏锐的目光在第一时间就看清了这架超小型金属飞行器的构造，看出那是一只机器昆虫，而细腻的心思在第二时间就想到了“刺客”这两个字。 于是他跟了出去，来到舞台上。 “这家伙怎么回事？” 舞台监督看到那十没得允许就上了台，怒不可遏，但终晚了一步，没能阻止。 “有情况！”那九最明白自己哥哥，低声警告了同伴们一句，就也跟了上去。 蓝优优紧随其后，芝芝也小跑向前。 “你们是怎么回事！？”舞台监督大怒着抢步向前，终于拉住了芝芝的胳膊。 芝芝回头，脚下地板上突然生出一条藤蔓，如鞭子一般啪地一声抽在舞台监督手腕上，疼得他松开手捂着手腕往后退。 芝芝得意一笑，也冲上了舞台。 台上，那十径直向着颜吾而去，这让观众们很是不解。接着，他突然一挥手，好像在空中抓住了什么，然后转身就走。 迎面，两个美女与他相遇，接着，另一个小小少女也跑了过来，几人聚在一起，就在舞台一角研究起了什么。 观众们看着他们，一脸纳闷。 “舞台事故，舞台事故！”舞台监督痛心疾首地叫着。 有些观众注意到了这一幕，很是有些惊讶。 要知道这种世界级大师的舞台上，是不应该出现这类问题的。那几个助演是怎么回事？这是存心捣乱吧？ 二楼的某个包厢中，有一个不看表演，却盯着桌上笔记本电脑的年轻人开始皱眉。 “怎么？”旁边的少女问。 “有高手。”年轻人说，“他空手捉了我的杀人蜂。” “那怎么办？”少女问。 “我们需要那笔钱。”年轻人说。 “那就出全力吧。”少女说。 “可能会引起骚乱。”年轻人说。 “我们需要那笔钱。”少女说。 年轻人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好，那就出全力吧。” 他低下头，在键盘上敲了一个六位数的密码，然后桌边放着的黑色提箱一角就无声打开，一只接一只的机械飞虫从里面飞了出来，排成大队向着舞台冲去。 这些金属虫子在舞台灯光照耀之下闪闪发光，好像无数星星突然飞上了舞台。 这时那十正用两指捏着那只机械虫，在与姑娘们一起研究，根本没注意到前边发生的事。 这些虫子太明显了，令颜吾也吓了一跳。要知道这里并不是室外，不可能突然出现大群的飞虫。 事出离奇，必然有鬼。 肖婷抬头，凭着目光锁定看清了这群飞虫的真面目，当时也吃了一惊。她来不及多想其他，一把将颜吾拉到了自己身后，向着那群飞虫挥出了手。 转眼之间，飞在最前边的金属飞虫全都化成了沙粒，洒落一地。 观众们发出惊呼。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那位女助演将颜吾拉到了一边，然后开始发疯。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叫了起来。 那十这时也发现不对，转过头来，就看到肖婷一个人在和那群飞虫作战。他二话不说冲了过来，抬手挥出一片炼天之炎，将那些飞虫烧熔成铁汁，落了一地。 “这是什么？”颜吾惊愕地看着地上的沙粒与烧坏了舞台玻璃地板的铁汁。 “这是什么？” 包厢里，年轻人盯着屏幕惊呼。 “是火。”少女望着舞台，用极肯定的语气说。 年轻人站了起来，也望向舞台，然后看到了挡在颜吾面前的那十。 “火？”年轻人皱眉，“这火有点邪门，怎么可能瞬间就将我的杀人蜂都烧掉？” “很邪门。”少女说。 然后她望向他，问：“现在怎么办？” 年轻人的脸色阴沉：“我们需要那笔钱。” 然后他冲到电脑前，再度输入了些什么，于是那只手提箱彻底打开，无数的机械飞虫如果海潮一般涌起，冲向舞台。 这么大一群家伙，怕有几千只，呼啸而下，引起了观众们一阵惊呼。 “保护好颜吾！”那十厉声说。 姑娘们二话不说，将颜吾围了起来。 面对那成群成片，如同沙尘暴一样的虫群，那十缓缓抬起右手。 先前观众没反应过来，此时，已经有不少观众拿出了手机，准备摄像。炼天之炎太过震撼，那十怕被别人录下来放到网上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改为使用寒冰之澜。 挥手之间，大片的寒潮涌出，那些金属的虫子全身结满了冰晶，一只只从空中落了下来，砸在舞台上，噼啪作响。 虫子太多，那十不敢大意，将寒冰之澜扩散开来，几乎将大半个舞台笼罩起来，撞入寒潮之中的虫子一只接一只地结冰摔落在地。 “不可能！”年轻人面对着电脑，惊愕地叫了起来。 “可是确实已经如此了。”少女说，“我们怎么办？” 年轻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突然合上了笔记本。 “我们走。”他说，“这人我们对付不了。” “可是我们需要那笔钱。”少女拉住了他。 年轻人看着少女，坚定地摇头：“不成，绝对不成！” “我们需要那笔钱。”少女认真地说着，然后身形渐渐淡去，最终消失不见。 “不行！”年轻人反手要去抓少女，却抓了个空。 他冲到包厢前，紧张地望向舞台。 舞台上，那十也正抬起头望向他。 年轻人被吓了一跳，本能地一个哆嗦，往后退去。结果这反而真的让那十注意到了他。 先前那十看的并不是他，面是感应到了半空中有什么力量波动传来。他第一时间用望气术望过去，然后发现了一道人形。 隐身人？ 他看出那是一个人，但却看不到那人的实体，于是立刻想到了这种可能。 看体型，那是一个单薄的少女，行动迅速，从二楼包厢直接掠了下来，滑翔着向舞台而来，试图越过那十，直接冲向颜吾。 那十一跃而起，抬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将她拉回了地面。 少女惊讶地看着那十：“你能看到我？” “不能。”那十摇头，“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能。” 少女突然踢脚向那十踢去，那十用另一只手挡下，然后旋身。 他仍抓着少女的手腕，这么一旋身，就带动着少女不得不跟着旋转，在旋转中变成了背对那十，然后被那十轻易地控制住，按在地上。 观众们看不到少女，只是看到那十在舞台上做着奇怪的动作。许多人拿出手机在录像，许多人惊愕地望向颜吾，在琢磨这是不是新的魔术表演项目。 后台乱成了一团，舞台监督直跺脚：“毁了，这场演出完全被毁了！” “放开我！”少女剧烈挣扎着，身体渐渐显形。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单薄少女，面色略有些苍白，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吊带长裙。 她一显形，许多观众就惊呼了起来。 “放开！”少女厉喝。 “那些机器虫子，是包厢里那个人放出来的吧？”那十问。“你们受雇于谁？为什么要杀颜吾？” 少女的眼里闪过一抹异色，那十立刻感应到有一股力量要自她体内爆发，他立刻用内力去压制，但却晚了一步。 砰地一声巨响中，那十被那股力量震退向后，少女则一跃而起，又消隐了身形，向外冲去。 巨响引动的力量，是爆发性的空气波动，将小半个舞台直接打得支离破碎。前方贵宾席中的观众惊叫着逃离，后方的观众这才意识到这不是表演。 许多人联想到了恐怖袭击，惊恐中急忙起身逃跑。一时间，大厅里乱成了一团。 那十抬手，空中几道藤蔓向前伸展，将无形的少女缠了个结实。少女从空中跌落，摔在地上，再度显形，几度挣扎没办法挣脱藤蔓，于是再次爆发那种力量，将藤蔓炸碎。 她旁边的座椅与地面都被炸得碎片乱飞，许多观众被碎片击倒，浴血倒地。 少女一跃而起，发力再跑。 第477章: 神秘力量 “你楼上，我楼下。”那十低声向那九说。 随后，人已一掠向前，直向隐身少女而去。 那九二话不说，飞身上楼，冲向那抱着电脑奔逃的年轻人。 楼上也已经乱成一团，包厢里的人惊慌地逃了出来，顺着走廊疾奔。抱着电脑的年轻人企图混在人群中逃掉，但没想到那九早已用目光锁定了他，一掠而起，越过众人，落到了他面前。 年轻人面色苍白，其余人也吓得不轻，纷纷后退。 “别动歪心思。”那九警告对方。 年轻人突然冲进了旁边的包厢，然后从窗口往下跳。但他身子还在空中时，那九就追了过来，一把将他的领子揪住。 于是他就只能悬在空中荡秋千。 隐身少女已经快到门口，但那十比她更快，再次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并不回头，抬脚后踢，被那十轻易躲开，然后挥手一甩将她甩向大厅中央。 少女凌空翻身，稳稳地落在一个座椅的靠背上，抬头看着悬在空中的年轻人。 “放弃抵抗吧。”那十缓步走了回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你很强大。”少女转向那十。 “是的。强大。”那十点头。“你也不错，尤其是这种隐身的能力。” “做个交易吧。”少女说，“我答应为你做一件事，你放了他。” “你呢？”那十问。 “我不逃。”少女认真地说。 “愚蠢！”年轻人在空中挣扎着，“你快跑！他们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少女固执地摇头：“你只是普通人，很容易死掉的。” “老子才不普通！”年轻人大叫。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颜吾走到舞台边缘，肖婷和蓝优优分别护在两边。 芝芝自己一个人跑去玩那些魔术道具，忙得不亦乐乎。 “有人出了钱。”年轻人说，“至于那人是谁，只有我知道。你们放了她，我慢慢和你们说。” “我们又不是黑帮。”颜吾摇头，“我只会将你交给警察。” “那好！”年轻人眼睛放光，连连点头。 “不。”那十摇头，“警察可以在你死后替你报仇，但却不能在你活着时保证你没有闪失。想要活着，得靠自己。” 颜吾一时犯难。 观众此时已经逃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人也在朝大门处跑，少有人回头看他们。 但后台上的众人，却都在幕布后面惊骇地看着这一切。 成群的飞虫，隐形的少女，还有这几个厉害得有点离谱的“孟普魔术师”，这些人和物颠覆了他们平素对这世界的看法，让他们突然发现了一个自己不曾知道的平行世界。 “放他走，我和你们合作。”少女对那十说。 她似乎看出了谁是这里说了算的人。 但年轻人显然还没有。 “颜吾先生。”他对颜吾说，“我知道你是一位了不起的魔术师，一个没有案底的合法公民。所以你不能非法拘禁我们，否则你会身败名裂……” “你们两个没有跟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本。”那九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要么坐下来把事情说清楚，要么就永远躺着。” “躺着似乎更舒服吧。”年轻人回头跟她开玩笑。 那九抬手，一把大枪直指年轻人的额头，黑洞洞的枪口里，似乎有一只死神的眼睛若隐若现。年轻人被吓出一身冷汗，举起了双手：“不不不，不要冲动！” “给我们一间安静的屋子。”那十冲颜吾说。 颜吾犹豫着点了点头。 “您疯了吗？”他的助理冲了上来，脸色苍白。“我们必须立刻报警，否则这件事传了出去，会有损您和公司的……” “这里我说了算！”颜吾厉声下令，“立刻准备一个空房间，不许任何人打扰他们！” “是。”助理低下了头。 “一起去坐坐？”那十冲少女说。 少女看着年轻人，一脸犹豫。 “不想死就闭嘴。”那九见年轻人似乎要冲少女说什么，就用枪撞了撞他的太阳穴。 年轻人把嘴闭得极是严实。 那九从楼上一跃而下，落在了下方座椅靠背上，然后一路踩着这些靠背，如履平地地来到了舞台上。 那十径直向前，跳上舞台。 隐身少女一直盯着他的后背，似乎在寻找下手的机会。但最后她什么也没做，从椅上跳了下来，如同一个普通少女一样跟在那十身后，也来到了舞台上。 后台的那些人像避瘟疫一样地避开他们，不敢往那十一家人身边靠。 只有助理走了过来，示意已经准备好了房间。 在后台的空房间里，那九将年轻人丢进了沙发中，自己在沙发扶手上坐下。 那十一家人和颜吾都走进了房间里，隐身少女也跟了进来。颜吾亲自过去，支开了助理，关好了门。 “我不明白。”他冲年轻人问：“你们刚才使用的……是什么力量？” 同时，他的目光也扫过了那十。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普通人。”年轻人得意地笑笑。 然后他就发现那九正在自己旁边用冰冷的目光打量自己，于是那笑又憋回了肚子里。 “我们跟你没有仇。”年轻人冲颜吾说，“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就像那些外卖员一样，只是中间人。菜不好，您得去投诉餐厅，跟我们无关。” 少女却一直看着那十。 “放了他，我来说。”她对那十说。 “我可以将你们都放了。”那十说，“但不是现在。既然你们只是外志员，那就把餐厅的名字告诉我，让我自己投诉他们去吧。” “我们需要一笔钱。”少女说，“这是很重要的事。所以，如果你们能拿出足够的钱来，我可以将雇主的一切都告诉你。” “别听她胡说！”年轻人叫了起来，“她什么也不知道！” 少女不理他，只盯着那十。 “我没钱。”那十摇头，指了指颜吾：“他才是老板。” “你要多少？”颜吾问。 少女伸出了四根手指，想了想后，变成了五根。 “五百万？”颜吾一脸为难的神色。 少女的眼神立时变化，像是吃了一惊，显然是被颜吾报出的数字给吓到了。 “那是五十万？”那十问。 少女还是一脸震惊。 “不会是五万吧？”那九问。 少女点了点头：“其实四万就足够了，但考虑到后期的保养……” “小乐！”年轻人叫了起来。 少女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们失败了，现在只能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搞钱。既然眼前就有机会，为什么不用？” “可是……”年轻人挥舞着手臂，“我们刚收了雇主的定金，转眼就把他卖给别人，这不合规矩吧？” “规矩能救命吗？”少女反问。 这时外面传来了警笛的声音，蓝优优一脸惊讶：“这么快警察就来了？” “怎么办？”颜吾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要用这五万救谁的命？”那十问。 “他的妈妈。”少女指着年轻人说。“也是我的妈妈。” 这种说话的方式让芝芝想笑，但肖婷却听出了一些隐情。突然间，她对这两人生出了一丝好感，忍不住说：“那十，放他们走吧。” “我愿出钱！”颜吾急忙点头。 开玩笑，愿意每天花一万新元雇一群人保护自己的大明星，会在乎区区五万花销？ 少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喜色，年轻人却摇起头来：“小乐，不能这样。他们会报复我们的，到时……” “先说眼前吧。”少女说，“妈妈不能再等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在哪里。”那十说，“我们晚上见。” 然后他指着门，示意两人离开。 年轻人有些惊讶，站了起来，转头看到那九的目光，吓得又坐了下来。 “不想走？”那九问他。 “我以为你没有同意……”年轻人嘀咕。 “我哥同意，就是我同意了。”那九说。 年轻人二话不说，抱起桌上的电脑，起身拉着少女往外就跑。 出门时，少女故意回头看了那十一眼。 颜吾看着那十一家人，在两个刺客走后问那十：“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都跟你说了？”那十一笑，“深山里的修行者。” “什么样的武术能变出那样的火焰和那样的寒流来？”颜吾问。 “魔法。”那九说。 “我也是魔术师。”颜吾说。 “我说的是——魔法。”那九说。 颜吾一时怔住，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警察由你来对付。”那十拍了拍他的肩膀，“结束之后，咱们就回酒店等消息吧。当务之急是知道到底是谁想要你的命。对不对？” “没错。”颜吾点头。 与想象中不同，警察并没有很快冲进来。几辆警车先将剧院围了起来，在几处出口布防后，就开始呼叫支援。几分钟后特警队赶到，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端着微型冲锋枪的特警冲进了大厅，然后才得知骚乱已经平息。 没多久，一位警长就和颜吾坐在了一起，小心地问起详细经过。 颜吾不愧是经历过大场面见过大人物的明星，三言两语就将责任推到了对方的身上，不住责备孟普的治安，令这一起讯问变成了孟普警方的非官方道谦会。 其他的警察在勘查现场，因为那些被炸碎的座椅和舞台而惊讶。当然，他们并没能找到那些神秘的小飞虫，因为那十先他们一步做好了清理。 歹徒已经逃走，警察根据线索开始通缉，但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之后，一众人回到酒店，颜吾特意在前台留意，称如果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单薄少女来找他，可以告之其自己的房间号。 然后那十开始等天黑。 第478章: 夜访 肖婷来到那十的房间，那十直接问她：“你怎么看？” “很奇妙。”肖婷说，“一个能控制杀人机械蜂的普通人，一个会隐身的少女，这说明这世界并不像表面看来的那样简单。你觉得隐身的原理是什么？” “光系魔法？”那十反问。 “我也有这样的猜测。”肖婷说。 “所以说，这世界其实也有魔法存在。”那十说。 “只是隐藏得更深，也许……已经不再使用这种称呼，而换成了其他。”肖婷说。 “我刚才查到了一些东西。”她说，“当然，都是查无实证的都市传说，讲的都是各种拥有奇异力量的人，这里称这种力量为‘异能’。仔细看来，这些东西却不像无稽之谈。也许，这世界上也存在许多像隐身少女这样的人。” “我们可以通过她，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那十说。 走廊里，蓝优优走向这边。 “优优，什么事？”那九从转角闪身而出。 “芝芝睡了。”蓝优优说，“我过来有些事……和那十哥聊聊。” “别聊了。”那九说。“里面有人。” “谁呀？”蓝优优问。 “小婷姐呀。”那九说。“他们好不容易单独聚聚，别打扰吧。” “有什么好不容易的呀。”蓝优优嘀咕，心里说：我才是好不容易才能找个机会，想跟那十哥单独待会儿呢！结果却让小婷姐抢了先。 不开心。 这时那九望向了走廊那边。 于是隐着身的少女停下了脚步，有点警惕地盯着那九。 “既然来了就过来吧。”那九冲她说。 蓝优优回头，没看到什么，但也感应到了气息的变化。她用望气术看了看，立刻看到了单薄的少女。 “你好。”她抬起手挥了挥，打了个招呼。 少女怔了怔，然后低头看自己，确认自己仍在隐身中后，一脸的疑惑。 当然，对面的两个女孩都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哥在里面。”那九指着房间说，“你是要见他还是见颜吾？” “见他。”少女回答。 那九抬手敲门：“哥，那姑娘来了。” 那十走过来打开门，望向走廊那边，然后冲少女微微一笑：“来了？” “嗯。”少女应了一声，慢慢走了过去，然后意识到了什么，解除了自己的隐身状态。 隐身时仍能被对方清楚地看到，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自己想要隐藏的东西被对方看了个精光，感觉就像自己没穿衣服站在对方面前一样。 她有些不自在。 “进来坐。”肖婷也走到门口，冲她招手。 几人进入房间里坐下，蓝优优关上了门，最后一个过来在沙发里坐下。 “我叫那十。”那十自我介绍，“这是我妹妹那九，这位是肖婷，这位是蓝优优。还有一个已经睡了，叫芝芝。” “我叫尤乐。”少女说。“他叫洛兹。” “那些机械飞虫都是受他控制的？”肖婷问。 尤乐点头：“他是顶级黑客，也是一个发明家。那些小东西是他自己造的。” “了不起！”肖婷感叹。“如果不是遇上了我们，我想他能单独对付一支军队。” 尤乐露出一点笑容：“是啊，他其实一点也不普通，其实比我更强。可惜他的那些作品今天都被你们毁掉了。” “很抱歉。”那十说。 “这当然不怪你们。”尤乐说，“我们是出手的人，你们只是自保。” “先说说颜吾的事吧。”那十说，“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他？” “并不是我们非要守规矩，而是确实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尤乐说，“对方是通过暗网与我们联系的。” “暗网？”那九不懂。 “见不得光的网络。”尤乐说，“它并不是具体的某个网站，而是无数个即时消息群，以不同群之间共同拥有的成员为线，连接在一起的一个无形之网。因为它其实并不存在实体网站，所以也根本没办法被消灭。对方应该是某个消息群的成员，通过其他成员找到了我们的消息群，然后下了单。想要将他从暗网里揪出来，几乎没有可能。” “他就不怕你们收了定金却不办事？”那九问。 “那样的话，我们就会被暗网踢出去。”尤乐说，“然后就再也别想能通过暗网接到什么单子了。” “你真肯为了这五万块，失去整个暗网？”肖婷问。 尤乐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和洛兹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九好奇地问。 “是兄妹还是情侣？”肖婷问。 “兄妹。”尤乐答，“既不同父也不同母的亲兄妹。” 这话令人费解，但也并非不好理解。 “我的力量给家人带来了许多灾难。”尤乐说，“所以家里人并不喜欢我。六岁那年我差一点饿死时，是妈妈发现了我，给了我一个家。” “现在妈妈出了问题，所以需要这笔钱？”肖婷问。 尤乐点头。 “是病了吗？”肖婷又问。 尤乐还是点头。 “如果是病……”那十想了想后说，“也许我可以治。” 尤乐摇了摇头：“就算你是很厉害的医生，也没办法治妈妈的病。那需要很昂贵的药，还有很复杂的手术。” “到底是什么病？”那九问。 “癌症。”尤乐说，“医生说只有换肝才能救她的命。换肝手术是一大笔开支，之后的保养也是。但更昂贵的是肝源。” 那十一脸惊骇。 换肝？ 这个世界的科技竟然这么可怕，人类的内脏说换就能换？ 而且……只要五万新元就可以换到一个新的肝脏？ “肝源？”肖婷吓了一跳。 这名词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自己的肝不能再用，就要换新的肝，而人类自然不可能使用猪或牛的肝脏。 那么，什么是肝源？ 蓝优优的脸也变了颜色。 尤乐看着她们，不能理解她们眼中的惊惧是因为什么。 “我能问问，这些肝是从哪里来的吗？”那十问。 “当然是捐献者。”尤乐说。 “不然是什么？”她反问。 既然少女如此淡然，说明“肝源”这个词并不包含着什么恐怖而令人难以接受的反人道问题，所以大家的脸色略有恢复。那九更是直接拿出手机查了起来。 “这东西很麻烦啊。”她一边看一边说，“要等待肝源不说，还要做什么配型，如果配型不成功，也没有办法更换……” “是的。”尤乐点头，“所以才会这么贵。” 那十一家人彼此对视，觉得自己似乎是理解错了什么。 轻易到手的一万新元，让他们并没有真正理解这个世界的货币体系。直到现在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获得的收入可能真是很大的一笔钱，是普通人辛苦很长时间也未必能赚到的一笔钱。 “像你们这样的人……”肖婷忍不住问，“也拿不出这五万块？” 尤乐脸色微红。 “我不是那个意思。”肖婷急忙解释。 “我明白。”尤乐说，“我们是有些积蓄，几万块，都用在前期的治疗与保养上了，现在我们手里只有不到一万块。” “可如果你们不能帮忙，颜吾就不会拿五万出来帮你。”那九说。 “我会尽全力帮忙。”尤乐急忙说，“我甚至可以反过来帮他调查对方，然后帮他干掉对方。只要他肯付钱。” “还是带我去见见你的妈妈吧。”那十诚恳地说，“也许我以帮你省下这笔开支。” 尤乐皱眉。 “癌症不是病毒。”那九一边查着资料一边说，“它其实是自身细胞的一种……突变。好的细胞变坏，成了癌细胞，然后扩散，到一定程度后人就会死。” 她抬头看着那十：“只要不让它们扩散，然后让内脏正常代谢，将它们代谢掉，不就好了？” “是个思路。”那十点头。 尤乐看着侃侃而谈的兄妹两人，突然觉得这些人有些不靠谱。 “我还是先见见颜吾先生吧。”她说。 “他不会买凶去杀人的。”那十说，“他是公众人物，是国际知名的大明星。洛兹不是已经说过了？私自拘禁都会让他身败名裂。” 尤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眼神里透出失望。 “带我去见见你妈妈。”那十诚恳地说，“不论如何，这总归能给你们一线希望。如果不行，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弄钱。” 尤乐很不以为然地看着那十。 “你当然救不了她。”她说，“但既然你愿意帮我弄钱，我可以让你去见见她。可你不要动什么坏心思。” “他能对你动什么坏心思？”那九不高兴了，“真想动坏心思也不用使手段吧。就凭你？” 她摇了摇头：“远不是我哥的对手——十个你也不行。” 这让尤乐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不服气。 “我一个人跟你去。”那十说。 “你要蒙上眼睛。”尤乐加上了条件。 “我说姑娘，你应该先搞清楚一件事。”那九不高兴地说，“我哥是去帮你。你就这么对待别人的好心？” “人的心和人的嘴本来就是拥有完全不同思想的东西。”尤乐说。 “我答应你。”那十说。 他来到卫生间，取来大浴巾，直接撕下一条叠上，将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 尤乐还不大放心，自己过来检查，确定绑得很结实后才拉起了那十的手：“你跟着我来，不要想着记路。” “我也要跟你说一下。”那九说，“可别对我哥动什么坏心思。那后果你承担不起。” 尤乐看了她一眼，目光冰冷中带着一丝不屑。 “当然不会。”她冷冷地说。 第479章: 病房里的妇人 一路向前的少女，隐去了身形。 于是经过路上的所有人，就只看到那十蒙着眼睛，在以一种奇怪的向前伸手的姿势走路。 这让人们很是惊讶，不少人拿出手机拍摄，心里做着种种猜测。 “应该是在练习新魔术吧。”酒店的工作人员知道那十是颜吾的随从，因此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人们这才释然。 出了酒店，转过大街，走入小巷，尤乐现出了身形。 “在酒店里为什么要隐身？”那十问。 “我是杀手。”尤乐说，“而酒店里有许多监控设备。我不想被拍到。” “街上就没有了？”那十问。 “有。”尤乐说，“但危险性要低得多。” “谨慎是好事。”那十点头。 尤乐将他带到了某座极大的医院。医院由数座大楼组成，院子气派至极，仿佛公园。 停车场里有许多车，从另一个侧面昭示了医院生意的兴隆。 这里的生意兴隆，预示的却是人世间的痛苦。 医院对于探视有严格的规定，但尤乐报出名字后，值勤的护士在电脑上查了一下，便将两人放行。 “他的眼睛怎么了？”护士看着那十，最终忍不住好奇地问。 “没什么。”尤乐答，“刚做了近视手术，怕见光。” “那应该在家里休息才对。”护士说。“最好少外出。” “谢谢提醒。”那十冲她笑笑。 两人进了电梯，尤乐沉默了一阵后说：“洛兹是顶级黑客，在医院的网络上伪造院长的特许令，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你的眼睛……用不用帮你松一松毛巾？我怕一会儿你眼睛会发花。” 那十注意到，尤乐的话似乎渐渐多了起来。 由此可见，她一个略有些内向的女孩。在陌生人面前，她不喜欢表达，但随着渐渐熟识，她就会慢慢敞开心扉。 是个单纯的女孩。 那十在心里判断。 某间特护病房前，尤乐停了下来，亲手摘下了那十的蒙眼巾。 她轻轻敲了敲门，操纵杀人蜂的年轻人就过来打开了门。看到那十，洛兹一脸惊慌。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他责备地看着尤乐。 “他说可以帮忙弄到钱。”尤乐说。 “他说你就信？”洛兹有些不高兴。 “因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那十说。“同样，你也没有。” 他望向病房内，见到很高级的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她的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用以维持着她脆弱的生命。她睡得很沉——又或者是正陷在昏迷中。 “不请我进去？”那十问洛兹。 洛兹无奈地让开了路，那十便直接走了进去，来到病床前。 尤乐跟了进来，洛兹探头看看外面，急忙关好了门。 “你们就不怕这里的监控？”那十注意到方才走廊中也有摄像头，于是随口问了句。 “洛兹是顶级黑客。”尤乐答。 那十看着洛兹，很是好奇。 “所谓黑客，似乎就是可以攻破各种电脑系统的人吧？”他问。“我不是太了解。” “只要是使用系统操控的电子设备，我都可以攻陷。”洛兹不无得意地说。 “银行呢？”那十问。 洛兹脸色有些不自然：“那个……也没什么问题……” “那为什么不攻克银行的系统，给自己的账户上增加一笔钱？”那十问。 洛兹恼火地说：“你到底懂不懂？那是很难办到——不，根本办不到的事！那各入侵普通民用系统是两码事！否则的话，全世界的黑客不都成了富翁？” 那十笑了，然后说：“有些东西，过后还给你。” “什么？”洛兹一脸不解。 “你的武器。”那十说。“有一部分被我烧毁了，但大多数只是被冻住。我将它们收了起来，你如果想要，过后我可以还给你。” 洛兹有些激动。 “什么条件？”他强压着激动，假装云淡风轻地问。但眼神里的光还是出卖了他。 那十笑笑，望向尤乐。 “能说说你的能力吗？”那十问。“这似乎应该称之为‘异能’？” “如你所见。”尤乐说，“就是隐身。” “那种爆发性的力量呢？”那十问。 “能让我消隐的那种力量，如果快速地压缩再扩散，就会爆发。”尤乐并没有隐藏什么的意思，这让洛兹有些担心。 “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审问我们的？”他皱眉问那十。 “我先要知道她的力量与我到底有什么不同，才能确定自己是否帮得上忙。如果我们的力量相同，而她对这病无可奈何，我一样也无可奈何。反之，就有希望。”那十说。 他的表情很诚恳，但洛兹还是无法相信他。 尤乐不信他会撒谎骗人，但却认为他并没有能力治好妈妈。 “每个异能者都是不同的。”她对那十说，“正如你不明白我的力量一样，我也不明白你的力量。所以，应该没有办法说明。” “可以说明。”那十说，“我的力量来自于天地之间，经过小腹下的某处进入我的身体，然后被我转化成我自己的力量。那力量可以依某些特殊的运行路线运转，然后根据运转路线的不同，而生出不同的变化，可以为火，也可以为冰；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救人。” 从尤乐的目光中，那十读到了惊讶。 而洛兹只是好奇地往那十小腹下方看，脑子里的想法似乎有些不纯洁。 “那真的很神奇。”尤乐说。 “你的呢？”那十问。 尤乐摇头：“我说不清。小时候的某天，我突然拥有了这种力量，好奇下慢慢练习就掌握了它。我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又怎样运行，总之，我想用时它就可以出现。” 没有吸纳转化的体系，也没有逐级强化的体系，那能力就这么突然出现，一直存留。 所以这完全就是天赐的幸运，与个人的努力无关？ 这世界怎么这么……奇怪？ 那十不大能理解这种力量体系，一时陷入沉思。 “如果你的能力是可以变化的，那么……”尤乐看着他，此时才真的生出一线希望：“真的可以用来救人？” “先前问你这些，并不是要探听你的秘密。”那十说，“我只是要明白一件事——与我一样拥有神奇力量的你为什么不能救你的亲人。现在我大致懂了。” 也许尤乐拥有的就是某种特殊的内功，但它的出现与它的变化，完全没有办法用成体系的技巧来归纳总结。 它就像孩子学走路，学会便是学会了，自此想走就能走。 但你若是问孩子：你走路这一动作是大脑中的什么讯号支配了哪几根神经，运用了哪几条肌肉的配合才最终完成？孩子只会一脸茫然。 这就是尤乐的能力与那十内力的不同。 既然不同，那么那十就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试一试。 他走近妇人，慢慢伸出手。 “你干什么？”洛兹变得紧张起来。 “救人。”那十没有停下，轻轻地握住了妇人的手。 一道内力顺掌而出，进入妇人的劳宫穴，再一路向上，沿着大陵、内关、间使一系列手厥阴心包经的穴位，向上而去。 内气如河流，所过之处，感应到的都是干渴的旱土，龟裂的大地。 妇人的情况很糟糕，但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内气向前而去，一边行进，一边滋养着自己经过处的每一寸“土地”。渐渐的，病床上的妇人面色出现了淡淡的红润。 尤乐一直在盯着妇人看，此时眼中流露出了惊讶。 那十神情凝重，不住散出更多、更强的内力，一边滋养，一边探查。 很快，他的内气充满了妇人体内的经洛网，形成了一个运转不息的内部“河流”体系。在这“灌溉”体系的滋养下，妇人那衰弱的身体渐渐焕发出一丝丝的生机，仿佛将要枯死的小草得到了水分的滋养，又渐渐抬起了头来。 女人的呼吸变得更加平稳，却也更加有力。 洛兹看着母亲明显的变化，惊讶得合不拢嘴。 内气奔流，滋养人体的同时，也将妇人身体的情况不断地传达给那十。那十发现她的肝脏很成问题，一半以上的脏器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功能，虽然不至于称为“坏死”，但情况也并不乐观。 如果听任发展，恐怕不用半个月，妇人的肝脏就会完全失去功能，而那时，妇人会死。 “你真的有办法？”洛兹问那十。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十抬头看他，点了点头。 “你不是骗我吧？”洛兹激动地问。 “所有生物的身体，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那十说，“在医药发明之前，人类凭之与一切疾病、伤痛斗争的，正是这种自保的能力。” “免疫力？”尤乐忍不住问。 “是的。”那十点头，“药物只是在人的免疫系统不足以对抗病毒或伤害时，从外部摄入以起辅助作用的东西。但如果人本身可以抵抗一切，药物也好，手术也好，都是没有必要的。” “你的意思是……”洛兹激动地问：“你能激发我妈妈的免疫力，让她自愈？” “这需要一定的时间。”那十说。 好久没当神医了，专业技能可能会略有些生疏。 但没关系，自己此时的能力已经远非昔日。虽然妇人的情况很严重，但总能救得回来。 洛兹的神情变得凝重，然后认真地说：“如果你能治好我妈，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我不要你的命。”那十说。“只要你安静。” 洛兹立刻捂住了嘴。 一个小时后，那十松开了手。 床上的妇人面色红润，呼吸匀畅，看起来状态很好。 “真的有效。”尤乐颤声说。 “彻底治愈，要半个月的时间吧。”那十说。“三天后，她可以恢复意识。” “你没骗我？”洛兹带着哭腔问。 那十笑了笑：“我先走了。明天这个时候，到门口接我。” “我送你。”尤乐说。 “别忘了那个。”那十指了指放在一旁椅子上的蒙眼巾。 尤乐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觉得我……应该相信你。” 洛兹不知说什么好，在病床前握着母亲变得温暖了的手默默流泪。尤乐将那十送出病房，又送出了医院。 途中经过执勤护士处，小护士吓了一跳，急忙提醒那十不应该随意见光。 那十冲她笑笑，道了声谢。 “回去吧。”医院门前，那十停下脚步。“我认得回去的路。” 尤乐疑惑地看着那十。 “眼睛并不是我唯一可靠的感官。”那十说。 “你真是一个厉害的家伙。”尤乐说，“比我所知的所有厉害家伙都厉害的厉害家伙。” 第480章: 杀手悄然而至 夜色下的城市，很美。 那十漫步街头，似乎在欣赏夜景，但实际看的却是那些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 这个世界与先前世界的不同之一，似乎就是人类失去了更多的隐私空间。 密集的摄像头将城市包围，很少有它们看不到的死角。 于是，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就全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但大家已经习惯，并不介意。 仔细想想，这些东西的保护功能当然大过于窥视功能。人们为了安全，也只能牺牲出一小部分公众场合下的隐私。 好在城市里的人口成千上万，不会有任何人有兴趣盯着屏幕，具体去寻找某一个人的日常行动轨迹。 可假如……只是假如——真有一个掌握着这些监控的人，偏要这样做呢？ 那十看着这些监控摄像头，忍不住感慨。 这是一个不大可能存得住秘密的世界。 回到酒店，发现肖婷她们都在自己房间里等自己。 “怎么样？”那九好奇地问。 “见到了他们的母亲。”那十说，“可以治。大约要用一周左右的时间吧。” “没侧面打探一下她的能力？”肖婷问。 “问了。”那十说，“也许也是法术的一种，但她自己讲不清。” “讲不清？”蓝优优不大能理解。 “就是说，没办法像我们这样成体系地修炼。”那十说。 他将尤乐的话转述了一遍，又加了些自己的想法。 “真是个奇妙的世界！”那九嘀咕，“敢情在这样的世界里生活，一切全凭运气？” “应该有一些我们不知的隐情。”那十说。 “这次刺杀引起的轰动不小。”肖婷有些担忧地说，“雇主知道他们失败后，会不会对他们动手？” “你们盯好颜吾。”那十说，“明天开始，我跟这对兄妹在一起。” “称‘兄妹’，真的合适？”那九问。 “你什么意思？”那十瞪了她一眼。 之所以瞪她，是因为其实完全明白那九话里隐藏的暧昧意味。 那九嘿嘿地笑：“又没有血缘关系，天天生活在一起，总难免日久生情吧？你说是不是，小婷姐？” 肖婷脸色微红。 蓝优优看看肖婷，看看那九，心情不好。 九儿姐只帮小婷姐呢！ 我没有帮手，可怎么办？ 要不考虑一下芝芝？ 哼，怕再过两年，她也要成我的对手吧。 真是令人忧愁。 “颜吾这边你放心。”肖婷说，“就算是再有尤乐这样的异能者，我们人多势众，也能对付。倒是两兄妹那边，你要小心。” 那十点了点头，突然间开始担忧起来。 “我现在就去吧。”他说，“分手时尤乐说我比她见过的所有厉害家伙还厉害……” “美女的马屁就是厉害，哥你飘飘然了？”那九笑。 那十又瞪了她一眼：“我是突然想到，负责当掮客的也许也是异能者。生意失败，也许这些掮客会亲自出手，给雇主一个交待。而那两兄妹失败的愿意有些特别，而且后来透露了出卖雇主的意思，我只怕消息泄露……” “有可能。”肖婷说，“你快去吧，一切小心。” “你们也是。”那十说。 离开酒店，那十打了辆出租车来到医院，进入病房楼后，乘电梯来到洛兹母亲所在的那一层。 执勤的护士伏在桌上，似乎已经睡着。那十扫了她一眼，突然心生警惕。 他走过去，伸手触在她的颈上。 小姑娘的皮肤仍是温暖的，但血液已经停止了流动，生气从她的体内完全消失。 她死了。 那十手颤抖了一下，脑海中忆起了先前小护士好心的叮嘱。 怒火升腾，那十的眼里闪过杀机，一掠向着病房而去。 几乎像炮弹一般射过转角时，他看到有一个人正抬手要去开特护病房的门。听到风声，那人回过头来，警惕地望向那十，然后缩回了手。 那十落步，立在转角处。那人慢慢转身正对那十，立在病房门前。 病房中，尤乐若有所觉，望向了门口。 “怎么了？”洛兹疑惑地问。 尤乐低声说：“你别动。” 走廊中，那十看着那人，冷冷地问：“那个小护士碍你什么事了？” “问房间号时，她听过我的声音。”那人说。 “那又怎么样？”那十问。 “这就会为我增加一丝被人追查到的危险性。”那人说，“做我们这行，一丝危险性也不能留。” “我也听到了你的声音。”那十说。 “所以你也得死。”那人突然从怀里拔出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向着那十开火。 子弹擦着那十的衣领飞过，那十一掠向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数发子弹无一能命中，那人眼里透出惊愕，未及再做出进一步的反应，人已经被那十直接按着胸膛推倒在地上。 他再度举枪，那十抬手抓住枪身，坚冰瞬间将枪与那人的手冻成了冰陀。 那人咬牙，没哼一声，另一只手里弹出匕首，向着那十刺去。 那十反手一击，将他的臂骨直接打断。那人终于发出一声疼哼，手臂无力摔落，额上一时满是冷汗。 那十抬起食指，指上剑气延伸，凝聚成形。他沉默着将剑锋对准了那人的额头，一点点刺下。 那十惊恐挣扎，用冰结的手来挡那十的手，但却连着手一起被压着一点点向下。 “你是什么人？”那人惊恐地问。 那十不说话，只是将剑锋压入那人的额头，一点点刺入骨中。 痛不强烈，但死亡的恐惧带给人的心理压力，却会令人崩溃。那人发出惨叫，全身颤抖着说：“留我一命，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那十停止下压，任剑尖卡在对方的额骨内，冷冷地问：“谁派你来杀他们的？” “暗网中的上层。”那人说。 “你又是谁？”那十问。 “负责找杀手的人。”那人答，“是我找到了洛兹兄妹，将这单生意交给了他们。” “雇主要求你们杀掉失败的杀手吗？”那十问。 “与成败无关。”那人快速地回答，“我们知道他们背叛了我们，所以他们必须死。” “颜吾身边还有你们的人？”那十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不起眼的小角色，只是眼线。”那人说，“只要一点钱，就可以养很多这样的眼线。” “名字。”那十说。 那人一气报出三个名字：“至于我的上层是谁，我没办法回答你。” “好。”那十点头，继续将剑锋下压。 “为什么！？”那人几近崩溃地大叫，“我很配合你！” “为了那个小护士。”那十说。 然后，他将剑锋完全刺入那人的额头，那人立时停止了挣扎，瞪着惊恐的眼睛，软软地躺着不动。 那十起身，敲响了病房的门。 尤乐打开门，看着地上的尸体，沉声问：“现在怎么办？” “我们得离开这里。”那十说。 “可妈妈的情况……”尤乐一脸担忧。 “我来负责。”那十走入病房，拔掉了妇人身上的管子，然后用被单裹着，将她抱了起来。 “等等！”洛兹紧张地打开笔记本电脑，“等等！让我先将医院的监控录像抹掉！” 那十点头，抱着妇人坐在床上，将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入妇人的体内。 洛兹一边抹汗，一边紧张地操作着电脑，几分钟后合上电脑点了点头：“我们的记录，还有医院这两三天的监控，都已经抹掉了。” “走！”那十沉声说着，抱着妇人转身离开。兄妹两人紧随在后，一路乘电梯下了楼，离开了医院。 “你们还有其他落脚点吗？”那十问。 “有。”尤乐点头。 洛兹打算去拦出租车，被那十以一道藤蔓拉了回来。 “走着去，耽误不了什么时间。”那十说。 “跟我来。”尤乐快步向前，那十抱着妇人跟上。洛兹看着两人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医院，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是否忘记了什么关键环节，确定没有后，急忙跟了上去。 穿过一个街区后，三人来到一片很平常的居民区。在一座不起眼的公寓楼的四层，尤乐打开了一道门，那十抱着妇人，走入了不足六十平方米的一座小公寓。 公寓虽然不大，但有两间卧室。那十抱着妇人来到向阳南边的卧室，将她放在了床上。 拿起电话，将那人报出的那三个名字给肖婷发了过去，附上了简短的留言。 肖婷很快回了消息，让他自己小心。 “那人是否知道你拥有异能？”那十问尤乐。 尤乐点头：“他也是异能者。可惜，在你面前什么能力都来不及展示。” “你真的用一周时间，就能治好我妈？”洛兹紧张地问。 “如果每天只治疗一个小时的话，是得用一周。”那十说。 “麻烦你快些。”洛兹说，“现在中间人死了，暗网上层一定会派更厉害的人过来……” 他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急忙解释：“我绝不是怕死想逃，而是我妈的情况……” “我能理解。”那十点头，“你母亲应该有一个平和安稳的晚年生活，而不应该活在被人追杀的恐惧中。” “这事之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了。”洛兹坚定地说。“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遇到电脑和网络方面的事，还是能帮上一点忙的。” “银行系统除外？”那十笑。 “你就别取笑我了。”洛兹懊恼地说，“这个真的很麻烦。就算真的是顶级黑客，也需要许多昂贵的设备才能办到。而如果有钱弄到这些设备……又怎么会缺钱？” “不用解释这些。”那十说着，坐到了床边，拉起了妇人的手。 第481章: 特别好 早上的时候，妇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洛兹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脑袋歪在自己的肩膀上，口水流了半边身子。 尤乐伏在床边，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也沉沉仍在梦中。 所以妇人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那十。 她有些惊讶，左右环顾，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可是眼前这个人是谁？ 还有，手中那温暖的感觉……怎么看也不应该是梦啊。 “您醒了？”那十轻声问。 妇人问：“你是谁？” “我叫那十。”那十轻声作着自我介绍，“是您的新主治医师。” “可我……为什么没在病房里？”妇人问。 椅子上的洛兹脑袋一歪，一个踉跄差点摔下来，猛地一下坐直身子醒了过来。 他怔怔地看着病床上的母亲，突然嚎啕大哭着扑了过来，结果被那十一脚踹回了椅子里。 “想把伯母撞死吗？”那十皱眉斥责。 然后转回头，对满面惊愕的妇人笑：“您放心，没用力，他不会受伤。” “妈！”洛兹站了起来，向前冲了两步停住，扶着床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你这孩子……”妇人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眼圈通红。 尤乐醒了过来，怔怔看着妇人，慢慢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只被那十握着的手。 真温暖。 这温暖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一餐饱饭，想起了风风雨雨那么多年里，三人一起住的那个小小的家。 所以她流泪了。 妇人转头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温柔。 “你们什么时候把我从医院接出来的？”她问。 “昨天晚上。”尤乐答。 “我早就说过，不要治了。”妇人说，“你们就是不听。花了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她抹了一把眼泪，向儿子招手：“浑小子，你滚过来。” 洛兹从床的另一边移过去，握住了母亲另一只手。 妇人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温暖与温柔。她一直在看儿子，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 “不必死在医院的病床上，我已经很知足了。”她流着泪说。 “妈您不会死。”尤乐说。 妇人转头看着她，摇了摇头：“不用安慰，妈明白。人死之前，会突然燃烧所有的精气与力量，变得好像没事人一样。这叫回光返照。” “不。”尤乐摇头，“那十真的是医生，很厉害的医生。” “您有救了！”洛兹哭着说。 妇人看着那十，有些不敢相信。 连孟普最好的医生都已经说过，除非及时换肝，否则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存活的希望，这个年轻人……又怎么能治得好自己？ “您应该明白，这世界上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力量。”那十微微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目光移到了尤乐身上。 妇人惊讶地看了看尤乐，又看了看那十，最后转头看儿子。 “妈，他和小乐一样，都是异能者。”洛兹说。“但他的异能特别厉害，特别特别厉害……” “您真能治好我？”妇人转头看着那十，声音颤抖得厉害，手也颤抖得厉害。 那十微笑点头：“所以您才会醒来。” 妇人哭了：“可我，真的不敢相信……” “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那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松开，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他张望窗外，寻找着或许会出现的可疑身影。还好，大街上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车。 洛兹和尤乐一人拉着母亲的一只手，都很激动。 “我……我有些饿了。”妇人突然说。 “我去买早点！”洛兹急忙起身。 “还是她去吧。”那十转过头来，指着尤乐说。“现在必须时刻小心。” “我去。”尤乐松开了妇人的手，向外走去。 妇人不大明白那十的话，想了想后低声问洛兹：“你是不是……没付清医疗费，就带着我偷跑出来了？” “这……”洛兹无语，看着那十。 医疗费当然是没有付清的——当时那种情况，谁还有心思想这些事？ 可这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他根本不敢对母亲说。 “其实是这样的”那十说，“我是个通缉犯，怕见光。如果被人发现我在这里出现，立刻会有大批警界精英来缉捕我。所以，我行事必须小心。” 妇人有些惊讶：“孩子，你这么年轻，会犯什么罪？” “各种罪吧。”那十笑笑。 妇人沉默了片刻，然后谨慎地说：“人应该多做好事。” “相信我。”那十说，“除了杀过不少应该杀的人，我没做过什么坏事。” 妇人很是惊讶地看着他，半晌后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然后很是歉疚地说：“您处境这么……艰难，却还特意冒险过来为我治病，真不知怎么感谢您才好。” 那十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 不久之后尤乐带了早餐回来，兄妹俩围着床上的母亲，摆好了床桌。 “给那医生一个位子呀。”妇人说。 “不必客气。”那十走过去，拿了一个面包，又走回窗边，边吃边盯着外面。 “真不好意思。”妇人说，“应该办一桌酒席来招待您的……” 那十摆了摆手。 “等我好了，你们一定得好好张罗一桌酒席感谢人家。”妇人低声对洛兹说。 “您放心。”洛兹点头答应。 妇人很久没有进食，只是靠输液维持营养，本应脾胃虚弱，只能进些流食。但那十为她送了几乎一夜的内气，早让她的机体充满了力量，肠胃功能更胜先前。 所以她吃得很香甜。 两兄妹看在眼里，欣喜若狂。 尤乐抢着吃完，然后走到窗边，站到那十身旁，低声说：“谢谢。” “不客气。”那十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 “你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尤乐问。 “现在还想不大到。”那十说，“如果可以，跟我说说这个世界就好。” 尤乐一脸茫然。 这时洛兹过来，拍了拍尤乐的肩膀：“你去照顾妈妈，我和他聊聊。” 尤乐点头回到了床边，洛兹则示意那十跟自己出来。 他夹着笔记本电脑，带着那十来到另一间卧室。 小卧室不大，摆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桌和一把椅子，房间就已经被挤满，仅有一点点的落脚之地。 洛兹不客气地坐到椅子上，把笔记本电脑在桌上打开，也不招呼那十，只是快速地开机，输入密码，以及打开许多那十不明白是什么的窗口。 “这是我们所在的消息群。”洛兹忙了一阵后，将一个窗口展示给那十。 那十凑过来看，见那长方形的窗口中是纵向的列表，罗列着一些奇怪的、像是人名的文字，而人名前方则有头像或是其他什么图片。 “群里有三百人。”洛兹说，“帮我们牵线……就是昨晚被你干掉的那个家伙，就是他。” 他指着一个灰色的头像说。 “静默杀机？”那十念出了那个名字。 “很骚包的名字吧？”洛兹问。 “你们叫什么？”那十问。 “这个……”洛兹擦了把汗，“不重要吧，反正我们今后也不会再出现在群里了。” “一定是更骚包的名字吧？”那十笑。 “都说了不重要！”洛兹有些生气了，“我给你看这个，是想跟你说，我现在决定帮你找出幕后的雇主。” “有那么容易？”那十问。 “当然不容易。”洛兹说着，关掉了这个窗口，又打开了另一个消息群的窗口。 “网络的好处，是让人可以有许多分身。”他说，“这是另一个群，像这样的群我加入了几十个。这些群分布在四面八方，靠群里的成员互相关联。至少有四个群，是靠我关联起来的。” “不懂。”那十摇头。 “就是说，对这四个群里的人来说，我是很重要的角色。”洛兹说，“你看，一共是一千两百人……” “不刨除你吗？”那十问。 “你很烦啊。”洛兹皱眉。 “继续说。”那十示意。 “因为我很重要，所以这四个群里的人，都会很给我面子。”洛兹说，“我现在要做的，是逐一联系他们，看能否打听出这场暗杀的内幕，进而找出幕后的雇主。” “这会让你彻底失去原来得到的地位吧？”那十问。 洛兹笑笑：“和我妈妈的健康相比，这都不算什么。” “这很危险。”那十说。 “我说了，只要你能治好我妈，我就把我的命给你。”洛兹语气极是郑重。 “我也说过，我不要你的命。”那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 说完，他走回到另一间卧室，再次站到窗前。 小公寓的客厅里没有窗，小卧室的窗子对的是小区内部，只有这边卧室的窗子正对着街。 那十的目光，扫过街头行走的每一个人，开过的每一辆车。 如此一个小时之后，他走到床边，再次握住了妇人的手。尤乐知机地走到窗前，替他监视着外面。 其实她这样做并无意义，因为那十能看到的东西，她看不到。 但那十没有指出来。 “我的这两个孩子都很好吧？”妇人笑着问那十。 “嗯。”那十点头，“特别好。儿女双全，您真有福。” 第482章: 群主 中午的时候，肖婷打来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那十问。 “都还好。”肖婷说，“但因为出了那件事，所以演出已经全部取消，颜吾两天后要回新月合众国了。” “回国？”那十皱眉。“没弄清到底是谁要杀他前，他最好不要离开这里。” “他是派尔山的签约艺人。”肖婷说，“许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你和他再谈谈。”那十说，“对方甚至雇佣了异能者来杀他，可见这并不是同行争斗这么简单。让他好好想想，有没有可能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又或是曾卷入什么重大事件。” “你那边怎么样？”肖婷问。 “没事。”那十说。随后问：“那三个人怎么处理了？” “依颜吾的意思，交给警方了。”肖婷说。 那十揉额头：“交什么警方啊……他们处理得了这样的事吗？” “我们怎么办？”肖婷问，“如果颜吾只能离开的话。” “尽力就好。”那十说，“本来也只是雇佣关系。” “明白了。”肖婷说，“你自己小心些。” “没事。”那十说。 放下电话，望向窗外，天地之气以某种特殊的规律起伏着。 突然间，那十发现了某种奇怪的气息变化，他凝目细看，望向远方，发现那里的天地之气隐约形成了一种漏斗的形状。 这变化只有几秒钟时间，随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那十仔细感应，发现自那处开始，天地之气的力量在渐渐变化。 打比方来说，是有什么寒气之源在冰河里突然出现，使本来流动缓慢的冰河中冰晶更多，于是，冰河流动得就更缓慢，而且更难被吸收了。 那十记住了那个位置。 事有轻重缓急，现在最要紧的事是保护这一家三口，而不是探查这世界的秘密。 下午时，那十又为洛兹的母亲治疗了两个小时。洛兹的母亲恢复得很好，眼里有光，皮肤也恢复了光泽。 洛兹一直在小卧室里忙碌着，一夜没有睡。 “别把自己熬倒了。”那十站在门边说，“颜吾两天后要离开孟普回新月，我与他之间的雇佣关系会中止。如果他没有别的要求，他的事就再与我无关了。” 洛兹停了下来，想了想后说：“可那终究是两天后的事。” 然后转回头，又开始忙碌。 一边忙一边说：“我为的不是他，而是你。不管你想把这行做多久，口碑总归是重要的。我要帮你赢得口碑——虽然可能你并不需要，但你总得让我为你做点什么。不然我的心里没法安稳。” 那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送出一道内气。这道内气让洛兹瞬间感觉精神百倍，他惊讶地看着那十，认真地问：“这是什么按摩手法？” “异能按摩。”那十说。 第二天又经过一上午的治疗，洛兹母亲的情况变得更好了。她抢着下床，让尤乐去买来食材，自己忙活着为大家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那十与一家人坐在一起，洛兹母亲不断给他夹菜，这让他突然间有些感动。 许多许多年前，自己与那九也曾这样与父母坐在一起，一家人享受虽然清苦但却幸福的天伦之乐。 那是多久远的事了？ 那十眼圈微微有些红。 下午的时候，洛兹一脸兴奋地过来，见那十正在给母亲医治，便没出声。那十看出他是有了收获，所以在结束治疗后，来到了小卧室。 “有眉目了。”洛兹说，“虽然不知道雇主是谁，但对方的账户终于被我们查出来了。” 他将电脑屏幕转向那十，那十看到了一个公司的主页。 “恩特药业？”那十念出了名字。 “钱是从这个公司的账户流出的。”洛兹说，“雇主应该是这公司的人。” “细说说。”那十说。 洛兹点击着网页，一边让那十自己看一边解释。 恩特药业是新月合众国的一家医药公司，排名可以列入医药企业前十，实力雄厚，经营的药品五花八门，最出名的是抗癌药物。 那十看不出这家公司与颜吾之间会有什么交集。 “详细情况只能问他本人。”洛兹说。 那十拿出手机，将公司首页拍了下来发给肖婷，并附信息进行了简单的说明。 半个小时之后，肖婷打来了电话。 “他怎么说？”那十问。 肖婷叹气：“他一点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家公司。他说自己跟这家公司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不是在隐瞒？”那十问。 “不。”肖婷说，“看得出他是真的惊讶，有些不能理解。但他让我向你转达谢意，说会将这情况对警方说明。” “警方管得了异能者的事吗？”那十摇头。 “这些情况我也和他说了。”肖婷说，“他觉得现在唯一能依靠的除了我们就是警方。对了，他表达了想请我们继续保护他的意愿。” 那十想了想，说：“如果他能帮我们解决身份问题，我可以继续保护他。” “这恐怕有些难度吧。”肖婷说，“我和他商量一下。” 挂断了电话，那十发现尤乐在看自己。 “怎么？”他问。 “你要跟他一起离开吗？”尤乐问。 “是的。”那十点头。 “那妈妈怎么办？”尤乐问，“你说过，是要一周的。” “一起走就好了。”那十说。 尤乐瞬间怔住，不大明白那十的意思。 那十冲她笑了笑：“我需要助手。洛兹是黑客，在这个世界里，他的能力才是真正能帮得上忙的能力。还有你，你也不错。” 尤乐有些激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那十转头望向窗外，然后沉声说：“你负责保护他们两个。不要出门。” 说完，他拉上了窗帘，快步向外走去。 “怎么了？”洛兹从小卧室里迎出来问。 “把门锁好。”那十说，“谁来也不要开门。” 他推门而出，小心地将门关好，然后来到走廊的窗子前，顺着窗子钻了出去，使用飞腾术冲天而起，落到了楼顶上。 他快步向前，来到靠街的一面向下望去。 有几辆车停在对面的路边，车子保养得很好，全都是黑色外壳，流线型车身。车里有人推门走了出来，全都穿着长大的黑色风衣。 他们径直向着公寓楼所在的小区而来，进入小区大门，绕过公寓后的路，来到门口。 那十仍盯着那几辆车。 其中一辆车里坐着一位老者。他消瘦，佝偻，穿着一件普通的外套，嘴里叼着个烟斗。此时，他闭着眼睛，坐在椅子里微微摇晃着。 周围的天地之气随着他的摇晃而动荡。 车外人来人往，没人知道这辆车里正在发生什么。 那十的目光扫过周围几个街区，在确定其他地方并没有埋伏后，突然一跃而下，直接砸向了老者所在的那辆车。 之所以要上楼顶，是因为他需要更开阔的视野，确保不会将周围潜在的危险略过。 之所以不理那些冲进楼里的人，是因为他知道，制住了这老人，那些人便不再是问题。 在那十离那车还有十几米时，老者突然生出警觉，以与自身形象完全不同的速度撞开车门滚落路边。 刹那间，那十落在车顶，将那辆车直接砸扁。 大街上，行人们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一脸的惊骇。 老者立刻站了起来，盯着那十。 那十缓缓站直了身子，冲老者笑笑：“不至于吧？他们不过是没有完全任务，你们何至于要赶尽杀绝？” “你又是谁？”老者问。 “守护者。”那十想了想后说。 “没听说过。”老者摇头。 “静默杀机是被我干掉的。”那十说。 “哦。”老者应了一声，“这么说，你是一定要守护他们俩了？” “是的。”那十点头。 老者笑了笑，身体突然发生变化，佝偻的身子挺得笔直，瘦小的老人在两秒钟内变成了一个两米多高，全身肌肉如铁的壮汉。 他的衣服似乎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竟然能跟着他一起变化，并没有被撑破。 街上行人再度被吓了一跳，发出惊呼。近处的人逃开，远处的人纷纷掏出手机。 老者一跃而起，铁拳向着那十狠狠砸了下来。 那十张手挡住了他的拳头，另一只手抬掌一推，老者直接飞了出去，撞破了身后的墙壁，摔进楼内屋子里。 但刹那间，他就抖落一身尘土瓦砾，炮弹一般从里面射了出来，直撞向那十。 那十一脚踢在他的下巴上，将他高高挑了起来，然后一跃而起，踩着他的背压着他直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碎裂的混凝土四下飞溅，老者被砸得晕头胀脑。 那十直接坐在他的背上，老者摇了摇头清醒过来，大怒着用双手撑地想要起身，但却重新被那十压倒进坑里。 “你是谁？”那十问。 老者不答，再度发力。 那十一拳砸在老者头上，老者的脑袋重重砸在地上。 然后再度倔强地挺起。 那十再挥拳，老者的额头再撞地。 如是者四。 老者自流披面，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气势，人整个蔫了下来，伏在地上大口喘息，吐着嘴里的血水。 “你是谁？”他惊恐地问那十。 “我已经说了。”那十说，“现在轮到你回答我。你是谁？” “群主。”老者说，“异能杀手群的群主。” “非杀他们兄妹不可？”那十问。 “他们坏了规矩。”老者说，“如果不杀他们，我们也会受连累，将来的生意会很不好做。” “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那十问。“这件事就算了吧。” “好啊。”老者认真地说，“既然您开口，我当然会给您这个面子。可您得让我起来打电话吧？” 那十笑着起身，向楼里走去。 老者费力地爬了起来，吐了两口血水，一阵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掏出手机。 第483章: 伪造 那十进入小区，没等来到公寓楼门前，迎面就遇上了那群黑风衣人。 对方目光凌厉，虎视眈眈。 那十急忙躲到路边让开了路，还冲对方笑笑。 对方却看也没看他一眼。 在他们眼中看来，那十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一个没有的小市民，根本不值得关注。 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老大就在不久前，刚被这年轻人像打蟑螂一样打得凄惨无比。 那十回到楼里，敲响了门，主动报出了名字。 尤乐打开门将他迎了进去。 洛兹一脸激动：“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简直是……” 那十摆手：“我们得走了。” “要去哪里？”洛兹母亲有些不安地问。 “去更安全的地方。”那十冲她笑笑。 洛兹的母亲越发不安，但却并没有开口乱问，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东西。 这并不是他们的家，只是一个临时的住处。他们的行李也简单，并没有太多可收拾的。很快，四个人就出了门，走小区后门，叫了一辆车后，直接来到了颜吾所在的酒店。 在酒店大厅里，那十发现了坐在沙发里假装看报的一名颜吾保镖。两人目光碰撞了一下便分开，只当不认识对方。 一路上了楼，来到颜吾所在的那一层，出了电梯刚一转弯，就见有人正靠墙站着，捧着手机似乎在查什么。 那十认出那人是颜吾另一位保镖。 “另外两个呢？”那十低声问。 这里没有别人，所以保镖也没有假装不认识那十。 “一个在步梯间，一个在楼顶。”他回答。 “自己小心些。”那十低声叮嘱，“对手可能……很难缠。” “已经有所了解了。”保镖点头。 那十带着洛兹一家人来到自己的房间，用房卡开了门。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我去见见颜吾。”他对尤乐说。 离开了房间，来到走廊中，见旁边房间的门打开，肖婷走了出来。 “回来了？”肖婷冲他笑笑。 “嗯。”那十点头，“暗网群主亲自来追杀，被我收拾了一通。但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再用别的手段，所以就把洛兹一家人都带来了。洛兹的能力很有用，也正好可以帮我们。” “我去照顾他们吧。”肖婷说。 那十将房卡交给了肖婷，自己来到颜吾房间外，敲响了门。 “谁？”门里传来了那九的声音。 “是我。”那十答。 门立刻被打开，那九将那十迎了进来。那十进入套间的客厅，发现蓝优优和芝芝也这里，正在玩牌。 “英雄哥哥，你可算回来了！”芝芝叫着迎了过来。 里间门很快打开，颜吾急忙走了出来。 那十抱起芝芝哄了两句，然后将她放下，示意颜吾坐下。 “小婷都和你说了吧？”他问颜吾。 颜吾点头：“但我和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交集。我是真的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找人杀我。” “你仔细回忆过了？”那十问。 颜吾十分肯定地说：“我确实没有卷入过任何什么事件中。我也不知道恩特药业为什么想要我的命。我觉得，这事得交给警方……” “警方处理得了普通案件，但处理得了与异能者有关的案件吗？”那十问他。 颜吾说不清楚。 “这世界是怎么了？”颜吾感叹，“异能者？我以为那只是电影里的杜撰，怎么突然间都变成真的了？” 他看着那十，问：“你们能跟我一起回新月吗？” “可以。”那十点头，“但有个问题——我们都是没有合法身份的人，恐怕过不了海关吧。” 颜吾揉脑袋。 “我这里有个能帮得上忙的人。”那十说，“就是先前曾刺杀你的杀手。他是黑客，也许可以侵入机场的系统，想办法让我们免检过关。” “那就太好了。”颜吾一开始很是高兴，但随即又有些担忧：“可他靠得住吗？” “靠得住。”那十点头，“恩特药业的事就是他帮忙查出来的。” “可我真的想不出……”颜吾摇头，试探着问：“他会不会只是……在骗你？” “他的母亲得了肝癌，命在旦夕。”那十说，“而我可以治好她。” “你还是医生？”颜吾一脸惊讶。 “那十哥是真正的神医。”蓝优优在一旁骄傲地说。 “天下无敌！”芝芝跟着叫。 “可是……”颜吾说，“癌症这种东西……” “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吧。”那十说。 颜吾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然后恍然：“这应该也是一种异能吧？” “可以这么理解。”那十点头。 “只要你们答应继续保护我，一切都没有问题。”颜吾说，“至于你们的酬劳，我可以重新……” “每人每天一万新元。”那九抢过话头，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可以！”颜吾急忙点头，“完全可以！” 那九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有些懊恼，隐约觉得自己是要少了。 “那人叫洛兹，他的妹妹叫尤乐。”那十说，“我先和他们商量一下，确定之后，咱们再讨论回新月的事。” 离开了颜吾的房间，那十回到自己房间里。 肖婷正陪着洛兹母亲说话，两人似乎很谈得来，洛兹母亲脸上满是笑容，聊得很开心。 那十把洛兹拉到了卫生间里，低声问：“我们得去新月。” “成。”洛兹想也不想就点头。 “但现在有个问题。”那十说，“我们一家五口人都没有任何身份证件，档案上恐怕也是一片空白。你能不能想办法黑进机场海关的系统，让我们得以通行？” “这个没问题。”洛兹点头，“我可以通过暗网找人做假护照，然后把护照里的资料弄进海关系统里。但这种手段只能在这边用，到了新月那边……” “那边就不用你操心了。”那十说。 “那就没问题了。我这就找人。”洛兹说。 他很快就找到了人，然后将那十一家人都叫了过来，用手机给几人拍照，又让几人写了相应的信息，一起发给了对方。 “怎么收货呢？”洛兹问那十。“让他们送过来？” “我陪你去。”那十说。 “这最好。”洛兹点头。 那十走到衣柜前，将衣柜打开，取出一只箱子，递给了洛兹。洛兹一怔：“这不是我的蜂箱吗？” “我说过，会把它们还给你。”那十说。 洛兹急忙地打开箱子，然后就看到了自己那些宝贝机械蜂。他欣喜地欢呼：“我的宝贝！” “检查一下吧。”那十说，“我不能保证它们都还能用。” 洛兹一脸紧张地把箱子拎到了卫生间里，在洗漱台上打开了电脑，仔细地检查。 那十看着他在那里忙活，突然间有些好奇：“这些东西做工不凡，都是你自己做的？” “算是吧。”洛兹点头。 “怎么做的？”那十问。 洛兹沉默了片刻，尴尬地笑笑：“我只是设计了图纸，具体的制作者另有其人。他也是一位异能者，擅长的是控制机械。这种程度的做工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十心中一动：这人的力量倒跟优优有点像。 “他是孟普人？”那十问。 “是。”洛兹点头，“可惜我们没有时间了，不然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以后有机会的吧。”那十说。 之所以对那人感兴趣，也只是因为感觉其与蓝优优力量相似，想要找一找异能与内功的异同之处而已。 但这事并不迫切。 许久之后，洛兹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还好还好，虽然有一小部分已经损坏，但大部分都还能用。”他嘀咕着，在电脑里打开一个软件，不一会儿就控制着十几只杀人蜂飞了起来。 这些机械蜂顺着卫生间的通风口钻了进去，消失不见。 “我将它们布置到这一层各个角落里。”洛兹说，“它们可以代替监控。” 那十点头：“辛苦你了。” 天黑之前，洛兹收到了消息——对方已经将五本护照做好。 “价钱怎么算？”那十问。 “一本一千新元。”洛兹说，“这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打了折扣的。” “等我。”那十转头去了颜吾那边，要了五千新元，然后带着钱和洛兹一起离开了酒店。 两人没有叫车，一路边走边聊。 “怎么学到的这一手本领？”那十问他。 “男孩嘛。”洛兹说，“对电子类的东西天生感兴趣。一开始是跟着网上的教程学，后来自己开始乱琢磨，进了暗网后，发现里面有好多高手，就巴结讨好着，从人家那里零零星星地学来技术，再添加进自己的知识体系里，最后就成现在这样子。” 他想了起了什么，突然极认真地对那十说：“银行系统真的和其他系统不一样，因为涉及到大额资金，所以他们的防御做得真是极好，还采取了……” 那十笑了：“嗯，不用解释。反正我也不懂。总之我信。” “不，我感觉你心里还是认为我技术不过硬。”洛兹嘀咕。 “不，我觉得你够硬。”那十说。 “你这是哄我开心。”洛兹嘀咕。 “不……” 两人一路闲聊着，来到了约定好的地方。 那是一个位于居住区一角的小公园。天色已黑，这里没有灯，一片黑暗。 第484章: 暗笼之下 小公园并没有门，也没有围墙。 开放式的结构，一切都一目了然。然而在黑暗中，篮球场也好，小亭长廊也好，体育设施与儿童娱乐设施也好，都仿佛是神秘可怕的怪物。 洛兹看着它们，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紧张。 “老图！”他轻声呼唤，但黑暗中无人回应。 他正要再说话，有手电筒的光亮起，晃了几下。 洛兹松了口气，示意那十跟自己过去。 那道光一直在闪，然后照到了洛兹的脸上。洛兹用手挡住：“是我。” “知道是你。”使用手电的人说。 那声音洛兹并不熟悉，所以他一怔，然后警惕地问：“你是谁？” “等你的人。”那人说。 黑暗中有脚步声乱，上百人从不同的地方走了出来，将洛兹和那十围住。 洛兹惊慌地看着黑暗中的人影，却分辨不出那都是谁。 “大爱无疆。”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或者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吧——洛兹。” 他站在人群中，与其他人一样，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你是谁？”洛兹慌张地问。 “群主。”老者回答。 “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那十看着老者说。 老者笑了：“但我这次做的准备却已经足够。” “说起来，你们并不是一个组织吧。”那十说，“就算是一个组织，处理叛徒时应该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更何况洛兹其实也不是叛徒。” “正因为不是一个组织，所以才更需要约束力。”群主说，“否则群将不群，暗网就崩溃了。叛徒的意义，看你怎么定义。在我看来，破坏集体的利益，就是叛徒。不，应该称‘敌人’。” “我给你一个机会。”那十认真地说，“告诉我雇主是谁，我放你们走。” 老者笑了。 许多人都笑了。 有人打量着那十，语气中满是轻蔑：“年轻人，我应该说你是有胆量，还是愚蠢狂妄呢？你所见到的这些人，都是多年混迹黑道的真正精英，而某些人则是群里的主力杀手。你一个人，我们一百多人，你放我们走？” “你只有死路一条。”另一个人说。“狂言并不能救你。” “群主？”又一人望向老者。 老者面带微笑，缓缓点头：“动手吧。” 那人似乎并不喜欢多言。他转过头，目光冰冷盯着那十。 黑暗之中，那两点目光如同鬼火，而且真的还散发起了绿光。 那人抬手，张开，刹那间，更沉重的黑暗笼罩四周，整个公园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之中。 洛兹惊恐地揉着眼睛，疑心自己已经瞬间失明。 这黑暗似乎并不对群主和杀手们起作用，在黑暗的掩护下，他们中的几人向着那十和洛兹冲了过来。 洛兹一脸惊慌，但那十面色如常。 黑暗一样对他有效，他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幻术，而是对方真的召唤出了“黑暗”这种东西。他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真实存在的物体，还是一种隔绝了光的气？ 但那并没有什么所谓。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洛兹的肩膀：“镇定，不要惊慌。有我在。” 这话让洛兹心中的不安有所缓解，但并不能彻底消去他的恐惧。他低声说：“你跑吧，他们这么多人，我们不是对手……” “那你呢？”那十问。 “我会拖累你，所以……”洛兹眼圈微红，心里有些难过。“答应我——帮我照顾好我妈和尤乐。” “我不会答应。”那十说，“因为那是你自己的事，得你自己去完成。” 说着他将手从洛兹的肩头撤回，瞬间，洛兹生出一种孤独感，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依靠都已经消失，茫茫无边的黑暗中，他只能依靠自己一人。 他很害怕。 有人向着那十冲来，表情狞厉阴森。他手里有几道弧光一直在跳跃，当他将手举起时，那些弧光组合成了一把虚幻的刀刃。 刀刃虚幻，所以不会受任何东西的阻挡，但在某一时刻，却又可以依主人的意志变成实体。 所以使用它的顺序，就是以虚幻之刃无视一切防御攻入敌人身体，然后以实化之刃重创敌人，再以虚幻之刃状态从容撤离。 这一过程有些复杂，需要经过无数次的演练，才能达到身手合一、人刀合一。 杀手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所以他对自己的攻击力与杀伤力，甚至是综合实力，都有着极高的自信。他自信在近身战中，无人能是他的对手。 但他错了。 刀刃斩来，那十抬手，用几根手指捏住了那虚幻的刀刃，于是刀刃就变成了实体，被他直接抓住。 杀手一怔。 这一怔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但却已经决定了他的生死。 那十直接一翻腕折断了对方的刀刃，然后以对方的刀刃反刺入对方的胸膛，正中心脏。 杀手踉跄后退，然后倒在地上。 另一个杀手袭来，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变故而惊愕，于是他连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也没能得到，就被那十直接一掌横切，斩断了颈骨。 他身子顺着那十的挥掌方向飞了出去，摔在几米之外，脑袋与身体形成了超过九十度的折角。 “先前说过的话，还算数。”那十望向远处的老者。 他自然看不见他，但又可以“看”得见他。 黑暗限制了那十正常的视觉，但却无法限制他的望气术。老者的气息就像黑暗中的灯，在远处以人形姿态不断摇曳。 老者能看到那十，当他接触到那十的目光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开枪！”他厉声说。 冲向那十的那几人一脸惊恐地退了下来。同伴的惨死，让他们瞬间失去了优越感。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群主要调集如此力量来对付这区区二人了。 围在外围的人掏出了手枪。 那十抬手一抓，搬运术的力量便将十几个人一同拉了过来，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人盾。弹雨纷飞中，人盾血花四溅，惨叫不绝。 洛兹吓得抱住头蹲在了地上。 那十再一张手，十几个或已成了尸体，或只是受了伤的人飞射出去，又砸倒了一大片人。 接着，他一跃而起，瞬间来到十几米的空中。 那片黑暗于是成了身下起伏不定的一片云雾，借着远处的灯光来看，其上隐约泛光，似乎是塑料的薄膜。 无数子弹呼啸而来，那十身子在空中一缩，寒冰之澜涌出，化成了一个冰球将他保护起来。 子弹打在冰球上，乒乓作响，冰球上出现大小不一的孔洞，无数裂痕自孔洞边缘生成，然后向着远处扩散，彼此相连。 在冰球彻底碎裂前，那十向着地面呼啸砸去，目标正是人群中的老者。 老者一脸惊恐，飞退之间全身的肌肉快速隆起，再度将身体变成了两米多高的力士之躯。 旁边有两个不知厉害的人，自以为可以挡得住这区区人体“冰弹”，于是同时向前，争着要在群主面前有所表现。 其中一个张开双手，散发出某种奇妙的力量。 那力量可以用来控制一切非生物，让它们依着异能者的意志移动。他甚至可以将无数细小的颗粒聚集在一起，高度压缩使之合为一体，又可以让坚固的整体突然飞散，如同爆弹炸裂般伤害周围的人。 他以为自己这次也可以轻易地分解对方身周的坚冰，然后让同伴用更凌厉的手法，将这个威胁杀掉。 但他错了。 坚冰球直接砸在他的身上，将他砸倒在地，半个身子一片血肉模糊。 此时，他的同伴正握紧了双拳。 那一双拳头上并没有佩戴任何防护或攻击用的工具，但却泛着金属的光泽，仿佛是化成了钢铁。 是的，那就是他的能力。这双真正的钢铁之拳，曾无数次将敌人的头颅砸得稀烂，也曾将监狱的厚墙打得粉碎。 没什么东西能挡得住这一对铁拳。 除了那十的手。 砸死一人后，冰球彻底碎裂，那十扭头抬手，用肉掌挡住了对方凌厉无比的一击。 钢铁与血肉相撞，胜负自不必多言。对方发出冷笑，但转眼之间，冷笑就变得了痛苦的惨叫。 那拳上的光泽消失，重新化成了普通的拳头。但因为缺少炼体过程，所以这拳头和普通人的拳头并没有什么区别，那十甚至不使用内力，就可以让它受到重创。 以巨力捏碎了对方的指骨后，那十反手一挥，拳背砸在对方太阳穴上，铁拳男人就横飞了出去。 那十再一甩手，一道冰锥射出，正中散发黑暗者的额头。那人保持着张手的姿势向后倒下，那笼罩四方的黑暗立时消失不见。 洛兹突然间恢复了视力，惊愕地抬头望去。 因为长时间陷于黑暗，他的视力已经习惯了无光环境，因此借着这一点点的光，就可以看清公园里发生着的这一幕。 他看到那十抬起双手一推，就有十几人飞了出去，然后再张手一抓，那身高超过两米的力士就被他抓到了面前。 “我再说一遍，我先前说过的话还算数。”那十看着老者，目光平静。 正因为平静，才更显得可怕。 外围的杀手们惊慌地举枪指着那十，但因为群主就在他手中，却不敢胡乱开枪。 洛兹看得呆住。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地尸体，掐了自己一把。 好疼！ 那应该就不是做梦吧。 第485章: 空中 那十手中的群主，很快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变回了佝偻老人的模样。 他抬手示意下，外围的杀手们放下了枪。 “有话好说。”他看着那十，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 那十揪着他的领子，带他到一边的长椅中坐了下来。 “雇主是新月合众国恩物特业的人。”群主说，“具体因为什么原因要杀颜吾，我们不清楚，但他们肯花大价钱雇异能杀手，说明事态很严重，绝不是个人恩怨这么简单。我猜是颜吾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吧。” “能不能具体到某人？”那十问。 群主有些犹豫。 “我只能给您一个网络账号。”群主说。 “那就好。”那十点头，“把这账号传给洛兹就好。对了……我们的护照怎么办？” 群主怔了一会儿，然后才想到那十的意思，急忙说：“这个交给我办，明天保证您能收到。” “奉劝你一句，别乱打我们的主意。”那十起身向远而去。 “因为你们打不起。”他说。 群主坐在长椅上，一直没敢起身，甚至不敢抬手擦汗，似乎是怕自己的任何动作，都能引起对方的误会。 走到洛兹身边，那十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蹲在地上的洛兹站了起来，看了看群主，又看了看那些不敢轻举妄动的杀手，眼里满是兴奋。 “太了不起了。”他低声对那十说，“你确实比所有厉害的家伙都还要厉害！” 两人径自离开，回到了酒店。 到了房间里，洛兹立刻捧起电脑，开始查找群主发给他的账号。 “能查出什么来吗？”肖婷好奇地问。 洛兹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账号这东西……对方完全可以随意注册一个，然后弃之不用吧？”肖婷问。 “在暗网里可不成。”洛兹摇头，“暗网实质上是由一个个真实的成员集合而成的网络，在这里信用比什么都重要。一个新注册的账号如果没有引荐人，没经过暗网成员的验证，根本没办法进入暗网中。” “那就好。”肖婷点头。 暗网中的账号，等于就是真实的人。既然是真实的人，那么终有办法找到。 洛兹以另外的身份，通过迂回的渠道终于与对方通话，并以掮客的身份，向那人发送了一份杀手的资料。 但实际上，那份资料里却藏了一个小小的病毒程序，在对方打开文档的同时，悄悄潜入对方的电脑，查到了对方的网络协议地址。 他向那十解释了这种手段，但那十根本听不懂，摆手示意他只说结果就好。 “我可以通过网络运营商查到恩特药业的网络协议地址，两下一比较，就能知道这人是不是恩特药业的人……”洛兹解释。 “不是已经可以肯定了吗？”那十不解地问。 “我的意思是……”洛兹说，“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地址，准确地定位他所用电脑的位置。” “这么神奇？”那十说。 “每台上网的电脑，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网络协议地址。”洛兹解释，“我可以通过调查恩特药业的地址分配，来确定雇主的电脑具体来说是哪一台。” “很好。”那十点头。“缩小范围总归是一件好事。” “等到了新月，我们就可以彻底解决这事了。”洛兹说。 能帮得上那十的忙，让他感觉很开心，抹了把汗，一脸的喜悦。 第二天，有人送来了五本护照。 应门的人是洛兹，通过声音他确定了那是可信的人，于是打开了门。 “昨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对方说，“但你应该能理解……” “看在这五本护照的面子上，我们还是朋友。”洛兹说。 对方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拿到护照，那十打开看了看，像模像样。但他本来也不知道这一世界的护照什么样，所以也无从比较。 他拿着护照找到颜吾，颜吾则责成助理为五人购置了机票。 行程很快定了下来，一行人顺利地离开了酒店，来到机场，洛兹找个地方打开电脑，神不知鬼不觉地黑进了机场的系统，使几人顺利通过安检乘上了飞机，向着遥远的新月合众国而去。 颜吾坐的是头等舱，环境很不错，空乘小姐长得很漂亮，很是吸引了洛兹的目光。 飞国际航线的都是大飞机，飞起来平稳，应该不会颠簸，但不知为什么，在飞了半个小时之后，却突然颠簸了起来。 “怎么搞的？”颜吾皱眉，按键呼唤空乘。 很快，一个短发美女空乘走了过来，是个先前没见过的面孔。她面带微笑，问颜吾：“先生，您有什么需要？” “飞机这样颠簸，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颜吾问。 “不愧是经常飞国际航线的客人。”空乘小姐笑着说，“当然是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颜吾有些担忧地问。 “驾驶员死掉了呢。”空乘小姐叹息。 “什么？”颜吾以为自己听错了。 “驾驶员死了，飞机的油也被放得七七八八了，现在等待你们的，只能是坠毁的命运了呢。”空乘小姐继续笑着说。 所有人都望向了她。 头等舱中还有其他乘客，有人很不喜欢这种玩笑，于是沉声提醒：“小姐，您的玩笑有些过火了。” 空乘小姐望向他，微微一笑：“是不是玩笑，您很快就知道了。” 她向着紧急出口处退去，那十警觉下用望气术看她，发现她身周的气息正在剧烈波动。 异能者！ 瞬间，那十从座椅上掠起，直向着她扑了过去。 空乘小姐的笑容转为冰冷，猛地向着紧急出口一撞。她的身体刹那间与机舱壁相融，然后如同一道掠过百叶窗的风一样，轻巧地透过机身，穿越到了机舱之外。 头等舱中的客人们忍不住惊呼。 肖婷正坐在窗边，急忙透过窗向外看，只见那位空乘小姐已经坠进了云层里，消失不见。 那自然不会是自杀，想来她的异能，足以让她平安降落到地面。 但这架大飞机却显然不会平安了。 那十皱眉，向前方掠去，在空乘小姐的休息室里，发现了已经死去的另一位空乘。 他再向前，来到驾驶室外，却无法打开那道锁死的门。 “让我来。”肖婷跟了过来，抬手抓住门的把手，转眼之间，炼金术的力量让那门中的一切机关失效，被肖婷轻易打开。 驾驶室里，一正一副两位驾驶员倒在椅中。 他们面前的屏幕上，有警报的红色标志在不断闪烁，有文字提醒油量严重不足。 “这……”肖婷一时不知所措。 “叫优优过来！”那十并没有慌张，一边检查两位驾驶员的情况，一边对肖婷说。 肖婷立刻转身跑回客舱，把蓝优优拉了过来。 其他人一时惊慌，也跟着跑了过来，看到洞开的驾驶室大门，许多人都脸色苍白。等看到被那十抱出来放在一边的驾驶员尸体时，有几位女士差一点昏死过去。 “她说的都是真的？”颜吾颤声问。 “是真的不假。”那十说，“但也没有那么可怕。” “优优，看你的了。”他对蓝优优说。 “我尽力。”蓝优优点头。 “各位，请回到你们各自的座位上去。”肖婷将其他人赶出了驾驶舱，反手关上了门。“我要你们保持冷静，不要慌乱。” “妈妈，我们会死吗？”有一个女孩惊恐地拉住了母亲的手臂。 她的母亲却比她还惊慌，完全不知应该说什么好，只是颤抖着抱紧了自己的女儿。 肖婷笑着蹲了下来：“小妹妹，相信姐姐，这会是一次有惊无险的旅程。” 女孩看着她，眼神仍是慌乱的。 “不用怕。”芝芝走过来，淡定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我们都死不了。放心吧。” 镇定也是一种力量。虽然大家都觉得事情不可能安然解决，但见她们这么镇定，便也不再那么慌乱。 洛兹站在远处，自责地咒骂着：“我真该死！我应该能想到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才对！飞机失事，他们就可以一次解决我们和颜吾，一箭双雕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 尤乐望着紧闭的驾驶舱门，想不出那十会有什么办法解决这场大危机，只是握紧了洛兹母亲的手，不住轻声安慰。 驾驶室里，蓝优优已经放出了那无数的层叠金属片。她很快与飞机连成一体，感应着飞机中所有仪器的变化，适应着这具新身体。 那十站在一旁不敢打扰她。 飞机又剧烈地震动了几次，然后慢慢平稳，蓝优优的神色却变得更加凝重：“那十哥，飞机的燃料几乎已经耗尽了，我们支撑不了多久。” “能坚持到平安降落吗？”那十问。 “我尽力吧。”蓝优优点头，“但过程会很……激烈。” 说完，她用刚熟悉的通讯系统，向客舱中发布消息：“请大家都立刻到椅子里坐好，飞机可能会非常颠簸，但请相信我，一定能让大家平安无事的抵达地面！” 头等舱中的众人已经知道了情况，但经济舱里的客人还不知晓。突然听到飞机播报，大家都慌张了起来，空乘小姐们急忙安抚众人，催促大家系好安全带。 这时，飞机开始快速下降，猛地一头扎入了云层之中，然后就是剧烈的颠簸，令身在座椅中受安全带保护着的众人，还是情不自禁地发出尖叫。 很快，飞机就冲出了云层。 透过舷窗，人们清楚地看到了不断接近的大地，这才知道飞机正以极可怕的速度在下降。 坠毁两字立刻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有人惊恐地叫着，有人大声地哭泣，有人开始想着怎么留遗言。 下方是山区，有高峰突起，密林连绵。 飞机不断下落，离大地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蓝优优双眼放光，猛地将飞机再度拉起。 飞机几乎贴着一座高峰掠过，依着一个向上的仰角向前而去。 飞机里，一片哭叫声。 第486章: 魔书 驾驶室里，蓝优优努力做着调整。 飞机在群山上方起伏，最后贴近峰顶。 “只能这样了。”蓝优优果断地说。 那十发现与机械合而为一后的蓝优优，完全不同于平时。 平时她总是一副怯怯的模样，好像有话也不敢讲。 但这时的蓝优优，神情专注，眼睛里有一种坚定的光。 这让她变得更有魅力，变成了容易令人由敬佩进而转为向往的某一类坚强女性。 飞机的腹部擦着峰顶森林开始滑行。摩擦力使惯性减弱，但也让它的下方伤痕遍布。 飞机里，剧烈的震荡让男人和女人们都大哭大叫起来，几乎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 尤乐握紧了母亲的手，不住安慰：“妈你放心，有那十他们在，不会有事。” 母亲也握紧了她的手：“我并不怕死，但我怕你们有事……” 洛兹脸色苍白，从前边转过头来看着母亲，艰难地笑了笑：“妈，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 真不会有事吗？ 他并不敢确定。 是的，那十很厉害，但再厉害，怕也没办法在这种时候力挽狂澜吧？ 世上，终是有些人力不可及的事啊！ 飞机在山顶上飞掠，随后向下，滑过山坡树海。蓝优优盯着前方，在飞机将要就此直冲谷底时，猛地将飞机再度拉起，形成向上的仰角，然后擦着树海掠向另一座山的顶峰。 她就这样控制着飞机，在起伏之间，于一座座山间越过，如同海船在波涛上航行。最终，那架巨大的飞机一头扎进了密林之中，滑行撞断了不知多少树后，冒着烟停了下来。 飞机里一片狼籍，别说乘客，就是坐惯了飞机、经历过不知多少次颠簸的空乘们，也已经瘫在椅中。 驾驶室里，蓝优优也瘫坐在椅子里，不住喘息。 那十拉住她的手，慢慢送过内气。 “没事。”蓝优优无力地说，“就是太紧张了……” 客舱里，肖婷望着窗外，站了起来。 “大家不要害怕。”她的心态其实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的淡然，飞机彻底停下前，她也有过惊慌。此时，她尽量保持着镇定的语气，说：“现在已经没事了。” “妈妈，我们没摔死！”小女孩搂紧自己的母亲，心有余悸又很是兴奋地嚷着。 每人个都用手捂着胸口，又或擦着额头的汗。 那九跑去驾驶室，问那十：“情况怎么样？” “还好。”那十说，“优优可是累坏了。” “飞机里还能待吗？”那九问蓝优优。 蓝优优点了点头：“虽然损坏严重，但因为油早就都漏光了，所以倒是不用担心爆炸起火什么的。只是肯定没办法飞了。” “还飞呢。”那九说，“能平安落下来都是全亏了你。” 她转头问那十：“现在怎么办？” “能确定这是什么地方吗？”那十问蓝优优。 蓝优优摇头：“我只是弄清了飞机飞行的大致功能，其他的还没来得及试。” 这时洛兹走了过来，听到几人的对话，急忙说：“我刚检查了一下，电脑连接不上网络。这里应该是无人区，没有信号。但至于到底是哪里就搞不清楚了。不过飞机上应该有卫星定位装置。” 他看着蓝优优，一脸的崇拜，说：“我也不大懂飞机，而且上不了网的话，也没办法查相关的资料。你只能自己慢慢试了。” “没关系。”蓝优优笑笑，“我缓口气，就来研究这些。” 这时，经济舱的几位空乘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看到放置在驾驶室外的驾驶员尸体，都吓得花容失色，惊叫出声。 “不用害怕，已经没事了。”那九对她们说。 “你们……你们是怎么回事？”一位空乘壮着胆子问。 “是恐怖分子。”洛兹说，“他们黑进了你们飞机的系统，又杀害了驾驶员，企图制造骇人听闻的空难，是我们粉碎了他们的阴谋，救了所有人的命。” “是这样？”空乘半信半疑。 “你们要安抚好大家。”那十走出驾驶室对空乘们说，“这里是无人区，什么时候能离开还是未知数，让大家不要慌乱，更不要随意离开。” “好的。”空乘缓缓点头。 这种时候她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可做，只能暂时听从那十的安排。她们走时忍不住看了看那些尸体，看到那位死去的头等舱空乘时，既感到恐惧，也暗自庆幸。 如果自己被分配到头等舱，可能死的就是自己了吧。 人生中充满了不可知，有些不可知是幸运，有些则是不幸。没人能算准自己什么时候碰上怎样的不可知，所以际遇的幸或不幸，便永远是一个属于未来的迷。 头等舱的乘客因为最先经历一切，所以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恐惧。但经济舱的乘客们听闻这消息，都吓得不轻。 但同时，也如空乘们一样暗自庆幸——所幸有人制止了那些恐怖分子，否则所有人恐怕都已经摔在火海之中，化为灰烬了。 恐惧的副作用，就是突然感觉口渴，又或是尿急难忍。这两个极端的情况中，第一个还好解决，因为飞机上倒有不少饮食。可第二个问题就很成问题了——许多人在卫生间外排起了队，而那狭小的卫生间，很难让人的动作能更快些。于是有些人感觉忍受不住，就要求空乘打开舱门，让自己出去方便。 空乘们一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就来向那十求助。 “我们应该让他们出去吗？” “附近应该没有什么危险。”那九透过窗子向外看了看后说，“不过这样的无人深山，不知会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野兽。” “你跟着出去吧。”那十说。 “没问题。”那九点头。 她跟着空乘到了经济舱，帮着打开了紧急救生门。有气囊立刻充气弹射了出去，形成了一道滑梯般的斜坡，憋不住的人顺着斜坡滑了下去，各找地方解决。 但下去容易，想上来就成问题了。虽然空姐找来了安全绳，系好丢了下去，但缺少体育的人们根本没办法拉着绳子爬上来。 那九直接跳了下去，一个个拉着手腕往上一丢，全都给丢了上去，看得空乘们目瞪口呆，不知这女孩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这当然不是单纯的力气，而是搬运术的力量，否则这些人的手腕怕都要脱臼。 经历过劫后余生的空难，又遇上了这么一个怪力女子，乘客们都觉得自己这趟旅程还真是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解决了方便的问题，人们惊魂未定地坐在椅子上，又情不自禁地讨论起这场空难来。 从高高的空中坠落，跌入深山密林之中，却没有一人死亡，甚至都没有人受伤，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天赐的奇迹。 “诸位。”经济舱中有人站了起来，手里捧着一本绿皮书。 大家的目光一下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那人穿着一件紫色的马甲，白色的衬衫，两种颜色在他身上各自分明。 “这场空难是一次考验。”那人说，“正因为我们当中没有恶人，正因为我们都是心怀善意的好人，最终才会逢凶化吉。” 这话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毕竟，没人会因为被别人称赞为好人而心生反感。 “至高神在灾难来临之前，曾给我启示。”那人举起了绿皮书，“他告诉我，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只要信他的存在、信他的威能，再大的灾难之下，我们都会平安无事。雷电会避开我们，洪水会绕过我们……” 许多人看着他，微微皱眉。 有人笑了起来：“胡说八道！” 那人举着绿皮书，看着那个发笑的人，认真地说：“凡不信至高神的，都会下地狱，永远承受痛苦。” 发笑的人不去看他，只是摇头不住地笑。 然后他的身子突然剧烈一震，接着就口吐白沫瘫倒在椅中。 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他邻座的女子更是直接尖叫了起来。 “不信至高神的，都会下地狱。”举着绿皮书的人严厉地说，“但至高神是仁慈的，只要你愿意回心转意，他依然会原谅你。神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懂不懂珍惜？”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绿皮书。 话音未落，口吐白沫的人身子一震，立刻清醒了过来，慌张地擦去嘴边的白沫，惊恐地扑倒在地，向着那人跪拜：“我错了，我错了！请至高神原谅我吧！” 机舱内，一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一时不知所措。 “把那破书给我放下。”那九站在舱门处，看着那人的背影，语声冰冷。 那人缓缓转过身，愤怒地看着那九，举着绿皮书厉声问：“你刚才说这是什么？” “破书。”那九说。 “亵渎神灵的罪人！”那人大叫着高举起那本书，“跪下，向至高神请求宽恕！否则等待你的将是地狱的烈火！” 那九抬手，瞬间变出一把微金大枪，一枪就把那本绿皮书打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纸片，吓得乘客们纷纷缩起了头。 那人怔怔看着手里仅存的一角残书，突然间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然后就口吐白沫，跟刚才嘲笑他的那人一样。 而此时，跪倒在地的那人却一脸疑惑地爬了起来，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瘫倒的那人，一脸的茫然，仿佛方才他做了一个梦，现在才醒来。 那九走过去，用望气术仔细打量倒在地上的人，然后小心地去拾那书。 当她的手指与那残书相遇的时候，脑海之中突然一片混乱，仿佛一下子跌进了梦境里，一切意识胡乱游走，全然不能自控。 她皱眉摇头，突然举起了手里的枪。 枪口移动，扫过机舱内一众人，众人吓得尖声大叫。 第487章: 精神力量 离那九最近的是几位空乘，看着那九手中突然出现的大枪，她们们都吓得呆住。 那九在朦胧中移动枪口，慢慢瞄向了她们。 空乘们吓得抱成一团，其中一个鼓起勇气大叫：“住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那九微微一颤，另一只手松开，手里的残书掉在地上。 刹那间，她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用枪指着空乘们，急忙一甩手。 微金枪消失不见，仿佛是在变魔术。 这书有古怪！ 那九低头打量那本残书，手上浮起微金甲，然后用搬运术将书抓取过来，握在手中。 这次没出任何事。 “不对头！”那九皱眉嘀咕着，转身走向头等舱。 经济舱中的众人长出了一口气，一个个望着那九的背影，心有余悸。 头等舱里，颜吾正跟洛兹低声聊着。 “我注意到你刚才说，这是一箭双雕？”颜吾问。 “是的。”洛兹点头，“我出卖了暗网，本以为那十收拾了他们，他们就会放过我，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还有你……” 他看着颜吾，目光复杂，叹了口气：“恐怕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你都得尽量将那十留在身边了。” 颜吾看着他，认真地问：“你确定那十可以保护我？” “他是超越我所知的一切强者的存在。”洛兹说，“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人可以保住你的命，那只能是他。” “该死！”颜吾愤怒地挥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洛兹皱眉。 “抱歉。”颜吾说，“我的意思是——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恩特药业，竟然让他们如此费心费力，找异能杀手来对付我！我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需要有某个人保护我才能活下去？神啊，请给我个提示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神？”正走进来的那九听到这话，微微一怔。 “没什么。”颜吾摇头，然后注意到了她手上的装甲与手中的残书。 “这是什么？”他有些好奇地问。 “一本可怕的魔书。”那九心有余悸地说。 “哥！”她一边招呼着那十，一边走向前。 “怎么了？”肖婷迎了过来问。看到那九手中的残书，她也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小心，别碰！”那九急忙转过身子，护住那书。 或者不如说，是护住肖婷。 “怎么了？”肖婷一脸的不解。 “这事可离奇了，我是弄不懂。”那九一边说，一边向那十招手。 芝芝一直百无聊赖地坐着，吃着不久前向空乘要来的零食，这时见那九这副样子，不由来了兴趣，跑过来问：“九儿姐，那是什么？” “可怕的东西。”那九认真地说。 “有多可怕？”芝芝更感兴趣了。 这时那十走了过来，问：“这是什么东西？” “魔书！”那九郑重地说，“刚才有一个脑子生虫的家伙，突然举着它出来宣扬什么至高神，说大家被拯救是至高神的功劳，让大家感谢至高神……” “应该是个宗教狂热分子吧。”颜吾摇头一笑，“但疯子只是少数，他的疯话不会有人相信的。” “所以一开始我也没把他当一回事。”那九说，“可谁知他转眼之间就用这书让一个嘲笑他的人口吐白沫瘫倒下去，甚至还让那人虔诚无比地向他跪拜呢。” 大家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然后呢？”肖婷问。 “我把这书一枪打碎，那家伙就口吐白沫倒下了。”那九说，“而向他跪拜的那个人，就好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站了起来。更吓人的在后面……” 她扬了扬那残书，神色凝重地说：“我把它拾起来后，立刻就进入了一种奇怪的梦境中，意识不清，完全不能控制自己。要不是有个空姐尖声大叫，恐怕我会在梦里举枪杀人。” “真的假的？”芝芝瞪大了眼睛，有些兴奋，也有些好奇。 “我清醒过来时，发现已经变出了一把枪，正指着那些空姐。”那九说，“现在想想真是后怕。我可从来没杀过不该杀的人！” “用其他东西隔绝就没有问题了吧？”那十看着那九的护手问。 “是的。”那九点头，“直接接触就会糟糕。” “给我试试吧。”那十伸过手。 “那可不行！”那九急忙往后退，“我要是迷糊了还有你能制住我，你要是迷糊了，可没有人能制得住你！” “还是……别试了。”颜吾听了这话，联想起方才洛兹对那十的评价，很是担忧地劝。 “不然让我试一下吧。”肖婷自告奋勇。 “不。”那十摇头，“还是我来。我进入过神像生成的精神世界，对抗这种精神类的东西，应该比你们都更有优势，你们不用担心。何况，如果我连一本残书都对付不了，又何谈……”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家里人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连一本残书都对付不了，又何谈穿越这一世界，进入超凡？ “你小心些……”肖婷轻声叮嘱。 “给我吧。”那十向着那九伸出手。 颜吾本能地往后退去。 头等舱里的其他客人根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终看到过那位个空乘是如何幻影般穿越机舱自高空离去，因此知道这世上真的存在着一些自己不能理解的力量。所谓见怪不怪，这让他们多少能保持冷静，甚至带着一点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那十接过了那本残书，在书一入手的刹那，他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有什么了不得的力量直接袭入他大脑之中，似乎是要将他的灵魂从他的身体中生生拉出去，拉进某座殿堂，又或某座监狱。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全部精神集中于一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当年孤云道人传给他的道门大道至理，于是情不自禁地大声念了出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道不可道，其名不能名。 可道者，非永恒之常道；可名者，非道之真名。 玄奥无比的开篇，似易懂，实难解。多少人曾修习念诵，多少人曾解释其含义，但念通了字句，却念不通里面的奥义；解释了字面，却解释不了奥义之中哲理。 那十到现在也理解不了大道既然不可以讲清，又为什么能流传；其名既然不可以有名，又何以有“道”这一称呼存留。 但他也不必明白。 这两句话，十二个字，此时仿佛有一种魔力，直接将那牵扯、困锁他的力量震散，他瞬间恢复了清明。 然后他发现大家正紧张地看着他。 “发生了什么？”他问。 “什么也没有。”肖婷摇头，“只是你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非常茫然，让我们感到非常害怕。但一转眼你就恢复了。” “大概多久？”那十问。 “也就是一两秒钟吧。”肖婷说。 “这中间我有没有说话？”那十想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念出了这十二字，还是只曾在精神空间中发出大喝。 “没有。”肖婷摇头。 “哥你没事吧？”那九有点担心地问。 那十摇头，低头看那残书。 那残书里有一种力量，正在慢慢地消退，不知是因为他在精神世界里的那一句念诵，还是因为它在残破之后，力量本就在一点点消退。 那十慢慢送出一道内气，试图进入那本书里，但却无功而返。 有一种力量将他的内气阻挡在外，当他试着强行突破时，那力量猛地一震散开，然后那残书就真的变成了一角残书，再没有什么特别的藏在其内。 仿佛那里的那股力量有灵，为怕自己被人俘虏、逼供，所以直接自杀了。 那十看着那书，想起那九的话。 不错，这的确是一本魔书。 他越发对第三重世界感到好奇——凭空而来不需要修炼即可得的异能，还有这神秘无比，拥有精神领域力量的魔书…… 这世界还隐藏着多少秘密，等我去发掘？ 它又为什么会是眼前这个样子？ “哥你没事吧？”那九见他一直发怔，担心他又被控制，抬手在他眼前晃，见他没反应，就过去捏他鼻子。 那十一巴掌将那九的手打开：“别闹。” “人家这是关心你。”那九揉着手背嘀咕。 其实她手上有微金护甲，那十又如何能打疼她？她也不过是习惯性地做做样子装可怜而已。 “带我去看看那个人。”那十说。 好奇之下，大家都跟了过去，经济舱里的乘客见那九去而复返，都有点害怕，情不自禁地往椅子后面躲。 “就是他。”那九指着倒在地上的紫马甲男子说。 那十走过去蹲了下来，抬手放出一道内气，送进了对方的身体。 对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不知为什么昏迷不醒。那十内气一动，刺激男子的神经，男子立刻一震醒来，惊慌地坐起，看着那十，满眼惊恐。 “这是什么书？”那十举起了手里的残书一角。 男子眼神变化，愤怒地大声说：“你竟然敢将至高神的福音书毁掉？你会受到天谴的！至高神会降下灾祸……” 见这男子并不是受到这书力量的控制，而显然是以自己的意志在利用这魔书作恶，那十便意识到不必对他有什么悲悯。 他一记耳光抽在男子脸上，打得男子牙齿松动，一嘴鲜血淋漓。 “至高神是什么东西？福音书又是从哪里来的？”那十问。 男子扭过头来，捂着脸颊惊恐地叫：“你敢打我？至高神……” 那十反手又是一耳光抽了过去。 男子惨叫着捂脸倒在地上，嘴里喷出好几颗牙。 第488章: 陷入黑暗 “至高神……” 啪。 “至高神……” 啪。 乘客们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大气也不敢多喘。 “别打了，别打了。”男子哭了起来，连连摆手。 “这本书是从哪里得来的？”那十蹲下来问。 “是神使赐给我的。”男子捂着腮帮哭着说。 “书名是什么？”那十问。 “至高福音书。”男子答。 “你们信仰的教派是什么？”那十问。 “至高神教。”男子答。 “这本书除了能控制人，还有什么功能？”那十问。 男子看着那十，不知如何回答。 “你都可以用它来做什么？”那十问。 “只要默念着我神之名，集中意志，虔诚祈祷，福音书就会将至高神的光辉带来人间，惩罚那些不信他的愚者，让无知之人拥有智慧，拜服于至高神脚下……”男子利索地说着。 可见这是一番套词，但凡此教中人，都能流利地背诵。 那十抬手示意他停下，他立刻闭上了嘴。 那十抬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表情有点茫然的那个人。 “刚才他用这本魔书控制的人，是你吗？”那十问。 那人点了点头，心有余悸，脸色微白。 “当时是什么感受？”那十问。 “我……不知道。”那人摇头，“好像做了一场梦，梦了什么不记得，醒来时，我正跪在他面前。” “到哪里能找到神使？”那十转而问那教徒。 “神的足迹不无处不在，神使自然也无处不在。”教徒回答。 那十抬手，以搬运术将散落地上的福音书残片抓了起来，集中到手中。 那些残片中并不存在任何力量，不知是在一开始毁坏时就消散了，还是与那一角残书中的力量一起消退掉的。 就在那十研究这些残片时，教徒突然露出了惊恐的眼神，挣扎向后，大叫起来。 “不不不，我依然是我神虔诚的仆人！我没有背叛至高神，我并没有……” 他大叫着，眼睛瞪得滚圆，然后倒在地上，不住痉挛、抽搐。 乘客们被吓得不轻，那十急忙向前，张手按在他肩头，送出一道内气。 气向内行，快速地流经他的身体，但没等那十检查出他哪里出了问题，教徒已经再度口吐口沫倒在地上，停止了挣扎。 生机从他体内彻底消失，他就这样死了。 环顾四周，除了惊恐的乘客，便是惊恐的空乘。机舱内再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或物。 就算有，应该也无法在那十眼皮底下从容地杀掉这位教徒。 那么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难道……依然是魔书中的力量？ 那十将望气术运到极限，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他死了？”肖婷问。 那十缓缓点头：“被一种我说不清的力量杀死了。” 众人看着那尸体，心有余悸。 “你认为机舱里有嫌疑人吗？”那九走近，低声问那十。 “如果杀人者在这里，那么他的力量真的很可怕。”那十说，“因为我完全没有察觉。” “可如果杀人者不在这里……”肖婷忍不住说，“我觉得那才更可怕。” 大家一阵沉默。 教徒身在不知名的无人深山中，连卫星信号也无法接收到的地方，那个神秘杀手的力量却竟然可以越过不知多遥远的距离，轻易将一个人杀死。 那是怎样的手段，又是怎样的力量？ 如果它的目标是自己呢？ 每个人都有些害怕。 “福音书应该是中介物。”那十说，“那种力量要通过这本书才能发挥作用，现在书已经毁了，大家不用担心。至于这个教徒的死……也许在他诚心加入至高神教的时候，某种力量就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会在他背叛至高神教时发挥作用，将他杀死吧。” “邪教控制人的手段，大多如此。”颜吾忍不住说。 “所以我们不用怕。”那十说，“如果这个教派拥有随意隔空杀的人力量，整个世界早就完全落在他们手里了。” “没错没错。”洛兹连连点头，“不用怕，大家都不用怕！”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胸口，显然最害怕的人其实是他。 神秘的邪教，神秘的书，以及那种神秘的力量，为这个本来让人难懂的世界，又盖上了一层更神秘的面纱。 那十越发不明白这世界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先前在洛兹的临时居所处，曾发现过外面世界天地之气的变化，当时曾想有空时要去仔细探查一下，但后来发生的事，让他没来得及探查就撤离，后来就将此事忘了。 现在多少有些懊恼，但也已经无计可施。 如果这变化这是世界神秘秘密的一部分，那么想来在别的地方也一样会发生。他要做的就是更加留心。 但也许就算留心发现了，过去探查之后也是一无所获也说不定。 胆子最大的那个空乘慢慢走过来，试探着问：“先……先生，尸体一直放在这里……不太好吧？” “嗯。”那十应了一声，抬手以搬运术让尸体浮起，带向了头等舱。 这一手法术让乘客们再度惊讶不已，但接二连三发生的奇怪事，已经让他们的神经麻木。少数人开始思考这世界到底是不是自己了解的那个世界，多数人只是在担心自己能不能平安回家。 颜吾看着众人，心里有一种负罪感。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是自己连累了众人，应该做些什么补偿。 但仔细想了很久，发现自己面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哪有能力谈什么补偿。 因此，心情就更加低落难过，不住自责。 洛兹感同身受，凑过来安慰他：“想开些。也许没有我们的话，那个邪教徒也会在飞机上发难，那时所有人都不能幸免，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 颜吾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将所有的尸体都摆放在驾驶舱外后，那十走了进去，问蓝优优：“怎么样了？” “已经发送了求救信号。”蓝优优说，“但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仪器损坏比较严重，只勉强能用而已。这片山区有些古怪。” “再试试吧。”那十点头。“我出去看看，你帮我打开门。” “好。”蓝优优点头。 离开了驾驶舱，那十来到飞机舱门处。在蓝优优控制下，舱门缓缓打开，那十径自走了出去。 一跃离地，不断向着高空中升起，一直来到几百米的上空，一览众山小。 以望气术望去，天地之间尽目所能望尽处，气息起伏不定。但起伏之间，总有某种规律，如同大海潮汐。 那十仔细地看，看到的是气息低伏而不扬。 他将望气术的力量发挥到极限程度，感应着周围天地之气的细微变化，终于在几分钟后，捕捉到了变化之源。 那是一处山谷，其间有某种力量影响了天地之气，形成了如那天所见一般的景象。 他立刻向着那里疾飞而去，不久之后到达，落在谷地之中，直向那变化之源而来。 那是一处并不怎么起眼的林地，几株大树长得格外茂盛，而那变化之源就正在树下深处，不知多深的地方。 那十抬手，将一道寒冰之澜化成了巨大的铲子，直接在树前向下挖去。 他一气挖了近百米，但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放弃。 绕着这里转了一圈，再没有任何收获，最终也只能再度飞离，回到飞机里。 “是发现了什么异状吗？”肖婷问。 “也没什么。”那十说，“似乎是找到了这世界天地之气变化的一个结点，但到了那里却什么也没能发现。” “一个世界的秘密，哪是那么好破解的。”肖婷说，“这种事急不来，所以你也别急。” “倒是不急。”那十说，“只是想着，也许这些事与世安局有什么关系也说不定。” “你先前也说过，在不完全了解这世界的力量体系之前，我们还是低调一些的好。”肖婷说。“我觉得这话有道理。你想，暗网里那些异能杀手之所以只能做些暗地里的违法生意，却不能联合起来成为世界的主宰，说明这世界里另有一股属于政府的力量，完全将他们死死压住。这股力量才是最强大的。” 那十点头。 肖婷后面说的话，他先前并没有认真想过，此时经肖婷提醒，他不由认真思索起来。 是的，这里不是上级世界，不是自己已经站在巅峰无人可及的那个世界。 而即使在那一世界里，不也有那神秘无比的白衣人，差一点让自己永不超生？ 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面对着窗外渐渐昏暗的世界，许多人开始害怕。 “怎么还没有人来救我们？”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飞机里的饮食还足够吗？我们能撑到救援到来的那天吗？” “我的旅程全都被耽误了。” “那算什么，我要去谈一项重要的生意，现在迟到，恐怕生意都要泡汤了。” 人们低声议论着。 死亡的威胁渐渐消散后，人们关注的点再度回归到琐事上。但他们终不敢大声抱怨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被掌握在少数几个关键人物身上。 有人是觉得他们为救自己应该已经费了不少心力，所以自己不应该再给他们添麻烦，有人则是单纯地因为他们展现出的力量，而不敢给他们添麻烦。 天色终于大黑。 第489章: 如山巨怪 黑暗加深了人们的恐惧，有孩子甚至小声哭泣起来。 那十来到驾驶室，问蓝优优：“可以提供电力吗？” “可以是可以。”蓝优优说，“但那样的话，在天亮前电力就会完全耗尽。” “那就提供最低的电力供应吧。”那十说。 “只开启小灯，应该没问题。”蓝优优感觉了一下照明系统后说。 不久后，机舱内的昏黄的睡眠灯依次亮起，让人们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的“奔波”，让所有人的身心俱疲，一个个带着不安的情绪，在椅中沉沉睡去。 驾驶室外，那十一家人聚在一起。 芝芝已经睡去，由尤乐照顾着。小姑娘一脸恬淡，一副没心没肺不将一切当成一回事的模样，很是让尤乐羡慕。 她并不知道，与过去的经历相比，眼前的一切对芝芝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得做最坏的打算了。”蓝优优说。“如果谁也联络不上，我们只能带着这些人穿越山区。” “穿越山区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那九说，“完全可以当成是野游。但这些人……” 她摇头：“对他们来说，山区太广阔了。” “一般来说，飞机失去联络后，航空公司应该会展开搜索吧。”肖婷说，“即使是在上级世界，也已经能做到这一步，何况这里是卫星满天飞的第三重世界？” “没错。”那十说，“我们只要确保在救援到来之前，他们平安无事就好。” 但美好的愿望，常常会如同肥皂泡般破灭。 就在那十说完这句话后的几秒钟内，他突然感觉到天地之气出现剧烈的波动。波动如同月球压迫大地使大海生出严重的潮汐般来势汹汹。 他警觉地闭口，神色一时凝重。 家里的三个姑娘很快也感应到了这股波动，一时惊讶。 “这是什么东西？”那九惊呼。 蓝优优抬手，直接打开了飞机的舱门：“我们出去看看。” “你留下。”那十说，“如果有变，照顾好大家。” “好的。”蓝优优点头。 那十与肖婷、那九先后掠出机舱，直接飞到了高空中，望向波动如潮的那处。 黑暗的世界里，有巨大的影子在山间慢慢立起，如同山顶突然间又生出了一座小峰。那黑影迈开大步，向着飞机这边一路走来，所过之处，树木折断，森林成片倒下。 那家伙太过巨大，高大的树木与它相比，只不过是过膝的矮小植物而已。 “什么东西！？”那九再度惊呼。 那家伙的高度足有二十多米，比那十力量巅峰时期造出的冰炎二巨人还要高出将近一半，身形伟岸得有些可怕。 它的外形似人，但又不是人，虽然用一对下肢走路，走路时又挥甩着一对上肢，但与人的走路动作终归还有区别。 它拖着一条长尾，长着长颈，一颗大头上生着一根如枪般的长角。远远看去，像是山峰上长了一根避雷针。 至于它到底像什么，大家一时都说不上来。 总之，这就是一个单纯的怪物。 “它在向这边来！”肖婷紧张地说。 “如果让它接近，大家怕都有危险。”那九有些焦急。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明明连道术和魔法都已经消失不见，却竟然存在着这样如山一般的怪物…… 那十越发理不清头绪了。 “我们过去看看。”他说，“如果它有恶意，就干掉它。” 两个姑娘同时点头，随着他一起飞向那怪物。 怪物离这里还有很远，至少有两公里左右的距离，这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三人在仔细观察后再做出决定，并不用太着急。 那十一路疾飞，渐渐接近怪物。离近看，这怪物身上布满了板甲，一双黄眼里是黑色的竖瞳，大嘴里尖牙密布，结构有如人类般的手臂结实粗重，其上也有板甲，暴力色彩极度明显。 那十停在空中，向它大声问：“你能不能听懂人话？” 怪物望向他，呼吸之声如同劲风。 “能还是不能？”那十再次问。 怪物用张口猛地一咬回答了他。 “果然不是好东西！”那九厉喝一声，微金甲转眼附身，二话不说，肩头炮接连轰鸣，一气射出两发炮弹，击向怪物。 怪物似乎知道厉害，急忙一低头，两炮先后打在它头顶坚硬的板甲上，轰得它头顶冒烟，捂着脑袋长嘶着后退。 足以摧毁装甲车的炮弹，也只是让怪物受了些轻微的伤，这让那九一时目瞪口呆。 “这么大的个儿，还真不是白长的啊……”她忍不住嘀咕。 那十迎着怪物直冲了过去，趁怪物捂头吃痛的机会，向着怪物颈下发起了攻击。 他双手一错，左右手中各自放出一道烈焰与一道寒潮，分别凝聚成了两把长达两米的大刀。他身子一转，双刀一者带着灼人的热浪，一者带着凛冽的寒风，向着怪物颈上斩去。 怪物怪叫着后退，但还是被双刀依次斩中，但火也好，冰也罢，两刀都只在它颈下坚皮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划痕，却并没能将它的皮肉破开，让它鲜血迸流。 这两刀反而激怒了怪物，它大吼着舞起手臂，向着那十拍来。 那十身在空中，灵活躲避，绕着怪物的手臂向前而去，两把刀随身而动，在怪物的手臂上盘旋切割。 怪物暴叫着后退，但那条手臂上也只是多了两道划痕，皮未被破尽，便谈不上有什么伤。 这让那十很是吃了一惊。 这样的大家伙，炮弹轰不死，利刃砍不坏，要怎么对付？ 别说此时冰炎巨人的身形和实力一起大幅度缩水，就算是还和从前一样，只怕一起召唤出来，也根本奈何不了这小山般的巨怪吧？ 此时，肖婷飞掠向前，一抬手，外衣化成无数微粒，向她手中如沙般流动过来，转眼化成了一把十米长剑。肖婷旋身挥剑，只一剑，就将怪物连手臂带身体直接一起从中斩断。 巨大的尸体倒下，砸在山坡上向下滚去，发出一阵阵轰响。 那十和那九松了口气，冲着肖婷竖起了大拇指。 寂静的夜里，战斗的声音早把飞机里的乘客们惊醒，他们惊愕地透过舷窗向远处望，但重山与密林阻挡下，他们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越看不到，就越感觉害怕。 几个空乘急忙跑到前边来问，蓝优优冲她们摆手：“不用怕，没事的。他们已经出去查看了，一会儿就回来。告诉大家别慌乱。” “炮声是怎么回事？”空乘离开后，颜吾忍不住凑过来低声问。 “是打起来了。”蓝优优说，“和谁不知道，但应该是来者不善。” 颜吾很是担心地望向了外面。 “我出去看看可以吗？”尤乐过来问。 蓝优优摇头：“你还是帮我照顾好大家吧。不论什么样的敌人，那十哥他们都应付得来的。” 尤乐点头答应，望了望外面，其实心里还是很担忧。 两公里外的山下，那十和肖婷、那九一起走近那巨怪的尸体，仔细地观察。 那是一具血肉之躯，与正常的生物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大得吓人而已。 “这家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呢？”那九皱眉。 “不会是……”肖婷欲言又止。 “说下去。”那十冲她说。 肖婷犹豫着说：“不会是从暗影之地那个世界里跑出来的吧？”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十若有所思地说。 “千万别再来一只就好。”那九嘀咕着飞到空中，四下张望，但什么也没看到。 黑暗中的山林又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这么大的家伙，又需要用多巨大的传送门呢？”那九落了下来，看着尸体嘀咕：“又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将它送到这个世界里来？还有，世安局就一点也不知情？” “也许我们闯入了一个不该闯入的地方。”那十说。 “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可能是某人的‘实验场’？”肖婷问。 “你怎么看？”那十问她。 “我觉得可能是这个世界里的某人，找到了连通暗影之地世界的办法。”肖婷说，“然后他选了一处无人的山区，开始做实验。我们不小心闯了进来，惊动了这个巨怪，然后……” 她有些担忧地环顾四周：“那人发现我们之后，不知又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们。” “也许直接吓跑了吧。”那九说，“老实说，小婷姐，你刚才那一剑可真是威风八面，我和我哥的风头都被你盖过去了。” “哪有。”肖婷笑，“不过因为炼金术的剑什么东西都能轻易切开而已。真正的实力上，我不如你们。” “什么是真正的实力？”那十反问肖婷。 “就是……”肖婷张口，一时却说不上来。 “能赢就是真正的实力。”那十说，“所以你看，这就是你的真正实力，真发起疯来，确实很可怕。” “谁发疯了？”肖婷皱眉。 那十笑着飞向飞机。 “你别走，给我说清楚！”肖婷追了上去。 那九呵呵地笑着，在后面跟着。 飞机中的乘客们战战兢兢地等着消息，见三人回来，都松了口气，因为知道这代表着暂时的安全。 “没什么。”那十对空乘们说，“有一些野兽，我们用炸弹赶走了。” “原来是这样啊。”空乘们纷纷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心里却都在纳闷：外面黑乎乎的一片，你们怎么知道野兽在哪里？ 而且关键问题是……你们又哪来的炸药？ 机场的安检员都是混饭吃的吗？ 第490章: 这是神隐山脉 第二天早晨，阳光叫醒了众人。 大家睡得都不算太好——座椅再舒服，也毕竟不是床。 但劫后余生，大家也没什么可挑的。毕竟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 大家纷纷起来，活动酸涩的腰腿，于是机舱的中央走廊就明显不够用了。 空乘急忙跑去请蓝优优开门，那九再次担当起了保护大家的责任，第一个出了舱，跳到机舱顶上，背着手走来走去，巡视着周围，保证安全。 人们下了飞机，在林间活动着腰腿，突然觉得这一次历险，似乎也很不错。 有惊无险的旅程，虽然耽误了许多事，但也让他们得到了许多。至少，这一次的经历就是足以让他们回味一生，甚至是拿来向别人炫耀的资本。 人生中的苦难也好，挫折也好，过去之后，都会成为一种特殊的回忆。 当然，前提是你咬牙坚持过去，硬挺过那些苦难与挫折。 否则，你就得永远倒在这里，不用提什么日后的回忆。 虽然同乘一架飞机，但大家彼此之间并不熟识，就算邻座者，也未必说过话。 晨间的散步与活动，给了人们交流的机会。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活动，一边闲聊。 有几个很懂运动的人，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他们向大家讲着活动筋骨的要领，领着大家一起运动。 由此，他们获得了不少异性带着好感的目光。 机舱里，那十将几个空乘叫到了一起，开了个小会。 “饮食还能支撑多久？”那十问。 “勉强能撑过这次早餐。”胆大的那个空乘说。 “那么我们就只能离开了。”那十说。 “我们去哪里？”一位空乘疑惑地问。 “这里收不到任何信号。”那十说，“虽然你们的公司会开始搜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里。坐等并不是上策。” “应该没问题的。”胆大的空乘说，“飞机航行时，公司那边会一直监测着信号，如果信号中断，公司就会……” “等等！”有一位空乘突然打了个哆嗦，“这里……会不会是神隐山脉？” 其他几位空乘的脸色立时大变。 “神隐山脉是怎么回事？”肖婷问。 “您不知道？”提到神隐山脉的空乘惊讶地问。 肖婷摇头：“没听说过。” 即使是与世长存的常识，一样会有许多人从没听说过，这并不足以为怪。所以空乘没有纠结这些，而是仔细地说起了“神隐山脉”的典故。 正如神之禁域的存在，在世人看起来是合情合理的自然现象一样，大陆上存在着许多类似神之禁域的地区，也并不足以为奇。 这样的地区并不算多，但也不能算少，有的很有名，有的则少有人知。 神隐山脉就属于后者。 它位于孟普与新月合众国之间的君主立宪国家林迪。这本就是一个多山多林多荒野，却人口稀少的国家，国土三分之二的面积内，全是山脉与林地，少有人迹，保持着原始的自然风貌。 因此，其国土中隐藏着的这片神隐山脉，便不怎么引人注意，除了常要在其上经过的航班之外，几乎没人会记得它的存在。 因为神隐山脉并不像大海一样是绝对禁忌的死亡之地，所以关于它，并没有太多骇人听闻的传奇。而世间事就是如此，你越骇人听闻，就越容易被人记住，这就像相对于快乐，人们更容易记住悲伤的事一样。 它只是会隔绝所有现代仪器的信号，让所有通讯类电子仪器失灵，将自己的领域变成一块无法传递信号的禁地。 手机也好，电脑也好，甚至是飞机与汽车上的通讯设备也好，到了这里，都成了废物。 导航自然也会失灵，因为导航其实也是一种通讯——地面设备与卫星之间的通讯。 “那你们在天上飞时怎么办？”那九问。 “它的影响力达到不了那么高。”空乘解释。 胆大的那个空乘插话说：“正常来说，经过这里时的飞行高度，最低也有七千米。” “七千米？”那九一吐舌头。 她本来想说：既然神隐山脉的影响力不是很高，那么她可以让她哥抬着通讯设备飞到高空去求救。 可现在一想，七千米的高度…… 虽然没试过，但想也知道，那十也好，她也好，其他可以用飞腾术飞天的人也好，都肯定是到不了那么高的。 要知道，从那么高的空中跳下来还平安无事是一回事，能飞到那么高的空中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就好像你坐在电梯直达三十层，然后到阳台上背着降落伞一跃而下，是一件肯定能办到的事，但不给你高楼与电梯，让你自己达到三十层的高度，你却根本做不到一样。 “因为上述原因，所以神隐山脉常常会被人遗忘。”最初提到神隐山脉的空乘说，“我也是突然间想起来的……” “如果这里真的是神隐山脉……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希望了。”胆大的空乘说：“就算公司能确定我们失事的位置，也只能派救援队从山脉之外向里挺进。但那简直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希望渺茫。我想最大的可能，是公司对外宣称飞机失事，然后一面赔偿遇难乘客家属，一面假装搜寻，但实际上，根本不会开进救援。” “这样的话，投入的费用要远远小于不断搜救。”另一位空乘说。 “唯利是图的精神，真是在什么世界都一样。”肖婷情不自禁地感叹。 “所以，我们还是得走。”那十说。 “往哪里走呢？”一位空乘发起愁来。 “我们的饮食不够，怎么办？”另一位空乘说。 “饮食的事不用顾虑太多。”那十说，“这里既然是山林，吃喝当然是不用愁的。” “正因为是山林，所以才要发愁啊！又没有超市，又没有……”一位空乘说。 “人类最初不就是生活在山林里？”那九忍不住没好气地说，“这里才是人类的发源地，城市只不过是人类后来自己造的钢筋丛林罢了。” “倒……倒也是……”那位空乘红了脸。 “就这样定了。”那十说，“一会儿乘客们回来，你们把食物都拿出来，让大家吃饱，然后说明情况，把剩下的饮食尽量平均分下去，就准备出发。” “好。”空乘们一起点头。 晨间活动让人心情愉悦，一身轻松，但也让人的肚子开始乱叫起来。 不一会儿，乘客们陆续回到了机舱，开始向空乘要早餐了。几位空乘忙碌了起来，照顾大家用了一顿勉强还可以的早餐。 不至于吃得多好，但至少都能吃到饱。 “各位。”胆大的空乘站了出来，对众人说：“有件事要向大家宣布——鉴于我们坠落的地点是林迪的神隐山脉，因此，除了自救之外，我们已经不可能等到其他的救援了……” “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来救我们？这是为什么？航空公司不是应该组织搜救吗？” “等等！你说什么？这里是……神隐山脉？我们……我们怎么会这么倒霉啊！” 一时间，机舱里乱了起来。 这时，已经在头等舱里讲明了一切，将剩下的安抚工作交给家里姑娘们的那十来到了经济舱。 “告诉他们了？”那十问空乘。 空乘叹了口气：“否则他们怎么会乱成一团？” “各位。”那十时抬手示意，人们便渐渐地静了下来。 “关于神隐山脉，我想你们比我了解得更多。”那十说，“这里接受不到任何信号，也发不出任何信息。航空公司就算知道我们在这里遇难，也没办法派飞机过来营救，所以我们只能自救。” 大家大眼瞪小眼，都还想说点什么，但面对那十，又都不大敢。 “我们……怎么自救？”一个乘客壮着胆子问。 “我有丰富的丛林生存经验。”那十说，“你们跟着我，我负责将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几个空乘看着那十，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彩。 如果说她们先前对另一半的憧憬，是有车有房又在银行里有若干存款，外加有不错的社会地位，最好还是个富二代的话，那么现在她们的憧憬就是那十这样的人。 生死关头，绝境之中，一切虚无的东西都是浮云。只有在困境之中临危不乱，能带你脱离困境、带你活下去的人，才真有魅力。 但乘客们并不是年轻的花痴女。 许多年长者皱起了眉。 “年轻人。”一位老人说，“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但我们有一百多号人啊！” 那十笑了：“我知道，一共一百五十位乘客。” “那你还敢这么自信？”老人问。 “我过去曾带领过一千多人，从死亡的边缘走向了新的幸福生活。”那十说。 老人看着那十，满脸的惊讶。 “你是专业的救援人员吗？”一个年轻人好奇地问。 “你可以这么理解。”那十说，“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我是保镖兼救援人员，而且比他们更加专业。” 乘客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拿不定主意。 那十也不打算让他们拿什么主意。 “各位。”他认真地说，“我跟大家说这些，只是通知大家一声：一会儿我们就要出发，请大家做好准备，而不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如果有人不想跟我走，可以留下来；如果有人觉得还有更可信的其他人，可以跟你信任的人走。而跟我走的人，必须无条件听从我的指挥。相应的，我保证会对你们负责，不论任何境况之下，都不会丢下你们不管。就是这样。” 说完，他转身而去，留下一机舱发呆的乘客。 空乘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真心觉得那好帅。 第491章: 野外生存 既然没有什么选择，乘客们也只好跟着那十走。 但走之前，着实是麻烦了一大阵子。 每个人都带着大小不一数量不同的行李，光是分行李就费了几位空乘不小的力气。 有人只身一人，行李却左一个右一个的，简直像是搬家。 那十看着这些人，摇了摇头。 “我们要翻山越岭。”他说，“这些拉杆箱在平地上倒还好，爬山时怎么办？” “各位。”胆大的那个空乘劝说众人：“现在是紧急时刻，最重要的是生命安全。财产是身外物，请大家合理规划，只携带贵重物品，其他的就丢弃吧。” 道理谁都懂，但实行起来是真的难。 乘客们左右为难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将行李精简。 但其实也还都不少。 那十不管许多，直接带队出发。 他在前边，那九则到队伍后边，肖婷、蓝优优和芝芝走在队伍中间，一家人将这一百五十号人很好地保护了起来。 初时赶路，大家还都能跟上那十的速度，但走了一个小时之后，许多人就受不了了。 这时，他们才知道这些行李有多沉重，又有多麻烦。 有些人开始丢弃相对无用的物品，有些人则还在咬牙坚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肖婷忍不住自语，“诚然不假。” “也许有人真的不富裕。”蓝优优低声说。 颜吾则对洛兹说：“其实，航空公司应该负起这个责任。大家可以将行李丢掉，但在丢掉前，请空姐们仔细核对，并记录在案，到时由航空公司来赔偿……” 洛兹咧了咧嘴，低声说：“老兄，貌似这事是因咱们而起的，让航空公司赔偿这话……咱们说不大合适吧。” 颜吾脸色一红，不再说话了。 队伍一路向前，身后留下大大小小的行李与物件，如同足印。 因为一直在行走，而且又是越山又是越岭的，所以不到中午，大家就都饿了。 有人饿得身子打晃，忍不住嘀咕：“什么时候休息啊？” “那十！”肖婷发现这样的人有很多，于是叫住那十。“让大家休息一下吧。” 那十回头，见到的是一群摇摇晃晃疲惫至极的人，无奈摇头，只好下令休息。 早上的时候，空乘们将剩下的饮食都给大家发了下去，一路上，众人走累了、渴了，就喝一些水，饮水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 至于食物，本来每人就没分得多少，想当午饭，根本不够。 有人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点东西一餐都不够，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啊？” “这点不用发愁。”没等那十接话，有人已经十分自信地开了口。 那是一个高大健壮，穿着灰外套的男人，身材极好，留着短发，目光里透出一股子干练的劲儿来。 他环顾众人，不无骄傲地说：“我其实就是一位野外生存专家。只要大家听我的指挥，就可以安然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哦？”许多人看着他，忍不住发出代表惊叹或疑惑的声音。 “大自然里，有取之不尽的饮食。”短发男说，“林间的树木、花草，都能提供水源，也有许多可以吃的植物，各种虫子也都是美味……” 一听到“虫子”，许多人就皱起了眉头。甚至有很饥饿的人突然觉得反胃。 “虫子含有极高的蛋白质，比如说我们熟知的苍蝇幼虫，也就是……”短发男继续说。 “停！”肖婷果断地阻止了他。 好家伙，再让他说下去，自己都快吐了。 她脸色有点发白地看着短发男，认真地说：“不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会让大家沦落到吃虫子的地步。” “虫子有什么不好？”短发男皱眉，“在这种荒山野岭里，虫子是最容易取得也最有营养的食物……” “好了，不要说啦！” 好多女人大叫起来，纷纷抗议，短发男只得悻悻地住口，却还小声嘀咕：“你们等着看吧，一会儿他们能给咱们提供的食物，一定也是野菜和虫子。” 许多乘客一时满心担忧。 “优优，你和芝芝在这里保护大家。”那十这时开口，“小婷，九儿，你们跟我去林子里。” “好嘞！”那九点头走了过来。 三人离开了众人，向着远林而去。 所有人都盯着他们，心里满是忐忑。 “虫子……”短发男再度开口，芝芝叫了起来：“不要再说啦！” “山里会有野兽啊。”蓝优优说，“我们完全可以吃野兽，为什么非要吃虫子？” 短发男笑了：“小姑娘，你可真是天真。你以为我们都是原始人吗？现代文明已经让我们失去了狩猎的能力。不说能不能捕到大型的野兽，就说小兽，比如兔子吧。你以为野生的就像家养的一样温驯？告诉你，先别说捉不捉得到，让你在野外找几个兔子洞，只怕你都根本办不到。” “这有什么难的？”芝芝哼了一声。 短发男看了她一眼，面带笑容摇了摇头，那表情似乎在说：小姑娘，你真是什么也不懂。 “就算狩猎不容易，但林子这么大，能吃的野菜野果一定不少。”蓝优优忍不住说，“这些足够我们食用，哪至于说要吃虫子呢。” 她出身于海岛部落，原本是素食者，当然极擅长分辨和采摘林间能吃的植物。 在她看来，这无尽的山区，就仿佛是一个大农场，内藏着无数美味，怎么可能让人沦落到吃虫子的地步？ 短发男看着她，点了点头：“小姐，你说的不错。但你要知道，林间的野菜只能提供很小的能量，要想保持体力，必须摄取动物性能量。虫子就是一个……” “行了，你就闭嘴吧。”芝芝气哼哼地说，“虫子虫子，你就知道虫子！虫子王！” 大家不由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边林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声响，接着，一群小牛犊般大小的野兽从中冲了出来，向着人群直扑而来。 那是一种全身毛皮发灰，拥有强健的四肢与长尾，嘴里尖牙锋利的野兽，但不论是谁，都无法仔细分辨出它们的种类。 是的，这只能称为一群怪物的家伙，根本不是世上应有的任何一种兽类。 “这是什么东西！？” 有乘客吓得尖叫起来，惊恐地向后躲。 “怪……怪物，是怪物！”短发男也失去了冷静，尖声大叫。 空乘们一个个都吓呆了，双腿打着哆嗦站不起来。 “不用怕！”芝芝叫了一声，大步向前迎了上去。 “小妹妹，危险！”胆大的那个空乘吓得一把将她抱住，死死搂在怀里护住。 “快放开我呀！”芝芝气极了，但知道对方是好意，又不好意思发力将对方推开。 蓝优优忍不住发笑，起身迎了上去。 “大家不用怕的。”她说。 “怎么不怕？”有人大叫，“你们的头儿又不在这里，有谁来保护我们啊？” “妈妈，我害怕！”有孩子哭了起来。 “有我在，就没问题！”蓝优优大声说。 她冲出人群，迎向了那群怪物。 怪物有十多只，一个个都有着黄色的眼睛，里面是黑色的竖瞳。它们一个个眼放凶光，盯住了蓝优优，长长的舌头伸出嘴外，滴着透明的口水。 在它们眼里，蓝优优就是一道美味大餐，扑上去尽情品尝就好。 “天啊，天啊！”有乘客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开始慌张地叫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这位勇敢的姑娘转眼之间，怕就要被怪物们分尸，被这些长着尖牙，有着长舌的怪物吃下肚去了。 但，事情的变化却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面对怪物们，蓝优优一抬手，无数层叠的金属片就飞舞而起，如同一条条虚幻的锁链，直接将一只只怪物缠住。 她也学了望气术，通过望气术观察，立刻知道了这些怪物的实力。 对于普通人来说，它们就是致命的杀手，可怕的死神。但在蓝优优看来，它们根本不足以让自己动用全力。 只是用手链分化成的金属片，就足以杀光它们了。 怪物们不知厉害，还张口去咬，但一与金属片接触，它们的牙齿就被切割碎裂，嘴也被绞成一团凌乱。 蓝优优厉喝一声，一甩手，金属片起伏之中，十几只怪物立时全被分尸，尸块带着淋漓的鲜血，摔落一地。 乘客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全都看呆了。 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竟然会在举手投足之间，就杀掉了一大群可怕至极的怪物。 她怎么做到的？ 有人在惊恐之余，开始有些好奇。 空乘们当然知道，蓝优优就是所有人的救命恩人。正是这位能以一人之力驾驶那么大一架飞机的小姑娘，控制着飞机“平稳”着陆，才让这次空难事故中，奇迹般地没有任何人伤亡。 她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空乘们吃惊不小。 蓝优优看着那一地凌乱的血肉，心里却有点不舒服了，扭回头走向众人，冲那个虫子王说：“那个……我不大会处理这些东西，你既然是生存专家，能不能……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处理一下？可以烤来吃吧？” 虫子王怔怔地看着蓝优优，然后把目光移到了那一地血肉块上。 看着那些怪物狰狞的脑袋，再想想蓝优优方才说的“烤来吃”，虫子王突然感觉胃里一阵抽搐，张嘴差点吐出来。 吓得旁边的人急忙躲开。 芝芝斜眼看着那人，哼了一声：“真活该。” 第492章: 平安离开 虽然说怪物的身上也是肉，但真的没人敢吃。 人们甚至看也不敢再多看那一堆尸体一眼。 蓝优优本来不吃肉，跟着那十一起时间长了，才也吃上一些，所以在她眼里看来，什么肉能吃，什么肉不能吃，真不是多界线分明一目了然的事。 “不吃的话，很浪费呢。”她嘀咕着走回人群。 “那东西……哪能吃呢？”芝芝咧着嘴说。 没多久那十一行三人回来，扛回了两头鹿和一头野猪。 看到这三头野兽，大家的眼睛才亮了起来。 虫子王一脸的惊讶，再不敢出声说那些狩猎有多难的话来。 空乘们急忙过来跟着忙活，但她们平时吃的都是厨师烹饪好的食物，就算在家，用的食材也都是宰杀完切割好的肉，洗剥这种事对她们来说，实在是既难又惊心动魄的工作。 好在乘客里还有几个能干这种活儿的，过来跟着忙碌一番。 那十把这些事交给他们，走到那群怪物的尸体旁观察了起来。 “这些东西不属于我们所知的世界。”他说。 “不一定吧。”那九说，“暗影之地世界呢？” “如果真是来自那里，说明这里有连接那里的通道。”那十皱眉，“可是……如果真有这样的通道，而且还有大批的异界生物从通道跑到了这里……为什么没人来管？” “就是。”那九愤愤不平，“你不过是拉几个矮人过来，他们可立刻就派了高手出来。这太不公平了。” 那边很快架起了火，三只野兽被架在三堆火上烤了起来。 乘客中不乏厨师，指挥着大家用自己行李里的工具操作，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 方才，一众人还在担忧，此时，却将这次行程当成了一次奇妙的旅行。 这餐饭，更成了野游烧烤，成了一种娱乐和享受。 不过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还是让大家心有余悸。 饱餐之后，队伍再次出发。吃过了东西有了劲，人们走起来就快了许多。 天黑之前，肖婷找到了一处泉眼，大家在泉边休息。那十再度狩猎，大家架起篝火，建立了临时的小小营地。 吃喝过后，还有余兴，大家就唱起了歌来，俨然是办起一场篝火晚会。 那十安排了家人轮流执勤，尤乐走过来说：“也安排我吧。” “你和我们不同。”那十说，“我们可以不眠不休，你不成。” “我很好奇。”尤乐说，“你们休息时为什么还要站着？” “行气。”那十说。 “行气？”尤乐不解。 “天地间充满着一种看不见的能量，我们称其为气。”那十说，“我们的所有力量，都是以此为基础。得到气的滋养，人的身体就会变得更为强大。行气，可以让身体得到最好的滋养，所以我们可以不必睡觉。” “我明白了。”尤乐若有所思，“这就是你治好我妈妈的手段吧？” 那十点头。 “可不睡觉总会对健康有影响吧。”尤乐说，“至少你们的精神状态会变得很差。” 这一点，那十没有否认。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尤乐说，“所以请把我安排进来。” “也好。”那十点头。 那十将她安排在了靠前的时间段，这样，她执勤之后依然可以睡个好觉。 尤乐没有说什么，但在心里认为，那十是一个很体贴的人。 她看了看那十身边的姑娘们，芝芝还太小，那九是那十的亲妹妹。 那么，我是有两个竞争对手了。 她看着肖婷和蓝优优，在心里嘀咕。 “在想什么？”母亲走过来，拉了拉她的手。 “没什么。”尤乐摇头，目光淡然。 母亲却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那样好的男人，当然会让人心动。” “妈，不是那样的……”尤乐微微皱眉。 母亲笑了：“我也年轻过，知道少女的心思应该是怎样。那十是很好，但是……你看他身边已经有两个很好的姑娘了……” “这些事，我明白。”尤乐说。 “明白就好。”母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得，否则只是为难自己，徒增烦恼。” 尤乐一时无语，有点失落。 一夜无事，第二天众人再度上路。 接下来的旅程，无非就是走走停停。饮食由那十一家人负责，大家要做的是管好自己的腿，尽量坚持着加快速度。 初时，这对大家来说很艰难，但几天之后，酸痛与疲惫过去，所有人的体质几乎都得到了改善，队伍的速度反而比一开始更快了。 期间队伍又被怪物们袭击过几次，但每次都是有惊无险。渐渐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些可怕的东西，甚至会饶有兴趣地在远处观看那十一家与怪物的战斗，胆大的还会在那十一家人将怪物杀掉后，跑过去做近距离的观察。 甚至有一个胆子极大的家伙，拔了一枚怪物的牙齿留作纪念。 经过大半个月的跋涉，一众人终于走出了神隐山脉。 望着前方的平原，以及远在几公里之外蜿蜒的公路，人们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也有人喜极而泣，急忙拿出一直关闭着的手机，开始打电话或是发信息。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人激动难忍，对着电话哭了起来。 通过这些人与家人的通话得知，外界一致认为这架飞机已然失事，所有乘客已经遇难。而航空公司也一再表示，正在努力进行搜救。 “搜救他大爷！”有乘客愤怒地骂了起来，“我们是靠自己的力量从山里走出来的，他们根本没有派任何人来救我们！” “要不是我们中有了不得的专业人士，我们早就死在这鬼山区里了！”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林迪境内，马上通知新闻媒体，这会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什么？这件新闻已经满天飞，全世界都在关注了？呵呵，我们倒是成名人了。” 一通纷乱之后，大家再次跟着那十踏上征程，向着公路而去。 这件事很快便被传开，一时间，全世界都轰动了。 国际航班神秘失踪，本来就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更何况这其上还有国际知名的顶级魔术师颜吾。世人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的进展，所有人都以为，飞机上的乘客已经全体遇难，谁也想不到他们竟然都还活着。 林迪方面得到了消息后，立刻就近派出相关人员救援，而新闻媒体则一窝蜂地跟着跑了来。 正沿着公路行走的众人，被林迪政府以卫星准确地定位，没多久，大小车辆就呼啸而来，将一众人围了起来。 媒体记者们争相上前采访，一百多乘客精神振奋，在镜头与话筒前努力做出精彩的表现。 颜吾自然被许多媒体围了起来，抢着询问他种种经历以及他的感想。 那十拉着家人，急忙躲到了一边。 倒是有记者追着他来采访，但根本追不上。 离开山区之前，那十已经跟乘客们做过交待——关于自己的力量、关于那些怪物，最好不要随便向记者提起。 当时大家虽然都点头答应得极是痛快不假，但现在他们还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那就是未知之数了。 颜吾在围困中，急忙向着助理使眼色，聪明的助理急忙冲出人群，追向那十一家。 “你们的身份有问题。”助理低声说，“所以最好不要引人注目。” “不然我们跑什么？”那十反问。 林迪政府派来的相关人员，好不容易挤开了记者们，将众人请上了车。那十一家这才悄悄地过来，跟着上了大客车。 几辆大客车向最近的城市而去，屁股后面追着一群媒体的大车小辆。 林迪政府将众人安排进了酒店里休息，充分体现了林迪政府的人道主义精神。而信息传出后，各国各家媒体都沸腾了起来，纷纷抢着派人往林迪这边来。 那十因此头疼不已，趁着夜里来到颜吾的房间，跟他商量起来。 “现在杀手一定又重新盯上你了。”那十对他说。 这段时间，颜吾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此时提及，脸色不免又开始发白。 “这件事，有劳你了。”他认真地对那十说。 “咱们得跑。”那十说。 “怎么跑？”颜吾问。 “主要是躲开林迪媒体。”那十说，“咱们找林迪政府的人帮忙一下，弄好机票，又或者咱们自己走，自己订票。总之，得跟这些人分开，不然这么乱糟糟的，我们一家人的身份暴露是个问题，有没有杀手混进来暗杀也是个问题。” “没错没错！”颜吾连连点头。 他急忙让助理去与林迪方面的相关人员联络，但对方是政府工作人员，不能自做决定，要逐级上报，所以直到第二天早晨颜吾才得到答复。 为对林迪政府施压，颜吾让助理说了自己遭遇暗杀的事，林迪政府也怕惹上麻烦，所以干脆派了一队警察来，保护着颜吾一行人离开了酒店，本来想直接将他们送到新月合众国驻林迪使馆，但被颜吾拒绝。 最后，林迪方面按颜吾一行人的要求，帮他们订好了航班，并将他们护送上了飞机。 如此，颜吾才终于平安地回到了新月合众国。 第493章: 派尔山 下了飞机之后，颜吾一行人上了接机客车。 那十一家则悄悄地溜走了。 他们行动如风，以飞机和机场中的车辆为掩护，很顺利地就出了机场。 那些围墙也好，其他什么对正常人来说如同世界界限一般不可逾越的设施也好，根本挡不住可以飞翔的他们。 他们一家人甚至比颜吾先一步来到了外面，又反过来到机场大厅中迎接颜吾。 不久后颜吾一行人从内走出，不等那十向他挥手示意，就有一群人朝他冲了过去，吓了那十一跳。 这些人都是派尔山娱乐公司的人，将颜吾层层保护起来之后，带出了机场。 洛兹一家三口被弄得愣住，团团包围之下，只好跟着一起走，但目光却投向了那十一家。 “看来没咱们什么事了。”那九嘀咕。 “跟上去。”那十挥手，带着一家人在后面追。 “等等，等等！”颜吾一边被夹着向前走，一边挥手叫：“等等我的保镖，最重要的保镖！” “这四个人都是一流的保镖。”拉着他胳膊疾走的女人用另一只手一扫围在颜吾身边的四人。“有他们在，你还要什么保镖？” “他们没用的。”颜吾站定拉住她，终于停下脚步，“没有我的保镖跟着，我哪里都不去！” 有四个便装的健壮男人听到这话觉得很不开心。 “颜吾先生，请相信我们的实力。”其中一个说。“我们都有军方背景，而且……” 他压低了声音说：“我们所在的安保公司，其实就是军方私下成立的实验性……” 不等他说完，颜吾已经转过头去，向着那十挥手：“这里，这里！” 那十一家人疾步走了过来，立刻被人拦住。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保镖抬手阻止几人向前，冷着脸问。 “他们是我的保镖！”颜吾高声说，“让他们过来！” “抱歉。”那位保镖冷着脸说，“我们只听命于派尔山娱乐公司，并不听命于您。” “派尔山娱乐公司是他的东家，但不是他的主人吧？”那十对那位保镖说，“所以他们虽然有权决定他工作上的事，但无权决定他其他方面的事。” 说完，他径自从那保镖身边走过，向着颜吾而去。 保镖抬手，以巧妙的手法来抓他的手腕。 在保镖看来，凭他出手的速度与力量，以及那出色的技巧，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只有咧着嘴叫着疼跪倒在地的份。 但事与愿违，他那灵巧的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抓出，却竟然抓了个空。 他不由一怔，而就在这一怔的工夫里，那九和肖婷两人也自他身边走了过去。 说是走，但速度实在是太快，保镖甚至没有看清。 等他反应过来，蓝优优已经拉着芝芝的手到了他面前。 他有些恼火地抬起手：“你们都是颜吾先生的保镖？” “是呀。”蓝优优冲他笑笑。 “让开！”芝芝对这人没什么好感，抬手一推，保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一流的保镖？”已经跟着那十来到颜吾身边的那九，冲拉着颜吾胳膊的女人笑了笑。 女人惊讶地看着芝芝，那三个保镖也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小女孩。 “你答应的，到了新月请我吃好吃的。”芝芝不理他们，只冲着颜吾嘟囔。 “放心。”颜吾笑笑，“不过总得先回公司一趟。” “走吧。”那十点头。 “抱歉。”三个保镖聚了过来，半包围式地围住了那十。 “这里是公共场合。”那十有点怂了的样子，语气有点畏缩地说：“在这里动手……不合适吧？” “好。”一个保镖微微点头，“那我们就等出去再仔细研究颜吾先生安全的相关事宜。” 颜吾觉得这家伙真是在找死。 出了机场，来到外面的街上，女人拉着颜吾的胳膊向几辆商务车走去。那十要跟过去时，四个保镖一起将他挡住，仿佛一面墙。 “你们这是干什么？”那十先是一惊，然后友善地笑着说：“都是同行……” “不要自视太高。”一个保镖打断了他的话，“保镖这一行，不是有些怪力就可以做好的。” 一边说，一边扫了芝芝一眼。 “你什么意思？”芝芝瞪眼。 小女孩越长越大，脾气也跟着大了起来。 “别冲动，别冲动！”那十急忙摆手，“有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 “坐下来就不必了。”一个保镖说，“颜吾先生的安全有我们负责，至于你们……可以遣散了。滚吧。” “您说话别这么不友善啊。”那十尝试着劝他。“做人啊，最好是与人为善，否则容易遭报应……” “滚！”保镖冷冷说着，抬手推向那十。 “这就不好了嘛。”那十摇头，双手如闪电般动了起来，那保镖就变成了身子拧转，胳膊被反剪的姿势，很是痛苦地咬紧了牙关。 竟然没有叫出声，可见真是一流的保镖，算条好汉。 另外三个保镖完全没看清那十的动作，不由大吃一惊，但却立刻配合默契地同时动手，结果也不知怎么，他的胳膊缠住了他的腿，他的领带绑住了他的腰，三人仿佛是用快了干胶突然粘在一起的娃娃，以奇怪的姿势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起来，但彼此制约，谁也爬不起来。 被反剪了手臂的保镖看得目瞪口呆。 那十呵呵笑着，轻轻拍着他的手臂，每拍一下，保镖都能感觉到骨头要断掉一般的痛。 “都说了，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多好？”那十叹了口气，“非要动手……好像你们打得过我们似的。” “咱们走吧。”颜吾担忧地环顾四周，开口催促。 “好，我和这几个新朋友也聊完了。”那十一笑，将那保镖推开，拍了拍手上的灰，带着家人一起走了过来。 拉颜吾胳膊的女人看得目瞪口呆，僵在那里。 颜吾直接甩开了她的胳膊，自己上前帮那十拉开车门，请那十一家人先上了车，自己才跟了上去。 于是车里的客座就坐满了。 “那我呢？”女人忍不住问。 “坐别的车好了。”颜吾一边说，一边示意助理带着洛兹一家上另一辆车，然后关上了车门。 女人回头看了看那四个倒在地上呻吟挣扎的保镖，恨恨地跺了跺脚，骂了声：“没用的废物！” 她到另一辆车上坐下，那四个保镖则在别人帮助下，好不容易分开站了起来，也钻进了这辆车。 车子发动，车队向远而去。 车中，女人铁青着脸，瞪着那四个人。 四个保镖都是一脸尴尬。 “废物！”女人又骂了一句。 “是对方太强了。”被反剪手臂的保镖反驳。 女人目光凌厉地瞪着他。 “而且您知道。”保镖有点胆怯地说，“我们擅长的是操作各类战争机器。如果有武器在旁边，像他这样的小角色……” 女人冷笑：“闭嘴吧。越描越黑。” 她扭头沉思：颜吾这家伙，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几个奇怪的保镖？ 如果那几个姑娘都有那男人一样的身手，事情就真的不大好办了。 车队出了机场，一路向前，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奔驰，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建筑前。 建筑高有二十多层，造型极是别致，可以说颇有些艺术气息，仿佛是一把被巨人斜举起的利剑，没有直插天地，却比直插天地更有气势。 那九透过车窗打量，忍不住对那十说：“哥，你说这大楼会不会自己倒掉？” “当然不会。”那十回答。 “为什么呢？”那九问。 “如果会倒，他们就不会这么盖了。”那十认真地回答。 颜吾笑着说：“这是一位国际著名建筑师的心血之作，看起来似乎是楼体倾斜，如同斜举的剑一般随时可能斩下去，但其实很符合力学平衡原理，甚至比一般的方形大楼还要稳固。” “这个设计师挺牛的。”那九认真地说。 进入派尔山娱乐公司内部，姑娘们都忍不住惊叹了起来。 外部的造型已经很是惊人，但内部的装饰，则更令人惊叹。芝芝忍不住嘀咕：“这里就是皇宫了吧？” “皇宫也不过如此。”肖婷也小声感慨。 与皇宫相比，这里不仅有富丽堂皇的装饰，更有许多现代科技气息感十足的点缀。比如铺在地面、天棚、四壁甚至是立柱上变换美妙图景的软体屏幕，不时将环境变成宇宙或仙境的大厅，如同真实巨兽一般不住扭头摆尾的机械怪兽…… 姑娘们看得不住惊叹。 那十摇头：“看你们那没见过市面的样……” 不及说完，经过的一座有游池的大厅时，旁边的泳池里呼地绽放一朵出水芙蓉。 那是一个身穿极暴露也极性感泳装的长发美女，一甩秀发上的水珠，娇媚的目光扫过那十，带着性感的笑容走到一边的长椅中躺了下去。 那十一时说不出话来，怔怔回头望着美女，魂儿好像都被勾走了。 “呸。”姑娘们异口同声。 “我说那位先生，我们就要开始拍摄了，您能不能快点离开那里？” 远处，一个坐在一堆屏幕后的大胡子拍着桌子冲那十嚷嚷。 那十急忙躲开，追上了队伍，无视家里女生们的一致白眼，低声问颜吾：“我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有泳池，又有美女的？你们这是娱乐公司还是夜店啊？” 颜吾一笑：“他们在拍广告。” 那十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问：“这样的广告得到哪里看？” 颜吾一时无语，然后小声说：“你要是喜欢这些个东西，我告诉你几个网站，那里什么样的美女都有，穿成什么样的也都有，你可以看个够。” “好啊好啊！”那十眼睛放光。 肖婷和蓝优优齐盯着颜吾，一时目光不善，吓得颜吾直擦汗。 第494章: 颜吾家宅 那十等人被带到一间休息室里等候，颜吾则去见了公司高层。 等候的时间不短，助理一直殷勤招待，将几人照顾得很好。 “不如，我找几个有趣的综艺节目给大家看吧。”他说。 “好啊。”芝芝兴奋了起来，“好久都没看电视了呢！” 房间的墙上就有大液晶电视，助理打开，从系统中选择了一档综艺节目播放。 “这是我们派尔山娱乐最当红的综艺之一。”他向姑娘们介绍着。 几个姑娘很快就被节目吸引，看得津津有味。 洛兹一家人对这个倒不是很感兴趣，只是礼节性地跟着观看，不时加入姑娘们的讨论。 “那十先生。”助理趁这机会在那十身边低声说：“其实如果不是有姑娘们在这里，我会给您安排几个惹火女郎的……” “好意心领了。”那十一脸感动地跟他握手。 “娱乐公司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助理笑着说，“那十先生如果有兴趣，我可以给您介绍几个认识。” “这个……”那十斜眼扫了下自己家的大小美女们。 “放心，不会让姑娘们知道的。”助理小声说，“而且娱乐圈的美女嘛，自然明白应酬的分寸，不会缠着人不放，弄得人家家庭不和的。” “好好好。”那十一阵激动，急忙点头，小声说：“可不能让她们知道！” “您放一百个心。”助理笑着说。“咱们先加一下即时消息的好友吧……” 经过了很长时间，颜吾也没有回来。助理又急忙给众人送上了点心和饮品。 在这里有节目看，又有东西吃，自然不会让人觉得时间难捱。尤其是还有这么会照顾人的助理。 很久之后，颜吾终于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看。 “怎么？”那十问。 “没什么。”颜吾摆手，“因为那边演出的事，公司损失不小。但好在我的失踪，制造了一些新闻爆点，公司很好利用，都赚了回来。不过公司对我还是有些不满，借口我刚回来，身体状态不好，暂时不给我安排任何，让我专心休息。” “这样也好。”那十点头。 颜吾欲言又止。 他正处于事业上升期，此时休长假，无异于自毁前途。 大家起身，洛兹的母亲想要收拾一下凌乱的杯盘，助理急忙阻拦：“您不用这样，这些自然有杂事员工来做的。” 离开了派尔山娱乐公司，一众人上了车，直接向着城外开。 颜吾的家在城郊一座小山上，说是城郊，其实也只是相对不那么繁华而已，山道上也是车来车往。 说是山，可一点也不显得偏僻，可以算是城的一部分。这山上全都是别墅，依山而建，错落有致，被一条条平坦的斜坡道连接在一起，还有专门的安保车四下巡逻，保卫着这里的安全。 姑娘们看得呆住。 洛兹也情不自禁地感叹：“早听说过富人区的奢华，但没想到新月的富人区能建成这种样子。在我们孟普，所谓的‘山里人’就是穷人的代名词，但在这里好像反过来了啊！只有真正的富豪才能住在这里吧？” 颜吾笑笑，没说什么。 车子开到了大门处，一行人下了车。助理向那十笑了笑后，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那十明白他的意思，也摇了摇自己的手机，一脸暧昧的笑容。 那十一家和洛兹一家一起随着颜吾向大门走去。 门边有一块面板，颜吾走过去按下开关，面板打开，里面是一块屏幕以及一些按键。 那九凑过来好奇地看，见颜吾对着屏幕，接着屏幕上就出现了颜吾的脸，闪烁一下后，大门就打开了。 “这是……这是开锁用的开关？”那九问。 “嗯。”颜吾点头，“最新款的脸部扫描。” “这个好厉害啊！”那九忍不住感叹。 “厉害什么？”那十不以为然，“别人拿他的照片来，不是就能轻松地把门打开，想进就进？” “那是不行的。”颜吾一笑。 “怎么不行？”那十问。 “脸部扫描是很安全的系统，它由人工智能控制。”颜吾解释，“人工智能会根据现时的光照以及多重立体分析，准确地判断出面前的是真正的人脸还是照片。” “这么厉害？”这回轮到那十吃一惊了。 颜吾一边向里走，一边向大家介绍着自己的家——这边是露天的泳池，那边是休息小院；这里是放车子的车库，那里是做手工的工作间…… “你还会做手工？”肖婷好奇地问。 “男人嘛。”颜吾说，“多少会喜欢自己动手，东搞西搞的搞一些东西。” “男人都爱东搞西搞这一点，我表示同意。”那九点头。 洛兹的妈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又一时尴尬，急忙捂住嘴，假装看别处。 颜吾家的房子很漂亮，极是气派，整个南面全都是玻璃结构，站在里面就可以看到山下的城市。 “你就不怕别人也能看清你这里？”那九站在窗前问。 不等颜吾回答，就自言自语：“不过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呢！颜吾，你可真会享受人生。” “这边的别墅在建造之初，就考虑到了这种问题。对面五公里之内，都没有与之高度对应的高层建筑。”颜吾说，“所以这个距离很安全，没有望远镜可以望到这么远，而且如果我真做一些不想被人看到的事……” 他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了个按钮，就有窗帘缓缓地降下，封闭了房间。 “好黑。”洛兹眯着眼睛嘀咕。 颜吾又将窗帘升了上去。 “五公里……”那十点头，“这世界……世界上没有射程这么远的狙击步枪吧？” “当然没有。”颜吾笑，“这么远的距离，就是一般的炮也打不到吧。” “开直升机杀过来用飞弹轰呢？”那九问。 颜吾擦了把汗：“这个也太夸张了吧？”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十严肃地说。 “政府是有空中管治的。”颜吾解释，“任何直升机在起飞时，都要与飞行管理部门取得联系，接受调度，否则会被视为违法行为而被警方的真升机追捕。” “这世界……可真是厉害啊！”那九情不自禁地感慨。 这个世界真比上级世界进步了太多。上级世界里，看似该有的都有，可与这个世界一比，却简直像是原始的石矛与百炼钢的长矛做比较。 她看着蓝优优，突然心中一动，问颜吾：“我说，你能不能弄一架直升机过来？” “这个……”颜吾又擦了把汗，“这个很有难度……” “算了。”那九搂着蓝优优的肩膀，小声说：“今后有机会，咱们自己搞一个去。对了，你说要是搞一架战斗机怎么样？我看资料里说，现在已经有垂直起降的战斗机了……” 颜吾狂擦汗。 “这里这么大，就你一个人住？”肖婷问他。 “是啊。”颜吾点头，“我还没成家……” “也没有女朋友？”那十问。然后解释：“我不是要打听你的隐私，只是要多了解一下，好决定今后怎么保护你。” “没。”颜吾笑笑，“女人很麻烦的，我现在正在事业上升期，公司也不许我搞出什么绯闻来。不过现在公司让我休长假……” “赞同你的第一句话。”那十认真地点头。 “你什么意思？”肖婷目光不善。 “这么大的房子，你平时怎么打扫？”那十假装没有听见，一本正经地问颜吾。 “雇佣专业的清洁人员，每周来彻底地进行一次打扫。”颜吾说，“因为是一个人住，所以也不会脏乱成什么样子……” “这可能是对方派杀手混进来的机会。”那十说，“咱们得小心防范。” “哦。”颜吾似懂不懂地应了一声。 “别转移话题。”肖婷凑过来，盯着那十问：“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这么大房子，到处都是破绽，得好好找找。”那十扬脖朝天，假装去检查安全问题。 “不用担心。”颜吾说，“这山上的每座院子，都安装了保全系统……” “保全系统又是什么？”那九又来了兴趣。 “就是……保全公司提供的一系列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安保服务。”颜吾解释，“家里整个院子都被监控设备覆盖，如果任何门窗或墙体受到破坏，或有人袭入，保全公司都会第一时间收到信号，警方也会接到报警，立刻赶过来。而且这里还设计了安全屋……” “安全屋又是什么？”那九兴趣盎然。 颜吾在这边不住向她解释这个那个，肖婷则在另一边抓住了那十。 “别装听不见。那话什么意思？”她问。 “女人永远要看住身边的男人，一个看不住，男人就会出事。你说，男人给女人添了多少麻烦？”那十感慨，“就是这意思。” 肖婷冷笑。 那十装出一脸镇定。 了解颜吾的家，让姑娘们——尤其是那九，用去了好长的时间，直到天黑，也还没了解完。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姑娘们在游泳池里消耗了太长时间的缘故。 入夜之后，颜吾叫了外卖，是很丰盛的一顿大餐。他家里有专门的酒窖，里面有许多好酒，他慷慨地拿了出来，与大家共饮同醉。 姑娘们很兴奋，洛兹妈妈在病好了之后，还是第一次放松心情尽情娱乐，因此也很放得开。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对着颜吾家的大屏幕音响系统尽情欢歌。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里的歌姑娘们一首也不会，所以有伴奏的演唱，只是洛兹和洛兹妈妈的专利，那十家的姑娘们则唱起了自己熟悉，但颜吾等人完全没听过的异世界之歌。 那十心不在焉，不时拿出手机来看。 深夜时，大家都累了，一个个或倒在沙发里，或是摇晃着进入房间扑在床上，沉沉睡去。 那十偷偷溜了出去，不时看一眼手机，一脸暧昧的笑容。 第495章: 沉醉 午夜的街上，依然有车来车往。 城市不曾于黑暗中睡去，相反，它用无数灯光，向黑夜宣战。 能量不息，它便不死，永远屹立在大地上，不分白天黑夜，一直散发着活力。 山外道边停着一辆很漂亮的车，那十走向前，眯着眼看。 车里人探出头来，向他挥手，他也挥了挥手，兴冲冲地迎了上去。 开车的人是颜吾的助理，这时面带笑容，示意那十坐到后边。 但那十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到了副驾驶位。 “这多不好意思？”助理笑笑。 “应该的。”那十说。 一般来说，大人物坐小人物的车子，又或上级坐下属的车子，都会直接坐到后边，这位置，代表着身份和地位。 那十主动坐到了前排，代表着对助理的尊重，代表着自己没将他视为小人物、小下属。 “我以为已经这么晚了，您不会……”助理说。 “没事，我精神得很。”那十两眼放光。 助理笑了：“可以理解。都是男人嘛。” 那十看着他，两人一起笑，笑得很是暧昧。 “今夜会有幸认识什么样的美女呢？”那十搓着手问他。 助理打开手机，从相册里点开一张照片递给那十。 那十捧着手机看，忍不住发出惊呼。 “现在一般的所谓美女，都是靠化妆技巧造出来的。”助理说，“这样的所谓‘美女’，我当然不会给您推荐。我推荐的，必是底子极好，略施脂粉就能惊世骇俗的。” “好好好！”那十连连点头，一脸的急不可待。 “还等什么？”他将手机还给助理，“出发啊！” “没问题！”助理发动车子，漂亮的车子拖着长长的光弧调头，向着灯火辉煌的城市疾驰而去。 在某一个漂亮的大院里，车子停了下来，助理熄了火，带着那十下了车，一路向着大宅里走去。 “谁的家？挺不错啊。”那十一边打量周围一边说。 “我的家。”助理说，“哪里不错，比起颜吾先生的豪宅，差得太远了。” “不不不，已经很好很好了。起码我就没有这样的宅子住。”那十恭维。 “像您这样的人，想要什么自然就会有什么，这样的宅子当然也不在话下。”助理反过来再恭维他。 进入大宅，看到的是灯光明亮的客厅。在长沙发里，斜卧着一个美人。 美人身材并不能用“苗条”来形容，因为那样形容，会将她的美抹杀大半。 她的身材惹火，不是单纯的瘦，而是肌肉分布完美。看得出，她是经常健身的人，而这样的人的身材，远非通过控制饮食而保持“苗条”的普通女孩可比。 这种身体，有着一种极度诱人的健康而强大的魅力，让人看过一眼就欲罢不能。 美人留着半长的秀发，正捧着一只高脚杯浅饮美酒。此时她缓缓转头，望向两人，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了一丝暧昧的微笑。 那笑容很是勾魂夺魄。 那十一时看呆了。 “助理先生。”她开口说话，声音并不娇媚，但正因如此，反而有一种更加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来，介绍一下。”助理拉着那十向前。 那十面对着如此美人，一时有点羞怯，不大好意思。 “这位是那十先生，这位是蓝灵小姐。”助理为两人作着介绍。 蓝灵站了起来，向着那十伸出手：“很高兴认识您。” “我也……很高兴！”那十急忙伸手，笨拙地与对方握了一下。 “那十先生的手很有力呢。”蓝灵笑着说。 “抱歉！”那十吓了一跳，“没握痛你吧？” “痛并快乐着。”蓝灵微笑着说。 这话很有挑逗的嫌疑，让那十心跳加速。 “蓝灵小姐是本公司有名的平面模特。”助理说，“她拍摄过许多顶级杂志的封面，还有许多平面广告……” “不值一提吧。”蓝灵露出略略羞涩的表情，“像我这样的小模特，公司旗下不知有多少。今后的事业，还要靠助理先生多多帮忙才是呢。” “哪里哪里。”助理说，“我们互相帮忙吧。” 所谓的“互相帮忙”，也许大体上就是眼前这种情景吧——她帮助理招待要招待的贵客，而助理则帮她理顺事业上的某些波折。 那十大致能理解。 但此时，他不愿去多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是笑着在助理示意下，一起在沙发里坐了下来。 “我去再拿些酒。”助理起身，到酒柜里拿来了酒，为三个杯子里倒上。 “听闻这次颜吾先生能平安回来，都是那十先生的功劳？”蓝灵问。 “功劳倒是谈不上。”那十说，“只不过正好帮上了点小忙而已。” “那十先生真是低调呢。”蓝灵笑，“这一路上，一定有许多惊心动魄的事吧？” “何止于惊心动魄。”助理说，“细节还是让那十先生亲自对你说吧。” “那十先生……”蓝灵看着那十，一脸的期待。 面对如此面容，那十当然把持不住，当即讲了起来。 深山之中，高天之上，种种奇遇，都是靠他的力量化险为夷。蓝灵听得惊呼不止，又不时拍掌为那十叫好。 三人边喝边聊，不觉时间流逝。 助理不胜酒力，渐渐昏昏然，说要去卫生间，结果一去不回。 “这家伙怎么了？”那十扭头转身，要去看看。 蓝灵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肌肤相亲，那十打了个哆嗦。 蓝灵笑着将他拉回沙发中，自己顺势倾斜，引着那十过来，几乎要形成压在她身上的姿态。 “蓝灵小姐……”那十脸色微红，不敢真的压上去。 “那十先生的那些英雄事迹，真的很让人钦佩。”蓝灵说，“能不能再仔细跟我说说？” 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将那十拉近。 “你还想听什么呢？”那十慢慢凑近，轻声问着。 蓝灵笑了起来：“很多很多……我想让那十先生深入了解我，我也希望能更多地了解那十先生……” 她用两只手勾住那十的脖子，半个身子的重量就全挂到了那十的身上。 那十呼吸变得急促，身子越伏越低，最终，突然一下完全砸在了蓝灵的身上。 蓝灵瞬间收起了那暧昧的表情，目光变得冰冷。她用力一推，那十就翻身滚落地上。 蓝灵起身，左手中一根细若发丝的针，在灯光之下微微闪动光彩。 “得手了？”应该已经昏睡在卫生间里的助理走了出来，目光与蓝灵同样冰冷。 “当然。”蓝灵点头，“前期的铺垫到位，对象就难有防备，后面的工作就特别好做。能这么顺利，都是您的功劳。” “彼此彼此。”助理微微一笑，走过来看着倒地昏迷不醒的那十，哼了一声，踢了几脚。 “不过是一个孟普的乡巴佬，见过什么市面？在我面前有什么可得意的！”他恨恨地说。 “别把他踢坏了。”蓝灵说，“上面留着他可有大用。” 助理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简单的一句“得手了”之后，就坐了下来，用脚踩着那十，仿佛他是一片不值钱的擦脚垫。 他一只手拿起酒杯，一只手伸向蓝灵，却被蓝灵皱眉推开。 “怎么？”助理目光凶恶，“嫌弃我？” “当然不是。”蓝灵面带微笑坐了下来，“颜吾的事多亏了您，我们感激您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我只是觉得还不是时候……” 不及说完，助理已经一把将她搂了过来。 “一手美人，一手美酒。”他得意地说，“这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你们恩特药业的人，最好不要忘了我为你们做出的贡献。答应我的条件，可一件也不能少。” “您放心。”蓝灵娇笑着轻抚助理的胸膛，“只要这件事能顺利完成，您要的一样也不会少；而您未曾开口要求的，也不会少了您……” 说着，她的手不安分起来。 就在两人准备缠绵一场的时候，敲门声忽然响起。助理很不高兴地嘟囔着：“怎么来得这么快？” 起身过去打开了门，走入屋内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目光深邃，望着倒在沙发前地面上的那十，沉声问：“确定是他？” “我会出错？”助理很不高兴地说。 男人走了过去，在那十身边蹲了下来。 “药的效力是一个小时。”蓝灵说，“他现在仍在深度睡眠中，你就是切下他所有的指头，他也不会醒的。” 男人没有多说什么，抬手揪住那十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会这么容易就得手？”他一边打量那十一边问蓝灵。 “你也是男人。”助理说，“男人的那些弱点，难得你自己不知道？” “没有克制力的人，终不算什么人物。”男人看着那十冷笑，然后将他丢在了沙发上。 “你最好快些。”蓝灵说。“要在他醒来前做完，不能留下破绽。” “不用你提醒。”男人哼了一声，张开手掌。 他的手掌很大，张开之后如同一个小锅盖。他将手掌盖在那十的头顶，就如同小头盔一样将那十的头半盖了起来。 有异样的光在他掌心闪烁，试图侵入那十的脑内。 “本以为你们会将我带到什么地方。没想到，原来是在这里直接动手。” 这时，那十突然开口说话。 三个人都大吃一惊。 瞬间，那十睁眼，一双眼中，精光四射。 也是杀机四溢。 第496章: 颜吾为什么必须死 高大的男人瞬间做出反应，掌中的力量加快速度，仿佛钻头要突破岩层，向着那十头盖骨之下的柔软组织而去。 气运全身，直冲头顶，那十不动手足，凭着一股强悍的内气，直接将对方的手掌撞开。 男人惊愕后退，立刻摆好了格斗架势。 与此同时，蓝灵已经起脚，健美有力的长腿仿佛是一条粗壮的鞭子，抽向那十的腹部。 那十用左手直接抓住了对方的脚踝，但蓝灵瞬间用另一只脚蹬地而起，身子在空中用力一旋，一转之间，一脚扫向那十的头颈。 那十侧头躲过，并没有松手。 于是在他指掌之间，传来了骨骼摩擦错位与肌肉撕裂的声响，接着是蓝灵发出惨叫，在那十松开手后，向下摔落。 她在足踝被那十牢牢抓住的情况下施身踢腿，就等于是用自己全身的力量，在拧自己的足踝。 如此一来，她的足踝关节当然错位，肌肉筋腱撕裂，整只脚旋转了超过一百八十度的角度。 她摔在沙发上，并没有受伤，但脚上的伤却疼得她撕心裂肺。 她的选择并没有错，害她的是她的经验。在她看来，再有力的男人也没办法真的像考虑钳一样将别的的肢体死死固定住，自己全力的旋身，一定能让自己受控的脚得以解放。 但这是依常理而言，奈何那十的存在，本身就违反了常理。 助理脸色苍白地后退。 没人比他更明白那十的厉害，也没人能比他现在更慌张害怕。 高大男人并没有因为同伴的倒下而惊骇，他目光变得深沉，踩着一种跳跃性的步伐向前，灵活地出拳。 他的拳速很快，而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力。但这些对那十统统没用。 那十拧动着脖子躲过了他所有的拳，令高大男人惊得一时怔住。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问那十。 那十微微一笑，还以一拳。 男人以为自己可以躲过，但事实上他的身体刚刚做出反应，意识就已经模糊。 那十一拳将他打昏过去后，望向了不住后退的助理。 助理转身就跑，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速度上完全不是那十的对手。 甚至那十根本不需要追，只是张手一抓，就以搬运术之力将他从远处抓了回来，丢进了沙发里。 看着捂着足踝，疼得满头冷汗的蓝灵，助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是他们逼我的……”助理向那十解释。 那十冷冷看着他：“我并没有昏倒，因此，你那几脚我还记着。” 助理一时崩溃：“我只是演给他们看，让他们以为我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论演技，我可以当你的祖宗。”那十认真地对他说，“所以最好收起这些无聊的东西，跟我好好说话。” 助理咬了咬牙。 “恩特集团为什么要杀颜吾？”那十问。 助理在犹豫。 蓝灵颤抖着，抬头盯住助理，目光凶悍，如同刀剑架在助理的脖子上。 那十抬指一弹，一道无形气弹打在蓝灵头上，直接将她撞昏过去。助理自然看不到气弹，他只看到那十动动手指蓝灵就倒下，因此吓得也出了一身冷汗。 “别杀我！”他恳求。 “那得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那十认真地说。 “恩特药业一直在研制一种药。”助理说，“我因为偶然的机会知道了这件事，当时只是当成一个都市传说，但没想到后来在颜吾身上应验，这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说得更清楚些。”那十说。 “之前颜吾生过一场病。”助理说，“身为助理，我当然要跟着跑前跑后，除了只能由他亲自去做的检查外，其余诸如交钱和取单这类事，都由我负责。因此，我才第一时间发现他身体的秘密，然后从医生那里问出了更多的情报——关于颜吾的体质，我现在比他本人知道得还多。”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十皱眉，“你这样说，我完全听不明白。” “恩特药业在研制的，是超人药。”助理低声说。 “超人药？”那十微怔。 “是的。”助理点头，“人类之中的某些人，会因为目前尚不能确认的原因而突然拥有异能，这些能力使他们成为了超人，但因为这变化不可人为操作，所以各国政府虽都已经暗中注意，却也只能停留在对异能者加以监视控制方面。恩特药业在经过多年对异能者的研究后，掌握了一些技术，于是尝试着开始研制超人药。但人力有时而穷，异能本就是大自然的馈赠，人类妄想掌握自然之力，当然有些难以……” “说重点。”那十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他们最后发现，世间存在一种特殊体质的人。”助理说，“这种人并不会获得异能，但他们的身体细胞里，却充满着可以容纳异能之力的‘场’。这种的人的身体组织，就是制造超人药的最好原料。颜吾在做检查时，许多项指标异常得吓人，这跟我听闻的超人传说很吻合，于是我在好奇之下尝试着给恩特药业发去了一份，然后……” 他指指周围：“我就得到了这一切。” “恩特药业要用颜吾的身体来制药，所以必须杀掉他？”那十一惊。 “是的。”助理点头。 “这不合理。”那十说，“如果颜吾在孟普时死掉，恩特药业又怎么得到他的尸体？” “他签过遗体捐赠协议。”助理说，“这当然是在公司的安排下，为了增加新闻点而弄出的噱头。但只要他没有站出来要求推翻协议，这协议就还有效。” “和恩特药业的协议？”那十惊讶地问。 “当然不是。”助理摇头，“但作为新月一流的制药公司之一，恩特药业当然有能力从任何医疗机构那里获得实验用人体。只要他死了，尸体就会被运回国，交给他与之签约的医疗机构，然后……” “你还真是当得起‘吃里爬外’这个词。”那十感慨。 “我是他的助理不假。”助理说，“但这不是他的恩赐，而是公司的安排！他不过就是会耍些小魔术而已，要是没了我为他安排一切、打理一切，他哪里能心无旁骛地研究什么魔术？明明每天都是我跑前跑后，明明是我的劳动成就了他，凭什么我的所得比他少那么多？凭什么他高高在上，我就只能看他脸色活着？” “每一个自私又贪婪的人，都有一大套理论支撑自己的残忍。”那十说。 助理神情激动，胸膛起伏，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 “说什么都晚了。”他嘀咕着。 “这两人都是恩特的人？”那十问。 “是的。”助理点头。“蓝灵靠我安排进入了派尔山娱乐公司，为的也是刺杀颜吾，但不久后公司就安排了世界巡演，所以她没有得到机会。她不是什么异能者，但却是职业杀手。至于另外这个人，我不了解。” 那十点头，抬手弹出一道气弹打在蓝灵身上。强烈的刺激下，蓝灵呻吟一声醒了过来，然后就又疼得额上冒出冷汗。 “蓝灵小姐，真是抱歉。”那十冲她笑笑，“我这个人啊，最宝贝的是自己的命，在它受到威胁时，向来不懂得什么绅士精神，怜香惜玉。” 蓝灵看着他，咬牙切齿。 “这人的能力是什么？”那十指着高大的男人问。 蓝灵不语。 那十微笑：“生或者死，你自己选择。” “你敢杀我？”蓝灵看着那十，一脸的嘲讽。 “为什么不敢？”那十反问。 蓝灵冷笑：“那十先生，杀人这回事，可没有电视上看来那么简单。我第一次杀人后，一连几天都吃不下饭，夜里睡不着觉。你可以试着先去杀一只鸡，看着在鲜血中挣扎的它，然后再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敢下手杀人。” “听闻你是职业杀手？”那十问。 “是的。”蓝灵一脸骄傲。 “自你入行以来，又杀过多少人呢？”那十问。 “十六个。”蓝灵仍是一脸骄傲。 那十笑了：“单以杀‘人’而论，我杀的也远比你要多。” 蓝灵一时愕然，脸色微变。 她盯着那十的眼睛，然后从那十眼神深处读到了一些东西。 那些东西令她战栗。 “所以蓝灵小姐，你最好不要存什么侥幸心理。”那十诚恳地说，“将我想知道的告诉我，你就还有活路，也不必受什么折磨。否则……” 他轻轻抬手，握住了蓝灵另一只脚踝。 蓝灵当然知道躲，但她明明看到了对方的动作，明明也做出了反应，脚踝却还是被抓住了。 她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你想知道什么？”她问。 “先前的问题。”那十指着地上的男人问她：“他的能力是什么？” “读取技能记忆，并加入强制指令。”蓝灵答。 “说得具体点。”那十说。 “他可以直接读取你脑子里关于一切技能的记忆，比如你的格斗技巧，被他读过后他就可以完全掌握，就像他如你一般学过一遍一样。”蓝灵说。 那十一时惊讶：这种能力不错！ 再仔细一想，这种能力不就是神像拥有的那种力量吗？自己进入神像创造的精神空间学习古武传承，醒来之后，觉得时间并没有流逝，这与男人的能力岂不是完全相同？ “强制指令，则是一种深层催眠指令。”蓝灵说，“只要符合他插入指令时给出的条件，你就会立刻将颜吾杀掉。” “这个技能有点邪。”那十嘀咕。 对方显然是要夺取自己的技能，然后再利用自己在公开场合杀掉颜吾。 如此，自己彻底被陷害，而恩特药业又能完全摆脱一切嫌疑。 这种手段真是高妙，也真是邪恶。 就在这时，高大男人身上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仔细听来，仿佛是虫鸣。 蓝灵瞬间变色：“不好，他被爆破手种了爆弹！” 说着猛地挣扎，试图摆脱那十的控制。 闻声知意，那十立刻明白了高大男人身上潜在的威胁。他没有松开蓝灵，只是抬手一挥，搬运术的力量就将高大男人直接丢向窗子。 男人撞破窗子，摔在外面，然后爆炸。 第497章: 坦白从宽 爆炸气浪直接吹破了窗子，无数碎玻璃飞射过来，蓝灵和助理本能地缩头躲进沙发里。 那十抬手，无形的气障挡住了一切。 碎玻璃落了一地，光照之下星星点点。 “爆破手是怎么回事？”那十扭头问蓝灵。 方才的一幕，令蓝灵心有余悸，她惊愕地看着那十，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爆破手是怎么回事？”那十又问了一遍，加重了语气。 “也是异能者。”恐惧感使蓝灵不由自主地张口回答，以图保住自己的性命。“他擅长在生物体内种下自己的炸弹，可以由他控制引爆，也可以在符合某种条件时自动引爆。他是很厉害的杀手，我没想到公司会动用他……” 她看着那十，眼里满是惊恐。 “这说明你们公司已经意识到，他们在捅的是一个不得了的马蜂窝。”那十指着自己说。 他左手抬手一抓，蓝灵身不由己地浮空而起。 “你开车，送我们去颜吾家。”那十冲助理下令。 助理心惊胆战，虽然心有不甘，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就站了起来。 爆炸声惊醒了邻居，许多人纷纷走出来观望，但自然看不到这边院子里的事。 那十以搬运术虚提着蓝灵上了车，将她丢以后座，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位。 蓝灵想过趁机逃跑，但终于没敢。 助理也没敢动别的心思，老实地上了车，驾车而去。 一路自下而上，来到郊区上了山，到了颜吾家院前。助理停了车，看着那十。 “没有颜吾先生开门的话，我们进不去……”他说。 “那就去按门铃啊。”那十说。 “我要……怎么面对他？”助理问。 “那是你自己的事，别来问我。”那十说。 助理硬着头皮下了车，去按起了门铃。 但颜吾是真的喝多了，根本没能起来。 是肖婷来应门。 门内的按键她虽然不懂，但却可以透过屏幕看到外面的情况。见是助理，她有些惊讶，但询问过后还是尝试着按键打开了门。 助理上车，将车子开进了院里，然后在那十的示意下，背着脚上有伤的蓝灵往屋子里去。 蓝灵咬着牙，不时低头看自己的脚。 “放心，残不了。”那十冷冷地说。 蓝灵扭头看了眼那十——没敢多看，心里又恨又怕。 见三人进门，肖婷吃了一惊，问那十：“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这小子想跟我使美人计。”那十指了指助理。 肖婷皱起了眉头，然后注意到助理背上的美人相貌非凡，立时目光不善。 助理一时尴尬，不知所措。 蓝灵低下头，不敢与对方对视。 她有些奇怪——自己害怕那十这个强悍的家伙也就罢了，对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自己为什么会怕她？ 其实她如果看到过肖婷一剑斩断巨怪脑袋的那一幕，也就会释然了。 “把大家叫过来，把颜吾弄醒。”那十说。 肖婷没多问什么，立刻照办。 那十家的几个姑娘，除了芝芝之外说醒就都醒了过来。洛兹和他妈妈睡得很沉，那十表示也没必要叫他们。 于是，他们家只出了尤乐一人代表。 看着屋子里多出的两个人，尤乐很是疑惑。 叫醒颜吾是一件麻烦的事，因为他确实没少喝。但那九自有办法，先是冷水浇，再是以内气刺激，搞得颜吾一个机灵跳了起来，比谁都清醒。 “出了什么事？”他看着自己这一身的水淋淋，然后注意到助理背着个美女出现在自己屋子里，一时很是惊讶。 “有一件很有趣的事，要跟大家说一下。”那十坐了下来，然后示意助理开始。 “我能不能……将她放下再说？”助理满头的汗。 “年轻人，体力不行啊。”那十嘲笑他。 助理想擦汗，但没办法擦。他怕撤出一只手，就会把蓝灵摔在地上。他倒不是在乎蓝灵，是怕这女杀手记恨上自己，将来找自己麻烦。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先前趾高气昂，不过是因为恩特药业有求于他。现在事情已经完全办砸，他已再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本钱。 “放下吧。”那十示意那九给搬张椅子来。 那九盯着蓝灵的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拉过椅子推到了助理身后。 助理费力地将蓝灵放了下来，那九忍不住嘲笑：“这位姑娘可真够重的，看把这位先生压的。” 蓝灵皱眉跟她对视了一眼，打了个寒战后立刻败下阵来，心里好一阵纳闷：我这是被那十给吓破胆了吗？怎么看谁都觉得可怕？ 她如果见过那九炮轰装甲车举枪向军队扫射时的英姿，怕就不会这么容易质疑自己了。 助理松了一口气，面对颜吾，脸色一时铁青。但再看那十的冰冷的目光，只能把心一横，细说从头。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 “超人药？”尤乐愕然。 “我？原料？”颜吾指着自己，“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助理摇头，“你自己并不知道，其实你的体质，正是极珍贵的原料体质。” “也就是说，恩特药业可以用他的身体为原料，制造无数的异能者？”肖婷问。 助理点头：“更多的事我不清楚，你们可以问她。” 一边说，一边指着蓝灵。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集中到了她身上。 “先前你说，他要对你使美人计？”肖婷问那十，“这么说来，这位就是那位用来施计的美人了？确实挺美的哦。” “哪里哪里。”那十摇头，“不及我家姑娘们的十分之一。她这些都是外在，经不起岁月，也无法征服我那如同高峰一般挺拔不群的品味。” 肖婷哼了一声：“只怕你是差一点就中计吧？” “当然不是。”那十一本正经地说。 “你为什么不怕我的药？”蓝灵却忍不住问。“那药是公司里的异能者药师调配的，可以无视个人体质差异，就算是异能者，也无法抵抗才对。” “这世上有许多你根本不了解的力量存在。”那十说。 “这么说，你并没有看破？”蓝灵忍不住问。 “不。”那十摇头，“助理这小子一开始对我们不冷不热的，回到新月后突然过度热情，我就知道这里有问题。只不过是艺高人胆大，将计就计。” 助理愣愣看着那十，突然觉得自己真蠢。 “我只是公司里的末流杀手。”蓝灵表现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如果我说了我知道的一切，你们能放我走吗？” “看情况吧。”那十说。 “你是舍不得吧？”那九问。 “你给我一边儿凉快着去！”那十瞪她。 “果然是舍不得。”肖婷冷笑。 “家里不会又添新人吧？”蓝优优很是担忧地小声嘀咕。 “哪儿跟哪儿啊！”那十暴怒，“这是在审问敌人，还是要审问我？” 蓝灵很想趁机逃走，但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老实些为妙。 “算了算了，不开玩笑了。”肖婷笑笑，转向蓝灵。 蓝灵感觉她的目光虽然平静，但平静之中却蕴含着可怕的风暴。面对这样的目光，她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她有些惊慌地问。 “恩特药业的事，知道多少就说多少。”肖婷说，“鉴于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们会考虑放过你。但如果你不老实……” 她停了下来，一阵冷笑，扭头问那十：“我想你不会在乎我要怎样对付她吧？” “那是当然。”那十急忙点头，“我们之间又没什么。” “你听见了？”肖婷转头看着蓝灵，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冰冷。 “说吧。”她沉声说。 蓝灵又打了个寒战。 犹豫再三后，蓝灵觉得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些。 于是她开始交待。 恩特药业一直都在悄悄对异能者进行研究，据蓝灵所知，恩特药业自己就拥有一群很厉害的异能者，公司利用这些人不断从各地捕获其他异能者加以研究，在几年时间里获得了不少资料，终于发现了大自然中最神秘的秘密——异能之迷。 他们以此为基础，开始尝试制造药物，目的是通过药物改变人的体质，将普通人变成异能者。 最初的时候，实验总是失败，用药者在短暂拥有异能后便快速死去。后来不知为什么，公司突然发现了“原料人”这一存在，于是一气培养出了许多异能者。 但“原料人”是很珍稀的存在，公司用几年时间寻找，却一无所获。并不甘心的恩特公司，干脆就在地下世界放出小道消息，悬赏寻找符合条件的人。 然后，就发现了颜吾。 听到这里，颜吾既惊讶，又愤怒。 他死死盯住助理，恨不能将对方撕碎。 “我一直对你不错吧？”他恨恨地问，“你何至于要这样害我？” “你不过是将我当牛当马一样使唤而已！”助理破罐子破摔，没好气地说：“我获得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一切都是公司给我的，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表面对我好，实际上根本看不起我，在你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无能的跑腿下人罢了！我早就看不顺眼你这种虚伪的家伙了！” 颜吾恨恨咬牙：“这番话留着跟警察和法官说去吧！” 助理面如死灰，说不出话来。 “你打算将他交给警察？”那十问。 “不然呢？”颜吾反问。 “我现在对这个恩特药业有些感兴趣了。”那十说，“所以，你不用给警察添麻烦了。” 颜吾皱眉：“可是……” “听我的。”那十说。“这件事，我们自己处理。” 第498章: 初步的了解 对于那十要自己处理这件事的意见，颜吾总觉得不妥。 “我们自己能怎么办呢？”颜吾摊手。“就算你真的有那种力量，难道要将恩特药业给毁了？” “说说你们的异能者们吧。”那十没理他，直接问蓝灵。 蓝灵摇头：“我只是底层员工，对他们并没有太多了解。” “读取记忆的人，还有爆破手。”那十说，“除他们之外，你还知道什么人？” “切割者和电锯魔。”蓝灵说，“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他们的能力听起来就很暴力的样子哦。”蓝优优在一旁说。 “是的。”蓝灵点头，“二人的能力一如其外号。切割者的能力我说不太清，反正是能将人切割得七零八落，他也颇喜欢这样做；电锯魔能随时召唤出大大小小的电锯，或是拿在手里杀人，或是将它隐藏在身体某处。也许他用肩膀撞你一下，你的胳膊就废了。” 那十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肖婷低声问。 “在琢磨两人的能力，可以与内力的运用方式如何对应。”那十说。 “你认为所有的异能，其实都是内力形成的不同招式？”肖婷问。 “必然是这样。”那十说，“气是基础的能量，异能或招式是外在的表现形式。” “你这样说，我开始有些顾虑了。”肖婷说。 那十没继续他们之间的对话，走过去来到椅子边蹲了下来，抬手握住蓝灵受伤的脚踝。 蓝灵本能地打了个哆嗦：“你……干什么？” “帮你治好。”那十说。 “又开始怜香惜玉了。”那九嘀咕。 那十横了她一眼。 “当我没说。你随意好了。”那九耸肩。 内气入体，蓝灵先是颤抖了一下，接着感觉到痛楚减轻，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呻吟。 那声音太有诱惑力，让颜吾和助理情不自禁地脸红心跳。 那九凑近肖婷，低声说：“小婷姐，看到了吗？这种技巧好像很厉害。你应该学学。到时用来勾引我哥，事半功倍。” 肖婷一时脸红，推了那九一把：“乱说什么。” 那十帮着蓝灵将扭转过来的脚复位，这过程当然很是痛苦，蓝灵又哼了不少声，听得颜吾和助理心脏猛跳。 那十以右手放出一道寒气，缠绕在蓝灵脚踝上：“这会让你多少舒服一些。” “谢谢。”蓝灵很懂事地道谢。 “不要误会什么。”那十说，“我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明白了。”蓝灵乖巧地点头。 她现在有点明白怎么跟那十相处了。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那十说，“一是帮助我们，二是想办法逃回恩特药业，并向他们报告。” “不需要报告。”蓝灵说，“既然心灵捕手已死，公司那边就知道行动失败了。” “心灵捕手就是那个爆炸的家伙吧？”那十问。 “是的。”蓝灵点头，然后叹了口气：“在公司方面看来，我或者是已经死了，或者是已经被俘。不论如何，都会将我视为弃子。说不定，他们现在最想杀的反而是我。” “那么你的选择是？”那十问。 “当然是帮你们了。”蓝灵一笑，“这样至少我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不是吗？” 她大眼睛忽闪，看着那十。 “少来这套。”那十冷冷地笑。 蓝灵笑笑，并不害怕。 “接着有什么打算？”那九问那十。 “先查查看恩特药业。”那十说。 “我去叫醒洛兹。”尤乐站了起来。 很快，洛兹就抱着笔记本电脑揉着眼睛走出了房间，头上也是水淋淋的。看来尤乐是从叫醒颜吾的过程中学会了方法。 “搞什么搞啊……”洛兹嘀咕着，一抬头看到斜坐在椅中摆着极显身材曲线造型的蓝灵，一时心跳加快，眼睛放光，呼吸急促起来。 “需要查恩特药业。”尤乐在一旁提醒。 “怎么回事？”洛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是内鬼，她是杀手。”尤乐分别指着助理和蓝灵，用八个字概括了一切。 洛兹吓了一跳，看着颜吾：“老兄，你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命大啊！” 身边安排自己衣食住行一切的助理，竟然就是暗杀者的内鬼，这确实有点可怕。颜吾听到这话，真是心有余悸了一阵。想了想，还是暗自庆幸。 所幸助理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又或者说这是一个懦弱的家伙，所以处理这件事的方法，只是通风报信给杀手制造机会，而不敢自己下手。 如果助理是个疯狂的家伙，自己真不知已经死过多少次了。 他斜眼看着助理，心有余悸的同时，也不由生出一丝轻蔑。 没种的家伙。 洛兹打开电脑，忙碌了起来，很快查到了恩物药业的详细资料。所谓的详细资料，其实也只是一些人尽皆知的东西，比如公司的地址、规模、高层情况等等。 公司的董事长华夫特是一位传奇人物，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四岁而已。 当初他曾是一位浪荡公子，一个只知道享乐的富二代。但自从其父突然暴毙之后，他一改先前的纨绔嘴脸，只手将整个公司牢牢控制，消灭了好几个暗中与自己为敌的内部敌人后，终于坐稳了董事长的宝座。 而且，也正是在他的主导之下，恩特药业才开始研究异能者，创造超人药。 当年的他曾是一个高调的公子哥，但现在的他，却是一个低调的总裁。 “此人足可被称为传奇人物。”洛兹忍不住说。 “你对他了解多少？”那十问蓝灵。 蓝灵笑得有点尴尬：“这……我真的不是故意隐瞒什么，但请诸位想想，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总裁，恩特帝国的大帝。我呢？不过是一个一线士兵而已，对他能有什么了解？” “异能者的队伍大概有多少人？”那十问。 “有人说有十多人，有人说有三十几人。”蓝灵说，“我们只是底层员工，不大清楚这些，都是猜测而已。但想来人数应该不少。这些年间，他们能从各地捕获实力不俗的异能者，也说明他们的实力强大，人数众多。再说，公司有超人药，总裁应该用它们也创造了不少异能者。” 先前听到对方会捕捉异能者时，尤乐也没什么感觉，此时仍是如此，仿佛一切都她无关。 但洛兹这时听到这话却坐不住了，不安地看着尤乐。 “怎么？”尤乐问。 “暗网里有不少头像变灰后就一直不曾上线的异能者。”洛兹说，“当初我以为他们只是洗手不干了，现在看来……” 他看着尤乐，忍不住说：“你平时小心些，不要离开那十他们……” “我没事。”尤乐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洛兹嘀咕，“万一他们盯上了你怎么办？” “他们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让异能者出去对付颜吾？”肖婷这时忍不住问。 “这个……我不知道。”蓝灵摇头。 “不对啊。”洛兹说，“他们找过我们……” “是找的她还是你？”肖婷问。 “当然是我了。”洛兹说，“我们是一个团体，我是团体的领导者。” “你是异能者吗？”肖婷问。 洛兹摇头。 “也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那十分析。 “能有什么苦衷呢？”肖婷不解。“他们是恶人，恶人行事还需要有所顾虑？他们唯一会顾虑的，怕只有自己的利益吧。” “没错。”那十恍然拍掌，“你这话说的对！他们之所以不用自己的异能者来杀颜吾，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样做会损害他们的利益。而他们最大的利益，就是颜吾的身体……” 他看着颜吾，沉声说：“也许，他们的异能者如果出手，就会破坏你的‘原料’体质。所以他们只能大费周折，甚至是使出让飞机坠毁的手段，也不敢让异能者直接来杀你。” “提到这个……”那九忍不住说，“我觉得有点奇怪——飞机坠毁了，颜吾的尸体不也得烧成灰？” “也许那不是恩特公司的主意。”那十说，“只是群主的报复手段而已。” 颜吾听得半懂不懂，但有一点没有疑问——不解决掉恩特公司，或者说是他们的这个疯狂项目，自己未来就永无宁日，不死不休。 他打了个寒战。 “我们还是报警吧……”他忍不住说。 “警察保得了你？”那九哼了一声，“就算他们能二十四小时监护着你，难道他们对付得了那些异能者？” “可那十说了……”颜吾说，“异能者不会直接来杀我。” “间接也够你呛了！”那九说，“先前他们认为你并不是多难对付的人，所以才会不急不缓地用普通手段对付你。现在他们知道你身边有我们这样的人保护，恐怕手段就会立刻升级了。” 颜吾又打了个寒战。 “这可怎么办？”他跌坐进沙发里，痛苦地捂着额头。 “有我们在，你怕什么？”那九说。 “那是恩特药业，一个商界的巨头，一个金钱构造的帝国。”颜吾说，“而我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明星罢了，而且还不是顶级的娱乐明星……” “帝国？”那九冷笑，“就算是真的帝国，我们也不在乎。” 颜吾觉得这姑娘说起大话来，可真是理直气壮得令人生气。 他不想跟她多说什么，只是望向那十。 “那十。”他诚恳地说，“我现在能依靠的确实只有你们了。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我愿意为了我的生命，支付任何你们提出的数字。” “钱不代表一切。”那十说，“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为的也不是钱。” 这话让所有第三重世界的原住民都不大能理解。 “侵入恩特药业的网络，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那十对洛兹说。 “交给我！”洛兹点头。 第499章: 国家安全局 一番努力之后，洛兹摇了摇头。 “他们的外网并没有什么。”洛兹说。“至于内网……他们搞的是内部局域网，而且安全措施做得很不错，我进不去。” “银行之外，第二个你无能为力的地方？”那十问。 洛兹大怒：“这个跟那个不是一回事好不好？他们是内部局域网，并不与外网发生任何关联……” 那十摆手：“不用解释，反正我也听不懂。” 洛兹恨恨地说：“如果能让我侵入他们公司内部，用他们的线路……什么秘密我都能给你搞到手！” “那我们就去吧。”那十点了点头。 洛兹一怔：“去哪里？” “恩特药业。”那十说。 “去就去！”洛兹用咬牙切齿的表情给自己壮胆。 但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颜吾有点惊弓之鸟的意思，有些害怕，但还是走过去。 屏幕上出现的是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察形象，颜吾回望那十，问：“怎么办？” “应该是你的问题。”那十看着助理。 助理一阵胆怯，紧张地说：“我的车……我的车还在院子里……” “交给我就好。”那十示意颜吾打开屋子的门。 “有声音的话，外面也会听到。”颜吾也是一脸紧张。 “放心就好。”那十摆了摆手，“等我回来再应门。” 他出了门，来到院子里，快速来到门边停车区，以搬运术直接将助理的车抬起，无声无息地运到了屋子后面，随便找了个位置放下，然后回到屋中。 冲颜吾点头示意后，那十向颜吾一点头。 “别忘了，你喝醉了。”肖婷在一旁提醒颜吾。 颜吾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通话钮。 他虽然不是专业的演员，但身为要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进行表演的艺人，自然也有几分演技。他带着微醉的表情，用不太清楚的声音问：“有……什么事？” “警察。”对方说，“有些事请您协助调查。” “我没时间……”颜吾含混不清地说，“也不方便。什么事，就这么说吧。” “协助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颜吾先生。”另一个警察说。 “笑话！”颜吾大笑，“我又没犯罪，会怕你们？” “不是让您怕我们。”前一个警察说，“是想请您帮忙。” “现在没空。”颜吾大声说。 “又或者，我们可以致电派尔山娱乐公司。”警察说，“只是事情因此会变得麻烦，而您说不定得自己主动到我们那里去接受询问。我想您现在开门，总比那样要好得多。” “该死！”颜吾假意骂了一句，然后打开了门。 那十带着众人离开了客厅，躲进了房间里。 不一会儿有两个警察进来，坐下后，问了颜吾一些关于助理的问题。颜吾随口回答，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警察说是助理家里发生了一桩谋杀案，而有证据显示，助理在事发之后开车离开了家。 “他是来过。”颜吾保持着半醉的状态说。 “说了什么？”一个警察问。 “向我借了一笔钱就走了。”颜吾说。 “什么时间？” “我哪里知道！”颜吾说，“就在你们重新将我吵醒之前不知什么时候吧。” “您是否知道他去了哪里？又或者是可能去哪里？” “他是我的助理，但我不是他的助理。两位可明白？”颜吾反问。 警察又问了一些关于助理的事，随后告辞。因为这件事本来也跟颜吾没什么关系，又因为警察也没在这里发现什么线索，所以虽然添了些麻烦，但不至于太麻烦。 送走了警察，颜吾松了一口气，冲着里面喊：“大家出来吧。” 几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助理垂头丧气，蓝灵一瘸一拐。 那十一家人则盯着房间里某个位置，神情严肃。 “怎么了？”颜吾微怔。 “有位不速之客。”那十看着那处说。 “朋友，这里有沙发，过来坐下聊比较好吧？”肖婷拍着沙发说。 角落中，有光影微微动荡，接着，一个中年男人如同幻影一般出现。 颜吾和助理都吃了一惊，蓝灵的脸色则变得很难看。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中年男人问。 “我们眼睛的功能，跟一般人有些不同。”那十随口解释。 “真是有趣。”中年男人说，“像你们这样的异能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这样的异能者，我却不是第一次见到。”那十说。 “各位别紧张。”中年男人抬手示意，“我并不是歹徒，而是国家安全局的特工。” 蓝灵的脸色微有缓和。她本以为那是公司派来除掉自己的杀手。 特工打量助理，然后问颜吾：“颜吾先生，这位应该就是您的助理吧？” “并不是。”颜吾还在演。 特工笑了笑：“他虽然不是明星，但总跟在您身边，也时常出镜。我这人记性比较好，对他有印象。” “你想怎么样？”颜吾问他。 “这件事涉及到了异能者，所以国家安全局派出了我。”特工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德。” 说着递过一张名片。 不是递给颜吾，而是递给了那十。 那十接过来看看，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名字下方是一个电话号码，背面则只有“国家安全局”五个字。 “简约风格。”那十收起了名片。 “很高兴你没把它丢掉。”李德说。 “嗯。”那十点头，“等你走了再丢也来得及。” “诸位都是异能者？”李德打量屋子里的人。 “当然不是。”那十摇头。 “我不是！”洛兹忙着举手。 看起来，他对“国家安全局”这五个字很是敏感，应该是早就听闻过他们的如雷大名，因此面对特工时，有点手足无措，太过紧张。 李德冲他笑笑。 “本来想暗中调查，但没想到一转眼就让你们发现了。”李德一边说着，一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那十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盯着李德，问：“国家安全局里有许多你这样的人吗？” “不能说很多。”李德说，“但都是能以一当十的精英。” “那恐怕不够用。”那十摇头，“区区孟普都有一大堆异能者，更何况是新月合众国。” “是啊。”李德说，“所以只有发现涉及异能的重大案件时，我们才会出手。普通的小事，我们并不关注。” “不过是死了一个异能者。”那十说，“你怎么就确定这是重大事件？” “一根毛发的改变，有可能牵出的是整个机体的大病。”李德说。“坠机事件之后，我们就已经盯了上你们——或者说这件事。” “那么你们是否知道恩特药业的所做所为？”那十问。 “几年时间，那么大的动作，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李德说。 “知道了却不阻止？”颜吾有些激动地质问。 “这是上层的决定，我只是一个具体的办事人。”李德说，“所以我给不出什么答案。” “那么你来此又为的是什么？”那十问。“同样只是上层的决定？” 李德一时沉默。 “国家安全局自然会对恩特公司采取措施。”他说，“而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所有异能者，在国家安全局都有档案，而所有档案，我基本都记得。你们是生面孔。是来自于孟普？” “是的。”那十点头。 “坠机事件调查中，有许多人说了一些类似都市传奇的情节。”李德盯着那十，“没猜错的话，那些都是你的所为吧？” “不错。”那十点头。 “那么，你需要跟我回国家安全局一趟。”李德说。 “干什么？”那九皱眉。 “为你制作一份档案。”李德说。“异能者也不是法外之人，一样要受到合众国法律的约束。” “抱歉，现在不能。”那十摇头，指了指颜吾。“我要对他的安全负责。” “这件事可以交给我们……”李德说。 那十笑了。 颜吾直接摇头：“抱歉，我无法相信一个早知道恩特药业恶行，却始终不作为的部门。我更相信那十。” “你们又能如何？”李德说，“恩特药业的实力雄厚，而且手下还有一批异能者。” 他说话时，故意加重了“一批”这两个字的语气。 “那又怎么样？”那十反问。 “今夜死掉的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吧？”李德问。 “是的。”那十说，“但这件事跟我们无关。他死于他们自己人之手。” “我想当时你应该就在现场吧？”李德问。 “没错。”那十并不否认。 “那么，你就更有义务跟我走一趟了。”李德说。“因为你是直接当事人，甚至……还是嫌疑人。” “别跟我玩这一套。”那十淡淡一笑，“我不是新月人，也不在乎你们那一套世俗的规矩。我已经很守我的规矩了，而且也没违法……抱歉，这点可能有待商榷。但可以说，我没有伤害过无辜的人。所以你们也别想找什么借口，用你们那套规矩来限制我。” “年轻人。”李德笑容淡然，“我见过许多自视过高的异能者。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哪里？”那十倒真有点关心这个问题。 第500章: 潜入恩特药业 李德并没有回答那十问题的意思。 “颜吾先生。”他看着颜吾，认真地说：“卷入异能者之间的争斗，是一件很不智的事。” “抱歉。”颜吾有些生气地说，“不是我想卷入异能者的争斗，是异能者非要找到我的头上！” “您能不能将事情的详细情况，对我仔细说说？”李德问。 那十冲颜吾摆了摆手：“这件事到此为止。李德先生，请回吧。” 李德看着颜吾，颜吾看着那十。 那十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那么我先走了。”李德站了起来，“但事情不会就此结束。配合国家安全局，才是你们每一个人最好的出路。” “走好。不送。”那十抬手示意。 “对了，别耍小聪明。”那九说，“不然我很可能将你当成对方派来的杀手，直接一枪轰掉。” 她一甩手，一把大枪就出现在手中，被她转了两圈之后，又突然消失。 虽然现在颜吾已经知道这是异能不是魔术，但还是忍不住觉得神奇，又有些羡慕。 如果我拥有这种异能…… 就真会成为站在魔术界巅峰的大魔术师了。 李德没说什么，出了门。洛兹通过监控观察，见他一直出了院门，这才放心。 颜吾急忙锁好了大门。 “你看。”那十说，“保全系列完全没能发挥作用。” 颜吾脸一红：“估计他是在警察进来时，跟着一起进来的。” 他望向尤乐：“这人跟你的能力相同。” “不完全相同。”尤乐摇头，“我感觉他身上，还有某种别的什么力量。” “感觉？”洛兹有些好奇，“你能感觉到他？” “不是。”尤乐摇头，“只是一种感觉。” 洛兹发现自己跟她说不清这事，也就不打算再问。他望向那十，问：“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对他说清？”颜吾问那十。 “你想说自己是‘原料人’吗？”那十问颜吾。 “这也许就会使政府开始重视这件事。”颜吾说，“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依靠，不然不可能斗得过恩特药业。” 那十摇头：“相信我，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等着你的将是更可怕的事。” 说着，他将李德的名片撕了，丢到了桌边的垃圾筒里。 “我们要主动出击。”他望向洛兹。 “去恩特药业？”洛兹问。 那十点头，对那九说：“你和优优留在这里保护他们，小婷跟我走。” “好。”肖婷很开心。 蓝优优很郁闷。 “我也能帮得上忙呀。”她忍不住说。 “有小婷就足够了。”那十说，“你和九儿保护好颜吾，我想恩特公司被逼急的话，可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颜吾一时不语，心里很不踏实。 “我也去。”尤乐说，“我的能力应该可以帮上忙。” “不必。”那十果断地摇头。“这里更需要人手。我们这边，人越少越好办。” “现在就走？”洛兹问。 那十点头：“收拾你的东西，立刻出发。” “好！”洛兹转身冲回房里。 他的东西无非就是杀人蜂箱，以及笔记本电脑。至于那十和肖婷，什么也不需要。 当然，总是需要一辆车的。 颜吾将自己最快的一辆车的钥匙交给了那十，亲自将他们送了出去。 夜色中，车子风驰电掣而去。 颜吾回到房间里，那九冲他一笑：“是不是开始担心了？” “也不是。”颜吾摇头。 “放心吧。”那九说，“虽然我哥才是我们家里最强大的一个，但我们两个也不差。真到了关键时刻，也许芝芝也能把敌人都收拾掉。” 颜吾听到这话，心里更没底了。 尤乐有些好奇：“芝芝的异能是什么？” “破坏。”那九答。 尤乐不大明白。 “休息吧。”那九说，“但都警惕些。” 夜色中，流线体型极度迷人车子飞驰向前。 开车的是肖婷，旁边坐的是那十。后排座上，洛兹的旁边是行动不便的蓝灵。 蓝灵不时用挑逗的眼神看他，搞得洛兹全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的难耐感。舒服与不舒服两种状态，因为这种暧昧的眼神而在洛兹身上大作斗争，让他很是焦躁。 “别勾引他。”那十透过后视镜看着蓝灵。 “人家哪有？”蓝灵摇头，“你冤枉我。” “你的意思是让她把力气都用到你身上来吗？”肖婷问那十。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像九儿了？”那十皱眉。 “你又什么时候变成好色之徒了？”肖婷反问。 蓝灵在后座里笑。 “我要是你，我就老实点。”肖婷说，“因为你前边坐着的，也是一个杀人数量远比你多得多的女人。” 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蓝灵打了个寒战。 洛兹看着蓝灵，认真地说：“你还是来勾引我吧。这样安全些。” “滚！”蓝灵没了逗他的兴趣，冲他瞪眼。 洛兹觉得那眼神很迷人。 恩特药业就在城外，独自占了好大一座山。山中半边的断崖，被改造成了巨大的楼体，仿佛公司与山结合成了一体。 这也符合恩特药业对外的宣传——好的医药，是与大自然和谐一体，而不是处处违背自然规律。 他们产品的卖点就是自然，不靠那些化学合成的激素，也不靠那种激烈的杀毒抗生素。靠的是调和，靠的是保养与预防。 “看起来，像是一家很有良心的企业。”那十边看着从手机上查到的恩特药业宣传语边说。 “越是看似有良心的，越是黑心到极点的。”肖婷说。 “你掌握了宇宙间至高的真理。”那十感叹。 肖婷扫了一眼后视镜里蓝灵的脸，心说你拍我马屁也没用。 “再往前，就进入他们的监视区了。”蓝灵说，“所以我建议车子就停在这里。” “听她的。”那十点头。 “你对美女还真是言听计从。”肖婷说。 “小婷，我觉得你最近变了不少。”那十认真地对她说。 “可能因为我觉得自己没别人有魅力吧。”肖婷冲他笑。 那十觉得笑里藏刀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笑容的可怕。 “把车子藏好，咱们潜行过去。”他拍了拍肖婷的手。 这一招真管用，肖婷没再说什么，小心地将车子开到一边的林地里，抬手扬了一把叶子，用叶子将车覆盖了起来。 她这么一挥手，地上的树叶就跟着飞起又落下，不多不少，刚好将车子完全盖住。这一份异能让蓝灵瞪了好半天眼睛。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好奇地问。 “少说话，多做事。”肖婷说。 “我不说话，你们怎么知道怎么走？”蓝灵狡黠地一笑。 肖婷停了下来，盯着她。 蓝灵打了个寒战，指着前方：“顺着这边林地，可以一直到达公司。但林子里也有监控设备，有些地方还有狗。” “无所谓。”那十说着，一把抓过洛兹。 肖婷一抬手，衣袖立刻伸长，将蓝灵卷了起来，然后一飞冲天。 她的速度着实惊人，蓝灵只感觉眼前一花，人已经来到了高空中，差一点惊呼出声，急忙自己捂住了嘴。 另一边，洛兹的情况还不如她，吓得直接闭起了眼睛，抱紧了自己的箱子什么也不敢看。 耳边风声呼啸，不片刻，就又停了下来。洛兹感觉自己双脚落地，睁眼一看，已经落到了一座大楼的楼顶。 “我的天！”他低声惊呼，心跳加速。 “他需要一台能连上你们公司网络的电脑。”那十说，“哪里有？” “很多地方。”蓝灵脸色苍白地说。“但我们先得进入楼内。” 她环顾四周：“这楼上没有天台门。” “不用。”肖婷摇头。 她蹲了下来，手掌贴在坚硬的地面上，转眼之间，厚重的水泥与砖石就如同奶酪一般融化，形成了一个洞。 蓝灵看得目瞪口呆。 四人从洞中跳了下去，那洞又自行合拢。 蓝灵忍不住低声说：“我想过各种潜入的方法，但真是没想到过还有这种方法。你们太了不起了，竟然会飞？我还没听说过有能飞的异能者呢。还有你竟然可以让楼体融化……” “少说话。”肖婷强调。 蓝灵一脸无可奈何：“表达一下情感也不可以？” 肖婷没多说什么，抬手在一面墙壁上一按，坚实的水泥墙就像豆腐一样烂掉了。 蓝灵吓得嘴唇发青。 “这里不是办公区。”她轻声说，“要到办公区才行。只要有办公室的地方，几乎都有电脑。” 那十点头，顺着走廊向前。 “要小心巡逻的保安。”蓝灵提醒。 那十不语，在某个转角处拉着洛兹闪身进入旁边的杂物间，肖婷拉着蓝灵紧随其后。 门关上不久，走廊中就传来了脚步声，两个保安一边聊天一边走了过去。 蓝灵看着那十，对他的先见之明既不能理解，又充满了好奇与羡慕。 “你真厉害。”她小声说。 “马屁救不了你的命。”肖婷冷冷地说。 “你也厉害。”蓝灵看着她说，“老实说，我觉得你们是天生的一对。” 肖婷的目光跳了跳。 “胡说什么？”那十皱眉。“管好你的嘴。” “嘴长在人家身上，怎么用是人家的自由吧。”肖婷说。 蓝灵笑了。 她终于知道怎么对付肖婷了。 遥远的山中，那座大屋内，颜吾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客厅。 他低头看着沙发旁的垃圾筒，犹豫再三，终于从里面翻出了几张碎片，将它们合在一起。 他记住了那个号码。 第501章: 一败涂地 在蓝灵的指引下，一行四人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办公区。 肖婷略施手段，那些门锁就形同虚设。四人进入一间办公室，洛兹找到一台电脑，直接拔掉了网线插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然后就忙碌了起来。 “乖乖！”许久之后他惊呼一声。 “怎么？”那十好奇地问。 “他们这些年存下的资料可真是不少啊。”洛兹嘀咕。 他点开几个资料夹，将里面的内容展示给那十。 里面有详细的文件，也有许多照片与视频，还有一些那十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内容。 “我看不懂这些。”那十如实地说。 “这些是某种特殊软件生成的文件。”洛兹说，“应该是用那种特殊软件才能打开。但我估计，应该是异能者的相关详细资料。” “也有可能是超人药的资料吧。”肖婷说。 “要不然……咱们试试？”洛兹问。 “试试吧。”那十点头。 洛兹很快忙碌了起来，不知用什么方法获得了软件的使用权，然后打开了那些文件。 但刹那间，他的脸就绿了。 “不好！”他一脸紧张，忙着操作电脑，但那向来是他心爱武器和最好帮手的电脑，却突然不听他的指挥，自顾自地忙个不停。 洛兹一时汗流浃背。 “怎么了？”肖婷不解地问。 “是陷阱！”洛兹咬牙切齿。“对方有更厉害的黑客，早就布好了陷阱，我们自己跳进去了！” 他二话不说，急忙拔网线，但拔了网线也没有用。 他的电脑屏幕很快一片蔚蓝，一堆乱字符在跳跃，然后就只剩下了单纯的蓝。 洛兹心痛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警报响起，洛兹脸色一时苍白：“这防卫工作做的……” “我们走。”那十沉声说着，向外而去。 这时，房间里闪过一抹奇怪的色彩，这些色彩形成了栅格，将整个房间天极地板与四壁保护了起来。那十抬手推门，手却被栅格挡住，根本触不到门的实体。 “是异能者！”蓝灵紧张地说。 “有意思的能力。”肖婷也在抬手触摸那些栅格。 栅格并没有反击，它就像是普通的墙壁，只是静静立在那里，限制着其内人的自由，却并不攻击。 “但没有什么意义。”那十说。 他举起拳头，对着办公室的门猛轰一拳。 那沉重的一拳打在栅格上，笼罩整个办公室的栅格都跟着剧烈动荡起来，但最终并没有被破坏掉。 而因为那十的拳头根本没能接触到门，所以门也安然无恙。 “我来吧。”肖婷将手掌贴在地面的栅格上，炼金术的力量默默发动，不片刻间，栅格动荡，然后崩碎成无数的乱线，消散空中。 她的手掌接触地面，转眼之间，就让地面自动分开，形成了一个向下的通道。她拉过蓝灵一跃而下，那十抓着洛兹的胳膊，带他也跳了下去。 他们刚一落地，房间里又出现了那种栅格。 肖婷微微皱眉：“看来他能通过我们破坏栅格的位置，掌握我们离开的方向。” “那就不和他们捉迷藏了，直接走。”那十说。 肖婷疾步来到窗边，抬手破坏了栅格之后，一击打碎了窗子。 外面，大小车辆呼啸而来，探照灯的光向着大楼这边集中，黑暗中或明亮处，不知多少持枪的保安人员正在举枪瞄准，或是疾步奔向这边。 “好大阵势！”洛兹感叹。 “走。”肖婷抓过蓝灵，一跃出窗，冲天而起。 那十抓着洛兹紧随其后。 两人一先一后，各带着一人跃窗而出，接着就直向空中飞去，这让那些看到他们的人惊得目瞪口呆。 恩物药业既然在做这样惊天动地了不得的事，自然有万全的保全措施。但制定这措施的人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有人可以不借助任何飞行工具，而直接自天空袭来，又或逃去。 所以那些车辆也好，那些保安也好，又或暗中布置的异能者也好，都只能仰头向天。 不知是谁下了令，保安们举枪向着空中开火。 但想命中黑暗夜幕中的两个小小目标，再厉害的枪手也只能凭运气。 更何况，他们的目标还有无数种阻挡子弹的能力。 此时高楼上出现几道身影，有人抬头望着天空，缓缓举起双手。 那十瞬间感觉身子发沉，下方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拉拽着自己。他低头扫了一眼，抬手放出一道冰锥。 目光锁定令他的准确度高得可怕，那冰锥直接刺入抬手者的胸膛，那人瞬间摔倒在地，没了声息。 周围的人一阵惊慌，而那十则感觉身子一轻，快速飞远。 两人一先一后飞入林中落了下去，然后带着另两人来到隐藏车子的地方。肖婷一挥手，所有的叶子便都飞向远方，四人上了车，发动车子向远而去。 “你们的防御力其实也不怎么样。”洛兹坐在后排，看着蓝灵说。 蓝灵冲他冷笑，盯着他怀里的笔记本电脑说：“是吗？那这台电脑怎么解释？” 洛兹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黑客凭借的是自己的技术，但技术这东西，终要靠具体的工具来实施。铁匠没了火炉与锤子，裁缝没了针与剪刀，有通天的本领也根本没办法发挥。 同理，黑客凭的是种种专用的软件，他们的技巧也多是使用这些软件的技巧。这些软件或是他们自己制造的，或是经过改良或直接拿来用的现在品，现在洛兹的电脑被对方毁坏，所有的工具都已彻底报销，他的黑客本领就等于被封印了起来。 “结果是一无所获。”肖婷边开车边说。 “也不是吧。”那十说，“至少让对方知道了我们的部分底细。” “那岂不是不但一无所获，还反有所失？”蓝灵说。 “还好我有云端备份。”洛兹低头看着自己的电脑，心疼地嘀咕。 那十沉默不语。 车子开回颜吾家，那十下去按了门铃。 应门的是那九：“谁？” “我回来了。”那十说。 那九没再说话，只是打开了门。那十觉得这不符合她的性格。按理说，她应该在开门之前先问一通结果如何有没有跟异能者大战一番之类的话。 车子开进了院里，四人下车进了屋，发现大家都坐在客厅里，脸色都不大好看。 此时，天已经微微放亮，太阳自遥远的东方透出一道道光。但与屋里的灯光相比，还很是逊色。 “怎么了？”肖婷疑惑地问。 “颜吾走了，助理也不见了。”那九垂头丧气地说。 “这不怪我们啊……”蓝优优怯怯地说，“我们的注意力都在防范外敌上，谁知道颜吾会自己溜走呢？” “什么时候的事？”那十皱眉问。 “你们走后不久吧。”那九说。 “他有留言。”尤乐说。 那九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即时通信息里有一段视频，那十点开，看到的是正对着镜头的颜吾。 “我反复想了想。”颜吾说，“觉得还是应该寻求国家安全局的保护。” “混账！”洛兹忍不住骂了一声。 那十摆手，继续看了下去。 “这段时间，真的有劳你们了。”颜吾诚恳地说，“我已经通过电子转账，向你们的即时通钱包里转了五百万新元。保镖的工作，就到此为止吧。我已经和李德取得了联系，接下来，我会跟他到国家安全局接受全面保护。情况如上，再见。” 视频不长，到此为止。 “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尤乐问。 “国家安全局明明知道恩特药业在做什么，却采取纵容的姿态，最坏的情况，可能就是他们有意利用恩特药业，完成超人药。甚至——恩特药业的背后靠山，可能就是国家安全局。”那十说。“政府部门不方便出头做邪恶的事，但民间企业就没问题。真出了问题，国家安全局可以将一切屎盆子都扣到恩特药业头上，自己保持洁白无瑕。” “这么邪？”洛兹吃了一惊。 “所以最坏的结局……”肖婷叹了口气，“就是颜吾自投罗网，把自己送到了恩特药业的手上。” “那我们怎么办？”洛兹着急起来。 “一切都是颜吾自己的选择。”那十说，“我们无权干涉。” “恩特药业呢？”肖婷问他，“也放任不理了吗？” “就算我们不理它，它也会追着我们不放的。”那十说，“因为它可能已经意识到，我们是异能者中的另类。是他们完全没有遇到过的类型。” 众人一时沉默。 “事情已了，我不再需要你们帮忙了。”那十对洛兹兄妹说。“那笔钱我会分给你们一半，明天你们就离开，是留在新月，还是回孟普，你们自己选择吧。阿姨的病已经治好了，你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一家人快快乐乐过日子就好。” 尤乐看着洛兹。 母亲此时还在睡梦中，不能以家长的身份做决定。于是，决定权就交到了洛兹手里。 “你的意思？”尤乐问他。 “那十。”洛兹有些激动地说，“别看不起我们。” “不是看不起你们……”那十摇头。 “就是看不起我们！”洛兹愤怒地说，“我知道你是怕我们出事，所以才赶我们走，但我洛兹好歹也是暗网里有名的孟普杀手！我能照顾好自己，还能帮你对付恩特药业！” 尤乐望向那十，说：“洛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第502章: 夜访者 客厅中一时寂静。 “让他们留下吧。”肖婷低声说。 没等她继续劝解，那十已经点头。 “那就留下吧。”他说。 这让大家都愣了会儿神。 本以为会有一番争执，最终才能达成某种共识，但没想到那十让人走时很痛快，让人留时更痛快。 “你的能力，本来我们就很需要。”那十冲洛兹说。 “那你还赶我走？”洛兹问。 “因为确实危险。”那十说，“我有责任也有义务跟你说明。而你做怎样选择是你自己的事，我无权干涉。就如颜吾的选择一样，我只能尊重。现在看来，既然你这么坚定，我当然应该尊重你的选择。只是……” 他看着洛兹，认真地说：“毕竟还有伯母。你要为她的安危考虑。” “不用管我。”洛兹的母亲这时从卧室走了出来。 她看着那十，笑笑说：“我的这条命本就是你给的，你不求报，但我们不能不报。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有点正经事做，做母亲的应该支持。我帮不上你们别的忙，照看一下芝芝也好，做做饭也好，打扫房间什么的也好，还是做得来的。” “谢谢您。”那十点头。 “我们现在做什么？”那九问他。 “先离开这里，找一个隐蔽些的住处再说。”那十说。 说走就走，一行人立刻离开了颜吾家。 他们没开颜吾的车子，并不是因为不想占便宜的考虑，而是怕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那十展开望气术感应着周围的气息变化，很快发现了几个隐藏在暗处的“眼睛”。 这些“眼睛”当然对付不了他，被他轻易地甩掉。 但周围的监控探头就比较麻烦了，这东西又不散发什么气息，所以只能凭着目力来寻找，但目力有时而穷，想要完全避开，几无可能。 那十想出的办法，是一人管一个——自己抱起洛兹，那九背起洛兹的母亲，肖婷抱起了蓝灵，蓝优优拉住了尤乐的手，芝芝自由行动。 “我可以隐身。”尤乐认真地说。 “你速度太慢，跟不上我们。”那十说。 尤乐一时疑惑。 转眼之间，几人动了起来，一掠如风，势如闪电，城市街道的景象瞬间变成了模糊的动态图，尤乐感觉眼花缭乱，说不出话来。 面对那无处不在的监控，那十也只能采取“唯快不破”的打法了。 离开了富人区，进入了城中公寓楼连片的地方，几人才在某处偏僻之地停了下来。 洛兹和他的母亲一路上都闭着眼不敢睁开，尤乐倔强地睁着眼，此时终于忍不住扶着墙吐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差距，使尤乐多少有点自卑，觉得自己似乎是帮不上大家什么忙，弄不好还会成为累赘。 “得先找个住处。”那十说。“酒店什么的太显眼。” “我先修好我的电脑再说。”洛兹嘀咕着。 “得怎么办？”那九好奇地问。 “花点时间就好。”洛兹一边说，一边到路边坐了下来。 电脑上的事，大家都不懂，此时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只是围在他周围看。 半个小时左右，洛兹就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云端备份真是个好习惯。” “修好了？”那九问。 “当然。”洛兹一脸骄傲。 他打开网页，很快查到了房屋租赁信息，又打开地图，让那十根据地图与房屋住处仔细做了选择后，确定了一处。与房东联系之后，通过令房东心动的价格击败了房东口中的其他租客，取得了房屋租住权。 几人叫了出租车，直接来到房子所在地，与房东见面签了协议交了一年的租金之后，得到钥匙，进入了公寓楼。 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被分隔成了好多小房间，房东原本的打算是专门招合租的年轻人。正因如此，所以这房子才符合那十等人的要求——让两家人住在一起，各人互不干扰。 “你就是我们的眼和耳。”那十对洛兹说，“信息方面的事，一切都拜托你了。” “放心！”洛兹也发起了狠，“他们这次把我搞得好惨，不百倍回报让他们知道厉害，我自己都不甘心！” “你打算怎么办？”那九问。 “我要把他们的官网全面黑掉！”洛兹咬牙切齿地说。 “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吗？”那十问。 “他们想要恢复，可得费一番功夫了。”洛兹说。 “有意义吗？”那十再问。 洛兹一时无语。 “我的想法是：你的工作是先要确保我们之间的联系通畅，不会受到别人监听。”肖婷说。“然后，我们不论是分散行动，还是集中正面攻击，就都有了通讯的保障，形成真正的团体合力。” “这个好办。”洛兹点头，“我可以通过黑市弄到相应的设备，然后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保护我们的通信。交给我办就好！” 他再次通过暗网，开始联络那些隐藏在世界各地见不得光的人们。 杀手群的群主并没有将他的“劣迹”传播开来，先前可能是因为知道他必死无疑，因此觉得没有必要。 而当飞机虽然坠毁，但却无人伤亡的爆炸性新闻传遍世界后，群主当然更不敢轻易对洛兹下手了。 洛兹特意看了杀手群，发现群主和好多人的头像一直是灰的，不知是整天隐身不敢露面，还是直接放弃了暗网，为防止那十的报复而潜逃了。 这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洛兹在暗网的身份并没有受到影响这一点。 在出门之前，洛兹先黑入了城市监控系统，获得了附近公共设施监控设备控制权，制造了一些监控盲点，以方便大家今后行动。 随后他出了门，天黑前回来，带了一背包的设备，给大家武装了起来。 智能手机确实好用，但缺点是电力不够应付那些烧电一般的软件。洛兹专门弄到了一批做了信号加密和改装的非智能手机，电量足够使用一个月之久，不用担心越需要时手机电力越不给力的情况发生。 然后是与手机相连的耳机与喉麦等等小东西。 洛兹亲自教了大家使用方法，大家试着佩戴使用。 所谓的现代化，本来就是东西越做越精致，但使用方法越来越简单，最后“傻瓜”化的过程。因此这些东西的用法大家一学就会，完全没有任何难度。 天色渐黑，洛兹母亲下楼买了食材，回来为大家做了晚饭。 天黑之前，芝芝先行睡下，众人商议后，那十与肖婷、蓝优优准备再探恩特药业，那九则与尤乐一起留下来保护大家。 洛兹打开电脑，负起了调度一切的责任，而蓝灵则坐在他旁边，随时准备帮那十等人入指点路途。 一切准备妥当，众人交换眼神。那十向前，打开了门。 然后怔住。 门外的方厅里，颓然立着一个人，背靠着对面的墙壁，低着头不说话。 那是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不久之前，那十与他刚刚见过面。 那是昨夜的事了。 “李德特工真是好本事。”那十皱着眉头说。 李德抬起头来，看着那十，脸色不大好看。 “喝多了吗？”那十问。 身后的人都是一脸惊讶，洛兹在屋里听到那十的话腾地站了起来，一脸震惊，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李德可以这么容易就找到这里。 李德摇了摇头：“没有喝。但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比酒更容易让人颓丧。” “但颓丧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那十说。 “是的。”李德点头，“没错。所以我才来找你。但……老实说，真的不大好意思敲门。” “有什么事进来说吧。”那十闪身让开了门。 李德起身，沉默无声地走进了屋里，向见到的每一个人点头致意。 洛兹看着他，只感觉恐惧。 是的，恐惧。 国家安全局真是太可怕了！ 他们已经尽一切努力隐藏自己的行踪，掩盖自己的动向，不想只是一天时间，对方就直接找到了自己的新住处。 这世上还有什么力量，可以用来躲过他们那双可怕的眼睛？ 在那十示意下，尤乐搬来一张椅子，请李德坐了下来。 垂头丧气的李德坐了下来，看着大家，却不开口。 “是颜吾出事了吧？”那十问。 李德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那十。 “国家安全局有这么大的能量，恩特药业的那些勾当，自然也不可能瞒得过你们。”那十说，“明知他们的所为却还纵容，说明你们希望他们能成功。甚至……也许恩特药业的背后，本就有你们国家安全局的影子。” 李德脸色灰败。 “我是真的没想到……上头会那样决定。”许久之后，他恨恨地说。 “他们将颜吾交给恩特药业了？”那十问。 “一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李德说，“但等我发现不对时，一切已经晚了。我这才明白，原来上层一直以来的纵容，其实是一种同流合污……” “你想怎么办？”那十问。 “超人药会引起整个人类社会的动荡。”李德说，“如果它真的问世，这个世界现有的一切文明，可能都会毁于一旦。” “为什么这么认为？”那九忍不住问。 “如果上层可以控制人类的进化，那么，就可以控制人类的阶级。”李德说，“居于高位的人将永远居于高位，而底层将永远是底层，再无出头之日。人类的文明将发生剧变，人类社会会变成蚂蚁的社会。” “没人想当蚂蚁，蚂蚁的社会，也绝不是真正文明的社会。”他痛苦地说。 第503章: 合作 李德所说的问题，大家其实并没有深入想过。 此时认真地想想，确实是极为可怕。 “你有什么想法？”那十问李德。 “至少先要将颜吾夺回来。”李德说，“没有了‘原料’，他们的研究就不能向前推进。” “我们正准备夜探恩特药业。”那十说，“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加入进来。不过我要先知道你具体的能力，看能帮上什么忙。” 李德微怔。 “事情是这样的。”他说，“其实我来找你们，是想让你们帮我的忙。” “帮你的忙”和“帮我的忙”，字面看来只不过是称呼的变化，其实却大有不同。 那十看着李德，饶有兴趣地问：“这么说来，李德特工手里还有一支可观的力量？” “我们有四个人。”李德说，“都是经验丰富、实力不凡的老牌特工。但仅凭这支力量，还不足以对抗恩特药业，以及隐藏在暗处的其他特工。你们的能力不错，我很需要。” “所以李德特工这其实是征召，而不是补过来了？”那十问。 “当然也是补过。”李德说，“但请相信，让我们来指挥一切，比你们自己胡来蛮干要强。” “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吧。”那九说，“分工合作，你们按你们的打法，我们按我们的打法。” 李德有点尴尬，望向了洛兹。 洛兹一怔，肖婷却想通了道理。 “你们需要一位黑客。”肖婷说，“而你们能想到的最可靠的黑客，就是他。” “是的。”李德不得不点头承认。 “那么，凭什么让我们听你们的？”那九问。 “经验。”李德说，“我说了，我们都是老牌特工……” 那九冷笑：“老牌特工就不出错了？” 李德一时脸红。 “如果你们愿意帮忙，我承诺，会帮你们洗白身份。”他诚恳地说，“如果你们将来再犯了什么事，我会在能力范围内最大限度帮助你们摆脱一切麻烦。” 洛兹看着李德，多少有些心动。 国家安全局的实力太强了，如果让这庞然大物欠上自己一个人情…… 不对！他们哪里能代表国家安全局？倒正相反，他们现在做的事，正是与自己的上司对着干啊！ 洛兹心里又有点犹豫，有些不知跟李德联手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那十看着李德，问：“国家安全比较重要，还是世界安全比较重要？” “什么？”李德看着那十，一时不解，有点茫然。 在他看来，这问题问得既突兀，又不知所云。 那十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后摇头笑了笑。 肖婷等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从李德的反应中可以看出，他对多重世界以及世界安全局的存在，完全一无所知。 “这么看来，你也并不能帮到我什么忙。”那十说。 李德皱眉，有些不大明白自己不理解这个问题，为什么会让那十生出这样的想法。 “不过我还是打算帮你。”那十说。 李德这才松了口气。 奇怪的问题也好，冷嘲热讽也好，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队伍里又添了一票异能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黑客。 “我能让我的人过来吗？”李德问。 “请便。”那十说。 “我去去就来。”李德点头，转身离开了公寓。 大家一起看着那十。 “为什么让他们主导？”那九问。 “他们毕竟是这世界……”那十话到一半意识到洛兹和尤乐虽然是自己人，但有些事却不能让他们知道。 于是改口说：“……国家安全局的特工。对于新月，他们比我们更了解，对于城市也好，恩特药业也好，以及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与麻烦也好，他们也比我们更了解。谁当头儿并不重要，对吧？” “是啊。”肖婷笑笑。 那九耸肩：“你无所谓，我就无所谓。只是这群家伙别拖我们后腿，拖后腿的话，我可不管他们的死活。” 不久敲门声起，那十打开门，见李德带了三个人进来。 三个人两男一女，都是三十左右岁的年纪，不老不少，正当年的岁数。 他们进来后就打量众人，目光中有惊讶，也有一丝丝的不信任。 洛兹站了起来，冲他们点头致意。 “介绍一下……”李德刚张口，三人中高且略有些消瘦的男的就看着洛兹问：“你就是那个黑客？” “是我。”洛兹点了点头。 “算了。”高瘦男皱眉摇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将就了。” 这话让洛兹很是不高兴了一阵。 什么叫“将就”？ “不必这么委屈自己。”那九冷冷地说，“你们大可不必将就。我想你们能找到的黑客，怎么也得有一打吧？从那里仔细挑几个好的吧，我们这个不成。” 高瘦男眉头皱得更深了。 “介绍一下。”李德急忙指着高瘦男说，“这位是穆勒。” 再指向另外一男一女：“这位是葛文，这位是朱迪。” 作为四人里唯一的女性，朱迪女士看着这一屋子的姑娘，觉得有些高兴，礼貌地向着几人点头，但却没理那两个臭男生。 略有些胖的葛文却很和蔼，冲着所有人点头致意。 “朱迪的外号是狼女，葛文是空想家。”李德继续作着介绍，“科勒则是灵剑客。” “外号就代表着能力吧？”肖婷问。 “是的。”李德点头。 “空想是什么能力？”蓝优优好奇地问。 “空气。”葛文解释着，“我可以将空气压缩成足以伤人的气弹。” 一边说，一边抬起右手，收拢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伸展食指和大拇指，形成了枪的形状比划了一下，说：“力量发挥到极点，甚至可以释放出大炮般的破坏力。” “李德特工的外号又是什么呢？”那九也有点好奇了。 “隐者。”葛文说。 “那就是隐身了？”那九问。 “并不仅仅如此……”葛文还要再解释，穆勒打断了他。 “事不宜迟。”他说，“我们应该尽快行动。” 一边说，一边望向李德，说：“这些菜鸟也需要教导一下吧？” “路上再说吧。”李德说。 “菜鸟？”那九冷笑，没等再说什么，那十冲她使了个眼色，她便闭上了嘴，心里很是不服气。 老娘在战场上跟坦克大战的时候，你们还没…… 她心里胡乱嘀咕着。 “具体如何行动？”那十问李德。 “先要入侵恩特药业的网络。”李德说。 “但洛兹说过，那是内部的什么……”那十说。 那个名词他一时想不起，望向洛兹，洛兹急忙说：“局域网！” “对。”那十点头，“他必须进入恩特药业，通过他们的线路才能……” 穆勒摇头：“所以说，他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黑客。” 洛兹一脸的不服气，盯着他说：“那你们可以选择别的合格的黑客。” “你以为我们不想？问题是没有时间了。”穆勒说，“跟我下楼。” “干什么？”洛兹警惕地问。 “我们的车里有全套的设备。”穆勒说，“我们虽然不会用，但却知道，它们可以帮你轻易地进入这世界上任何一台有网络连接的电脑里——不论是局域网还是别的什么。” 洛兹一时眼睛放光。 他夹起电脑就要往外走。 “为什么不把车里的东西搬上来？”那十问李德，“那样更安全。” “问题是我们都不懂这些。”李德说，“而且那些设备本来就与车子连接一体——车上直接有卫星设备……” “别啰嗦了。”洛兹焦急地说，“快带我去吧！” 李德笑笑，转身带路。 大家都有些好奇，于是跟着一起来到了下边。 在公寓楼的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车子长方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李德过去打开对开的后车门，就露出了一间小“屋子”。 “屋子”里全是各种电子设备，看得大家有些眼花。 洛兹看到这些东西，却兴奋地直搓手，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 “小心些。”穆勒说，“别弄坏了，这些东西的价值你根本想象不……” “我明白。”洛兹横了他一眼，接连打开了数块屏幕，忙了起来。 “给你这个。”李德将一个小仪器递给了洛兹，“密钥。” 洛兹接了过来，果断插入电脑接口里。 “有了这些东西，就能侵入局域网了？”那十不解地问。 “当然。”洛兹点头。 “可你先前说过，局域网是一个封闭的内部网络……”那十半懂不懂地问。 洛兹一边忙一边回答：“没错。但总归会有漏洞。比如说打印机共享吧——局域网内有办公需要的电脑也会连接打印机，而外网电脑有时会与内网共享同一打印机。先前我的硬件条件不行，没办法进行这方面的尝试，现在不同，我可以寻找打印机端口，然后顺着被共享的打印机端口……” “没必要解释吧。反正我们也不懂。”穆勒冷冷打断了他。 洛兹一耸肩，没再说下去。 李德从车里拿出箱子，打开后，取出了他们的专业的通讯设备。 “把这些东西换下来吧。”他指着众人身上的通讯设备说。“又不安全，又不专业。” 对此，众人倒没有什么抗拒心理。 洛兹忍不住赞叹：“国家安全局的东西可真不错！”接着，他一拍掌：“找到了！” 第504章: 再次潜入恩特药业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大楼的平面图，某些地方有明显的光点标志。那似乎是门禁点。 不仅如此，在另外的屏幕上，还出现了内外监控的画面。 “很好。”李德没想到洛兹能这么快搞定，多少有点意外的惊喜。 穆勒眼皮微微动了动，没多说什么。 “现在恩特药业已经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洛兹贪心十足地说。 “完全控制的把握有多大？”李德问。 “有了你们这些设备，我就有信心击败任何一位顶级黑客。”洛兹说。 “那我们出发吧。”李德说。 “你们小心些。”那九叮嘱。“我和尤乐会照顾好洛兹的。” “你们也要小心。”那十一边换上国家安全局专业的设备一边点头。 “这边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朱迪说。“所以不用留人……“ “那可不一定。”那九说。“我们不能大意冒险。” “这并不是大意冒险。”朱迪说，“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如果再分兵……我怕这次行动会以失败告终。” 葛文忍不住说：“你们要知道，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这里真的不会有什么危险……” “问个问题。”那十打断了他，向李德问：“你们这种程度，在国家安全局中算是什么地位？” “特工分为五级。”李德说，“我们属于一级特工。” “哦。那我们三个加上你们四个，应该足够。”那十说。 “什么意思？”穆勒皱眉问。 “字面的意思。”那十笑笑，“我们怎么去？不会是有飞机吧？” “要的话当然可以有。”李德说，“但那太过显眼。所以我们还是开车去。” “车子就在那里。”穆勒一指旁边。 远处的路边，一前一后停着两辆车。车子看起来很普通，车身给人一种敦实的感觉，平淡无奇的外观，驶入车流中立刻就会被人忽视掉。 “走吧。”那十大步向前。 “这辆由穆勒来开，你们坐这辆。”李德走到车前拍了拍车身，然后指着后一辆说：“我开后一辆，葛文和朱迪跟着我。” “不如你开第一辆吧。”穆勒说，“我不大会照顾菜鸟，这你是知道的。” “我们有自己的司机。”那十说，“你们四个坐一辆，我们自己开一辆。” “这……”李德犹豫。 穆勒冷笑：“年轻人，别逞能。万一到时候跟不上我们的车子，很尴尬的。这不是普通的公路飙车，只要大脚踩油门就好……” “所以我们更不敢让你们来开车。”那十认真地说，“我怕到时出问题。” 说着拉开车门，示意蓝优优进去。 蓝优优一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驾驶位上。 那十和肖婷一起上了车，随手关上了车门。那十摇下车窗，对李德说：“如果跟不上，说一声。” 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耳朵上的通讯器。 “放心。”穆勒冷冷地说着，大步走向后车，拉开门坐到了驾驶位上。 李德摇了摇头，对那十说：“他的个性是有点问题，但人是好人。” “可以想象。”那十点头。“所以我会谦让着他一些。” 朱迪看着那十，突然觉得这年轻人挺有趣，于是笑了笑。 李德毫无办法，和葛文、朱迪一起上了后车。穆勒有心给那十他们难堪，率先发动车子，也不说一声就疾驰而去。 那十不急不慌，探头冲那九叮嘱了几句，然后示意蓝优优追上去。 “不必客气。”那十说，“能早到，咱们就早他们一步。” “这点请放心。”蓝优优笑了笑，抬手将自己与车子融为一体。 “想跟我们优优比车技？”那九摇头叹息，“不知道这个穆勒哪来的这种自信和勇气。” 轰鸣声中，车子微微震动，只用几秒钟的时间，蓝优优就已经习惯了这副新“身体”，车子缓缓启动，不发出惊扰周围居民的嗓音，缓缓地驶离了公寓小区。 “你们还没有开出来吗？”通讯器里传来穆勒的声音，多少带着一些不耐烦。 “需不需要我们在哪里等你们一下？”他问，“不然我先去买杯咖啡吧。” “不用。”那十说，“一会儿你注意跟上我们就好。当然跟不上也没有问题，反正你们知道在哪里汇合。” 穆勒笑了：“好吧。” 那十轻轻拍了拍蓝优优的手臂：“你被人轻视了哦。” 没人喜欢被人轻视的感觉，蓝优优也不例外。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已经不痛快起来。 刹那间，车子四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安全带自动将那十和肖婷扣紧，随后，那辆车发出可怕的轰鸣，呼啸着冲入车海。 它如同疾风和闪电一般在车海中飞驰，与它相比，周围那些速度不慢的车子完全变成了静物。 它的速度令路上的司机们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也有人不服输地加快了速度，但转眼之间就自动放弃。 车子这东西，不是猛踩油门全力向前就能快的。 有一辆跑车本来在车道中如龙疾行，驾车的年轻男人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拉着副驾驶上姑娘的手。 “你要小心呀！”姑娘担忧地看着前方。 “放心。”年轻男人自信地笑着，“凭我的技术，不会有任何危险……” 正说着，一道车影从他的跑车旁飞掠而过，惊得年轻男人手一哆嗦，差点让车子撞到路边的栏杆上。 姑娘被吓得尖叫，年轻男人也一头冷汗地用双手握住了方向盘。 望着远去的前车的尾灯，他一阵发狠：“混账东西，这是向我挑衅吗？也不看看我开的是什么车！” 他加大油门，跑车发出震耳的轰鸣，快速向前而去。 他的技术确实很好，连续绕过前方的车辆，如同在绕静止的路桩。 他认为凭自己的技术与自己的车子，用不了半分钟就能把对方甩在身后，连自己尾灯也再看不到，但没想到自己只跟了十几秒，就被那辆车远远甩开，连对方的尾灯也再看不到。 “开什么玩笑？”年轻男人好一阵目瞪口呆。 那辆中规中矩，如同老实的中年男人一般的车子，在车流中飞驰，没用几分钟，就已经追上了穆勒驾驶的车子。 穆勒在车里还在问：“你们现在到哪里了？要不然我等你们一会儿吧。别逞强。” 这时，有一辆车从他旁边呼啸而过，一掠向前，把他吓了一跳。 “那是我们的车！”朱迪眼尖，指着前车的尾部说。 穆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但看车牌分明就是他们的另一辆车。 “怎么可能？”他愕然自语。 “看来，他们的确有两手。”李德忍不住笑了。 “别跟丢了。”他提醒自己的伙伴。 穆勒很不甘心地猛打方向盘，猛踩油门，在车流之中不断地超越，直到差一点连撞几辆车，却发现早已不见了对方的尾灯。 他气恼地用手拍了下方向盘，车子立刻发出鸣笛声，似乎是抗议。 “我看到了他们方才的动作。”朱迪说，“那简直不可思议。任何一部车子都不可能做出那样的移动动作。” “你是什么意思？”葛文说。 “他们必定是使用了什么异能。”朱迪说。“能让车子像自己的身体一样做出极复杂反应的异能。或者说叫……人车合一？” “何以见得？”李德问。 朱迪摇头：“野兽的直觉而已。” 穆勒沉默不语，脸色十分难看。 一路驾车猛追，出了城市，来到公路，再离了高速公路，进入通向恩特药业的分支路，耳机里传来了洛兹的声音：“你们放心，前方一路上属于恩特药业的监控都已经被我换了画面，他们不会发现有车子驶向那边的。对了，穆勒先生，你们得快点，那十他们等你们半天了。”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存心的。 穆勒的脸色变了变，然后假装根本没听出对方话里的话。 在某片树林边，那十正坐在树下休息，见到车灯光，他直接望了过去。内气注入眼中，令他无视灯光的刺激，看清了来车与车中人，于是挥了挥手，指了指林内。 穆勒依他的指示将车子开进了林中，一行四人下了车，穆勒发现蓝优优正站在一棵大树前，用很是令人不爽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假装没注意到那眼神。 肖婷走了过来，抬手一挥，无数的叶片飞舞而起，将那辆车包围了起来。这一手异能让四人猜测了半天，但也没能猜出肖婷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对了。”李德问走过来的那十，“你们有没有外号？” “我们没有。”那十羞涩而尴尬地笑了笑，“像我们这种菜鸟，本事还差得很，哪里会有什么外号。胡混而已。” 这话令穆勒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些。 “各位，林子里的监控不多，几乎可以无视。”洛兹的声音从诸人耳机中传来，“我看了他们内部的所有监控，嫌疑最大的是十二号楼的地下室。那里戒备很森严，你们小心。” “收到。”那十应声后挥手，肖婷和蓝优优立刻跟上了他的步伐，向远而去。 李德等人不得不追了上去。他们感觉自己好像根本不是主导，而那十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 这种感觉，让穆勒觉得很是难受。 第505章: 解救颜吾 几人向着恩特药业而去，一路上，那十一家三人在前飞驰，李德等人在后，勉强跟上。 “能再快点吗？”蓝优优回头很认真地问。 这让穆勒很是气闷。 “这算是报复吗？”他低声自语。 朱迪冲蓝优优笑笑：“个人能力不同，他们不擅长速度方面的事。抱歉。” “哦。”蓝优优转回头去。 转眼来到了围墙边，不等李德开口，肖婷已经抬手在墙上一按。刹那间，砖石与混凝土构成的坚实墙体如同早有机关暗门一样，缓缓打开一道方形的出入口，在四位特工惊讶的目光注视下，那十一家三人从容走了进去。 “不进来？”肖婷回头问他们。 李德急忙带着三人跟了上来。 “你的能力是控制岩石一类的东西吗？”朱迪好奇地问。 “小婷姐才没那么弱。”蓝优优认真地回答。 这回答让朱迪愣了好一会儿神。 没那么“弱”？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的力量更为强大？ 那到底是什么？ 朱迪很好奇。 国家安全局的装备很先进，通讯装置上都有微型摄像头。通过这些摄像头，洛兹可以直接看到几人所看到的画面。 他根据画面对照着从系统里黑来的公司建筑平面图，在远方进行着指挥，几人在他的指挥之下绕过巡逻的保安，来到了一处小门前。 肖婷正要动手开门，门却咔嗒一声自动打开了。 “国家安全局的这些设备可真好！”耳中传来洛兹的感慨，“有了它们，简直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整个世界都为我敞开了大门。李德特工，打个商量吧，我不要别的，事成之后，把这辆车送给我怎么样？” 李德咧了咧嘴：“这个有点困难……” “真小气。”洛兹嘀咕。 顺门而入，在洛兹指挥下，一行人继续轻松地避开保安，打开一扇扇本无法开启的门，一路直向下去。 一切进行极是顺利，这让那十隐约生出一丝不安。 肖婷很了解他，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流，就知道他有些不对头。 “怎么了？”她低声问。 “总觉得太过顺利，有些问题。”那十说。 “就算有问题，我们也跑得掉。”肖婷低声安慰他。 蓝优优见两人小声说悄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也凑过来说：“那十哥，上次你们来这里，也是这么容易吗？” “比这困难一些吧。”那十说。 这时，耳机里传来了蓝灵的声音：“虽然说这次我们有先进的设备黑入他们的系统，但是……他们的异能者卫队，应该不会这么没用吧？我觉得你们还是小心些的好。” “多谢你为我们考虑。”肖婷低声答。 “不是为你们。”蓝灵叹了口气，“我已经被视为叛徒，没有回头路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能扳倒恩特，这样我才有一线生机。” 进入一条向下的安全通道后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地下。 “下面我就无能为力了。”洛兹说，“这里完全没有监控设备，现在你们就是我的眼了。不过还好，我们有详细的建筑设计图。” 依着洛兹对图纸的分析，一行人继续向下。 向前走着，那十突然抬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有三个人。”那十低声说。 “交给我吧。”葛文小声说，“保证干净利落，没有声音。” 那十点头。 他对葛文的力量多少有点好奇，正好借机开开眼界。 葛文立在转角处，静静等候。那十适时地给他打了打手势，于是，他在对方的三名保安刚好转过转角时，适时探出身子，抬手以手为枪，连震三下。 三枚被高度压缩的空气弹飞射出去，准确击中三人，三人哼也没哼一声就直接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为什么不杀掉？”肖婷也感应到三人还有气息，忍不住问。 葛文一惊：“不至于见人就杀吧？” “也对啊。”肖婷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但这句话却给葛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他觉得眼前这位小姐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朱迪也有些惊讶，一边向前走，一边忍不住低声问肖婷：“你认为应该杀掉这些人？” “因为如果我们暴露，他们面对我们时绝不会手软。”肖婷说。 “你杀过多少人？”朱迪问。 “应该比你多吧。”肖婷冲她笑笑。 不知为什么，朱迪突然感觉有点冷。 一路向前，靠着葛文的空气弹又无声无息地放倒了十几个保安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大实验室前。透过透明的钢化玻璃，他们看到里面是有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围着一台仪器在忙碌。 那仪器中央有一个透明的容器，里面是不知什么的透明液体。颜吾赤着身子悬浮在那液体中央，无数管子连接在他身上。 他闭着眼睛，头发随着液体的波动而起伏，不知是生是死。 “冲进去！”李德低声说。 那十拉住了他。 “太过顺利了。”那十低声说，“我怕有问题。” “即使有问题，我们也得冲进去。”李德说，“在他们把颜吾弄走之前，我们必须将他抢回来！” “胆小鬼退到一边吧。”穆勒沉声说，“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好。” 他一抬手，有一道能量在他指掌之间纵横，化成了一柄半透明的、如冰棱一般的长剑。他一挥手，长剑连斩三次，直接将那门斩成碎块，掉落一地。 实验室中，所有人惊慌回首，眼中有愕然。 也有人从容镇定，直向着几人迎了过来。 朱迪身子一震，刹那间，无数长毛从她皮肤里钻了出来，她的身体在短短不到两秒的时间内快速扩大，化成了一只两米多高的健壮狼人。 她长啸一声冲了进去，速度快得如同闪电，最先迎过来的两人不及反应，就被她直接用锋利的爪子抓烂了脖子。 葛文向前，半跪在门前，对着远处的敌人抬手连震，一枚枚空气弹就将他们击倒在地。 其余人并没有战斗力，此时一个个惊慌地举起手来，示意自己无害。 李德快步来到那容器前，抬手按在容器上。瞬间，容器的表面裂痕遍布，接着咔嚓一声碎掉，砰地一下炸开，里面的液体四散，却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隔开，绕过了李德。 颜吾从中摔落，李德向前，直接将他抱在怀里。 “他还活着！”李德高声说。 “我们走！”那十大声说。 就在这时，整个建筑物都震动了起来，一个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你们都走不了了。” “谁？”葛文环顾四周，抬指枪四下里瞄，但并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笑声在整个实验室里回荡：“有了第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他并不属于你们。并不。” 突然间，地面隆起化成了一只大手，直接将李德和颜吾一起抓在手中，向下沉去。 “小婷！”那十厉喝一声。 肖婷不语，直接向前，抬手按在那只大手上，刹那间，大手分裂成了无数碎块摔落一地，李德与颜吾也一起摔落。 看到颜吾赤裸的身体，肖婷的脸微微一红。 朱迪却顾不了那么多，一掠来到近前，直接将颜吾抓了起来，搂在怀里。 “走，快走！”李德大叫着爬起。 “混账！” 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墙壁、地板、天棚，都开始变形。 “我感觉对方似乎与整个建筑都融为一体了。”肖婷撤了回来，低声对那十说。 “那更好。”那十一笑，“我们连人带楼，一起打爆！” 说着，他突然一跃而起，一脚带动风雷之势，直接踢在天花板上。 轰然巨响中，天花板直接被他踢出一个直径四五米的大洞来。 这一层的天花板自然就是上一层的地面，其厚重程度可想而知。但那十轻松一脚就踢开这么大一个洞，其破坏力也可想而知。 穆勒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走！”肖婷冲几人叫了一声，一掠向上，冲出洞口。 蓝优优紧随其后。 “你们跟上。”那十示意。 “厉害！”朱迪赞叹一声，抱着颜吾一跃而起，轻松到了上面。 葛文向前来，叫着：“穆勒，抓住我！” 穆勒冲到葛文身后，收起了剑，双手搂住了葛文的腰。葛文抬手向地面一指，轰地一响中，空气爆破，将他和穆勒一起推向空中，穿过大洞到达上一层。 “你呢？”那十望向李德。 李德飞身一跃，勉强也跳了上去。 “杀了你！”吼声响起，实验室这一层的墙壁与地面，如同波涛涌起，一起攻向那十。 那十看也不看，直接飞入上一层。 “走！”他大喝一声，再度飞身而起，这次足不落地，直接一拳打碎上层的天花板向上飞去，一路不断击破，不断向上，最后直到冲出地下几层后，才落到地上。 李德等人早已看傻，在肖婷和蓝优优提醒之下，才急忙一路追上。 “杀！”暴怒的声音响彻大楼，有墙壁直接向着那十撞了过来，被那十一拳打碎。 桌子、椅子，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化成了巨棍扫向那十，被那十一拳打碎。 砖石化成了大手拍向那十，被那十一拳打碎。 没有什么不能用来攻击，但也没有什么不会被那十一拳打碎。 第506章: 总裁华夫特 李德等四人完全被那十那可怕的气势惊到。 “别发呆，快走。”肖婷一边催促，一边冲向墙壁，抬手一按，墙壁上就打开了一道方形的门。 “别想跑！”有声音疯狂叫嚣，试图合拢墙壁。 肖婷伸手按住墙壁，墙壁便不再听那神秘人的指挥，她挥手示意：“快！” 李德等人急忙冲了出去。 那十一脚踢倒了一面墙后，一掠而来，和肖婷、蓝优优一起逃出了这建筑。 身后，高大的建筑扭曲着，咆哮声不住从内传来。 那人的力量应该只限于建筑之内，他无法改变建筑的外形让其化成可怕的战争巨人或巨兽，所以他的力量适合用来高陷阱，而不是主动出击。 “如果那个能使用栅格的人与他配合，事情就会麻烦许多。”那十说。 “可能是异能互相冲突，也可能……”肖婷分析：“是性格互相冲突吧。” “都有可能。”那十点头。 “快走啊！”李德这时着急了起来，不住催促。 “可能不大容易走得掉。”那十说。 大院里，一队队保安持枪冲了过来，不敢靠近，在远处以车子或建筑物为掩体，持枪瞄准。 葛文半跪在地，一脸紧张，抬起指枪瞄来瞄去，随时准备击发。 变为狼人的朱迪龇牙咧嘴，不住发出低吼。 李德低声对朱迪说：“把颜吾交给我。” “明白。”朱迪将颜吾放入李德怀中，李德环顾四周，身影渐渐消失，他怀里的颜吾也跟着一起消失不见。 “别妄动！”那十厉喝。 他一直在用望气术观察周围，隐约感觉到一丝不祥。 李德没再动，停在那里，疑惑地看着那十。 但除了那十一家三人外，无人能感应到他的存在。 “有强敌。”那十说。 有掌声响起，接着，有人走到了灯光之下。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身正装，很有绅士派头。 他并不多健壮，但却给人一种威武的感觉。 他也并不英俊，但多看几眼后，你就会觉得他分明有些帅气。 威武而帅气，使这人拥有一种巨大的魅力，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看他久了，都难免不生出一丝好感。 “很漂亮的营救。”那人说。 “那就是华夫特。”耳机里传来了蓝灵的声音。 几人一起打量对面的男人。 “李德特工，不要再耍那些小把戏了。”华夫特看着李德所在的位置，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李德解除了隐身，怔怔看着对方。 这是除那十一家之外，唯一一个可以看穿自己隐身术的人。 “陷阱？”那十问。 华夫特点头：“很显然。” “看来国家安全局已经完全放弃了你们。”那十对李德说。 “没想到他们堕落到了这种地步……”李德恨恨地说。 “自我介绍一下。”华夫特说，“我叫华夫特，是恩特药业的总裁。” “很高兴认识您。”那十说，“我叫那十，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那三位美丽的女士呢？”华夫特问。 “肖婷，蓝优优。”那十分别指着两人说。 蓝优优觉得对方看起来很顺眼，于是冲华夫特笑了笑。 华夫特也冲她微笑。 “以颜吾为诱饵，是因为你知道最后必能将他安全回收是吧？”那十问。 “不。”华夫特摇了摇头，“是因为他对我而言，已经没有用处了。” 这话让几人震惊，心向下沉。 “怎么可能……”李德喃喃自语。 “没有什么不可能。”华夫特说，“要知道我们前期的研究已经成功，后来所缺的只是‘原料’而已。火已生起，炉已烧热，厨师提着刀在等候，配料也已经切好装盘，等的只是主菜的食材。食材一到，盛宴就开启。” 他看着李德，轻轻叹息：“这陷阱一半是为了你。国家安全局不喜欢有不受控制的特工存在，但自己出手杀自己人又不大合适，所以这种脏活就交给了我。抱歉，我与你并没有什么私欲恩怨，一切只是生意。” 他笑了笑。 然后，大地之下就有什么东西动了起来。 如果不是那十一直在用望气术感应周围，他也不会发现地下的秘密。 肖婷也是如此，她低头望向脚下，然后冷笑：“这种伎俩没有意义。” 她蹲了下来，手掌贴在地上，刹那间，众人脚下的土地化成了一整块金属，那在大地之下泥土之中如游泳般自由移动的人被无数金属丝贯穿全身，连惨叫的机会也没能得到，就变成了地下的一摊血水。 肖婷收了炼金术之力，抬头冲华夫特一笑。 华夫特的面色微变，突然下令：“开火！” 保安们举起枪，扣动扳机，无数子弹密集地结成大阵，笼罩诸人。 肖婷手掌中有力量流动，脚下的大地便一下隆起，变成了钢铁四壁，将自己人都保护在其中。 李德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泥土变成金属？”朱迪一时愕然。 这是什么力量？ 竟然可以改变物质？ 子弹打在如此厚重的金属墙上，自然撞得扁平，纷纷弹开，掉落一地。 别说子弹，这种厚度的金属墙，就算用坦克炮来轰，也只能让它震荡，而无法将之击破。 “我们走。”金属墙之中，肖婷冲几人一点头，蹲下身子一按，脚下的大地就变成了泥浆一般柔软的存在，所有人一起陷了下去。 华夫特眼里闪光，突然抬手：“停止射击！” 随后，他便飞掠向前。 “特攻队！” 他高呼一声，就有几十个穿着皮制制服的人无声地冲了上来，追随他的步伐。 金属堡垒内，所有人都已经沉入地下。 一开始，李德等人还担心在泥里无法呼吸等等的事，但一沉下去他们才明白，肖婷是将泥土软化后分开，创造出一个空旷的地下空间，仿佛是一艘无形的潜水艇，承载着几人向下向远而去。 而几人一入地后，地面又重新合拢，变成了一整快钢板。 华夫特带人冲了过来，跃进金属堡垒内，面对着的就是这一大块钢板。 “真是厉害。”他情不自禁地感叹。 然后他望向远处，微微一笑：“可你们又能在地下躲多久，逃多远？” 他一挥手，带着那几十人向远而去，沿着那十等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路线分毫不差。 几人在地下疾掠，穆勒几次望向那十，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开了口：“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的呢？”那十问。 “我不应该将你们当成菜鸟，不应该自高自大。”穆勒说，“我收回先前的奚落，正式向你们道歉。你们是了不起的异能者，远胜过我们。” “我接受你的道歉。”那十冲他笑笑。 朱迪已经将颜吾再接了过去——论起体力，她是几人中最好的，李德却不是。 李德有些沮丧的侧头看着朱迪怀里的颜吾，沉默不语。 “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那十说，“敌人还在后面追赶。” “他们也能深入地下？”李德吓了一跳。 “先前或许可以。”肖婷说，“但他们能遁地的人已经死了。他们现在是在地上。” “可他们……”葛文不能理解。 “只能理解为——华夫特也拥有与我相同的感应力量。”那十说，“所以不论我们逃到哪里，他都能追上来。” “这种力量可真烦人啊……”葛文感叹。 “他很危险。”李德警惕地说，“现在他背后有国家安全局做后盾，他会更加肆无忌惮。所以我们不能去市区……” “跟我想的一样。”那十笑笑。 “我们前方是城外的林地。”肖婷说。“你觉得那里是决战的最佳场所吗？” “目前看来，没有更好的地方了。”李德点头。 “那就是这里吧。”肖婷说着，开始带着大家向上而去，最后地面打开，众人一跃而出。 “太可怕了……”耳机里传来洛兹的感慨。 “你们……小心。”蓝灵也忍不住说。 然后是那九的声音：“我觉得不用太高看华夫特吧。” “也不能低估。”那十说。 远林中，有人缓步走了出来，看着几人，情不自禁地感叹：“我原以为我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异类，没想到异类竟然有这么多。” “趁他只身一人要他命！”穆勒低声说。 那十明白华夫特敢只身一人先追上来，必然有所依仗。但光靠猜是猜不出他的依仗的，逼他动手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于是点头：“好。” 穆勒第一个冲了上去，抬手凝出了那如同冰一般的半透明长剑。 这人有令人讨厌的一面，但也有令人欣赏的一面，起码他够勇敢。 长剑幻出半透明的影子，穆勒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华夫特。 葛文似乎早习惯了与他配合，立刻飞奔到左侧，从另一个角度抬手伸指瞄准锁定了华夫特。 朱迪身子一弓，放下颜吾，然后一跃而起，从空中如同流星一般砸向了华夫特。 而李德则隐身消失不见。 那十已经提醒过他，华夫特也警告过他，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无法更改，他还是习惯性地隐身潜行向前。 华夫特脸上不见什么惊慌，甚至也没有过多的其他表情。 他只是看着那十，似乎在等那十出手。 转眼之间，穆勒冲到了他面前，手里的剑向着他胸口直刺过去。 剑锋破空，没有呼啸之声，反而静得如同长夜。 朱迪凌空而来，几乎同时挥爪向他头脸砸去。 然后是葛文的连射，与李德的偷袭。 那十没动。 所以，华夫特也没动。 这让那十有些好奇——他究竟会凭什么力量防御四人的合击？ 第507章: 异能大战 华夫特一直没有动。 然后他就这么保持着不动，突然间消失了。 四人的合攻落了空，朱迪砸向了冲过来的穆勒，葛文的空气弹差一点打中从另一边偷袭的李德。 一阵手忙脚乱中，穆勒狼狈地主动倒地疾滚，朱迪失控摔落地上，李德不得不用看不见的力量挡下了空气弹，被震得身形显露，一屁股坐倒在地。 那十望向另一个方向。 那里，华夫特静静而立。 特工们狼狈地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华夫特。 那十清楚看到，在方才的刹那间，华夫特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洞。 有一只手将华夫特拉入了那个洞，于是他就消失不见。 几乎在同时，那洞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华夫特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拉进洞，又被推出洞。就完成了瞬间移动。 空间类的异能？ 那十猜测。 面对着那十的目光，华夫特微微一笑。 “我并不是一个人。”他说。 突然间有许多这样的洞出现，许多人从洞出走了出来，然后所有的洞一起消失。 几十个衣着各异的人，有人吹着泡泡糖，有人吸着烟，有人蹲在地上，有人斜眼打量李德等人。 “介绍一下。”华夫特说，“这是我们恩特药业的王牌卫队，是我用我的力量创造出的超人们。” “不如说是药的力量吧。”那十说。 “我就是药。”华夫特说。 那十看着他，突然明白了纨绔变强人，恩特药业变超人制造者的全部秘密。 “你就是‘原料’？”他问。 华夫特缓缓点头：“没错。某年某月某一时刻，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与从前完全不同的人。于是我开始对异能感兴趣，觉得也许我也可以成为那样的超人。然而很遗憾，梦终没有成真。” 有人打了个响指，他的身后就出现了一张大椅。他慢慢地坐入其中——用很舒服的姿势坐着，继续说：“但在研究的过程中，我意外地发现了我身体的秘密。我可以用我的血肉强化药力，甚至说是创造药力，然后定向制造异能者。我本以为这可以让我成为新世纪的神，但没想到，过多与我所创造出的异能者及他们的异能接触后，我的体质发生变化，‘原料’成长为成品，我成了异能者，同时，也失去了身为‘原料’的力量。” “这很可惜。”他叹惜。 “怪不得他不派异能者直接来杀颜吾。”蓝优优嘀咕。 “原来他是怕颜吾像他自己一样受刺激变成异能者，不再能当作‘原料’使用。”肖婷说。 “她们说的很对。”华夫特点头，“在我的世界里，异能者并不是值钱的东西，‘原料’才是。” “你把自己当成原料，但你自己却仍可以活得好好的。”那十说，“为什么颜吾就一定要死？” “只是因为那样做最简单吧。”华夫特说，“要知道，得到颜吾之前，恩特的力量还不足以与国家机器对抗，所以我必须小心防备着警察与国家安全局来找我麻烦这种事。但现在不同了。” “只是过了一天时间，就不同了？”那十问。 “你们救出的是一个仍活着的人。”华夫特指着远处地上的颜吾说，“就像花和草一样地活着。” 然后他笑了起来。 那十转头看着颜吾，终于明白这次拯救行动已经完全失败。 颜吾仍活着，这不假。 但他已经不再能被称之为“像人一样”地活着，或者说，他已经由动物变成了植物。 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没有了自由行动能力，大脑只是植物性地维持着身体的运转。 “为什么非要这样？”那十问。 “必须这样。因为他不是我。他没有创造新世纪的野望，没有为此牺牲的觉悟。如果他拥有自主意志，就会靠自主意志抗拒我。”华夫特说，“因此我抽取了他全部的骨髓与部分脑组织，与机器结合，变成我的工具，用以不断创造‘原料’中的主要成分。所以，他的身体已经成了无用之物，当然没办法真正地活下去。” “魔鬼！”肖婷忍不住骂了一句。 “神以下皆是蝼蚁。”华夫特说，“颜吾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与死去，对这世界并没有什么影响。相反，当他作为‘原料’、作为神用以造世的工具存在或毁灭，才是他人生最大的意义所在。你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一切都是选择。”那十说，“我和颜吾不是朋友，只能算是雇佣关系，所以相信国家安全局，不再让我们继续保护，这是颜吾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也不会干涉。但同样，在发现他被自己深信的国家机关利用，被无良的商人杀害后，选择为曾经的雇主报仇，是我的选择，别人同样无权干涉。” “先前我说过，这陷阱的一半目的是李德特工。”华夫特说，“现在我要说的是——另一半的目的，是你。” “不胜荣幸。”那十微微躬身。 然后他就突然向着华夫特冲了过去。 肖婷与蓝优优并没有得到他的提前暗示，但却凭着对他的了解知道了他的选择与行动，几乎与他同时向前掠去。 “都杀掉就好。”华夫特指了指冲向自己的三人，说得轻描淡写。 有人抬手，一道道栅格就平空出现，如同巨大的牢笼将三人同时困在其中。 那十不理，只是向前。 肖婷蹲了下来，抬手按在那栅格上，栅格立时四分五裂。 放出栅格的人微微皱眉，正要再抬手施放自己的异能，一道冰锥已经射入了他的心脏。他退了两步，低头惊愕地看着胸膛处，然后才倒了下去。 有五个人冲向前。他们在奔跑过程中身体不断地巨大化，然后变成了五只巨大的猛兽。猛兽的身体如同小山，五个并排，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山岭。 蓝优优抬手，金属片将她包围，刹那间，七米高的钢铁巨兽压过了所有的所谓小山。 它才是真正的“山”。 巨兽抬爪，直接将最大的一只猛兽生生拍成了肉泥，然后一挥爪，将另外两只打飞出不知几百米远。 剩下的两只猛兽惊恐地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那恐怖的巨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朱迪也已经看傻了。两米多高的她与巨兽相比，就像个小娃娃。 “我的妈呀……”葛文呆呆地感叹。 在他感叹时，剩下的猛兽已经被巨兽低头直接咬得粉碎。 那十一直向前，十二道火焰升腾而起，围着他旋转。 “我来杀他！”有人大叫着冲了出来，周身火焰缠绕，一抬手，放出一道火龙。 那十目光一闪，一道火球飞掠而出，与火龙相撞。那看似威武异常的火龙，瞬间被这小小的一团火弹打得四分五裂，火弹如同一颗流星，穿过了火龙，准确地打在火龙主人的胸口。 那人直接化成了一团火球，倒地蜷曲。 有人抬手放出了一道道冰潮，直接向着那十涌来，那十挥手将之击碎，右手中寒气喷射，隔着上百米的距离将那人冻成了冰陀。 华夫特动容，从椅中站了起来。 有人沉默无声地向前，迎着那十而来，展开双手，两臂之下有无数刀刃出现。 这些刀刃组成了两道翼，在夜色里闪动着夺目的寒光。 刃之翼展开，无数刀刃向前飞射。 那十抬手，一道冰盾挡下了所有的刀刃。 那人继续向前，来到近处，突然两臂交错挥出，两道刃翼便如同剪刀，向着那十剪来。 那十一跃而起，躲过剪刀般的刃翼，一脚将刃翼的主人踢得胸骨尽碎，身子折叠着摔倒在地。 有人从侧面攻了过来，全身上下金光浮动，整个人竟然化成了金属之躯。 他咆哮着扑向那十，但身子尚在空中时，有就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掠来，落到了他的背上。 “真是结实。”肖婷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背脊，发出一声感叹。 然后，那钢铁之躯就变成了一摊软泥，摔在地上时四分五裂，不成样子。 肖婷一跃而起，落在远处，身上没沾染半点肮脏的东西。 有人的眼里放射光芒，于是，他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开始扭曲。那并不是真正的扭曲，而是作用于人类精神世界里的幻象。 那十微微眯眼，抬手放出一道迷离术，那人立刻摇晃起来，眼里的光芒也消失不见，接着，就被一道冰锥刺穿了额头，倒在地上。 华夫特手扶着椅子，惊愕地看着那十。 他的眼里没有惊恐，有的只是兴奋。 “他与我是一样的……原来这就是我最终可以达到的高度？”他轻声自语，手因为兴奋而颤抖。 远处，有脚步声响。 几十个穿着同款皮制制服的战士终于追了上来。 他们的速度不算很快，但奔行时显示出的力量却令人惊叹——脚步如雷，一步一个脚印。 李德等人一直在瞪圆了眼睛看着那十一家人的表演，此时，他们才终于缓过神来。 “他们交给我们就好！”李德高声说，“你们拿下华夫特！” 一边说着，一边隐去了身形，向着对方冲去。 穆勒二话不说，提剑向着对方迎去。 沉默的皮制服战士们分散开来，大部分冲向了那十，剩下十个迎向了四人。 穆勒的剑笔直刺出，对方抬手以拳头相迎。 剑锋刺入了对方的拳中，贯穿对方的手臂，穆勒挑剑发力，对方的一条手臂就直接粉碎。 但对方仿佛没有感觉，另一只拳头狠狠砸来，正中穆勒胸膛。 穆勒直接飞了出去，嘴里鲜血喷涌，在空中扬起一片血雨。 落地前，他便已经死了。 他不能瞑目，因为以他的实力，本不至于如此。 他是太大意了。 失去了一条手臂的战士半跪在地，不住喘息。他的肩膀伤处有肌肉不住蠕动，生出肉芽，慢慢地向前延伸。 照这样子下去，几个小时后，他就能长出一条新的手臂。 第508章: 前途未卜 穆勒的死让另三位特工红了眼，葛文抬手连射，怒吼声中，数发空气弹全部打在那杀死穆勒的战士身上。 一时，皮衣爆开，血肉飞散，战士踉跄向后，摔倒在地，但却不死。 朱迪大吼着扑去，一爪扫去打断了战士的脖子。 如此，战士竟然也未死，反而只手将自己的脖子重新扳了回来。 李德抬手按在这战士的胸口，战士没来得及出手攻击这看不见的敌人，自己的身体就突然震碎，散落一地。 三人合力，才击杀一人。 而这样的敌人，还有几十个。 朱迪看着对方，悲痛之余，终不免心生绝望。 此时，那只七米高的钢铁巨兽扑了过来，爪子一挥，就打烂了两名战士。 战士们立刻四散开来，不敢跟这巨兽正面冲突，如同一群攻击猫的老鼠一般，绕着巨兽缠斗。 但他们的拳头虽然强悍，却终难以伤到巨兽。 同一时间里已经再度击杀了数位异能者的那十，抬起双手。 瞬间，一冰一炎两个四米高的巨人出现，转身冲向了那群战士，协助蓝优优展开了屠杀。 是的，当他们一家人出手时，战斗就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屠杀。 华夫特的眼里闪着光，不住点头。 “真是漂亮！”他轻声自语，极是兴奋。 然后，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瞬间有洞在身后生成，一只手将他拉入洞中，然后合拢。 他就此消失不见。 那十目光冰冷，环顾四周，再不见华夫特的踪影。 异能者的异能不住袭来，那十视之若无物，直接冲杀向前。 一时间，血雨连绵。 肖婷跟在那十后方，几度以炼金术破解了某些那十难以破解的异能，两人合力之下，这些异能者根本不是对手。 但他们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眼看着华夫特逃走，却一点也不慌乱；眼见着同伴一个个浴血倒下，却不害怕。 他们只是不住攻击，然后不停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战场上终于一片寂静。 鲜血已经染红了这一片树林，断木与枯焦的残枝散落一地。尸体横七竖八。 那些皮衣战士们都已经死了个干净，异能者也全军覆没。 取得了胜利，那十的心情却有些沉重。他走回来，看着倒在草地上的颜吾。 两人之间当然没有什么交情，否则，那十也不会在颜吾做出错误的选择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舍身去救他。 如那十所说，他们之间只是雇佣关系，颜吾自己做出了那样的选择，那十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去拉他回头。 可是…… 毕竟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毕竟是他解决了自己初入这一世界时的经济问题。 他信任这个世界的法律，信任公权力即正义，信任国家安全局，但却因为这种信任而最终丧了命。 那十蹲了下来，手掌贴在颜吾的身上，内气开始在他体内游走。 这具身体仍然活着，但因为大脑的损伤以及骨髓的缺失，它只能凭借外部条件而活。当它离开了那充满某种液体的容器后，生命之力就开始低落。 离开了那容器，它可能还可以坚持几天，但终归还是会衰弱而终。 那十叹了口气，一掌震断了颜吾的心脉。那具行尸走肉终于变成了真正的尸体。 颜吾的面容平静，无喜无悲，一如沉睡入梦的人。 李德等人围着穆勒的尸体，一时沉默。 葛文在抹眼泪，恢复了人形的朱迪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如果不是你们……”李德抬头看着那十，“这世界在今夜，恐怕就要经历一场浩劫。” 如果不是有那十一家这三人在，对方的异能者军团可以毫不费力，甚至毫无损伤地杀掉李德等人，然后…… 然后可能就没有什么然后了吧。 华夫特会大批量制造那种可怕的战士，如果他是有野心的人，也许国家安全局也将再控制不住他。 到了那时，这个国家还会安全吗？ 这个世界还会安全吗？ “他的目的是成神。”那十说，“所以他不会甘心受国家安全局的制约。你的上司们太愚蠢了。” “利益会蒙蔽人的双眼。”李德说，“也会蒙蔽人的心灵。” 他望向了颜吾的尸体，叹了口气。 “我们走吧。”他颓丧地说。 “去哪里？”葛文问他。 “去恩特药业。”李德说。 “还去那里干什么？”朱迪不解。 “他用来创造超人的‘工具’应该还在那里。”李德说，“我们应该去毁了它！” 说完，他望向那十。 “可以试试。”那十说，“但也许他已经将那东西转移了。” “终归……要做些什么吧。”李德说。 “走吧。”那十点头。 一行人向恩特药业而去，到达时，见到的是一座空城。 所有人都已经离开，恩特药业大院里依然灯火通明，但却一片寂静，冷清得令人感到害怕。 李德仍不死心，要四下搜索，但那十用望气术望了望，就阻止了他。 “毫无意义。”他摇头，“我们走吧。” 李德沉默了片刻，终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颜吾和穆勒的尸体，就那么丢在那里？”蓝优优这时忍不住问。 “警方会将所有尸体妥善安置。”李德说，“这点不用担心。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追踪华夫特。不能让他再制造更多的异能者了。” “蓝灵。”那十通过通讯装置呼叫。 “我……在。”蓝灵的声音有些低沉。 “恩特药业是否还有什么秘密的基地或是厂区之类的东西？”那十问。 蓝灵苦笑：“明里的产业，在网上谁都能查到。但暗里的……抱歉，我的级别不够。” 那十微微皱眉，无奈地说：“看来我们只能先回去再说了。” 两方人马驾车回到了那座公寓楼下，与众人汇合。 通过他们身上的镜头，几人早已看到发生了什么。那九倒没什么，洛兹和尤乐甚至是蓝灵，都看吐了。 蓝灵看着那十，目光复杂。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自己曾经与之为敌的是怎样的人物。 那是超越了她认知的存在，是凌驾于凡人想象之上的半神。直到此时她仍无法相信，几十个异能者竟然这么轻易就都惨死在这年轻人的手下。 “真抱歉，我其实也没帮上多少忙……”她说。 那十摇头：“你走吧。” “走？”蓝灵一怔。 “恩特药业与我们之间的战斗才刚开始。”那十说，“异能者之间的大战，你还是不要卷进来为妙。” 蓝灵低头不语，然后点头：“你们保重。” 经过那十的医治，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虽然还有点跛，但并不影响走路。 她径自离开，并没有回头。 “就这么放她走？她可信吗？”洛兹忍不住问。 “可信与否，都不重要了。”那十说，“我们反正是要离开这里的。” “后面怎么办？”尤乐问。 “华夫特与我们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那十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但换了一个词。 “战争……”朱迪喃喃自语。 是的，这将是一场战争，一场超越凡人想象力之外的战争。 战况将极惨烈，而战斗的结果，将影响整个人类世界的未来走向。 李德等人突然感觉肩上的担子极重。 急急忙忙地收拾后，一行人上了车。 好在他们也没什么行李，只是叫醒了洛兹的母亲，背上了芝芝，开车便走。 车子一路向远去，那十等人当然没有什么主意，是李德选的去处。 车子直接开向城外。 “不是说隐藏树木最好的地方是树林吗？”那九忍不住问。 “城市里到处都是监控。”李德说。 “可城市里有那么多人，谁监控得过来？”那九不解地问。 “有一种系统，叫面部识别系统。”朱迪解释，“它能准确地从人海中找出国家安全局想找的人来。并不费力。” 那九一时目瞪口呆。 这世界的科技力量真是太牛了。 也……太让人感觉不方便了。 车子离开城市中心，已经驶到了城郊公路上。因为已经是深夜，所以这里虽然路灯明亮，却不见什么车子。 那十警惕地望向周围，隐约生出感觉，于是急忙用起望气术。 也就在这时，几装甲车突然出现在前方，并排而来，将路完全堵死。 呼啸声中，四架直升机出现在天空中。 后方也有一排装甲车开了过来，前后围堵，还有空中的监视，全方位将那十等人困住。 “糟糕！”李德皱眉。 “是你们国家安全局的人？”那十问。 李德缓缓点头。 “早知道不出城好了。”那九嘀咕。 “问题也许出在那辆黑客车上吧。”葛文小声说。 几辆车不得不停了下来，前后两排堵截他们的装甲车在适当的距离也停下。 有人走车里走了出来，站到众人能看清的位置，高声喊话：“立刻缴械投降！” 李德下了车，面色阴沉地向着那人说：“我是李德特工，负责……” “你什么责也负不了。”对方冷冷地打断了他，“国家安全局已经将你除名，同时也已经下发了针对你的通缉令。你要么乖乖投降，跟我回去，要么……” 他目光冰冷：“现在就去死。” 第509章: 特级特工 “能俘虏那些直升机吗？”那十低声问蓝优优。 蓝优优摇头：“太高了。” “飞上去……”那九刚开口，就摇头。 那些都是武装直升机，而且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异能者，应该早有准备。只怕不等蓝优优飞近，对方就会用弹雨将她打落。 公路上，李德看着对方冷笑：“让我们投降？可以。” 话音刚一落，他整个人就消失不见，飞速地向着对方冲去。 对方微微皱眉，转身就跑。 他后面的装甲车里有人推门走了出来，张手向前一推，一道半透明的淡蓝色障壁就出现在前方，李德正撞在其上，全身上下一时蓝光电弧跳跃，人被撞得飞了出去，隐身状态也被解除。 他惊愕地看着对方，一时不敢相信。 那是一个与他年龄相当的中年人，是生面孔。 “你是谁？”李德问。 “凭你这种等级的特工，当然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存在。”那人说。 “我是一级特工……”李德说。 那人笑：“五级分类，只是用以区分底层特工实力的制度而已，你还真当自己是国家安全局里的精英了？” 李德一时色变。 “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说，我们是特级。”又有人从装甲车里走了出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陆续还有人下车，一共五人，站成一排，用冰冷而轻蔑的目光看着李德。 “这几人实力怎么样？”那九问那十。 “你看不透？”那十反问。 “乱七八糟的，看不大清楚。”那九说。 望气术本来就是那十学来后教给她的，她并没将之太当一回事，所以学得也不是很精。平时还好，遇到特殊情况便没有什么大用。 “很厉害。”那十说。 “能有多厉害？”那九问。 “要打过才知道。”那十说。 “大家集中过来。”肖婷低声说。 洛兹很是不舍地离开了黑客车，和母亲与尤乐一起来到肖婷乘坐的车旁边。 其余人也都聚集到这边，蓝优优坐在驾驶座上，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紧张。 “凭你们几个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对面一个特级特工望向了那十等人，问李德：“攻打恩特药业，凭的就是这几个年轻人的力量吧？” 李德爬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后退。 “年轻人。”一位特级特工冲那十说，“你的能力似乎不错。有没有兴趣为国家服务？” “真的？”那十一时心动，一脸憧憬，“你的意思是，我也能成为你们这样的特工？” 葛文和朱迪惊愕地看着他。 那九冲两人连使眼色，低声说：“别太在意他说的话……” “那是当然。”那个特工点头，“只要你先将这三个国家安全局的叛徒拿下交给我们。” “好！”那十一脸兴奋，抬手放出两道藤蔓，直接将朱迪和葛文缠了起来。 两人一时犹豫，不知应不应该反抗，见那九还在向他们使眼色，终没有乱动。 其实他们也明白，如果那十真要对付他们，他们就算拼尽了全力，也只有死路一条。 事到如今，也只能选择将一切都交给那十了。 李德回头看着那十，面色阴沉：“那十，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哈。”那十一边笑着一边向前，突然又用一道藤蔓缠住李德。 李德厉喝一声，周身涌起了无形之力，准备对抗。 但那十一掠向前，抬手在他肩头一拍，他就软软地倒了下去，被藤蔓缠了个结实。 那十落地，只手拖着三道藤蔓，拉着三人向对方走去。 “识时务的人，总是能活得更长、更好。”那位特级特工面带笑容，缓缓点头，伸出手：“把他们交给我，我带你们去国家安全局。只要局长同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时，那十已经走到他面前，一张脸上满是喜悦与激动，让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为自己即将得到的职位而欣喜不已的年轻人。 但瞬间，这年轻人就突然松开了手，三道藤蔓完全消失不见，朱迪狂啸一声化身狼人，一左一右夹起李德和葛文两人转身就跑。 而那十则一步向前，在那位伸出手的特级特工做出反应前，以一道剑气贯穿了对方的胸膛。 特级特工狂怒欲出手，但心脏瞬间被剑气绞碎，人摔倒在地。 “混账！” 怒骂声中，另外四位特工几乎同时出手，火拳、冰剑、风刀和一道淡蓝色的牢笼一起向着那十而来。 那十转身飞掠，一拳打碎了那淡蓝色的牢笼，一脚踢飞了冰剑，一掌斩开了风刀，然后被火拳打得横飞出去，摔出十几米远。 他身子落地一弹而起，没事人一般飞奔向蓝优优驾驶的车子，大叫：“走！” 说完一跃而起，直接落在车上。 此时朱迪已经夹着两人来到车旁，蓝优优双眼放光，车上立时伸出几道由金属片组成的触手，将车外人卷住拉进车里或是固定在车两旁。 车子一个疾转，由静止状态瞬间进入疾驰状态，直接冲入了路旁的林地。 “追！”一个特级特工愤怒地挥手，一跃上了装甲车。 四架直升机最先追了过来，并不接近，而是以探照灯照着几人，为装甲车队引方向。 蓝优优驾车疾驰，在起伏不平的丘陵林地中保持着与公路上一旁的速度。 但她并没能将那四架直升机甩开。 直升机上，重机枪咆哮作响，弹雨直接倾泄而下。 车身上无数金属片浮起，将四车门拆下支起，肖婷再以炼金术加固，形成了一个盖子，将整辆车保护了起来。 子弹打在其上，叮当作响，听得车里的李德等人一阵心惊肉跳。 车子没有目的地狂奔，很快远离了城市。但那四架直升机如影随形，始终在头上紧跟，而后面的装甲车大队几乎也没被落下多远。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蓝优优说，“车子坚持不了多久的。” “他们的火力太猛。”肖婷一边不断加固车盖，一边担忧地说。 “怎么办？”李德一筹莫展。 那十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开口：“他们太强，得分头击破……” 话没说完，就咳嗽了起来。 “你怎么了？”那九惊愕地问。 “那一拳让我受了内伤。”那十说，“刚才我一直在调养，到现在才刚能说话……” 他抬手，擦去了说话时嘴角边溢出的一抹血。 大家看着他，都十分担忧。 朱迪更是瞪大了眼睛。 连他这样的“半神”都不是特级特工的对手…… 那些家伙到底有多强？ “你来看人，我来搞这些破车！”那九恨恨地说。 “先要把头上的这几架飞机搞掉。”那十说。 “交给我！”那九勾住车顶盖，一个翻身来到车上。颠簸的车子并不能影响到她，她稳稳地站在车顶，抬头望向空中。 哥受伤，让她感到了愤怒与不安，愤怒与不安又转化成了冒险的冲动。 弹雨落下，她昂然无惧，刹那间周身微金甲遍布。她一边躲闪着或硬抗着子弹，一边以目光锁定了四架飞机。 轰然响动中，她双肩炮火轰鸣，四发炮弹笔直飞射出去，不及直升机的驾驶员作出反应，便将四架直升机炸成了漫天的火花。 巨物从空中坠毁摔落，车子一掠向前，终于摆脱了弹雨。 李德等人惊讶地看着，震惊之余，心里松了一口气。 “前两辆车没有什么。”那十望着身后说。 “那就让他们追上来吧。”蓝优优信心满满，慢慢地降低了速度。 有一辆装甲车追了上来，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到了不足十米时，蓝优优突然一个急停。 两车转眼撞在一起，但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巨响。前车尾部有无数的金属片将后车缠绕包裹，仿佛是钢铁的野兽张口吞噬掉了接近自己的猎物。接着，装甲车里的特工都被丢了出去，身在空中时便挥洒出一片片血雨。 层叠的金属片没等他们发挥能力，就将他们分尸，随后又将两辆车连接一体，肖婷则直接用炼金术改变了两车的结构，使之真的变成了一辆车。 如此一来，蓝优优的车变成了大车，大家也再不用挤成一团。 但车体变大，也导致速度的降低，很快，第二辆装甲车就追了过来，直接开火攻击。 肖婷坐在后面，将车体加固，抵挡弹雨。 后车渐渐追上，两车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二十米。肖婷以目光锁定后，突然抬手一震，车后门上一道笔直的剑刃直接刺出，正中装甲车的驾驶员。 蓝优优驾车一个横移，那道剑刃随之挥甩，直接将后面的装甲车平削成两半。 失去控制的装甲车一头撞在树上，接着便侧向翻倒。 “下面一辆车里有难对付的家伙。”那十说，“不过合攻的话，一击就可以杀掉他。只是这样的话，后面的其他人就能追来。” “那怎么办？”李德焦急地问。 “下车。”那十说，“车子的速度都差不多，但个人的速度不可能完全一致。而且下车后，我们还可以利用地形。” “听你的。”李德点头。 “那边的地形比较合适。”那九指向一处。 那里丘陵起伏，林子深而密。 “走！”那十一声吩咐，蓝优优立刻转向冲向了那边，没多久之后就进入深林之中，停下车后，一行人直接弃车而去。 “优优留下，隐藏并照顾芝芝和伯母一家。”那十说。 肖婷抬手让地面分开，让蓝优优和洛兹一家进入地下，藏在了车底。 尤乐目光有些复杂，想留下来帮忙，但又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你们小心。”她进入地下时叮嘱了一句。 那十转身，带着几人向远而去，一路故意留下了足迹。 不片刻，一辆装甲车追了过来。 第510章: 老友 车中跳下了四人，其中一个正是一拳打伤了那十的那位特级特工。 另外三人侦察周围，立即发现了足迹。 “进入林地躲避？”特级特工冷笑，“那他们就是自寻死路了。” 说着，他第一个追了上去。 另三名特工一起跟上。 特级特工一马当先，追着脚印来到一片密林里。 高树上，那十静静而立，看着下方来者，突然一跃而下。 特级特工似乎早知道那十就在上方，冷笑着抬手一拳击出。 火焰燃烧，包裹了他的拳头，在其拳外形成了一个一扇窗般大小的巨拳。 那十一拳砸落，与他对了一拳，身子因在空中无从借力而被弹起。 就在这时，那九地下钻出，手中两把大枪冲着特级特工猛烈开火。 此时特级特工也被那十一拳砸得身子一晃，根本无从躲避，胸口立时扬起血花。 他顽强地站稳脚步，还想反击，但一把十米利剑已经自暗林中刺出，贯穿了他的心脏。 几乎与那十出手袭击特级特工同一时间，李德、葛文与朱迪也一起出手，一人对上了一位特工。 特级特工身死倒下时，葛文已经击杀一人，李德和朱迪也正占据上风。 此时空中的那十挥手掷出两道冰锥，直接将他们两人的对手击杀。 “向那边去！”那十指了个方向，几人跟着他飞掠而去。 来到近处，那十示意几人隐藏起来，自己则向另一个方向飞掠。 那里，有八个特工正在追着那十等人故意留下的足迹疾行，其中有两个特级特工。 那十自空中一掠而来，一脚便踢死了一位特工。那两个特级特工虽然先一步发现了那十，但那十身法太快，他们阻止不及，此时大怒，以一道风刀和一道冰剑同时攻来。 那十狼狈地躲避，然后逃走，两个特级特工发力疾追，转眼就追到了几人埋伏的地方。 那十突然回身，一下撞向使用冰剑的特级特工。特级特工抬手一剑，那十直接用肩膀撞上去，冰剑瞬间贯穿他的左肩，而他因此能毫无阻滞地向前，一掌切在对方脖子上，将对方脑袋斩飞。 使用风刀的特级特工也同时遭到了肖婷与那九的偷袭，他以一道风刀在那九重甲上斩出一片痕迹后，头与胸膛分别中弹中剑，浴血倒下。 那九低头看着重甲上的刀痕，心有余悸。 “这帮家伙好厉害！”她忍不住嘀咕。 这时那六个普通的特工追了过来，肖婷抬手一剑就将他们与旁边无辜的大树全部斩成两截，让本来要出手的李德三人好一阵咋舌。 五位特级特工，被那十出其不意击杀一人，又被那十等人合攻偷袭杀掉三人，此时只剩下了最初出手的那位中年特级特工。 不过那十为求速胜，也受了伤。 他运气调息，先封闭了伤口阻止了流血，又一挥手：“杀了最后一个，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你休息吧，我们来。”肖婷担心地说。 “小伤，没事。”那十摇头。 他一掠向前，几人在后面跟随，转眼之间，就来到了最后一位特级特工所在之处。 十几个持枪的特工围绕着他，这位中年特工很是谨慎地向前移动。 那十身在远处便一抬手，直接放出十二道火弹，向着人群射去。 中年特工哼了一声，抬手放出一道淡蓝色的半透明能量屏，将所有人都罩在其中。 十二道火焰弹先后打在其上，光屏一时动荡，但终没有碎裂。 但此时，一道利刃自地下刺出，直取特级特工下身。 特级特工大吃一惊，一掠而远，顾不得身边的其余特工，只用那能量屏将自己裹了起来。 一枚炮弹直接在他身上炸开，轰然巨响中，他被炸飞了出去，但因为有能量屏保护，却并没受任何伤。 可那十几个特工就惨了，被那十用十几道火藤缠住，在惨叫声中被烧成了灰烬。 特级特工面色大变，转身就逃。那九抬手连射，肖婷挥剑猛刺。 但子弹被能量屏全数弹开，肖婷的剑也只是刺穿那人左臂，根本没能将他留下来。 那人在惊慌中发力疾奔而去，转眼不见踪影。 那十望着那人远去的方向，喘息着跌坐在地，脸色一时苍白。 这一夜连战不断，他的内力本来已经消耗不少，再加上两度受伤，此时他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论如何，我们安全了。”肖婷走到他身边，为他送出内气。 但她的消耗其实也不小，此时也是脸色煞白，那十轻轻推开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那九消耗的内力最少，她过来一只手按住一个，强行将自己的内气送了过去。 两人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 李德等人这时急忙过来，扶着两人，一起回到了车旁。 肖婷打开地面，蓝优优等人钻了出来，大家一起上了车。 “下面我们去哪里？”那十问李德。 “附近的城市。”李德说，“那里有我的朋友。” “可靠吗？”那九问。 “绝对可靠。”李德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彼此唯一的朋友。我们可以在他那里休养，然后请他帮忙查华夫特的行踪，以及国家安全局的动向。” “好。”那十点头。 李德拿出手机导航，蓝优优看清了地址后示意不用。车里也有导航，她与车子连为一体，导航就成了她的一部分，什么也不用看，就知道应该怎么走。 天亮之前，他们将车开到了林地边缘，把这辆奇形怪状引人注目的车子丢掉后，顺着林子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一座中型城市边缘，顺利地进了城。 李德打了个电话，不久之后，就有几辆车开来，将众人接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食品工厂里。 在工厂办公楼里，他们见到了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对方看着李德，目光复杂。 “暴风。”李德说。 男人打量那十等人，见他们都是一身血污，便笑了笑。 “需要医生吗？”他问。 “不必。”那十摇头，“给我们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就好。” “你们有没有黑客设备？”洛兹觉得既然是自己人，就不必客气，开口就问。 “不能说你要什么我就有什么。”男人说，“但基本的设备，差不多都能搞到。” “太好了。”洛兹一脸欣喜，“带我去吧，我不用休息。” “介绍一下……”李德有点尴尬地说，“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阿塔……” “很高举认识您。”那十说。 但从表情上，却根本看不出什么高兴来。 阿塔不以为意地一笑：“看得出，年轻人们都很疲惫。跟我来吧。” 众人跟着他来到休息区，阿塔为他们安排了几间安静的空屋子休息，那十不多说什么，只是开始运功调理。 洛兹则跟着跑到了一间秘室里，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电子设备，看着这些东西，洛兹喜出望外。 更令洛兹欣喜的是阿塔的话。 “凑合用吧，虽然这些东西都有些老旧了，但黑进国家安全局的系统里，还是不在话下的——我的人已经做过不知几百次了。” “华夫特，你跑不掉了！”洛兹低声嘀咕。 阿塔关上门，拉着李德来到另一个房间坐下。 “怎么回事？”他问。 “我和国家安全局闹翻了。”李德说。 “那可是大事。”阿塔皱眉。 “否则我也不会到你这里来。”李德说。 “你知道，我和官方的关系向来不怎么好。”阿塔说。“而这些年间，你也没帮过我什么忙。” “拜托你了。”李德说，“这次真的是大事，事关整个世界的安危。” “有这么严重？”阿塔皱眉。 “再恐怖的措词，也不足以形容事态的严重。”李德说。 阿塔一时沉默。 “那几个年轻人是你的部下？”他问。 “不。”李德摇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他们的部下。” 阿塔一时惊讶：“扯什么淡？” 几个小时后，那十的伤势痊愈，但内气却并没有补满。 这个世界的天地之气有问题，如同冰冻的山峰，想要将之化开取一口水喝，极是不易。 他尚且如此，肖婷的情况就更糟，内气只恢复了原来的两成左右。 “这样下去不行。”肖婷皱眉说，“我们会因为入不敷出而实力大跌。” “这是一个对我们充满了恶意的世界啊。”那十感叹。“也许我们应该先找到让天地之气变异的原因，然后才能找到恢复它们的方法，又或者是……让我们能适应它的方法。” 他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厂区里的工人已经不再忙碌，而是挎着枪四下巡逻。 “李德的朋友看来是个有意思的人。”那十说。 这时，李德正好走了进来。 “他是个危险的犯罪分子。”李德一边走向那十一边说。“所以多年以来，我们的关系一直很是微妙。” “这么多年来，你没少帮他的忙吧？”那十问。 “正相反。”李德摇头，“自从我加入国家安全局后，我们就没什么联络了。” “真是无情。”那十说。 “公理与私情不能兼顾。”李德说。 “但你的上级们，好像并没有顾及过什么公理。”那十说。 李德沉默。 他长叹：“所以我现在的价值观也开始动摇了——这世界真如看上去那么公平、自由、文明吗？” “以我的经验来看……”那十说，“有人的地方，就不可能没有肮脏与黑暗，它们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就像屎尿也是你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一样。” “真恶心。”李德叹息。 也不知是在说那十的话，还是这个残酷的现实。 第511章: 神秘文件 敲开屋门，那十走了进去。 洛兹正在忙碌着，尤乐无聊地坐在一边，不时应洛兹的要求，给他杯里添些水。 “怎么样了？”那十问。 “国家安全局也不过如此。”洛兹不无得意地说，“只要给我足够好的设备，他们的系统就像我自家的后院一样。” “关于华夫特查到了什么？”那十问。 “这个暂时没有。”洛兹脸色一红，然后说：“不过国家安全局的一些秘密都被我搞到手了，如果公开的话，这个部门会遗臭万年。” “那不是我们的目的。”那十说。 “但有用。”洛兹认真地说，“这种政府部门最怕的就是丑闻，如果我们抓住他们的把柄，他们就会投鼠忌器。” “会的成语倒不少。”那十笑他。 “还有一点。”洛兹说，“国家安全局的特级特工的数量，说出来会吓你一跳。” “真的？”那十问。 “你自己看。”洛兹打开一个文件夹，鼠标一动，从上到下滚动了半天。 “这些都是什么？”那十看不懂那一排又一排图标相同的文件。 “特级特工们的档案。”洛兹说。“一份档案代表一个特级特工。” 那十吓了一跳。 洛兹用鼠标指针在窗口左下角晃了晃，那里有一组数字，是文件夹内的文档数。 那十再度吓了一跳。 “简直疯狂！”他不由感叹。 “所以你看。”洛兹说，“他们根本不怕华夫特会有什么野心。” “如果特级特工的数量有这么多，那么普通的异能特工又有多少？”那十问。 洛兹咧嘴：“没办法统计，文件夹太多了。” 文件夹太多了…… 这话让那十也咧起了嘴。 那么里面的文件又会是多少？ 每一个文件对应着一位特工的话……国家安全局的实力果然可怕至极。 “估计整个新月合众国的异能者，都已经被国家安全局揽入麾下了吧。”洛兹说。 那十默默点头，对前景不敢盲目乐观。 “对了，我还查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你要不要看看？”洛兹说。 “什么奇怪的东西？”那十问。 洛兹打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视频资料。他随便点开了一个，里面是三维效果演示。 那十目光一跳。 画面中有人静静站立，三维软件制作出的立体效果，在他身周环绕。那十一眼就看出，那是武者在调理内息时散发出的气息。 这…… 他们竟然早就掌握了古武道中的内功？ “还有这个。”洛兹又打开一个视频，里面是一个三维立体人形，正在挥拳踢腿。 同样，有波动一般的效果在他周围荡漾。 那分明是武者运气发力时气息的动态变化。尽管有些不准，但大致没错。 “这些视频都是这种东西？”那十问。 “是的。”洛兹点头，然后又打开一个文件夹。 “这里的就都是文字了。”他用鼠标随便点开一个，“我看了看，愣是没看懂。什么劳宫什么太溪大踵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好奇怪。” 那十目光一跳，急忙凑近。 “经涌泉而至太溪，其间过然谷……” 这分明就是足少阴肾经里的穴位！ “自人迎而下，过水突、气舍，聚于缺盆，转而下气户……” 这分明就是一条内气的运行路线！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第三重世界已经完全掌握了内气的运转之法？ 可为什么这里只有异能者，却不见有什么真正的武者？ 那十心中疑惑极了。 “只有这么多？”他问。 “什么叫‘这么多’？”洛兹皱眉，“我的老大，这都是文本文档，有的一个文档里面就有几十万字。光文档就这么多，里面有多少字，数得过来吗？” “都给我！”那十说。 “你等着接收吧。”洛兹说。 “怎么接受？”那十问。 “手机啊。”洛兹说，“我用即时通传给你。不然怎样？难道要打印出来？这里怕得有几百本书的内容，印刷厂也印不起。” 一边说，一边操作。 那十急忙把手机递给他。 没两分钟时间，洛兹就把手机还给了那十，还详细地解说了文档的阅读与相应软件的使用。 那十捧着手机走到一边，带着几分激动的心情，打开看了起来。 尤乐好奇，忍不住凑过来看，但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懂。 她摇了摇头，没多嘴细问，走到一边又坐了下来。只是偶尔问一句：“喝水吗？” “喝。”洛兹答。 “不用。”那十摇头。 他盯着手机，全部心神都已经进入了屏幕中的文字里。 这些文字为他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他从那常人无法明白的穴位运行路线中，看到了金丹之后的另一种新境界。 那境界神奇玄妙到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就这么站在这里，一气看了两个多小时，直到那九跑来找他，他才回过神来。 “什么？过了两个多小时？”他有些不信。 “哥你看什么东西看得这么入迷？”那九问，“是不是什么儿童不宜的东西？” “滚一边儿去！”那十狠狠瞪她。 越这么说，她越往前凑，那十当然也没有背着她的意思，将手机屏幕朝向了她。 “呦呵！”那九大吃了一惊。 尤乐抬头看她，不能理解她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摇了摇头也没多问。 洛兹看了她一眼，心里有几分不满，忍不住说：“各位，我这工作需要专心，怕打扰。” 那九白了他一眼：“谁稀罕你是怎么着？” “咱们出去吧。”那十拉着那九走了出去，回到了休息室里坐了下来。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肖婷见两人凑在一起盯着手机，好奇下也凑了过来，结果一看之后，大吃一惊。 “怎么了？”蓝优优也走了过来。 芝芝一直在一旁自己捧着手机玩游戏，这时扫了他们一眼，好奇下过来一看，也没看清写的是什么，只见是一屏幕的文字，立时没有了兴趣，又自己跑一边玩游戏去了。 “这太诡异了。”肖婷一边看一边嘀咕。 “他们既然已经掌握了这么厉害的内功修炼法，为什么却只有异能者，而没有像我们一样的武者呢？”那九不解。 “也许跟这世界中被动了手脚的天地之气有关吧。”那十分析。 “有道理！”三个姑娘异口同声。 “我给你们一人传一份。”那十一边说，一边用即时通把这些文档传给了三人，三人一人捧着一部手机，自己找地方坐下仔细地看了起来。 文档里的内容，让几人惊叹不已。 她们不像那十一般，对所有内功都有着极强烈的好奇心，于是只是大致浏览，结果没想到竟然在这些文档之中，都找到了与自己特长相关的部分。 这让她们大吃了一惊，同时又欣喜不已。 “原子结构与物质转化？”肖婷眼睛一亮。 “纳米级物质的控制？”那九眼睛一亮。 “聚合体的稳定性？”蓝优优眼睛一亮。 芝芝抬头看了看她们，然后摇了摇头，低头继续玩游戏。 “什么乱七八糟，哪里有游戏有趣……”她小声嘟囔着。 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中不能自拔，以至于到了天将黑时，是芝芝嘟囔着困了要睡觉，大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看了一整天。 “不能这样。”那十收起手机，“多看伤神，且没有意义。明天再看，挑对我们现在最有帮助的看。” “我试一边看一边练习。”肖婷说，“但像你说的那样，这世界的天地之气仿佛是冻成了冰陀的水，很难化开后再喝下吸收。我们有点有心无力。” “慢慢来。”那十说。“我听到你们的嘀咕了，似乎是找到了与你们能力相关的部分？” “这里面记载的内功太全了！”那九忍不住感叹，“而且还用现代科学原理作了注释与解析，简直了不得！” “那他们中为什么没有人会呢？”蓝优优不解。 “也许我们忽略了一件事。”那十沉吟。 姑娘们一起看着他。 “洛兹黑进了国家安全局的系统不假，这东西是在系统中获得的也不假，但可能……这东西只存在于某一个人的电脑中，其他人并不知晓。也就是说，对国家安全局甚至整个世界来说，这也是一个大秘密。”那十说。 姑娘们连连点头：“这就解释得通了。” 那九不由有些好奇：“某一个人……这么说，这世界上有与我们一样掌握着内功修炼法的人了？他又会是谁？又会有多强？” “只怕会很强。”那十说，“所以当务之急，是我们尽快从这里找出能快速强化我们的方法，防止国家安全局打过来。” 那边芝芝已经困得不行，打着哈欠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先休息吧。”蓝优优走过去，要将她抱起，进屋上床。 就在这时，阿塔的一个部下猛地推门而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家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众人一脸疑惑。 “国家安全局的人来了！”那人紧张地说。 怎么能这么快？ 那十一家人都吃了一惊，随即收起了手机。 “把芝芝交给尤乐照顾。”那十对蓝优优说，“我们一起去看看！” 第512章: 铁汉的选择 办公楼窗前，阿塔满面忧色。 “抱歉。”李德站在他身边，眼神忧郁。 “净说些屁话。”阿塔说。 “我真的没想到，他们能找到这里。”李德说。 “我收留你时就想到了这一刻。”阿塔说，“但老实说，我没以为他们会来得这么快。” 楼内，一个个阿塔的部下端着枪，立在窗口旁或蹲守在窗前，警惕地盯着外面。 一辆辆装甲车缓缓地驶入院子，而在院外，还有更多的装甲车静立不动，将工厂团团围住。 “我手下有三十几号人。”阿塔说，“你觉得能坚持多长时间？” 李德没办法回答。 这时那十一家人赶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肖婷一时惊讶。 “问你们的黑客小子吧。”阿塔说，“要不是他占用了我所有的设备，我也不至于直到这群混蛋来到厂外才发现他们。” “来的不少啊。”那十望着窗外。 仅是院里，就已经停了六辆装甲车，院外的黑暗中分明还有无数车辆停驻。 有两个人很是从容地负着手下了车，缓缓走向前。 一束灯光从某辆装甲车上投下，照亮了另一辆装甲车。 那十的目光一直锁定那两人。 阿塔和李德则望向了那辆装甲车。 装甲车上，露出一个年轻人的半边身子。他穿着一身漂亮的制服，眼睛在灯光下如同星星闪烁。 “李德特工，不想让阿塔先生为难的话，请出来说话。”他开口说话，声音通过装甲车中的扬声器扩大了好多倍，令办公楼里所有人都能听个清楚。 李德默默看着那人，对阿塔说：“国家安全局最年轻的部主任，普拉迪。是个狠角色。” “你怎么净招惹狠角色？”阿塔一脸的不满。 “我出去会会他。”李德说。 阿塔一把拉住了他：“不怕被他打成筛子？” “你斗不过他们。”李德说。“我来解决，你别动手——不然会被牵连进去。” “你如果这么出去，这么死掉，我的名声就彻底毁了。”阿塔说，“一个出卖朋友的混蛋，即使在黑道之中也会倍受蔑视，寸步难行。” “你能怎样？”李德反问他。 阿塔一时沉默，然后笑笑：“大不了一起死。” “胡闹！”李德摇头。 突然间，他们看到楼里有人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对方装甲车的对面。 “那十！？”两人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到姑娘们。 “他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李德愕然发问。 “在你们进行无聊对话的时候。”那九说。 “多危险啊！”阿塔急了，“你们也不拦着点？” “也不怎么危险吧。”那九说。 装甲车上，那位最年轻的部主任普拉迪低下头，打量着这个一脸惊慌的年轻人。 “长……长官好！”那十恭敬地向他鞠了个躬。 “我要见的是李德。”普拉迪皱眉。 “我……我是阿塔先生的部下。”那十颤声回答。“他……他让我先来……先来打个招呼……” 看样子，他害怕极了。 普拉迪冲他友善地笑了笑，似乎是试图让这个年轻人不那么紧张，以便完成他们之间的对话。 “李德不敢来见我？”他问，不等那十回答，便说：“你转告他……不。” 他想了想后，才继续说：“你转告阿塔先生——关于过去他犯下的那些事，今后大可不必担心。国家安全局有能力洗掉他过去的所有犯罪记录，甚至在将来，如果他有需要，国家安全局也可以为他撑几次伞。” “有……有这样好的事？”那十一脸的欣喜。 “当然。”普拉迪点头。 “是有条件的吧？”那十试探着问。 “当然。”普拉迪笑了。“条件就是他把李德一伙人交出来。” “他们很厉害的。”那十担忧地说，“阿塔先生可对付不了他们。” “那就是阿塔先生自己的事了。”普拉迪说。 “长官……”那十不安地说，“老实说，我和大家都很害怕。” 普拉迪笑了，心里说：就算你们是横行一时的黑帮分子，面对国家正规军，又哪有不会害怕的道理？ “那就更不要做错误的选择。”普拉迪认真地说。 “我们不愿跟您起冲突。”那十说，“但李德他们也都是很厉害的人，如果打起来，我们会死得很惨。” “如果你们不跟他们打，就得跟我们打。”普拉迪一脸的无奈。 “能不能让他们意识到他们根本没有胜算，然后主动投降？”那十问。 普拉迪笑了。 “看见那两位了吗？”他指向了那两个沉默不语，只静静站立的人。 那十望了过去。 看他们的时候，他眼里并没有什么畏惧，显然是因为不知道这两人的厉害。 “看到了。”他点了点头。 “他们是被国家安全局称为行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人。”普拉迪认真地说，“只要他们中任何一个出手，阿塔先生的工厂里都将不再有活人。” 其中一人转头看了那十一眼，那十打了个哆嗦。 “我的天……”他轻声嘀咕着。 “回去告诉阿塔先生，让他仔细考虑一下。”普拉迪说，“如果他愿意动手，我们会全力配合他。” “我明白了。”那十急忙点头，然后一路小跑回到了办公楼里。 来到窗前，面对着李德和阿塔那疑惑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这场仗我们没有胜算。” “真的假的？”那九有些不大服气。 “那人说，那两个人是被称作行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存在。”那十指着院里那两人说。 “不知一枪打中脑袋，他们还能不能继续行走。”阿塔冷笑。 “我劝你别尝试。”那十压住了他手里即将举起的步枪。 “为什么？”阿塔问。 “因为方才我打的那个哆嗦，并不是演技。”那十说。 阿塔没大明白。 那九一脸惊愕：“哥，那两人这么厉害吗？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 “我也看不出。”那十说，“正因如此，才知道他们是真的厉害。” “阿塔先生，我们不能连累你。”他冲阿塔说。 “你们的事跟我无关。”阿塔说，“但李德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他的事，我不能不管。” “我进入国家安全局后，可从没管过你的事。”李德说。 “那又怎么样？”阿塔不以为意，“我干的都是违法的勾当，你怎么能帮我？帮我的话，你不就成了坏人？如果你也是和我一样的坏人，我又为什么要佩服你，继续视你为我的精神偶像？” 李德一时无语。 “是真的。”阿塔冲那十笑，“我从小就特别崇拜这家伙。你别看我干的所有事都与他的正义理念格格不入，但我心里是尊敬他的。正因为我做不到，所以才知道那些坚持有多难，所以才更钦佩他。这世上我佩服的人不多，他是一个。为了这个童年偶像，我不会害怕什么死不死的烂事——干我这行，本来也不应该怕这个。” 说着他望向窗外，再度举枪。 这次那十没有阻止。 阿塔举枪，瞄准两人中的一个。 那十抬手，在他后颈上轻轻一斩。于是硬汉阿塔就软了下来，身子一下瘫软。 李德一把将他扶住，冲那十感激地一点头：“谢谢你。” 身后，一群人冲着那十举起了枪。 “阿塔先生只是睡着了而已。”那十对他们说，“你们走吧。放下武器，从正门离开，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们。那之后，我们会从另一个方向突破。” 这群人看着那十，一时不知所措。 “相信我。”李德说，“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将阿塔交给另一个人，那是阿塔的副手，是这里的二号人物。 “保护好他。”李德沉声叮嘱。 副手抱着阿塔，犹豫了很久，摇了摇头。 “他是我们的头儿。”副手说，“他要我们拿起枪，保护他的朋友，我们就要拿起枪保护他的朋友，哪怕我们会因此而死，但只要没有他的亲口命令，我们就不会退，不会撤，更不可能投降。” “你不知道这场仗会有多惨烈。”李德说。 “你也不知道我们的战斗力有多强。”副手骄傲地说。 “把东西都抬出来！”他高声说着。 立刻，许多人动了起来，不久之后，一个个大箱子被抬到了一扇扇窗前。阿塔的部下麻利地打开箱子，从中取出手雷挂在腰上、揣进兜里。 那里面还有欲称火箭筒的东西。健壮的汉子将它们扛在肩上，瞄准了窗外。 “别冲动！”李德皱眉。 “轰了它！”副手将阿塔放在房间的桌上后走回窗边，指着普拉迪乘坐的那辆装甲车，对身边的壮汉大声下令。 壮汉抬脚，一脚踢开了窗子，扛着火箭筒瞄准了装甲车。 砰地一响中，火箭弹飞射而出，拖着烟的长尾，向着装甲车射了过去。 “看来那小子没能说服阿塔先生。”普拉迪叹了口气，然后张手一抓。 空中有五道爪痕出现，直接将那枚火箭弹当空抓爆。 轰鸣声仿佛是开战的鼓点，院中的装甲车立刻不再沉默，其上的重机枪咆哮作声，将弹雨倾泄向那幢楼。 “小婷！”那十厉喝一声。 “交给我！”肖婷眼放精光，如同寒夜里最亮的星。 她抓住了窗框，刹那间内气游走，炼金术发动，于是整幢楼的这一整面墙，就都变成了坚硬的金属。 没有任何一种武器可以打穿这坚硬的金属墙，伤到墙后的人。 第513章: 异界巨龙 弹雨丁当作响，在金属墙上演奏出死亡的乐章。 火花四溅，阿塔的部下躲在墙壁后，便不用惧怕那恐怖的枪声。 几枚火箭弹射了过来，轰在墙壁上，墙壁只是微微动荡。 这给了阿塔部下们更多的信心。他们利用走位寻找安全的窗子，又或利用敌人攻击的间隙从身旁的窗口探出枪去，猛烈还击。 “你们做了最错误的选择。”装甲车中，普拉迪摇头叹息。 那两个人面对阿塔部下的还击，面带轻蔑。 其中一个突然向前，身子不断巨大化，最后变成了一个九米多高的巨人，大楼与他相比，立刻显得小了许多。 他径直向前冲，无惧那些子弹，几个壮汉惊愕之中举起火箭筒向他轰击，结果那些火箭弹直接被他当空击爆。 他的身体虽然受损，但却能快速恢复，完全不受影响，只是几步，就冲到了楼前，挥拳砸下。 那拳头的力量竟然比大炮还要可怕，一拳之下，窗子全部被震碎，那面金属墙发出可怕的声响，剧烈震动。 楼体的其余部分都还是钢筋混凝土的结构，经不起这样强力的冲击，许多地方直接生出了裂缝，四下蔓延。 恐怖的力量冲击之下，所有人都摔倒在地。 葛文大叫着跳了起来，举起指枪。 力量在他指间凝聚，随着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空气弹飞射出去，击中了对方再度打来的拳头。那只拳头瞬间被炸得稀烂，类似血肉的东西四下飞散。 巨人凝目望向窗内，与葛文对视。那种冰冷的目光令葛文情不自禁地颤抖，于是狂叫着又连射了三炮。 巨人抬手阻挡，三炮将他半条手臂炸得粉碎。 不过葛文也已经达到极限，最后一炮的威力更是弱得可怜，只是炸掉了巨手臂上的一些碎肉而已。 巨人仰天发出大吼，举起两只受损的手臂。 有什么东西从伤口深处涌出，如同泥浆一般翻滚着，修复着巨人的手臂。 有壮汉咬着牙扛起火箭筒，但不及发射，巨人就一脚踢在金属壁上，冲击力令壮汉们直接摔倒在地。 那十看着窗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但除了硬扛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哥，怎么办？”那九焦急地问。 “我不想他们死。”她望着阿塔的部下们，低声对那十说。 “我也一样……”那十说。 他曾告诉家里的姑娘们，不能泛泛地看那些文档，要挑对自己有用的来看。而在说这些话之前，他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他从那几百份文档中，已经找到了或许会有用的东西。但那需要他付出极大的代价，而效果如何，还根本无从知晓。 可此时，除了冒险之外，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于是他深吸一气，运转内气，游走于周身经络，然后开始依着某几条特殊的路线，让内气奔流，以形成一种不同于其他的力量。 “大家尽量集中过来。”他沉声说。 “大家集中过来！”那九替他大喝。 人们不知那十要做什么，有些茫然。 “快让大家集中过来！”李德催促副手。 副手看了那十一眼，不相信这个年轻人会有什么保护众人的手段，但还是大声将所有人都叫了过来，集中在一起。 几十人集中起来，也并不需要占据多广大的空间。 那九直接跑出去，到休息区将其他人都接了过来。 大家围绕在那十周围，一时战战兢兢，望着窗外，握紧了武器。 “你的办法是什么？”肖婷忍不住低声问。 “文档中记载了一种空间转移的法术。”那十说，“我想也许可以将大家同时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可你只是看过，并没练过。”肖婷有些担忧，“而且……文档中的记载，真的可靠吗？” “华夫特逃走时，依靠的应该就是相似的异能。”那十说，“所以我可以确定，这种空间法术确实存在。” “你小心些。”肖婷叮嘱。 那十点头，默默地将功力运转至极限。 此时，外面的那个巨人已经将两臂全数修复，他举起拳头，摆出拳击手准备出击时一般的架势，用冰冷的目光盯住了窗口之后的那十。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大家都这么集中在一起，对方只要能一拳突破大家面前的墙壁，就能将所有人一击打成肉泥。 副手忍不住看着那十，心情紧张，有些不大敢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这么一个年轻人。 他能行吗？ 许多人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 就在这时，那十眼中盘旋起一道暗影，那道暗影快速扩散之际，那十的内力已经运转完毕，他冒险释放了法术——那自己从来没有听过、没有练过，只是大概看过一遍的法术。 刹那间，大楼动荡了起来，有一个冲天而起的力场将大楼笼罩了起来。力场如同一根方形的巨柱，下连大地，上连苍天，震荡而起。 大楼里的人都被震倒在地，就连那十也不例外。 大楼之外，巨人举着拳头没有出击。他惊愕地打量着那巨柱，不知这变化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从巨柱上方传来，接着，巨柱崩溃，而一只黑色的巨龙却从天空中落了下来，展开那黑色的双翼，张开那锐利的双爪，向着巨人胸膛抓来。 巨龙长有八米，因为身体构造的原因，看起来远小于巨人。但它的气势惊人，一出手，就将巨人的胸膛撕开。 巨人狼狈后退，受伤不轻，惊愕中急忙出手还击，却又被巨龙喷出的火柱击退。 普拉迪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帮我！”巨人发出大吼，于是，那位一直负手站立的高手也冲向前来，一抬手，空中就出现了数枚炸弹，一起向着巨龙轰去。 巨龙用前爪打爆了两枚，但被冲击波击中，自己也受了伤，爪子上鲜血淋漓。它愤怒地咆哮着合拢双翼，以双翼为堡垒，硬挡了另几枚炸弹的轰击。 它的双翼坚实如同钢铁，那些炸弹根本没办法伤其分毫。 楼内，人们惊愕地爬了起来，怔怔看着窗外的大战。 “这是什么东西？” “龙？” “太扯淡了吧？” 阿塔的部下们愕然而语。 “哥，这……这龙是哪来的？”那九不解地问。 “可能是被我弄出来的……”那十说，“我本想靠那种空间法术将大家转移，但因为不熟练，所以似乎是意外地打通了别的什么空间，将里面了不得的东西放出来了……” 家里姑娘们盯着他，都是一脸的惊诧。 窗外，两位强大的异能者同战巨龙，却根本不占任何便宜。愤怒的巨龙不住喷出火柱，烧得巨人狼狈不堪，也令那位炸弹人惊恐躲避，不住后退。 “射击！”普拉迪大吼着下令，装甲车上的重武器一起开火。 巨龙似乎是动了怒，眼放红光，长啸声中，周身涌起一层淡淡的白光。白光化成了圆球形护罩将巨龙保护起来，那些炮火弹雨打在其上，纷纷爆炸，并不能将这层护罩击破。 普拉迪等人大惊失色，那两位高手也不能再像之前一般淡定从容，一个个拼尽全力与巨龙对抗，打得不亦乐乎。 “机会！”那十沉声说，“这是我们逃走的机会！” “跟我来！”副手直接背起了阿塔，高声招呼着众人，飞奔而去。 那十等人跟上阿塔部下一行人，从后门离开了大楼，进入一间仓库，在看似是绝路的墙边，副手按动开关，打开了一扇暗门，所有人都从那里进入了一条地道，在地道中跑了不到两百米后，顺着向上的阶梯，掀开一个盖子后，来到了工厂之外。 再回头，看到的是两百米后被装甲车包围着的工厂。 此时，外面的装甲车已经无心保持着包围的阵形，而是在普拉迪的呼唤之下，纷纷向着工厂之中冲去。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伙逃掉的“犯罪分子”。 工厂里，战况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巨龙似乎已经适应了这一世界，开始全面发威，那九米高的巨人在它面前竟然毫无抵抗之力，转眼之间就被巨龙踩在脚下，撕成了无数碎片。 巨人尸骨中央，那名高手一跃而起，正要逃跑，却被巨龙张口一道火柱烧了个干净。 炸弹人一脸惊恐，不往后退，巨龙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声震得空气形成肉眼可见的环状波动的龙吼将他震飞了出去，生死未卜。 收拾了两人，巨龙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一辆辆装甲车。 它依靠着白光护罩抵挡炮火，张口向着装甲车喷出致命的烈焰，烈焰所到之处，装甲车被烧得通红，里面的特工直接被烫死，惨不忍睹。 普拉迪被巨龙打得慌了神，急忙从装甲车里跳了出去。 他前脚刚逃掉，后脚巨龙的火柱就掠到，那辆装甲车立时被烧成红色，里面的特工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被烫焦。 巨龙发出狂怒的吼叫，振翅飞起，冲向装甲车队。 那一辆辆有着厚重装甲的战车，在它面前就像一个个脆弱的铁皮罐头盒子，被它抓来丢去，撕扯凌乱，烧成废铁。 国家安全局的这支装甲车队，就此毁灭。 第514章: 有棱角，大胡子 那十回头看着那战场，一时百感交集。 巨龙从何而来？ 是不是来自暗影之地的世界？ 上一次自己弄来了一堆灰矮人，结果引来了那可怕的白衣人，这次呢？ 这只巨龙的可怕程度远高于灰矮人们，又会有什么样的强者来收拾自己？ 他一时内心忐忑。 其他人也在看着这一幕。 这一幕太过惊人，平时只能在电影里看到，此时竟然身在如此实景之中，让人不敢相信，也让人不舍得转身离去。 虽然知道危险，但大家还是忍不住停步看那巨龙。 巨龙毁灭了整个装甲部队，似乎还不能平灭怒气，咆哮着开始摧毁工厂。 阿塔的部下看着自己的厂子被摧毁，心里多少有些难过。但想到自己终于安然无恙地逃了出来，又有些庆幸。 巨龙很快将厂子化成了一片火海废墟，但它的怒气还没有平息，又转头望向了整座城市。 “不好！”那十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副手急忙说：“那十先生，您赶快把这只巨龙收了吧！” 那十苦笑。 将它召唤来此的确实是自己，但怎么将它弄走，自己完全不明所以。 但不论如何，这是自己招惹的大祸，总要自己平息。否则让它冲进城市里，不知多少无辜的民众要受害。 “你们撤到安全的地方等我！”那十叮嘱一声，飞掠向巨龙。 “哥，你多加小心！”那九不放心地叮嘱。 那十一掠而远，向着巨龙而去，巨龙似乎也发现了这个将自己弄来异界的小子。它红着眼睛望向那十，发出一声声咆哮，突然张口喷出一道火柱。 危险感让那十全身汗毛竖起，他急忙凌空一转，勉强躲过了火柱焚烧。 身上的衣服只是被热流吹到，便都焦皱起来，头发更是一时干枯，差点自燃。 那十大吼着，抬手放出一道寒潮袭向巨龙，然而这区区寒潮不但不能将巨龙土封冻，反而激发了它的凶性，它发出一声龙吼，肉眼可见的空气波动传开，那十狼狈躲避，被余波震到，直接从空中摔落地上。 他摔进了火海里，差一点起火燃烧，多亏急忙用炼天之炎将自己包围了起来，才免于火焚之灾。 巨龙低头开始寻找，那十周身缠着炼天之炎保护自己，隐藏在火海中跟巨龙玩捉迷藏。 同时，他再度运起内力，准备再冒险尝试一次“空间转移”法术。 上一次，他没能将大家一起移走，却打开了异界之门弄来了巨龙，这一次到底是能将巨龙移走，还是再弄出什么了不得的祸害来，他心里一点准谱也没有。 但除了此法之外，他真的再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就在这时，巨龙却突然抬起头来，不再寻找那十，而是望向了远处。 远处，有一个穿着长大风衣的男人正缓步走来。 火光映照之下，那人棱角分明的面孔，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仿佛是一尊古代英雄的石雕突然活了过来，带着一身的棱角大步而来。 那十惊愕地望向那人，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出现了“屠龙英雄”这样的词汇。 他情不自禁地用望气术去看那人，但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这更令他感到震惊。 那人一路向前，遇到装甲车的残骸碎片就小心绕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所向披靡的高手风范。 但那十注意到，那可怕的龙之焰虽然一直熊熊燃烧，并没有受这人的任何影响，但这人行走于火海之中，也没有受龙焰的任何影响。 那能一息间烧红装甲车的火焰，却不能让他的头发枯焦半根。 又一个高手。 是敌是友？ 巨龙盯着这男人，一时如临大敌，深深吸气，好似在为喷出最强大的火柱做什么准备。 “你好。”男人停了下来，望向那十，微微点头。 大敌当前，还有时间跟不相干的人说话，这份从容是装不出来的。 “你好。”那十立在火中点头。 “这是你弄来的？”男人指着巨龙问那十。 那十果断地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怪物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太吓人了！您能把它收拾了，为民除害吗？” 此时，巨龙的气已经吸完，接着，似乎就要猛地喷出火焰来了。 可就在这时，巨龙身周的空间中突然出现无数像玻璃裂痕一般的痕迹，巨龙这一口火不及吐出就被打断，惊愕地低头打量那些痕迹。但它的头只低到一半，脖子上的痕迹就发出一声玻璃裂开的脆响，然后巨龙的脖子就自那处断开，大头直摔在地上。 巨龙一脸的惊愕，望着自己的身体。 那十一脸的震惊，望着巨龙的身体。 有棱角的男人似乎有些意外，望向了厂外更远些的地方。 “这是我的家园。”远空中，有一个人悬浮在空中，对着尚未死去的巨龙说：“你在这里乱搞，是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那十望着远空，心脏一阵狂跳。 这是什么人？ 那可怕至极的巨龙，他竟然凭一招就可以击杀？ 这裂痕遍布的力量，又是什么力量？ 那人离得太远，隐于夜色中，那十就算凭着超人的目力，也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只隐约看出他有一部大胡子，似乎很是威武。 藏龙卧虎啊！ 第三重世界果然不简单，绝不像表面表现的那样普通。它藏着巨大的秘密，隐着强大至极的人物。 那十有点害怕——既然这里是对方的家园，既然对方很讨厌有人在这里乱搞，那…… 召唤巨龙来此的自己，会不会也被他视为敌人？ 果然，那人接着就望向了那十。 当他自巨龙身上移开目光后，那些裂痕中发出了玻璃碎裂的脆响，巨龙的身体就依着那些裂痕的切割而四分五裂，碎散了一地。 此时巨龙的头还没有死，它不甘地发出嘶哑的吼声，然后眼里闪过一道光。 有一个圆形的东西从它身体里飞了出来，直落到那十的面前。那十下意识地用手接住，发现那是一枚人头大小的蛋。 龙蛋？ 那十瞪大了眼睛。 巨龙不甘心地望着他，眼神渐渐黯淡失去了光彩，像一块破旧的玻璃。 有棱角的男人看着远处的大胡子，大胡子则在看着那十。 “你过来。”大胡子向那十招手。 那十打了个哆嗦。 “你是谁？”有棱角的男人问大胡子。 “与你无关。”大胡子说。 “这里是你的家园？”有棱角的男人问。 “所以像你这样的人，最好不要过来打扰。”大胡子说，“普通的小角色也就罢了，要是你这样的人，我就必须认真对待。可一认真起来……你明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很无趣。” “是的。”有棱角的男人点头，“很无趣。” “让他过来。”大胡子指着那十说，“我和他说几句话就放他离开。然后如何对付他，是你的自由。” “你过去吧。”有棱角的男人对那十说。 那十很乖地点了点头：“好的。”然后脱下外衣，将那足有自己脑袋大小的龙蛋用衣服包裹了提在手里，向着大胡子悬浮的方向飞了过去。 “还会飞呀。”有棱角的男人轻声感叹。 在这两人面前，那十一点侥幸心理也不敢存。他老实地飞向大胡子，在离对方有十来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种距离，足够他看清对方。 那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但却深藏在极深的眼窝里。那十有一种感觉——那眼窝没有底，能直接连通地狱，而那对眼睛，就是地狱里死神镰刀散发出的光。 “您好。”他礼貌地冲对方鞠躬。 “你弄出来的？”大胡子指着厂中巨龙的尸体问。 “不是不是。”那十果断地摇头。 “在这个城市里，有能力做到这种事的除了你就是我。”大胡子说，“如果不是你，那就是我喽？那我为了不让人知道是我做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是不是得把你给灭口杀掉？” “您是正义的英雄。”那十认真地说，“不会杀戮无辜。” “少扯淡。”大胡子说，“我杀它只因为它有破坏我家园的意思，不是要保护别的无聊人。” 那十擦了把汗。 “是不是你弄的？”大胡子再问。 “我不是有意的。”那十一脸的诚恳。 “年轻人有点意思。”大胡子打量那十，半天后来了这么一句。 “那个蛋你不用藏着。”他看着那十手里被衣服裹着的龙蛋说。 “不是要藏。”那十急忙摇头，“只是为拿着方便。我知道在您面前，什么也隐藏不了的。” 大胡子笑了：“这话不假。” “所以您看。”那十诚恳而又充满敬畏地说：“我只是一个被国家安全局的混蛋们逼得无路可走，不得不冒险尝试自己都不了解功效如何的法术的毛头小子，您这样的人物，没必要跟我较真是吧？” “你的话有道理。”大胡子点头，“阿塔这小子虽然不怎么是东西，但这么多年来，对这里还算有点贡献。我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你走。” “多谢！”那十一脸欣喜。 然后望向那个有棱角的男人，一脸为难。 “您看，这人估计可能是国家安全局的人。”他对大胡子说，“您要放我，他可能不会答应……”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大胡子说着落向地面，那十的目光一路追随，却在半途失去了他的踪影。 “你回来吧。”有棱角的男人向他招手。 那十叹了口气，不得不乖乖听话。 远处的其他人都看傻了眼，大气也不敢出。 第515章: 龙的蛋 那十乖乖地飞回到有棱角的男人身边，把衣服包裹着的龙蛋递了上去。 “干什么？”有棱角的男人问。 “不敢私藏。”那十说，“您的战利品。” “龙是你弄出来的，与我无关。”有棱角的男人摇头。 “那只是碰巧。”那十解释，“我是没能力杀掉巨龙的，那个大胡子不要，这宝贝就应该是您的。您这样的大人物，才有资格养育巨龙……” 有棱角的男人再摇头：“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送我龙蛋是将想巨龙的事推到我的身上，将来好为你挡枪。” 那十一脸尴尬：“我哪会有这样的心思？再说谁又会找我麻烦？” “这就是你的精明之处。”有棱角的男人说，“你还不知会有谁找你麻烦，就先选好了替你挡麻烦的人。很厉害的生存智慧。” 那十汗流浃背。 这人实力强悍也就罢了，怎么心思也这么厉害？ “收着吧。”有棱角的男人看也不看龙蛋一眼，对那十说。 “是。”那十连连点头，拎住了龙蛋。 老实说，他现在正认真地想是不是应该把这蛋丢进火里烧了算了。不然将来带在身边，准是个麻烦。 “你过来。”有棱角的男人示意那十再走近些。 “是。”那十点头向前，突然脚下一绊摔倒，哎呀声中，手里的蛋甩飞一边，掉进了火势最旺处。 有棱角的男人不以为意，一言不发。 那十急忙起来，小跑来到男人面前。 “叫什么名字？”有棱角的男人问。 “那十。”那十急忙回答，“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我叫迟华。”有棱角的男人说。 “很高兴认识您。”那十说。 他行了个礼我，然后问：“迟先生要和我说什么？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得快点去追我的朋友们……” “他们不是都在那边等你吗？”迟华指了指远方。 那正是众人所在的位置。 那十一咧嘴：“原来他们没跑呀。我还以为得好追一阵呢。” 心里一阵懊恼：你们这帮拖后腿的！ “你杀了这么多国家安全局的人，打算怎么善后？”迟华问。 “那个……斗胆问一句，您是什么人？”那十问。 “国家安全局的人。”迟华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那十咧嘴，一脸的愁苦。 “那您是要抓我回去了？”他问。 “你敢抵抗吗？”迟华问。 那十连连摇头：“不敢不敢。但这事不公平啊。我没违法犯罪，反而见义勇为，想帮国家抓住恩特药业草菅人命的坏总裁华夫特，没想到一番血战之后，不但没得到好公民的奖章，反而又被国家安全局追杀……”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公平。”迟华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往远处走。 那十不敢跑，急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厂区，一路向着众人所在之处走去。那十心里着急，却不敢有所行动。 众人看着不断接近的两人，一时不知所措。那九见那十没什么明示暗示，就示意大家不要妄动。 走到了近处，迟华打量一众人，然后盯住了李德。 李德看着迟华，有些发怔，半晌后激动地分开众人走向前，向着迟华问候：“局长好！” 迟华点了点头：“你是叫李德吧？” “是！”李德没想到对方认得自己，很是激动。 局长！？ 大家一起盯住迟华，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极是精彩。 那十更是瞪圆了眼睛。 这人就是国家安全局的局长？ 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正在那十琢磨着应该怎么出手缠住迟华，好让大家安然逃走时，迟华摇了摇头：“不要叫我局长，我早已辞职了。” “可在我们心中，您永远是我们的局长。”李德说。 不是现任局长啊？ 那十松了一口气，放弃了心里的打算。但又有些担忧——不是现任局长，也应该还是国家干部，不可能对我们置之不理吧？ 这时葛文和朱迪也一脸激动地走向前，向着迟华行礼。 “你们也是特工？倒是生面孔。”迟华打量两人后说。 “他们是新人。”李德解释，“但对于您的事迹早有耳闻——全局上下、新人旧人，对这些事都如数家珍。您仍是我们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 “局长好！”葛文和朱迪异口同声。 “就只有你们三个吗？”迟华问。 “不。”李德眼圈一红，“还有一个叫穆勒的同事，不幸在与恩特药业的异能者交手时牺牲了……” “节哀。”迟华安慰。 三个特工都情不自禁地落泪，抬手擦去。 “您怎么会在这里？”李德不解地问。 迟华没回答，回头望向火海，冲那十说：“你忘拿龙蛋了，去拣回来。” 大家都不知龙蛋的事，一时一脸惊讶。 那十无可奈何地点头，飞掠回厂区。 他并不担心龙蛋的事，烧了这么半天，估计这蛋早就熟了，拿来下酒估计应该不错。 他落进火海里，走近那枚龙蛋，刚俯下身要拾起，那蛋壳就咔嚓一声裂开，他吓了一跳，但一想应该是蛋壳被烤碎要爆裂，于是凑近来看，想知道里面烧熟了之后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蛋壳完全破碎，一条小黑龙舒展双翼，瞪圆了眼睛抬起头，正与那十的目光相对。 我了个乖乖！ 那十吓了一跳，一时看得呆住。 怎么这么烈的火烧它它都没事，反而还能孵出条龙来？这蛋可真是牛！ 一人一龙呆呆对视，良久之后，小龙突然奶声奶气地尖叫了一声，然后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一下投入那十怀里。 龙虽小，力气却不小，直接将那十撞了个跟头，摔倒在地。 小龙扑在他怀里，一通蹭头蹭脸地撒娇。 那十一脸惊愕，好半天后才明白过来，这小龙是将第一眼看到的自己当成母亲了。 “你母亲的……”他捧着小龙，情不自禁地骂人。 转头看看巨龙的尸体，再看看怀里的小龙，那十觉得这世间事真是讽刺。 不过再想想，巨龙死前将龙蛋送到自己面前，应该就是存了让自己照顾孩子的意思。不论如何，巨龙都是被自己强行弄来这里的，想来巨龙在恨恨之余，也觉得自己应该会良心发现，帮它照顾好孩子。 那十看着小龙，犹豫再三，终下不了杀它的决心，像猎人带鹰一样将它扶立在肩头，飞向众人。 小龙被那十带着在空中飞，极是兴奋，张嘴连叫好几声。 众人见他肩头蹲着个小号的龙飞了回来，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肖婷一脸惊讶地上来问。 小龙如临大敌，冲着肖婷尖叫，嘴里火气缭绕。 “不许乱来！”那十厉喝一声，小龙立刻闭紧了嘴，瞪着眼睛看看肖婷，再看看那十，然后冲肖婷友好地叫了一声。 “好可爱。”肖婷忍不住伸手抚摸龙头，小龙就在她手里里蹭脑袋。 “给我也摸摸！”那九也跑了过来。 “我也要摸！”蓝优优也凑了过来。 小龙看看那十，再看看这两个姑娘，不用那十吩咐，就摆出了乖巧驯服的模样，任她们摸来摸去，还跟她们撒娇。 那十觉得眼前这情况真是让人…… 无语。 迟华没理他，还在与李德他们三个说话。阿塔的部下们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看看那边，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阿塔悠悠地醒了过来，副手急忙扶住他。 “发生了什么？”阿塔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自己已身在厂外，而自己的工厂已经陷于烈焰之中。 “一言难尽……”副手嘀咕。 阿塔注意到了李德正在向其汇报什么的陌生人，又注意到了蹲在那十肩头的龙。 他吓了一大跳：“什么情况！？” 副手用了好长时间才向他解释清楚了一切。阿塔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切，总觉得副手是跟自己扯淡呢。 这时李德回头走向那十等人。 那十将小龙交给了三个姑娘，自己跟李德走到一边。 小龙满眼的担忧，但又不敢不听话，不时望向那十，似乎是怕“妈妈”抛弃了自己。 “你这边什么情况？”李德问。 “没什么。”那十说，“巨龙是个母的，肚子里有个蛋，孵化了，把我当妈了。” 李德强忍着没笑。 “你这边呢？”那十假装没看出他在忍着笑，一本正经地问。 “这位是我们的前任局长，一位传奇式的英雄人物。”李德说，“关于他的事……嗯，都是国家机密，你们是查不到的。洛兹也不行。” 那十转头望向正听着葛文与朱迪倾诉仰慕之情的迟华，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来这里干什么？替国家安全局收拾烂摊子？” “他之所以离职，一是因为身体原因，一是因为政治上的烂事。”李德说，“换了新局长后，国家安全局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他虽然离开，但一直关注着国家安全局的一举一动，恩特药业的事他也注意到了，所以才决定出来惩治华夫特和国家安全局。他顺着线索找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见一见你。” “我应该说是荣幸呢，还是倒霉呢？”那十皱眉问。 “当然是荣幸。”李德一本正经地说。 第516章: 好大一辆车 荣幸？那十不觉得。 他只是觉得这一定是大麻烦。 “他要见我干什么？”那十问。 “这个我说不好。”李德说，“不过他现在打算出手对付国家安全局的现任混蛋局长了，他一个人做这事有点吃力，需要我们帮忙。” “他这样的人物……”那十说，“我们能帮什么忙？跟着他是给他添乱。”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德认真地点头，“但局长说，咱们终归还是有点用的。” 那十皱眉。 “你不想跟着他并肩作战？”李德也皱眉。 “问题是——你也看到了。”那十说，“别说现任局长，就是你们的那些特级特工里的特级特工，我们都根本对付不了。既然前任局长这种大人物要出面主持正义了，我觉得咱们就可以休息了。不然咱们一起追查一下华夫特的下落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是件大事。” “核心问题在国家安全局。”李德语重心长地说，“现在看来，华夫特根本不算什么。” 那十无法反驳。 是的，按先前他对这世界的认知而论，华夫特确实是一号危险人物，但现在他对这世界有了新的了解，就知道为什么国家安全局敢这么放心地让华夫特胡来了。 因为对这世界的顶级战力，华夫特根本一无所知。又或者说跟顶级战力相比，华夫特就算大功告成，也只是创造了一群小兵而已，根本无从以此动摇什么或是改变什么。 不说这些个前局长现局长和飞在天空中的神秘大胡子，单说那两个“行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随便提一个出来，就足以让华夫特的异能者部队全军覆没。 “可问题是跟他们相比，我们也不算什么。”那十指了指迟华。 没想到迟华竟然看到了他的动作。 “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迟华在远处问他。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那十就是知道对方在冲自己说话。 他急忙露出温和的笑容，望向对方。 “我倒没什么可说的。”他说，“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谈不上。”迟华说，“你们这些人挺有用的，跟我一起出发，去找国家安全局的现任局长大人说说道理吧。” “没问题！”那十一扬手。 李德看着他，一脸轻蔑。 “不是说不去吗？”李德低声问。 “势比人强。”那十低声答，“你没看你们前任局长那眼神里有杀人灭口的意思吗？” “没看出来。”李德摇头。 “那是你感觉迟钝，也是因为他没对你动杀心。”那十说。 “我觉得你就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李德说完嘀咕了一句：“欺软怕硬。” “少扯淡。”那十白了他一眼。 “我们走吧。”迟华说。 “没问题！”那十扬手。 李德白了那十一眼。 迟华说完，信步向远处走去，那十一怔，问李德：“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李德摇头，追了上去问：“局长，我们是直接去国家安全局吗？” “不是。”迟华摇头，“总部只是行政部门，局长办公室其实另在别处，跟总部一南一北遥遥相对。” “原来是这样？”李德吃了一惊。 “异能者并不好管理，要保持合众国境内安全，保证没有异能者不自量力随意生事，国家安全局责任重大。”迟华说，“所以我提交了将局长办公室设置在北边的建议，由我坐镇北半境，其余所有人坐镇南半境，这样才管得过来。后来，这规矩就这么延续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李德点头，“这么说，我们要去北边？” “是。”迟华点头。 “您安排好飞机了吗？”李德问。 “飞机？”迟华一脸疑惑。 “那我们是开车去？”李德问。 “走着不就好了？”迟华反问。 李德一时无语。 “走着去？”正在逗龙的那九听到这话，忍不住乐了，“这位局长的脑子怕不是有病吧？” 迟华耳力极好，转头冲她认真地说：“没病。” 那九吓了一跳，急忙闭嘴。 那十大怒，厉声斥责：“你这个没见识的臭丫头！再乱说看我不打你屁股！局长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让你走你就走好了。” 迟华摇头：“你才舍不得打她的屁股。你这么骂她，是怕我出手伤她，抢在我收拾她之前先把她收拾了，我就不好再出手。于是你就成功地保护了她。” 那十只能咧嘴。 “这人好厉害。”肖婷小声对那九说，“你可别再乱说话了。” “可走着去这事也太……”那九小声嘀咕。 “局长，走着去这种事……”李德也情不自禁地说。 “哦。”迟华停了下来，想了想说：“我忘了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不然我们就开车去吧。” “好。”李德点头。 既然要开车去，当然要先搞到车。李德望向了阿塔，有些尴尬地走过去。 “把你的工厂给弄没了，真是对不住。”他说。 “少扯淡了。”阿塔说，“大家都能活下来，很不错了。行，我明白你的意思，道歉是为了下一步向我索取做铺垫对吧？不用再说了，车子的事交给我就好。” 李德老脸微红，笑笑拍拍阿塔的胳膊：“有朋友可真好。” “有你这样的朋友，却是我的不幸。”阿塔翻着白眼。 一个肯为你牺牲自己生命的朋友，不论他在你面前怎么冷嘲热讽，怎么各种贬损，都不算个事儿。 那只能证明他是真的拿你当朋友看待。 那十一家五口，洛兹一家三口，再加上李德等三名特工和前局长迟华，这就是十二位。阿塔直接给弄来了两辆七座越野车。 车子都是市值不菲的大家伙，那九看着这两辆车子，感觉很带劲，悄悄问蓝优优：“能不能让我来开？” “你车技行吗？”蓝优优有点担忧。 “笑话！”那九皱眉，“我可是咱们家第一位司机！” “不大好吧。”迟华扫了一眼说，“这种车子空间太狭小了。不舒服。” 大家一起看着他，仿佛在看外星人。 这种大号的七座越野车，就是以车内空间宽敞而闻名的，他竟然说空间太狭小。 “局长大人是一个人坐惯了那种加长的豪华车了吧？”阿塔心里不大是滋味地问。 李德连向他使眼色。 “能不能搞一辆公共汽车来呢？”迟华问，“那种车的空间还算可以。” 阿塔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 “他不是认真的吧？”他问李德。 “照局长的意思办！”李德郑重地说。 “好，这可是你说的。”阿塔白了他一眼。 工厂那边的火势越烧越旺，市政府终于派出了消防车前去灭火。想来他们先前是接到了普拉迪的通知，所以不管这里打得多热闹，也根本没有派警察来。此时派出了消防队，估计不久之后，工厂里惨烈的战况就会传开。 不过巨龙的火焰极为狂烈，那些尸体——甚至包括巨龙自己的尸体，都已经彻底烧成了灰，所以这事倒真不曾引起什么轰动。 只是那些被烧成了废铁的装甲车，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外形多少有所保留，倒还可以看出车型，让消防员们着实震惊了半天。 他们忙乱的工夫，阿塔已经让部下把两车漂亮的越野车送走，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城中一处二手车场。 大半夜的，也就只有他能叫得开门。 “这里有几辆淘汰下来的公交客车。”阿塔说，“都是八成新的车子，因为市里要换新能源车，所以把它们便宜卖给了车贩子。碰巧，车贩子是我的人。所以你们尽可以随便挑。” “随便就好。”迟华点头。 李德硬着头皮上，亲自挑了一辆状况最好的。二手车场的老板没敢细问什么，给加足了油之后，将车子交给了众人。 “用不用我们帮忙？”临行时，阿塔问李德。 李德摇头：“你为我做的这些，我会永远牢记在心。” “废话。”阿塔说，“你敢忘了，那就是良心让狗吃了。” “不会。”李德笑笑，冲他摆了摆手，然后示意蓝优优开车。 “九儿姐。”蓝优优回过头问坐在后面一脸不爽的那九：“作为咱们家第一位司机，你要不要来开一下？” “没兴趣！”那九没好气地说。 那两辆越野车多漂亮啊！ 坐在里面也一定很舒服。 可好，不坐，非要什么公交客车。 这种座椅硌屁股的大家伙有什么好？ 那九气哼哼地回头，瞪坐在最后一排的迟华。吓得那十急忙冲过来挡住她的目光。 “你是我祖宗，别给我惹事。”那十低声叮嘱。 “他真那么可怕？”那九问，“他从始至终，不都没出手吗？” “正因为如此，所以者更可怕。”那十认真地说。 蓝优优发动了车子，开着这辆“空间宽敞”的大车，缓缓离开了二手车场。 阿塔带着部下站在门口相送，望着轰然远去的大车，心里百感交集。 “老实说，我真没想到最后咱们都能活下来。”副手跟他说。 “所以说，他们其实并不欠我什么情。”阿塔说。“咱们有幸能参与到这么了不得的大事里，是够吹一辈子的事迹。” 副手点头，半晌后又疑惑地问：“老大，这个……咱们到底是参与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里了呢？” “你问我我问谁？”阿塔一瞪眼，“不过光看这阵势，就知道这事肯定了不得。” 他望着远方，轻声嘀咕着：“很了不得！” 第517章: 金丹，宇宙 车子在夜色中一路向前，全车人里，只有芝芝睡得香甜。 洛兹的母亲很是疲惫，斜坐在椅上，时梦时醒。 那十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尤其是洛兹母亲，心里有些不忍。 他走过去，低声对洛兹说：“找个合适的地方，下车吧。” “什么意思？”洛兹皱眉问。 “你也不想伯母总和我们一起奔波吧？”那十说，“她的病好不容易才好。” 洛兹一时沉默。 “我们走吧。”尤乐说，“我们帮不上忙，只会添乱。” “异能者再强，也做不到黑客能做到的事。”洛兹认真地说。 “但黑客并不用像我们一样直面敌人。”肖婷走了过来说。“现代通讯手段这么发达，你完全可以在安全的地方支援我们，而不必与我们一起四处跑。那不是黑客擅长的事。” 洛兹沉默。 “你是一个孝顺的人。”那十说，“所以就别因为自己的事，搞得伯母不能安生吧。” “好。”好半天后，洛兹缓缓点头。“但我们要一直保持通讯，有需要我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开口！” “你放心。”那十拍了拍他的肩膀。 迟华坐在后面，似乎已经睡着，一直不出声。 直到天近黎明时，他才突然说：“前边是海波市，让他们一家人下车吧。” 大家一起望向他，不解其意。 迟华不得不指了指洛兹一家三口。 “您有什么安排不成？”李德疑惑地问。 “到西七条路的星光花店去，找老板，告诉他把地下室的密钥交给你。”迟华冲转回头来正看着他的洛兹说。 洛兹一怔，然后说：“不用了吧，我们可以自己找地方……” “我说的是密钥。那里安全，而且有设备。”迟华说完就继续闭目养神。 密钥？设备？ 洛兹心中一动。 对了，对方可是国家安全局的前局长，就算已经离职，但手头一定有许多常人想象不到的资源。 他知道我是黑客，还有意给我安排住处，一定不是简单的发善心。这设备一定是顶级的黑客设备！ 洛兹一阵兴奋。 这时车子停了下来，蓝优优打开了车门：“到了。” 洛兹和尤乐一起扶着母亲，向车下去。洛兹母亲来到那十面前停下，感激地说：“那十，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一家会永远记得。” “平时不要太操劳。”那十说，“您的儿女都是极好的人，您要保养好自己，也不要让他们为您操心。” “好。”洛兹母亲点头，“你们也保重。” 尤乐看着那十，说：“这段时间虽然不算长，但够我记一辈子。” “再见。”那十冲她挥了挥手。 “走吧。”洛兹说，“今后还有的是机会再见。黑客的用武之地可多了，他们早晚还得联络我……” 一边唠叨着，一边和尤乐一起扶着母亲下了车。 车子再次启动，向远而去。洛兹望着车尾灯，喃喃自语：“无情的家伙们，可别真把我给忘了啊！” “你应该再加强技术。”尤乐突然说。 洛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天色渐渐放亮，车子越开越远。 但公交客车这种东西天生就不是为了速度而生，蓝优优虽然使用了部分人车合一的手段，但也没办法从本质上改变这辆车的性能，所以车子行驶起来，既不快又不刺激。 那九因此觉得很是无聊。 “有空就多学习一下吧。”那十一边划着手机屏幕一边说。 那九回头，发现他和肖婷都在拿着手机，认真地学习。 “年轻人少花时间在手机上为妙。”迟华说。 “你懂什么！”那九一边掏手机一边说。 那十吓得冲她摆手。 “手机屏幕的光会损害眼睛。”迟华说。 “我们不怕。”那九又来了一句。 “嗯。”迟华想了想后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肖婷觉得他这人其实挺有意思，心中一动，站了起来，来到后排，将手机递给他。 “干什么？”迟华问。 “想向您请教一些问题。”肖婷说。 “我并不是学者。”迟华说。 “我也不确定您能不能解答，只是试试看。”肖婷说。 迟华接了过来，看了一会儿后说：“多少能看懂一些，但这些奇怪的名字和路线之类的东西，我完全不能理解。不过论起物质转化这种事，许多人都觉得那是扯淡，其实不然。归根结底，组成世间万物的东西就是原子，血肉也好，钢铁也好，木石也好，都是无数原子的聚合体。只要改变它们聚合的结构，理论上就可以实现物质的转换。这只不过是液体变成固体，又或固体变成液体这种现象的另一种延伸而已，没什么了不得。” “有一种法术，被称为炼金术。”肖婷说，“您听说过吗？” 迟华摇头：“没有。具体来说是做什么用的？” 肖婷将手按在他旁边的塑料座椅上，塑料座椅就慢慢地变成了金属座椅。她再将手移开，金属座椅就又慢慢恢复成了塑料座椅。 “哦。”迟华点头，“看来我的理论并没有错，物质转换确实不是什么难事。这就是炼金术？” “是的。”肖婷点头。 “这样的话，我倒应该向你请教。”迟华说，“它的原理是什么呢？” “世界上到处都有一种看不见的能量。”肖婷说，“而利用这种能量产生具体功能的技巧，就是法术。炼金术就是法术中的一种，比较特别而已。对了，你们称其为异能，但我们称其为法术。” 迟华若有所思。 “您会不会法术？”肖婷问。 “你们称之为法术的东西，我们并不称其为异能，只是称之为‘力量’。”迟华说。 “那您的力量是什么呢？”肖婷问。 “没办法解释得太细。”迟华说。“总之就是随意地使用力量吧。” 肖婷吃了一惊。 随意？ 怎样的程度是随意呢？ 是指想要有火就有火，想要有冰就有冰吗？ 她这样想着，然后这样问了出来。 “是的。”迟华点头。 “我的天！”肖婷惊呼。 这几乎就与那十一家人修炼的内功没什么区别了。但迟华又为什么看不懂穴位与经络呢？ 那十和那九都情不自禁地回头看来，蓝优优也回过头。 李德吓得面色苍白：“看前边，看前边！有转弯，有转弯！” 蓝优优并没理他，吓得他差一点就冲过去抢方向盘。但好在蓝优优虽然不用眼睛看，却能极准确地在道路转弯处打方向盘，让车子平稳地过了弯。 李德吓出一身汗。 葛文和朱迪则觉得很是神奇。 “您这样使用力量，就没有什么顾忌吗？”肖婷问，“您怎么吸收能量呢？” “能量无处不在。”迟华说，“我们的身体里当然也会存在能量，它们存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他的手指依次指了小腹、心口和额头。 小腹处的能量之源，肖婷当然能理解，但上面两个就不大好理解了。 那十却是心中一动。 他读过的文档中曾有过相关的说明，那就是“上中下三丹田”。 先前他接触的古武道中，只讲了下丹田，也就是丹田气海，可新文档中称，人体分别有三处丹田，分上中下。下丹田就是一般来说的丹田气海，中丹田则是膻中穴位置，也差不多可以说是心脏，上丹田则是大脑。 这三处位置都可以结丹，每一处结丹成功，人的实力都会提升一个境界。 而在三处丹田分别结丹之后，还会有“破立”之境。丹田之丹破碎，而新的力量将生成。 这与迟华所说完全对应得上。 那十不由也来了兴趣，盯着迟华。 迟华知道他们在听，于是继续说：“这三处地方会自动容纳能量，以这三处地方为工具，我们就可以调动更大的能量。如你所说，天地之间到处都有强大的能量，我们要做的就是像司机握紧方向盘一样，利用自身的能量源控制外界的能量而已。” “您的能量会用光吗？”肖婷问。 “能量怎么会用光？”迟华摇头，“你也说了，天地间到处都有能量。” 他看着肖婷，问：“你们一家人，是不是都可以像我这样掌握这些能量？” “这就是您找我的原因吧？”那十忍不住问。 “是的。”迟华点头。“从你与恩特药业正面冲突时起，我注意上了你。你的力量与所有异能者都不同，你的境界不高，但却拥有与高境界者同样的能力，这很有趣。你并不完美……” 那十看着迟华，忍不住说：“也许不完美的是您。” “都有可能。”迟华点头，“所以我想，也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那十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 他指着自己的小腹说：“这里是我的能量之源，我们称其为丹田。我的丹田里有一枚金丹。您的呢？” 迟华看着那十的小腹，这镜头让肖婷觉得有点尴尬，于是她扭过头去，假装突然对窗外的风景感起了兴趣。 “我没有什么金丹。”迟华摇头，“我这里蕴藏着的，是宇宙。” 宇宙？ 那十一时怔怔。 “您说什么？”他问。 “宇宙。”迟华说。 “异能的初期，是莫名其妙地得到神奇的力量，然后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它；异能的中期，是明白这力量的源头何在，于是可以将这力量当成方向盘，去控制更强大的能量；异能的后期是像我这样，在体内准确地定位出三重能量源，形成宇宙，控制世间无处不在的所有能量。”他说。 “可您怎样运转它们呢？”那十有点激动地问。 “运转？”迟华摇头，“它们不需要运转。” 第518章: 两种体系 不需要运转，不需要经络体系，不需要修炼，什么都不需要。 它们就在那里，充斥天地之间，只要你体内有能与它们生出感应的力量，那么你就可以控制它。 就像只要你握着方向盘，就可以控制车子一样。 这道理那十没办法接受。 “如果自身没有足够的力量，又怎么控制外在的力量？就像车子，只有方向盘的车子并不能动，先必须加满油才成吧？”那十忍不住问。 迟华摇头。 “说说你的力量吧。”他说，“也许我可以两下比较，得出个答案。” 那十坐了下来。 “人体内有一个让力量流通的网络，名为经络……” 他一点点地讲着，拿着手机，指着屏幕上那些名称一一细说。 迟华仔细地听着，不时点头，不时摇头，但却不发表任何意见，不打断那十。 他们这样一个说，一个听，过了很久。 李德三人惊讶地听着。那十所说的力量体系他们闻所未闻，骤然听说，都感到新奇。 但不论如何，他们也无法根据那十所说的理论，理顺自己体内的力量。 异能这种力量，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为何如此。它来了，它是那个样子，那么它就是来了，就是那个样子。 没有道理可讲，也无法通过具体的修炼体系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变化，似乎只在不断的使用中才能发生，一点点领悟它的力量，然后用得更得心应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们不能理解，不代表迟华也不能理解。 在那十将整个基础理论细说了一遍后，迟华思索了很久。 “人与人不应该有什么不同。”他说，“所以你们能修炼的内功，我们也能修炼；我们能获得的力量，你们也能获得。” “怎样获得？”那十问。 “我们的力量来自于天赐。”迟华说，“这看似是一种幸运，实则是一种不幸，远不如你的力量体系。你的力量体系可以让天才和普通人都得到一样的机会，谁更努力，谁便更强。但我们的体系却只能凭运气。” “是的。”那十点头。 “但你们的体系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那一点点的幸运或是不幸。”迟华说，“所以，因为没有继续修炼的具体方法，你们就只能止步于此，止步于下丹田一处力量源。” “您能教我，怎么让另外两处力量源开启吗？”那十诚恳地问。 “可以试试。”迟华点头。 他又想了很久，然后说：“那些文档中说，要破而后立……嗯，但那是开启三处力量源之后的事。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开启力量源……这方面我没有你可用的经验，但可以对你说说我的经验。简单来说，你要先感应内部力量与外部力量的联系，然后建立一种连接，寻找你能找到的方式，然后以这种你可以擅长的方式去强化这种连接，然后找出这种连接可能会激发的能力，然后……” 他说的很慢，也很细致，比那十说得还要细致，就像老师在给学生讲课。 肖婷、那九，还有开车的蓝优优，都在认真地听。 “这些文档记载的内容，应该对你们有帮助。”迟华说，“但既然它没有系统地提供一个修炼体系出来，你们就还是只能摸索。先按我说的试试吧。” “真的很感谢您。”那十郑重地向他行了个礼。 “你们还要帮我对付现任局长，实力不能太差。”迟华说。“去试吧。” 那九心里嘀咕：去世吧？这谐音不吉利。 几人各自坐下，回忆着迟华的指导，然后开始尝试。 但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李德他们三个也开始尝试，但过了几天之后，仍然没有什么所得。 这天车子正向前走，朱迪突然发现了奇妙的事，急忙拉李德和葛文的袖子。 “怎么了？”李德问。 “看他！”朱迪指了指坐在后面的那十。 李德和葛文一起望过去，就见静静坐在椅中的那十，此时身上正有一道道似是液体又似是无数细小固体组成的东西在涌动。 那些东西是黑色的，黑，却不发亮，不反光，如同沉寂的夜色，只吞噬一切光。 它们在他身上起伏，然后渐渐依附在他身上，慢慢地发生变化。 一直伏在行李架上睡觉的小龙突然醒来，惊愕地看着身上正发生变化的那十，突然尖叫了一声，跳下来扑到了那十的身上。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想阻止已经晚了。 那十抬手接住了小龙，然后站了起来。 有黑色的东西在他背后涌动，接着化成了一对黑龙的翅膀。小龙看到这一切，兴奋得不得了，叫得更欢了。 刹那间，那十周身的黑暗物质消失不见，那十的身体又恢复了正常。 “发生了什么？”肖婷问。 “我似乎找到了那种方法。”那十说。 “你成功了？”那九一脸惊讶。 “算是初步达成了目标吧。”那十说。 “已经可以算成功了。”迟华这时开口，为那十的取得的成绩作了肯定。 “就是说，他已经和你们一样了？”肖婷问。 迟华点头：“虽然只是通过一处力量源获得了并不算太起眼的能力，但终是掌握了方法。再进一步，就能达到所谓‘行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程度。” “真有那么大进步？”那十有些兴奋。 “嗯。”迟华再次点头，“这几天我也在思考你们的修炼体系，真的很迷人。但问题也很明显。你们是将外面的力量吸入体内，转化成自己的力量再使用，虽然使用时也会调动外部的力量，但只是用以辅助。这使得你们的法术对力量的消耗变得极是惊人，所以你们会有‘力竭’的时候。你原本可以比现在更厉害，但据我观察，就是因为力竭无以为继，所以实力才下降了不少。” “没错！”那九连连替哥哥点头。 “你们的方法确实很奇妙。”那十说，“我现在隐约明白，它并不是不消耗任何力量，而是消耗的力量与自身的强大底蕴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所以就如同没有消耗一样。” “用你们的理论来解释，就是如此吧。”迟华点头。 “哥，这么说你现在已经不怕消耗了？”那九一脸兴奋。 “只限于使用这种刚刚感应到的能力时。”那十说，“如果使用原来的法术，还是会像原来一样消耗内力。” “你应该试试这新能力。”肖婷说。 “将来有机会再说吧。”迟华说，“现在赶路要紧。” 那九翻了翻白眼：“又说赶路要紧，又不坐飞机非要开车去，开车就开车，还非让开这种破车……神知道你的鬼逻辑！” “你们也得努力才行。”那十高声盖过了她的声音。 “知道了！”那九用更高的声音回答。 芝芝坐在椅子上一直玩手机，这时突然说：“你们就是懒惰，没有英雄哥哥勤奋。” “就你不懒惰。”那九冲她作鬼脸。 “我当然不懒惰了。”芝芝一本正经地说。 “对。”那九也一本正经地说，“你天天忙着攻关，可勤劳着呢。” 芝芝一歪脑袋：“才不是呢。人家是工作娱乐两不误。” “哟？”那九来了兴奋，“那你倒是说说，你又取得什么了不得的突破了？” “等我打完这局的再说。”芝芝说。 “你就吹吧。”那九摇头撇嘴。 正在这时，迟华站了起来，慢慢走到车前边。 这些天以来，大家白天坐车赶路，晚上遇到城市就住宾馆，遇不到城市就睡在车里，但只要是在车里时，迟华就一直坐在最后一排，从没走到过车前。 这时他的反常让李德有些惊讶。 “在前边那个检查站前边停下。”迟华对蓝优优说。 “哦。”蓝优优应了一声，慢慢减速，最后将车子停下。 前方公路边有一个检查站，站边有一道横杆，高高地立起。横杆下方已经生锈，看起来已经有多年不曾放下用以拦挡去路，所以就锈死不能再降下。 检查站也很破败，铁皮生锈，房周围长草，一看就是弃置了多年的废屋。 但在检查站屋前的小平台上，却有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坐在椅子里，认真地在读一份报纸。 迟华看着那人，看了许久。 那人则只是在看报纸，对迟华的目光甚至这辆大车如若未见。 “你们等我。”迟华说着走向车门。 “您要下车？”蓝优优问。 迟华点了点头。 蓝优优打开了车门，迟华就慢慢地走了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有事要发生，于是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集中到车前，透过大挡风玻璃向外看。 李德很想叫住局长，问一声是否需要帮助，但想了想后，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开口。 迟华缓步走向前，来到检查站前。一路行来，他一直看着那人。 那人终于放下了报纸，望向了迟华。他的目光很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变化。 “你好。”他说。 “你好。”迟华说。 “既然已经卸任离职，就应该好好在乡下休养，过悠闲的退休生活。”制服男人说。 “退离的是职业，退不离的是责任。”迟华说，“这个世界还算美丽吧，我不忍心看着它变得糟糕。” “变化终是好事。”制服男人说，“不流动的水是死水，死水是会发臭的。” “如果事物已经处于最好的状态，那就不要去改变它。”迟华说，“为了无聊的刺激感、新鲜感，又或是自以为很伟大实则很无聊的野心，让可以安宁的人不得安宁，这很不好。” “世界终要向前走。”制服男人说，“它不能停滞不前。” “是要向前走的。”迟华点头，“但终归应是向着好的方向走，而不是向着深渊。” “你什么也不懂。”制服男人站了起来。 “我很荣幸。”迟华说，“因为什么都懂的人，太可怕。” 第519章: 身体的问题 制服男人看着迟华，缓缓摇头。 “看来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本来也不用多说什么。”迟华说，“你要杀我，动手就好。” “嗯。”制服男人应了一声。 这种级别的高手对决，实是难得一见。车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不敢错过一刹光景。 瞬间，制服男人周身起雾，雾色暗紫，其内夹杂着红绿之色。 这些颜色混合在一起，彼此渗透，又幻出其他颜色，众人看后不知怎么形容，但只是觉得分外恶心。 大雾迷离，转眼之间笼罩四方，将迟华也裹了进去，而且继续向后而来，似乎要将客车也笼罩其内。 蓝优优一时心惊，急忙向后退，但那大雾却停了下来，在前方几米外，再不能向前半分。 雾中有砰砰地声音传来，然后是一声闷哼，接着，那雾缓缓散开。 雾散之后，大家看到制服男人还坐在那椅中，似乎与先前没什么区别。 迟华仍站在原地，转身走了回来，蓝优优急忙打开车门，迟华缓步走上车，一直走到后排坐下，然后说：“我们走吧。” 这就打完了？ 所有人都心生疑惑。 蓝优优最听话，点了下头，开车向前而去。 车子渐渐驶远，众人情不自禁地探头向后望，只见坐在椅中的制服男人已经垂下头去，仿佛累了睡着。 那十用望气术望去，见有气息自那男人体内渐渐散出，然后消失，知道那人已经死了。 这场战斗前后不过十来秒的时间，看似简单，但那十越想越觉得出一种说不出的凶险感觉。 他忍不住向后看。 “我受伤了。”迟华与他目光相对，平静地说。 听到这话，大家都吃了一惊，李德急忙过来问：“局长，没大事吧？” “不。”迟华摇头，“这伤不轻。那人很厉害，我为了能速战速决，只能跟他硬拼。” “我帮您看看？”那十问。 迟华看着他，问：“你会治疗的法术？” “我哥可是神医。”那九忍不住说。 “好，那就让你试试。”迟华点了点头。 那十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抬手按在他手腕阳溪穴上，将内气缓缓地送进了他的身体。 是人，体内就有经络存在，只是用与不用的区别。那十的内气顺穴位而走，在迟华体内流动，迟华似乎生出了什么感觉，目光微微一亮。 “有趣。”他低声说。 那十控制内气，在他体内游走一遍，找到了数处脏器损伤。 迟华的伤确实不轻，许多脏器已经被毒所腐蚀，处于功能受损的状态。这让那十极是惊讶。 “如果是你一个人走，你会怎么办？”他忍不住问。 迟华想想，说：“尽全力压制吧。” “可你压不了多久。”那十说，“这样的伤，不出半个月，脏器就会衰竭，不出一个月，你就会死。” 李德吓坏了，急忙问那十：“你能治好吗？” 没等那十回答，迟华先开口：“时间上来说，够用了。” 这回答让人很无语。 然后迟华冲那十笑笑：“而且正因为身边有你，所以我才能这样任性。否则恐怕我会换一个打法，甚至是躲着走。” “您早知道我会疗伤？”那十问。 “根据你所说的你的体系知识的推理而已。”迟华答。 “能不能问问，您的身体先前出了什么问题？”那十问。 李德说过，迟华之所以让位，是因为身体出了一些问题。那十很感好奇——是什么样的问题，会让这样的大人物选择归隐？ “我体内有三重宇宙。”迟华说，“这三重宇宙各自运转，始终不能合而为一，这就是我的问题所在。不能想通这问题，我白天不能安宁，夜里不能入眠。很痛苦。” “这并不是身体的问题。”那十说。 “不是身体的问题，同时也是身体的问题。”迟华说。 这确实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能力技巧的问题。不能将力量体系完善，不能让自己的力量彻底融会贯通，这令迟华痛苦，但却不会令他的身体衰弱。 可这又是身体的问题。毕竟三重宇宙都存在于他的体内，如果不能相融一体，他就不能达到最完美的地步。 “可真是个问题。”那十喃喃自语。 “你能不能帮我解决呢？”迟华问。 “也许能，也许不能。”那十一边催动内气，用其来滋养迟华的内脏，令迟华的细胞焕发生机与活力，一边与他聊着天。 迟华看着那十，微微点头：“效果很好。我又找到了你们体系的一大好处——它对人体的改善与维护，真的远超任何力量。神医得名，就是因此而来吧？” “是。”那十点头。“论起力量来，您远远胜过我，我只能用仰望高山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差别。但您的这个体系，对身体真的没什么好处。” “各有利弊。”迟华说。 “今天开始，我就给您细细讲解如何修炼内功吧。”那十说。 “好啊。”迟华点头。 李德等人都是一脸的惊讶。 朱迪忍不住问：“那十，我们也能跟着一起练吗？”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那十说。 朱迪一脸欣喜，连连点头：“我们当然愿意！” “她对这方面的需要可能差一些，因为她的能力有很强的攻防优势，而且还可以自我修复。”葛文说，“我们就不行了，受伤对我们来说是很可怕的事。” “内功也不是万能的。”那十说，“而且内功的弊端是要先吸纳天地之气化为自己的内气才能使用。而且使用时会大量消耗内气，不像你们的异能，简直是随便拿来就用。” “我们明白。”李德点头。 “那今天开始，我来指导你们练习。”那十说。 “先给局长治伤吧。”李德说。 “两不耽误。”那十说。 他一边为迟华疗伤，一边细讲起了内功的修炼方法。 古武道分内外两重功法，外炼筋骨，强化身体，以承受更多更强的内气。这一步他只是大致说了说，并没指导众人修炼。 并不是因为身在旅途，没这个条件，而是因为众人的底子其实已经相当好，可以略过这一步。 他直接开始讲内功的修炼。 如何站桩，如何吸纳天地之气，如何在丹田之中运转内气，进而形成丹田气海，如何控制这些气依着经络运行，如何打通一条条经络…… 那十细细地讲，细细地指导。 不知不觉，就是几天时间。 几天工夫里，那十彻底治好了迟华的伤，李德等人也已经有了气感，开始尝试着冲击自己的第一条经络。 而因为感应到了丹田的存在，甚至已经可以控制丹田的力量，他们的异能又有了进步，开始向着特级特工的境界大步前进。 这令他们兴奋无比。 这天车开进了一个小镇，停在了镇内唯一的超市前。那家的姑娘们下车采购饮食和旅行必备品，其余人则下车在镇里闲逛散心。 迟华找了个小公园练内功去了。 只有芝芝玩手机玩得很起劲，没下车，坐在车里努力攻关。 有几个年轻人凑了过来，打量这辆外来的车，透过车门的玻璃看里面，然后互相使个眼色，留下一个望风，其余几个都上了车。 他们看了看芝芝，没把她当一回事，直接走向行李架，准备翻一翻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 这些东西都是在旅程之中置办下的，无非是衣服、首饰、化妆品等等一些女孩们喜欢的东西。每到一地采购必备品时，姑娘们总是忍不住会采购一些男人们眼里的无用之物，所以一趟旅程下来，行李就攒了好几包。 “你们找什么？”芝芝一边玩手机一边问。 “不关你事。”一个年轻人说。 “这些都是我家的东西，你说不关我事？”芝芝一边玩一边说。 “闭嘴。”一个年轻人恶狠狠地威胁，“否则在你家大人回来之前，我们先让你吃点苦头！” “有件事别怪我没警告你们。”芝芝边玩边说，“最后边那个包包，不要打开。” 年轻人们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小孩子就是天真，你这样说，不是在明告诉我们你家值钱的东西藏在哪里吗？ 几个年轻人一起来到后边，把行李架上最大的一个包拎了下来。 “好沉啊！”一个年轻人兴奋地说。 “肯定都是好东西！” “先打开看看！” 几人二话不说，直接拉开了拉链。 “这是什么！？”他们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小龙睡得正香，被这惊呼声打扰，很是不高兴地抬起了头，瞪着这几人。 “龙？” “真的假的？” “我的天，不会是电影用的道具吧？” “这么逼真……” “肯定值不少钱！” “拿走拿走，快拿走！” 几个年轻人既惊讶又兴奋，其中一个立刻要将小龙的脑袋压回去，然后拉上拉链，将包直接拎走。 小龙大怒，一口就咬断了那人伸来的手，年轻人疼得发出惨叫，其余几个惊恐中抬脚要踢。 小龙更加愤怒，咆哮着吐出几个火球，一众年轻人立刻燃烧了起来，几秒钟工夫，就被烧成了闪亮的焦黑硬壳。 “早告诉你们了……”芝芝边玩边说。 望风的年轻人听到声音跑进车里，正好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得呆住，然后尖叫着跑掉了。 第520章: 局长办公室 小龙在包里乱叫，叫得芝芝心烦，只好停止攻关，过来安抚。 “好啦好啦，别乱叫了。”她一边安慰一边抚摸。 小龙却不吃她这套，可能因为她平时总玩手机，没像别人一样时不时过来跟它亲近的缘故，所以小龙对她没太多感觉。 芝芝大怒：“再不听我的把你煮了吃掉！” 她一发怒，眼里就有无数重暗幕遮起又打开，小龙与她目光对视，吓得一个哆嗦，立刻闭上了嘴。 “这才乖。”芝芝拍了小龙脑袋两下，压着头将它按回包里，拉上了拉链，丢了行李架上，又跑回去攻她的关了。 小龙瑟缩在包里，惊恐得不住颤抖。 许久之后那家的姑娘们回来，一上车就被几具尸体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个情况？”那九惊呼。 “来偷东西的贼。”芝芝边玩边说，“被小龙给烧死了。” “那真是自己找死。”那九嘀咕。 肖婷过去，挥手以搬运术打开窗子，再一挥手，将一众尸体化成了灰烬，以一阵风将之吹飞出去，车里便不留片尘。 等她打扫干净了“案发现场”，其余人也陆续回来。 “有火气啊。”那十打量车内。 “咱家小龙杀人了。”肖婷说。 “怎么回事？”那十有点惊讶。 “没啥。”芝芝边玩边说，“有一伙贼上车想偷东西，被小龙给烧死了。” “烧得这么干净？”那十环顾四周。 “小婷姐打扫的。”芝芝说。 “我发现什么事也不能阻止你玩游戏啊！”那九感叹。 “嗯！”芝芝用力地回答。 那十过去，打开大包，小龙见“妈妈”回来，急忙扑到他怀里，好一阵撒娇。 “这伙贼真可恶。”那十一边安慰小龙一边说，“把小龙吓得到现在都还在哆嗦。乖，不怕不怕。” 小龙偷眼看芝芝，不敢作声。 李德咧了咧嘴，朱迪忍不住说：“是你家小龙把人家杀了个干净好吧？它害怕什么劲……” 那十也不理她。 迟华上车，往后排一坐：“走吧。” 蓝优优坐上驾驶位，车子发动，向镇外而去，但没开过两条街，就有一辆警车闪着灯鸣着笛开了过来，将车子拦下。 两个警官下了车，来到门前，蓝优优急忙将门打开，紧张地问：“什么事呀警官？” “有人报案，说同伴在你们车里遇害。”一个警官说。 “哪有这种事？”蓝优优惊讶地说，“我们是老实本分的游客，怎么会害人？” “先让我们检查过再说吧。”一个警官说。 “请吧。”蓝优优点头。 两人一先一后上了车，四下里打量。 当然不会有任何痕迹留下。 迟华坐在后排，一直在闭目练功，这时睁开眼睛，说：“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吧。” 走在前边的警察僵住，然后笑了：“这样你也能看破？” 大家一时惊愕。 “是要在这里动手吗？”迟华问。 警察摇了摇头：“我来只是告诉你一声，你如果继续执迷不悟，干预国家安全局的正常工作，我们就只能公事公办。” “你们做的不是公事。”迟华摇头，“是标准的私事。” “公私与否，你说了不算。”警察说，“既然叫权力机构，自然掌握着定义合法或不合法的资格。你现在所做的是违法行为，我们只是看在与你曾是同事的分上，才一直网开一面。” “不必。”迟华摇头，“我已不将你们视为同事，你们也不必给我留什么情面。” “好。”警察点头，“既然话已经说开，那你就做好准备吧。我们会将你视为国家公敌，对付你时，将会不惜动用一切手段。” “有本事直接拿核弹来砸我们啊。”那九说。 警察转头看着她，认真地说：“不排除这种可能。” “你知道核弹的杀伤力吧？”那九收起了玩笑的脸，认真地问。 “会死很多人。”警察说。 “你是混蛋。”那九认真地对他说，“如果有可能，我很想现在就杀了你。” “不要冲动。”迟华说，“会杀错了人。” 这话那九听不大懂。 警察微微一笑，转身走下车。另一个警察警惕地盯着众人，等他下车后，才跟了下去。 他们上一警车，扬长而去。 “他们也是国家安全局的人？”李德问迟华。 “上层有一个部门。”迟华说，“你们这些普通特工并不知道它的存在。组成这个部门的，都是他那样了不得的人。” 李德一时感觉全身发寒。 自己身为国家安全局的成员，却也不知道国家安全局的底细…… 这个部门的水果然深不可测。 离开小镇，一路向北而去，路上再没有遇到别的什么事。而自那次之后，再到城市或镇子里采购时，李德都会在车上留一个人，或是他自己，或是朱迪跟葛文中的某人。 其他人丝毫不在意这些小事，但他不敢大意，不想再因为一些小毛贼惹出什么大事来。 他谨慎他的，别人都不管，但他自然也指挥不动别人。 这天车子来到了北方大城云山城，迟华睁开眼睛，说：“到了。” “局长办公室就在这里？”那十问。 迟华缓缓点头。 车子顺着唯一的大道进入城中，在迟华示意下，穿过了整个城市，来到最北边的城郊。 城郊都是别墅区，相对清静不少。再向北去，看到的是一座山，山上也有别墅，零零星星，不多不少。 山下有广场，广场前一座巨大的栅栏门，此时敞开着。 有许多人站在门口，负手而立，表情严肃，盯着缓缓驶来的大客车。 这些人数量足有百人，一个个身材挺拔，一看就是某方面的精英。 李德看着这些人，有些紧张，用那十教给自己的望气术望过去，就更加紧张了。 这些人实力都很可怕，基本都是特级特工。 上百个特级特工…… 三位此时已经也可称为特级特工的特工看着这些人，咽了口口水。 怎么打？ “直接开过去。”迟华说。 “好。”蓝优优点头，不加速也不速，按着原来的速度继续向前开。 对面的特工们严阵以待，并不让开。车子缓缓驶近，离最前排的人已经不足一米，对方终于再坚持不住，急忙闪开。 有一个闪开，便有两个闪开，然后所有的人都闪开。 车子向前而去，那九透过车窗，向他们投去挑衅的目光。 车子开过广场，来到了山脚下的环山道前。环山道前也有近百人，一个个目泛精光，气质与先前的百人完全不同。 李德看得呆住，因为这些全都是那种“行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级别的高手。 上百个这样的高手…… 李德他们三个开始冒汗。 这些人自持身份，并没有像先前那些人一样装模作样地阻拦示威，而是主动让开，甚至抬手示意，让车子通过。 车子向前去，在环山道上慢慢行驶。大家见识过了先前的阵势，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 半山腰处，又有上百人站立，李德用望气术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更加害怕，因为这说明对方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能感应的范围。 那十的手心里也全是汗了。 或者是受到了外面气息的刺激，小龙在包里也开始不安分起来，那十轻轻拍着包安慰了好几句也不好使，嫌它聒噪吵人的芝芝叫了一声：“消停会儿！”它立刻就无声无息了。 那十倍感惊奇。 有人抬手，示意车子停下，蓝优优回头看迟华。 “停吧。”迟华点头。 车门打开，那人走向前来，不看别人，冲蓝优优点头致意，问：“远来是客。这里有茶，是否先喝一杯？” “十二杯。”蓝优优认真地回答。 对方怔了怔，然后点头，不一会儿就倒了十二杯茶，送上车来。 他一人抬手虚托着这十二杯茶走来，十二杯茶悬在他手掌上，随他而动，杯里的茶水却不动荡，仿佛不是水，而是已经凝固成形的深色玉石。 “谢谢呀！”蓝优优冲他笑笑，伸手接过了十二杯茶。 她手不触杯，轻轻一推，将茶水向后送去：“大家喝吧，喝完好把杯子还给人家。” “不用了。”那人摇头下了车。 茶自行飞到每人面前，大家接过喝了，那九招手，示意大家将杯给她，她以搬运术顺窗送了出去，十二个杯子整齐地落到了对方的脚边。 蓝优优开车向前，一路向上而去，来到山上。 山上又是一个花园广场，布置得很是典雅。 有十几个人站在广场中央。 这些人衣着各异，年龄各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目光柔和，气质上并不咄咄逼人，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普通人。 不用迟华吩咐，蓝优优就将车停了下来。 迟华站起身，走向前，下了车，大家都跟在他后面。 看起来双方人数相差不多，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以战力而论，那简直差成了天上地下。 芝芝也下了车，站在大家后面，依然低头玩着她的手机游戏。 “您好。”有一个少年看着迟华，面带笑容。 “你是谁？”迟华问。 “我叫多伦。”少年说，“去年刚刚加入国家安全局，所以您不认识我。” 迟华点头，然后望向其他人，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还好，不是全部。” 第521章: 新旧对撞 人群里有人说话：“终有些顽固不化的人，如你一样。” “所以我觉得可以庆幸。”迟华说，“至少不是所有旧人都已经堕落。” “堕落？”有人笑，“是你不懂得与时俱进吧。” “局长大人是顽固的保守派。”有人说，“而保守派往往不明白一点——这世界是发展的，我们要与之一同发展。” “甚至，还应该引领它的发展。”有人说。 “我只知道发展应该是走向光明，而不是走向深渊。”迟华说。 “你眼里的深渊，却可能是真正的光明。”有人说。 “深渊就是深渊。”迟华说，“你们觉得潜入深渊是探险，是刺激，是更有意义的人生，但对十几亿普通人来说，那只代表着巨大的危险。” “人类终要进步。”有人说，“火的发明是进步，枪的发明是进步，核的发明也是进步。这些进步都给人类带来了危险，但人类并没有因此停步。” “过犹不及。”迟华说，“进步也要适度，过度的话，反而会加快人类灭亡的速度。” “正是不想人类走向灭亡，我们才选择了新的路。”名叫多伦的少年说。 迟华看着他，然后摇头：“可惜了。” “您这样的人选择了畏缩，才真是可惜。”多伦说。 说完，他就第一个出手，从空中向着迟华攻去。 他的人还站在原地，嘴刚刚合拢。他静立不动，但却已经发起了可怕的攻势——那是另一个他，周身缠绕着迷离的色彩从天而降，如同流星砸向迟华。 那十等人惊愕抬头，想要出手，但被一道无形的气势压迫，站立不稳，自保尚且不暇，更不用说帮助迟华。 迟华也根本不用人帮助。 他没有抬手，只是伸指一点，人群中的少年眉心就出现一点血色。多伦瞪大眼睛，一时惊愕，身子摇晃间瘫倒在地。 离迟华头顶只剩下不到十厘米的另一个彩色多伦就此消失，因他出现而生成的无形压力，也彻底消散。 那十等人看着这一幕，心有余悸。 这就是顶级高手的对决，这就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战力。 挥手之间，杀戮开始，一转眼，该死的便死了。 而生者之所以存留，也只是因为毫厘之间的速度优势。 凶险，极度的凶险。 其他人都无动于衷，有人看着少年的尸体，甚至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年轻人就是要遇到大事时，才知道自己的能力远远不够。”一位老人看着尸体叹息，但话里的意思却不是惋惜，而似是幸灾乐祸。 “你们注定会失败。”那十看着他们说。 “为什么呢？”有人问。 “从你们对待战友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那十说，“不论你们是不是朋友，不论你们先前有怎样的矛盾，此刻既然并肩作战，就应该团结一心。” 他摇头叹气：“乌合之众啊，总是要遇到了真正的团队，才知道自己只是乌合之众。” 老人笑笑，不以为意。 他望向迟华，问：“局长大人，您的战友就是这么一群毛头小子吗？” “嗯。”迟华点头。 “那您就输定了。”老人笑了。 突然间，李德抬手向着迟华的后心攻去，无形的力量集中在他手中，摧枯拉朽。 那九的反应极快，虽然心里震惊，但手上却不慢，一脚直接踢在李德腰上，将李德踢飞出去。 “混账东西！竟然是卧底？”那九一脸气愤，抬手唤出微金大枪对准了李德。 “别杀错了人。”迟华摆了摆手，就有一股力量将那九的枪口压低。 大家都是一脸惊愕，李德更是惊愕，爬了起来，吐了一口血，望着大家，问：“怎么有人对我出手？” 迟华望向对面，摇了摇头：“使用这种小伎俩，不觉得丢人？” “有用就好。”一个中年男人沉声回答。 “这是我的旧部下之一。”迟华向大家解释，“他的能力是分化精神控制他人，借尸还魂，以生灵为傀儡，附身……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刚才是李德被他控制了而已，就像那天的警察一样。” 大家恍然大悟，心里都极是戒惧。 这样的人如果搞起暗杀，实在是难防——谁能时刻防备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 李德面色苍白，盯着对方，恨得咬牙切齿。 “别再这样了。”迟华冲那人认真地说，“不然我第一个杀你。” 那人笑了：“你以为你还能逞强多久？” 突然间，空间撕裂一个破口，里面显露出复杂的灰色，有人将那破口再度撕大，然后从中走了出来，站到了国家安全局那十几人的前方。 十几人微微低头。 那人走出空间破口后，破口就快速合拢。 那十等人惊讶地打量那人，发现是一个面目和蔼身材消瘦的男人。他看起来不到四十岁，戴着一个黑框的圆眼镜，不知是故意微微眯着眼，还是眼睛本来就不大，总之，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穿着一套条纹正装，这使他看起来更加消瘦，有些单薄，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他笑眯眯地望着迟华，点了点头：“好久不见，迟局长。” “我已不是局长。”迟华说。 “但你却出手干预国家安全局的事。”圆眼镜男说，“是觉得我做得不好，所以你打算回来主持大局吗？” “不。”迟华摇头，“我只是来收拾残局，破掉你的毁灭之局。” “毁灭？”圆眼镜男摇头，“这明明是新生。” “这就是新局长？”那十问刚刚艰难走回队伍的李德。 “不好意思啊。”那九低声向他道歉。 李德摆摆手，示意没关系，然后说：“是的，他就是我们的现任局长，卡特罗。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他一无所知。他不像迟局长一样，有许多英雄事迹，他很神秘。” “阴谋家和野心家都喜欢把自己弄得神秘一些。”那十说。 前边，一新一旧两位局长的对话还在继续。 “这世间最多的是普通人。”迟华说，“你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异能者。” “异能者天生比他们更加优秀，当然是精英，当然需要优先考虑。”卡特罗说。 “我赞同你精英的说法。”迟华说。 “看来我们还是有共同语言的。”卡特罗微笑。 “不同的是我们对于精英的看法。”迟华说，“你以为他们只享受权利，但我认为他们更应该承担义务。” “我想你是有所误会。”卡特罗说，“我并非是邪恶的野心家，所想的也不是异能者成为神，反过来统治整个世界，而将普通人视为牛马。不不不。我恰恰是知道身为精英者当身先士卒，引领人类向前，所以才会这样做。” “恩特药业的华夫特，跟你想的似乎并不相同。”迟华说。 “那又怎样呢？”卡特罗不以为意，“他只不过是只小蚂蚁。” “不。”迟华摇头，“他是人。强者也好，弱者也好，有分别的是拥有的力量，无分别的是同为人类的智慧与能力。你的智慧与能力并不比华夫特高出多少，而他则很会利用你的自大……” “迟华先生。”卡特罗打断了他的话，“辩论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除了用来激烈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以图痛快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是的。”迟华点头，“已经根深蒂固的想法，当然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改变。哪怕自己在对方面前理屈词穷，心念也不会改。” “那么我们还聊什么呢？”卡特罗笑问。 “不必聊了。”迟华点头。 “局长，送他去死吧。”曾操纵李德向迟华出手的那人沉声说。 “迟华先生没带什么帮手来，我们这么一拥而上，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卡特罗问他。 “我不觉得。”那人摇头，“我们是国家安全局，我们是在执法。” “没错。”卡特罗点头微笑，“那么合众国的执法者们……行使你们的执法权吧。” 十几个人看着迟华，眼里泛起了杀机。 整个山顶的气氛一时紧张，有无形的压力四下里扩散，别说李德和葛文、朱迪，就连那十一家人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们搞错了一件事。”迟华说。 “什么事？”卡特罗问。 迟华抬了抬手。 就在这时，四下里方圆千米之内的地面上，有无数的盖子突然打开，露出了下面暗影重重的地洞。 许多人自那地洞中跃了出来，一出现，就直接展开了恐怖的力场。 差不多二十几个这样的人从那样的洞里跃出，用二十几道力场，将整个山顶包围。 迟华微笑着挥手，那十等人就被一股力量推开。 有人扬手，一道光线组成的囚笼就从天而降，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他们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力场成型之后就直接出手。 一时间，数不清多少种可怕的力量在囚笼之中绽放，轰鸣声震得囚笼不住颤抖。 但不论如何颤抖，囚笼都不曾散乱。它只是在那里动荡着，却没有半点崩溃的意思。所有的力量都被它牢牢地困在其中，没有一丝外散。 那十等人站在囚笼之外，惊讶地看着里面的战斗。 那仿佛是一场电影，你能看到画面，听到声音，却无法感应到它的真实存在。 因为那囚笼太强大了。它封锁了里面的世界，仿佛制造出了一个异空间。 那十看到迟华动了起来，伸手向前指，每一指点出，都会有一个敌人眉心流血倒下。 第522章: 芝芝和半座荒山 当所有人在惊讶围观的时候，那十开始想一个问题。 迟华既然有这么多、这么强的帮手，还要找自己干嘛？ 还非拉着自己一路同行干嘛？ 没办法问迟华，现在他也只能看着，等着。 囚笼之中，战斗渐渐接近尾声。迟华方面以人数优势，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卡特罗与迟华相对而立，两人身上都一尘不惹。 没有血迹，没有伤痕，但都面色苍白如纸。 “你的违法行为，会受到国家制裁。”卡特罗说。 “不知这一战后，谁才能代表国家法律。”迟华说。 卡特罗笑了笑：“也对。” 然后他突然撕裂了空间，退入一片灰暗之中。迟华抬指向前点，有什么东西追着卡特罗进入灰暗空间，然后空间裂口关闭。 打斗的声音平息，那道囚笼慢慢地消失。 大家呆呆看着眼前，是一地的尸体。 卡特罗方面的十几人无一生还，迟华这边也有数人阵亡。得胜的一方沉默无语，没有任何欣喜的表现。 迟华转头望向那十，向他招手。 那十走了过去，迟华便将自己的手交到了那十的手里。 那只手冰冷无比，仿佛冰柜里的死人。 那十毫不犹豫地将内气送入了迟华体内，迟华便直接倚在那十的肩膀上。 他的内伤十分严重，几乎到了将要崩溃的地步。如果没有那十在这里，没有那十送出内气帮他疗伤，可能他的肉体在几分钟内就会完全停止一切功能。 或许这就是他将那十带在身边的原因？ “谢谢。”他说。 其他的人仿佛没有看到那十和那一群人。他们默默地做着自己的工作——收拾尸体，清理现场。 这时，大家听到了山下传来了响动，然后意识到下面也正在展开一场大战。 山顶上有许多人顺路而下，参与到下面的战斗中，于是山下的声音很快平息。 “这一战，合众国损失不小。”迟华叹息。 “人类向来如此。”那十说，“上天赐予人类能统驭世间一切的智慧后，又赐予了人类自相残杀的魔咒。” “跟上天无关吧。”迟华笑笑。 “嗯。”那十说，“不过是人性使然。” “其实要说无关，其实也有关。”迟华说，“大自然创造了拥有智慧的人类，那么原罪就不属于人类，而属于自然。所谓上天，不就是自然？它创造了生物，但却规定生命存续的方法，必须是吞噬别的生命，残酷的不正是它？生物界最残酷的是种间竞争，而人类已经脱离了一般意义上的生物界，对于其他生物来说，人就是神。神不会在意种间竞争，神搞的是种内竞争。都怪这大自然，非要诞生这样的神灵，非要让一切生命互相竞争。” “人互相竞争是因为总不知足，总想变得更强。”那十说。 “你不想变得更强？”迟华问。 “想。”那十一脸坦然，“因为如果别人都比我强，我可能会被欺负，就没办法好好活下去。” “竞争使人进步，也使人变得可怕。”迟华说，“都是双刃剑，世间没有单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 “嗯。”那十应声。 两人不是想讨论什么深刻的东西，只是脑子里装了太多深刻，随口闲聊，就不免聊出点深刻。 不过既然不是为了深刻而深刻，自然聊到哪里便算哪里，也没打算把一切说得多明白，研究得多通透。 那十搀着迟华往回走，大家急忙过来围着。 迟华的那些帮手并不跟迟华说话，也不跟大家说话，仿佛迟华跟大家都变成了隐形人，他们根本看不到。 一众人又上了车，迟华到后排坐了下来，面色变得越发苍白。 “有些事我想问问您。”那十说。 “等确定我不会死时再问吧。”迟华说。 半个小时后，许多人无声地来到山顶。有人走进车里，来到后座，看着那十沉声说：“你让开。” “我在给他治病。”那十说。 “你不行。”那人摇头。 “我哥不行你行？”那九冷笑，“你这么行，刚才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如果没有我哥，你们局长早死了？” “你让开。”那人不理那九，继续对那十说。 “别捣乱。”那十看着他，眼中隐有怒意。 这时迟华也开了口：“不要胡闹。” “他不行，我行。”那人看着迟华说。 “我的伤你承不住的。”迟华说。 “无非是死。不怕。”那人说得轻描淡写。 这话让大家都愣住，那九疑惑地看着那人，隐约觉得他说的“我行”似乎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那么自傲。 “你去吧。”迟华摆手，“那时帮你，不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命。” 那人眼圈微红：“可我一直认为，我应该在适当的时候还您这条命。” 迟华笑了：“你这样说，显得我很不高尚。” “您说过那些东西是虚名，活着才重要。”那人说。 “那是对当时而言，是对当时的事而言。话这东西，要看说时的环境，单拿出来没有意义。”迟华温和地说，然后摆手：“你去吧。我死不了。” 那人红着眼睛说：“那我帮您把这条命继续留着。” 说完转身就下了车。 其余人各忙各的，没有一人上车来看迟华的伤势。 那九望着远去的那人，心里疑惑，就问迟华：“这人的能力是不是替别人承受伤害？” “嗯。”迟华点头，“那年他唯一的妹妹得了重症，没有钱治病，于是他就公开拍卖自己的命，想用自己的异能替那些刀头舔血的人保命，以赚钱给妹妹治病。我知道这件事后，替他出了治疗的钱，还把他吸收进入国家安全局，让他有了个能赚钱养家的饭碗。” 这故事让那九很感动。多年来她和那十一起相依为命，听到兄妹之间感人的故事，忍不住感同身受。 “他能替别人承受伤害，难道救不了自己妹妹？”肖婷问。 “是。”迟华点头，“只是承受伤害，不是承受疾病。” “承受伤害”四个字，让那十突然想起了自己曾学过的那种魔法。 不仅是他，肖婷和那九也突然想了起来。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这法术呢！”那九一拍腿。 “走，我们出去。”那十拉起了迟华。 迟华一脸疑惑：“干什么？” “救你命。”那十拉着他向外走去，脚步匆匆，拉得迟华一个趔趄。 “你小心些！”李德一脸的心疼，急忙跑过去扶着迟华。 那十不理他，拉着迟华跑到广场边上一株大树旁，一只手抓住迟华的手腕，一只手按住大树，运转木系伤害转移。 转眼之间，大树枯萎，而迟华的眼里多了一分光彩，脸色也添了一丝红润。 李德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那十对这树做了什么。 那十微微皱眉，拉着迟华又到一棵树下，如法炮制。 转眼之间，广场周围近几十棵大树都被那十搞得快速枯死朽倒，而迟华的脸色终是见了红润。 “很是奇妙。”迟华感叹。 那十却有些气喘吁吁了。 伤害转移不是异能，而是法术，因此每一次使用，都要消耗他不少的内力。这世界的天地之气很不友好，他没办法快速地重新吸纳，所以只能透支，现在金丹里的内气都已经被他耗尽，他再无力帮迟华什么忙了。 好在迟华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剩下的就是慢慢调养了。 这时芝芝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看到那十的样子，心疼得小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英雄哥哥好辛苦。”她说。 那十笑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没事，休养一阵就好了。” 芝芝环顾四周，说：“要用伤害转移的话，你让我来就好嘛。” “你能用？”那十问。 “英雄哥哥，别忘了——当初是陈远老师教我时，你顺便学会这魔法的呢。”芝芝说。 “可你一直没用过吧？能用好吗？”那十问。 “小瞧人！”芝芝哼一声，抬起小手拉住了迟华的手。 迟华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小女孩，问：“你能像那十一样为我治疗？” “我们去那里。”芝芝抬手指了指山上。 山上别墅不多，林子不少，密集成片。 “好。”迟华点头，与芝芝一起向那边走去。 那十有些疲惫，没有过去，直接坐到地上，默默地运转内功，吸纳天地之气，转化为己用。 大家也没好意思跟过去，只是远远看着。不久之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没入林里。又过了许久，突然间那片林子发出巨响，接着，成片的大树枯死，枯叶飞散漫天，朽树轰然坍倒。 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大山里，芝芝两眼之中暗幕不断遮起又掀开，一道道力场如同藤蔓一般四散开来，自地下游走，缠住一株株大树的树根。 树林枯朽死去，迟华的脸色则越来越好。 “够了。”他看着芝芝，缓缓点头。 “好啊。”芝芝收起了力量。 半座山上的林子，都已经化成了朽木枯枝败叶满地的荒凉之地。 “你可真是厉害。”迟华望着这一片林子说。 “你才真是厉害。”芝芝也在望着这一片林子，“竟然承受了这么可怕的伤。” “那我们是彼此彼此喽。”迟华说。 “嗯！”芝芝用力地点头。 客车里，小龙谨慎地从包中探出头来，看着那面山坡，当它看到芝芝拉着迟华的手连蹦带跳地走出来后，吓得一缩脑袋，又躲回了包里。 广场上，所有人都用很是复杂的目光看着芝芝，也看迟华。 不论是芝芝的法术，还是迟华承受的伤害，都让大家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芝芝松开了迟华的手，蹦跳到那十身边，蹲下来关切地问：“英雄哥哥，你也受伤了吗？” 那十摇头，望着那山感叹：“我家芝芝可真厉害。” 芝芝笑了：“没什么呀。” 那十突然心动：“你先前说过，你工作娱乐两不误，也取得了突破，难道就是这个？” “不是。”芝芝摇头。 “那是什么？”那十问。 第523章: 转换器 芝芝歪着头想了半天，说：“说不清楚。” 她拿起那十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你自己感觉。” 那十觉得好奇，于是送出一丝内气进入芝芝的肩井穴，不及向内游走探查，就有一道澎湃的内气汹涌而来，与他的内气连接一体。 瞬间，他感觉那道内气如洪水一般涌进了自己的经络之中，顺着经络游走，一时愕然。 “感觉到了？”芝芝问。 “嗯。”那十点头，“你怎么有这么强大的内气？” “不是我的。”芝芝摇头，指了指天地：“这外面的。” 那十很是惊讶。 家里人围着他们两个，也觉得很是惊讶。 “芝芝，你这是什么意思？”肖婷不解地问。 “我试了好久，没找到什么别的能力，却发现自己突然间就可以沟通这里的气了。”芝芝说，“这些气比过去我们所在的世……” 她想说“我们所在的世界”，但突然意识到这不能说，于是急忙说：“……所在的城市里的气还要容易吸收。” 大家一时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那十正与她体内气息相连，却隐约懂了。 他用望气术去看，发现天地之气正疯狂地涌进芝芝的丹田，然后这股气并不转化，而是直接顺着芝芝的经络游走来到肩井穴的位置，进入他的体内。 那并不是被芝芝转化了的气，所以他可以直接纳其入丹田，将之直接变成自己的气。 换言之，芝芝几乎可以称为一个转换器，能快速地吸纳这世界中原本难以吸纳的气，转换成容易吸纳的气，供任何人吸收。 这发现让那十震惊，也让那十欣喜。 “了不起！”他忍不住称赞，“你这能力对我——不，对咱们全家来说，是最棒的能力！” “真的？”芝芝欣喜不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九疑惑地问那十。 “她的身体就是一个气的转换器。”那十低声说，“她可以毫无阻滞地快速吸纳这里的天地之气，而我们，则可以借她的力量快速补足我们损失的内气。” “天啊！”那九惊呼，“你变成真正的大宝贝了！” 蓝优优欣喜不已，高兴得直跳：“芝芝你好棒！” “你别说话了。”肖婷关切地对那十说，“快让芝芝帮你把内气补足吧。看你现在的脸色，真吓人。” 那十点头，不再多话，默默转化内气。 只是十来分钟的时间，他就重新精神焕发，站了起来。 “我厉害不？”芝芝笑问。 “我家芝芝最厉害了！”那十说。 芝芝开心得不得了。 “让我也试试好吗？”肖婷问。 “请。”芝芝行了个淑女礼，然后咯咯地笑。 肖婷拉住她的手，内气连入鱼际穴，瞬间也得到了那洪水般的内气滋养，一时赞叹：“真是不得了！” 她的损耗没有那十大，只用几分钟就补足了内气。 那九和蓝优优也分别试了试，都称赞芝芝的力量神奇。 李德等人看得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芝芝的能力很不寻常。 迟华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等一切结束后才说：“刚才他们告诉我，办公室已经打扫好了。我们去那里休息吧。” 几人跟着他上了山，看着那些朽碎的树木，朱迪连声感叹，葛文则有些害怕。 “不论如何，这次要多谢你们一家。”李德对那十说。“没有你们，就算我们取得了这次的胜利，形势也将变得很糟糕。” 那十笑而不语。 他们来到坐落在一片绿林中的一幢大宅里，在院中与宅内看到的全是忙碌的异能者。他们来到宅中某间大屋，在柔软的沙发中坐了下来。 有人端来了茶点和水果后，便关门离开，屋里只剩下了最初的十二人。 “有些事我想向您请教。”那十对迟华说。 “请说。”迟华点头。 “为什么要拉上我？”那十问。 “因为你很特殊。”迟华说。 “您带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找一个随身医生。”那十说，“您先前也说过，是听了我说的理论后才明白我可以在这方面帮到您。” “是的。”迟华点头。 “那为什么带上我？”那十问，“先前李德认为我们可以帮到您的忙，但事实上您根本不需要我们。” 李德觉得有点尴尬，也想知道真相。 迟华看着那十，微微一笑。 “因为您很像我，但又不像我。”他说。 这话很像是谜语，让人费解。 “我指的像，是指力量体系。”迟华说，“而且你也不是单纯只像我一人，我的意思是，你像我们整个顶级境界。你可以随意支配能量，形成种种变化，并不像他们一样，只能单一地掌握某一种能力。这本应是属于顶级者的力量，但在弱小的你身上竟然出现，而出现之后，你竟然还是如此弱小……” 大家听得都有些尴尬。 这番话如果是初见时说出，所有人都会将之理会为奚落和嘲讽。 所以，迟华与那十最初相见，甚至一路同行至此，他都没有说。 “我还是不明白。”那十说，“既然我是弱小的，您又为什么要带着我来这里？最初时，您并不知道我可以帮得上忙。” “我并没打算让你帮忙。”迟华说，“但如果不这样说，你就不会跟着我。” “为什么让我跟着您？”那十问。“您后来让我教您内功体系，也只是因为我给您看了那些文档。没看那些文档之前的您，用意应该也不是向我学习什么。” “我是想让你跟我学习一些东西。”迟华说。“但年轻人通常有一些可笑的自尊，略有点心眼的，又会置疑对方不求回报的付出是否藏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我想了想，决定不将本意告诉你。顺其自然，让你自己开始感兴趣，这样你就不会怀疑，也不会抗拒。” 那十怔住，所有人都怔住。 “你如此弱小，却拥有顶级者才有的能力，这说明你是天才。”迟华说。 “不。”那十摇头，“我们一家人都会……” “是的。”迟华点头，“不过这些是我后来了解到的。可就算这一切只是某种体系的功劳，作为教导全家掌握这种体系的人，你仍是天才。天才如果不能得到最好的教育，就是暴殄天物。我不喜欢看到那样的事发生。” “所以……”那十有点激动，“您只是本着爱才之心想教我？但又怕我怀疑您的好意才隐瞒？” “是的。”迟华点头。 大家一时无语，然后觉得迟华这个人真的是个好人。 可敬的好人。 他只因一颗爱才之心，就不求回报地来教导那十，而又体贴入微，为怕对方起什么误会耽误了学习的机会，而费尽心机。 大家一时不知怎么形容他这样的人。但都觉得他很可亲。 “谢谢您。”那十感动地说。 迟华摆手：“前人引导后人，前辈教育后辈，一代一代不断提升，这才是正确的发展之路。走那些偏门是不对的。” 大家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李德忍不住问：“局长，能问问您那些都是什么人吗？” “哪些？”迟华一怔。 “就是跟您并肩作战的那些。”李德说。“我还真以为您是只身一人呢！” 迟华笑了：“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我明白这点，所以才不会孤军奋战。你看，即使是普通的旅程，我也习惯拉上一票人跟着我。至于那些人……” 他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吧。” “明白了。”李德虽然好奇，但也决定再不多问。 可还是得问。 “局长，卡特罗逃掉了吗？” “是的。”迟华点头，“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而且也有人帮他。” “那今后怎么办？”李德有些担心在问。“他毕竟是现任局长……”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迟华说，“永远都是。” 他望向窗外，缓缓说道：“他们失败了，所以书写历史的权力便不再属于他们。历史会将他们定义为叛乱者、违法者、罪犯。而我们是英雄，是维护正义的执法者。如此而已。” “您的意思是……总统会……”李德有点不敢相信。 “应该是这样吧——”迟华说，“国家安全局的现任局长有重大的犯罪嫌疑，而部门中许多人也与他同流合污。总统了解到这一点，便重新任命我为调查小组组长，在调查的过程中，卡特罗败露，同伴被绳之以法，他则只身逃亡。嗯，差不多应该是这样。” 听到这些，大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恶者被驱逐，遭遇失败，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 但大家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胜利没有什么意思，更觉得胜利之后政府的表现，让人觉得这世界很是无聊。 政府是正义的吗？ 如果是正义的，为什么纵容卡特罗等人为恶？ 如果不是正义的，凭什么在正义费尽艰难取得胜利之后，轻描淡写地来收割果实？ 很是扯淡。 那十倒无所谓。他已经见过太多的扯淡，太多的无聊。 普通人觉得高高在上的，觉得神圣不可侵犯的，在真正的大人物们眼里，也不过就是小工具、小玩意儿而已。 所谓的法律，所谓的正义，所谓的真相，所谓的公理，所谓的事实…… 它们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可以让一切维持原样，让麻烦减到最低。 这不是什么让人想不开的事，人类的世界就是如此，永远不可能完美，永远是光明与黑暗相随。大人物们则掌握着定义光明与黑暗的权力。 所以光明未必就是光明，黑暗未必就是黑暗。 “应该全国通缉华夫特。”那十说，“现在最危险的就是他。他掌握着制造超人的技术，这对精英来说固然不算什么，但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足以颠覆一切的可怕武器。” 迟华点头。 然后望向芝芝。 “这件事我会安排人去做。在那之前，有件事倒是要拜托你家的小姑娘。” 他笑着说。 第524章: 可怕的伤害 “什么事？”那十问。 “无非是毁坏林木这样的事。”迟华说。 “还有谁能承受跟您一样重的伤？”那十有点惊讶。 “嗯。”迟华点头。 这有点算是答非所问，但对方既然这样答了，那十也就不好再问了。 他点点头：“可以。” 接下来就是整顿工作。那十一家人被安排住到山上的小别墅区，周围环境相当不错。 闲来无事，大家就聚在一起，开始研究异能。 期间洛兹发来了即时通消息，询问事情的进展，在得知详情之后震惊不已。 聊天中大家知道，洛兹一家人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暂时算是过上了安稳的日子，这也让大家放下心来。 三天后，电视新闻上播出了相关消息，网上各大媒体也有新闻，公布了国家安全局现任局长卡特罗被通缉的消息，同时开始通缉恩特药业总裁华夫特。 官方的说法，几乎与迟华的推测如出一辙。 接着，迟华来到了那十一家这边。 “看您的脸色，不大好看啊。”那十打量着他说。 “嗯。”迟华说，“死掉的那些人里，有不少是我过去的得力助手。少了他们，管理上的事就有些凌乱。” “您注意身体。”肖婷说。 “会的。”迟华点头。“飞机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什么时候能走？” 大家一愣，这才想起之前他拜托芝芝救人的事。 那十有些疑惑：“如果不是严重的伤，也用不着芝芝出手吧？如果是很严重的伤……他们拖得了这么久？” “拖得了。”迟华说。 这就算是解释了。 那十很是恼火地没接着问。 你说拖得了那就是拖得了吧！ 一行人也没什么行李之类的东西，直接启程，坐着车下了山，一路来到机场。 负责引领几人的仍是李德，这次没带朱迪和葛文，只他一人。 “又要麻烦你们，真是不好意思。”李德说。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九说，“麻烦我们的明明是局长大人。” 李德笑：“这次的事真要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在，说不定……” 他没敢继续往下说，显然那种可能出现的结果，是他绝不愿提及的不吉利事。 如果没有那十一家在，迟华在取得胜利之后，说不定很快就会死掉。那样一来，国家安全局群龙无首，不知又会出什么乱子。 “那你就帮点忙吧。”肖婷适时地提出条件：“我们从孟普来，都是没有合法身份的人……” “这算什么问题？”李德笑了。“等我给你们一人发一本国家安全局的证件，任你们横行世界，不会有人敢为难你们。” “国家安全局好大的官威。”那九嘀咕。 李德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这个……鉴于我们为国家做出的杰出贡献，以及我们手里掌握的特殊执法权……” “算了，不说这些。”那十打断了他。 一行人来到机场，坐上了一架小型飞机。 飞机隶属于国家安全局，当然不会再搭载其他乘客。一行人上了飞机后，飞机直接起飞，向着远方而去。 “到底是给什么人治伤？”飞机上，那十好奇地问。 “两位很厉害的大人物。”李德认真地说，“其厉害程度，或许不亚于局长。” “这样厉害的人也会受伤？”蓝优优惊讶地说。 “局长更厉害，不也差一点死掉？”李德说。 “他们就这样一直压制着伤势到现在？”那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不是。”李德说，“是有特殊能力的人，将他们的身体‘固定’在了某一时刻，他们才能坚持到现在。” 大家都不大能理解这话里的意思，但既然涉及到了异能，那么就是一切皆有可能，也不必多问。 飞机载着众人飞越崇山峻岭，最后降落到一座军事基地，一行人又转乘了军用直升机，飞进了遥远的大山深处。 山内某处，也有营地，看起来刚刚布置好不久。有不少全副武装的士兵守护这里，明岗暗哨一样不少。 那九对这些很感兴趣，用望气术从空中观察这支小队伍的布防，在心里做起了品评。 直升机缓缓降下，立刻有人过来迎接，李德与小队的队长握手之后拿出官方证明，队长向着那十一家郑重敬礼：“有劳了。” “带我们去见他们吧。”那十说。 在一座营房里，那十看到了那两个人。 两个人躺在床上，都不年轻，一个看上去有四十多岁，另一个看上去年近六旬。 中年人留着精干的短发，身材不错，一看就是久经训练，对自己有着很严格要求的人。 老者有些胖，最主要的是脸和肚子，其他地方倒都还好。他脸上泛着一层油光，可见平时没少摄入重脂肪的食物。 那十看着两人，一时惊讶无比。 两人身上没有任何气息，甚至没有生命的气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们还活着，那十甚至会以为那是两具尸体。 芝芝正在吃着棒棒糖，李德蹲下来，认真地对她说：“东方小姐，全靠您了。一定要治好他们两个，拜托了。” 芝芝打量着两人，疑惑地说：“他们不都已经死了吗？” “不。”一个小胖子一边吃着薯片一边走了过来，“他们只是被我固定在了重伤后的那一刹那里而已。” 大家看着他，有些惊讶。 “介绍一下。”小队长说，“这位是国家安全局的特级特工瓦尔特先生。” “很高兴认识你们。”小胖子瓦尔特一边吃薯片一边说。 “能不能说说，您说的‘固定’是什么意思？”肖婷好奇地问。 “乐于回答美女的问题。”瓦尔特说，“我的能力是将物体固定在特定的某一刻，简单来说，你可以理解为——我可以停止某件物体的时间线，让时间在其身上永久定格。” 大家不由惊叹。 异能千奇百怪，真是奇妙无比，竟然还有这种异能。 “那你再练一练，是不是能让时间在事物上快速流动，或是倒回呢？”那九好奇地问。 “也许吧。”瓦尔特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异能的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不过目前尚未看出这种可能，否则也不用麻烦你们这些外人了。” “他们可不是外人。”李德纠正自己同事的错误，“他们是曾与局长并肩作战的战友，国家安全局的朋友。” “哦。”瓦尔特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现在要开始吗？要开始的话，我就解开力量了。” “我得带他们到树林里。”芝芝边吃边说。 “我陪你去。”瓦尔特说。 两人相视而笑，看对方的目光里都充满了好感。 这或许是吃货间的惺惺相惜吧。 小队长立刻组织人手，用两副担架将两人抬了出去。芝芝在前带路，寻找合适的地方，瓦尔特在后面跟着，随口问：“你真治得好他们？” “嗯。”芝芝点头。 “不会是吹牛吧？” “芝芝不吹牛。” “那可真厉害。他们的伤特别重，我们也有医疗类的异能者，根本没办法治……” “我和他们不同呀。” “为什么非要在森林里治疗呢？”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是的，一会儿瓦尔特就知道了。当他看到小姑娘眼里闪起重重暗幕又次第掀开，然后广袤的森林就突然像得了枯朽病一样快速地枯萎、崩碎，变成碎屑尘埃时，手里的薯片全都掉到了地上。 大面积的森林死掉，变成了充满植物碎屑的沙漠一样的寂静之地。 鸟兽惊恐逃走。 地面寸草不生。 但那老者与中年人的脸色却快速地恢复。 解开了“固定”的两人，仍处于昏迷状态之中。但随着森林的大片消亡，他们陆续睁开了眼睛。 最先睁开眼的是微胖的老人，他眯着眼打量周围，看到小胖子瓦尔特后，露出了一抹笑容，再看到芝芝，略有些惊讶，但也没有什么过度反应。 接着是中年人，他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打量四周，看到瓦尔特后放下心，看到芝芝时，一脸的惊愕。 很快，两人就坐了起来，而芝芝眼中的重重暗幕也彻底消失不见。 远处，小队长带着他的部下和那十一家以及李德旁观。 眼前的惊人景象令士兵们目瞪口呆，有人低声嘀咕：“我的天，所谓的沧海桑田也不过就是这样吧？” “这小姑娘完全可以把森林变成沙漠……”有人忍不住说。 小队长瞪了那士兵一眼，吓得他急忙闭嘴。 那十则震惊于两人伤势之重。 当初芝芝转移迟华身上的伤，毁去了半座山的林木，但那山并不大，所以消耗掉的植物其实不算太多。 可救这两人时却完全不同。大片的森林直接消失，两人加在一起消耗掉的植物数量，差不多是迟华的十倍。 这是怎样可怕的伤害？ 这又是怎样可怕的体质？ 同时，他也觉得瓦尔特这小胖子的能力也真是强悍。 如果不是两人强到了极点，受到如此伤害也能一时不死，如果不是有小胖子瓦尔特这样特殊的异能者及时将他们固定在那一时刻，都不可能有今日的奇迹发生。 这时，芝芝拍了拍小手，对两人说：“我把你们治好了。你们给我什么好处？” 第525章: 拯救大自然 中年人看着芝芝，微笑着问：“小姑娘，你是谁？” 老者却笑眯眯地点头：“得给好处，得给好处！小姑娘，你想要什么好处？” “当然是越好越好的好处。”芝芝说。 “这样啊……”老者想了想，抬起手在空中用力地捏，捏了半天，竟然把空气捏成了一团看得见的小球。 芝芝好奇地看着，问：“这是什么？” 老者将小球捏破，砰地一响后，一个黄色的晶体就出现在他手中。 “就是越好越好的好处。”老者笑着说。 瓦尔特脸色变化，急忙在一旁小声对芝芝说：“给你你就收着好了！” 芝芝不知这是什么，见不是吃的也不是玩的，有些不大高兴。但见瓦尔特不住给自己使眼色，知道这是好东西，喜滋滋地收下，转身就跑到那十面前递了上去：“英雄哥哥，收着。” “你得的，你收着。”那十说。 “你是家长。”芝芝认真地说，“家里的东西都得你来管。我是小孩子，管不好的。” 那十笑着摸摸她的头，将那晶体接了过来。 他隐约觉得这晶体绝不简单，但一时间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简单，于是先揣在了口袋里。 老者一直盯着那晶体看，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这让那十更加确定，这晶体一定有大用，是好宝贝。不然，这样的强者不至于如此肉疼。 “那一战的结果怎样？”中年人这时低声问瓦尔特。 “他们被打退了。”瓦尔特也低声答。 “是迟华？”中年人问。 瓦尔特缓缓点头。 “时间过去多久了？”中年人问。 “算算有一个多月了吧。”瓦尔特说。 中年人吃了一惊：“这么久了？” 瓦尔特再点头。 老者什么也不问，起身活动腿脚，咔嚓咯吱的声音自他身上响个不休。 “躺了一个多月，骨头都僵了。”他嘀咕。 瓦尔特谨慎地提醒：“薛老爷子，我的力量能让时间在您身上停止流……” “什么意思？”老者瞪眼，“你意思是我的筋骨本来就很差吗？” “不是……”瓦尔特擦汗。 李德这时走上前，向着两人行礼。 “这又是谁？”老者上下打量李德，问瓦尔特。 “这是我们新的纪律监察部主任李德先生。”瓦尔特说，“是迟局长刚刚任命的。” “迟局长？”老者一脸兴奋，“这么说，这小子终于肯出山，把卡特罗那个笨蛋打跑了？” 那十注意到他说的是“打跑”，而不是“打死”。由此可见，老者深知迟华无法杀掉卡特罗。 这自然是出于对迟华的了解，也自然是出于对卡特罗的了解。可见老者与两人都很熟。更说明他们的实力在同一水准，否则不可能做到如此了解。 这么样的高手……他们两个是和什么样的人打架，才会受这样重的伤？ 那十很好奇。 李德点头：“是的。卡特罗现在成了通辑犯。” “你小子又何德何能，成了部主任？”老者问。 李德尴尬地笑笑：“是因为……很复杂的一些原因……” “算了，我也不想听。”老者摆手，望向了那十，盯着那十的口袋，似乎还在为那块晶体而心疼。 “他们都是谁？”中年男人看着那十等人问李德。 那十这时拉着芝芝，和一家人一起走了过来。 “很高兴认识二位。”他说，“我叫那十，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有个性的名字！”老者笑眯眯地说。 “多谢。”中年男人冲那十点头，“我没什么好送你们的，算欠你们个人情吧。” “我们是应迟华局长之邀而来。”那十说，“如果说到人情，那就算在他头上吧。将来有机会，您将人情还给他就好。” 中年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十，问：“年轻人，你知不知道我的人情有多大价值？” “看这满山朽碎的植物就能知道。”那十说。 中年男人缓缓点头：“迟华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我们不能算是朋友。”那十认真地说，“迟华先生是我尊敬的师长。” 中年男人一怔，然后点头笑笑：“你这个年轻人，很不错。” “我来给几位介绍一下吧。”瓦尔特走过来说，“这位是蒙坦先生，这位是薛斯诺先生。他们不是国家安全局的人，但都是迟局长的好朋友。” “不对。”老者薛斯诺摇头，“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是敌人。” 瓦尔特一时不知怎么说下去了。 那十有点惊讶：这是怎么个情况？ “敌与友这种东西，论时，论势。”中年人蒙坦说。 他冲那十笑笑：“你听得懂吗？” “我只知道他让我们来救你们。”那十说，“所以你们的命是他给的。” “多说无益。”蒙坦说，“有些事，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总之你记住，我欠你个人情。” “好啊。”那十笑笑。 正在这时，有狂风吹来，吹得木屑草渣飞起，如同沙尘暴，人们都急忙缩头抬手眯眼。 蒙坦皱眉：“来就来了，搞这么大阵势干什么？” “虚张声势，吓唬谁呢？”薛斯诺摇头。 风渐止，那十放下手，只见众人都是一身木屑，仿佛都变成了木雕。只有一个阴沉着脸的帅哥静静站在一旁，全身片尘不惹。 帅哥很帅，一身黑绿正装，看不出到底多大年纪。 蒙坦抹了一把脸上的木屑，冲那位帅哥一笑：“你来晚了，我们都已经没事了。” 帅哥皱眉厉声问：“谁把这里搞成这样的？” “我，怎么了？”芝芝跳出来反问。 帅哥怔了怔，然后摇头：“既然是未成年人，那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我是救人来着。”芝芝没得到表扬，很是愤愤不平。 “为救两个废物，却葬送了无数植物。”帅哥叹息，“不应该，不值得。”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死掉是很应该的喽？”薛斯诺问。 帅哥白了他一眼，缓缓抬手：“你们都滚蛋吧，有多远滚多远，别耽误我救这片森林。” “有力气没地方使的典型。”薛斯诺一边嘀咕着，一边往众人这边走，挥手说：“走，咱们走，这里没咱们什么事了。” 那十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他要干什么？” “拯救大自然。”薛斯诺语带嘲讽。 “它们比你们两条狗命重要得多。”帅哥冷冷地说。 “你再这么说话，我早晚要了你的狗命。”蒙坦说。 那十觉得这三个人一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不然不可能这么对话。 他很好奇，不大想走开。芝芝看了出来，于是说：“我们能留下看看吗？” 帅哥看着她，说：“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已经……” “让我也学学怎么拯救自然吧。”芝芝认真地说，“这样今后我既能救人，又能救大自然，多好呀？” 帅哥一时沉默。 蒙坦和薛斯诺对视一眼，一起说：“让她留下吧。” 帅哥看着芝芝，问：“你确定你能学会？” “不一定。”芝芝摇头，然后一把拉过那十：“但英雄哥哥一定能学会，然后教我的。” “英雄哥哥？”帅哥看着那十，面露笑容。 那笑容有点令人尴尬。 那十窘迫地笑笑：“她就喜欢这么叫我。” “为什么这么叫他？”帅哥问。 “因为是英雄哥哥救了我，还养活了我。”芝芝严肃地说，“所以他就是我的英雄，我长大后是要嫁给他的。” 这话让肖婷和蓝优优都脸色阴沉，一时间，突然开始对芝芝虎视眈眈。 “别胡说！”那十冲芝芝皱眉。 芝芝只嘿嘿地笑。 帅哥看着两人，似乎是觉得有趣，点了点头：“好，那你们留下来，其余人离开。” “走吧走吧。”薛斯诺赶鸭子似地抬起双手冲着众人扬了扬。 肖婷和蓝优优心有不甘，但考虑到那十有可能从中受益，虽心有不甘却也转身就走。 不一会儿，这片木屑的荒漠里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能不能具体说说你这种用以救人的能力？”帅哥问。 芝芝皱了半天眉头，不知怎么说，只好向那十投去求助的目光。 “这并不是异能。”那十说，“应该说是法术。” “法术？”帅哥有些疑惑。 “我们掌握的力量体系和您所知的力量体系有一些区别。”那十解释，“我们的体系是通过修炼，而非通过天赐得到能力。所以每一种能力都不是世间的唯一，很多人都可以通过修炼获得它们。” “这很有趣。”帅哥点头，“有时间的话，跟我仔细说说？” “有时间的话。”那十点头。 “你叫什么？”帅哥问。 “那十。”那十说，“这里那里的那……”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帅哥问。 那十一时惊讶：“您知道我？” 帅哥摇头。 “那您怎么知道英雄哥哥介绍自己名字时的套话？”芝芝好奇地问。 帅哥一时愕然：“他的套话？我不知道。我只是这么想，就这么说了。” 他看着那十，微微点头：“看来我们还有点缘分。” “是这样的……”那十觉得不应该纠缠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于是开始解释：“这种法术叫木系伤害转移，是木系法术的一种，可以将自身所受的伤害转移到植物的身上，而自己则获得植物的生气能量。通过这种方法，就可以医治创伤。但只限于创伤，对疾病无效。” “有趣。”帅哥缓缓点头，问芝芝：“你叫什么？” “芝芝。”芝芝回答。 “我叫卫维安。”帅哥说。 “卫先生。”那十恭敬行礼。 “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卫维安说。 “维安先生。”芝芝说。 “嗯。”卫维安微笑答应。 那十觉得这人挺矫情的。 第526章: 泪流满面者 矫情的卫维安没再多说什么以展示自己的矫情，而是展开了双臂，摆出似乎是想拥抱大自然的架势。 有风起，吹飞了草木屑，差点迷了那十的眼。 他急忙以内气遮挡。 卫维安的袖子里有一些种子飞了出来，如同一群飞舞的小虫。它们落在被风吹开的空地上，然后就向地下钻了进去。 卫维安的双手盘旋，带动起一道道稀薄的气，向着大地深处注入，仿佛农人在给庄稼浇水。 种子在这些气的滋养之下快速发芽，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生长，钻出地面。 那十和芝芝看得一脸惊奇。 有风托着卫维安慢慢升起，来到半空中，更多的种子从他的袖里飞出，洒向四方。 那十和芝芝急忙躲闪，差点被洒个一身一脸。 种子落地，更多稀薄的天地之气向地下渗透，让它们快速地生长。 卫维安低头看着两人，问：“看懂了吗？” 那十以望气术观察，一时间看不出个大概，于是摇头。 卫维安不说话，继续施展他的能力。 那十瞪大眼睛，盯紧他的一举一动，努力捉摸他力量运转的端倪。 渐渐的，他的眼睛里生出变化，一道道暗影在其中纵横，他隐约看到了一些线条，时而在外，时而在内。 再仔细看，卫维安似乎也变成了线条，好像是一幅由线条组成的立体画。 他看到那些线条内部有三团朦胧的线团在动。外界的线条受那三个线团的牵引，不断发生着变化。 变化越来越快，那十不得不集中全部精神。 他感觉眼睛生疼，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但却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这神奇的景象就会消失。 线条越动越快，那十的眼睛就越来越疼，泪水疯狂地涌出，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洒落大地。 他的眼睛却越瞪越大，生怕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承受不住，闭上了眼睛。 但眼泪还是滚滚而下。 他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瞎掉。 卫维安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加快了速度。无数种子飞舞而起，落向四方，劲风吹拂，将大地翻起，那些枯朽草木的细屑被埋入地下，与地下的水分中和，变成了特殊的泥。 无数嫩芽钻出地面，或是慢慢变成小草，或是慢慢长成小树苗。 半个小时之后，卫维安落回地面，而那些被芝芝毁掉的林地，又重新变成了绿色。 所有的植物都还是嫩芽与小苗，并没有长大。 这时那十睁开了眼睛。 眼睛已经不那么疼了，但还是很难受。他看着卫维安，卫维安也看着他，忽然抬手舞动起来。 那十知道他又在使用能力，而且故意放慢速度，好让自己看清楚。 这么难得的机会他绝不想错过，于是他再次瞪大了眼睛，于是便又看到了那些线条。 整个世界都是线条，仿佛是一幅奇怪的画。 他用力地看着这画，看得眼睛如同被刀刺，眼泪狂流不止。 可他就是死不眨眼。 卫维安的手带起了无数线条，那些线条在他手掌中、在他体内线团的牵引下，不住变形，然后被他送进了一株小苗内。 那小苗就开始慢慢生长，只用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长成了足有一人高的小树，树上生枝，枝上生出芽叶。 那十眼睛疼得几乎要瞎掉，急忙闭了起来，抬头向天，泪流满面。 “就是这样了。”卫维安说。 芝芝一直在看热闹，什么门道也没看出来，这时转头看那十，忍不住感叹：“英雄哥哥，你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啊！看到花花草草们重生就哭成这样……” 那十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没有……” “犟嘴。”芝芝冲他吐舌头。 卫维安看着那十，问：“眼睛怎么了？” “您的能力……太难看了。”那十说。 芝芝心想英雄哥哥你真不会说话，就算真是难看你也得说好看呀！ 你不挺会骗人的吗？ “至于把你看哭了吗？”卫维安皱眉。 “很至于。”那十流着泪点头。 “那你看懂了？”卫维安问。 “还好吧。”那十说，“不然太亏了。万一我瞎了的话……就真太亏了。” 卫维安笑了，转身扬起一阵风离开。 “告诉那两个混蛋，下次打架叫上我，保证他们不会被搞得这么惨。”他的声音从远去的风中传来。 “知道了！”芝芝把每一个字都拉长了高声回应。 那十眼睛难过得厉害，不敢睁开，芝芝就牵着他的手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英雄哥哥乖，不哭了，一会儿芝芝给你糖吃。” “英雄哥哥，小心前边，有道沟。” “英雄哥哥，小心旁边，有带刺的树。” “英雄哥哥，你怎么还在哭啊？不哭了啊，等芝芝长大后嫁给你，你高兴不高兴？” 那十泪流满面。 离开了这片嫩苗林地，见到了大家。大家看到那十闭着眼睛泪流满面的样子，都惊讶极了。 “这是怎么搞的？”瓦尔特谨慎地问。 “那个混蛋欺负你了？”薛斯诺呵呵笑着问。 那十摇头：“他教给了我不少东西，只是我能力有限，勉强只看到了一星半点，也不知能不能学会。” “厉害！”蒙坦感叹。 “我英雄哥哥当然厉害了。”芝芝说。 蒙坦尴尬地解释：“其实我是说那个混蛋厉害。” “他当然厉害。可你这时突然这么说，让人不懂呢。”芝芝不解。 “他能看出那十有可以学会别人能力的能力，我们却看不出。”蒙坦说。 然后饶有兴趣地问那十：“那你有没有兴趣学一学我的能力呢？” “很有兴趣。”那十点头，“但现在不行，再看的话，眼睛真的会瞎。我觉得怎么也得养个把月，我才能再那么狠心地伤害自己的眼睛。” “好。”蒙坦说，“将来什么时候想看了，告诉迟华一声，他能找到我。我会毫无保留地向你展示，不算是还你人情。” “多谢。”那十点头。 肖婷很是担心地拉住他的手，低声说：“真的没事吗？” “说不定真会瞎。”那十认真地说。 肖婷眼圈一红也流起了眼泪：“没事，你要是真的……我照顾你一辈子。” “还有我。”蓝优优也红着眼圈流着眼泪跑了过去，拉起了那十另一只手。 那只手本来是芝芝拉着的，见到大家后芝芝才松开一会儿，就被蓝优优抢走了。 芝芝皱眉看着蓝优优，突然间觉得家里的姐姐们其实都是挺危险的存在，是潜在的敌人。 千万不能给她们机会呀，不然等不到你长大，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她在心里动着小心思，暗暗嘀咕。 那九看看肖婷和蓝优优，又看看芝芝，捂住了额头。 我们家里怎么这么乱糟呢？ 几人陪着那十回到了营地，那十在军营里休息了一整天，眼睛这才缓解，终于能睁开。 薛斯诺和蒙坦见他确实没事，这才告辞离开。 大家一起相送，两人摆摆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他们和迟局长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十忍不住问李德。 李德有点尴尬：“这个……我原来只是底层特工，没怎么接触过局长……” “最好的朋友，最强的对头。”瓦尔特说。 “好矛盾的关系。”那九嘀咕。 瓦尔特一边啃烤玉米一边说：“其实不矛盾。有时只有你的对头才真正了解你，才能真正做到跟你惺惺相惜。” “既然没别的事了，我们就回去吧？”肖婷问那十。 “帮我联络迟局长吧。”那十对李德说。 李德毫不犹豫地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那十示意李德转成免提。手机里传来迟华的声音：“他们怎么样了？” “都没事了。”那十说，“我还顺便又认识了一个矫情的家伙。” “卫维安？”迟华问。 那十笑了：“看来我们对他的看法惊人的相似。” “得没得什么好处？”迟华问。 “算是得了吧。”那十说。 “那就好。”迟华并不问具体是什么好处，似乎是知道，那两个人绝不会做出让那十失望的事。 “请您帮个忙成吗？”那十问。 “说。”迟华说。 “我想见见总统。”那十说。 “可以。”迟华根本没问他要见总统干什么，就直接答应。 这让那十多少有点意外，让其他人一脸的羡慕。 “让李德安排你去首都就好。其他的事宜我来安排。”迟华说。 “多谢。” “客气。”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一行人乘上了直升机离开了营地，一路飞到平原机场，又搭乘飞机，一路向着他们曾在那里躲避，也曾在那里战斗过的新月合众国首都而去。 某时某刻，在那座大城中戒备森严的某个地方的某间大办公室里，有人正大发雷霆。 那人是新月合众国的总统，国家的最高领导人。 此刻，他正将一份文件直接砸在另一人的脸上，拍着桌子怒吼：“搞什么搞？恩特药业搞出这样的事来，你们竟然完全不知道？” “是因为国家安全局……”那人解释。 总统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废话！”总统拍着桌子吼着，“我当然知道国家安全局在掩盖这件事，但我建立你们这个部门是干什么用的？不就是制衡国家安全局吗？你是干什么吃的自己心里没点数！？” “这确实是我们工作不利……”对方认错。 “我看你们这个没用的部门就解散算了！”总统拍桌子。 “这个不好吧？”对方争辩，“成立至今，我们还是做了许多有用的……” “有个屎的用！”总统勃然大怒，抓起杯子丢过去。 因为杯子比文件硬，被砸中会受伤，所以那人灵活地躲开了。 “你还敢躲！？”总统大怒。 第527章: 总统办公室里 “废话，不躲不得砸坏我？”那人说。 “你敢说我说的是废话？”总统大怒。 “是这样的——”那人认真地说，“如果您真的砸坏了我，人们难免会因此认为您是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人。而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控制不了，又怎么能控制得了一国政府？因此我不是怕自己受伤，而是在为您的名誉考虑。” “滚！”总统怒骂。 “我们会盯住国家安全局的。”那人说。 总统抓起一支笔掷了过去，那人灵活地躲开。 笔直接扎在办公室的门上，牢牢钉住。 “现在已经换了迟华管事，你还盯着他们干什么？！” “不论是谁掌握了这样大的权力，都得有人暗中盯着。您说呢？” “我说我应该找人盯住你。” “我并没有什么权力，不需要您在我身上浪费国家资源。” 这时有人敲门，总统大吼：“进来！” 秘书面无表情地推门进来：“迟华提到的人到了。” “让他进来。”总统点头，然后冲那人瞪眼：“你，给我滚。” 那人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秘书一起离开。走在走廊中，那人好奇地问秘书：“是什么样的人？” “很年轻。”秘书说，“一家都是。” “一家？”那人很是好奇。 “嗯。”秘书应了一声，再不提供任何线索，只是停下脚步，恭敬一礼。 那人只好径自走了。 他走之后，秘书才打开休息室的门，进入屋内。 那十一家人正在李德陪伴下坐在屋里等候，见秘书进来，都转头看他。 “总统有请。”秘书一脸严肃地说。 一家人一起向前。 秘书微微皱眉：“总统先生到底要接见谁？” “我们一家啊。”芝芝说。 “不是只一个人吗？”秘书问。 “是……是啊。”李德擦汗，低声对那十说：“那十先生，这可不是儿戏……” “原本是我一个人。”那十说。“可家里这些姑娘一个比一个好奇，都想亲眼看看总统先生。” “胡闹。”秘书摇头。 “可不是？”李德也摇头。 “不见就算了。”肖婷说，“那十，你自己去吧。我们让李德带着参观一下总统府。” 李德满头大汗。 “总统府是国家重要政务机关，怎么能让你们随便乱看？”秘书说。 “是啊，也没什么好看的。”李德急忙哄她们。“不如这样，我们去花园里逛逛怎么样？总统府的花园还是很不错的……” “你们只能在这里等。”秘书语气生硬地说。 “真无聊。”芝芝嘀咕。 其实姑娘们本来也没打算去见总统——大人物见得多了，早已没有什么感觉。姑娘们只不过是旅途无聊，现要想生点事调剂一下而已。 那十随着秘书来到了总统办公室外，秘书敲门，办公室里传来了一个平和中正的男低音：“进来。” 秘书轻轻推开门，示意那十向内。 那十缓步走进总统办公室，看到的是对面巨大的办公桌，以及坐在办公桌后目光深邃，气质不俗的总统先生。 总统有五十多岁年纪，在这个科技发达，人们衣食无忧，医药使人们的青春延后了许多年的世界里，这个年纪的人只能算是中年。 总统先生身材胖大，但脸上的肉倒并不算多。这身材并不使他显得臃肿，反而让他给人一种厚重可靠的感觉。 他的头发厚而密，太厚又太密，而且根根精致得发光发亮，这让那十一眼就看出总统应该是一个没有头发或只有很少头发的人。 不然不可能戴假发。 那十缓步走向前：“总统先生，您好。” “你就是那十？”总统问。 “是。”那十点头。 “听迟华说，在围捕国家安全局叛乱人员的过程中，你表现很突出，帮助政府做了不少事？”总统问。 总统很威严，即使是那十，在他面前也不由多少有些紧张。 “还好吧。”那十说。 总统点头，示意秘书关上门退出去。 然后他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眯眼看着那十。 “迟华说你想要跟我谈谈。”他问：“是想弄几枚国家奖章戴戴，还是想在哪个部门谋求一个职位？” “都不是。”那十摇头。 “那是什么？”总统问。 那十再向前一步，低声问：“我能不能见一见世界安全局的人？” 瞬间，总统又眯起了眼睛。他似乎想用眼皮阻挡住自己的目光，不让那十从中读取任何有用的信息。 “你说什么？”他问。 “世安局。”那十说。 两人对视，一个目光隐藏在眼皮里，一个目光清澈得如同纯净水。 他们许久都没有说话， “您要是说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转身就走。”那十说。 “坐下说。”总统指了指椅子。 那十走过去搬了一把，放到办公桌前坐下，在椅中与桌子另一面的总统对视。 “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个部门？”总统问。 “我就是知道。”那十说，“我还知道这并不是唯一的世界，所谓的神之禁地，也不过是另一个世界强加给这里的禁制。” “年轻人。”总统说，“你这样会很危险。” “我有个朋友在超凡世界。”那十说，“我答应了她一定会去找她。我不想爽约。” “一定是个姑娘吧？”总统问。 “您猜得可真准。”那十说。 “年轻男人也只有面对爱情时才会盲目地不惧一切阻力。”总统说，“这时的他，会将整个世界都当成一个把戏，根本不放在眼里。” “您有些武断了。”那十说。 “也许吧。”总统说，“我可以不问你为什么知道这许多奇怪的事，也愿意帮你去见见你想见的人。可惜，你想见的人，连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那十皱眉：“这不是推诿？” “不是。”总统摇头，“凭你的小小本事，想除掉你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我随意按个铃，就会有人让你和你的家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不留片尘。你明白吗？” “我只知道我救过几个人的命，所以他们都欠着我的人情。”那十说，“这些人里有国家安全局的现任局长，还有一个叫薛斯诺的老头儿，一个叫蒙坦的和一个叫卫维安的。” 他看着总统说：“不论我是生是死，他们都欠着我的情。我活着，他们得等着我说出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死了，他们就只好自己琢磨死后的我应该会想要点什么。” 他冲总统笑：“所以您看，我还是可以大着胆子疯狂一把的。” 总统的眉头锁得很深。 “你说的这几个人我都知道。”他说，“迟华是政府的人，虽然手里有点小权力，但那权力也是我赋予的。我能赋予，也能收取。而另外那三个人，不过是合众国的普通公民，他们必须遵守法律，尊重领袖。” “对，理论上讲是这样的。”那十深以为然地点头，又重点强调了一下：“理论上。” 两人又对视了许久。 “我确实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总统说。 “不可能吧？”那十问，“难道说新月合众国不是这世界上的第一等强国？” “当然是。”总统不无骄傲地说。 “那么世安局又怎么会不设在这里？”那十问。 “几年前我们是有过这么一个部门。”总统说，“但在我任职后的第二年，它就被我精简掉了。” 那十微怔：“您有这么大的权力……不，能力？” 总统露出了骄傲的笑容：“当然。” “还是说他们不支持您，所以就搬……”那十说。 “一派胡言！”总统厉声说，“它只是合众国政府机构中的一个小部门，怎么敢不支持自己的总统？” “呵呵。”那十笑。 “你这一声‘呵呵’是什么意思？”总统面色阴沉，眼睛睁开，眼里流露出要杀人的意思。 “阁下，吹牛向来不是什么优秀的品德。”那十认真地说。 “好大胆子。”总统冷笑，“你这可是在跟新月合众国的总统大人说话！” “民主国家，人人平等，哪来什么大人？”那十反问。 “孩子，不要太天真……”总统语重心长。 “您也不要太天真。”那十态度诚恳，“在一位深知这世界最大秘密的人面前，顾左右而言他，扯淡吹牛引偏话题，故意搪塞，这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你以为我一直不按铃，是认为解决不了你这个问题？”总统冷冷地说。“告诉你，就算他们四个人联合起来，如果我坚持要解决你，他们也毫无办法。” 那十鼓掌。 “什么意思？”总统问。 “牛吹得漂亮。”那十认真地赞叹。 “小鬼！”总统瞪起眼睛，一时间，不知有什么东西自他眼里流了出来，充斥整个房间。那东西令人不安，那十一时心脏狂跳，仿佛要蹦出胸腔。 他大吃了一惊，因为没想到新月合众国的总统竟然也是一位顶级高手。 但他强装镇定，急忙坐直了身子，一脸谦虚谨慎恭敬畏惧地冲着总统微笑：“大人息怒，我只是跟您开个小玩笑。您这样的大人物，总不至于欺负孩子吧？我在您面前就是个孩子，您怎么能忍心下狠手？” 总统看着那十，目光复杂。 那十确实是害怕了，但他知道越是将害怕表现得极度明显，对方便越容易以为自己根本不怕。 这就如说谎的最高境界是故意把实话说出来，却反而令对方拒绝相信一样。 “既然如此……你还要见世安局的人吗？”总统问。 “当然要见。”那十继续诚恳地回答。 非常诚恳。 总统大怒：“都说了我已经将他们解散了！” “吹牛不是美德。”那十认真地说。 非常认真。 第528章: 关于世界 两人再次对视良久。 总统站了起来，招手示意那十跟过来。 两人一起站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 “当上这破总统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世界原来还分那么多重。”他说。“知道这些事后，一开始是震惊，然后是兴奋，再后来是失望与悲观。” “我差不多也是如此吧。”那十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总统问。 “您知道世分五重吗？”那十问。 总统点头：“知道。基础、上级、完美、超凡、神圣。” 那十默默地记住了分类名称。 原来第三重世界名为“完美”。 从表面上看，这世界确实已经极尽完美。人们衣食无忧，科技无比发达，使人类过的如同是神仙日子。 “我来自基础世界。”那十说。 总统用极惊讶的目光看着他，再不似先前般深藏不露着情绪，而是直接将心里的震惊透露了出来。 “不敢相信吧？”那十问总统。 总统缓缓点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最初是得到守门人的帮助，进入了上级世界。”那十说，“然后是自己远渡重洋。” 总统目光闪烁：“那些禁制没有杀掉你？” “情况有点复杂，不大好解释。”那十说。 “基础世界和上级世界是什么样子？”总统好奇地问。 “说起来就更复杂了。”那十说，“那里远没有这里完美，不，不如说它们跟‘完美’这两个字格格不入。” 他从基础世界开始说起——那里的人们如何生活，那里的垃圾山如何高耸，那里的权贵如何可恶，那里受到的压迫如何惊人。 但好在一切都在改变，只是改变是否成功，他真的不知道。 然后是上级世界。那里与这里的差距只在于科技力量与文明程度，其他倒都差不多，总统更容易理解。 但正因为更接近，所以才令总统生出同理心，更感心情沉重。 “相比之下，这里确实已经完美。”他忍不住感叹。 “您有没有猜想过超凡世界的模样？”那十问。 “有过。”总统点头，“但想不出来。完美世界已经近似于天堂，那里再好又能是什么样子？难道真能解决得了人性中的那些丑恶？” 说完他摇头，以表明自己的观点。 “我也许能给您提供点线索。”那十说。 “哦？”总统来了兴趣。 “我曾进入过一个神奇的、类似古代文明的世界，那里有影魔，有灰矮人，有种种怪兽，甚至还有龙。”那十说。 “龙？”总统问：“长着翅膀能飞天吐火的那种？” 那十点头：“国家安全局的普拉迪在带人围捕我们时，我曾经意外地召唤出一条龙——放心，那只是意外，我没办法重现它而为这世界带来不可预知的灾难。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它一定是来自那个世界，但依据推理……似乎没有别的解释。” 总统看着那十，很是惊愕，然后问：“你确定那真是龙？” “我现在就有一只。”那十说，“您要不要看看？” “真的假的？”总统不敢相信。 “装在包里，我妹妹拎着呢。”那十说。 “就这么大？”总统猜测着、比划着。 那十点头：“是那条龙的孩子，它被一个大胡子杀死前，将它交托给了我。” “不可思议！”总统感叹。 他看着那十，问：“你确实有一位朋友生活在超凡世界？” 那十点头。 “可你怎么能认识她？”总统问。 “是她为了历练而前往基础世界时认识的。”那十说。 “然后就擦出了爱情的火花？”总统一脸热衷于八卦的表情。 “别这么狗血吧。”那十皱眉。 事实上，好像的确有点这方面的因素。但那十不愿承认。他对明新雨的那种感觉，他自己真的也说不好，也说不清楚。 尤其分别了这么久，这种感觉就更说不清楚了。 “不狗血的话很无聊啊。”总统低声说。 “我想去那里见她。”那十说，“所以我会冒险漂洋过海来这里，所以我会冒险跟素不相识的您说出实情。” “你为什么敢说出实情？”总统问。 “因为在这世界上，也许只有您知道他们和它们的存在。”那十认真地说。 他们是世安局。它们是多重世界。 总统一时沉默。 “这是我能想出的最直接、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那十说，“这的确有些冒险，但我想这个政府虽然从某些方面说有些操蛋……” 总统大怒：“你个小老百姓竟然敢质疑我们英明伟大光辉正确的合众国政府？” 那十摆手：“您别激动，把您当个可以倾诉的朋友才这么说的。” 总统的面色立时缓和了下来，看样子还有点开心：“接着说。” “虽然这个政府……”那十比划着手，“反正有些不尽如人意吧……” “嗯，你这么说的话我就可以接受了。”总统点头。“人无完人，政府也不可能有完美的政府。” “您能不能不要总打断我说话？”那十不悦，“这很不礼貌。” “我跟你一个小老百姓讲什么礼貌？”总统瞪眼。 “您不要以为您是顶级高手就可以随便欺负我。”那十认真地说，“我的朋友们实力也都不比您差，而且疯起来真的可以很疯。” “呵呵。”总统阴沉着脸，“你这是要威胁本大总统吗？” “我怎么感觉您这个民主国家的总统，比我过去接触过的所有独裁者还难相处？”那十一脸的鄙视。 总统哈哈大笑：“我也是把你当成了个可以不戴面具相见的朋友才这么本色的。” “您最好还是虚伪点，那样能让人舒服些。”那十诚恳地说。 总统大怒，然后用力地哼了一声：“接着说！” “还说个屁！”那十也用力地哼了一声，“思路全被你打乱了，乱得像一地落叶，无从收拾。” “小子说话还文绉绉的。”总统笑。 然后认真地重新问：“为什么敢说出实情？” “因为我没有别的办法。”那十诚恳地说，“这个世界并不像我一开始认为的那样简单。我不知能如何找到守门人，也不知找到他之后，有没有资格与能力让他帮我……” “像之前一样，弄艘潜艇东渡大洋不就好了？”总统说，“还找什么守门人？你要潜艇的话我可以给你。核动力的，跟拥有无限动力差不多。” “您没试过？”那十问。 总统一时语塞。 “海洋是禁区。”总统说，“这对我们来说是常识。就像从高处跳下会摔死，不会游泳的人进入水里会淹死一样的常识。” “您没试过？”那十再问。 “常识性的东西，谁会去犯？”总统说。 “您没试过？”那十第三次问。 总统大怒：“试没试过用你来管？你一个小老百姓，过问国家大事有什么图谋？” 那十笑：“您果然试过。” 总统一时泄气。 “试过。”他的脸色变得灰暗，眼神里有一丝难过。 那十没再问。 掌握了天下大权，心里却有一念好奇永存。再大的大人物，再成熟的成年人，恐怕也不能避免动用手里的权力，一探心中神秘事物的究竟。 但大海的禁制必然无可逾越，那尝试的结果，必然是失败。 而从某种意义上说，失败就代表着死亡——当然，死的不是好奇者本人。 “我来的时候能成功，靠的是侥幸，靠的是系统的漏洞。”那十说，“那时已经足够惊心动魄，我不敢让家人陪着我再冒一次险。” 他看着总统说：“所以我只能求您，求您帮忙。” “见了世界安全局的人又能如何？”总统反问。 “也许可以慢慢想办法，通过他们找到守门人，然后再慢慢想办法……”那十说。 “我身为一国总统尚且没能办到的事，你可以办到？”总统问。 那十一时语塞。 “终有不同吧。”他想了想后说，“正因为您是一国总统，完美世界里权力最大的人之一，所以他们反而要对您诸多防备。我不同，我只是一个小老百姓。” “没什么不同。”总统摇头。“所以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想了。” “您只要帮忙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就好。”那十说，“剩下的事我自己去办。” “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总统继续摇头，“因为我并没有骗你，这个部门确实已经不存在了。” “这怎么可能？”那十不信。 “我当然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解散他们。”总统说，“他们的离开，伴随着的是一场不能对任何人说的惨烈大战。这场战斗的余波直到现在还在延续，影响着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 那十一时愕然。 世安局和新月政府闹翻了？ “这件事你有没有对迟华说过？”总统问。 那十摇头：“除您之外，没对这世界上任何人说过。” “很好。”总统点头，“不要说。那只会增加他们的负担与麻烦，而没有半点益处。” 他轻轻拍了拍那十的肩膀：“年轻人，在这个世界里好好活着吧。至少这里相比于你经历过的前两个世界，已可算是天堂。你家里姑娘不是已经很多了吗？而且对你也都不错，所以我觉得你也不差超凡世界的那一个了吧。” 这话表明，总统早对那十进行过深入的研究。 “我从不信有什么天堂。”那十说，“只要是由有独立智慧的人组成的世界，便不可能是天堂。善的另一面是恶，美的另一面是丑，由智慧生物组成的社会里，这些对立的东西必然同时存在。天堂只是幻想。我的目的不是上天堂，只是想见到自己的朋友，顺便了解整个世界。那是探险，也是收获，更可以是人生的意义。” 总统看着他，看了许久。 “有时，探寻人生意义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他很是郑重地说，“所以不如安静下来享受生活。如果瞎着可以悠然自得，瘫坐可以安稳过活，那又何必非要睁开眼睛迈开脚步？” 那十沉默不语。 第529章: 力量的道理 与总统相见一场，除了增加了解，没有任何收获。 总统的工作很忙，没有更多时间和那十闲聊。讨论无果后，那十也只好告辞。 总统很体贴地让秘书给他们一家准备了住处，是类似国宾馆的地方，政府出钱，不用那家人掏一分一毫。 安顿下来后，秘书离开，大家集中到那十的房间，肖婷问：“有什么结果吗？” 那十摇头。 “是他不肯帮忙吗？”那九问。 那十摇头：“这个世界里已经没有世安局了。” “这怎么可能？”蓝优优一脸惊讶。 “你看。”那九说，“连优优都不信，哥你能信？” “能。”那十点头。“总统并没有详细说明，但可以想象，世安局与某个甚至某几个势力曾有过一场大战，然后就彻底消失了。” 大家做着猜测，谁都没办法把这件事想个透彻清楚。 “我越来越发现这个完美世界不简单。”那十说，“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恐怕不是想着怎么离开，而是怎么能真正了解这个世界。” “什么意思呀？”芝芝听不明白。 “我们得变强。”那十说，“有一天当我们真正站到这世界的巅峰，那些神秘的面纱自然就会向我们打开。否则凭我们现在的能力，只能靠求人。而境界不够，大人物们不论是出于轻蔑还是好意，都不会让我们置身于顶级者才能知晓的世界中。” 芝芝更听不明白了。 蓝优优半懂不懂，肖婷和那九则缓缓点头。 “抓紧修炼吧。”那九说，“哥已经迈出了那一步……不，芝芝也已经迈了出去，咱们三个不能拖后腿拖得太狠。” 肖婷和蓝优优深以为然。 这时手提包扭动起来，那九急忙拉开拉链，将小龙放了出来。 小龙刚要叫，斜眼瞥见芝芝，立刻闭紧了嘴。 “饿不饿？”那十问它。 小龙急忙点头。 “给它弄点吃的吧。”那十对那九说。 那九打电话叫客房服务，要十斤生肉，吓得客房服务部的主管为了拒绝提供这种服务而语无伦次。 为免麻烦，那九改要了十人份的一分熟的牛排。 十份牛排排在面前，那九忍不住嘀咕：“这跟十斤生肉有什么区别？要生肉就把他们吓成那熊样，要牛排他们就觉得合情合理，真是太不合情合理了。” 小龙眼睛放光，冲上去连啃带嚼，吃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打着饱嗝跑到角落里缩成一团睡觉去了。 几人坐在一起，那十拉过芝芝，让她说说自己得到能力的过程与心得。 芝芝说了半天，大家听得脑袋大了三圈，纷纷表示没听之前自己还有点明白，听完之后已经彻底糊涂，脑子完全乱成一团，还不如不听。 芝芝一脸无辜地跑到一边玩手机游戏，那十揉着脑袋给大家讲自己的心得。 大家这才多少有所感悟，各回各屋，开始自己练自己的功。 芝芝怕打扰那十，也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那十和小龙。 小龙睡得很香甜，那十则看着屋里一盆绿色植物出神。 他不知那是什么花，但却因它而想起了卫维安的能力。 那是令植物生发的能力，是令生命变得热烈而旺盛的能力。他情不自禁地走到花盆前，慢慢抬手，依着卫维安的发力方式，开始向这盆植物下黑手。 很快，植物便有一片叶枯萎掉落。 那十擦了把汗，心想这事还真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然后再次小心地尝试。 一个小时后，那株植物的模样看起来凄惨无比。 那十猛擦汗。 哪里不对呢？ 他琢磨来琢磨去琢磨不清楚，一咬牙一狠心，瞪大了眼睛。 抬手以丹田外联外界的天地之气，如同司机把握着方向盘一般，小心地运转一切。 他的眼中，世界发生了变化，一切再不是实体，都是缭乱的线条。 那株植物也成了线条，可怜巴巴的乱线。从凌乱程度中可以看出，它已离死不远。 得修补啊！ 那十一边心想，一边仔细看着线条的变化，一边用内部的线条控制着外界的线条，一根一根、一缕一缕地修补着植物。 这过程极是缓慢，也极是费神费力，他一个不小心，植物的线条就一阵动荡，差一点直接崩溃。 他吓得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将植物的线条稳定住，然后一边回忆着卫维安的力量线条，一边慢慢做着尝试。 不知过了多久，植物的乱线终于变得有条理起来，渐渐稳固。 那十一阵大喜，急忙又稳定心神，仔细地加固。 一道道能量线条添加上去，植物线条就变得更加清晰、稳定。无数细线从其中分裂出来，慢慢变化着形状，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小龙睡得正香，突然感觉鼻子痒痒，于是用力甩头，但之后还痒，不由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接着就吓了一跳。 它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房中，而是在一片密林里。身边到处都是枝叶，气味虽然不错，却也将自己牢牢困住。 它吓了一跳，叫着挣扎起身，愤怒地张口喷火，烧焦了好大一片植物，这才清出一条路。 它走出来好奇地看着，只见“妈妈”正坐在前边，它急忙跑过去，依偎在那十的怀里，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所有的枝叶，全都是从那十眼前的花盆里生长蔓延出去的。那一盆不知名的植物，如今已经壮大成了一片小型的森林，将整个屋子填满。 小龙抬头看那十，突然发现他眼中有乱影盘旋。那些乱影迷离无规则，看得小龙一阵眩晕，急忙甩头，吓得不敢再看。 此时，那十突然醒过神来。 他先前完全沉迷于力量的使用中，这时清醒，吓了一跳。 “吓！”他环顾四周，不敢相信这一屋子绿色的源头，真的只是眼前的小盆。 就在这时，所有的植物突然快速地枯萎，然后纷纷凋零朽落。 那十有些惊讶，急忙再用望气术看，这才发现原因。 因为自己中止了“修补”，那盆植物不能再得到强大的气的滋养，而只能转而疯狂地吸纳盆中土壤中的养分，但这一小盆土壤的养分当然有限，不足以供应这一屋子的绿叶长枝，所以很快就被吸成了一盆沙土尘埃，而那植物自然也没办法再活下去了。 那十看着枯死的植物，若有所思。 任何生物都需要不断吞噬能量才能存活，失去了能量的供养，就要死亡。 能量能令生物变得异常强大，但强大的代价，是对能量的需要更加强烈。 一颗米可以让蚂蚁饱食不知多少餐。 但一百颗米也不能解大象的半点饥饿。 如果依着古武道传下的内功体系继续修炼下去，势必要走入一个死胡同——越强大，对能量的需要越大，如果大到某一个程度…… 大到天地之气不足以支撑你的支出，导致你入不敷出时，可能就是你不断衰弱，甚至像这植物一样死去的时刻。 这很可怕。 那么应该怎么办？ 完美世界里的异能体系给出了答案——只在体内保持适量的能量，用这部分能量去调动外界无用不在的能量，这样就不会因自己体内能量越来越多，而导致自己的消耗越来越大，最后达到自绝生路的情况出现。 在体内形成能量源，上中下三个丹田分别储存着强大而又不极度扩张的能量，既能达到不断滋养自身，永葆活力的目的，也能随时调动外界的能量，为己所用。 换言之——不是将所有的钱都装进口袋里背在身上不断消耗体力，而是将钱存在银行，只带着三张卡，随时刷卡消费。 那十觉得这很有意思。 能量无处不在，整个宇宙就是一个巨大的能量体，所有的生物与非生物都沉浸在这能量中。 能量是用不光的，因为能量不会消失，只会转化为其他存在形式。 能量自外而来，又复归于外。强者只是调用它，而不是占有它。 射水鱼将水吸入嘴里再喷出去，形成武器攻击小虫，与这过程很像。 能量被吸入，再被吐出，不曾有任何消耗，只是存在形式在某一时刻发生变化而已。 射水鱼也不必整天含着一大团水以防自己没有东西用来击杀猎物。 它就生活在水中，需要时再吸就好。 那十突然觉得自己感悟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急忙安静地坐下，细细地体会。 隐约之间，他感觉自己的金丹似有什么变化，但只是细微的变化。 变化虽然细微，但却是一个好的开头。 这就好比自己到了一扇沉重的门前。门无法推开，又没有钥匙。 现在，门上多了一个密码锁，虽然密码复杂很难猜到，但总好过先前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尝试。 只要自己不断尝试，终能破解密码，最后推开那扇门。 那十很高兴，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的心得与大家分享。 但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受了沉重的一击，一种麻痹感由脑海深处传来，遍布全身。 他摇晃着倒了下去，昏倒前看到小龙站在身边，眼里透出无边的邪气。 这是怎么回事？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一片片缭乱的线条在他眼前铺展，然后构成了一个繁杂的世界。他身在世界之中，睁眼看着一切，又看不清一切。 这仿佛是一场迷离的梦，身在梦中，感觉一切都是真实的，但却无法用语言形容出这种真实。 因为那不过是虚假的真实。 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慢慢低下头看着他。 那影子大得如同一个世界，一个星球。 它和那十的差别，就像人与一只小蚂蚁的差别。 “你是谁？”那十站了起来，抬头看着那巨影问。 “你不害怕？”巨影问。 那十笑了：“梦里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第530章: 体外能量回路 巨影微微眯眼。 那十看不清它的样子，或者说能够看清，却无法在脑海里清晰地呈现出来。 认知里，那只是巨影，巨大到令人畏惧的存在。 “你是谁，想干什么？”那十问。 “我是龙王。”巨影说。 “我召唤来的那只……是你的子民还是……”那十很快联想到了小龙的母亲。 “你是个有趣的存在。”龙王打断了那十的提问。 “我一直在寻找这样的存在。”它说，“这耗费了我许多的时间与精力。可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想干什么？”那十问。 “我所在的世界很无趣。”龙王说，“超级无趣。” 那十心动：“那是什么世界？” “充满可怕灾难的世界。”龙王说，“总之，我一直想离开那里，寻找一个真正安逸、舒适的居处。” 它抬起头，望向远方：“这里就很不错。” 那十心思快速地动了起来。 可怕的灾难可能指的就是灾难本身，但也可能是一种比喻。 充满强大存在的世界里，像龙王这样的存在可能有许多。它并非站在金字塔顶点上，很可能只是居于半途。 上面有许多了不得的存在压制着你，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所以许多有钱人虽然讨厌贫民区的肮脏，但也不喜欢住在奢华的富人区。他们喜欢跟中产阶级混在一起，如此，既不用担心身边充满了粗野之辈令自己不喜，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人会随时踩自己一脚，让自己在某时某刻不得不卑躬屈膝。 也许，龙王就是这样的家伙。 “你想到这里来？”那十问。 龙王低下头看着他：“你要帮我。” “抱歉。”那十摇头，“我办不到。” “你能将我族的低等存在唤来这里，就能将本王唤来这里。”龙王说。 “我真办不到。”那十诚恳地说。 “你能！”龙王勃然大怒，无尽的威压从天而降，就算身在梦境之中，那十也能感觉到那可怕的压力。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随时可能在这重压之下粉碎一地。 但他表情不变，站得笔直。 许久之后，龙王之怒平息下来，它继续低头看着那十，呼出的气喷在那十身上，吹得那十摇摇晃晃。 “渺小的人类。”龙王说，“我只要一个呼吸，就可以让你灰飞烟灭。” “您尽管让我灰飞烟灭吧。”那十很是绅士的一礼。 这种气人法令龙王不由再次动怒，但它却将自己的怒火死死压住。 “人类，你想象不到帮了我之后自己会得到多大的好处。”龙王开始利诱。 “哦？”那十露出十分感兴趣的表情。 “我可以让你成为这世界上仅在我之下的主宰者。”龙王说。 “这么说，您来这世界的目的，就是要成为至高的主宰？”那十问。 “我说过，我只是为了安逸、舒适。”龙王说，“只要你能满足我的这个要求，我不介意让你放手去管理你的人类世界。” “听起来真是诱人。”那十一脸兴奋，“那么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您降临这个世界？” “那是你应该去想的事吧！”龙王有些生气了。 “抱歉。”那十摇头，“先前那次只是巧合，是我在使用一种根本还没掌握的空间类法术时生出的意外。我没办法重复那场意外，除非……” “除非什么？”龙王急切地问。 “除非您——我伟大的王，能帮我。”那十恭敬地说。 “我要怎么帮你？”龙王问。 “您所在的世界一定有不少好东西……或者法术典籍吧？”那十说，“您如果能将那些典籍弄来给我，我一定能想办法帮您穿越空间，来到这一世界。” 本来是想先骗一些宝贝，但细一想，实物根本没办法穿越空间，要了也白要。 而知识就不同了，在这里记住的知识，在醒来后一定也能记得。 “这好办。”龙王有些兴奋地说，“你只要等我的好消息就好了。” 说着，它的身体融入梦境，而梦境又在刹那间破碎。 那十一个恍惚就醒了过来，一睁眼，就见小龙正蹲在自己旁边，一脸关切地舔着自己的脸。 那十抬手搂过它，轻轻抚摸，盯着它的眼睛。 那眼里只有清澈的目光，温柔而天真。 应该是龙王借助小龙的身体，以及那十先前连通过异世界的那部分力量，最终找到了这里，以自己的一丝精神力量通过小龙与那十的意念相连。 它真能在梦境中杀掉我吗？ 如果能，那我不是随时都有被它干掉的危险？ 这事得好好琢磨琢磨…… 琢磨了小半天才算是琢磨清楚之后，他一时神清气爽，起身来到了那九的房间，让那九将大家都集中过来，然后将自己先前的经验与心得对大家说了。 经验分直接经验与间接经验，人生于世，大多数时候都是靠间接经验来提升自己，所以间接经难是很宝贝的东西。大家都用心地体会感悟，确实都大有收获。 那十想了想，出于安全考虑没将龙王的事告诉大家。 闲来无事，大家在国宾馆里住着，每天除了练功就是练功，只芝芝一个天天沉迷手机游戏，随意浪费着时间。 两天后那十正在练习控制外界之气，突然小龙一头撞过来，他就一阵迷离，然后跌进了那一片说清楚不清楚，说不清楚又挺清楚的梦境里。 巨大的影子降临，低头俯瞰着他，有一些东西从空中掉了下来，砸在那十身上，还挺疼。 “您这是干什么？”那十怒气冲冲地质问。 “你要的东西啊。”龙王说。 那十低头仔细看，见砸下来的都是一本本的书。不知是因为被某种力量约束着，还是梦境里本就没有物理规则的原因，它们自空中坠落时都没有依常理般凌乱展开。 那十将它们一一拾起，低头来看，一阵欣喜。 这些都是异世界的法术书，用那十认识的文字记载着那十不认识的能力。 “可这些东西我也带不到现实中去，怎么修炼，怎么查阅？”那十抬头问。 龙王冷笑，然后那十就感觉到一阵迷离，隐约觉得世界生出变化，又说不清变化在哪里。 龙王不见了，又或说那十看不见它了。那些书还在，静静放在地上。那十坐了下来逐一翻看，然后尝试练习，脸上不住地浮现出困惑或忧愁的神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将那些书都看完，叹了口气。 世界再度生出他看不清楚却能感应的变化，龙王巨影也再度出现，有些担忧地问：“为什么叹气？是这些书籍没有帮助？” “有些帮助。”那十说，“但太有限了。” “你需要什么样的书籍？最好说明白些。”龙王说，“你们人类的什么知识体系，我不大懂。” “我需要法术图阵的详细解读。”那十说，“最好有前贤的心得。” “那些鬼画符的东西？”龙王问。 那十举起一本书：“这本书只是基础，但我从中发现了破开世界限制的可能。您如果能多弄这样的书来，我想我很快就可以帮您降临完美世界。” 龙王有些高兴，然后那本书就飞了起来，消失于巨影前，似乎是被龙王吞下了。 刹那间那十醒了过来，发现小龙又在舔自己。 那十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小龙在担心自己，也可能是小龙感应到了龙王的什么气息，因此生出了孺慕之情。 他轻轻搂过小龙，慢慢抚摸，什么也不说。 对姑娘们他也采取一样的态度，什么也不说。 转眼两天，小龙在他身边经过，他就突然又跌进了那个梦境里，龙王的巨影出现，投下了一堆书。 这次他学精了，急忙躲着，伸手从空中抓，于是没被砸到。 他将一大堆书在面前摆好，正要看，空中突然又掉下来一本，正砸在他头顶，疼得他好一阵龇牙咧嘴。 龙王偷笑。 “有意思吗？”那十忿忿地抬头。 龙王咳嗽一声：“好好学习！” 随后世界变化，龙王消隐不见。 从上次的经历中那十已经知道，龙王使用的是一种类似古武道传承神像之力的力量。这种力量让自己在梦境中的经历长如经年，但实际上在现实中却只有一瞬间。 这力量最妙的用处，就是长时间沉浸式地学习。 那十二话不说，低下头来开始啃这些大作，一边看一边皱眉细思，一边皱眉细思一边挥手画出图阵符号。 学习的过程中，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词：能量回路。 这词出自于明新雨和唐黄的口中，指的是能量运转的某种特定路线。 天地能量因为某种原因，而被强行引入某一路线，在路线中游动完毕后重新自进入点回归天地间，这样的路线，就是一个能量回路。 人体内有能量回路，那就是经络。而能量游走不同经络，能形成不同能力，就是因为不同回路可以导致能量发生不同的变化。 人体内有能量回路，那么人体外呢？ 是不是只要布置好这样的能量回路，就可以引导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气——或称能量，在这回路中形成某种变化？ 龙王送给那十的这些书中讲到的图阵，就是这种体外能量回路。 符文与先前世界里的魔法阵，也是这种能量回路，但比起那十这次看到的图阵，要低劣了太多。 相比于路线固定的人体经络，这种可能无限发挥想象空间的能量回路，作用真是妙不可言。 那十贪婪地学习着、练习着，一秒钟的时间也不想浪费。 第531章: 一次又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那十才将这些书全都看完、全都练完。 他却还是皱着眉头。 “怎么样？”巨影出现，低头问他。 那十摇头：“还不成。” “还不成？”龙王有些不高兴了。 “我所在的世界，有‘硬件’和‘软件’的说法。”那十认真地解释，“这些技能只能算是‘软件’，我还需要‘硬件’。” “什么硬了软软了硬的，什么意思？”龙王不解。 “简单来说，肉体就是硬件，灵魂就是软件。”那十说。 龙王想了想，问：“那你还需要什么？” “铸造类法术的知识与技能。”那十说，“只有掌握了这种知识技能，我才可以造出真正的时空门。” “怎么这么麻烦？”龙王不耐烦起来，“你先前把我的子民弄到这里来时，可没需要这么多东西！” “它跟您怎么比？”那十摇头，“您就像天上的太阳，它不过只是星星罢了。” 这话似乎令龙王很舒服。 它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再为你弄来人类的铸造类法术好了。真是麻烦……” 它一边嘀咕着，一边渐渐消失。 那十醒来，小龙又在舔他的脸。 “早晚掉一层皮。”那十一把搂过它，轻轻爱抚。 “你真是我的大宝贝呀。”他轻声自语。 小龙很是享受。 又过了几天，小龙睡梦中突然梦游一般跳了起来，飞着落在那十肩膀，那十就直接昏倒在地，又进入了梦境。 这次，龙王又给他搬来了小山一样的典籍。 那十一屁股坐在书山前，二话不说就啃起书本来。 他并不知道异界里有没有铸造类的法术，只是想起炼金术后灵机一动，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试试而已。没想到龙王真就给他弄来了。 有龙王这么个方便的渠道，不尽全力搜刮利用岂不成了傻子？ 当然要借它的手弄来更多的好东西，好让自己强大起来。 至于说龙王的要求…… 开什么玩笑，这样的存在，怎么能弄到这个世界里来祸害无辜人民呢？ 何况它的目的本来就是征服与统治。 那十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如痴如醉。 他看遍了所有的书籍，都没有发现炼金术的痕迹。但相似的法术却比比皆是。这些法术无法像炼金术一样改变物质的性质，但却可以改变它们的外在结构。 寻金、提纯、精炼、塑形…… 可以说，除了改变物质之外，它们几乎能达成炼金术的所有功能。 这些东西如果教给小婷…… 那十心里窃喜。 但他的脸上还是一片愁云惨雾，看完也练完了这些书，依然不住摇头叹气。 “又怎么了？”龙王很不耐烦地问。 “还是不行啊！”那十说。 “这次不是软硬件都齐了吗？”龙王愤怒地咆哮起来，“怎么还不能成功？你到底想不想当这个世界的主宰者了！？混账东西！” “不是我不想，是目前我们拥有的这些还远不足以达成目标啊！”那十一脸受了冤枉的委屈相。 “那你还要什么？”龙王气哼哼地问。 “有了铸造时空门的技能，有了绘制图阵吸纳力量的技能，我还需要详细的空间与时间法术典籍来丰富我的知识体系。”那十认真地说。“必须是真正擅长空间与时间法术的人的著作或心得，否则万一有瑕疵，空间转移失败的话，受损害的是您啊！” 龙王沉默了许久，然后恨恨地说：“好，我就再想办法给你弄这方面的书籍！但如果你还是不能帮我穿越时空降临这世界……” 那十信誓旦旦地说：“那是不可能的事！” 龙王哼了一声，梦境消去，醒来的那十将舔脸的小龙抱了起来。 他走到那九的房间前，敲开门，然后将小龙交给了她。 “替我照顾它一段时间。”那十说。 “一段时间？”那九微怔，“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很长时间的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那十点头。 “为什么呢？”那九不解。 “我要研究一些东西，有它在，分心。”那十说。 “哦。”那九应了一声，将小龙接了过来。 “没有允许，不许带它来见我。” “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两人是亲兄妹，身上有某种相似的气息或气质的缘故，小龙一点也不抵触那九，乖乖地在她怀里伏着。 那十转身去了肖婷的房间，进去后就再不出来了。 那九瞪眼看了半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她用手指戳了戳小龙的额头：“是嫌带着孩子碍事啊！” 肖婷的房间里，那十拉着肖婷坐下。 “怎么了？”事发有点突然，肖婷不知那十是什么意思，有点不知所措。 “抓紧时间。”那十说。 “抓紧……什么时间？”肖婷愕然。 “坐下听我说……”那十说。 肖婷脸色微红，以为孤男寡女的房间里会发生些什么。 但事情的进展让她有些开心，也有些失望。 那十开始向她讲解那些铸造类的法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开始肖婷有点迷糊，不知那十从哪里得到了这些知识，但后来便渐渐忘了疑问，而专心地听那十说起来。 那些神奇的法术、超然的手法，听得肖婷赞叹不已，直接用身边的桌椅杯盘等东西试验了起来。 两人躲在屋里，一研究就是一天，直到深夜。 两人体力虽然充沛，但精神总会疲倦，总得睡觉休息。为了节约时间，那十直接睡在了肖婷的房间里。 “我睡沙发。”那十指着沙发说。 “那怎么行？”肖婷摇头，“你这样休息不好，反而耽误明天讲课。你睡床吧……” “不。”那十摇头，“我是男生，不能让女生睡沙发。” 肖婷一时无语。 让你睡床，我干嘛就得睡沙发？这是什么逻辑。 床那么大，两个人一起……也能睡得下呀…… 但这些话又怎么好说出口呢？ 肖婷直咬嘴唇，心里埋怨那十是个大呆瓜。 那十精神确实疲惫至极，倒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肖婷拿来被子时，他已经睡熟。 看着沉睡中的他，肖婷一时失神，在他旁边站了好久，才想起将被子为他盖上。又看了半天，忍不住心思乱动，壮着胆子凑到他面颊旁，蜻蜓点水般地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就羞红了脸跑回卧室钻进被窝中，好一阵心脏狂跳。 一连几天，两人都这么吃住在一起，一个教，一个学，又或者是一起研究探讨。 家里那九之外的另两个姑娘可嫉妒坏了。 芝芝在想见英雄哥哥却被那九阻拦了几次后，终于忍不住大吵：“凭什么小婷姐把英雄哥哥霸占了去？英雄哥哥是要陪着我睡的好不好！” “少臭美。”那九瞪她，“都多大了还要我哥陪你？再说过去我哥也没陪你睡过，是每天睡前哄你入睡好不好？别把我哥说得跟爱好未成年小女孩的大色狼似的。” “那他们……”蓝优优也满心不欢喜地说：“他们这样一直在一起……是要干什么？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那九说，“我哥肯定是有要紧事。你们两个不好好修炼，总操心这些有用没用的事干嘛？去去去，修炼去！” 芝芝趁她不注意，直接推门冲了进去，大叫着：“英雄哥哥，我进来啦！” “站住！”那九急忙去抓，结果抓了个空。 “我也来了……”蓝优优转身就跟了进去。 进屋一看，那十和肖婷在卧室里一个讲一个听，都认真到了极点，根本没把她们的喧闹放在眼里。 几个姑娘都傻了眼。 原来真是在做正经事呀！ 蓝优优和芝芝如是想。 孤男寡女待在一间屋子里这么久，竟然只是在干……正经事！？ 那九如是埋怨。 这一教一学，转眼就是半个月工夫。 半个月里，小龙几次拼了命地要来找那十，都被那九拦住。一开始它闹得欢，后来芝芝被吵到，冲小龙瞪了半天眼，小龙就彻底老实了。 半个月里，那十将自己所知全部传授给了肖婷，肖婷也在不违背祖父遗愿的前提下，尽可以多地将自己所知与那十分享，两人在这半个月里收获都极大。 之后那十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与肖婷一起巩固，然后将两人的心得体会与所得到的知识技能，一起教给了另外三个姑娘。 三人很是惊讶，不明白那十是怎么突然学会这些奇怪本事的。 为免她们担心，那十还是没说龙王的事。 之后他休息了两天，这才从那九那里将小龙拎回了自己房间。 到了房间里，刚一打开手提包小龙就扑了过来，一头撞进那十怀里。那十直接顺势倒进沙发里，转眼就沉入了那个梦境。 “混账！” 天地震荡，整个世界都仿佛要毁灭，巨大的暗影从天而降，笼罩四方，挟带的威压似乎要将那十彻底毁灭。 那十皱眉承受着，不出一声。 他知道自己绝对死不了。 “简直混账！”龙王暴怒大叫，“说，你小子是不是得了好处之后就想逃掉！？” 第532章: 中央监察局 “伟大的王，请息怒。”那十抬头认真地解释：“我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才来见您，是因为我需要消化您赐给我的一切法术、技能。如果不能将之消化好，我又怎么能将之用好？又怎么能为您服好务？” “混账！”龙王怒吼，“再敢将本王丢在一边不理，本王要你好看！” “我本来就很好看。”那十嘀咕。 “你说什么？”龙王怒问。 “我说我一定诚心诚意为您服务，绝不三心二意，要把毕生精力致力于让您成功降临这一世界上。”那十一脸的正经。 先前那句话显然并没有这么长。 龙王怒不可遏，但又必须遏制自己的情绪。 “你要的时间与空间类法术的书籍！” 咆哮声中，一堆黑家伙从空中掉了下来，那十小心地躲闪着，等都落地后，又抬头往天上看了半天。 “在这里！”巨影砸来一本大书，直接把那十砸倒在地。 “真狠。”那十嘟囔着捧着书爬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开就看了起来。 龙王愤怒地哼哼着，消隐于梦境世界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十将最后一本书放下，闭目仰头向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难，太难了！”他仰天大吼。 刚刚出现，本想问问那十情况如何的龙王一时无语。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难的法术？”那十跳了起来，气愤地将那些书踢得满天飞舞，散落一地。 “真是气死我了！”他大叫，“这样叫我怎么给伟大的王建立时空之门？” 龙王静静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应该冲他发火，还是轻声安慰。 这件事本就不容易，容易的话，凭它强大的力量，早就破开空间降临完美世界了，何至于费这么大的力气，假手于一个力量弱小的卑微人类？ 它反复权衡，觉得自己还是得忍。因为这人类虽然渺小，但眼下自己却必须依靠他。 实是没有办法。 算了，先哄着他，等日后本王降临这一世界，再慢慢收拾他！ 龙王低下头，看着那十，缓缓说道：“你也不要太激动。这件事，本就不容易。” 那十似乎没发现龙王已现身，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来向着龙王鞠躬：“伟大的王，我愧对您的殷切期望！” “慢慢来，慢慢来。”龙王说。“是否还需要什么法术典籍？需要的话就对我说。” “这个……”那十面露难色。 龙王心里说：王八蛋，果然如此！ 表面上却语气柔和地问：“到底是什么？说就好。” “需要精神类的法术典籍。”那十说。 “精神类？”龙王一时疑惑。 “要完成这么大的工程，光靠力量与技巧是不够的。”那十认真地说，“我的精神力量远不及您万分之一，我只怕难以承受施法时的巨大心理压力。所以，最好能学一学精神类的法术。您看方才，我就是因为精神力量不足，越看越心烦，越不能自控，所以才……” “好了。”龙王打断了他的话，“你要什么我就给你去找什么。不过，不许再躲着我不见！” “当然，那是当然！”那十急忙点头。 转眼梦境散开，那十醒来，挪开正在舔自己脸的小龙，大步走出房间。 他来到院子里，在阳光下漫步，在树林里闲坐，在花园里赏花。 空气清新，晴空明丽。 真是个美丽的世界。 他伸了个懒腰，脸上洋溢着笑容。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直奔他休息的方向。他抬头望过去，见是宾馆的一个领班。 “那十先生。”领班过来打招呼。 “你好。”那十点头。 “真是让人好找。”领班擦了把汗。 “有事？”那十问。 “有人想要见您。”领班说。 “什么人？”那十问。 “似乎是政府方面的什么人吧。人在大堂里等着您呢。”领班说。“您要不要见？” “见。”那十站了起来，随着领班一起来到大堂，然后就看到了葛文。 “你怎么有空来了？”那十走过去和他打招呼。 葛文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眼圈也有些发黑，显然没有休息好。 “抱歉。”他冲那十说，“我知道不应该随便来打扰你，但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出什么事了吗？”那十惊讶地问。 “李德被抓了。”葛文说。 “什么？”那十以为自己听错了。 堂堂国家安全局的部主任，什么人这么有能耐，竟然敢抓他？ “他被中央监察局的人抓了。”葛文说。 “中央监察局？”那十第一次听到这么个部门。“那是什么部门，怎么有这么大的权力，连你们国家安全局的人都敢抓？” “他们是个新部门，不客气地说……”葛文看看四周，然后才小声说：“他们就是总统专门设立用以监督我们的。” “国家安全局的权力太大，确实应该有人监督。”那十点头，然后皱眉：“不过先前卡特罗胡作非为时，怎么不见他们出面？” “就是啊！”葛文气愤地说，“卡特罗胡闹时，他们就跟瞎子一样无所作为，可等局长把卡特罗赶走，让国家安全局恢复秩序，拨乱反正后，他们却突然来起劲来了！这真是太可恶了！” “这就是欺软怕硬吧。”那十说。 “可不是？”葛文点头。 “没向迟局长汇报？”那十问。 “汇报了。”葛文说，“但迟局长说对方毕竟是国家部门，做事会有分寸的。李德如果没事，他们自然会放人的。” 那十怔住：“他一直这么天真吗？” “有时候……是的。”葛文无奈地点头。 “也对。”那十喃喃自语。 如果迟华不是这么天真的人，就不会因为想不通“身体的问题”，而辞去国家安全局局长的职位，躲起来去思考什么力量与体系。卡特罗就不会有机可乘。 但那十深知官场的险恶与人性的凶恶。 “抓李德的借口是什么？”那十问。 “哪有什么借口。”葛文说，“人家过来就说请李德协助一项调查，然后人就一去不回了。” “多久之前的事？”那十问。 “一周之前。”葛文说。“不过先前李德就已经有所警觉，所以才暗中将这事对我和朱迪说了，要我们都要小心些，他万一有事，也有个策应……” “愚蠢。”那十说，“叫你们两个小心有什么用？” 葛文一脸尴尬：“这个……” “他知道事情不对头，就应该立刻向迟局长求助，然后待在国家安全局里寸步不出。”那十说，“难道这个狗屁的中央监察局还敢冲进国家安全局里抓人吗？” 葛文沉默不语。 “真是冲进去抓的？”那十瞪眼。 “局长又不在这里……”葛文说，“李德这阵子工作积极认真，清理了不少卡特罗的人，也得罪了不少工作不认真的家伙，所以……” “你找我是什么意思？”那十叹了口气问。 葛文有点难过地说：“国家安全局现在百废待兴，各部门人心惶惶，恨李德的人又有一大堆，谁也不愿帮忙过问这件事。我又不敢追局长追太凶……想到的愿意帮李德的人，也只有你了。毕竟我们是共患难过的战友，并肩作战过……” “放心。”那十点头，“我一定想办法把他弄出来。中央监察局在哪里？” “我带你去。”葛文忙说。 出了宾馆上了车，葛文开车一路来到一座戒备森严的建筑前。 那是一幢环形的四层建筑，虽然不高，但占地面积不小，远看仿佛是古代的斗兽场。 “像个兽圈。”那十在车里边看边说。 “这里就是了。”葛文没有停车，只是减慢了车速，在旁边路上悄悄地驶过。 “用得着这么谨小慎微吗？”那十问。 “用得着。”葛文说。“我觉得他们现在看我们国家安全局的所有人都不顺眼。我可不想被他们抓住什么把柄。” “我觉得你这是多余的谨慎。”那十说，“你不是说他们抓人不用理由吗？” 葛文打了个哆嗦：“可不是嘛……” “朱迪呢？”那十问。 “去总统府告状了。”葛文说，“我们分头出击，现在看来，只有我算是成功完成了任务。” “李德还被关着，就不算是完成了任务。”那十摇头。 “我们怎么办？”葛文问。 “正常的路肯定走不通。”那十说。“我们走偏门吧。” “偏门怎么走？”葛文一时疑惑。 那十不语，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里很快传来洛兹兴奋地声音：“那十？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呢！” “不会啊。”那十说，“平时倒真想不起来，但一有事，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洛兹呸呸呸了好几声。 “说真的，找你帮忙。”那十笑着说。 “说吧，要黑进哪里？”洛兹问。 “这事得悄悄地干，不能让国家安全局的人知道，也不能让别的人知道。”那十说。 这话的意思几乎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但那十没这么说，而是先讲了国家安全局，这让洛兹一下警觉起来。 “我……明白了。”他低声说。“是要黑进国家安全局吗？” “不，是一个叫中央监察局的地方。”那十说，“李德被他们抓了，我要救他出来，但得先知道他在哪里。他是一周前被抓进去的。” “这个国家怎么这么乱套呢？”洛兹感叹。“等我消息。” “好。”那十点头，挂了电话。 “对，这方面，洛兹确实能帮上忙！”葛文有点兴奋。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是朱迪来电。他急忙在路边停下车接通电话。 那十听到电话里传来朱迪焦急的声音：“你们那边怎么样？我这边完全不行。我甚至见不到总统……” 那十本来想接过电话安慰朱迪几句，但这时他的即时通消息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洛兹发来了文件。 那是一个人的资料。 第533章: 环形建筑 卓伯塔，三十五岁，年轻有为，任中央监察局局长一职。 有趣的是，他是新月合众国总统卓洛斯的侄子。 “难怪。”那十看着资料自语。 那边葛文已经挂了电话，问那十：“是洛兹有进展了？” “你知道中央监察局的局长是什么人吗？”那十问。 “不知道。”葛文摇头，“一来它是个新部门，二来它比我们还神秘。” “总统的侄子。”那十说。 葛文一时怔住。 这时有警车开了过来，警察摇下车窗，打量葛文，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什么，临时来了个电话。”葛文温和地笑着，摆了摆手，发动车子远去。 “警惕性可真高。”那十回头望了望那环形建筑。 “所以你看，这个部门简直是滴水不漏。”葛文说，“我们不过在它门前的路上多停了一会儿，就会有警察来询问。” “滴水不漏？”那十嘀咕着。“空气呢？” “什么？”葛文没听清。 “没什么。”那十摇了摇头。 他回头望着那环形的建筑，等着洛兹的消息。没过多久，洛兹通过即时通发来了好多中央监察局的建筑结构图。 同时，还发了一堆语音。 “我检查了一周内的监控，发现他们将李德关在地下一层。” “那里戒备森严，想潜进去恐怕很有难度。”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图传过去了，你自己看。真像什么神秘主义的鬼画符。” 那十点开了他传来的图，一开始没看懂，后来看懂，那是几道力场的结构。 中央监察局里有几个能量源，不断地散发出能量力场，将这座建筑保护起来。如果利用炼金术或是其他可以改变物体结构以穿墙而入的法术，又或是空间类的异能潜入其中，都会被力场发现并控制。 保护措施真是好得不得了。 一张张具体的实景图传了过来，他看到了走廊、安全门，还看到了审讯室。 有视频传了过来，是关于李德的。他点开，看到的是不着痕迹的刑讯。 隔着书本的重击，用浸水毛巾捂住口鼻，用刚好不会留下痕迹但却会让人产生剧烈痛苦的电流持续电击…… 那十没再看下去，脸色已经阴沉至极。 不能再等了。 一道道黑暗的物质自他身体里涌了出来，将他全部包围。开车的葛文被他的变化吓了一跳，车子差一点撞到别的车。 那些黑色的物质在那十身上蔓延，那十抬起手来，轻轻搭在葛文的肩头。接着，那些黑色的物质便起了变化，渐渐将那十化成了葛文的样子。 “这……”葛文看得呆住，又差一点撞上别的车子。 他急忙打方向盘，将车子开到了路边停下，心惊肉跳地看着那十。 “像吗？”那十转头看着葛文问。 葛文瞪大眼睛盯着看，好半天后说：“我想起来了，当时小龙飞到你身上，你身上的黑东西就变成了龙的翅膀……这么说，你的能力是可以变成接触过的生物？” “是。”那十点头。“但只是模仿而已。” 葛文仔细地看，越来越发觉那相貌跟自己确实还有差距。 那十打开遮阳板，对着其内的镜子仔细研究了一会儿。他身上的黑暗物质再度变化，如同水波涌动，又好似泥浆翻滚，然后他的衣着与外貌就再度变化。 他以葛文的形象为基础，将容貌加以改良之后，形成了相似又不同的另一个人。 “好厉害。”葛文不由赞叹，随后问：“你打算用这能力干什么？” “救李德。”那十说完推门下了车。 “怎么救？”葛文焦急地问。 “你到前边的街区等我。”那十指了一个方向，“救出李德后，我去找你。” 葛文看着那十，一脸的惊讶。 只凭这变身的能力，他要怎么救李德？ 葛文想不出。 那十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车直接报出了环形建筑的位置。 “哦，水务办公室啊。”司机说。 葛文这样的特工，当然知道那里是中央监察局，但对普通人甚至许多政府内部的大人物来说，那里只是本市水务办公室而已。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保持着自己的神秘。 出租车很快开到了那里，那十下了车，径直向前，推门而入。 里面是很清爽干净的办公大厅，有接待员迎了过来，面带微笑。 “请问您是哪个部门的办事员？”接待员问。 “什么意思？”那十问。 接待员态度温和地回答：“水务办公室处理的不是普通的水务工作，只面向政府各级部门。所以我要问您是哪个部门的办事员。如果您只是企业、公司，或是个人，要办相关业务或咨询的话，应该去本市的政务大厅。” “哦。”那十摇头。“我代表我个人，但不可能去政务大厅，因为他们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但是我们……”接待员继续温和地说。 “因为我要解决的不是什么水务上的问题。”那十说，“而国家安全局的一些问题。” 接待员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开始消失。 “请您稍等。”她抬手示意那十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等候。 那十老实地走过去坐了下来，接待员匆匆离开，和某张办公桌后的一个秃顶男说了些什么，秃顶男就走了过来。 “您好。”他向着那十伸出手。 那十抬手与他相握，感受到有某种力量自秃顶男手中传来。于是，他便不着痕迹地将内气在手中震荡了一下。 秃顶男目光微动，然后松开了手。 这无疑是一个测试过程，测试那十是否是异能者。对方显然并不知晓内功的存在，只把这一次震动当成了那十的能力。 “请跟我来。”他说。 那十起身，跟着秃顶男一路向前，进入电梯，向上而去。 目标当然是在大楼之下，但那十此时当然不能有所表示。 出了电梯，继续向前，沿着隐约呈现环形结构的走廊一路走到一间办公室前，秃顶男推开门，示意那十进去。 里面很空旷，只有一把椅子，那十走进去后，秃顶男示意他坐下。 于是他坐下。 瞬间，椅子里弹出一些束缚装置，将那十牢牢固定。那十并不挣扎，心平气和地问：“这是必要地程序吗？” “是。”秃顶男点头。 看似是墙壁的地方有暗门打开，又走进了两个人。他们穿着白衬衫与黑裤子，看起来像是文员。但他们的目光精练而凶悍。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里？”秃顶男问。 “国家安全局的一枚弃卒。所以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哪里。”那十说。 一个文员走过来，突然一拳打在那十腹部，那十痛苦地弯腰，但因为束缚装置的原因，他没办法将身子完全弯下，用以缓解疼痛或保护柔软的腹部。 文员连续打在五拳才停下，那十已经喘不过气来。 秃顶男脸上露出冷漠的笑容：“到了这里，任何异能都将失去作用。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 “我确实是他们的弃卒。”那十痛苦地说，“他们以为我只是不起眼的小角色，可以用用就丢，但他们却不知道，我手里其实抓着迟华的大把柄……” 秃顶男目光一动，冲一个文员点了点头，那家伙从腰里拔出一个电击器，对着那十的胸口压了下去。 那十立时全身痉挛，颤抖不止。 许久之后，文员将电击器移开，那十喘息着瘫倒在椅中。 “混账……”他无力地骂。 “什么？”秃顶男凑过来，将手搭在耳朵上做出倾听的样子。 “我本以为，你们和他们不是一伙的……”那十无力地说。 秃顶男笑了：“把你所知的说出来吧。” 那十摇头：“没有好处，我凭什么告诉你？再者，你的级别够吗？” 秃顶男动怒，示意文员们继续，但就在这时，有声音响起：“带他到我的办公室来。” 秃顶男微微皱眉，但还是示意两人将束缚打开，将那十架了起来。 那十全身无力，如果没人架着，早已瘫倒在地上。 两人架着那十，跟着秃顶男一起出了房间，一路来到一间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一身淡色的长裙。那十一进来，她就上下打量，然后示意两个文员将那十按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 “你手里有迟华的把柄？”她问。 “是。”那十点头。 “什么条件？”她问。 “抹除我过去的所有痕迹，一千万新元，以及新身份。”那十说。 “好。”女人点头，“只要那东西的份量足够，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勾了勾手，秃顶男急忙过来，她在他耳边低声说：“带他下去。先要证明他是不是国家安全局的人。” “明白。”秃顶男点头。 两个文员再次架起那十，跟着他一起离开，进入电梯，一路来到地下，然后，那十被带入某间同样空旷的房间。 与上一间不同的是，这房间除了出入口之外的三面墙上都有镜子。 那当然是单面镜，背后有着无数双眼睛。至于为什么要弄三个，当然是故布疑阵。 房间中央有椅子，那十被按进去，然后被椅子中弹出的束缚装置固定住。 他喘息着，痛苦地呻吟着：“我说的都是真的……” 没人理他。 第534章: 杀出一条血路 单面镜另一面的屋子里，有轮椅被推到玻璃前。 “那是你们国家安全局的人吗？” 有人用冰冷的声音问轮椅上的李德。 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李德抬起头望了过去。 他的眼窝深陷，眼睛无神，皮肤灰暗干涩，仿佛正在病中。 他看着玻璃那一边椅上的受缚者，隐约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半点葛文的影子，但再细看，又完全不是。 那会是谁？ 是被他们误认为特工的倒霉异能者，还是某个试图混进这里的朋友？ 李德没办法确定。 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那人的生死。但他不知怎么样才能让对方活着。因此他不敢乱言。 就在这时，那人抬起头望向他。 他一怔，然后明白这一定是错觉。因为这是单面镜，对方望过来，看到的只能是镜中景象。没人能透镜子看到这边。 他看着那人，猜那是谁。 那十也在看着他。 此刻，他用望气术准确地探查到了哪一片单面镜后有人，然后又确定了那个人散发出的气息，是不是自己熟悉的李德。 是的，这里有奇怪的力场，可以屏蔽异能。 但那十用的不是异能的力量，而是内功。 秃顶男走过来，伸手来抓那十的头发，试图将他的脸固定，以便让镜后的李德看得更清楚。 那十侧头躲过。 “想干什么？”秃顶男厉声问。 “你想干什么？”那十笑着反问。 秃顶男略带鄙夷地说：“想要得到那些东西，就要老实合作。尊严之类的东西，最好不要顾及太多。” “抱歉，我跟你们没什么好合作的。”那十呵呵一笑，突然挣脱了椅上的所有束缚。 那些都是钢丝编成的束缚带，就算是用机械来破坏，也很难将之毁掉。所以秃顶男绝没料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家伙可以挣脱束缚。 巨大的惊恐让他忘记了逃开，于是，就被那十直接一拳砸碎了脑袋。 尸体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把墙面涂满血污。 不及另外那两个强悍的文员作出反应，那十两拳打过去，两人也都变成了墙上的尸体。 那十箭步向前，抬手按在单面镜上，有火气炎力自他手掌散出，瞬间将这面镜子烧化。 一切发生得太快，镜后房间里的人才刚刚来得及做出反应，但不及他们将拔出的枪指向那十，那十已经甩手放出不知多少道冰锥，将他们全都击飞出去，钉在墙上。 李德艰难地抬头看着他，试图认出他是谁。 那十低头，看着轮椅中的李德，心里有些难过。 “他们怎么能把你折磨成这样？”他蹲了下来，抬手向李德体内送出一道内气。 李德的目光瞬间如篝火般被点亮，惊愕地看着那十：“你……” “是我。”脸上的黑暗物质涌动分裂，那张伪装的脸暂时化成浆状移开，露出了那十原本的脸。 李德大吃一惊，随后眼圈发红。 “没想到你会来……”他喃喃着说。 脸上的物质再度遮挡真容，那十伸手将李德拉了起来，但他又颓然坐倒在椅里。 那十一怔，再放出一道内气入体探查，接着就发现他的脊柱下部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下半身的经络已经枯死。 李德的下半身已经彻底瘫掉。 那十勃然大怒：“是谁干的？” “别问了。”李德摇头。 “说！”那十厉喝。 “快走吧。”李德催促，“别管我了。这里是地狱，是龙潭虎穴。你能来，我很欣慰。知道世间还有肯为自己出生入死的朋友，已可瞑目。只求你给我个痛快，不要再让我受罪就好。然后你就快走吧……” “你不说，我不走。”那十说。 李德无奈地说：“他们折磨了我几天，我并没有按他们的意思诬陷局长，于是卓伯塔就亲自下手对我用刑……” “明白了。”那十点头，到后面推着轮椅，向外走去。 这时警报响了起来，一队队保安在走廊中飞奔，向着这边冲来。 “你自己走吧。”李德说，“我不能连累你。” “少废话。”那十沉声说。 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想骂人，想打人，也想杀人。 李德是个好人，在卡特罗掌握了整个国家安全局时，大权紧握无人敢于质疑时，他却勇敢地站了出来，组织起只有四人的小队公然与卡特罗对抗，既有胆色，又有正义感。 这样的好人应该有好报，应该风风光光地当着国家安全局的高官，安享天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十咬牙切齿，眼放红光，推着轮椅向前。 前方闪出几个保安，拔枪指住那十。 那十目光一闪，几个保安立时感觉一阵迷离，头重脚轻仿佛一气喝了几瓶烈酒。 那十张手一抓，他们手里的枪就都飞了过来，落了一地。 但其中有两把落在了李德的腿上。 “我推车，你杀人。”那十沉声说。 李德双手颤抖着抓起了枪，突然一阵发狠。 他狂叫着举枪，向着前方的保安开火，转眼之间，几个保安就一身血洞，倒毙于地。 那十推着李德一路向前，遇到了几队保安，全部被那十以迷离术制住，再被李德直接开枪击杀。 有保安冲了过来，躲在转角不敢露面，把几枚手雷丢了过来。 那十抬手一按，几枚手雷凝在空中，他再反手一挥，手雷立刻呼啸着飞回原处，轰然爆炸。 血肉碎块横飞，鲜血横流，惨叫不止。 那十推着轮椅转过转角，李德面无表情地将倒在地上挣扎的伤者射杀。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开火一个推车，在这新月合众国第一神秘的部门内，如入无人之境般缓步而行。 某间监控室内，有人愤怒大吼：“混账，那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吗？他们只有两个人而已！” “确实只有两人。”有人惊慌地回答，“可是其中一个可以使用异能……” “这怎么可能？”愤怒的人叫，“局里设有能量力场，可以扰乱能量，使异能者不能与外部能量沟通，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里使用异能！” “事实胜于一切。”有人看着监控沉声说。 “这……”愤怒的人哑然无语。 “我们去会会他吧。”沉声说话的人冷笑着捏了捏拳头，“通知技术部，将地下一层的力场断开。” “这……这需要局长的同意……”惊慌的部下紧张地说。 那人冷冷看了惊慌的部下一眼，部下一时冷汗横流。 “别说局长现在不在局里，就算在局里，你们身为我们的部下，应该以谁马首是瞻？”那人问惊慌的部下。 “当然……当然是两位主任了。”部下战战兢兢地答。 “这就对了。”那人点头，向愤怒的人勾了勾手：“走，我们来会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愤怒的人缓缓点头，摘下眼睛放在桌上，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在长长的走廊里，那十推着轮椅向前。不时有人从突然打开的门中冲出来，但不及有所动作，就被李德打成筛子。 李德已经换了好几次枪，现在手里拿的是两把微型冲锋枪。他双手举枪，手臂虽然不住颤抖，但射得却极准。 突然间前方的走廊静了下来，李德隐约感应到了什么，眼睛再度放光。 “他们把力场撤掉了。”他说。“看来，是有高手要过来了。” “无所谓。”那十说。 有两人一左一右出现在走廊对面，缓步向着这边走来。略靠前的一个人阴沉着脸，身材健壮如同力士，略靠后的一个有些消瘦，一脸愤怒，眼里几乎能冒出火来。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健壮的人问那十。 “伪装成国家安全局的人，说要给你们提供点迟华的把柄。”那十如实相告。 “你又是怎样在力场限制下发挥力量的？”健壮的人再问。 “可能是你们的狗屁力场太废物了吧。”那十认真地回答。 “一会儿我会把你的手脚撕下来。注意——不是砍下来，是撕下来，用两只手，像撕破布一样撕下来。到那时，你会屎尿齐流地主动向我坦白一切，不为求生，只为祈求我大发慈悲让你快些死。”健壮的人看着那十说。 说这话时，他的眼里流露出一抹兴奋的光彩。 看到那目光，李德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那十问。 “他们两个……就是负责对我使手段的人。”李德说。 “那我把他们交给你来杀好不好？”那十问。 李德摇头，脸色苍白：“就算在之前，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可不一定。”那十说。 瞬间，健壮的人身体快速膨胀，皮肤化为赤红的颜色，泛着金属的光泽，如同铁甲。 他的脖子抻长，四肢也在快速地拉长，似乎会变身成一个钢铁巨人。 只用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就可以完成这恐怖的变化，变为一个无人可挡的破坏王，然后用他那一双有力的、铁钳一样的手，轻易撕碎一切。 就算是坚实的坦克装甲，在他面前也不过只是一层纸。 但不等他将自己那骄傲的形态完全展示出来，数道冰刀就直接斩断了他的四肢。 鲜血四溅，惨嚎声中，他肉虫一样的巨大身躯摔在地上，砸得地面一颤。 愤怒的人不再愤怒，脸上的表情变成了震惊。 那十抬手向他抓去，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无可抗拒地向着那十飞了过来。 他突然咬紧牙关，眼睛里闪起真正的火光。一道道烈焰在他眼中凝聚，然后凝成两道灼热的射线射向那十。 那十一拳砸过去，拳上缠绕着炼天之炎直接将两道射线击爆，爆炸的余波在那人眼中绽放，将他烧成了瞎子。 那十将发出捂着双眼发出撕心裂肺惨叫的那人丢在了轮椅前方。 李德看着这两人，目光冰冷。 第535章: 拆楼 两把微型冲锋枪同时开火，几十发子弹在火眼人的身上扬起连绵的血雨。火眼人的身子如同跳舞一样抖动着，嘴里的惨叫渐渐归于寂静。 李德冲着他射光了所有的子弹，手指却仍紧扣着扳机。 因太过用力，导致指节发白。 没有了四肢的力士挣扎抬头，看着李德。 “你知道，这一切只是工作。”他费力地说，“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也理解。”李德点头。 “多谢。”力士松了一口气。 “但也请你理解我。”李德对他说。 力士突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作用在他身上，自他脆弱的伤口钻进去，从内部发挥作用，将他的身体撑开。 “不要！”他惊恐大叫。 “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那职责是上司赋予的，我也没有……”他尖叫着。 但尖叫声很快就变得了恐怖的惨叫。 李德的无形力量自他身体内部向外撑，撑破了他全身的内脏、骨骼、肌肉。 钢铁巨人一般的他惨叫着，全身浴血，皮肤肌肉寸寸开裂，最后在颤抖与挣扎中停止了呼吸。 李德收起力量，缓缓闭眼，倒在轮椅中。 “谢谢你。”他低声对那十说。 “不必客气。”那十说。 “现在你走吧。”李德脸上浮起笑容，“这下我真的可以瞑目了。” “卓伯塔呢？”那十问。 李德摇头：“他是中央监察局的局长，谁也不能动他。” “动了又如何？”那十问。 “别冲动。”李德睁开眼，“你为我做的这一切，真的让我很感动。但这已经足够。你走吧。” 那十不语，推着轮椅继续向前。 “不要这样。”李德急了，“我烂命一条，死就死了，不值什么，你不能有事！” “我的命，你的命，都是生命，并没什么区别。”那十说。 “别说孩子气的话。”李德激动地说，“生命没有区别，但人的价值有区别。” “你想干什么？”这时，有女人的声音从走廊角落里传出。 是那个让人将那十带到地下室的中年女人的声音。 她本人当然不在这里，只是隐藏的扬声器在将她的声音传来。 那十抬头，看着走廊上方悬挂的摄像头。 女人坐在电脑前，看着监控画面中的年轻人。 相貌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却有一双令人难忘的眼。那眼里的光，即使只是出现监控探头的画面里，也让人过目难忘。 “救人。”那十看着摄像头回答。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女人问。 “这句话倒正是我想问你们的。”那十认真地说。 “你们会死在这里。”女人沉声说。 “有本事就放马过来。”那十笑了。“我等着你，老阿姨。” 女人面色阴沉，眼里闪动怒火与杀机，按下电脑上某个键，沉声说：“所有工作人员注意，地下设施有老鼠逃出。所有工作人员执行急行动方案，发现目标，格杀勿论！” “你快走吧！”李德低声催促。 那十恍若未闻，推着轮椅一路来到电梯前。 “电梯等于是囚笼。”李德提醒那十。 “嗯。”那十只是应了一声。 他推着李德进了电梯，然后按下了一层的按钮。李德彻底无语，只能沉默着端坐，打算为那十当好人肉盾牌。 电梯向上，很快来到了地上一层，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李德看到了自己预想中的画面。 不知多少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堵在门前，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边。 “开火！” 有人高声下令，于是弹雨开始疯狂地清洗这架小小电梯的内部空间。 李德胸膛起伏，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转眼之间，一道巨大的冰盾就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全部的子弹。 但它又能坚持多久？ 弹雨密集，转眼将冰盾打得裂痕遍布。那些裂痕如同蛛网蔓延，很快互相连接，眼看冰盾就会碎裂。 “得给他们留下点深刻的印象，不是吗？”那十说。 李德不知怎么回答，也不知他要留下怎样的印象给对方。 那十抬了抬手，刹那间，有一道焰光飞掠而出，在电梯外的一楼大厅中，在那些武装人员的身后，快速地凝聚成了一个高达十二米的炎巨人。 大厅的高度不足以让它站起来，于是它就直接伏在地上，挥臂横扫。 巨大的手臂带着灼热的气息，所过之处，地板焦烈，立柱碎散，人瞬间焦黑，残骸被击散漫天。 恐怖的噼啪声中，焦臭的气味四散。 炎巨人几下就扫清了电梯前的通路，然后爬了起来。 它向上挺身，触到了五米高处的天花板。天花板被烧得浆水横流，接着咔嚓一声被它顶穿。它慢慢地直身身子，巨大的身体再度顶破了第三层楼的地板。 恐怖的热气四散，被破坏了的楼体中，无数人尖叫着躲避。 电脑屏幕前，中年女人惊恐地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在这受力场限制而无法使用异能的建筑中，会出现如此可怕的一幕。 炎巨人开始动起来，舞动拳头，胡乱踢腿，于是那环形的大楼便冒起了黑烟，不断有楼体坍塌。 那十任由炎巨人在那里胡闹，继续破坏着建筑，自己推着轮椅，从容地从被炎巨人踢开的破口中走出了环形建筑。 李德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那十推着他离开了中央监察局，顺着大街向前，走过一个街区后，葛文开着车子迎了过来。 “天啊，天啊！”葛文惊呼，“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就这么……” 那十将李德抱起，放到车中，将轮椅一脚踢开，然后也上了车。 “我们……去哪里？”葛文激动地问。 “废话。”那十说，“当然是国家安全局。” “可那里并不安全。”葛文说。 那十拿起电话，拨通了迟华的号码。 “和总统谈的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迟华的声音。 “李德的事你知道吗？”那十直接了当地问。 “知道。”迟华说，“他做事一向谨慎，兢兢业业，没有什么把柄，中央监察局……” “他下半身瘫痪了。”那十打断了他的话。 开车的葛文一惊，然后眼圈发红，忍不住骂了起来：“这群王八蛋！” “确实是王八蛋。”电话那头的迟华也听到了葛文的骂声，低声重复。 “这都怪你。”那十说。 “是的，怪我。”迟华说。 “我杀了他们不少人，将李德救出来了。”那十说，“中央监察局的大楼也让我拆了一大片。我现在要带李德回国家安全局——你的部门。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能。”迟华点头。 “那就好。”那十挂断了电话。 “你们应该早点找我。”他说，“在李德刚一出事时就来找我。” “是我不好……”葛文哭着说。 那十坐在后排，从后视镜中看着葛文那张痛苦的脸，心里一软。 “不。”那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话说重了。这事与你们无关，不怪你们。只怪中央监察局的混蛋们。” “我会找他们算账的！”葛文一边哭一边发狠。 “一起。”那十说。 车子向远而去，那十给那九打去了电话，要她们离开宾馆。这时葛文插话，说可以让朱迪去接她们，否则她们也找不到国家安全局的所在。 那十同意。 他们这辆车先一步来到了那个同样神秘的国家安全局。 没过多久，朱迪也开车赶来，将那家的姑娘们都带了过来。 这期间，那十给洛兹打了电话，得知李德被成功救出，洛兹也很高兴，让那十帮忙代自己向李德问好。 那十没说李德下身瘫痪的事，因此洛兹只是单纯地开心。 一众人聚在一起，姑娘们得知李德的情况，一个个都很难过。肖婷低声问那十：“就没有什么办法可想了吗？” “下肢的经络已死。”那十说，“根本没有办法救。” “怎么会这样？”肖婷眼圈微红，“不是才一周吗？经络怎么会彻底死掉？” 那十沉声说：“也许这个卓伯塔对经络方面有一些研究。别忘了，我们所知的那些关于内功的文档，正是得自于国家安全局的系统。谁知道中央监察局那边有没有这样的东西？” “有可能。”肖婷点头。 “我现在担心的是卓伯塔已经对内功有了一定研究。”那十说，“那样的话，我们将失去优势。” 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李德却看得开：“不用难过。我不是还活着？活着就比什么都好。虽然腿不能用了，但我还有异能。” 说着，他以无形的力量托着自己“站”了起来。 双腿软软下垂的他悬在空中，很像是提线木偶。他这副样子让大家更感难过。 这时有人迎了过来。 对方一身正装，用的是反光面料，看起来很是骚气。 “几位好。”他摆手致意，“自我介绍一下——白修瑞，国家安全局临时副局长。” “临时？”葛文有些疑惑。 “局长刚任命的。”白修瑞说，“我这是刚刚来报到上班，工作就是保护你们。” 那十打量这人，用望气术望，却看不透。 “我们要面对的是整个中央监察局。”那十对他说。 “我知道。”白修瑞笑笑，拍了拍李德的肩膀：“局长让我向你道歉。” “这……”李德一阵激动，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局长有什么打算？”那十问。 第536章: 拉帮结伙 “这种事我就管不了了。”白修瑞说。 “那我自己问他。”那十说着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迟华的电话，用同样的问题来问他。 “你又有什么打算？”迟华反问。 “先说你的打算。”那十强调。 “我的打算就是直接找总统问清楚。”迟华说。 “李德的仇呢？”那十问。 “我自然会要求总统调查。”迟华说。 “你长了个榆木脑袋。”那十认真地说。 “什么意思？”迟华不解。 “没什么。”那十说，“帮我个忙，把蒙坦的联络方式告诉我。” “你没向他要？” “忘了。” “好，我发给你。” 结束了这段对话后，那十挂断了电话，等迟华将蒙坦的联络方式发过来后，他又拨通了蒙坦的电话。 “哪位？”电话里传来低沉的声音。 “我是那十。”那十说。 “哟！”蒙坦笑了，“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有事找你帮忙。”那十说。 “没问题。”蒙坦也不问是什么事，就直接痛快地答应了。 那十也没解释，只是说：“还有没有帮手之类的？有就给我多找几个。要干大事，不怕人多。” “薛斯诺行吧？”蒙坦问。 “行。”那十点头。 “到哪里找你？”蒙坦问。 “国家安全局总部。”那十说。 “好，我尽快赶去。” 挂了电话，那十又给洛兹打去了电话，直接就说：“给我把中央监察局核心层的所有资料都弄来，越详细越好。” “早弄到手了。”洛兹不无得意地说，“只是考虑到你救李德只需要部分建筑图和地形图就好，所以才没急着给你。看即时通吧，这就给你。” 挂了电话，那十打开即时通，很快就接到了洛兹发来的资料。 除了局长卓伯塔之外，中央监察局还有四位副局长，其中一人就是那十见过的那个中年女人，名叫赫连娜。这四位副局长都是卓伯塔一手提拔起来的，对其忠心耿耿，而且都是顶尖的强者。 四位副局长之下，还有各部主任，那些人就多了。 不过他们并不是那十的目的，所以那十并不需要多了解。他重点看了这四位副局长的资料后，问白修瑞：“能给我们弄架飞机吗？” “你要什么样的飞机？”白修瑞问。 “快就行。能坐两个人就行。”那十说，“最好是垂直起降不用跑道的。” “没问题。”白修瑞一脸云淡风轻，然后冲那十笑着低声问：“你不会是想里轰炸中央监察局吧？” 那十摇头：“那样只能破坏建筑跟清理一些杂兵，根本伤不了那些核心人物。” “是打算把核心层都干掉？”白修瑞问。 “李德的腿得有人负责。”那十说。 “算我一个吧。”白修瑞诚恳地说，“论起本事来，我可能跟蒙坦和薛斯诺有一定差距，但请相信，那差距并不是很大。” “好。”那十点头。 白修瑞一脸欣喜。显然，这位副局长的行事风格其实与局长并不怎么相似，倒跟那十有点像。 也许迟华这样安排根本就是故意为之。有些事他不方便出头，甚至不方便表态，但如果是别人出头表态，当然与他无关，他也不会干预。 飞机很快就弄来了，对于国家安全局来说，这只是小事。 白修瑞是副局长，是目前总部里职位最高的管理者，所以他想如何就如何。他让飞机直接停进国家安全局大院，驾驶员就只好把飞机这么停了进来。 这是一架战斗机，驾驶舱前后两座，能坐两人，正符合那十的要求。 “你要干什么？”肖婷不解地问。 “到阿塔先生那里去一趟。”那十说。 “找他帮忙？”肖婷更加不解了。 “不，找另一个。”那十说。 他让蓝优优上了飞机，自己坐到了后座，叮嘱大家在这里等他，先不要有任何行动。 许多人或远或近地看着，那位将飞机开来的驾驶员更是满心好奇地盯着——蓝优优没有穿飞行服也就罢了，连头盔也不戴，这要怎么驾驶飞机以及保持通讯？ 而且……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会开这种最先进的战斗机？ 他有些不信。 但转眼之间，飞机就垂直升起，然后向着远方呼啸而去，那凌空翻转的动作，让身为老牌飞行员的他也自愧不如，于是情不自禁地呆呆瞪着远空，在心里念了不知多少遍的“一切皆有可能”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有了先进的工具，行路自然变成了简单的事。只是时常收到地面的询问和警告，比较烦人。那十示意下，蓝优优直接报出了国家安全局的名号，果然就一路绿灯。 这当然不是因为蓝优优的语言有什么魔力，一张口别人就会信，只是因为加密的通讯频道确实属于国家安全局。对方其实也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很快到了阿塔那边，那十直接让蓝优优将飞机落在了阿塔工厂前。 原本已经被烧成了废墟的工厂，已经重新建立了起来，目前还在施工中，并没有彻底完成。 在这里监督指挥的是阿塔的副手，见有军用战斗机开了过来，被吓了一跳。但好在他也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人，连大战巨龙这种事都已经经历过，别的事很难再让他心里能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他腰后别着枪迎了过来，见从驾驶舱里跳出的是那十，先前在心里准备好的那些应对与说词立刻全都直接在肚里消化了，热情地迎了上去，展开双臂。 那十和他拥抱了一下。 “怎么有空来这里了？”副手问。 “阿塔先生在吗？”那十问。 “不在这里。”副手说，“我带你去见他。” 那十回头冲蓝优优挥挥手：“你在这里等我吧。” “我看着飞机。”蓝优优认真地回应。 “好家伙，真气派。”副手打量着那架战斗机，情不自禁地感叹。 工地上的工人们也无心干活，全都盯着那架飞机。这东西在网络和电视上虽然见过了无数次，但真家伙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忍不住的好奇与兴奋。 副手驾车带着那十来到市内，在一座大宅中见到了阿塔。见到那十，阿塔很开心，过来跟他热情拥抱，笑问：“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李德瘫痪了。”那十的语气有些沉重。 阿塔一下愣住，好半天后才恶狠狠地问：“谁干的？” “中央监察局局长卓伯塔。”那十说。 副手眼神凶悍，低声说：“那十先生，你来找我们，是不是商量为李德报仇的事？” “是。”那十点头，“但你们帮不上忙。” 这话有点伤人。 但阿塔点了点头：“我承认。经历了上一次的事后我已经明白——我们这种人只不过是小角色中的小角色。屁用没有。” 他看着那十，问：“你是不是想让我帮忙找那个大胡子？” “没错。”那十点头。 和聪明人对话的好处是不累。 “这事交给我。”阿塔说，“虽然不知道这位先生到底在哪里隐居，但一定给你找出来。” “辛苦你了。”那十点头。 他没在阿塔这里待着，而是回到了工厂那边，跟蓝优优一起坐在飞机上，打量工厂，打量这个城市。 他看到工人们在忙碌着，以车子拉来砖块，以机器搅拌水泥，然后用它们盖起房屋。他第一次仔细看这种工作，突然觉得有些感兴趣，因为觉得这跟自己学到的铸造类法术有些相似。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看时，突然见有一个熟练的工人，或许是因为太熟悉这些作业而掉以轻心，没系安全绳就在脚手架上快速移动，结果失足落下。 五层楼的高度，足以让人直接摔成一具尸体，永别尘世。 工人们发出惊呼惨叫，以为将有一位同伴永远离开自己。 这时那十抬手，那位差点摔在地面的工人就悬浮在了空中。 那十缓缓抬手，那工人就飘了起来，然后慢慢地落在脚手架上的小平台中。工人手捂着胸口，惊恐地望着下面，却想不通是发生了什么。 其他工人都惊愕万分，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但这里除了普通的工人还有阿塔的手下。他们急忙冲了过来，大声斥责那位幸免于难的工人，然后其中一个指着那十说：“还不谢谢那十先生？” “啊？”那工人一时不明白。 “要不是那十先生出手救你，你早就摔死！”那人厉声说。 工人们一时疑惑。 “那十先生可是了不起的异能者，你们知道吗？”有人高声说。 “那十先生是阿塔先生的好朋友——当初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有人低声对工人们说。 “这么说，异能什么的都是真的？”工人们好一阵惊讶，然后向那十投来了崇敬与羡慕的目光。 被救者更是站在平台上，连连向那十鞠躬。 那十摆了摆手。 他突然意识到，让阿塔四下搜寻似乎不是正确的手段。于是他站了起来，抬手放出一道炼天之炎。 那道火落在远处空地上，轰然爆发，化成了一根直冲天际的火柱，许久之后才慢慢地落下。 那十再抬手，又是一道火柱。 工人们都看得呆住，阿塔的部下们则是一副习以为常的面孔，抱着胳膊在一旁欣赏。 “看到了吧？”他们对工人们说：“这就是阿塔先生的朋友的力量！” “你们好好干，不要偷奸耍滑。将来你们有事求到阿塔先生，阿塔先生一定会为你们出头。” “还有，注意安全，别给阿塔先生惹出事来……” 如此种种。 第537章: 人齐了 当放到第五个火柱的时候，大胡子出现了。 他皱着眉头走到战斗机旁，问那十：“你这是干什么？” “呼唤您。”那十笑笑说。 “我还以为又来了不长眼的家伙要扰我安宁。”大胡子嘀咕。 “找我干嘛？”他问。 “我叫那十，您怎么称呼？”那十问。 “勒普兰。”大胡子说。 然后他皱眉：“年轻人，我的理想是当一个隐士……” “我明白。”那十点头，“但整个世界如果都不安稳，隐在哪里也不能得到安稳。” “有趣。”勒普兰说，“那么你想干什么？” “请您出山，帮个小忙。”那十说。 “没兴趣。”勒普兰摇头，“你走吧，别再来打扰我。” “有个叫中央监察局的部门，伤害了我的朋友。”那十说，“我想报仇。现在我手里已经有了三个高手，但对方加起来有五个人。” 勒普兰打量那十：“然后你就打起我的主意了？” “是。”那十点头。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勒普兰问。 “不凭什么。”那十说，“只是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而且不成功的话你也没什么损失？”勒普兰问。 “嗯。”那十笑笑。 “滚蛋吧。”勒普兰转身就走。 “您就出手帮个忙不行吗？”蓝优优怯怯地问。 “小姑娘……”勒普兰转过头来，皱着眉头刚要说话，突然注意到了蓝优优手腕上的手链。他一时惊讶。 “这手链是谁给你的？”他问。 蓝优优急忙将手背到身后。 那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全部力量所在，她一直怕被别人知道，然后针对这手链下手。 如果失去了手链，她就不再是那十家里最勇猛也最有用的战士了。 “没……没什么。”她紧张地说，“就是一个手链而已。” “我又不抢你的。”勒普兰冲她皱眉。“再让我看看。” “让他看看吧。”那十低声说，“他真要抢，咱们两个也根本护不住。” 蓝优优心有不甘地把手伸向前，站在飞机上，一脸的警惕，只要对方有异动，她立刻就跳进驾驶舱人机合一跟对方拼命。 勒普兰仔细地看了好久，点了点头：“好，我帮你这个忙。” 那十一阵欣喜，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来想去，问题的原因可能就在手链上。 他与那位神秘人也有什么联系吗？ 又或者说，他就是…… 不大可能。如果他就是那位神秘人，应该也会认得我。而且…… 那个神秘人的力量似乎与龙王的相似。这样说，他最低也应该是超凡世界里的存在…… 也许勒普兰和优优一样，都得过神秘人的好处？甚至是某种传承？ 不论如何，对方答应就是好事。 “谢谢您。”那十真诚地说。 “与你无关。”勒普兰说，“我是给这小姑娘……或者说是她的师长一个面子。算是还人情。” 蓝优优有些惊讶，想不明白勒普兰怎么会跟自己扯上关系。 师长？人情？ 她一时迷糊。 “走吧。”勒普兰说。 “您请。”那十一指机舱。 “不用。”勒普兰摇头，“我在外面凑合一下。” “不用的。”蓝优优摇头，然后进入驾驶舱内。片刻间，飞机上金属片起伏，在驾驶舱后方又形成一个小小的空间。 “有意思。”勒普兰点头，一跃跳进了那个小空间里坐了下来。 “应该让您到前边，后边不舒服。”那十说。 “屁事别太多。快走吧。”勒普兰催促。 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得到解决的那十，向阿塔的部下交待了几句，让他们帮自己转达对阿塔的谢意，同时转告阿塔：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不用再找了。 飞机升起，转眼之间消失于天际，工地上的人们望着远空，不久后恢复了先前的忙碌。 只是在忙碌中，不免多了一些津津乐道的话题。 飞机飞回国家安全局，再次降落到大院中，那家的姑娘们都迎了上来。 勒普兰跳下飞机，那十急忙给大家介绍。大家那一夜里都看到过他，但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看得多清楚，而且也不知他的名字。 出于对高手的尊敬，白修瑞很是郑重地过来寒喧，但勒普兰对他却少有什么敬意，只是随意点了点头。 白修瑞知道越是高人脾气越大，这点倒不敢强求，忙着给他安排了住处。 “什么时候动手？”勒普兰摆手，示意他不用忙，转头问那十。 “要等剩下的那几个人。”那十说。 “哦。”勒普兰点头，“那给我准备点点心茶水零食之类的东西，再给我一台网速好的电脑。” 芝芝瞪大了眼睛，有一种发现了同类的感觉。 这点要求当然很好满足，白修瑞一个吩咐下去，转眼就办好了。那十一家人跟着来到一个大房间里，只见房间里的娱乐设备应有尽有，各种食物已经摆了一桌子，一面墙壁上有巨大的屏幕，沙发前的桌子上还有鼠标和键盘。 “太奢侈。”勒普兰给了简短的评价之后就坐了下来。 看着这一桌子好吃的，芝芝眼睛也亮了，自来熟地坐到勒普兰身边，笑着说：“老爷爷，我们一起分享吧！” “随便。”勒普兰对这可爱的小萝莉没什么感觉，看着一桌子美食倒是眼睛放光，麻利地使用鼠标键盘控制着电脑打开了一个网站，找了一部最新的动作电影看了起来，边吃边看，很是惬意。 “高手风范就是不同一般。”白修瑞在一边嘀咕。 那十却觉得这就是个没啥大人生追求的老宅男。 老宅男初时跟所有人都不怎么说话，奈何别人对他有敬畏心，同样爱好吃与玩的芝芝对他却半点不存什么敬畏。她缠在他身边，一会儿介绍这个零食，一会儿推荐那个游戏或电影。一开始老宅男被烦得不行，但又不好跟个小孩子发作，只耐着性子皱着眉头，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竟然找到了共同话题，关系一下子拉近好多。 大家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觉得坐在那里的是两个孩子。 一个多小时后，有人到访，没等国家安全局的人做出反应，这三个人就径自来到了内部，开始到处寻找起来。 国家安全局的特工们一时如临大敌，许多支队伍被调动起来围追堵截，但都屁用不顶。 几十个特级特工在部主任的带领下猛追，但却步步落后。 一阵风过，那十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急忙开门迎出去，追着气息找到三人。 白修瑞跟在那十身后，对那十这种本领很感好奇。 蒙坦来了，薛斯诺来了，意料之外——卫维安也来了。 “欢迎欢迎。”那十笑着迎了上去。 白修瑞挥手，示意自后面气喘吁吁追来的部主任和特工们退下。 见对方是友非敌，部主任们才松了一口气。 “一听说你有事，我们立刻就来了。”薛斯诺笑着说，“别看当时已经给了小丫头好处，但一事归一事，有热闹，我们还是愿意凑的。” “尤其你也算是我半个学生。”卫维安说。 然后露出一丝不快：“按理说，依我们的关系，你应该先联系我才对。怎么却是蒙坦？” “因为迟局长没有您的联系方式。”那十一脸认真地说。 卫维安立刻不介意了。 “几位好。”白修瑞迎上前，微笑致意。 三个人打量白修瑞，纷纷点头：“这人还可以。” 面对这评价白修瑞有点不知怎么评价好。 “这位是副局长白修瑞。”那十介绍。 “都是迟华的朋友，早听过几位的名气，一直想结交来着。”白修瑞急忙说，“我是临时过来帮忙，弄个副局长的身份，也只是办事方便而已。” “哦。”三人恍然大悟，脸绷得更紧了。 “我们可不是迟华的朋友。”卫维安严肃地说。 “我们和他是敌人。”薛斯诺说。 白修瑞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好，有点尴尬。 “不过现在我们都为了那十而来，算是战友吧。”蒙坦说。 “再给你们引荐一位朋友。”那十带着几人来到大房间，将勒普兰介绍给了几人。 勒普兰扫了几人一眼，随意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忙着和芝芝一起打游戏。 “赛车竞速？”薛斯诺来了精神，凑过来说，“这个我最擅长了。哎呀我说勒老弟，过弯时不能这样莽撞，得讲一点技巧……来来来，手柄给我，我给你示范……” “躲开，害我输了这一局的话，我斩掉你的脑袋。” “别这么凶横嘛，凶横解决不了问题。你看，过弯是要这样的……” 薛斯诺手如幻影，离着勒普兰还有一米远轻轻一抓，空中有什么东西被压破，传来轻微的一响，然后手柄就到了他手里。 “你看你看，应该这样……” 他控制着屏幕上的车子，灵活过弯，转眼超过了芝芝。 “有点意思啊！”勒普兰瞪大了眼睛，对薛斯诺那一手空间能力视若无睹，但对薛斯诺的游戏水平大感兴趣。 “老夫浸淫此道半生。”薛斯诺得意洋洋地说，“生平最引以为傲者，便是这赛车竞速类的游戏！” “不带请外援的！”被远远落下的芝芝跳着脚地叫。 “他不是外援。”勒普兰一脸郑重地说：“他是我的战友！” 那十擦了把汗，说：“既然人都齐了，咱们就准备动手吧。” 第538章: 刺杀 “打完这局！” 勒普兰和薛斯诺异口同声。 芝芝果敢地丢开手柄跳下沙发跑到游戏机前，关了电源。 “作弊！” “耍赖！” 勒普兰和薛斯诺一起大叫。 “干正事要紧！”芝芝数落着两个一把年纪的大人，“没事了才能玩！” “作弊。” “耍赖。” 两个一把年纪的人低声嘟囔着。 “你丢不丢人？”卫维安问薛斯诺。 “要丢也是我们一起。”薛斯诺搂过了勒普兰的肩膀。 “怎么个打法？”蒙坦不理他们，直接问那十。 “对方有五个人。”那十说，“我们……” 他环顾四周，数了数，高手勉强可以算有五个。 “勉强算跟他们人数相当吧。”那十说。 “怎么叫勉强？”白修瑞说，“我们的人数已经超过他们了。” 那四个人一起转头看他，打量了一阵后摇了摇头，勒普兰说：“我们实力比他们差了一点。” 白修瑞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一点是差在我身上吗？” “嗯。”勒普兰点头称赞：“难得你有自知之明。” 白修瑞一脸的愤愤不平。 “我们的实力到底如何，现在还不清楚。”那十说，“而且我们要面对的是中央监察局，是合众国的政府部门，这事当然不能像街头约架一样正面对撞。” “偷袭？暗杀？”蒙坦问。 那十点头：“而且我们要个个击破。” “有意思。”薛斯诺眯起了眼睛，“那十，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你就是喜欢打没有危险的仗。”蒙坦说。 “危险的事当然要少做；不危险的事当然能多做就要多做。”薛斯诺慢条斯理地说。 “怎么个个击破？”卫维安问。 “引蛇出洞。”那十说。 “怎么引？”卫维安问。 “我已经通过黑客袭入了他们的系统。”那十说，“接着我会让黑客假冒卓伯塔给目前在中央监察局执守的副局长赫连娜下令，让她迅速调查某个地方。” “懂了。”卫维安点头。 “有个黑客在，真是好方便。”薛斯诺嘀咕。 那十直接给洛兹打去了电话，将自己的想法说明后，洛兹一拍掌：“这事好办！不用十分钟，立刻给你办好！” “我们去埋伏。”那十挂了电话后说。 “我们也去！”那九说。 “好。”那十点头。 他转向白修瑞，说：“我们这次行动必须隐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以防风声泄漏。” “这个交给我就好。”薛斯诺笑了笑。 “老薛的能力是压缩空间。”蒙坦说。 大家有些好奇，那九问：“怎么压缩？” “比如这样。”薛斯诺抬起双手来，左右相合，上下相合，仿佛在用双手压缩着某样看不见的东西，大家怔怔地看着，突然间听到砰地一响，接着就惊讶地发现，薛斯诺竟然变成了一个山峰一样的巨人。 不，不是薛斯诺变大了，而是所有人都变小了。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却依着原来的位置关系，来到了薛斯诺双掌之中的那一小方空间里。 “不用怕。”蒙坦说，“我们现在都已经进入了老薛压缩完的空间里。一会儿老薛会带我们离开，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我们。” 巨人薛斯诺继续压缩，直到将容纳众人的空间压缩到钮扣大小，才将空间轻轻握在手里，然后抬起另一只手。 他用手指一捏，空中传来轻微的一声脆响后，他人就消失不见。 片刻之间，他就出现在国家安全局大院中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再抬手一捏，人又消失，出现在国家安全局大院之外的某个僻静角落。 他这样捏来捏去，没多久，人已经远离国家安全局几个街区。 他擦了把汗，这才张开了握着压缩空间的手。随着砰地一响，空间散开，众人出现在他身边，依然还是先前在房间里时各自的位置。 “你这能力有两下子。”勒普兰眯眼打量薛斯诺。“跟我的倒有些相似。” “你也有空间之力？”薛斯诺问。 勒普兰缓缓点头。 “所以说，我们还真是有缘。”薛斯诺笑着伸掌，勒普兰笑着与他互击。 那十拿出手机，看到了洛兹的即时通消息。 “目标已经出动，五辆车。” “目标在第三辆车，也就是中间的车里。” “目标车中只有一位司机，其余车里各有四人，总计十七名喽啰。” “其中，那位司机资料里标注的是‘武器级’，估计应该是所谓的‘行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另外四辆车里，各有一位武器级特工。” “不错。”蒙坦说，“你的朋友办事真有效率。” “现在我们去伏击点吧。”薛斯诺说。 “不。”那十摇头，“既然您有这么方便的能力，我们就去中途。” “中途？”薛斯诺一怔。 “很好的选择。”卫维安点头，“人在抵达陌生的环境后，往往会比平时更谨慎小心。但在赶路的途中，却往往习惯性地放松警惕——尤其是在市区内。” “原来的计划是在伏击点设伏。但既然薛老有这么方便的技能，我们当然要灵活运用，打他们出出其不意。”那十一边说用手机调出地图，用手指划出一条路线。 “这里。”他指着路线中某一段说：“应该是他们警惕性最低的地方。” “好！”大家异口同声。 “交给我。”薛斯诺一笑，又开始压缩空间，大家再度变成了微缩空间里的小人，被他带着远去。 “有趣的能力。”白修瑞感叹之余，忍不住问蒙坦：“他如果继续压缩，是不是能把我们都压成肉饼？” “不。”蒙坦摇头，“这能力只能用来载人，不能用来伤人。” “怎么不能呢？”白修瑞好奇。 “因为他只能压缩空间，而不能毁容空间。”蒙坦说，“就算空间被压缩到极限，于我们而言，还是原来那么大。而只要我们破坏掉空间与外界的能量平衡，随时都可以自由离开这里。” “哦。”白修瑞若有所思。 “不然的话，他岂不是无敌了？”蒙坦笑着说。 “那他这种瞬间移动的能力，又是怎么回事？”白修瑞继续问。 “还是压缩空间。”蒙坦说，“他压缩了他与目的地之间的空间，于是就形成了类似瞬间移动的效果。” 大家听得啧啧称奇。 很快，薛斯诺就来到了那十指定的地方。那是城市里最繁华的地段，车来车往。而不远处有一幢建筑，却正是市警察局总部。 薛斯诺笑着自语：“他们当然不会想到我们敢在这种地方下手。” 这时他的电话响，他拿出一看，是那十打来了电话。 “这小子倒聪明，知道这样做最方便。”他一边嘀咕一边接通。 “等车队赶到，您接近后再出手放我们出去。”那十说。 “明白！” 薛斯诺笑着点头。 然后他一手攥着那压缩的空间，一手拿着手机，蹲在高楼的檐边，盯住了眼前的那一条长街。 车流如织，来往不绝。 不久之后，有五辆黑色的汽车开了过来。车子上没有警灯，也没有任何标志，但周围的汽车却不知为何始终与它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使它们一直有可以灵活机动变向的空间。 “愚蠢的做法。”薛斯诺摇头，“你这么做，不等于在说‘大人物就在这里，你们没找错’？” 他呵呵笑着摇头。 “目标来了。”他说。 “各位，你们对付中央那辆，我们对付其余，一击必杀！”那十强调。 “放心。”薛斯诺点头。 车队越来越近了，终于到了下方，薛斯诺收起电话，眯起眼睛盯着那辆车，抬起手在自己与车子之间的空中轻轻一捏。 一声轻微的爆破音响起，下一刻，薛斯诺已经出现在那辆车的车顶。 车里人立时生出感应，中年女人一掠撞破车顶跳了出来，伸手抓向薛斯诺。 空中有无数爪痕生出，隐约间有一张魔鬼的脸出现在天空中，目光锁住薛斯诺。 薛斯诺呵呵一笑，松开另一只手。 瞬间，五大高手一起出手，五种不同的力量一起招呼在赫连娜身上，这位堂堂中央监察局副局长，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五人都是谁，就已经被五种力量同时击中，直接粉碎，尸骨无存。 那十等人一现身，也立刻毫不留情地向着前后两车出手。 赫连娜的司机反应极快，猛地一下也撞破车顶跃出，但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就被五道巨力的余波击中，直接血肉横飞摔了出去。 那十抬手十二道火焰弹，六枚向后，六枚向前，分别袭击前后两辆车中的武器级特工。 两名特工反应也算快，但终没能来得及调动全部力量，只象征性地抵挡了一下，就被火焰弹轰得粉身碎骨。 车里其余的特工被余波轰击，从车里被炸飞出去，身在空中时，被那九的两把枪打成了筛子。 蓝优优和肖婷分别向第一和第五辆车出手，肖婷抬手一剑，二十米长的剑直接刺穿了第五辆车中武器级特工的心脏，她再一挥手，长剑横扫，另外几人甚至是他们坐的这辆车，也都一分两半。 蓝优优手上的金属片起伏缠绕向第一辆车中的武器级特工，但对方实力更胜一筹，竟然突破而出。 第539章: 一击必杀 都是高手，刹那空隙就是机会。 第一辆车里的特工全都跳了出来，没有向众人出手，而是一边瞥了众人一眼，一边向远逃去。 肖婷反身挥剑，那十抬手放出冰锥。 但都不及勒普兰速度快。 他张手一推，空中出现四道玻璃碎裂般的裂痕，蔓延过那四人的身体。 刹那间，四人被当空分尸。 见大家都已得手，薛斯诺抬手快速压缩，将所有人压缩进微缩空间，自己握在手中，另一只手伸手一捏，人已压缩了空间距离，转眼逃向远处。 再几捏，就已经远离了是非之地。 他一路赶回了国家安全局的那间大屋里，然后放开了空间。 大家平稳落地。 “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场旅行。”白修瑞忍不住感叹。 芝芝跑到沙发上坐下来，拿起游戏机手柄，冲勒普兰挥舞：“继续呀！不许再叫人帮忙了！” 勒普兰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 薛斯诺也凑了过去。 “接下来杀谁？”蒙坦问。 “先不杀谁。”那十说，“洛兹的情报里说，那四个人的行踪不明。所以我们得等。” “要等多久？”卫维安问。 “还不知道。”那十摇头，“这件事不急，我们一个个慢慢地杀，最后杀卓伯塔。” “是因为他最难？”蒙坦问。 “不。”那十说，“我想让他一直活在恐惧之中，直到最后。” “能进来吗？”外面传来了朱迪的声音，那九过去打开了门。 朱迪走了进来，情绪有些激动，甚至忘了向副局长问好。她直接冲那十说：“那十，谢谢你。我能不能加入你们，参加刺杀行动？” “目前不会有什么行动了。”白修瑞说。 “就这么算了？”朱迪激动地冲他吼。 白修瑞抬手：“姑娘，你搞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们已经把中央监察局的那位副局长干掉了。” “什……什么？”朱迪怔住。 “是的。”那九说，“刚才我伪造了卓伯塔的命令，把副局长赫连娜骗了出去，然后在半途下手把她干掉了。” “就是这个混账！”朱迪叫了起来，“逮捕李德的命令就是她发布的，也是她让那些混蛋折磨李德的！她死了？” “粉身碎骨。”那十说。 朱迪看着一众人，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她说，“你们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当然不。”薛斯诺不无得意地说，“小姑娘，你或许可能参加下一次的行动，但这次肯定没你的份了。因为已经结束了。” “还要杀谁？”朱迪有些兴奋地问，“卓伯塔？” “你不能参加。”那十摇头。 “为什么？”朱迪焦急地问。 “我们面对的是一流的高手。”那十说，“任何一点小意外，都会导致想象不到的问题出现。” “对不起……刚才都是我不好……”蓝优优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不怪你。”那十说，“我本来的意思就是让大家通过这件事磨练一番。” “那也给我个磨练的机会吧！”朱迪说。“李德正在接受治疗，有葛文陪着他就好，我可以……” 那十再次摇头：“不行。你差得太远。” 朱迪一阵失落。 蓝优优急忙安慰她：“朱迪姐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真的很凶险。我刚才就是因为实力不济，差点放跑了对方的人。” 她转向那十，轻声说：“那十哥，下次的行动我还是不参加了吧。这毕竟不是普通的战斗……” “也好。”那十点头，望向肖婷和那九，问：“你们呢？” “优优你不用自责。”那九说，“其实你很勇敢，敢对那些武器级的特工出手。我没出错只是因为我只是帮我哥清理杂兵。你比我强。” 蓝优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下次我们还是老实地等你们的好消息吧。”肖婷说，“现在的我们还不足以成为你们的得力助手。” “其实这次带你们去，也是想让你们知不足。”那十说，“否则我直接拒绝，你们一定会像现在的朱迪一样，心里不服。我最怕你们自己逞强，单独行动，那会出大事。” “哥，你这样有点冒险。”那九说，“万一真出事怎么办？” “出不了事。”那十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刺杀，对方全无准备，我们又有五位顶尖强者护航，所以可以断定万无一失。但下次就不同了，对方会有所准备，会有应对的计划。” “懂了。”朱迪点头，“我不会拖你们的后腿。但如果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 “放心。”那十点头，然后问：“李德现在怎么样？” “在治疗。”朱迪说，“葛文陪着……” 正在这时，有脚步声乱，急切的敲门声响个不休，打断了她的话。 “谁！？”白修瑞不悦地厉声问。 “副局长，有紧急事件！”敲门的人声音急促。 “进来！”白修瑞说。 那人推门而入，一见屋里有这么多人，就向白修瑞使眼色：“副局长，请您出来。” “还要背着人？”白修瑞瞪眼，“这里的都是国家精英，救国的英雄，我们最亲密的战友。有什么事还要背着他们？就在这里说，快说！” 那人没办法，只好说：“刚刚我们的监测设备发现，世界上所有的核武器都已经处于待命状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射！” “你说什么？”白修瑞吓了一跳，“世界上所有的核武器？你是不是说错了，是我国所有的核武器吧？” “不。”那人摇头，“是全世界。” “全……世界？”白修瑞一时不能理解。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都转过头来看那人。 “消息来源可靠吗？”蒙坦问。 “不是外来的消息。”那人说，“国家安全局负责监控国内外的一切不利因素，其中就包括各个国的核武器使用情况。我们有最先进的设备，全天候监视着整个世界，是设备发现了全世界范围内核武器都突然起了变化。我想用不了多久各国就都会注意到这件事，到时恐怕整个世界都会乱成一团……” “立刻把这件事报告给局长！”白修瑞连吼带叫着说。 那人急忙应命而去，白修瑞转向众人，沉声说：“各位，现在不是忙着报仇的时候了，这个世界要出大事了！” “总统还不知道吧？”那十说，“您应该立刻去见总统。” “对！”白修瑞转身就走，又转回身来，对那十说：“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没见过总统，也不知官场上都怎么打交道。” “怎么这么废物？”薛斯诺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 “我又不是官僚体系里的人！”白修瑞气愤地说，“我都说了，之所以当这个什么破副局长，也只是为了办事方便而已，我其实……” “好了，我跟你去。”那十知道时间浪费不得，拉着他就向外走。 “我开车！”朱迪急忙跟了出去。 她开上车，带着两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总统府，说明有紧急情况后，总统秘书亲自安排他们面见总统。 总统一天天忙得不可开交，正在处理一大堆麻烦事，什么贫民区的骚乱，什么种族之间的冲突，什么对新税制的抗议游行，什么某党派要员的遇刺案…… 听说国家安全局也有紧急事件，他气得直拍桌子：“这一天天的，还能让我消停会儿不？” 说归说，见归见，还是立刻让那十和白修瑞走进了办公室。 “又见面了。”总统盯着那十，眼里有火。 “您得到消息了？”那十问。 “是啊。”总统冷冷地说，“也不知是谁，干得真叫一个漂亮，干净利索啊！不留一丝线索啊！在堂堂一国首都市警察总部的附近，刺杀中央监察局的副局长，这种恐怖分子是不是应该处以极刑呢？” “不是这件事。”那十现在没心思跟他扯皮，捅了白修瑞一下。 白修瑞急忙向总统行了个礼，行得不伦不类。 “听说这是我的国家安全局的新任副局长？”总统语气不善地问。 “这个……”白修瑞急忙回答：“就算是吧，很高兴能见到您……” 那十又捅了他一下，他急忙抛开寒喧客套之类的废话，直接说道：“我们的监测设备发现，全世界的核武器都已经处于待发射状态了！” “你说什么？”总统以为自己听错了，很不高兴地说：“你再说一遍？” “就如您听到的。”白修瑞突然觉得恼火，因此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自己并没有什么当官走仕途的远大理想，也不想挤进什么权力层，只是为了帮朋友一个忙，就得对着一个明显戴着假发却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可笑男人低声下气，这让他很不痛快。 我不痛快，你也别痛快了吧。 他这样想着，态度变得强硬起来。 “我没听清楚。”总统强调。 “您听清了。”白修瑞强调，“您只是不敢相信。” “但这是真的。”那十说。“国家安全局的人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总统盯着那十，一时沉默。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抓起电话聆听了一阵，然后说：“我亲爱的兄弟，请相信，这并不是我们两国之间的问题，据我的安全部门侦测，全世界所有国家的核武器都已经处于待发射状态了！” 他和对方聊了很久才解释清楚，然后放下话筒。 “疯了，都疯了！”他嘀咕。 话音刚落，电话又响了起来，接起，差不多是一样的内容——来自于世界上某一个国家的领袖的质询。 第540章: 核武危机 总统一连接了几个电话，累得不行，瘫在椅子里。 电话还在响，总统假装听不到。 “不接也不是办法。”那十说。 “怎么不是办法？”总统拍桌子，“我不接，他们自然就先去问别人了，问清楚了，自然就不会来麻烦我了。都是混账！” “骂人也不是办法。”那十说。 “对，不是办法。”白修瑞跟着起哄。 总统目光能杀人，杀了他们俩千百回。 白修瑞闭上了嘴，心里嘀咕：这老小子怎么有股子迟华的气势？别跟迟华是同一水准的吧？一国总统应该算文职官员，怎么能强成这样？不可能。 “没时间招待你们。”总统挥手，“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 “那我们就告辞了。”白修瑞巴不得立刻离开，转身就走。 “替我看好国内国外乱七八糟的事！”总统大声说。 “让我们看好也成。”那十回过头，认真地说：“但别乱怀疑我们，更别一边用我们，一边又暗算我们。” “你什么意思？”总统大怒，“中央监察局的副局长死了，我没问你们国家安全局是怎么搞的，你倒敢反过来质问我？” “第一，我不是国家安全局的人。”那十说，“第二，中央监察局死了个副局长您就震怒了，那国家安全局的纪律监查部主任、曾与我并肩作战保卫国家安全的战友，被中央监察局无故带走，毫无理由地折磨成了残废，今后只能与轮椅相伴一生这事您又怎么说？” “你说什么？”总统愕然。 “看来您真不知道。”那十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你回来，给我说清楚！”总统拍桌子。 “您自己调查去吧。”那十说着，反手关上了门。 总统气得直拍桌子。 “一个一个的，都跟我作对！”他气哼哼地说着，然后去接那响个不停的电话。 离开总统府的半路上，洛兹打来电话。 “那十，你知道吗，现在全世界都疯了！”洛兹焦急地说。 “你指的是核武问题吗？”那十问。 “看来你知道了。”洛兹说，“也对，国家安全局应该是最早得到消息的。” “可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那十问。 “最早是有黑客截获了消息，然后开始传播，现在全世界的网上都已经传遍了。”洛兹说，“但相信的人还只是少数。多数人以为这是恶作剧。有些国家的政府也正在辟谣，一边辟谣一边抓传播这事的人。” “你别跟着乱传就好。”那十说。 “这么说事情是真的了？”洛兹紧张地问。 “是真的。”那十说。 洛兹沉默了好久。 “疯了，都疯了！”他焦躁不安地说。 “你有什么看法？”那十问。 “这样的事早就有人预见过。”洛兹说，“电脑控制着人类的一切，包括可以毁灭人类世界几十次的核武器，可如果电脑失控，人类就全完了。” “你觉得这是电脑失控？”那十问。 “那只是一个比喻。”洛兹说，“其实失控的还是人。有人曾猜测，如果有哪个疯狂的黑客，有能力黑入某个核大国的军事系统，启动所有的核武器，那人类就会迎来末日。现在更疯狂，是黑客黑入了全世界的系统，启动了全世界的核武器。” 那十心动：“洛兹，你能不能黑进新月的军事系统？” “干什么？”洛兹吓了一跳。 “我想让你确认一下你的猜测。”那十说。 “我试试吧。”洛兹犹豫着说，“不敢保证成功。” “试试。”那十点头。 挂了电话，那十望着车窗外那美丽的世界、欢笑的人群，心情有些沉重。 “应该不会出大事吧。”白修瑞说，“毕竟不会真有那么疯狂的人，要一气毁灭整个人类世界。” “嗯。”那十点头。 就算有这样的人，就算这人还真的黑进了全世界的军事系统，控制了全世界的核武器，他也不会成功。 因为这世界上还有守门人，还有更上层的世界。他们不会允许完美世界的某个疯子来破坏这个大家共有的星球。 可万一呢？ 万一他们有疏漏呢？ 就像完美世界里竟然可以没有世界安全局一样…… 那十不敢想象。 不久后，洛兹打来了电话。 “怎么样？”那十关切地问。 “我进不去。”洛兹说，“这不合道理。因为我手头有这么高端的工具，防范再严密的网络我应该也能黑进去。除非……” “除非什么？”那十问。 “除非有个非常了不起的黑客，使用了全世界所有高手都无法破解的手段，封锁了所有的军事系统……”他说。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然后惊呼一声：“我的天啊！” “怎么了？”那十焦急地追问。 “我想到的这种可能太疯狂了，因为不可能有技术超前这么多的人……可现在的情况，却只能用我这个疯狂的猜测解释。”洛兹说，“难以置信！” “为什么这么说？”那十再问。 “各国都有自己的高手。”洛兹说，“民间的高手再厉害，也不可能比这些政府专家厉害，因为他们真有那么高的本事，早就被政府养起来了。最厉害的人永远在体制内，有些专家甚至本身就是某一种网络协议的制定者，他们应该能很快平灭危机才对，可为什么平灭不了？只能解释为有更强大的、技术超前的高手，用更强大的、超前的技术封锁了一切，让他们无可奈何。” “解释得通。”那十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点了点头。 “你帮我密切关注着各国的动向。”他对洛兹说，“有什么重要的事，第一时间发即时通消息给我。有更重要的事，就直接打电话。” “我尽量。”洛兹深吸了一口气说。 挂了电话，那十直接对朱迪说：“再回总统府！” 朱迪没问为什么，直接在大街上甩尾掉头，吓得周围的司机猛打方向盘回避。 车子一路扬尘直奔总统府去，后面三辆警车一边追一边喊话，直到眼看车子驶进了总统府，这才惊愕万分地停了下来。 “咱们要不要到总统府里去抓人？” 副驾驶上的新手警员问开车的老鸟。 老鸟给了他一巴掌：“你是不是傻？” 总统正忙着打电话，被敲门声扰得心烦，放下电话大吼着问：“不知道我在忙吗？” “阁下，那十先生有紧急情况汇报！”秘书的声音传来。 “进来！”总统大吼。 门外，那十向前，白修瑞也要跟上，那十回身挡住了他。 “怎么？”白修瑞一怔。 “接下来的事，我和他单独谈就好。”那十认真地说完，转身进了屋，反手关上了门。 “这……怎么回事？”白修瑞一脸茫然，“好像我才是国家安全局的副局长吧？他们……有什么事还不能让我知道？” 秘书斜视了他一眼，他有所觉，望过去，秘书又转过了头去。 办公室里，那十径直向前，一直来到总统办公桌前，沉声问：“守门人在哪里？” 总统愕然看着他，半晌后理解了他所指的守门人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守门人，于是也沉声问：“你……确定你要问的是这个？” “确定。”那十说，“从现在的情况看，是有一个或一群技术超越了现代的黑客黑入了全世界的系统，控制了全世界的核武器。这种能令全世界政府方面的专家束手无策的人，能出自哪里？” 总统一惊：“你的意思是……” “只能是上一重世界。”那十说。 “可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总统不解地问：“既然都活在同一个世界，毁了这里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辐射是会漂洋过海的，他们能拦得住？” “或许这只是威胁，或许……这确实是要毁灭。”那十说，“他们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 “你指……”总统一时不解。 “为了让自己走向更好的未来，抛弃自己视为低等族群的同类。”那十说。“否则，又怎么会有五重世界？” “这太疯狂了！”总统摇头。 “告诉我！”那十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试。” “如果真是他们……我们将没有任何胜算。”总统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任何挣扎都没有意义……” “告诉我。”那十的语气平静了下来。 平静，反而有一种更强的力量。 总统一脸绝望地看着他，好半天后，抬手拿起一只光点笔，用笔上的光点指向挂在一边墙上的那张合众国地图的某个位置。 那十转身就走。 “没用的。”总统丢开笔，长叹一声：“如果真是他们，那么一切的努力都是没用的。我们只能等死，只能等死……” 那十不语，推开门走了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总统先生需要冷静一下。”他对秘书说，“暂时不要打扰他。” 秘书疑惑地点了点头。 那十大步向外，白修瑞急忙追了上去，低声问：“到底什么事？” “我得到某个地方去一趟。”那十说。 “要把那几个都找来吗？”白修瑞问。 “不。”那十摇头。 “只我们两个？”白修瑞一时怔住。 “不。”那十摇头，“只我自己。” 白修瑞怔住，结果被那十落出老远。他急忙追上，恼火地扳住那十的肩膀：“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奈之举。”那十挣脱不开，只能叹了口气。“我要去见一个或几个人，那个或那些人能解决这次危机。但，如果再多一个人，他们可能就不会见我。你懂了？” “我不懂。”白修瑞摇头。 第541章: 岩地追杀 这么严峻的时刻，你为什么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见什么人？ 这事很重要吗？ 为什么那人只能见你不能见别人？ 白修瑞的问题太多，那十没工夫解答，只是催朱迪开车快回国家安全局。 白修瑞问了半天什么也问不出来，一时赌气：“你再这样我今后什么忙也不帮了。” “你不添乱就是帮大忙了。”那十说。 白修瑞大怒，没等怎么发作，车已经开进了国家安全局。 那十下车，与家人汇合后，直接拉过蓝优优。 “又要出门？”肖婷问。 那十点头：“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消息。” 白修瑞哼哼冷笑，当着大家的面没好意思再反复追问。 那十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犹豫了片刻，让那九将小龙装进包里，自己带在身边。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带上它，只是觉得小龙也许会有些用处。 两人上了飞机，转眼向着总统所指的那处而去。 那是一处峡谷，位于新月合众国广袤的国家公园深处，人迹罕至之处。 飞机掠过一座座城市，不断向前，差不多只用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那处地方。 那十看着远方，忧心忡忡。 就算知道了地方，能不能见到守门人也还是问题；就算见到了守门人，能不能请他说出真相也还是问题；就算他说出了真相…… 问题多多，不知结果如何，但又必须硬着头皮上。 正在这时，蓝优优紧张地说：“那十哥，有人在追我们。” “什么人能追上我们？”那十一怔。 “是从雷达里发现的。”蓝优优说，“是飞行物，好像也是一样的战斗机，一共有五架。” 那十探头往前看，看到屏幕下方有五个闪烁的光点，正在不断接近代表本机的光点。 “会不会是军方某基地的警戒机？”那十问。 话刚说完，蓝优优就大叫起来：“不好，他们锁定我们了！” 说完猛地旋转机身，一个大回旋，躲开了两枚射来的导弹。 那十吓出一身汗：“快联络他们！” 蓝优优一边躲避一边发送通讯请求，但对方根本不接收。 “没用。”她说，“他们拒绝通讯，只想杀我们！” 完美世界的科技力量远胜于上级世界，虽然看起来武器设备都差不多，其实已是天差地别。这里的导弹都有自动巡航系统，锁定目标之后，就会追着目标的屁股跑，不是闪开一击就万事大吉。 那两枚导弹这时又飞了回来，蓝优优急忙拔起高度，再以不可思议的小角度转向，这才勉强避开。 但接着，又有三枚导弹飞射而来，五枚导弹在空中追着蓝优优，不肯放弃。 蓝优优也动了怒：“当我不会还击吗？” 刹那间，也是五枚导弹射了出去，与对方的导弹准确相撞，在空中爆出巨大的轰鸣与火花。 对方契而不舍地继续追杀，一枚又一枚导弹射了过来，蓝优优全都用自身机载导弹拦截了下来。 但一架飞机悬挂的导弹数有限，转眼之间，蓝优优已经打光了自己机载的十二枚导弹，但对方的导弹数量却仍充足。 似乎是知道蓝优优已经没有弹药，五架飞机再度一起发射，漫天的导弹光芒耀眼，直追过来。 这回蓝优优没辙了。 “降落！”那十果断地说，“他们能锁定战斗机，但总没办法锁定我们吧。” “也只能这样了。可惜了飞机……”蓝优优点头。 战斗机一头就扎了下去，所有的导弹都射了个空，然后盘旋回归，向下追去。 蓝优优全力加速，在离地面还有千米左右的时候，直接将自己和那十从驾驶舱里弹射了出去。 座椅弹射出去后，自然会打开降落伞，那十果断地斩断座椅，拉着蓝优优向地面疾坠而去，快要接近地面时，才使出飞腾术横掠，躲到了一块巨石后方。 空中，战斗机被导弹追上，瞬间在轰鸣声中被炸成了无数碎片。 五架战斗机从高空降下，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然后在周围来回盘旋巡视，似乎在寻找他们的下落。 这里已经进入了国家公园的范围，到处都是峥嵘的褐色巨石山，零星的树林点缀其间，并不茂盛。 那十本想等飞机飞远后，带蓝优优借岩石的掩护继续向前，但几架战斗机却突然仿佛开了天眼一样，竟然找到了两人的位置，呼啸而来，又是数枚导弹。 “他们怎么找得到我们？”蓝优优吃了一惊。 “也许是里面有异能者。”那十抬手，搬运术力量催动至最大，一下令漫天的导弹全都停下。他再一挥手，那些导弹向远而去，击向那些战斗机。 但战斗机的速度太快，那十虽然已经使用了目光锁定，奈何它们一掠而远，而导弹跟着追远后，搬运术再没办法控制它们，它们就又转头向着那十二人再度飞来。 那十无奈，只能放出火焰弹，将它们当空击爆。 战斗机远去之后再度返回，这次并不用导弹攻击，而是在略远处停下，悬浮空中，驾驶舱打开，每架战斗机中跳出一个人，一共五人，向着两人藏身处而来。 “改地面战了？”那十冷笑，拉起蓝优优飞掠而去。 这五人的速度极快，而且能准确地定位两人位置，一路追来，那十始终不能将他们甩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蓝优优说，“不如我变身吧。” “不。”那十摇头，“那样目标太大，反而容易被他们攻击。” 他一边飞掠，一边用望气术感应，很快察觉到对方五人的速度其实有差距。他心思一动，绕着群山跑了进来，几分钟后，五人果然渐渐拉开了距离。 他故意放慢速度，等最前边的人追近。 那人一身飞行员制服，戴着墨镜，仓促间也看不出年龄，那十一边疾掠，一边抬手凝聚炼天之炎，突然间回头扫了那人一眼，一张手就放出十二道火弹。 那人不以为意，张手一抓，一道能量凝聚成棍，被他握在手中，持棍连挥，就将十二道火弹都打飞了出去。 但就在这时，一道迷离之意扩散，他脑子一时昏沉，吓出一身冷汗，急忙甩头清醒了过来。 只见面前一片冰锥射来，他急忙将棍再舞成了一团缭乱。空中丁当乱响，冰锥全被他打落在地。 他停棍望向前方，然后低头看了眼肩膀。 左肩处，一根冰锥刺穿了他的肩膀，伤口直接被冻住，没有血流下。 他哼了一声，抬手将冰锥拔了出来。 这一耽误，他就落在最后，被自己四个同伴超过。 那些人并不理他，只是一味疾追。 那十再度发力，等拖得后方四人距离拉开后，才慢慢降下速度，突然间抬手放出寒冰之澜，化成了十二米高的冰巨人，抬脚横扫而出，将一座小山岩踢成无数碎块，向着后方来者打去。 来人面无表情，笔直向前，那些石头没等接近他，就不知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角度，一直向着地面坠落，完全违背了物理常识。 冰巨人迎向那人，先后两掌向着那人拍去。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冰巨人的手臂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向着两旁移动，结果两掌全都拍空，打在那人左右两边的岩石上。 一时，石屑崩飞。 那人露出不屑的笑容，一抬手，冰巨人就突然向上空飞去，使他前路无阻。他在那崩飞的石屑之中向前，所有石屑都被看不见的力量改变了轨道，避开了他。 就在这时，冰巨人突然化开，变成了一片寒气之潮降下，那人促不及防，被冻得打起了哆嗦，一时全身僵硬，行动不便，不得不停下，任由身后的同伴超越了自己。 “他在个个击破！” 有一个人大声说：“我们不能只顾着追杀，距离不能拉开太远！” 那两人纷纷点头。 这时，受伤的那人也追了上来，拉起了全身僵硬的同伴，一起向前。 那十回头看看，一时皱眉。 “不然和他们拼了吧。”蓝优优说。 那十摇头：“他们的实力都不低，正面对抗的话我们不是对手。”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一道落雷砸下，那十一惊之下抱住蓝优优猛地一个旋身避开，身子失去平衡，一下摔倒。 他急忙爬起。 对面岩山上，站着一个手持白色法杖的老人，一头白发随风而动，颇有几分古代隐士的气质。 有电弧在那法杖上缠绕，显然，出手的人正是他。 老人看着那十，微笑不语。 转眼之间，身后五人追了过来，自后面扇面形将那十和蓝优优包围。 蓝优优紧张地回头望去，那十则慢慢转头，打量身后五人。 “又见面了，那十先生。”五人中为首一人脸色不善，冲那十冷笑。 是老相识——昔日国家安全局的那位最年轻的部主任，曾带两位“行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阿塔工厂与那十等人大战的普拉迪。 “没想到是你。”那十有点惊讶。 “拜你所赐，我从国家安全局最年轻的部主任变成了一个通缉犯。”普拉迪恶狠狠地说，“今天我要好好感谢你。” “不用客气。”那十笑。 脸上还在笑，手里却已经下了狠手，一道冰寒剑气直向着普拉迪射去。 第542章: 地下岩宫 猝不及防下，普拉迪全身突然膨胀，变成了一只高达五米的黑毛巨猿。 巨猿身上长毛根根如钢针，一下竖起，如同一件针甲，挡下了剑气一击。 剑气却在刹那间散开，化成了一片寒气，将巨猿皮肉冻结了一大片。 普拉迪瞬间被冻伤，龇牙咧嘴，大发雷霆。 “你又是谁？”那十不理他，转头望向持法杖的老人。 “卡特罗先生的朋友。”老人说。 “卡特罗呢？”那十。 “他自然不会和你这种小角色计较。”老人说，“所以，我们才会来帮他处理你这种讨厌的小苍蝇。” “你们？”那十问。 老人的实力远高于普拉迪等人，自然不会将普拉迪等人视为同伴。那么，这句“我们”便大有深意。 远处，有数道气息升起，那十脸色一时苍白。 他望了过去，见到的是十道和老人相当的气息，正自远而来。 别说十个这样的高手，就算只是面前这一个老人，都能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普拉迪冷笑：“那十，这次你死定了！” “未必吧。”那十笑笑，突然间脚下一软，和蓝优优两人一起坠落下去。 普拉迪一惊，急忙飞掠而来。但他身子太大，没办法看真切，只好变回人形，来到附近。 地面的岩层上出现了一个螺旋形的洞，笔直向下。下方漆黑一片，不知有多深。 他大叫着抬手，手掌中心出现几十道钢针般的长毛，脱掌向着洞里射去，几秒后传来与岩石相撞的声音 “不要鲁莽。”老人一掠而来，落在洞口处，沉声说：“他们就在下面，并没有逃远。” “让我来吧。”那五人中，一个有黑眼圈的女人走了过来，抬起双手，无数水花在她手掌上方翻腾。“我用水将他们逼出来。” “好。”老人点头。 女人手掌垂下，一道道水波就从她掌心流出，源源不断地灌进了洞里。 大地深处，岩层之下，蓝优优紧张地倾听着声音，说：“那十哥，他们好像在往这里灌水。” “不怕。”那十抬手按住岩层，力量发动，后方的岩层就出现变化，一重重岩门合拢，封死了来路。 “我们快逃吧。”蓝优优担心地说。 “不急！”那十说，“他们中似乎有能感应到我们动向的人，如果不能解决这家伙，我们还是逃不出他们手心。” “可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啊。”蓝优优说，然后突然眼睛一亮：“对了，立刻打电话给副局长他们……” “没信号。”那十拿出手机晃了晃。 “那怎么办？”蓝优优急得快哭了。 “放心，还有办法。”那十目光闪烁。 抬手间，他按住了小小岩洞左右两壁。接着，岩层就在他力量的驱策之下，开始快速地变化。 岩石分开化为数层，一层一层各自形成不同的结构，渐渐的，这小小的岩室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宏伟壮观，蓝优优惊讶地抬头，看着穹顶生成向上而去；环顾四周，看着四壁展开如同宫殿，忍不住赞叹。 但同时又不明白——建造这样的地下宫殿，对解脱困境来说有什么帮助？ 这时，地面上那黑眼圈的女人正皱起眉头。 水花翻涌，从洞口涌了起来，四下里荡漾开来。 她收手，看着那洞，一脸茫然：“才这么点水就灌满了？” “是不是他们封闭了通道？”另一人问。 “有可能。”普拉迪说，“不如我们将这里的岩石震碎，把他们活埋了吧。” “岩层太厚。”一人摇头。 “不急。”老人看着那已经变成了一眼井的洞，缓缓说道：“他们既然一直在这里，并没有逃走，我们就不必急。或许他们以为这样就让我们束手无策，被他们拖到后援赶到。” 他抬头，望向远处，微微一笑：“但他们没想到，我们的后援中却有控岩者与控金者。等一会儿他们赶到，就是这两个年轻人的末日了。” “他必须死。”普拉迪恨恨地说，“恩特药业的事就是他从中破坏，局长落马更是与他直接有关！我们杀不了迟华，难道还杀不了这个小狗腿子？” “如果有控岩和控金的大师，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将他们活捉？”黑眼圈的女人问，“这对两位大师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老人缓缓点头：“并不难。” “那就活捉！”普拉迪说，“对，应该活捉他们，然后让他们尝尝国家安全局对付敌人的种种手段！” “好。”老人点头，“反正捉他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想怎么处置他，当然是你们的自由。” 随后问：“卡特罗局长现在怎么样？” “局长当然没事。”普拉迪说，“所有忠诚于局长的特工，都还围绕在他身边，只有那些无能之辈，才低声下气地投靠了迟华。那些人本就没什么本事，也不足为虑。” “我相信，总有一天，卡特罗局长会重新掌握国家安全局的大权。”老人说。 “那时，不仅是国家安全局，整个国家都将是我们的。”普拉迪不无得意地说。 远处，那十道气息越来越近了。 地下，一座大殿已经成形，那十手掌按在岩壁上，不断调动着地下的天地之气，以铸造类法术改变着岩石的结构，从中提炼出有用的金属，然后将这些金属以炼天之炎熔化为液体，以搬运术控制其位置与流向，浇铸出一座巨大的金属门。 “那十哥，你这是在干什么？”蓝优优不解地问。 “召唤更强大的存在，帮我们解决掉这些家伙。”那十说。 蓝优优一开始不大明白，后来见那十身后背包在动，突然想起小龙，一时惊讶：“你要召唤巨龙？” “不知能不能成功。”那十说，“但八九不离十。” 那扇金属大门渐渐成形，泛起了一道道光泽。有能量在门上流动，依着某种规律，或者叫某种“回路”，不住运转。 一道道电弧在门上跳跃，随着大门封顶，这座金属门终于完成。 那十擦了把汗，抬手以气化成了旋刀，在大门上开始精雕细刻。一道道纹理出现在大门上，融合进那回路之中，大门便渐渐散发出了重重光芒。 那十再以细刀雕刻出种种图阵，这些图阵遍布于那些纹理中间，形成了更为强大的回路，调动起了更强大的能量不断注入其中，在流动中，形成了某种可怕的力量。 大地上，有十个人飞掠而至，落在了附近。 拿法杖的老人冲他们微微躬身致意：“感谢各位应邀而来。” “我们都欠过卡特罗局长的人情。”一个中年人说，“大事上我们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这点小忙还是能帮的。” “那小子躲进井里了？”一个老妇人问。 老人点头：“他似乎有些控岩的能力，自己打开一个洞钻了进去，以为我们自此拿他无可奈何。” “真是可笑。”一个年轻的长发男人笑了起来，“区区岩石难道就能阻挡我们？各位，让我来将他压碎！” “不，不要压碎。”普拉迪急忙说，“最好能将他活捉。我要好好回报他的恩情，再将他送给局长发落。” “是个好主意。”长发男人点头，慢慢抬手。 刹那间，整个岩石大地都震动了起来，其余人急忙向后退开。 男人眼里放光，双手慢慢移动，脚下的大地就慢慢地变形，打开了一道向下的裂谷。那些井水顺着巨大的裂缝流走，转眼不见踪影。 地下的宫殿中，那十正在为那扇金属门加持空间能量，突然间上方传来咔嚓声响，接着，大殿的穹顶开裂，所有的岩石皆向着两边分开。 蓝优优惊讶抬头，看到一线阳光落下，接着，阳光的线条越来越粗，越来越大，最终，两边的岩壁完全分开，形成了一道地下峡谷。 “年轻人，本事不错嘛。”长发男人自上方的悬崖上望下来，见到这地下的岩石宫殿，略略吃了一惊，忍不住赞叹。 “他还有控金的能力？”那位老妇皱眉。 “只是粗浅的手法吧。”普拉迪说，“跟婆婆您完全无法相比。” “那是自然。”老妇得意地点头。 她盯着那金属门，缓缓抬手一抓，金属门就发出吱呀的声响，渐渐扭曲起来。 “住手！”蓝优优愤怒大叫，不顾一切地使用手链之力，转眼之间化身成七米高的钢铁巨兽，咆哮跃起，攀着岩壁快速向上，冲向老妇。 老妇略有些吃惊，但随即不屑地哼了一声：“小丫头也敢跳出来逞能？不自量力！” 她抬手下压，蓝优优巨大的身躯立刻被压了下去，蓝优优咬牙展开巨兽四肢，用力地抓住岩壁，努力向上爬。 老妇大笑：“真有趣，还挺顽强。不过我就喜欢收拾这种倔强的小丫头……” 她眼放凶光，手掌下压，钢铁巨兽就一点点向下，最后咔嚓一声中，直接被压碎成了漫天的金属片，蓝优优从中堕落，摔向下方。 她惊呼一声，急忙用飞腾术稳住，稳稳落在金属门上。 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已经为那十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那十力量外放，调动天地之气集中到金属门上。 瞬间，金属门上流光四射，巨大的门户缓缓打开。 “那是什么东西？”许多人看着下方，惊讶地嘀咕。 “管它是什么，关上就好。”老妇冷笑着出手，巨大的力量立刻作用在金属门上。 那十暗叫声不好。 第543章: 巨龙再临 金属门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在呻吟挣扎。 那十一咬牙，周身立刻浮起了无数黑暗物质，将他的身体覆盖。 背后包里的小龙突然安静了下来，张口直接将包咬穿，探出半个身子，展开了双翼。 瞬间，那十的身影在黑暗物质包围下起了变化，背后生出巨大的黑色双翼，身体变化为龙形。 黑暗物质包裹着他，于他体外，化成了黑色飞龙的形态。 瞬间，他感觉自己已经拥有了巨龙拥有的一切力量，张口抬头，向着老妇吐出一道火柱。 老妇惊呼一声，急忙躲避，但还是慢了半分，被火柱掠过右手，右手立刻就被烧伤，冒出白烟。 老妇惨叫后退，捂着右手大叫：“混账东西，杀了他！” 那十一跃而起，振翅高飞，张口向着人群吐下火柱，左右横扫。 众人知道他这火柱厉害，不敢硬抗，纷纷躲避。 金属门终于不受打扰地缓缓打开，一声长鸣从中传来，震慑人心。 蓝优优蹲地金属门上，吓得不敢动弹。 那十感觉自己完全听懂了这一声长鸣，立刻在空中回以一声长鸣，瞬间，金属门剧烈动荡，接着，一头长达九米的黑色巨龙从门中跃出，仰头向天长啸，然后振翅而起。 众人看到巨龙出现，都是一惊，持法杖的老者大叫：“不好！这东西的力量太强，大家一起出手，否则有死无生！” “没错！”长发男也大叫起来。 他第一个出手，手掌按在岩石上，巨大的峡谷就开始收拢，想将巨龙夹在其中，直接夹死。 巨龙大怒，再一振翅，便直接冲天而起，脱离了险地。 蓝优优急忙抬手放出一道金属链，缠在巨龙脚爪上，将自己带离地下，然后松开，自己使用飞腾术掠到一旁躲在巨岩后方。 那十变成的小龙在空中高飞尖叫，仿佛在向巨龙控诉，巨龙双眼放出红光，显然是动了怒，低头张口就是一道火柱。 目标正是长发男。 长发男知道厉害，急忙飞掠躲开，巨龙一甩头，火柱追着他移动，将旁边不远处的黑眼圈女人直接烧成了灰烬。 普拉迪几人吓得不轻，纷纷使出力量，与十位强者一起向着巨龙攻去。 无数种力量攻来，巨龙长啸一声，周身闪起了淡淡的蓝光，化成能量屏障。它身在屏障之中，张口喷火，正中高举法杖将一道天雷召唤来劈在屏障上的老人。 老人立时全身焦黑，惨叫着摔倒在地，滚了几滚就没了气息，法杖则变成了一根黑炭棒。 但巨龙也不好受，这一道雷直接将它的能量屏障劈碎，再狠狠砸在它身上，砸得它惨叫一声坠落地上。 地上，普拉迪双眼放光，变化成五米高的巨猿扑了过来，骑在巨龙脖子上死死压住，抬手就打。 巨龙一个翻腾，普拉迪就被掀飞，不等巨龙张口去咬，右手被烧焦的老妇已尖叫着扬手，无数铁刺从地下钻出，刺得巨龙血肉模糊，鳞片飞散。 长发男趁机凝聚起一块巨大的、小山般的石块，向着巨龙狠狠砸落。 巨龙刚挣脱铁刺挣扎起身就被砸中，立刻又扑倒在地。 其余几个高手一起出手，种种力量一起砸在巨龙身上，巨龙虽然强悍，但终是好汉不敌人多，被砸倒在地，骨断肉烂，血流四野，奄奄一息间，口鼻间仍喷出一道火，将老妇的胸膛烧穿，这才垂下脑袋，彻底死去。 老妇低头看着胸膛处的破口，随后才眼前一黑，倒毙于地。 一众人不住喘息，都是惊魂初定。 从巨龙出现到战斗结束，其实时间并不长，但却凶险无比。只是这一会儿工夫，他们就损失了三人。 尤其是那老人和老妇这两位高手的死，实在令普拉迪等人心惊胆战。 “那十呢？”这时他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却不见了那十的踪影，不由暴跳如雷：“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趁机跑了！” “他跑不远的。”一个方脸大汉沉声说，“先前他变化成龙时，我已经在他身上种下了一枚种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发芽。” 他冷冷笑着：“在这种荒凉的地方，他会很显眼的。” “请您引路！”普拉迪恭敬地说。 “种子现在力量太小，我只能隐约感应到它离开的方向。”方脸大汉指了一个方向，“跟我来吧。” 一众人在他带领之下，向远而去。 那个方向的极远处，那十已经恢复了人形，正拉着蓝优优借着山岩掩护一路疾奔。 “那十哥，这是那个峡谷的方向吗？”蓝优优问。 那十点头：“我一直记得这个方向，不会错的。” “还是看一下吧。”蓝优优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同时使用飞腾术浮空，自己像风筝一样任由那十拉着向前，腾出注意力来专心查找。 她打开手机地图，却发现在这荒凉的地方手机一直没有信号，也不能使用定位功能。 “真讨厌。”蓝优优嘀咕着，将手机收了起来。 正在这时，那十突然一个踉跄，接着摔倒在地。 蓝优优惊呼中急忙握住他的手，将他一把拉了起来。 那十靠在一面山崖上不住喘息，低声说：“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正在掠夺我的气。” “那……那怎么办？”蓝优优慌了。 “没事。”那十摇头，“我们把它挖出来。” “挖？”蓝优优打了个哆嗦。 那十抬手，指间凝出一道剑气，反手向背后去，但却没办法找到正确的位置。 “优优，全靠你了。”那十看着蓝优优，指了指背后：“那东西在我背上，我没办法把它挖出来。你来。” “我不敢。”蓝优优眼泪汪汪地摇头。 “你如果不动手，我们就只好等死了。”那十说。 “我不让你死。”蓝优优咬了咬牙，将那十的身子扳了过来。 “在哪里？”她颤声问。 “你用手按，对了的话我告诉你。”那十说。 蓝优优抬手按去，那十则告诉她再向左还是向右，不多时便找到了准确的位置。 “就是这里，开始吧。”那十说。 蓝优优咬着牙，手不住颤抖，心里嘀咕：优优，你不能害怕，你要是害怕，那十哥就没有人能救了！你要坚强，别忘了，你是那家最勇猛的战士！ 她一狠心，指上立时凝出一道气刃，对准了那十的后背刺了下去，一下旋开那十的皮肉。 鲜血瞬间涌出，那十咬牙，以内气集中于伤处止住流血，好让蓝优优能看清楚。 见到那十流血，蓝优优心疼不已，但手下却不含糊，动作反而更快。 气刃向内探，她很快感应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手腕一动间，气刃化为无数气丝，将那东西缠住，直接拉了出来。 那十疼得全身一阵哆嗦。 蓝优优以气冲去那东西上的鲜血，只见那是一枚像种子一样的东西，此时已经微微发芽，像一枚超巨大大的黄豆芽。 “那十哥，你看，是个种子。”她将种子递到了那十面前。 “这东西怎么会进入我的身体？”那十拿着那种子看来看去，一时不解。 远处，那个方脸大汉突然皱眉：“不好，种子的生气在消散，是那小子将种子挖了出来！我们要快，不然就让他跑掉了！” 一众人急忙加快速度，向着这边追来。 那十拿着那种子看了看，突然感觉这种子在不断散发着某种气息，他一惊，抬手放出一道炼天之炎，将这种子烧成了灰。 “我们快走！”他拉起蓝优优便疾奔而去。 一众人越追越近，八个高手分散开来，如同一面网，将那十包围起来。那十为求速逃，不顾隐藏，因此被其中某人发现，在他指挥之下，众人形成合围。 那十慌不择路，只向着地形曲折处逃，逃来跑去，被逼到了一处绝壁前，前方再无去路。 他可以用铸造术中的控物之术打开一条通道，但对方里有长发男这个控岩高手，自己的控物手段远在他之下，只怕自己才跑到一半，就会被他控制岩石困住。 一时间，那十感觉自己是真的走进了绝路。 一众人追了过来，有人站在地面与那十对视，有人立在岩山上，临高临下盯着那十。 蓝优优握紧了那十的手，瞪着众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小龙从包后探出头来，冲着敌人们咆哮，但它尖细的声音，却并不能令任何人感到害怕。 “竟然是真正的龙……”普拉迪惊愕之后笑了起来，“这倒有趣了。局长一定会对它感兴趣的。那十，投降吧，投降还可以少受点罪。” “我投降，你们放她走，成不成？”那十说。 “我不走！”蓝优优大声说，“那十哥，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普拉迪笑了：“放她走，好给别的人通风报信？不，那十，我们不会那么傻。” 那十叹了口气：“非要拼个鱼死网破？” “鱼是一定要死的。”普拉迪说，“但网是不会破的。那十，我让你死个明白吧——除我们几个外，这八位强者，都是已经开启了三处能量源，并且将其中一处化为宇宙的顶级强者。任何一位出手，你都死定了。” 那十笑了：“那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死，反而是他们中死掉了两个？” “混账！”长发男大怒，“小子，我改主意了，不生擒你，直接杀死算了！” 他一抬手，那十身后的岩壁快速变形，化成了一只狰狞大手，似乎立刻就要向那十拍下来。 第544章: 漫天的黄 千钧一发之际，小龙突然从后面的包里探出头，脑袋贴着那十的脖子往前探。 一瞬间，那十就陷入了那个迷乱的梦境里。 那十一屁股跌坐在地，不住喘息。 巨影缓缓而来，遮蔽一切。龙王低头看着那十，压住了焦躁与愤怒，低声说：“你要的精神类法术典籍，我给你弄到了。” 一堆书从天而降，在那十面前自动堆成了一堆，没有一本砸在那十身上。 那十坐着，喘息着，看也不看它们一眼。 “你刚刚召唤了我的一个子民。”龙王说，“它用自己的生命延长了你的生命。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那十抬头看它，认真地说：“我就要死了。” “死？”龙王不解。 “你应该知道。”那十说，“有许多人在围捕我，他们都是很厉害的角色，体内有三处能量源，其中一处已经化成了宇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龙王摇头。 “这样说吧。”那十说，“我体内只有一处能量源，如果我够幸运，能慢慢开启另外两个，然后再通过一系列的努力，让其中一个化为所谓的‘宇宙’后，才有能力跟他们中的某一个较量。可就算如此，也不成，因为这样的敌人现在有八个。” “那可真是问题。”龙王点头。 “你先好好学会它们吧。”它指了指那一堆书。 “眼看就要死了，还学它们干什么？”那十颓丧地摇头。 “死？”龙王冷笑，“愚蠢的东西，你自己还没有发觉？” “发觉什么？”那十隐约觉得是看到了希望。 “学会后我告诉你。”龙王说。 然后它的身影消融，不知隐去了哪里。 那十坐在那里静静地思索，然后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他渐渐地平复了心情，忘记了将死的恐怖，认真地阅读，认真地思考，认真地练习。 时间渐渐过去，他对于精神类的力量了解得越来越深，隐约从中看到了一些奇妙的能量运转之法，和可能的变化。 他很欣喜。 初时他看得很快，但后来却越看越慢，不时露出不解的表情。 但这一切都只是伪装，伪装给不知藏在哪里监视着自己的龙王看。 不仅是这次，先前每一次他都是这样伪装——明明已经了解，明明已经掌握，却非要装出难解的痛苦模样。 他似乎是在看书，其实却是在思考如何利用龙王的力量度过这次难关。 龙王只是一道精神力量，透过小龙传到自己脑中，它又怎么可能帮自己对付这一群可怕的家伙？ 但如果它不能帮自己，为何有先前的说法？ 难道它真有办法？ 那十慢慢放下书，长叹一声：“太难了！” 巨影再度出现，龙王低头看着他，半晌后说：“如果不难，世上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掌握精神力量？” “给点儿点拨吧。”那十诚恳地说，“您是我所见过拥有最强精神力量的存在。您如果肯帮我，一定事半功倍。” “很遗憾。”龙王摇头，“我族的力量是天生的，与后天的努力无关。这是血脉的继承。所以我教不了你。” “你们龙族可真是天之骄子。”那十用拍马屁的方式感叹。 “你也不差。”龙王说，“我想，只要给你一点时间，你终会攻克这些难关。好了，你可以走了，要用最快的时间建立时空门，让我能降临这个世界。到了那时，再没有人敢来欺负你。懂了吗？” “我当然想。”那十说，“可我就要死了。” “死？”龙王摇头，指了指那十：“你的口袋里不是还有那么可怕的东西吗？为什么不用？” “口袋？”那十微怔。 他把手伸向口袋，然后梦境就突然散了，他醒来，面对着八位顶级高手和普拉迪一众四人。 身后，那巨岩化成的手掌在震动，眼看就要拍下，将他拍得粉身碎骨。 “不要杀他。”普拉迪对长发男说。 “还不杀？”长发男动怒，“他已经杀了我们两个朋友！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人的危险性吗？” 普拉迪一时无语。 就在这时，那十的手伸入了口袋里，触碰到了那个温润的小东西。他目光一跳，想起了之前与薛斯诺初识时。 芝芝救了薛斯诺和蒙坦的命，蒙坦答应还那十一次人情，而薛斯诺则直接给了芝芝一个“越好越好的好东西”。 是那黄色的晶体。 刹那间，那十握紧了黄色晶体，将手抽出口袋。 “很遗憾。”他冲对方笑了起来，“恐怕我不能让你们如愿。” “年轻人，别挣扎了。”方形脸说，“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能用一只手捏死你。” “是吗？”那十笑，“那为什么是你们被我杀掉了三个，而不是你们杀掉了我？” “你就要死了。”长发男冷冷说着，抬起的手就要压下。 “也许死的是你们。”那十认真地说着，展开了握着黄色晶体的那只手掌。 他不知这晶体应该如何使用，于是干脆就只是引导着天地之气进入其中。而当天地之气进入一丝之后，附近的天地之气就再不能停，如同决堤一般，源源不断地向那黄色晶体里灌注。 “那是什么？”方形脸一时愕然。 众人脸上都出现了惊恐的神色，那小小的黄色晶体给他们带来了莫名的恐惧，让他们的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逃！”普拉迪凭着自身能力中拥有的锐敏直觉，第一个尖声大叫，然后转身就跑。 其余人没有动。他们或是自持身份，或是还没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普拉迪尖叫着逃走，变身成巨猿猛地一跃。 也就在这时，那黄色的晶体突然砰地一声碎开，接着，无数黄色的迷雾涌起，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普拉迪惊恐地飞奔，却被黄色的晶体追上屁股，屁股上立时火辣辣地一阵疼。 他不顾一切发力疾奔，一气不知跑出多远后，吐了一口鲜血，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那片黄雾之中，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蓝优优在这雾中畏缩在那十的怀里，她想看清发生了什么，但除了满天满地的黄之外，却什么也看不到。 那十紧紧搂着她，不敢抬头。 “混账，我杀了……” 长发男的声音传来，有巨石滚动摩擦的声音跟着响起，但紧接着就戛然而止。 “绿祖之力！” 有吼声响起，那是方形脸的声音。随着那声音，巨大的震动传遍四方，那十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疯狂生长，抬手触摸，感觉是绿草。 一瞬间里，这荒凉的石地竟然变成了绿草遍布的草地。 但转眼之前，绿草枯萎，最终化成了尘沙。 方形脸一定是死了，因为他的声音也不再响起。 那十眯起眼睛，用望气术望向那无尽的黄，但除黄色的颗粒之外，他什么也看不到。于是他努力地看，瞪大了眼睛看，天地间的一切便都化成了线条。 然后他发现自己被无数的乱线包围。那些乱线团成一团，极其微小，每个都像尘埃一样。 这就是那些黄色的颗粒。 颗粒密集，阻挡了他的目光，也阻挡了他的法术力量，他什么也看不到，但却能听到。 有哭声起：“放我走，放我……” 声音半途而止，显然又有人死去。 蓝优优害怕地捂住了耳朵，在那十怀里颤抖。 那十搂着她，轻声安慰，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没事，很快就没事了。”他说。 不知过了多久，黄色越来越淡，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那十抬头，放眼望去，全是尸体。 所有人——不论是跟随普拉迪而来的异能者，还是那八位实力强悍的强者，都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他们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却全身浴血，一个个变成了红色的人形，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 蓝优优抬头看了一眼，好一阵惊惧，急忙转过头。 “没事没事。”那十轻轻拍着她，“现在都没事了。” “这都是那个黄色晶体的力量？”蓝优优问。 “是的。”那十点头，“现在看来，薛斯诺这人真不错，送了芝芝一个非常好的谢礼。如果不是有这东西，我们这次真的死定了。” 他回头望去，看到的是形成巨手的岩石，保持着那种外形与倾斜的姿态，立在他后方。 “我们走吧。”他拉起蓝优优，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向远而去。 蓝优优也巴不得早点离开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战场，跟着那十快速远去。 这回路上无事，两人使用飞腾术一路向前，走了一天一夜，终于来到了那座峡谷前。 峡谷雄伟，如同巨岩被天刀一切两半，两侧悬崖笔直，看起来没有半点可以用于攀援的起伏。 两人不再奔行，而是慢慢走进其中。 蓝优优打量四周，忍不住说：“就是这里吗？” “没错。”那十点头。“墙上的地图上有经纬度，我们离开前我用手机地图上的卫星图看过，就是这么一道如同刀切一样笔直的峡谷。” “这峡谷可真怪。”蓝优优说，“大自然怎么可能生出这么笔直的峡谷？” “或许……这并不是自然造物的结果。”那十说。 “人为的吗？”蓝优优说，“那可真是个浩大的工程。” 那十看着周围，心里涌起一种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 也许这并不是什么浩大的工程。 而真的只是某人抬手挥了挥刀而已。 第545章: 预言家 沿着峡谷一路向里走，前方是淡淡的尘雾，使人没办法一眼看透前方。 这雾，让峡谷显得极是神秘。 两人一直走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任何建筑，仿佛这里就是荒凉的岩谷，而总统只是在欺骗那十。 但就在这时，有一种低微的鸣声响起，两人同时听到，就停下了脚步。 “好像有声音。”蓝优优说。 那十点头，环顾四周，然后就看到了那些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家伙。 那是一群群黑色的金属蜘蛛，每只都有巴掌大小，脚爪尖锐。 它们移动快速，如同潮水一般向着两人而来，给人一种来意不善的感觉。 “跑！”那十叫了一声，拉着蓝优优就跑。 但前方也有黑潮涌来，金属蜘蛛不计其数。 “我来收拾它们！”蓝优优自告奋勇，抬手释放无数金属片。 这些金属片分散开来，进入一只只蜘蛛的体内，然后将蜘蛛变成了蓝优优身体的一部分。蓝优优分散精力，一气控制了十多只蜘蛛，但面对蜘蛛的大潮，这十几只蜘蛛显得是那么渺小。 “我来吧。”那十右手一扬，寒冰之澜立刻扩散，他身子旋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放出寒气，将接近的金属蜘蛛全数封冻。 他拉着蓝优优，趁机冲天而起，飞在空中，俯瞰地面。 蜘蛛们立刻堆积起来，堆成了小山，向着空中而来。 那十抬手，一道巨大的炼天之炎落下，砸在小山上，立刻，烟气升腾，蜘蛛们被烧毁大半。 “这法子好。”蓝优优说，“可以一气将它们集中起来呢。” 刚说完，就听见空中传来嗡嗡的声音，接着，就见一大群褐色的机械蜂飞了过来，遮天蔽日，如同大网。 两人一时头皮发麻，那十不断放出寒冰之澜又或炼天之炎，让它们冰封坠落或燃烧毁灭，蓝优优则用手链侵入它们内部，直接破坏。 两人一路向前，一路冲杀，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冲过了这片死亡之地。 回首看，来路之上，遍布着蜘蛛和蜂的残骸，不可谓不壮观。 两人虽然没有大碍，但身上也都很是狼狈，伤处数不胜数不说，衣服在蜂群袭击之下，到处是破洞，好像两个难民。 两人悬空对视，不由都笑了起来。 那十心思微动，抬手运力，以铸造术中的控物技巧，控制蓝优优身上的衣物面料重组，片刻工夫，就给蓝优优重造了一身新衣服。 “好漂亮！”蓝优优兴奋地说。 那十再将自己身上衣物面料重组，也弄了一套新衣服。 “这回应该没事了吧？”蓝优优望着前方，有点担忧。 “谁知道呢。”那十说，“只能走一步说一步。” 两人一路向前飞去，但身在空中，视线就被峡谷中的雾阻挡，看不到峡谷中的情况，于是只好又落了下来。 再向前走，还好，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前方迷雾更重，两人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周围，不久后，突然听到后边有异响传来。两人一起回头，没等多久，就见雾中走来两道身影。 其中一个是普拉迪，另一个一头短发，没长眉毛，脸上表情严肃。 一看普拉迪两人就知道，新来者自然是敌非友了。 “怎么，侥幸逃过一劫不知珍惜，非要过来送死？”那十看着普拉迪，惊讶地问。 “死？”普拉迪冷笑，“要死也是你死！” “幽长的峡谷，埋葬心有破绽者的残躯。”无眉人缓缓开口，声音中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我们会死吗？”蓝优优惊慌地拉住了那十的衣袖。 显然，她已经被那种力量影响。 那十轻轻拍她的手，脑海中回忆着在龙王梦境中学到的那些精神力量，轻声说：“要死的自然是心生破绽者，只要我们心无破绽，就不会死。” “是呢。”蓝优优笑了，不再感到害怕。 无眉人看着那十，微微一怔。 那十看着无眉人，微微一笑。 “有趣。”无眉人自语。 普拉迪看着那十，面带着几分得意：“那十，这次你死定了！” “哦？”那十一脸惊讶，“为什么这么说呢？就因为你又得到了一个新帮手？可问题是，先前你身边有十几个人，还有十位是那么厉害的高手，一样没能取走我的命，难道说这位没长眉毛的大哥，比那十个人加起来还要厉害？” 普拉迪冷笑：“预言家已经预见了你的死亡，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终也难逃死亡的命运。方才的预言你难道没能理解？就在这条幽长的峡谷里，你将被我们埋葬。” “预言家？”那十打量无眉人。 无眉人缓缓点头：“如果以战斗力而言，我当然远远不及那十位大师。之所以还敢前来追杀，是因为我的能力是预言。预言中，你必死无疑。” “你确定你的预言是准确的？”那十问。 “是的。”无眉人说，“自然的运转，其实有一定的规律。从这些规律中找出蛛丝马迹，推衍即将发生的历史，尚未到来的确定，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有幸的是，我可以做到。” “那你怎么不去买彩票？”那十一脸真诚地说：“那样的话，你很快就会成为世界首富，不用听任何人的命令，不用冒任何险。那时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么享乐就怎么享乐，不是好过现在听命于人，要因为别人的一个命令而奔波？” 他说得极是诚恳，竟然令无眉人心动。 无眉人微微低头，忍不住想：是啊，如果那样，我就可以活得逍遥自在…… 不好！ 他悚然一惊，额上立时见了冷汗，急忙收敛纷乱的心思，盯着那十，缓缓说道：“每个人有不同的追求。对我来说，冒险才是人生中最大的享受。有人能为我提供冒险的机会，这令我欣喜。我更喜欢去看他人的未来，但看破普通人的未来并没有什么趣味，看破那些强者的未来才真正令人感到愉悦。我是为了体会这份欣喜与愉悦，才选择了现在的路。” 他盯着那十的眼睛，也用极诚恳的口气说：“其实你也可以选择更好的道路——人生苦短，却要劳碌奔波，一刻不得安闲，这哪里是什么享受？分明是一种苦难。结束苦难的方式有很多，但世人愚钝，往往不敢寻那条安乐的路。你若愿意，我可以帮你。” 蓝优优听得心动，忍不住要往前走，嘴里说：“那你帮我吧……” 那十微微一笑，说：“您说的太对了！冒险才是人生中最大的享受，预见未来确实能给人一种整个世界都被我握在手中的错觉。这种感觉，一定会令人沉迷，对吧？” “是。”无眉人情不自禁地点头。 蓝优优则止住了脚步，惊讶地看着对方，然后退回那十身边。 “但这二者又互相矛盾。”那十认真地说，“预见未来，把握一切，那么一切举动就都不能称之为冒险；所谓冒险，则是面对未知的未来，坚定地迈出脚步。你的理想充满了矛盾，你到底要如何选择，如何协调呢？” 蓝优优也不由思考起来：“是啊，真是矛盾。” 普拉迪也觉得矛盾，不住点头。 无眉人怔住，然后低头认真地思考：冒险是面对未知的前路，而预见又是洞悉前路的一切……没错，我的理想果然是矛盾的，那么怎么选择呢？ “依我看，不如这样。”那十说，“为了能体会到真正的冒险的乐趣，将什么狗屁的预见丢到一旁，专心地享受未知前途的惊险刺激，然后获得意料之外的收获，那才是真喜悦。相反，洞悉一切，看着一切都按着已知的轨迹发展，那才是真的无趣。你说呢？” “有道理，有道理！”无眉人情不自禁地点头，心里一阵喜悦。 他说的对，我应该封闭自己的能力……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闭上了眼睛，似乎想将自己的能力真的封死。 就在这时，那十眼里闪过一抹杀机，人无声地飞掠向前，直向着无眉人袭来！ 普拉迪陡然惊醒，大叫一声：“大师小心！” 但无眉人却一动不动，完全沉浸于封闭自我的“快感”之中。 普拉迪吓出一身冷汗，敏锐的本能感应令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这一刻，他仿佛也拥有了预见的能力，预见那被敌人埋葬于幽长峡谷的不是别人，正是放出这预言的预言师。 因为，此时心有破绽的不是对方，而是他。 那十向前，抬手戟指为剑，一剑刺入无眉人的胸口。 剧烈的痛苦令无眉人发出一声惨叫，然后自混乱的思绪中醒了过来，一重重光芒在他眼中凝聚，只用不足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就形成了一道层叠光束，笔直射出，击穿了那十的胸膛。 那十无声地向后飞出，重重摔在岩地上，胸口处鲜血喷涌。 他提气运力，封闭伤口。 蓝优优吓得捂住了嘴，急忙冲向前，将他扶住。 无眉人看着那十，缓缓叹息：“竟然是我……” “想知道原因吗？”那十问。 无眉人点头。 “你擅长的是精神力量。”那十说，“而我也懂一些精神力量。” 无眉人点头。 那十笑着说：“你的问题是因为能预见未来，所以太过自信，因此精神上没有防备。我的力量其实不足以让你这样的人中招，你是败在自己的自负上。我并不是以更强的精神力量压过了你，而是利用了你的力量反过来攻击你。就像异能者用能量源调动外界的能量，而不是挥霍自己的能量一样。所以，心有破绽者是你——一开始就是你。” 无眉人认真听着，然后一声不响地死去。 第546章: 心约 那十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地，靠在蓝优优的怀里。 蓝优优红了眼圈，眼泪滴滴落下。 “不怕，我没事。死不了。”那十笑笑说。 “这家伙好厉害，我以为他死定了呢，没想到他临死时还这么厉害……”蓝优优说。 那十静坐调息，以内力医治伤处。 但受伤太重，一时半刻无法恢复。 他暗自庆幸普拉迪被自己吓破了胆，因此一见自己出手就逃，否则的话，自己现在一定会死在此人手中。 极远处，普拉迪不断飞掠，如同惊弓之鸟。 他连头也不敢回，只怕一回头，就看到那十那双外显真诚的眼。 那双眼太可怕了！ 他化身巨猿，奔驰如飞，纵跃间穿过了本应有蜘蛛与蜂残骸大量堆积，但此时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的地段，又一气跑出了长长的峡谷。 这时，他才敢回头看一眼。 “你是普拉迪？” 突然间，有个声音响起，将普拉迪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几个身穿旧式长衫的人。 这些人面无表情，发式各异，但都没有眉毛。 普拉迪惊慌地恢复了人形，向着几人躬身行礼：“几位是……心约的大师们？” 为首的一位无眉人缓缓点头，然后问：“伍息是不是死了？” 普拉迪点头：“大师预见了我们有难，因此只身赶来支援，正好跟我相遇。又预见了对方必然死于这峡谷之中，所以和我一起追杀。但没想到，敌人竟然也精通心灵力量，大师没能敌过他，所以……” 他急忙再躬身：“我并不是胆小怕事所以独自逃走，我是怕这件事没人能传达给心约的各位大师，所以才……” 为首者缓缓摇头：“生与死不过是人生的组成部分，每人都要经历。生无喜，死无悲，看淡，心方能强大。伍息看不淡，因此便无法成为真正的大师。” 普拉迪心里对这套理论不以为然，但表面上恭敬点头，然后问：“几位大师又怎么会来这里？” “伍息走时，心境不稳。”为首者说，“我们担心他，因此追来，刚好赶到这里，就遇见了你。” 普拉迪急忙指着身后说：“各位，那个杀害大师的人就在峡谷里……” “我们去会会。”为首者说。 “我给各位大师带路！”普拉迪打量几人，一时间信心满满，恭敬地走在前边。 一行人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向前而去。 那十靠在蓝优优的怀里，不断调息治疗，内气消耗不小。 这谷里太过荒凉，没有任何植物，否则那十可以使用从卫维安那学来的生发力量，让植物生长，然后再使用伤害转移。 而现在，也只能自耗内气，慢慢医治。 伤势好得七七八八后，那十心里安定了不少，但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他和蓝优优抬头望去，结果就又看到了普拉迪。 蓝优优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怎么回事？次次都能跑得掉，次次都能再找到帮手！真气人！” 普拉迪身后，那群无眉人缓步向前，一起打量那十。 蓝优优一脸惊讶：“这些人都没有眉毛，和那家伙一样！” 普拉迪眼放凶光，冲那十冷笑：“那十，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这次你真的不一定跑得掉了。”那十认真地说。 他的语气中有一种力量，让普拉迪情不自禁地一颤，往后退了退。 无眉人中的为首者看着那十，终于不再面无表情。 他的眼里流露出一抹惊讶，也有些微的欣喜。 “怎么称呼？”他问那十。 “那十。”蓝优优想将那十扶起来，但那十轻轻捏捏她的手，并不起身。 “我叫施英。”无眉人的为首者说。 “很高兴认识您。”那十微笑。 施英微微点头，看着预言家的尸体，又摇了摇头。 “他太依赖于自己的能力了。”他说，“世界上的事千变万化，虽然有一定规律，但又哪里有不变的规律。” “大师有见地！”那十竖起大拇指。 “一切只是外物，唯心永恒。”施英说，“我们的组织名叫心约，是所有修心者共同的家园。” “第一次听说。”那十实话实说。 “伍息是心约的一员。”施英说，“因为他有着不同于寻常的能力，因此很得我心约之主的重视。他就这样死了，我无法向心约之主交待。” “所以你要为他报仇吗？”那十问。 施英看着那十，微微一笑。 “也许是，也许不。”他说。 普拉迪更加感到危险，继续悄悄地往后退。 “怎样才能不起冲突呢？”那十认真地问。 “你的心。”施英说，“这是我见过的最奇妙的心灵。如果你愿意加入心约，我们自然不会计较你杀死伍息的罪。” “容我想想。”那十低下头，很是认真地思索起来。 无眉人们看着他，都能感受到他正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他们并不着急，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目光中尽量流露出善意。 普拉迪继续悄悄后退。 那十认真地想了很久，才说：“能有一个归属之地也是好事，何况加入心约，应该可以与诸位互相促进，有利于我心境成长。” 一众无眉人都流露出欣赏之色，微微点头。 “但我却有一个纠结于心的问题。”那十说。 “请说。”施英说，“我们或可帮你解决。” “真能帮我？”那十问。 “能。”施英一脸诚恳。 那十抬手指向普拉迪：“这人一直在追杀我，几次三番，不死不休。伍息之所以会死，我之所以会受伤，都是因为这家伙。这家伙一天不死，我心一日不宁。不如这样吧，你们先让我离开，什么时候我杀掉了他，心里再没有挂碍，再去找你们，加入心约。你们看怎么样？” 除施英外，其余几个无眉人一起望向普拉迪，目光不善。 普拉迪感觉毛骨悚然。 “大师们，不要听他胡说！”普拉迪大叫，“就算杀了我，他也不会加入你们！” “我们是用心在交流。”那十对他说，“而语言可以有假，心不会有假。” 一众无眉人看普拉迪的目光更加不善。 这时施英缓缓点头：“好。” “好”字一出口，普拉迪就立刻变为巨猿，二话不说一跃而起，向着峡谷另一方疾奔而去。 施英之外的其余无眉人沉默不语，一起向他追去。 施英缓步走到岩谷一旁，抬手轻轻挖掘，不片刻间就将地面挖出一个方形的大坑。他再走过来，将预言家的尸体抱起，慢慢放进坑里，再以石屑将尸体掩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坟茔。 然后他走到那十面前，问：“伤很重？” “他的异能很厉害。”那十指指胸口，“一下就将我胸膛贯穿。多亏我反应快，不然被击穿心脏的话，心约的损失就大了。” 施英缓缓点头：“万幸。” 然后他问：“普拉迪死掉，你真的会跟我们一同回去？” “暂时不能。”那十摇头，“这不是食言——我还有事要办，不能现在就走。”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到这种荒凉的地方来。”施英说。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那十说。 “很重要？”施英问。 “很重要。”那十点头。 施英想了想后说：“好。” “不如这样。”那十说，“您留下联系的方式，等我办完了这件事，我去找您。” “不必。”施英摇头，“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办这件事。你放心，不该看的我不看；不该听的我不听。” “您不相信我？”那十一脸真诚地问。 “不。”施英摇头，“我只是见猎心喜，不能自拔，不愿离开。除心事之外无大事，我随你去，是大事。” 那十感觉头大，但表面上很是高兴，点头说：“那正好。也省得将来万一联系不上反而麻烦。” 施英点头：“我们走吧。” “不等那几位大师了？”那十问。 “不必。”施英说，“人多事杂，怕会耽误你的事。” “好。”那十示意蓝优优将自己扶起来。 蓝优优用力拉他，他费力地站起来，咳嗽声中吐了几口血。 “那十哥……”蓝优优眼泪横流，那十只是摆手。 施英不语，只是站在那里等候。 “我们走吧。”那十转身，由蓝优优扶着一路向前。 施英并不急着跟上，与两人保持着几米远的距离在后面慢慢地走。 “那十哥，你的伤怎么这么重？”蓝优优抽泣着问。 那十摇头苦笑：“那家伙太厉害了……” “你放心，我保护你！”蓝优优语气坚定地说。 “亏了有你……”那十一脸真诚。 两人继续向前走，越向前雾越浓，视野越来越狭窄。施英微微皱眉，终于加快脚步，与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这样走了很久，那十发现前方雾中有暗影。 暗影高大伟岸，似乎是什么建筑。施英也注意到了这暗影，有些惊讶。 再向前行，来到近前，发现那是一座高大的建筑，建筑风格极是怪异，不像是房子，倒像是一座巨大的雕像。 施英暗自称奇，不明白为什么在这荒凉之地会有这样的建筑。 那十在蓝优优搀扶下，缓步走到门前。 第547章: 如神 巨大的门，静静矗立。 那十抬手去推，没能推动。 “我来吧。”蓝优优说着抬起手，手腕上的手链中无数金属片飞了出去，融进门里。 蓝优优缓缓拉动，门便向外拉开。 那十有点尴尬：“敢情不是推的，是拉的……” “拉的话你也拉不动。”蓝优优说，“这门是一种机械装置，用蛮力是打不开的。” 施英看得目瞪口呆。 大门打开，里面是一道长廊，越往里越黑，看不清楚有什么。 蓝优优扶着那十往里走，进入之后，长廊中就有灯光亮起，次第向前。 长廊地板平滑，两壁上有各种图案装饰，但都是抽象图案。施英一边走一边看，什么也看不懂，但又知道这并不是简单的装饰，不然的话，不会图图均有不同。 他心生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那十又为什么知道世间存在这样的地方？ 他望着前边年轻人的背影，越发觉得这年轻人身上怕是有极大的秘密。 极不简单的秘密。 一路向前，走了差不多有近百米，才算走完这长廊。长廊尽头还是门，蓝优优再次抬手与门相融合，然后将门向里推开。 长廊内是一个大厅，极是宽敞。大厅四角远处有四点灯火，不似是现代化的灯具，倒像是远古的篝火，摇曳燃烧。 这使得大厅内光线昏暗，三人只能看清在大厅中央立着一个什么巨大的东西，但那是什么，却无法看清。 蓝优优扶着那十向前，渐渐来到中央处，瞬间，有一束灯光投下，照亮了那巨大的东西。 那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巨人雕像，高度足有七米，看起来像是古代神庙中供奉着的神明。 蓝优优看着那神像，低声说：“那十哥，这个好像是机……” 那十轻轻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一边抬头赞叹，一边向前。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啊？”他说。 “谁知道呢。”蓝优优附和。 施英看得呆住，怔怔站在那里。 这是什么地方？ 是谁建造了这样的地方？ 是古代的墓室？ 是未来的科技殿堂？ 还是…… 他想不通。 这一刻，他的心境不能平稳，很乱。 那十与蓝优优慢慢向前，到了某个距离时，那十眼里突然闪过一抹精光，一道内气悄然传入蓝优优体内，蓝优优感应到那强横的内气根本不是一个重伤之人所能发出，一时惊讶。 那十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彩，似乎是无声的命令。蓝优优很奇怪自己竟然看懂了。 那十哥的伤早好了。 他伪装成重伤的样子，只是为了麻痹对方，伺机而动。 现在，时机到了。 于是她向着那神像抬起手来，一道金属片组成的链子就飞掠过去，将她与神像连接一体。 瞬间，金属链将她和那十一起拉了过去，而神像身上则有无数金属片起伏，如同水波一般，将两人一起吞了进去。 施英大惊，快步向前，大叫：“那十，别慌，我来救你！” 就在这时，神像的双眼放出光芒，两道光如同两支利箭，同时向前方射出。施英大惊之下张手放出一面菱盾，两道光击在盾上，发出可怕的轰响，盾碎裂，施英直接被爆炸的余波巨力冲飞出去，摔向远方。 剧烈的震动中，神像慢慢地动了起来，抬起脚向前走来，两眼之中光芒闪烁，交替射出光线，向着施英击去。 施英一阵毛骨悚然，再顾不得那十，抬手放出一面面菱盾抵挡，自己则转身就跑。 数面菱盾转眼就被一道道光线击破，但施英也趁机逃出了大厅，甚至逃到了建筑的入口处。 神像抬头注视着他，突然眼中再射出两道光线，一起击在施英背上，施英发出一声惨叫，笔直地向前飞了出去，消失在门外的光芒中。 “够了。”神像之中，那十轻轻拍了拍蓝优优的手。 “他还没死。”蓝优优说。 “但也已经重伤。”那十说。 “你说好就好。”蓝优优点头，然后又忍不住说：“其实……他刚才是想救咱们吧？” “是的。”那十点头。 “咱们这么对他，是不是有点……有点不地道？”蓝优优忍不住问。 “不。”那十摇头，“他现在认为我有利用价值，所以才对我有殷切的期望，才会不惜一切拉拢我。但你想想，普拉迪把他当成朋友，可一出现巨大的利益分歧，他立刻就能反目击杀普拉迪。这样的朋友，谁敢要？” “也对啊。”蓝优优若有所思地点头。 “还有伍息。”那十说，“那已经不能算是简单的‘朋友’，而是他们心约的成员，是他们的兄弟、伙伴。可为了更大的利益，他们可以直接无视他的生死，这算什么？” “不是好东西！”蓝优优说。 “所以这样的人不但不能与之为伍，还要离他们远远的。”那十说，“起了冲突的话别想着怎么缓和，能杀就杀，杀了就是为人间除一祸害。” “明白了！”蓝优优开心地说。 她转过身，望向了大厅里面。 “我们就坐着它进去吗？”她问那十。 “这东西力量怎么样？”那十问。 “简直强得不得了！”蓝优优感叹，“我跟它融合的时间越长，就越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好像不论是谁，我都能将他打得落花流水一样。” “那就借来用用。”那十笑着说。 “好。”蓝优优点头。 两人乘着这七米高的神像，一步步向着大厅深处走去。 在黑暗大厅的最深处，还是一扇大门。不过那大门只有四米高，巨大的神像根本无法通过。 “看来这神像是进不去的。”蓝优优说。 “把门拆了不就进去了？”那十说。 “是个主意呀！”蓝优优说，“我怎么想不到呢？” 她抬起手来，神像便举高了拳头，对准那扇看似极为结实的大门砸了下去。轰然巨响之中，整个大厅都动荡了起来。 神像一拳接一拳砸个没完，那扇门在巨力之下不住凹陷、变形，最终轰地一声被击飞。神像再抬脚乱踢，抬拳乱打，生生将一面墙壁砸出一个可容自己通过的大洞，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洞里是一片黑暗，那十和蓝优优身在神像之中，不论是用目力还是望气术之力向外看，都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能不能让神像用那种眼睛光束照明？”那十突发奇想。 “我试试！”蓝优优点头，一试之下，只见神像眼中放出两道光线，并不凝聚一处，而是将光向外尽最大限度地扩散，那黑暗的世界立刻就被照亮。 两人借着光亮向外看，一时目瞪口呆。 这里不是什么建筑内部，也不是峡谷深处的什么地方，而是一座广阔的城市。 巨大的城市里，林立着数不清的建筑，一座比一座高大、雄伟。它们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是一片人工造就的巨大丛林，毫无生气。 “这……这是什么地方呀？”蓝优优吃了一惊。 那十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守门人的居所他也曾有踏足。但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完美世界中守门人所在之处，竟然是这样一番景象。 那有着长廊的大厅，哪里是一幢建筑，简直就好像是一处时空门，将他和蓝优优一起带到了另一个神秘的空间。 “那十哥，咱们还要往里走吗？”蓝优优怯怯地问。 她总觉得那一幢幢建筑，就像是一座座墓碑，没有生气，却在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有点可怕。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寻找守门人。”那十说，“所以当然要往里走。再说，我们不是还有这座神像？” 蓝优优点了点头，迈开大步向里而去。 城市寂静，完全深陷于黑暗之中，神像的目光虽然长远，但能照亮的范围总归有限。在那有限的范围之内是正常的世界，而在那有限的范围之外，是死亡般沉寂的黑暗。那十忍不住望向那些黑暗，总觉得黑暗之中似乎潜伏着什么。 突然间，有一道道黑影从黑暗中窜出，向着神像扑来，蓝优优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挥拳横扫。 惨叫声传来，空中扬起了血雨，有什么巨大而结实的东西被打飞了出去，碎成不知多少块，涂抹在在黑暗的城市建筑上。 更多的黑影扑来，蓝优优急忙挥起拳脚，将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统统击杀。 神像的目光扫过这些东西，却只能看出它们的轮廓。它们拥有健壮的四肢，大头，长嘴，利爪，尖牙，但凭着轮廓，没有办法判断它们到底是什么。 总之，就是怪物。 黑暗起伏，是那些怪物的大军顺着街道如潮冲来，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但蓝优优不怕。 这尊神像的力量使她生出一种感觉：自己就是神——有能力主宰这一方黑暗世界的神。 我要保护那十哥，不让他受任何伤害。 在这个世界里，没人是我的对手！ 她发出厉喝，主动攻向了那黑暗的大潮，于是血雨纷飞，残肢遍地。 那些黑暗的建筑被神像的拳脚打中，被那些黑色的怪物砸中，摇晃中，有的坍塌，有的残破。 惊恐的叫声中，怪物之潮退却，隐入了深方的黑暗。 蓝优优没杀够，还想追，那十急忙将她一把拉住。 “让我去杀光它们！”蓝优优叫着。 那十感觉有些不对，强行拉过她，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他从蓝优优眼中看到了疯狂与失控。他明白，是有什么精神力量侵入了蓝优优的脑中，在影响着她。 第548章: 山谷里有棵树 “优优，醒醒！” 那十大声呼唤。 “我本来就是清醒的！”蓝优优说，“你不要拦我，让我将它们都杀再说！” 那十抓住她的肩膀，刚送出一丝内气，蓝优优便冲他横眉立目：“你做什么？” “醒来！”那十大喝一声，眼里有重重暗影流动，精神力量猛地爆发，震得蓝优优身子一颤。 “那十哥！”她一呆之后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变得脾气暴躁起来了……” “这神像有问题。”那十说。 “那怎么办？”蓝优优害怕了起来。 她可不想变得跟刚才一样，连面对那十哥时也是凶巴巴的。 “尽快向前。”那十说，“到了出口就丢下它。” “好。”蓝优优点头，急忙向前飞奔。 巨大的城市里有无数黑暗的角落，这些角落里似乎都潜伏着可怕的东西。但那些东西看到神像后，就悄悄地退入黑暗之中，不敢上前。 蓝优优不顾一切地顺着主干道狂奔，神像便发挥出难以想象的速度，一路穿越了这广阔的城市。 城市边缘是一望无际的连绵群山，那些山样式怪异，没有什么坡度起伏，反而像是一块块方形的巨石，直接插在大地上。 “好奇怪的山。”蓝优优嘀咕。 “你觉不觉得，它们就像是长满了植被的楼？”那十问。 “你这么一说……还真像啊！”蓝优优说。 城市暗影中，有黑暗的怪物悄悄移动。蓝优优似乎是听到了它们的声音，目光再度转为狞厉。 “清醒！”那十捧着她的脸与她对视，眼中暗影流动，精神力量震醒了蓝优优。 蓝优优陡然一惊，急忙说：“我们快走，到安全的地方就不用它了！” 与黑暗的城市不同，连绵的方形群山被昏黄的光笼罩着，两人如同置身山野黄昏中。 神像一气跑出了十几公里之后，蓝优优慌张地带着那十一起脱离神像。 那巨大的神像就此静静地半跪于地，眼睛里的光渐渐熄灭。 此时的它，仿佛真的只是一座雕像。 蓝优优有些留恋，又有些畏惧地看了它一眼，便拉着那十的手，跟那十一起向前走去。 “那十哥，我们要向哪里去呢？”她一边走一边问。 “我也不知道。”那十说。“这里太奇怪了，好像我们直接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里一样。过去的守门人可不是这样。” “是啊。”蓝优优点头。 她还记得罗觉。虽然他居住的宫殿也像是神的殿堂一样，但与这里一比，不过就是普通的华丽建筑而已。 如果自己和那十没有穿越时空，那么理应还在峡谷里。 可那条峡谷再大，又怎么能容纳得下这巨大的城市和广阔的山脉？ 一切，都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那十拉着蓝优优一路向前，越走眉头锁得越深。 这世界太辽阔了，不知是完全真实的存在，还是某一种梦境般的幻象。 如果是幻象倒还好说，既然一切都是虚假的，自然可以用某种方法来破解。但如果这里是真实的存在，事情就麻烦了，难道自己要带着蓝优优一座座山地翻找？ 他拉着蓝优优飞了起来，飞上一座高山，落在山头，用望气术四下观望。 什么也看不到。 这仿佛是一方死的世界、没有能量的世界，一切都没有起伏，没有变化。 “脑袋疼……”那十喃喃自语着，用手叩击额头。 “那十哥，别这样。”蓝优优拉住他的手，“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回去慢慢想办法。或者是把那几个厉害的叔叔伯伯带来这里，说不定他们有什么主意呢。” 那十缓缓点头：“也只能……” 突然间，他瞪大了眼睛，望向远方的某一座山。 “怎么了？”蓝优优被他吓了一跳。 那十没有说话，但情绪有些激动。 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但那座山就是能引起他情绪的巨大波动。他越看那座山越觉得顺眼，简直就好像是人与人之间的一见钟情。 “那十哥？”蓝优优担心地问。 “没什么。”那十摆手，指着那座山说：“我们先到那里看看再说吧。” “好。”蓝优优点头，望了望山下不远处的神像，忍不住说：“要不……咱们还是乘坐它去吧？一路上也不知有没有危险。” “没有危险。”那十摆手，拉起蓝优优直接飞了过去。 看似不远的山峰，两人却飞了十多分钟才到达。 那座山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与其他山相比，既不多高，也不多险，更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那十就是觉得它很不一般。 他没落在山顶，而是凭感觉拉着蓝优优的手，落在了山下。 山下是一座谷，地势比别处都低。下落过程中，那十看到远方有一座湖，湖水如墨。那湖的大小与这座山谷似乎相当，如果有人开凿出一道通道，高处湖里的水应该正好能将山谷填满。 蓝优优对这山没什么感觉，不理解那十为什么会想到这里来。 两人落在谷中，打量四处，那十很快确定了方向，拉着蓝优优来到一棵大树前。 蓝优优瞪大了眼睛。 那树也太大了，高度超过了三百米，树冠横空如伞，遮蔽一方，简直就像是一座小型的森林。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树。”她嘀咕。 那十怔怔看着那树，知道吸引自己来此的正是这棵大树。但他真的不明白。 “你好。”树突然开口说话，吓了蓝优优一跳。 “你是谁？”她惊愕地问。 “和你一样的人。”树说。 “可是……”蓝优优上下打量，然后摇头：“我看不出来。” “因为我被困在了树里。”树里人说。 “你是谁？”那十问。“是你将我唤来这里吗？” “呼唤？”树里人有些不解，然后说：“哦，我明白了，是他。” “他是谁？”那十问。 “跟我一同被困在树里的人。”树里人说。 “他为什么不和我说话？”那十问。“既然是他将我呼唤到这里，应该告诉我他想要干什么吧？” “无非是救我们脱困。”树里人说。 “可他为什么不说？”那十继续追问。 “因为他没办法说。”树里人说，“他受的伤比我要重很多，守门人们施加在他身上的禁锢也比我多了很多。” 那十注意到他说的是“守门人们”。 “们”？ 那十打了个机灵。 上一重世界派来的守门人，固然不是那个世界里最厉害的存在，但却绝对是下一重世界里无人可敌的巅峰强者。 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让这些巅峰强者集群而上，一起来对付他？ “是不是感到不可思议，所以不大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树里人问。 “不。”那十摇头，“经历了外面的一系列旅程，我看到什么都不会感到不可思议。” 树里人笑笑。 “你们……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那十问。 “你呢？”树里人问，“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完美世界正要遭受最可怕的灾难。”那十实话实说，“全世界的核武器都处于待命状态，随时可能发射。如果不能阻止，整个世界都会毁灭。” “他们不会在乎的。”树里人说，“因为这并不是唯一的世界。” “但这星球，总归是唯一的吧？”那十说。“他们也不在乎这些？” “是的。”树里人说，“因为就算再多的核武器，也只能杀死地面上的那些渺小人类，掀开几分地皮，破坏一块大陆。没错是，会有别的世界受到影响，但只是那些渺小的世界。而高高在上者的世界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十感觉这一切太疯狂了。 “还是那个问题。”他问：“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因为我想追求真相。”树里人说，“所以我就成了危险分子。危险分子是必须死的，但可惜的是，他们觉得我犯的罪太过严重，仅用死刑不足以弥补，所以他们不让我死。” “呼唤我的那个人呢？”那十问。 “他比我还要危险。”树里人说，“他要求得到的不仅是真相，还有自由。你要明白，在重重铁幕封锁着的世界里，最危险的莫过于敢于追求自由的人。所以他们不但不让他死，还不让他说，不让他看，不让他听，却又让他一直清醒。” 蓝优优捂着嘴，感觉这种刑罚真的比世间一切酷刑都要残酷。 “他们怎么这么残忍？”她忍不住说。 “残忍？”树里人说，“是的。他们本就是残忍的人，否则又怎么会丢弃同类，以铁幕禁锢世界？” “铁幕是什么？”蓝优优好奇地问。 “铁一般的帷幕。”树里人说，“这是一种比喻。” “哦。”蓝优优点头，“我还以为真有这种东西呢。那得造多大呀！” 树里人笑了。 “要怎样才能放你们出来？”那十问。 “也许是纯粹的力量，也许是什么特殊的能力。”树里人说，“我不清楚。但我想你既然能来到这里，还能响应他的呼唤找到我们，应该会有这种力量或是能力。” 那十看着那树，想起了自己从卫维安那里学来的东西，以及从龙王那里得到的知识与技能。 第549章: 大召唤 树里被囚禁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应该不应该救，这是个问题。 但那十现在有更严重的问题要想、要解决。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或许不完全正确，但有一定的道理。 尤其像在现在，那十面对灭世的危机却完全无法可想的情况下。 他看着那树，认真地思索方法。 树里人不再说话，似乎是怕打扰到他。 那十绕着树转起了圈子，每转一圈，就多一重想法。 然后他面对着树，认真地说：“我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成功。也不知万一失败，会给你们带来怎样的灾难。” “大不了是死。”树里人说，“不论如何，也好过现在这样痛苦。” “那我开始了。”那十说。 “按你的想法做就好。”树里人说完，再度沉默。 那十抬手按在树上，眼睛一时瞪得老大。 片刻之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线条。 他抬头看去，大树由无数凌乱的线条组成，看不出什么规则。这些乱线缠绕在一起，没有头绪，阻挡他的目光，使他无法看到树的内部。 他以从卫维安那里学来的方法，试图控制这树的生机、气息，但却发现自己只是白费工夫。 那树的力量太强，根本不是普通的植物可比，以他的力量根本无从控制。 他思索良久，开始反运那种生发的力量。 当初，正是因为反运望气术，使他学会敛息若木石的能力。此时，他觉得如果自己成功，或者可以摧毁这大树的生机。 但他随即发现，思路也许是正确的，但以他的力量，却既不足以让大树的生命力变得更旺盛，也不足以让大树的生命力低弱向下。 它只是树？ 又或是某种神奇的力量建造出来的非自然物？ 那十重新整理思路，开始使用铸造类法术中的控物之术。 他发动了控木的力量，开始改变大树的内外结构。在他法术的作用下，大树的表面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无数木纹浮起又沉落，树干时而突出尖枝，时而生出树洞。 蓝优优惊讶地看着，心里赞叹，嘴上不敢出声。 汗水缓缓流下，那十渐渐发现这思路或许可能是正确的，但同样，自己并没有力量完成。 单纯的破开呢？ 他退后几步，抬手之间，寒冰之澜在手中延伸，化成了一柄长达十米的冰刀。 他怕伤及树中人，所以看着大树仔细观察了很久，最后觉得自己这想法很是可笑。 依对方的级别，恐怕就算站在那里让自己全力劈砍，自己也伤不了他们分毫吧？ 于是他猛地一跃而起，直达树冠层，然后举刀一刀劈落。 刀随人动，气势如虹，如同九天奔雷坠落。 刀光一闪，斩在树的主干上，立时崩碎成千万冰块，四下里飞散。 那十落在地上，抬头看着大树，好一阵咋舌。 “这树……怎么这么硬？”蓝优优忍不住嘀咕。 生灭之力奈何不了它，控物之力影响不了它，利刃也斩不坏它…… 这东西到底要怎么对付？ 那十一时犯难，又围着大树转了好多圈。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看着看着，突然盯住大树的纹理入神。 纹理如图，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学到的图阵之法。于是他再次跃起，抬手以剑指在树身上开始刻划。 树皮坚硬如铁，但他用足了力气，还是在其上划出了痕迹，慢慢地画出一个图阵。 他擦了把汗，一个图阵接一个图阵地刻了下来，到第十个图阵时，几乎力量用尽，落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不止。 十个图阵全是解离之阵，这种图阵最适合用来瓦解坚固之物，让物质结构分裂，轻易崩塌。这种图阵常与铸造法术中的控物之术结合使用，用来分解重构。 那十看着这些图阵，咬牙站了起来，以丹田内气引导着周围的天地之气慢慢运转，进入十个图阵结合而成的能量回路里。 天地之气快速进入其中，在那回路里流动，许久之后，树身微微动荡。 但也只是微微动荡而已。 那十一阵泄气，他发现这次的失败与之前的问题一致，都是自己力量不济的问题。 这时，小龙从背包里探出头来，脖子绕到前边，盯着那十看，一脸不解。 它似是不知那十为什么这么颓丧。 那十看着它，抬手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却突然间精神一振。 “也许……这么做……”他低声自语，然后摇头。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失败怎么办？ 可除了这办法，还有别的办法吗？ 那十一时被激起斗志。 拼了！ 他总觉得命运不会如此无聊，将自己引至这里，却只是要解决一件无关世界危机的事。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也许能帮自己解决这次的危机，就算不能解决，至少能帮上些关键性的忙。所以能否救下这两人，应该是一件影响深远的事。 那么，一切就都值得。 更何况，那件事总是要解决的，如今自己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轻轻抚摸小龙的头，然后将背包卸下，把小龙抱出，让它蹲在自己肩头。 他环顾四周，然后四下转了起来，最后找到一块合适的地方，抬手按在地面上。刹那间，地面岩石层叠而起，仿佛是机关台阶，一阶升起，一阶降下，升降之间，盘旋形成了一条笔直向下的通道。 土壤之下，岩石之中，有坚硬的物质被提炼出来，化成了滚烫的液体，顺着岩缝向上流动，在岩层之上，凝固成了基座的形态。 一层层的钢铁浆液涌了上来，不断在那基座上刷出一层层台阶，又在台阶之上生出了立柱，延伸出框架。 蓝优优惊讶地看着，低声自语：“那十哥又要召唤巨龙了？” 许久之后，一座巨大的门户渐渐成形。 那十上下飞舞，挥汗如雨，不住在门上刻制图阵纹理，形成能量回路。他将自己自龙王那里得到的全部知识与技能都用在了铸造上，精神力高度集中到了物我两忘的境地。 他忘了自己的目的是拯救世界，甚至忘了世界的存在。 在他眼里，只有这一扇门、这一道法术，甚至连自己都不存在。 自己是这工作的一部门，这工作则就是整个世界、整个宇宙。 金丹在他丹田里盘旋而动，隐隐生出种种微妙的变化。 丹田之上，身体接近中央的位置，隐约有一种力量在酝酿，仿佛春天地下湿土中吸了水分而渐渐有了光泽的种子，似乎随时都会随着一场春雨而萌芽。 他却并无所觉。 不知不觉间时间流逝，某一时刻里，他慢慢落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的作品。 那是一扇高达百米的金属门，若不是因为有三百多米高的大树衬托，必定会是一件惊人的雄伟建筑。 蓝优优看得目瞪口呆。 和这座金属门相比，那十在地下宫殿里建造的那个，简直不值一提。 那十哥这是想召唤多大的龙来啊？ 看着那门，那十面露微笑，然后擦了把汗，继续忙碌起来。 他在地上引出一道金属线，在线上不断刻画种种图阵、纹理，然后将金属线一气连接到了大树上，自下而上，一路攀援，直达树冠后，又盘旋而下，将大树一圈一圈环绕起来。 做完这些，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 他落到地上，靠着大树坐下，一时气喘吁吁。 但他不敢懈怠，呼吸吐纳之间，开始吸纳天地之气，补足自己先前的消耗。 又是十几个小时之后，他站了起来，大步走向那扇金属大门。 蓝优优瞪大了眼睛，等着看那惊人的一幕。 那十面对大门，缓缓抬起双手。他的丹田内气引导着周围的天地之气开始注入大门，一圈圈，一层层，然后直接钻入那些图阵之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回路。 空气开始震荡，有一丝丝电弧生成，在金属门上流动、跳跃。 有风吹起，将巨树的枝叶吹得摇摆不止。 蓝优优感觉自己在这个距离观看有点危险，急忙跳了起来，跑到百米外。想了想后，又再跑出了一百米远。 那十眼中有无数暗影盘旋，飞舞。他盯住那大门，缓缓抬手，然后双手向两旁分开。 门上的能量回路里已经充满了强大的力量，那门隐约散发光芒，随着那十双手的移动，缓缓打开。 一股惊人的气息从门中流了出来，立时席卷四方。 一声龙吼，仿佛来自遥远的古代，传承了不知几千年，终于呼彻山谷。 一个巨大的龙头慢慢地从那打开的门中探了出来，仅是这一个头，就高达十米。 在它面前，那十一株小草，一根牙签。 蓝优优惊愕地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惊呼：“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龙？” “你很好。”巨龙看着那十，缓缓点头。 “非常好！”巨龙冷笑着，将脖子也探出门外。接着，它两只有力的前爪抓着门框，身子慢慢立了起来。 “本王等了这么久，看来还是值得的。作为奖赏，我赐你永恒的死亡！”龙王面目狰狞，盯着那十，嘴里有气流涌动。 “早知道会是这样。”那十冷笑，“不过咱们彼此彼此，我对你也没安什么好心。” 说着，他一挥手，金属门上的能量回路就打开了一道缺口。 那巨大的能量一下通过地面的金属线流到了大树上，再顺着缠绕大树的金属线快速流动，形成了一个新的能量回路。 第550章: 两个人 立在金属门中的龙王，刹那间如遭重击。 “你……你做了什么？”它艰难地问。 那十笑：“没做什么，就是请您帮我个小忙而已。” 龙王一时和颜悦色：“我其实只是和你开玩笑的……”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那十一时横眉立目，“想跟我玩卸磨杀驴的把戏？兄弟你还嫩了点儿！” 龙王大怒，张口运力，似乎试图喷出点什么来，但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呵了一口气。 它身子摇晃着，终于不堪重负倒下，转眼之间就眼窝深陷，好似一个许久没有安眠过的病汉。 “兄弟……”它勉强地笑着，“既然是兄弟，就不该这样阴我吧？” “就阴，你怎么着吧？”那十拧着眉毛梗着脖子反问。 “你……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为什么我的力量……”龙王惊恐而又艰难地问。 “没事。”那十过去拍拍他的鼻尖，“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龙王心胆俱裂，一时惊恐战栗。 那十感慨：“世上哪有不怕死的存在啊！” “废话！”龙王带着哭腔说。 巨树上，光芒闪动，看似纤细的金属线上，有无穷大的能量流动，大树终于开始颤抖，开始变化，那巨大的树干渐渐地分解，最终在轰地一响中分崩离析，化成了无数树苗散开，一时铺天盖地，场面惊人。 飞散漫天的树苗之雨中，有两个人自空中坠落，那十抬手以搬运术将他们接住，稳稳地放到了地面上。 再一挥手，金属线断开，金属门缓缓关闭，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龙王惊惶地往后挪，好不容易在大门关闭前，将脑袋拽了回去。 “无耻小人，你给我记住！”它在门后咆哮。 那十大怒：“还敢威胁我？” 抬手一指，两道剑气飞掠，直接没入龙王眼中，龙王惨叫一声，猛一挣扎向后退去。那十抬手一推，大门彻底关闭，然后那金属门一块块分离，化成了无数零件，散落一地，又化成铁水顺那大洞流下，随后，大洞合拢，地上全无痕迹。 蓝优优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那两人。 两人都是衣衫破烂，体无完肤，十分狼狈。他们的脸上有血污，头发蓬乱，也看不出相貌怎样，年龄如何。 其中一个人平躺在地上，没有声息，另一个则很努力地坐了起来，抬手拢了拢乱发，冲那十一笑：“多谢。” “不客气。”那十说。 坐着的人一只手拢着头发，一只手在空中打着转，似乎在用手来跳什么奇怪的舞。蓝优优好奇地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那人笑了笑，手腕再一转，空中有什么东西骤然成形，落在地上。 是一盆清水。 蓝优优一时惊讶。 “水分子是由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组成的。”那人说，“空气中这两种原子无处不在，所以凝聚水分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那盆子呢？”蓝优优问。 “哦，你惊讶的是这个呀。”那人点了点头，却没解释，低头捧起水来洗了把脸。 当他再抬起头时，那十和蓝优优都吃了一惊。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很秀气也很威猛，既有男性的阳刚，又有女性的阴柔，刚与柔，冰与火，阴与阳，在这张脸上巧妙地结合，形成了一副让人观之难忘，为之失神的面孔。 “是不是很好看？”那人问。 蓝优优情不自禁地点头：“非常好看！” “许多人都这么说。”那人开心地笑。 “他就是呼唤我的人吗？”那十看着另一个人。 “是。”那人点头，抬手沾了清水，为那人将脸洗净，将头发拢起。 那是一个中年人，眼角微有皱纹，身材消瘦，脸色苍白。他静静地躺着，没有呼吸，身上也没任何气息起伏。但那十却能感觉到他生命依然存在。 有一股力量在他身体里隐隐而动，与那十的力量呼应。 “要怎么才能救活他？”那十问。 “禁锢消除了，他自己就会醒来吧。”那人说。 那十点点头，坐下来静静地等。 “我叫柳依稀。”那人说。“柳树的柳，依稀旧梦里的依稀。” “我叫蓝优优。”蓝优优说。“蓝色的蓝，优秀的优。” “第二个也是？”柳依稀问。 “啊？”蓝优优没听懂。 “你的名字里不是两个优吗？”柳依稀说，“第二个也是优秀的优？” “是啊。”蓝优优点头。 “好名字。”柳依稀称赞。 “我叫那十。”那十时，“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怪名字。”柳依稀皱眉。 “是我刚刚救了你吧？”那十问。 “好名字！”柳依稀竖起了大拇指。 那十面色缓和，认真地说：“你是不知道，我为了救你们冒了多大的险……” “知道。”躺在地上的中年人突然开口，“那只异界生物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比得上它。” 说着，他慢慢坐了起来。 “我叫简生。”他看着那十说，“简单人生。” “很高兴认识您。”那十情不自禁地用上了敬语。 “为什么来这里？”简生问。 “我说为了拯救世界您信吗？”那十问。 “你先前那些话我都听到了。”简生说，“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来这里。” 那十愣了会儿神才明白他的意思。 “说不清。”他说，“最初是想为一位朋友报仇，所以穿越阻隔去了上级世界。后来……” 柳依稀一惊：“你来自基础世界？这么说，你穿越了两重世界？” 那十点了点头，说：“我有一位朋友住在超凡世界，她要我一定要去见她。这可能是最初的目的，但现在想来，也不是唯一的目的。世界就在那里，我想去看看。我也应该有去看的权利与自由。” 柳依稀看着他笑：“爱冒险的年轻人。” “您呢？”那十问。“是爱冒险的年轻人还是老人？” 柳依稀板起来：“我这张脸哪里老了？” “但您一定比我大很多。”那十说。 “你根据什么说我比你大很多？”柳依稀不干了。“说不定我比你还要小很多呢！” “烦人。”简生说。 “你说什么？”柳依稀大怒，“自由了是吧？不再需要我陪你了是吧？” “其实很多年前我就想让你闭嘴了。”简生认真地说，“只是我没办法开口。” 柳依稀跳了起来，冲简生勾手：“来来来，咱们找个地方好好理论理论。太不像话了！这些年如果不是我滔滔不绝，你能挺得过这寂静无聊的日子吗？只怕你早就被这种酷刑折磨疯了！” “怕是你如果不滔滔不绝，才会被折磨疯吧。”简生说，“我喜欢静。” “走，找个地方理论去！”柳依稀伸手过来拉他。 “算了吧。”简生说，“你打不过我。” “呸！”柳依稀松开了手，“我让着你。” 说完坐了下来。 蓝优优忍不住笑了。 “就只为看一看？”简生转过头问那十。 那十想了想，说：“我也说不好。我答应了那位朋友要去看她，就应该努力做到。想看看不同的世界到底怎样，也是原因。另外不是我自恋——我也总觉得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推着我前行。” “这就是自恋。”柳依稀认真地说。 “每个精英都觉得自己背着什么使命。”简生说，“但其实也不过就是自以为罢了。精英也好，愚民也好，都是一生，活过就算了。时间长河会淘走一切。茫茫宇宙中，我们的星球也只是尘埃，何况尘埃上的浮生？” “太高深，听不懂。”那十说，“所以我也不去研究。我只知道我想做这些事，所以我就做这些事。” “这也是一种高明的人生。”柳依稀说。 “无所谓高明不高明，只是不同的选择。”简生说。 “你跟我抬杠是不是？”柳依稀质问。 简生不理他，问那十：“你觉得这次的核武风波，是因为守门人？” 那十点头，刚要说话，简生抬手示意他暂停，然后对柳依稀说：“好累，弄些舒服的椅子来吧。” “你是我的什么人，我要对你言听计从？”柳依稀质问。 一边说，一边抬手如跳舞一般地挥舞起来，然后空中就有看起来很舒服的沙发出现，落在地上。 蓝优优连连惊叹。 那十也觉得这一手能力真是奇妙，凭空造物，不用任何材料，简直神乎其技。 “您怎么做到的？”他忍不住问。 “有能耐的人什么都办得到。”柳依稀抢着坐进看起来最华丽漂亮的一张沙发里。 简生向那十伸出手：“扶我一把。” 那十扶着他起来，扶着他坐到沙发里，然后和蓝优优也一起坐下。 “先前的问题。”简生看着那十说。 “我的一位朋友说，想同时黑进全世界的军事系统，控制全世界的核武器，是件不可能的事。”那十说，“因此他推测，是有远超这世界科技的力量在背后捣鬼。” “那么也只能是他们了。”柳依稀说。 “如果真是他们，你找到他们又能怎样？”简生问，“是威逼利诱，还是动之情晓之以理？” “我不知道。”那十实话实说。“只是有这一线希望在，总归要试试。” “换个地方试吧。”简生说，“这里已经没有价值。他们早走了，遗弃了这里，把这里当成了关押我们的晦气监狱，直接丢弃了。” 那十怔住。 “他说的是真的。”柳依稀说。 第551章: 限制里的世界 一路艰难来到这里，经历了这么多，最终却发现只是白忙一场。 这让那十有些灰心。 “那十哥。”蓝优优轻轻拉住他的手，“这里这么大，也许……他们只是躲了起来。” 柳依稀笑笑：“有可能。” “少骗小孩子。”简生说。 “有一点希望，总好过绝望。”柳依稀说。 “世人就是听信这句话，才愿意故意假装乐观，糊涂度日。”简生说。 “难得糊涂。”柳依稀说，“这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屁的境界。”简生说。 “譬如我放了一个臭屁，你闻到了不说破，我面子无伤，心里感激你；你没什么实质的损失，又得了我的好感，这不很好？”柳依稀说。 “闭嘴。”简生说。 柳依稀笑而不言，不知是觉得自己胜了所以不屑再说，还是不敢再说。 “这里到底是哪里？”那十问。 “如你所见，一方怪异的世界。”柳依稀说。 “是在完美世界之中，还是……”那十问。 “说不清。”简生说。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柳依稀说。 “又骗他们生出希望！”简生哼了一声。 “有一点希望……”柳依稀说。 “闭嘴。”简生说。 柳依稀笑而不言。 那十觉得再跟这两人纠缠纯是浪费时间。于是他站了起来，说：“二位在这里休息吧，我四下去看看。” “随你。”简生说。 “说不定就有收获。”柳依稀说。 那十点头。 蓝优优也要起身，他轻轻将她压下：“你在这里照顾他们，我并不走远，看看就回。” “那你小心。”蓝优优听话地坐了下来。 那十飞腾而起，渐渐远去。 用飞腾术飞行，速度并不快到哪里去，所以他想到了另一种办法。 他全身涌起黑暗物质，将自己覆盖，那些物质接触到一直老实蹲在他肩上不声不响的小龙后，就将他化成了一条飞龙。 飞龙的飞行速度极快，他将速度发挥到极限，一路不是飞行就是飞掠，不知走过了多少大山。 他还特意落到一些山上，以控物之术分解岩层，试图找到岩层之下的楼宇大厦，但一无所获。 山就是山，岩就是岩，其下没有什么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他离开了山区，放眼四望，见到的是茫茫的草原。草原广阔，一眼望不到头，长草过人高，阻挡视线。 那十飞到高天上，一直向上飞，到了约有千米高的地方，被一道道隐约浮现的图阵纹理挡住，再不能向上。 那些图阵离得太远，他努力地看也看不清楚，想靠近些，又被其力阻挡，最后只能不甘心地落下。 草原不知是不是真的无边，但他已经没办法再试，只能一路返回。 去时他走了几天，回来时又走了几天，又倦又累。回来时，见那三人正围坐在一起吃东西。 “哪来的面包？”他好奇地问，眼睛隐约放出绿光。 吸纳天地之气自然可以补充能量，让身体保持活力不会饿死，但肉身凡体的脏器，总还是需要食物这种特殊的能量让自己活动活动。久不进食，肠胃难受。 蓝优优急忙递给他一个，他拿起来几口吃下肚，只觉世间美食都比不过这面包。 “好吃！”他连连点头称赞，自己伸手又拿了一个，几口吃下。 “饿鬼投胎吗？”柳依稀皱眉，挡住了他继续伸来的手。 “那十哥，我帮你去烤！”蓝优优站了起来，跑到一边。 一边有一台机器，蓝优优按了按钮，不一会儿机器就磨出了面粉，自动装袋。蓝优优提起袋子来到另一台机器旁，将面粉倒了进去，那台机器响了起来，将面粉加水调和，然后切块成形，自动送进烤箱，十来分钟后，就烤出了一炉又软又香的面包。 蓝优优揣着盘子跑过来，拉着那十到一边吃。 “不给他吃。”她小声说，“让他小气！” 柳依稀远远看着，笑而不语。 “你被嫌弃了。”简生提醒他。 “就你精明！”柳依稀瞪眼。 “他连吃的也能变出来？”那十看着那面包，突然想到这地方一片荒凉，哪里有什么麦田，这面粉说不定就是柳依稀变出来的，因此吓了一跳。 “不是。”蓝优优摇头，“他能变出各种活的死的东西来，但都不能吃。” “那这面粉是哪来的？”那十一脸疑惑。 “是那棵树。”蓝优优说，“他把树苗收集了起来，变出机器将树苗磨成粉，烤成了面包。” 那十连连称奇，没想到那大树分解成的树苗竟然还有这种用途。 不过这树苗又不是下麦子，怎么就能磨成这么精细的粉？ 再一想，这巨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奇事，碎了后不是变成木屑而是分解成苗更是奇事，相比之下，树苗磨面就不算什么了。 反正匪夷所思，干脆不思。 饱餐一顿后，简生在远处问他：“怎么样？” “什么也没有。”那十说，“山区之外是草原，一望无际。天上有禁制，飞不上去。感觉这里不像是一方真实的世界，像是……像是造出来的小世界。” 蓝优优听不大懂。 简生点头：“我们曾试过穿越草原，但草原的尽头也有屏障。” “草原尽头的屏障之外有什么？”那十好奇地问。 “朦胧。”简生说。 “就是看不清的意思。”柳依稀解释。 大家都觉得柳依稀这话多余。 “那么守门人呢？”那十问，“当初他们在哪里？” “他们就住在前边的建筑里。”柳依稀说，“当时他们打不过我们，于是就假意说给我们打开世界之门，没想到我们来到这里，却中了他们的埋伏。” 那十心中一动，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奇怪的白衣人？” 柳依稀面容一僵。 “怎么奇怪？”简生问。 “衣服是一体的，没有开口。”那十说，“而且本体就像是一道能量……不太好形容。” “你见过？”简生不动声色地问。 那十点头：“和她交过手，完全打不过。” “竟然还能活下来，真是奇迹。”柳依稀看着他感叹。 “当时似乎有什么力量影响了她。”那十说。“然后她就突然瘫软，我过去检查，发现衣服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那是他们的主子。”柳依稀说。 “守门人的主子？”那十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那白衣人是完美世界安全局的人，又或者直接就是完美世界的守门人。没想到竟然是更上层，那岂不是超凡世界的人？ 想想那人当初竟然穿越两重世界，亲自到上级世界来对付自己…… 那十好一阵后怕。 “你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竟然能惊动他们，穿越两重世界去抓你？”柳依稀很是好奇。 “也没做什么。”那十说，“只是将另一个世界的某个种族，大量带到了上级世界而已。” “哈！”柳依稀一拍掌，“你可真有胆子，这是要生生连通融合两重世界啊！难怪他们的主子会亲自去对付你这么个小角色。” “那十哥才不是小角色！”蓝优优不高兴地说。 “对，他是大人物。”柳依稀笑。 “别哄小孩子。”简生说。 “那十哥本来就是大人物！”蓝优优梗着脖子说。“不服你们自己想想，你们可曾穿越过哪怕一重世界？那十哥先后进入过四个世界呢！” 基础世界，上级世界，完美世界，还有暗影之地所在的那个神秘世界。 加在一起，确实是四个。 简生一时无语，然后点头：“他确实很厉害。” 蓝优优一阵得意。 “你干下这样惊天动地的事，还能不死，确实挺了不起。”柳依稀对那十说。 蓝优优更得意了。 “不过估计这次你是真的死定了。”柳依稀严肃认真地说，“你不但找到了这里，还释放了我们两个危险分子。这其实倒也在其次，因为我们一出现，他们的注意力自然会集中在我们身上，没空理你。但你用来解救我们的方法太过惊人，竟然是建造了时空之门，召唤异世界的强大存在。估计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一定容不得你。” “我知道。”那十说，“但证据呢？” 他一摊手：“门已经被我化成了铁水流进了地下，龙王被人赶回了它的世界生死不明，至于你们两位……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难道你们还能害我？” “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是好人？”柳依稀一时笑得阴森。 蓝优优被吓坏了，觉得他这张脸好可怕。 “不要吓小孩子。”简生说。 “我们还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好人。”柳依稀悻悻地收起了阴森的面孔。 蓝优优瞬间又觉得他真好看了。 “被困多年，憋了太久，不像话，不怪他。”简生对那十说。 那十点头：“可以理解。” “屁！”柳依稀大怒。“你才被憋坏了！” 说着抬手在空中挥舞，不一会儿就造出一条三米长的飞龙，一屁股骑了上去，转眼飞走了。 蓝优优担心地问简生：“他是真生气了吗？” “不用管他。”简生摆手，盯住那十肩上的小龙。 “它也是你召唤来的？”他问。 “不，这个说起来话长了。”那十说。 他将前事简单说了一遍，简生微微摇头：“这头龙就是证据。先前那头也是。” “无所谓吧。”那十说，“毕竟他们还没注意到我。走一步是一步。” “你的体内有一种特别的力量。”简生看着说，“与我的力量相似。” “那是内功，是气。”那十解释。“这一世界里存在着的是异能体系，一切都要靠运气，但我得到的这套体系是修炼体系，不论天资如何，只要肯吃苦，都可以成为武者。武者练气，开通体内行气的路线，是为经络。超凡世界的人称其为能量回路。之后行气练功，于丹田结丹，丹再化为金丹，就是我这个境界。” 简生缓缓点头：“挺有意思的体系。” “您呢？”那十问，“是修炼系，还是天赐系？” 第552章: 阴阳太极 “都有吧。”简生说。 那十不解。 简生慢慢解释：“我的能力最初不是来自天赐，而是在研究某一事物时慢慢生成。我有意识地强化这种力量，使之变化，而后来它有所进步，却又有些依靠天赐运气的成分。” “也许一切都只是您的努力，与运气无关。”那十说。 “谁说得清呢？”简生摇头，“我们体内不会结金丹，只会生出混沌，然后混沌变成宇宙，那也许是个人努力的结果，也许只是运气。因为宇宙和宇宙并不完全相同，所以你看，柳依稀就是造物主，而我就不是。” 蓝优优觉得柳依稀的这个“造物主”的外号挺酷的。 也挺合适的。 “他造的东西能一直存在？”那十望向那些机器。 “有时间限制。”简生说，“力量消耗过度也会分解。” “真奇妙。”那十嘀咕。 “也不算什么。”简生说，“世间万物都是由原子组成，他不过是整合原子，加以引导改变而已。” “您这是嫉妒吧？”那十笑。 简生不语。 “您的力量又是什么？”那十问，“为什么能与我的力量呼应？” “我解释不清。”简生摇头，“但可以让你自己看看。” 说着他抬起手。 左手掌心里有白色的气流盘旋，形成一个球体。 右手掌心里有黑色的气流盘旋，也形成一个球体。 他将两个球揉成一团，一时间混沌一片，一时间又黑白分明。再细看，白中有黑，黑中有白。 “我见过这种图案……”那十愕然说，“古籍里记载，这是太极。” “对，太极。”简生点头。 “您也看过那种古籍？”那十问。 “看过。”简生点头，“你虽然是这世上唯一……” 他看了眼蓝优优，改口说：“唯二修炼这种体系的人……” “不能这么说。”蓝优优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一家人都修炼内功的。” 简生无语。 “好吧，你们一家都很独特。”他说，“不过除了你们一家之外，这世界上应该再没有人修炼内功体系了。但虽然如此，却不代表内功体系的知识在这世上没有流传过。” “对呢！”蓝优优急忙点头，“我们在国家安全局系统里就发现了好多文档，记载的都是我们的体系呢！只是好像你们的人都看不懂。他们不明白穴位，就不知道那些名称代表着什么。” “您见过？”那十问。 “见过。”简生点头，“虽然看不大懂，但多少琢磨出了一点点皮毛。” 那十心里震撼。 这得是多大的才学和毅力，才能将这么复杂的体系琢磨出“皮毛”来？ “能不能说说？”那十问。 “可以。”简生点头。 “丹田存气，所谓气，就是天地间无处不在的能量。宇宙就是一个不断膨胀的大能量体，宇宙间的物质都是能量的另一种存在形式，本质上没什么不同。所以我们的内宇宙也好，你们的金丹也好，也都只是能量的不同形态，本质上也没不同。但在如何调动这些能量为我们所用上，我们之间有所不同。但手段虽然不同，结果却又相同……” 他缓缓地说了起来，将自己的心得毫无保留地讲给那十和蓝优优。 “内宇宙初成是一片混沌，这片混沌就是能量。人们可以依靠这能量来调动外界的能量，但这只是很初级的力量。更进一步，是要让混沌分离，让它化成真正的灿烂宇宙，这样才能完全随心所欲地使用宇宙间所有的能量。我曾在古籍里看到一个传说，叫盘古开天，说的是巨人盘古生在混沌中，一斧分开天地，才有了世界。我觉得那应该是最早的关于能力觉醒者的记载。”简生说。 “三处内宇宙各自运转，既有分工又有合作。但总的来说，它们之间缺少沟通交流，因为分散，所以力弱。如果能找到一种方法，将三处宇宙连接一体，人的力量会变得更加不可思议。那方法应该就是你所说的经络系统。我看过一些，也研究过，总结出了一些简单的路线，勉强可以将自己的三处宇宙相连，但一定远不及你。”简生说。 “我在最初力量并没有觉醒时，身份是一个考古学家，主攻古代文献。我在其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完全与古代无关，很接近于现代科学，所以开始感兴趣，开始追寻这些古籍的踪迹，探寻世界的秘密。”简生说。 “后来经历了许多……我从古籍之中找到了阴阳学说，为此着迷，日夜研究，最后有一天突然觉醒力量，掌握了太极之力。有了力量，我不断摸索，一路向前，最后终于也破解了这世界的部分秘密。我知道了守门人的存在，于是找到他们，要探索世界的终极秘密，结果……最后就被囚禁在这里了。”简生说。 那十和蓝优优忍不住感叹。 “那您和柳依稀……”蓝优优问。 “都是想要探寻世界之迷的人。”简生说，“我们在这里相遇，觉得是缘分，于是就联手对抗守门人，最后又一起被困在了这里。” “他们怎么能将你们塞进树里呢？”蓝优优不解。 “自然有他们的手段。”简生没想细答，因为这问题根本不重要。 他看着那十，说：“你来到这里，我就生出了感应，于是散发力量，结果你就感应到了这力量。这很奇妙，说明你体内有某种东西与我相似。” “您是怎么解释阴阳的呢？”那十问。 “光为阳，暗为阴；刚为阳，柔为阴。”简生说，“更进一步，刀的刃为阳，背为阴；美为阳，丑为阴；你的骨为阳，肉为阴。世间万物，都是由阴阳两面组成，所以阴阳不可分，只是一件事物的两极而已。但它又可以分开，特指对立的单一事物。比如左为阳，右为阴；男为阳，女为阴。” 他再次抬手凝合出太极圆球：“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太深奥了。”那十摇头，“我听不懂。” “你体内的力量中，有一种偏于阴的力量。”简生看着那十的眼睛。“我现在要将它引出来。” “如何引？”那十问。 “它已经出现了。”简生盯着那十的眼睛，从中看到了盘旋的暗影黑气。 那十不解。 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睛，所以不知道那里面有些什么。于是他拿出手机，用前置摄像头自拍。 拍到的只是正常的眼睛而已。 “它能捕捉到影像，但捕捉不到能量。”简生说。“你的眼里有黑暗。” “那代表着什么？”那十有些紧张。 简生笑：“不用紧张。阴与暗不代表邪恶，相反，它代表着生命。” “生命？”那十不能理解。 “宇宙的本质是黑暗。”简生说，“黑暗中生出了万物，也生出了光明。所以，光明其实是黑暗之子。人们称女性的生育器官为阴，也是因为那代表着生命诞生之处。” 这话让蓝优优脸色发红，低头不好意思再听。 那十看着简生，隐约觉得简生所拥有的能力或力量，恐怕是一种强到不可思议的力量。 正因为他想通了阴阳的道理，所以他才能如此强大，强大到守门人需要集群出动对付他一个。 “我已经拥有了阴，如何才能拥有阳？”那十诚恳地求教。 “我可以将自己的心得分享给你。”简生说，“但至于你能理解多少，能感悟到何种境界，我不能保证。” 蓝优优主动站了起来。 “我……我去别的地方转转吧。”她说。 简生点头：“好。” 蓝优优急忙跑开。 这时她才明白，柳依稀根本不是赌气离开，而是知道简生要将自己所知传给那十。 她也远远离开，此地只剩下了简生与那十两人。 简生就这么开口说了起来，从他理解的阴阳，到他拥有的阴阳，再到他以为是天赐的修炼，以及他以为是修炼的天赐。 他说得很细，很慢，生怕那十记不住。 但那十都记住了。 那十这一生，一直都在学习中成长。最初的神像，后来的伙伴，甚至是龙王这个可怕的存在，都是他知识与技能的来源。他能一步步走到如今，靠的就是在现实中以及梦一般的幻境中，不断学习那些超前的知识与力量。 所以他所擅长的，其实正是学习的能力。 简生一直在讲，一气讲了三天，终于将自己能讲出的一切都讲完。 “我也有些东西想和您分享。”那十说。 “内功修炼体系？”简生问。 那十点头。 “听听也好。”简生说。 于是那十又讲了起来。 他将自己所能理解的全都说了出来，也讲了将近两天。 “很有趣。”简生说。“可以想象，这是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成为强者的体系。可惜，不知为什么在这一重世界里断绝了。” “不仅是完美世界。”那十说，“在基础世界和上级世界里，它也不曾存在过。” “那么说，它可能来自超凡世界。”简生分析。 那十想了想，终于将神秘人的事也说了出来。 简生陷入沉思。 “他必是上层世界里某个实力不俗的存在。”他分析说，“但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 “也许更上层的世界，并非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些被铁幕隔离的同类。”那十说。 “可也许……他将这种力量传到下层世界，只是为了引起混乱。”简生说。 那十一时无语。 神秘人的目的到底怎样，除了神秘人自己，怕没人说得清。 但不论如何，是这种力量改变了那十的人生。 他心里只有感激。 简生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能说的我都说了。”简生说，“现在，你应该试着寻找那一丝光明。或者说——阳。” 第553章: 感悟 为了追寻阳或光明，就必须先知道阴或黑暗。 那十苦思：自己是何时拥有了这一道黑暗力量？ 是在暗影之地？ 是在与芝芝的初相遇？ 还是在更早的过去？ 难道说自己得到的古武传承，本身就是暗属性的阴？ 但如果这样说，跟自己修炼同一体系力量的家人们又怎么算？ 蓝优优体内的力量也是在他指导下得来的内功，属于他那一系古武传承，为什么简生却只能与他生出感应？ 那十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谜团其实也不少。 五重世界是个大谜团，有诸多隐秘自己还不能解释。 而同时，自己身上竟然也有谜团。 自己连自己都不能解释，又怎么解释世界？ 连自己都不能了解，又去了解世界干嘛？ 这些问题缠绕着那十，让他苦恼。 简生看着他，似乎知道他正在经历必须经历的挣扎，于是露出微笑。 但令他意外的是，这挣扎并没能持续多久，转眼之间，那十的脸上已经出现云淡风轻的表情。 他微怔。 出身微寒的年轻人，已经不再挣扎。 为什么要挣扎？ 这世上有太多莫名其妙的事，解释不清的事。执着于它们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未知的路上，我以好奇之心去求索。求到了固然欣喜，求不到那就求不到好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何况宇宙广阔，人类的世界也不过是其中的一颗尘埃，小小的人类又非要求什么清楚明白？ 精彩地活过，活得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该吃吃，该喝喝，该打打，该杀杀。 该诘问时诘问，该糊涂时糊涂。 如此而已。 我不过是一个铁渣街上的小少年，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伟大理想，只是想让家人过得更好。只是想让所有跟我一样的人，最好也不要蒙受什么灾祸。 如此而已。 然后他开始运转内气。 力量就是力量，你可以强硬地将它与什么大道至理、终极哲学疑问联系在一起，但说穿了，力量不过就是能量的一种存在形式。 一阳一阴正可互补？ 一阳一阴就是事物的正反两面？ 可以。没问题。 但这是你的理论、你的观点。它或许与你的力量有关，但肯定与我的力量无关。我的力量是我的一部分，我的理念也是我的一部分。现在的我是由无数的曾经组合而成，那些曾经与你的不同，我便与你不同。 既然不同，就只可借鉴，不可复制。 不能复制，就不用强求自己弄清你的道理。 那十欣然吸气，吸纳之间，胸口处隐约有一团力量凝聚。 那力量早已见了雏形，只是当时他未在意。此时注意到，便运转内气于膻中。 又非是膻中穴吗？ 为什么要分出上中下三个丹田？ 因为这是人体中最重要的三个位置——脑司全身，是思维意识生成之地；心司血脉，是保障生命存续的器官；小腹司生育，有延续生命繁衍后代的功能。 生命的延续是大事。你可以无脑，便如花；可以无心，便如草。但花是生命，草也是生命，只要延续生命的能力在，便可以永远存续，代代繁衍。 因此，下丹田才是最初开启的力量之源，那是由生物性决定的。 将它称为丹田也可，但若换一种说法，说它是生殖系统之所在，命脉延续之根，也无不可。 然后是心与脑。 不必非固执于体系，不必非将丹田定义为某处穴位。 心就是丹田，脑也是丹田。心之所在，脑之所思，可以包容浩大宇宙，无边无际。 这就是力量。 那十开心地笑着，引内气流入心脏。刹那间，他的心脏发出砰然巨响，一团能量将之包围，与之合而为一。 他的血管生出变化，变得更为强韧。他的血液也发生变化，功能强化，流速随心。 气海成，所差者，唯结丹而已。 那十深吸一气，望向简生，行了个礼。 “感谢您的教诲。”他说。 简生缓缓摇头：“不，你应该感谢自己。你的智慧，你的感悟，让你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路。我不是你的老师，我只是曾与你交流过思想的朋友。你不必谢我，我也不必谢你。” “那……”那十想了想，走过去向简生伸出手。 简生笑笑，抬手与他相握。 “为什么放弃了追寻光明？”他问。 “光明是一个独立的事物。”那十说，“如果说所有的事物都分阴阳，那么光明也有其阳面与其阴面。同理，黑暗也是如此。既然黑暗中本有阴阳，我还去寻什么阴阳？既然所有的事物都是一体两面，又为什么非将之定义为阴阳？柳依稀说‘难得糊涂’，有时倒真有道理。宇宙原本没有定义出什么复杂的体系，一切自然，是人类为了方便理解，才将这些自然总结成规律。但那真的是规律？混沌不是混沌，混沌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清明；清明不是清明，清明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混沌。” 简生笑了：“你很好。” “然后我就要忧愁于俗事了。”那十叹了口气，“虽然我们的世界只是宇宙里的尘埃，人类只是尘埃上渺小的生灵，但这是理论。现实是我也是渺小生灵中的一员，我明知自己渺小，但还是要为渺小自己的存在而拼搏，为其他渺小存在的生与死忧虑。” “你要去哪里？我让柳依稀陪你。”简生说。 “谢谢。”那十点头，“但您呢？您不一起走？” “我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简生说，“一来看看他们会不会回来，二来我也需要休养。” “那您自己保重。”那十认真地说，“千万别逞强。” “嗯。”简生点头。 远处，柳依稀骑着高头大马，载着蓝优优缓缓走了回来。 “要不是小姑娘劝我，我才不回来陪你。”柳依稀冲简生说。 “那十要走了。”简生说，“你陪他吧。” “去哪里？”柳依稀问。 “还不知道。”那十摇头，“守门人不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我想先回新月合众国，看看现在的国际形势，再和总统研究一下怎么寻找守门人的事。” “想得很好。”柳依稀说，“但世事常不遂人愿。” “废话真多。你陪不陪？”简生问。 “被困了这么久，早就想出去看看了。”柳依稀说。 他认真地想了想，问简生：“我们到底被困了几年？” “你说过，难得糊涂。”简生说。“所以第一个十年之后，我就不再记忆时间，甚至故意淡忘了时间。” “什么？！”柳依稀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我们至少也被困在这里十年以上了？” “快走吧。”简生说。“烦死我了。” 柳依稀大怒：“走，这次非跟你找个地方理论理论去不可！” 简生不语。 “您跟我走吗？”那十问柳依稀。 “走走走！”柳依稀生气地说，“再陪这个死木头一样的东西下去，我都要变成木头了。姓简的，你是死是活将来可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了，再会！” 说着向那十伸出手，将那十拉上了马。 那马好长，一下坐了三个人，还有余地。 柳依稀打马而去，头也不回。 蓝优优情不自禁地回头，看到简生站了起来，同样头也不回地向大山走去。 马越走越快，最后疾奔起来。柳依稀还是嫌它慢，于是在马两旁一阵动手动脚，转眼之间，马两肋上生出巨大的羽翼，马长嘶一声一跃而起，飞翔于天空。 “这速度还可以。”柳依稀点头。 “出去之后，就不能乱用这种力量了。”那十说。 “我明白。”柳依稀说，“吓坏了少见多怪的普通人那就不好了。” 不知不觉，那马飞过了山脉，穿过了黑暗大厅，来到了长廊尽头。 尽头处，大门已经关闭，无风亦无声。 三人下了马，柳依稀大步向前，那马突然间化成无数微粒，消融于空中。 “我来开门吧。”蓝优优抢着向前。 “你来。”柳依稀点头。 蓝优优抬手，手腕上的手链中飞出无数金属片，与门连为一体，那门就在她控制之下缓缓向外打开。 “哟，好多人。”柳依稀望着门外，随口说道。 确实有好多人。 在大门之外的雾中峡谷里，有一顶顶帐篷，组成了一个小小的营地。 营地外有几辆车，大小都有，全是越野车。 营地里有人在闲坐，有人在聊天，见到大门打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望向这边，帐篷中也有人走出。 一共有将近二十个人，都穿着旧式的长衫。 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发式不同，高矮不同，胖瘦不同，相同处除了这种旧款长衫外，就是都没有眉毛。 “心约？”蓝优优吃了一惊。 那十看到了一位熟人，于是抬手打了声招呼：“施英先生，好久不见。” 施英缓步走向前，看着那十，叹了口气。 “我对你充满了善意，你为何却想要杀我？”他问。 “这世间的事，有时真的不大好解释。”那十认真地说，“总之，我当时有杀你的必要。” “现在呢？”施英问。 那十挠了挠脸颊：“你如果不来烦我，我也没必要杀你。” 柳依稀打量这些人，问那十：“都是什么人？” “心约，您听过吗？”那十问。 柳依稀摇头：“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有几个无眉人的脸上微微出现怒色。 这几人都是年轻人，其余大多数人依然面色平和。 “请你跟我回心约。”施英诚恳地对那十说。 “为什么？”那十问。 “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可以不计较先前发生的事。”施英说。 “你还是计较吧。”那十诚恳地说。 第554章: 无眉之地 施英怒发冲冠。 “你先前答应得好好的……”他压着火气说。 “心境要稳。”那十说，“你是修心的高手，不是毛头小子。” 施英深深吸气。 “那十，心约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他认真地说，“如果你能得到心约之主的帮助，将会有完全不同的未来。” “那可糟了。”那十皱眉。 “是更好的未来。”施英强调。 “没兴趣。”那十摇头。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抗拒？”施英问。 “既然你真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说说吧。”那十说。 “你们对待朋友、对待伙伴的态度，实在让人心寒。这与我恪守的理念格格不入。本不是一路人，又何苦要凑到一起？对我来说，你们只不过是一群追逐更大利益的无情混蛋。我不想与之为伍。” 他说得极是认真，于是便极令人气愤。 几乎所有的无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心约到底是什么？”那十说话时，柳依稀低声问蓝优优。 “我也不太懂。”蓝优优小声说，“反正就是一群修炼精神力的人结成的组织吧。他们想拉那十可入伙，那十哥说他们是一群该杀的卑鄙小人。” 柳依稀看看那十，又看看施英等人，若有所思，突然说：“那十，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那十一怔，侧头看他。 施英露出微笑，冲柳依稀微微点头，以示期待。 “他们只是让你去心约走一趟，见见他们的心约之主，又并没有强行要求你加入心约。”柳依稀一边说，一边对施英使眼色：“是这样吧？” “这……”施英略有犹豫。 “是这样？”不管施英看没看懂那眼色，反正那十是看懂了，所以假装疑惑地问他。 “是这样。”施英反复思考，觉得柳依稀眼色的意思应该是：这小子很固执，你别急于求成，不论如何先将他骗去再说。我知道这事对他有好处，对你们也有好处，所以我乐于促成此事。 这当然只是他的想法，对方是否如是想，他也不敢确定。 但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那么他便没有选择。 “那你怎么不说清楚？”那十叹息，“我还以为你要强逼我加入什么邪恶组织呢。” 施英心里动怒：敢情还全怪我？ 随后一惊。 他突然发现，自从遇到那十之后，自己的心境就再难安稳。本应不动如古井的心，现在怎么随时都会被各种情绪左右？ 一定是他在用心力左右我的心境！ 厉害，太厉害了！必须将他带回心约！ 施英的心意越发坚定，决定为了让那十跟自己走，可以不惜一切。 “那么，你是否愿意随我去看看？”施英微笑发问。 “也成。”那十点头。 这里是完美世界，通讯发达，远隔千山万水，一个视频电话过去，两人就可以面对面。所以国际形势这种东西，也没必要非到总统府那里去了解。 至于和总统沟通…… 老实说，那十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如果总统知道守门人现在的下落，就不会在地图上为自己指出这座峡谷。 那十不明白柳依稀为什么希望去心约，但想来应该有些意义。 施英很是高兴，立刻转身挥手：“我们回去。” 无眉人们忙碌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帐篷都收了起来，装到车上。施英将那十请上车，柳依稀和蓝优优一左一右在那十身边坐下，施英则坐到了副驾驶位上，回过头问柳依稀：“还没请教，您是……” “那十的朋友。”柳依稀说，“约好在这里见面，我先到了一步。” 施英还有许多话想问，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于是只是寒喧。 车队出发，很快离开了峡谷。一个多小时后，车队开到了一处平坦的开阔地，这里停着一辆大运输机，看样子能将整个车队装进去。 果然，施英下车挥了挥手，运输机就缓缓打开，车队从容地开了进去。 巨大的飞机沿着平缓的地面向前，最后一飞冲天，向远而去。 “您打的什么主意？” 客舱里，那十低声问身边的柳依稀。 “你的精神力很强。”柳依稀轻声说，“而这种力量，在我们的世界中属于诸多难解的神秘力量之一。有人认为，它有可能关系到脑部宇宙的进化。” “意思是……”那十心中微动。 柳依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于是点头，低声说：“三重宇宙各自为政，终不是最完美的状态。所以有人猜测，三重宇宙并不是最终境界，在那之上应该还有更完美的境界，而关键点应该就在这里。” 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您认为他们掌握了这种能力？”那十问。 “不知道。”柳依稀说，“但既然精神能力者大多集中在心约，你去看看又何妨？万一能得着什么好处呢？” “您不知道这些人的行事手段。”那十低声说。 他将普拉迪和伍息的事仔细复述了一遍，柳依稀一笑：“那更好。” “怎么说？” “你不论怎么坑这些家伙，都不必有心理负担啊。” “您这想法还真是……能让人释怀啊！” 两人相视而笑。 飞机没有降落在某个大城市，而是落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外。镇外有一座机场，在里面工作的人都没有眉毛。 路上那十就一直尝试给家人发消息报平安，但手机一直没信号。到了小镇，他以为总会有信号，但拿出手机一试，依然没有。 一行人开车出了飞机，离开了飞机场，来到镇里。那十透过窗子向外看，看到的都是没有眉毛的人。 “欢迎来到心约。”施英回头一笑。 “整个镇……都是？”那十有些惊讶地问。 “是的。”施英点头，“你所能看到的土地，都是属于我们的。” “厉害呀。”那十赞叹，“我以为……你们只是一个组织。” “组织也分大小。”施英说。“这里居住着将近五万位心灵修士，是修心者的家园、乐土。相信我，你不会后悔来到这里的。” 车队向前，来到镇里一座神庙一样的建筑前。 建筑周围一片肃穆，十二根图腾柱立在建筑前方，隐约的歌声从这些图腾柱里传出，回荡着周围。 施英引着那十等人下了车，一路进入建筑之中。 建筑第一层就是一座宽广的大殿。几人走入殿中，看到的是坐在阶梯座椅上的无眉人们。他们正在认真聆听前方台上一个人的演讲。 “宇宙是能量，何为能量？火焰是，风是，太阳是，寒冰是，心念亦是。” “心之所想，念之所动，便有万物生。” “我睁眼，此一世界为此一世界；我闭眼，此一世界为黑暗永恒。” “我存在，因我思考。若我无思，我便不存于世。” “我死之后，世界便即消亡；我若重生，世界为我复生。” 那十愕然：“什么乱七八糟！” “这就是心之大道。”施英说，“将来你总会明白的。等你明白的时候，你的大道便搭成，你便可大步向前，立于巅峰。” “那人就是你们的心约之主？”那十问。 “不。”施英摇头，“那只是心约之主的学生——首席大弟子。” “不怎么样。”那十嘀咕。 “跟我来吧。”施英带着那十离开了大殿，从侧面的阶梯向上，一路来到建筑顶层。 建筑顶层是一个三角形的尖顶，独立存在，不与任何房间连通。施英站在门前，不言不语，门就缓缓打开。 “回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 那十向里望去，看到的是一个无眉、无须、无发，一身旧长衫，静静坐在长榻上的男人。 他皮肤如玉，泛着一层光泽，看起来不像是活人，倒像是座玉石雕像。 施英缓步向前，向着他微微躬身：“回来了。” 那十一行跟着走了进来，那十上下打量着那个如玉的男人，忍不住赞叹：“皮肤真好。” “因为心无挂碍，所以不被凡事忧心，因此身体内各种激素、腺体分泌正常，所以皮肤便好。”如玉的男人说。 “真能心无挂碍？”那十问。 “相对而言。”如玉的男人说。 “也对，世事无绝对。”那十点头。 “坐。”如玉的男人抬手，他面前数米远的地方，就有长榻浮出了地面。 那十大步向前，毫不客气地在榻上坐了下来。 柳依稀和蓝优优很低调地走在他之后，在两侧坐下。 施英不坐，静静立在一边。 如玉的男人看着他，面带笑容：“你的心境很乱。” “我的修行仍不足。”施英说。 “你过去却很自负。”如玉的男人说。 “所以我更觉得那十先生是贵人。”施英说，“不仅是我的贵人，还是整个心约的贵人。” “我杀了伍息。”那十说。 “为什么？”如玉的男人问。 “因为他要杀我。”那十说。 “那么就不是你杀了他，而是他自己杀了自己。”如玉的男人说。 “所以他是自杀？”那十问。 如玉的男人点头。 “所以你们才不找我报仇？”那十问。 如玉的男人点头。 那十笑：“可先前不知我拥有强大的精神力时，施英先生是打算杀我的。” “有什么不对吗？”如玉的男人问。 那十反倒怔住，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第555章: 是旧识 “世间事唯变永恒？”那十怔怔之后脑筋一转问道。 如玉的男人缓缓点头：“此一时说此一时，彼一时说彼一时。时时不同。” “呵呵。”那十说。 他转头问施英：“这位就是心约之主？” “你当已知道。”施英微笑以对。 “你不介绍，我怎么知道？”那十问。 “我带你来这里，为的就是见心约之主。”施英，“如此郑重带你进入这里，见的不是心约之主，又会是谁？你自然早已知道。” “你这话就不对了。”那十摇头，盯着施英的双眼，认真地说：“我不认识心约之主，心约之主也不认识我，你作为中间人，就应该起介绍彼此的作用。你一进来就自己说自己的，完全没有起到你该起的作用。我现在来问你，你不老实回答，又扯些没用的，你这安的是什么心？” “你……”施英动了气，“你怎么又胡搅蛮缠？” “我说的话全在情理之中。”那十说，“明明是你在胡搅蛮缠，却来指责我。你这修的是什么心？发扬的是什么精神？天下皆错独我对的精神？” “你……”施英被他抢白得不知说什么好。 “我是心约之主。”如玉的男人说。 他这一打断，施英便醒悟过来，明白自己又因那十而心境不稳，连连暗中自责。 “我叫那十。您怎么称呼？”那十问。 “旧名已忘却。”心约之主说。 “为什么要忘却？”那十问。 “因为留之无益。”心约之主说。 “您该不会像有些俗人一样，以为抛弃的越多心志就越强大吧？”那十问。 心约之主微笑：“抛弃得越多越强大，还是守护的越多越强大，各有道理，因人而异。世间没有永恒的正确，也没有永恒的错误。对错与否只是相对。肥胖者当低油低盐清淡饮食，瘦弱者却当吃些补养的食物。” 那十被他平和的语气带着，情不自禁地思索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施英心中得意：你也有被别人带跑的时候？ 然后又一惊：平和，平和，不要再乱动种种情绪。 “这里有座图书馆。”心约之主对那十说，“你可以去看看。” 施英惊讶，似乎没想到那十初来就能有这样的待遇。 “我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人。”那十说。 心约之主摇头：“你是。” 那十还反驳，却张不开口。短短的“你是”两字像是一把锁，锁住了他能想到的一切话。 他看着心约之主的眼睛，从中看不到任何威胁，但他的眼中却陡然生出重重暗影，缭乱起舞，似乎是在保护自己。 柳依稀一直静静地坐着，这时抬头望向心约之主。于是心约之主的目光就转向了他。 不知为什么，那十感觉身上一阵轻松。 “看看就看看吧。”他说。 此时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危险，甚至还有些可亲的心约之主。 他也说不上这是因为什么。 “你带他去。”心约之主对施英说。 施英点头，抬手示意，那十起身，蓝优优也跟着起来。 两人向外走了几步，才意识到柳依稀没动。蓝优优回头问：“您不去？” “你们去吧。”柳依稀说，“我和心约之主聊几句。” 施英一怔，微微皱眉：“这位先生……” “你们去吧。”心约之主淡淡说道。 施英有些惊讶，但没敢多事，点头带着那十和蓝优优走了。 三角形的大屋里，只剩下了柳依稀和心约之主两人。两人对视良久，心约之主一笑：“二十多年了。你去了哪里？” “这二十多年，你似乎挺忙。”柳依稀说。 “并不。”心约之主摇头，“二十多年过去，你还是那副模样。” “不要说我。”柳依稀说，“你也一样。” “他是你的学生？”心约之主问。 柳依稀摇头：“我说他救了我的命，你信吗？” “缘分。”心约之主感叹，“我这样做是否算是夺人之美？你是生气，所以要来报复吧？” “只是好奇而已。”柳依稀说，“一开始我不知道心约是个什么东西，也没感兴趣。后来知道是个修心的组织，又注意到他们都刮了眉毛，于是就想起了你这个天生无毛的家伙。” 心约之主不动声色。 “你的心修得还是差了点。”柳依稀笑，“自己无毛，不承认这是一种病，却诱惑别人也跟着剃去了眉毛。你怎么不让他们把全身的毛都剃了？对，这样的话你就又不独特了。鱼与熊掌煎不得，煮得。是吧？” “他们心境不强，敬慕我的能力，便只学皮毛。”心约之主说。“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强大的内心，所以，不能用对待同境者的态度对待所有人。他们要有敬畏，他们要模仿，就由着他们好了。” “你总是能找到种种借口。”柳依稀说。 “你总是看我不顺眼。”心约之主说。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分别多年的老友终于相聚，于是开怀。 但刹那间肃杀的气氛笼罩大屋，空中有一只狰狞的鬼头张开尖牙大嘴咬向心约之主。心约之主并不转头看，也不动，颈上有一条长蛇窜出，将鬼头缠住。 鬼头与蛇在空中翻滚相斗，鬼头将蛇身咬断，蛇的上半身钻入鬼头眼中，在鬼头之中乱滚，一起消亡。 “你退步了。”心约之主微微一笑。 “你才退步了。”柳依稀摇头。 施英带着那十和蓝优优，一路来到了一个房间前。房间有一扇木门，很是精美。但和世间所有精美之物一样，看起来不怎么结实。 门上没有锁，似乎里面放着不怎么重要的东西，一点也不怕人来偷。 施英抬手示意：“这就是了。” “我以为‘馆’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建筑。”那十说。 施英微笑，再次示意：“请进吧。” “你不带路？”那十问。 施英摇头：“我还没有资格随意进入这里。” “心约之主不是让你带我进去吗？”那十问。 “不。”施英耐着性子解释，“他只是让我带你来这里，并没说我也可以进去观看。” “你这就教条了。”那十说，“他没这样说不假，但他也没说你不许进去看。” 施英太阳穴上起了青筋，问：“你到底进不进去？” “进去。”那十呵呵一笑，推门而入。 蓝优优也要跟进去，却被施英拦住。 “干什么？”蓝优优问。 “你不能进去。”施英深吸一气，又恢复了平和的状态，冲蓝优优微笑。 “那十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蓝优优说。 “姑娘，这里对他而言是福地，对你而言是险地。”施英说。 “优优别进来。”这时那十在屋里开口说话。 蓝优优应了一声，就老实地站到一边等。 那十随手关上了门。 这间屋子并不大，不到一百平方米，里面四壁都是书架，只给那扇木门留下了一小方容身的墙壁空间。 但除了四壁的书架外，屋子里再没有书柜、书橱之类的东西。房间中央是一方矮榻，旁边有茶桌。 茶桌是那种一体桌，上面有一应茶具，还有水龙头与排水装置，一张桌足以让使用者足不下榻地完成从取水、烧水，到倒水丢弃残渣等一系列的饮茶工序。 一进这间屋子，那十感受到了一种压力，那种压力让他想起了梦境中的龙王。那时面对龙王他就一直有这种感觉，仿佛对方只要有意伤害自己，就可以用这种压力直接将自己压碎。 他望向书架上的书，感觉压力正是从那里传来。 他走向一面书架，打量着那些书，最后从中抽取了看起来最薄的一册，然后走到榻边坐了下来，翻开来看。 只是一眼，他就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冲击，那些文字仿佛武器，直接刺入他的意志、精神、心境，让他大脑中一片纷乱，恐惧、畏缩、惊慌……等等一切负面情绪全都涌了上来。 三角屋中，柳依稀和心约之主相对而坐，彼此凝视。 但空中却极是热闹，有三条大蛇正和一头黑色的怪战，怪兽被两条大蛇死死缠住，第三条大蛇一口咬掉它半个脑袋，怪兽破损的脑袋里流出滚滚浆液，将三条大蛇全数腐蚀。 空中的战斗平息了下来，但似乎只是一时。 “那个图书馆是个陷阱吧？”柳依稀问。 “不。”心约之主摇头。 “你还真能给他好处？”柳依稀问。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好处’的意义。”心约之主说。 柳依稀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间眼里闪出一道光华。 心约之主的眼中也有光，两道光只在彼此眼中闪烁，并不外显，但却似乎已经射出，在空中相撞。 两人瞬间都闭上了眼睛，各自流泪不语，仿佛是同时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王八蛋的目光真毒。” “彼此彼此。” 图书馆里，那十猛地合上了书。 “什么乱七八糟，根本就是害人的东西！”他闭了半天眼睛后睁开，一时大怒。 “全是歪理！不但是歪理，里面还埋藏了厉害的精神力量，谁看谁会被慢慢控制心志！” 他愤怒地拍案而起，望着满馆的书籍，突然笑了起来。 想害我？ 瞎了你的狗眼！ 你知不知道我的精神力量是从哪里学来的？ 你的这些小道还想反吞了我的大道？ 那十嘿嘿坏笑着，抬起左手，炼天之炎在他掌心涌动。 第556章: 两相争 图书馆外，蓝优优等得很是无聊。 施英低垂眼眸不说话，这让她更感觉无聊。 “我能到别处看看吗？”她问。 施英摇头。 蓝优优拿出手机，嘟囔着“真无聊”，自己走到一边玩起了游戏。 虽然没有信号，不能上网，但总归不耽误完单机手游。 这时有几人走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有眉毛的姑娘。 蓝优优只顾着玩游戏，没看他们。 他们在图书馆门前停下，向着施英点头致意。 “听说您带来了客人？”其中一人问。 “是。”施英点头。 “为什么不相陪？”那人问。 “正在陪。”施英说。 “您是说客人在里面？”那人有些惊讶。 “是。”施英点头。 几个无眉人露出惊愕的表情，问话那人更是皱起了眉。 “施先生。”那人说，“您是知道的，图书馆是心约最重要的场所。修心者除了初入心约时可以整天浏览，其后必须要为心约立下功劳，才有资格再次进入。心约成员尚且如此，至于外人……” “是心约之主——你的老师允许的。”施英打断了对方的话。 那人愕然：“老师竟然允许一个外人……” 其余几个无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正在这时，那十走了出来，这些人立刻盯住了他，目光不善，虎视眈眈。 “怎么了这是？”那十一脸茫然。 “你怎么出来了？”施英微微皱眉。 “看完了当然要出来。”那十说。 “里面有成千上万册书籍，你都看完了？”施英异常惊讶。 “看书当然看不完。”那十说，“可心约之主不是说只是让我到图书馆‘看看’吗？他让我来看看，又没说让我一本本地看这些书。” 施英感觉头疼，耐心地解释：“心约之主的意思，就是让你好好研读这里的书籍。它们会对你有莫大的好处……” “研读就不用了。”那十摇头，“我没那个闲心，也没那个时间。” “荒唐！”施英急了，“你知道这里的典籍有多宝贵吗？你知道心约的修心者们有多渴望能进入其中，再度研修圣典吗？你知道……” “我不知道。”那十打断了他，“我只知道这些书都挺难看的。是真难看。” “你好大胆子。”先前发问的那人忍不住开口，“这些书是老师费尽心血收集得来，其中更有不少是老师自己的心得笔记，于修心之道上，是指路明灯，极其珍贵。你竟然敢说它们难看？” “真是放肆！”其他人也忍不住开口数落。 “你们乱叫什么？”那十皱眉看着他们，语音低沉，隐藏着某种力量。 “好看难看，因人而异。心约之主也说过，世间没有绝对，只有相对。这些书在你们眼里或是珍宝，在我眼中只是杂草。珍宝与杂草，也只是相对而言，他人眼中草，或许是我心中宝。相反亦然。这种道理你们都不懂，还敢在这里指责我？先学学基本的修心道理去吧！” 几个无眉人一时面色灰暗，说不出话来。 那位心约之主的学生看着那十，声音中也充满了某种力量：“我倒觉得你应该先学一学基本的礼貌。我们开放自己的圣地，让你随意摄取宝贵的知识，你当心存感激之情才对，怎么可以……” “且慢。”那十打断了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饥饿的人经过你的桌旁，你将他拉过来坐下，给他抹了黄油的面包，刚刚烤熟的香肠，他必然会感激你；疲惫的人经过你的床，你将他请过来躺下，给他一条柔软的毯子，为他唱催眠曲让他休息，他必然也会感激你。但如果你将刚刚吃饱的人拉上餐桌，将刚刚睡醒的人拉回被窝，这是在行善还是在扯淡？” 那人面色苍白，看着那十的眼睛，嘴里有话却说不出来。 “回答我，是行善还是扯淡？”那十追问。 那声音中的力量低沉有力，那人无法抗拒。 于是他只能颤声说：“是……是扯淡。” 那十笑：“你也知道是扯淡啊……” 随即板起脸质问：“既然你知道这是扯淡，又怎么敢要求我陪你一起扯淡？！” 那人打了个哆嗦，嘴唇也颤抖了起来。 “你是心约之主的学生？”那十问他。 那人点头：“是……” “身为心约之主的学生，你的心当比其他人更加强大，也更加包容。”那十说，“可现在看看你自己——只是因为看几眼书的问题，你就心生动荡；只是因为一个外人的几句话，你就心境生波，种种情绪上涌，心不能静。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成为心约之主的学生？他悉心教导你的东西，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那人全身颤抖，突然大哭起来：“我对不起老师！” 说着，掩面疾奔而去，在走廊中流下余音不绝的哭声。 “还有你们！”那十伸手指着那些无眉人，“‘真是放肆’这话是你们异口同声说出的吧？修心修心，你们修的就是这么一颗无礼指责客人的默契心吗？我是心约之主请来的贵客，就算我言语失当，也只有他能指责我，你们谁有资格？没有资格却敢指责，这就是僭越！一群随意僭越本分的人，还谈什么修心！？” 那些人一个个痛哭流涕，奔路奔逃，有人边跑边捶胸顿足：“我修错了，都修错了！” 蓝优优看得目瞪口呆。 施英在一旁摇摇晃晃，似乎内心也受了不小的打击。 “那十哥……”蓝优优跑了过来，惊愕地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低声对那十说：“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呀？” 那十扫了施英一眼，低声在蓝优优耳边说：“这些修心者都中了心约之主的招，被他影响了意志心念，所以他们精神力修得越强，精神意志上的破绽就越大。我是利用了他们自己的破绽，反过来攻击他们自己，他们才会崩溃。” “可我感觉，你说的那些话也没那么厉害呀。”蓝优优忍不住嘀咕。 “对他们来说却厉害至极。”那十说，“这就像大肥肉对正常人来说是美味，对高血脂病人来说却是催命剂一样。” 蓝优优还是不能理解。 那十也没解释太多。 三角形的大屋里，锋利的长刀疾斩而下，厚重的大剑如盾竖起，将刀锋挡下。 空中当地一声震响。 心约之主和柳依稀静静地相对而坐，彼此对视。 他们眼中的光还在闪烁，在两人之间的无形空间里交锋。 空中的刀与剑拼杀着，速度变得越来越疾。 “你猜这时那十在干什么？”柳依稀问。 “当然是在阅读。”心约之主说。 “不。”柳依稀摇头，“我觉得他应该在搞破坏。” 心约之主笑了：“那些书初看时有些困难，但年轻人往往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尤其像他这样精神力出众的年轻人，更会如此。所以他会去破解那些困难，然后，就能领会那些书里的奥妙。” “是书里的陷阱吧？”柳依稀问。 “是陷阱还是福祉，要看他怎样理解。”心约之主说。 “我杀了你就能让这里的五万多无眉人得到解脱，你又怎么理解？”柳依稀说。 “你灭掉了他们心中的灯塔，他们自然会茫然失措，然后悲痛万分，接着化悲痛为力量，为我报仇。你不是让他们解脱，而只是让自己痛快一时，却要害他们一世。”心约之主说。 “因为孩子们已经没了手脚成了残废，要靠人贩子带着他们乞讨才能生存，所以就不应该惩罚人贩子，是这个道理吗？”柳依稀问。 心约之主摇头：“我不是人贩子，你也不是警察。” “你就是。”柳依稀说。 “不是。” “就是。” “你很无聊。” “能感觉到无聊，说明你的心境已经没那么坚固了。”柳依稀笑。 心约之主的眉头微微动了动。 动得很轻微，但柳依稀还是看到了。 他大笑，于是空中又多出两把长刀，向着心约之主斩去。 “数量不是优势。”心约之主说，“质量才是。” 他身上突然浮起了一道影子，影子长身而起，抬手抓住那把厚重如盾的大剑，挥剑起舞，将三把刀同时格开。 影子由虚而实，显化成一个重甲骑士的形象。 “质量相当时，胜负看的当然就是数量。”柳依稀微微一笑，身上也浮起了一道影子。 然后又是一道。 然后又是一道。 三道影子形成了三个身披轻甲的武士，一人抓住一把长刀，一起向着重甲骑士攻去。 “二十多年间，你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心约之主不看在自己头顶搏杀的四个战士，只盯着对面的柳依稀。 “不告诉你。”柳依稀说。 “杀掉你后，我自己去查。”心约之主说，“反正我已知道了地方。” “杀掉我？”柳依稀大笑，笑得直拍大腿。 “二十多年了，这是我听过的唯一一个笑话。谢谢你把它说出来逗我开心。”他认真地对心约之主说。 图书馆前，那十拉起蓝优优的手，缓步往回走。 “慢！”施英急忙追上来拦住他。 “怎么，还非得看？”那十皱眉。 “不，我要和你讲一讲刚才的道理……”施英说。 “心约之主的学生都讲不过我，你能讲得过？”那十笑问。 施英面色灰暗，心境再受打击。 这时，又有无眉人走了过来。 不是一人，而是一群人，将走廊全数填满。 走在最前的人一样没有眉毛，披着一头长发，气质不凡。那正是先前那十看到，在大堂中演讲的那个人。 “首席大弟子……”那十轻声嘀咕。 第557章: 高血脂病人太多 走廊虽然又长又宽，但人一多，终还是显得狭窄。 来者有几百人，但能挤到这条走廊里的，也只有一百多人。其余人想向前却挤不进来，只好在转角处别的廊里站着。 首席弟子走过来，先向施英点头致意，然后盯住那十。 他的目光平静，没有波动。 那十的眉毛斜挑着，一副市井小流氓挑衅旁人时的架势。 首席大弟子还是目光平静。 但他身后有人看了那十的目光却不能平静，忍不住说：“这位客人，既然是客，就该有为客的自觉；既然被主人视为贵客，更应该自重身份……” “我是客不假，但这‘客’的身份不是我自己想要，而是你们相邀，我才不得不要。”那十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不论贵贱，这‘客’是你们的定义，我却不必有什么自觉。你们认为我贵，那也是你们的想法，更与我无关，我也不必因此就非逼自己自重。说一千道一万，你们非请我来这里不可，我本来已经很为难，你们不能让我在为难之上再加为难。否则你们就太无礼了。” 那人被说得哑口无言，张着嘴说不出话，似是被雷震傻了的鸭子。 蓝优优心里嘀咕：嗯，他是高血脂病人。 有人不服，站了出来，语气尽量平和地说：“就算是主人邀请在先，你如果不想作客，不来就好；既然来了，就是你已认了客人的身份，既然认了……” “啊？”那十侧过头，手搭在耳朵上，一脸疑惑地发声，好像根本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对方就将声音提高一度：“就算是主人邀请在先……” 那十等他再说到“既然认了”这里，又摆出听不清的姿态，“啊”了一声。 对方脸色变化，开始动怒，又将声音提高一度说了一遍。 “啊？” “就算是……” “啊？” “就算是主人……” “啊？” “你是个聋子吗？”那人终于急了，大怒咆哮：“好好和你说话，你装什么聋？” 那十脸色一红，急忙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 那人一怔，显然没料到那十会是这样的反应。 “请问这位先生，您加入心约有多久了？”那十问。 “已有五年。”那人回答。 那十突然冷笑：“好个修心者。我几声‘啊’就让你心境彻底紊乱，怒火攻心，你这五年里修了些什么？” 那人一时怔住，呆呆看着那十。 那十眼中有光芒闪动，仿佛无形的剑，直刺入那人心中。那人愕然自语：“是啊，几声‘啊’就让我心境紊乱，我这五年修了什么？我这五年修了什么？” 他不住嘴地重复这句问话，看了这人看那人，最后茫然摇晃着走到一旁，继续重复这句问话。 蓝优优心里嘀咕：这人也是高血脂病人！ “很是无聊。”这时又有人开口。 “怎么无聊？”那十问那人。 “无聊就是无聊。”那人直视那十的眼睛，眼中光明大作，如同千军万马直接杀了过来。 “说话说不过我，就直接动用精神力？”那十笑，“可你以为我方才动用的不是精神力？” 他眼里也有光芒闪动，与那人目光对接，只是几秒钟工夫那人就全身颤抖，然后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无眉人们又惊又怒，但既不敢开口跟那十说话，又不敢直接动用精神力跟他拼命。 “你很凶。”这时，首席弟子开口。 他声音很平和，没有丝毫波动。 “一切都是相对而言。”那十看着他的眼睛说，“所以咄咄逼人者未必是真凶，沉默无语者未必是谦和。” “我们到外面说话吧。”首席弟子说。 他说完之后，不给那十表态的机会，转身就走。 所有的无眉人静静地转身，跟着他向后走去。 “这招好。”那十嘀咕，“我不去就是我不敢应战，他不战而胜；我去了就会感觉自己是在被他牵着鼻子走，心理上会处于下风……” “那十哥……”蓝优优紧张地拉了拉那十的衣襟。 “没事。”那十说，“跟他们玩玩。” 他缓步跟了上去。 施英看看首席弟子的背影，再看看那十，突然间涌起了一阵强烈的冲动——要让这两个人好好斗一斗！ 所以他也急忙跟了下去。 图书馆一角，有一道火焰正慢慢地升腾。按它生长的速度，几分钟后，就能碰到上方一本伸出书架之外的书了。 无眉人们跟着首席弟子离开了建筑，来到了建筑前立着十二根图腾柱的广场上。 更多的无眉人聚了过来，足有几千人。 那十和蓝优优一起走了出来，施英快步跟在他们身旁，并不说话。 他抬头望向广场，见到远方有更多的人闻讯在赶过来，心里忍不住有点期待。 谁才拥有更强的心力？ 是那十还是首席弟子？ 如果是那十，那么，心约无疑就会迎来一场变革。心约之主将会认可那十，将会将自己所有的一切传授给那十。 心约之主尊贵无比，自然不可能每天亲自教导心约的所有成员，这一任务平时都交给首席弟子。 因此首席弟子心力如何，就直接影响到了整个心约。如果能换上一个更强的首席弟子，心约的力量将再度提升。 那是件令人欣喜的事。 而如果最强的仍是首席弟子，也是好事。烈火试真金，经历这一场搏斗，首席弟子的心力一定会再度加强。 至于两人相斗后会不会有人死，又是谁会死，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来的一定是最强的一个。 施英很期待。 无眉人聚集在广场上，虽然形成了人潮人海，但却并没有多少声音。每个人都安静地站着，平静地注视着首席弟子。 首席弟子转过身，站在一根图腾柱下看着那十。 “你怎么理解心力？”他问那十。 “什么是心力？”那十反问。 “心之力，便是心力。”首席弟子说。 “你这么说等于没解释。”那十说。 “你的理解能力让我很失望。”首席弟子摇头。 “你的表达能力才更让我失望。”那十说。 两人的对话里，没有什么宇宙至理，什么天地大道，一点也不玄妙深奥，倒像是两个小学生因为一块橡皮、半厘米领地的问题在争执。 两人对视，不再说话，各自眼中有光芒闪动。 他们静默对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这样过了两分钟。 蓝优优站在那十身后，觉得全身别扭，想要拉拉那十的衣襟问他到底在干什么，又怕打扰到他。可如果不打扰他，这样的对峙又似乎会没完没了，于是她觉得人生真是充满了艰难的选择和没办法选择的矛盾。 好在那十先开了口。 “心有力量吗？”他问。 “当然有。”首席弟子说。 “扯淡。”那十指了指脑袋，“你所谓的心力，其实指的是精神力。精神这东西产生于大脑，而不是心。心除了充当血泵之外，没有别的作用。所谓的心境，所谓的心念，所谓的我心所想，只是人类习惯性地延续了古人的谬误而已。你还真咬住不松口了？” 首席弟子面色平和。 “是谬误还是习惯？”他问，然后说：“你执着于字面游戏，就是执着于表象。执着于表象，就不能领会真谛。说是心力也好，说是精神力也好，不过是一种称呼。便如叫您先生也好，叫您小子也好，叫您喂也好，只是称呼变化，不变实质。” “那什么是实质？”那十问。 “你怎么理解心力？”首席弟子微笑发问。 “什么是心力？”那十笑着反问。 “心之力，便是心力。”首席弟子说。 “你在学我。”那十说。 “不能学？”首席弟子反问。 “可以。”那十说，“当然可以，那是你的自由。” “而且总比你的四声‘啊’要高明。”首席弟子说。 “错。”那十摇头，“四声‘啊’更简单，而简单的才是困难的。就像写字，越简单越难写。” “简单的就是困难的？”首席弟子摇头，“你这话自相矛盾。” “觉得自相矛盾是因为你没听懂。”那十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起来说的全是不着边际的话，蓝优优越听越觉得这两人像两个在瞎吵架的小学生，逮着什么争什么，其实很没条理。 但无眉人们显然不这么看。他们注视着两人，神色凝重，仿佛在听一场大哲学家关于宇宙的精彩辩论。 蓝优优很不能理解。 三角形的大屋中，柳依稀回头向后望了望。 背后远处是门，此时紧闭着。但他却仿佛透过门看到了外面。 “外面很有意思。”他回过头看着心约之主。 心约之主抬手，轻轻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张口想说话，又咳嗽一声，咳出了一口血。 面前，一位武士持刀而立。 那重剑重甲的骑士已经不见。 心约之主看着柳依稀，说：“你确实变得更强了。” “二十几年的磨砺……”柳依稀情不自禁地回忆过去，眼神一时茫然。 心约之主以为看到了希望，目光陡然一亮，于是便有一道利箭射向柳依稀。 武士横过身子，抬手一刀，将利箭斩落。 “你以为我会有破绽？”柳依稀的眼神依然茫然，但那种茫然，却似乎是一种特殊的力量。 心约之主为之一震，长叹一声：“没想到……我会这样死去。” “未必会死。” 有声音传来，令屋里的两人心境一动。接着，一道淡淡的影子穿门而入，凝立在两人旁边。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微微挑着眉打量两人。 此人曾出现在总统府中，被总统砸了一脸的文件，却灵活地躲开总统掷来的茶杯。 此人相貌与总统略略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似乎是因为血缘关系的原因。 第558章: 逃离心约 那人伫立，如同幽灵。 “你是哪位？”柳依稀问。 “卓伯塔。”对方回答，“中央监察局局长。” 心约之主看着那道影子，知道这或许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条件是什么？”他直接问。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卓伯塔的影子笑。 广场上，首席弟子的目光越来越强烈。 那十的目光却依然平和。 “很是无聊。”首席弟子说。 他眼里的光突然爆发开来，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中充满了种种低微的呢喃语声，声声渗入人心。 那些声音将那十包围，不断侵袭，试图让他疯狂。 “确实无聊。”那十呵呵地笑着，眼里涌起一道道暗影。 也就在这时，图书馆里的火燃了起来，炼天之炎在书本间迅速蔓延，几秒钟工夫，就将整个图书馆点燃。 烈焰升腾，火蛇四窜，烟自门里涌了出来，铺满走廊，又钻出窗外。 “失火了！”有人发现，惊呼大叫。 “是图书馆所在的那层！”有人仔细打量后一脸惊恐。 首席弟子一时惊愕，想要转头回望，但却被那十的眼神缚住，不能动弹。 “你做了什么？”他厉声问。 “我什么也没做。”那十说。 “那为什么……”首席弟子质问。 “天干物燥，火灾时有发生，原本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那十笑。 “我一定要杀了你。”首席弟子目光越发凶狠。 “可惜，你的境界不够。”那十眼里暗影缭乱，首席弟子突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如此渺小可怜。 胜不了他，我战胜不了他…… 他的精神力量仿佛是太阳，而我只是烛火…… 我根本胜不了他…… 意志在迅速地垮塌，首席弟子流出眼泪，虚弱地跪倒在地。 空中的呢喃语声还在，因为他已经没有能力控制，所以那些语声四散开来，向着人群而去。 十二根图腾柱中的声音和这些声音相融，瞬间起了变化。它们仿佛是十二根增幅器，将呢喃语声的力量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声音外散，几千名在广场中围观的无眉人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一个个挣扎摇晃，跪倒在地，或是倒下翻滚。 他们捂着额头，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有人将自己的脸抓成一片血肉模糊。 有人直接向着图腾柱撞去，撞得头破血流。 有人抓住同伴撕打起来，仿佛是遇到了杀害自己双亲的仇人，夺走自己妻子的死敌。 广场上乱成一团，有人重伤，有人死亡，有人精神崩溃。 蓝优优也迷糊了起来，被那十一把抓住手腕后才清醒过来，看着广场上的情景，吓得脸色发白：“他们……他们怎么了？” “他们有着共同的心灵破绽。”那十说，“而首席弟子最为了解这些破绽，所以他的力量对他们来说，最有破坏性。” “他们都会死吗？”蓝优优担忧地说。 “难说。”那十说。 广场之上，仿佛人间地狱。惨叫声，呻吟声，咆哮起，此起彼伏。 没有人再去注意楼中冒出的烟与火光，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救。 三角形的大屋里，两个人，一位武士，以及一道影子，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 “这不是我的本体。”卓伯塔说，“所以即使我被毁灭，也无所谓。” “真全无所谓？”柳依稀问。 “因为这不是本体，所以才不会被你的精神力量影响。”卓伯塔说。 “看来你不了解我。”柳依稀笑了，“我的精神力量，从来不会用在迷惑与催眠这种事上。我觉得那是对精神力量的浪费。这一点上，我与他不同。” 他看着心约之主，问：“你真的以为他救得了你？” “条件。”心约之主不理柳依稀，只是对卓伯塔再次强调了一遍。 “我需要心约，需要你的帮助。”卓伯塔说。 “帮你做什么？”心约之主问。 “夺得这个国家。”卓伯塔说。 “呵呵。”柳依稀笑。 “具体来说，要我做些什么？”心约之主问。 “民主国家最麻烦的地方，就是要征服民心。”卓伯塔说，“但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世间总是愚人多，只要能做好蛊惑人心的事，一切皆无往不利。你拥有的这种力量，正是我需要的。” “好处呢？”心约之主问。 “有一国政府支持，你又何必再龟缩于这小小的镇里？”卓伯塔说，“在政府的支持下，你的心约甚至可以成为新月唯一官方承认的宗教组织。你就是教主。你的门徒会更多，组织会更壮大，你的心力会越来越强。” “听他胡说。”柳依稀笑，“任何一个强权，都不会允许另外的权力在自己左右徘徊。你给他当完狗后，他会干掉你。” “那么就不要让自己失去被利用的价值。”卓伯塔对心约之主说，“只要你一直能帮我控制住人民，那么，我们就永远是最好的伙伴。” 他再转头看着柳依稀，笑着说：“历史可以证明，互相利用的关系，才是最稳定持久的关系。也是可以让双方相互促进，不断进步的动力。” “你去死吧。”柳依稀眼里闪过寒光，武士提刀旋身横斩，刀刃掠过卓伯塔的身体。 影子般的身子动荡，上下半身分离，但刹那间又重新合拢。 “我不伤人，别人就别想伤我。”卓伯塔微笑，“这种能力是不是很温和，很讲道理？” 柳依稀皱眉。 对方不是实体，甚至不算是能量体，只是一种物理投影。那么，任何力量都无法伤害到他。 “这种能力真麻烦。”他嘀咕。 “你毁灭我的唯一机会，是在我动手毁灭你时。”卓伯塔说，“这是不是有些难？” “是。”柳依稀点头。 “那我劝你知难而退。”卓伯塔说，“这对大家来说都有好处。” 柳依稀笑：“这提议确实不错。那我走了。” 说着，他真的站了起来。 那一刻里，三人的表情虽不相同，但眼中的杀机却一般无二。 瞬间，三人都动了起来。 广场上，那十突然放开声音：“修心修心，修的到底是什么心？身心本来是一体，不修身，单修心，不是要弄得阴阳失调？阴阳之物，是一事的一体之两面，你这面沉重而那面轻浮，不是越修越危险？你们都走错了路，却不自知，不觉得可笑吗？” 他眼里暗影流动，声音传了出去，震动空气，也震动了人心。所有疯狂的人，哭泣的人，傻笑的人，撞柱的人……都一起抬起头，怔怔地望向他。 “身心一体！”那十高声说，“身心同修才是正道！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才是正理！你们先前错了，错得离谱，但现在改正还来得及！” “请问，身心同修，要怎样修？”这时，自己把自己捶得连连吐血的施英似乎最先恢复了神智，恭敬地问。 “这问题说来话长。”那十正要细说，突然抬头望向建筑上层那三角大屋，一阵心惊肉跳。 “反正像你们这样封闭起来搞什么组织，崇拜什么心约之主，是绝行不通的！”他大叫，“回归到社会中去吧！” 他一拉蓝优优的手，直向着建筑飞奔过去。 “怎么了？”蓝优优一脸惊讶。 “柳依稀有危险！”那十眼中暗影流动，咬牙切齿。 蓝优优一惊，抬手之间，手链上金属片起伏，将她和那十一起包了起来，化成七米高的钢铁巨兽，凌空飞扑，直接跳到了那幢建筑的顶层。 无眉人们看得失声惊呼。 钢铁巨兽向前，一头就撞破了大屋，那十从层叠的金属片中飞掠出来，与无数碎石瓦砾一起落进屋里，抬头目光一扫，就看清了一切。 心约之主已经跌到了榻外，嘴角和胸前一片血污。 柳依稀坐在客榻边缘，脸色苍白如纸。 一个人影立在两人中间，看着那十，一脸惊愕。 那十被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东西？ 飘忽不定，不是真人，像是幻影。 是人是鬼？ 二话不说，他先盯住那道影子，眼里暗影重重叠叠。 影子微怔之后，向着那十而来，那十的精神力不能影响他分毫。他抬起手，拳头向着那十的胸口直击下去。 柳依稀目光一寒，空中有一把刀出现，向着影子的颈部直削过去。 那十一个机灵，慌张躲闪，还是被影子的拳头穿过了左肋。他闪开后急忙检查左肋，却发现什么事也没有。 但同样，柳依稀的刀掠过影子的脖子，影子的脑袋暂时与脖子分离了一刹后又合拢，也是什么事都没有。 “走！”柳依稀大声说。 那十抬手以搬运术将柳依稀丢向钢铁巨兽，巨兽直接张口，一口就将柳依稀吞了下去。 这变化让影子和心约之主都吃了一惊。 那十则趁机一掠而起，主动抽进了钢铁巨兽的嘴里。 蓝优优转身就跑，一跃跳下了高楼，撞破图腾柱，掠过几千无眉人的头顶，一路连飞带跑地来到了镇外机场，直接散去钢铁巨兽的形态，以手链融合了那架运输机，带着那十和柳依稀两人冲天而起，向远而去。 飞机里，柳依稀瘫倒在地上，那十急忙过去，将一道道内气送进他的身体。 “怎么伤得这么重？”那十问。 “那家伙的能力有些难对付。”柳依稀说。 “那是谁？”那十问。 “他自称是中央监察局局长，叫卓伯塔。”柳依稀说。 第559章: 恶化了的世界局势 那十沉默了好久。 “看起来你们是旧相识？”柳依稀问。 “我一直在策划杀他的事。”那十说。 “呵呵。”柳依稀笑。 “这么笑很惹人讨厌的。”那十说。 “习惯了。”柳依稀说。 “怪不得简生先生烦你。”那十说。 “听他吹。”柳依稀说，“他稀罕我稀罕得不得了。” “他跟你有仇？”那十问。 “谁？” “卓伯塔。” “不。”柳依稀摇头，“他只是跟权力太亲而已。” “他的目的是心约之主？”那十问。 “准确地说，是整个新月合众国。”柳依稀说，“这小子野心不小，打算成为这个国家的主宰。所以他找上了庞……”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心约之主。” “嗯。”那十应了一声。 “心约之主的力量可以帮他蛊惑人心。”柳依稀说，“这种能力在选举中也好，在执政中也好，都是核武器级别的利器。” “可以想象。”那十说，“如果真让他得手，他就会成为披着民主外衣的独裁者……不，这样仍不足以形容……” “应该说他会成为主宰世人的神。”柳依稀说。 “您对心约之主的力量，似乎很了解。”那十说。 “嗯。”柳依稀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那十没有再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有的秘密是压在心里的一座山，有的秘密是流淌在心里的地下河。有人想将那秘密早日说给别人以求解脱，有人却只希望它能深埋一辈子。 说与不说是别人的自由，自己能做到的不是不好奇，而是不追问。 他以内气修补着柳依稀残破不堪的身体，越治疗越感到惊心动魄。 “真不知你怎么能活下来。”他忍不住说。 柳依稀抬手指了指脑袋：“靠这里。” “精神力？” “是。” 柳依稀点头，然后说：“不要小看人的精神意志。垂死的人往往会因为一念执着，而一直坚持着不咽下最后一口气，这种例子总听过吧？” 那十点头：“老实说，我的精神力相当不弱。” “早就知道了。这种事不要自己说，自己说有吹牛的嫌疑。”柳依稀笑。 “所以简生先生才会让您陪着我？”那十问。 “他懂什么。”柳依稀哼了一声。 他不再说什么，那十就专心地为他医治。 “有信号了！”舱内扬声器里传来蓝优优的声音，带着几分喜悦。 “立刻联络那九她们，报个平安。”那十摘下舱内通话器对蓝优优说。 不久后，那九的声音直接传了过来：“哥，可算有你的消息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那十对着通话器问。 “乱透了。”那九说，“有两个跟新月合众国有盟约的国家核武互射，死了好多人。而且核辐射开始在两个国家蔓延，恐怕还会害死好多人。” 那十脸色阴沉。 终于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总统怎么说？”那十问。 “他已经动身去协调了。”那九说，“两个国家的国民都已经红了眼，向对方全面开战的呼声越来越高。如果不能协调，一场大战肯定会立刻爆发。最要命的是，这个头一开，恐怕全世界都会被卷进这个漩涡里。” “你立刻想办法通知总统方面，卓伯塔打算夺权。”那十说。 “什么？”那九一怔。 “刚跟他交过手。”那十说，“这人的能力又怪又厉害，如果用来搞暗杀……真不知什么人能防得住。” 那九一时沉默。 “你们在哪里？”她问。 “刚离开守门人那里。”那十说。 “收获……算了，如果有收获的话，危机现在就应该已经解除了。”那九叹息。 “我们应该去见见总统。”柳依稀说。 那十低头看着他。 “卓伯塔如果得手，这世界就彻底完蛋了。”柳依稀说。“虽然这个世界充满了种种问题，但比起蚂蚁社会来总还算是天堂。如果卓伯塔成功地变身成蚁后，甚至是比那更可怕的以蚁穴为实验对象的科学家，所有人都将变成被束缚在实验槽里的蚂蚁。” “告诉我总统的去向。”那十对那九说。 “你要去保护他？”那九惊讶地问。“这事不归咱们管吧？” 柳依稀嘴边没有通话器，那边的那九自然听不到他的声音。所以她尚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守门人那里已经人去楼空。”那十没空解释，只好说：“关于他们的事，我还要仔细问问总统。” “我把详细的信息发到你手机上吧。”那九说。 顿了顿，她问：“那我们呢？” “老实呆着，哪也别去。”那十说。 那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痛快地答应：“放心！” 通话结束，那十皱了半天眉，总觉得那九答应得这么痛快一定是有什么鬼点子。 “你妹呀？”柳依稀问。 那十看着他，认真地说：“你这么说话，却似骂人。” “二十多年过去，人间语言的变化看来不小。”柳依稀感叹。 “慢慢学吧。”那十说。 不久后，手机也有了信号，那十听到即时通一阵乱响叮当，拿出手机打开，一大堆即时通联系人的消息。 他先找到那九头像点开，见到了一份关于总统行程的资料。 涉及总统一行行程，肯定是保密资料，不知她是怎么弄来的。也许是向洛兹求助，也许是通过白修瑞，都有可能。 爆发核武之战的是相邻的两个国家，平时关系就不怎么好，一直因为边境问题争个不休，因为都与新月合众国有着密切的经济往来战略合作关系，所以在新月合众国影响下，双方一直保持着和平与战争间来回游走的微妙平衡。 现在，两边数字惊人的伤亡率让国民完全红了眼，复仇的旗帜到处飘扬，一副誓要将死敌灭掉方才罢休的架势。 大战一触即发，难怪新月总统卓洛斯会不顾危险亲自出马。 那十看着随行人员名单，隐约有些担心。 怎么没让迟华跟着？ 怎么全是中央监察局的人？ 这个迟华也是，怎么不知道主动要求随行？ 是太过信任总统，还是没察觉到总统的危险？又或者是……他其实什么也不在乎？ 他拨通了迟华的电话，但电话里传来的是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消息。 他又打给了李德，手机告诉他对方的电话已关机。 “你们要手机有什么用！”那十愤怒咆哮。 “小声点，吓我一跳。”柳依稀皱眉责怪。 “你精神力那么强，谁能吓到你？”那十瞪他。 “有火别冲无辜的人发。”柳依稀说，“谁惹了你冲谁去。” “算上这次，我救了你两次命。”那十说，“所以你欠我很多。” “好吧。”柳依稀叹了口气，“有火尽管冲我来。” 那十又拨通了白修瑞的电话，还好，此君的电话并没有关机，也还在服务区内。只是好半天之后才接。 “那十呀！”白修瑞说，“终于有你的消息了，真好。” “让大家赶去索斯和塔斯边境，总统的落脚处。”那十说。 “干什么？”白修瑞一怔。 “总统有危险。”那十说，“我刚跟卓伯塔交过手，那家伙找到了一个叫心约的组织，与心约之主结成了同盟，打算篡夺国家大权。” “疯了。”白修瑞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新月合众国是民主国家，总统是人民选出来的，可不是那种谁杀掉皇帝谁就能登基坐殿的帝国……” “不。”那十摇头。“你得明白一件事——想要夺取权力，首先得创造权力交替的机会。对于帝国来说是帝王之死，对于民主国家来说是总统之死。帝王死后，谁掌握刀剑谁是新帝；总统死后，就会启动新一轮竞选。他要的就是竞选机会。” 白修瑞一时怔怔。 “竞选的话，他怎么能保证自己胜出？”他不能理解。 “心约是一个修心的组织。”那十说，“我一时半刻跟你说不清楚，总之，你将心约之主理解为一个超级催眠大师、洗脑专家就好。” “那他大爷的可真是危险！”白修瑞惊呼。 “让大家都去，我也去。”那十说。 “放心！”白修瑞郑重答应。 结束通话后，扬声器里传来了蓝优优的声音：“那十哥，要没油了。” “真是一波接一波。”那十摇头嘀咕。 油量不断下降，蓝优优始终没能找到任何用以安全降落的地方，于是那十只能再度向白修瑞寻求帮助，结果却发现又进入了没有信号的区域。 不仅是手机，连飞机上的通讯设备也都成了摆设。 “神之禁区……”那十气哼哼地嘀咕。 柳依稀很明智地不接话，免得成他的出气筒。 在油完全耗尽前，蓝优优果断地任由飞机坠向一座荒凉的岩山，自己到后舱中和那十一起进入一辆车里，打开货舱门，直接开着车飞驰向了无尽碧空。 柳依稀惊呼：“你们都不想活了？” “我们会飞。”蓝优优认真地对他说。 “好吧，你们牛。”柳依稀嘀咕着。 那十使用搬运术控制好汽车，再使用飞腾术保持飞行状态，终于平安地降落到了地面。 在空中时他极目远眺，发现天边某处的一个小城市。落地之后，他指明方向，蓝优优就一路向着那里开了过去。 在空中看来不是很远的距离，在地上走起来真可谓漫长无比。一行人在荒凉的路上颠簸了一整天，才在半夜里到达了那座城。 第560章: 夜行 索斯与塔斯两国交界处，有一座城市，名叫蓝路市。 新月合众国的总统卓洛斯正在这座城市里斡旋。 此时，他坐在大屋的沙发里，双臂展开，呈现出放任的大字型。 敲门声响，他不发一声。 “总统先生？”秘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还是不发一声。 “您这样不是办法。”秘书说，“该休息时就要去休息。” “我正在休息！”总统暴跳如雷，“你不要来打扰我好吧？” “您这样不是休息。”秘书说，“您这是在折磨自己。热水已经放好，您应该舒舒服服地泡一个热水澡，然后……” “然后个屁！”总统哼了一声站了起来，走过去打开了门。 秘书露出温和的笑容：“别总这么固执。” 总统再次重重地哼了一声，跟着秘书来到了洗浴间，脱光衣服跳进了水池中。 水池里冒着热气，总统的身体很快变成了红色。他舒服地伸展四肢，说：“你还别说，泡一下真的很舒服。” 秘书立在一旁，微笑不语。 十几分钟后，总统从池里站了起来，秘书递过浴巾，总统接过，擦干了身体。 秘书又递来了浴袍，总统摇头没有接。 他径直走入房间里，从衣柜里找出一套便服穿上。 “您这是做什么？”秘书问。 “我早跟他们几个说好了，晚上时出去四处看看。”总统说。 秘书皱眉：“可这很不安全。” “这世界上还有安全的地方吗？”总统问。 “您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秘书反问。 “我要充分了解人民的心思，才好根据他们的心理，做出最有效的劝导。”总统说，“索斯人不是新月人，他们的想法我们从没仔细去了解过，这不成。” “您要小心。”秘书叮嘱。 “放心。”总统说，“中央监察局的几个高手，可都会陪着我。” 他拿起一顶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然后走出房间，顺着步梯下了楼。 步楼的出口在一楼的一角，很偏僻的地方。在这种高档的酒店里，除了部分工作人员，很少有人会走步梯，所以这里就成了人迹罕至的僻静地。 可此时早有人等在那里，为总统递上了一件长风衣。 总统穿上长风衣，就与那人没有太大区别了。 两人一先一后，顺着一条不怎么起眼的走廊来到了酒店外面。 有四个人迎了上来，他们都穿着长风衣，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帽子。他们簇拥着总统来到酒店旁的街上。 有索斯警车巡逻经过这里，警察摇下车窗向他们致意，总统冲着警察微笑点头，道了声辛苦。 “你们也挺辛苦。”一个警察说，“明明是客人，但却比我们这些主人还要忙。” “应该的。”总统微笑摆手。 一行人远去，沿着长街来到一条小巷，总统脱下了长风衣，摘下了那顶帽子，同时也摘掉了自己的假发。 于是，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那五个保镖也脱下了长风衣，摘下了帽子，于是变成了五个很普通的行人。他们又拿出黑框眼镜戴上，于是看起来颇像是五个大学生。 有人取出一顶画家帽递给总统，总统戴在头上，正合适。 一行人走出小巷，来到一个夜市。 夜市里并没有多少人，有商人叹息着正在收摊。 “生意不好？”总统走到一个小吃摊前，看着摊后只有两个客人的用餐区。 那里摆着五张小桌，每张小桌旁有四个小凳子，看起来过去有十倍于现在的客流量。 两个客人每人占了一张桌，各吃各的。 摊主苦笑一声：“算不错了。” “来几份……”总统低头看着摊前一排排的盒子，一时不知怎么点才好。 “我来吧。”一个保镖说着，娴熟地自己拿起各种食材，递给摊主。 摊主打开天然气炉，烧热了铁板，开始烹制这些食材。不久后，铁板上就飘起了香味。 总统贪婪地吸着，连声赞叹：“好香！” “客人到后边坐吧。”摊主边忙边说。 总统和五个保镖来到后面。一张小桌能坐四人，他们一行刚好坐不下，于是两个保镖陪着总统坐一张桌，另三个自己坐一张。 “占两张桌没问题吧？”总统问。 “怎么坐都成。”摊主说，“反正也没有别的客人。” 那两个客人很快吃完，起身结账离开。这里就只剩下了总统和他的人。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铁板烧揣了上来，总统搓着手拿起叉子吃了起来，连声赞叹。 “反正也没有客人，坐下一起喝一杯？”总统问摊主。 摊主拿出两瓶酒，打开来，给几人倒满了杯，在总统这张桌坐了下来。 “画家？”摊主问。 总统笑笑：“水平很一般。这几个是我的学生。” “原来是大学里的教授。”摊主一脸崇敬。 “这年头，教授和要饭的有什么分别？”总统说。 摊主叹了口气：“听说内地那边到处都是乞丐。有些乞丐就在几天前还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可一转眼，轰地一响，就成了热乎饭也要不上一口的乞丐。” “是吗？”总统有些惊讶。 “财富啊，产业啊，核弹一炸，什么都没了。”摊主说。 “这边倒是很宁静。”总统说。 “因为这里是边境，没有轰炸的价值。”摊主说，“而且在这里投放核武器，核辐射就会扩散到自己那边去，不合算。” “这么看来，边境也有边境的好处。”总统笑。 “也好不到哪里去。”摊主摇头，“将来真打起来，这里首当其冲。胜了还好，败的的话……” “至少现在还能过几天安稳日子吧。”总统说。 “也不安稳。”摊主说：“这边因为靠近市中心，治安还好。听说城郊那边已经乱成了一团。” “会是怎么个乱法？”总统好奇地问。 “打、砸、抢。”摊主说，“那些无赖汉们觉得世界末日已经到了，所以都变得疯狂起来。还有那些所谓的爱国分子，借着爱国的名义，四处抢掠塔斯商人的店铺。其实真抢起来时，他们才不管老板到底是索斯人还是塔斯人。” 总统默默点头。 几个人很快喝光了酒，吃光了东西，总统起身，保镖结账。 “谢谢您的款待。”临走时总统冲摊主笑。 “是我要谢谢您的光顾。”摊主也笑了笑。 离开了夜市，总统对保镖说：“我们去郊区看看。” “那里危险。”保镖说。 总统笑笑：“有你们在，哪里需要在乎那种程度的危险。” 他一路向着城郊走去，出了市中心后，看到的都是冷静的街景。有一段路的路灯坏得七七八八，仔细一看都是人为破坏，不知是用什么东西打的，灯罩已经碎了一地，并没有人来打扫。 再往前走，好的路灯也是时明时灭，黑暗中有人窥视着他们。 走到一个社区公园附近，总统听到里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声。那是一个女人，正在遭受不知多少男人的围攻。 “畜生！”总统大怒，大步向着那里走去，有两个保镖的动作比他更快，飞掠到公园中。 六个男人正在欺侮一个女人，女人被按在地上，剧烈挣扎，但根本敌不过这一群男人。 一个保镖冲了过去，一个男人从腰里拔出枪来指住他：“别管闲事！这是个塔斯女人，我们正在为同胞报仇！” “我不是！”女人尖声大叫，“我也是索斯……” 她的嘴很快被捂住。 “人渣当死。”从后赶来的总统说。 “是。”保镖点头，抬手一挥，一道旋转的利刃凭空出现，迅速旋过持枪者的枪、手臂和身体。 持枪者一怔，然后身体和枪都化成七零八落的碎块掉了一地。 保镖再挥手，那旋转的利刃就飞向了剩下的五个男人。男人们惊恐地叫着，争相逃跑，但无一例外地被利刃斩得四分五裂。 女人手提着残破的衣衫，遮挡着自己的身体，惊恐地看着总统一行人。 “别怕。”总统走近，抬手示意：“我们是好人。” “谢谢你们……”女人惊慌地说。 “你的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总统说。 一边说，一边示意一个保镖递过风衣，为女人披上。 女人一脸感激，用手拉住风衣两襟，将自己的身体裹了起来，指指一边：“那里。” 总统点头，示意保镖们跟着他一起护送女人。 “这边一到夜里，就这么不安全吗？”总统问。 女人犹豫着说：“其实夜里还好，白天更不安全。” “白天更不安全？”总统有些惊讶。 “白天视线好，很难避开这些人。”女人说，“夜里只要小心别发出声音，总能躲得开。” “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出来？”总统问。 “这边已经找不到工可做了。”女人说，“我要养家，只能到市中心去打工。新月的商总统来了，市中心就多出好些临时的工作……” 总统一时沉默。 女人的家在一幢小公寓里，本来整洁的小公寓，现在变得肮脏破旧，墙上被涂写上各种标语，都是针对塔斯人的过激言论。 总统一路护送女人上楼，发现有许多公寓的门已被砸破，屋里一片凌乱。 “这些是塔斯人的家。”女人解释，“那些疯子砸开他们的家门，把他们都……” 总统点头，心情沉重。 将女人平安送到家，见到开门迎接的两个孩子，总统温和地笑了笑，掏出两大叠钞票塞到两个孩子手里：“明天让妈妈带你们去城里，租个小房子住下。” “这怎么行？”女人呆住。 总统摆了摆手，带着保镖们走开了。 来到楼下时，总统突然停步，然后愤怒地抬头。 他过人的耳力，让他即使身在楼下，也能听到上面的异动。 瞬间，他再度出现在那女人的门前。 女人家的门敞开着，对面邻居家的门也敞开着。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老妇人正在女人家里和女人撕打。女人的两个孩子跌坐在一边，哇哇大哭，女人死死护住那两沓钱，大叫：“这是我们的！” “给我！”中年女人用力掰她的手臂，老妇人则使劲扯她的头发。 “这是我们的！”女人哭叫着。 总统眼睛发红，瞳孔变成赤色，老妇人和中年女人就在瞬间炸散成了无数红黑相间的微粒，洒了一地。 第561章: 小广场上的事 五名保镖赶了上来，看到的只是一地红黑相间的砂。 女人搂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满眼惊恐地看着总统，那两沓钱丢在砂中。 总统弯腰将它们拾了起来，递给女人。 女人不敢接。 “拿着。”总统温和地说，“带孩子到市中心，租个小屋子，找份工作。” 女人颤抖着伸手接过钱，突然热泪盈眶：“谢谢，谢谢您！” “你护送他们去市中心。”总统对一个保镖说。 保镖点头，向着女人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 “我们几个去别处看看。”总统说着转身离开。 那名保镖留了下来，帮着女人收拾行李。 当然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保镖没有抱怨，反而帮着忙，这让女人很过意不去。 “没事。”保镖说，“我小时候，奶奶常对我说：‘破家值万钱’。这些小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如果全都重新置办的话，就是一大笔钱。” 女人很感激他，连声道谢。 最后收拾了三大箱行李，女人自己提了一个，保镖提了两个。 他护送着母子三人离开了公寓，一路向着市中心走。 在经过黑暗的街道时，在暗中窥视的人动了起来。四个男人提着斧头、棍棒，拿着匕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女人有些惊恐地搂住了两个孩子。 保镖看着那些男人，一声不响，手里的两个行李箱也没有放下。 “把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有那个女人交出来！”拿着匕首的男人恶狠狠地说。 保镖看着男人的眼睛，慢慢抬起右脚。 四个歹徒都不知他要干什么，于是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脚上。 他的脚动了起来，动得太快，如同消失不见。有什么像鞭子一样的东西在空中挥舞，瞬间击破了四个歹徒的脑袋。 四颗人头如同挨了重锤的西瓜一样爆裂，四具尸体无声地倒下。 “我们走。”保镖说完，提着行李箱向前。 女人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拉着两个孩子，急忙从尸体间穿过。 保镖一路向前行，再没遇到从黑暗中冲出来的不要命的家伙，但却遇到了打黑枪的人。 那人带着几个同伙隐藏在巷子里，拿起枪瞄准保镖，在他扣动扳机前，保镖侧头看了他一眼。他一时惊恐，急忙开枪，但保镖却在原地消失，那发子弹自然打空。 看到保镖突然不见，女人吓了一跳，但在暗巷中传来几声闷响后，保镖就从那里走了出来。 “我们走。”他说。 他们穿过了无灯的街道，穿过了灯光摇曳的街道，穿过了冷清的街区，终于来到了有警车巡逻的市中心。 保镖没有立刻离开，依然提着行李向前。他拦下一辆巡逻的警车，将女人和她的孩子交给警察，叮嘱警察一定帮忙照顾好她后才离开。 但走了两步又回来，将钱包里的钱全拿出来，塞进了一个孩子的口袋。 “给孩子多买些有营养的食物。”他叮嘱女人，“他们两个有些营养不良。可以亏待自己，但别亏待孩子。” 然后他转身，想了想后，将钱包里银行卡也拿了出来，塞给女人，低声告诉了她卡的秘密，然后就走了。 女人呆住，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警察望着保镖的背影，忍不住问女人：“女士，他是您的什么人？” “这……”女人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不方便说没关系的。”警察急忙说。“我先送您去总署，您有什么要求跟那里的文职人员提就好。” 女人望着保镖远去的背影，一时怔怔，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总统和另外四个保镖行走在混乱的街区。 他看到有人正在用斧子砍一家店的保险门，店主在门里大叫：“我是索斯人！” 外面的一伙人根本不理。 “我有枪！”店主大叫，然后店里传来了一声警告的枪响。 这一伙人立刻转身就跑。 “无胆匪类。”总统哼了一声。 那伙人看到了总统一行，上下打量，然后凑了过来。 “滚！”店门打开，年迈的店主佝偻着身子，端着一把双筒猎枪走了出来，指着那伙人。 那伙人恨恨咬牙，其中一个说：“早晚收拾掉你这个老不死！” 然后带着同伙跑掉了。 “大黑天的，不要到处乱跑。”店主望向总统一行，皱眉责备。 “谢谢提醒。”总统点头，走了过去，问：“时常有这样的人来骚扰？” “也不一定。”店主说，“我老头子又臭又硬，一般知道我的不敢过来生事。这伙人面生，似乎是别的街区的。” “他们倒不嫌远。”总统说。 “估计是把自己街区里能抢的店都抢完了吧。”店主说。 “这个街区还剩下几家您这样杂货店？”总统问。 “三五家吧。”店主说，“形势越来越严峻，也都快要关门了。” “您怎么不关门离开？”总统问。 “我孤老头子一个，死也不想离开家。他们敢来我就跟他们拼，拼不过的话正好去见老伴，也挺好。”店主说。 总统一时沉默。 “这些人很愚蠢。”他说，“把街区里的店都抢光，只能痛快一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店主摇头：“他们才不管这些。只要局势依然这么乱，他们就可以继续到处打砸。店铺砸光了，就去抢个人家；个人家抢光了，就去市区里抢。” “他们敢去市区？”总统问。 “有什么不敢？”店主说，“现在是有新月的总统在这里，市里戒备才这么森严，等他一走，军队一撤，光凭那些警察，可拦不住周边这些流氓们。” 总统点头。 “你们快回家吧，再遇上这些混帐，有你们好瞧的。”店主一边说着，一边提着枪进了屋。 “多谢。”总统道了声谢，继续往前走。 他经过了好几处已经成了废屋的店铺，看到门窗破损，蛛网横结，里面乱七八糟，柜台凌乱，已经没有半点值钱的东西。 “所以说，无论如何不能有战乱。”总统对身边的保镖说，“战乱一起，人性中的恶就全会跟着爆发出来，拦都拦不住。你看那些打砸抢的匪徒，在和平时期也许就是看起来和善的普通人，压抑着内心的恶，一辈子顶多犯些令人讨厌的小错而已。可战乱一起，他们立刻就变成了魔鬼。” 他感叹：“人类世界的一切繁荣，都只能在稳定基础上达成。时局不稳，人心就乱，如果这时没有能维持往秩序的力量，社会就全盘混乱。那时，处处是地狱。” 保镖们缓缓点头。 再向前走，来到了一座小广场。广场中央有一个男人倒在血泊里，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坐在他旁边哭。 总统皱眉赶过去，先检查那男人，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与心跳。 女孩哭得满脸是泪，又难过又害怕。总统轻声安慰：“不怕，不怕。他是你什么人？” “是我爸爸。”女孩说。 “爸爸只是昏倒了。”总统轻声说，“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你放心，我会让人送爸爸去医院，他住上一段时间就会回家的。” “真的？”女孩问。 总统点头，满眼真诚。 女孩点了点头，总统微笑着伸出手，将女孩拉起。 那一时，女孩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总统面色微变，双眼一时赤红，但终没有下手。 女孩甩开他的手，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看着他，然后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总统站直了身子，目视四周，沉声说：“要杀我就冲我来，利用一个孩子搞暗算……你们还有半点人性吗？” 陆续有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巷子里有人，屋子里有人，广场角落里有人，屋顶上也有人。 几十个人将小广场包围了起来，包围住总统和那四个保镖。 “把孩子送去安全的地方。”总统压制着体内的痛楚，对一个保镖说。 保镖默默点头，走过去抱起女孩，走向圈外。 没人拦他，任由他将女孩送到了远离即将成为战场的广场的地方，又任由他走回总统身边。 “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吗？”总统问。 “不是。”对面有人摇头回答，“只是一个流氓而已。” “还好。”总统笑了。 然后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望向那人。 那人急忙躲闪，但还是慢了一步，身子突然凝固住，然后瓦解成一地黑红相间的微粒，如同沙雕瞬间碎散。 所有人向前冲，冲向总统。 总统张手一挥，头顶的画家帽被狂风吹走。他的光头在晚里闪亮，如同明灯。 他的四个保镖沉默向前，其中一个放出旋转的利刃，直接在总统的肩头扬起一片血光。总统踉跄后退，看了保镖一眼，那保镖就化成了飞散的黑红微粒。 另三个保镖无声地向总统袭来，以粉身碎骨为代价，在总统身上添了一处新伤。 总统肩与腿上流着血，立在广场中央，独战群敌。 送女人平安回到市中心后，保镖离开。离开警察的视线后，他开始飞奔，以一种极可怕的速度一路向着城郊而来，向着那小广场而来。 当他赶到小广场时，看到的是全身浴血的总统，以及十几个在与总统激战的异能者。 广场上到处可见黑红相间的细砂堆。 保镖沉默无声向前而来，凌空一跃而起，双脚化成了缭乱的黑影，如黑蛇出击，在总统身上连击四下。 在他第四次踢中总统时，总统也望向了他，于是他立刻当空炸散成黑红相间的砂雨洒落。 总统冷笑：“你大爷的，原来都是混蛋。” 第562章: 总统的夜战 很快广场上就安静了下来，除了总统一身是血，不住咳嗽地站在那里，其余人都已经变成了黑红相间的细砂，铺在远近的地面上。 有风吹来，它们却并不扬起，也不会乱滚。 仿佛在告诉风生命之重几何。 总统咳嗽着，在一座小花坛上坐了下来，喘息着抬头。 “都出来吧。”他说，“你们准备得这么周全，当然不会只派这些虾兵蟹将。” 有三个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走了出来，围住广场。 一个老人，一个脸色木然的中年人，一个胖子。 总统看了看三人，笑了起来：“我那愚蠢的侄子，竟然提拔了这么一群危险分子。” “愚蠢的是您。”老人说。 总统脸色微变。 对方没做过多的解释，但他已经从那句话里听出了一些可怕的意思。 “卓伯塔在哪里？”他问。 “在他当在的地方。”脸色木然的中年人说。 “他这样对我，不会是因为我平时对他呼来喝去，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原因吧？”总统焦虑地问。 胖子笑了起来：“您可真逗。” “这事说不通。”总统说，“如果说他收了别人的好处……还有什么人给他的好处能比我给得更多？” “我们迫切地需要一场新竞选。”老人说，“而您的任期却还有三年。” “扯淡。”总统皱眉，“凭他一个幕后机要人员，就算有资格参加竞选，又怎么能保证百分百当选？” “如果可以控制人心，那事情就简单了。”胖子说。 总统望向那个小女孩被送去的地方，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你们能轻易控制一个孩子，但你们不可能控制全合众国的选民。”他说。 “您错了。”老人说，“并不需要控制所有的选民，只要控制能控制大量选民的那些人就好。” “又或者说，只要控制竞选对手，让他们不断出错就好。”中年人说。 总统脸色越发难看，不知是因为心情还是因为伤。 “他以为治理国家是什么？”他愤怒地说，“那不仅是权力，还是责任！核武危机面前他还敢这么乱搞，是想坐看人类世界被毁灭吗？” “这是最好的机会。” 有淡淡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一脸诚恳地看着他。 那是卓伯塔。 总统看着侄子的影子，咬牙切齿地给了他好几拳。 那当然，这些拳虽然全部穿透了影子，却不能给影子带来半点伤害。 “你这个混账！”总统怒吼，“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您没对不起我。”卓伯塔诚恳地说，“相反，您对我的恩情甚至超过赐给我生命的父母。您让我有机会站到权力的巅峰，您让我有机会认清这个世界，您让我从一个平凡的人变成了一个拥有伟大理想的人。我要感谢您。” “就这么感谢？”总统指着自己遍布伤痕的身体。 “您说过，个人的荣辱生死并不重要。”卓伯塔说，“在大势前，每个人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不惜此一身，才能完成壮举。” “呸！”总统大怒，“凭你小子，怎么治理得好一个国家？” “一个国家太小了。”卓伯塔摇头，“我的目标是整个人类世界。我要统一整个人类世界，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自此之后，就再不会有纷争。” 总统看着他，突然一惊，沉声问：“这次的核武危机是不是你搞的鬼？” “应该说，是我很荣幸地参与到了这件历史性的大事中。”卓伯塔说。 “谁是主导？”总统问。 “您应该能想得到。”卓伯塔缓缓接近总统，用极低的声音说：“我再疯狂，也不会做出敢于毁灭整个人类世界的事。之所以敢参与，是因为我知道这世界并不是全部的世界。” 总统瞪大了眼睛看着卓伯塔，不敢相信他的话。 “叔叔。”卓伯塔诚恳地说：“为了我的伟大理想，为了我们的世界再没有纷争，为了某些我不能说出来的秘密，您还是安心地死去吧。” “做梦！”总统怒吼，双眼一时赤红。 然后他就吐出一口血，跪倒在地不住喘息。 “不得不承认，我低估了您的力量。”卓伯塔站在他面前说，“通过女孩将异能毒素传给您，本以为您就会失去大半战力，没想到却还是让我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不过……您终于还是败给了毒素。您终归是人，不是神。” 他微笑着后退，缓缓重复着最后一句话。 “不是神。” 然后他挥了挥手。 三位中央监察局的副局长缓步向着总统走来。 总统的眼里闪起红光，但又熄灭。再闪起，再熄灭。 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彻底失败。 “真是该死。”他望着星空，轻声嘀咕。 就在这时，总统身后的花坛里突然长出一棵大树，只几秒钟工夫，它就化成了一株高达二十几米的参天大树，树上粗壮的枝条如同鞭子一样挥舞，向三人抽去，逼得三位副局长不得不向后退开。 卫维安站在一根树枝上，目光冰冷，望向下方：“总统，该死的不是你。” 总统抬头，一时怔怔。 “你是谁？”他问。 “那十的朋友。”卫维安答。 空中有一个人影出现，是一个微胖的老者。 那是薛斯诺。 他嘿嘿地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褐色的晶体，一捏之后，晶体炸裂，无数巨石突然出现在空中，向着着中央监察局三位副局长中的老人砸去。 老人皱眉，身子化成了白色的线条，在巨石之间来回移动，然后弹起空中，击向薛斯诺。 胖子盯住空中的薛斯诺，正要出手，突然间有一只巨大无比的拳头向他砸了过来，他嗷地大叫一声，身子瞬间变成了一座宫殿般大小的球，将拳头弹开。 蒙坦从广场另一边的一幢小楼上飞跃而起，当空一脚踢来，一只巨足出现空中，正中胖球。 胖球飞滚出去，压倒了一片建筑后转回，向着蒙坦撞去。 中年人面色依然木然，直接冲向广场中央的总统。 卫维安从树上一跃而起，化身一阵狂风将他缠住。中年人双手展开，空气立刻凝固，卫维安不得不现出身形，挥手一指，两棵小草化成坚韧的绳索将中年人缠了起来。 三位副局长被三大高手缠住，一时间谁也没办法接近总统。 “那十的朋友？”总统看着他们，一脸茫然。 卓伯塔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看着自己的叔叔，忍不住抱怨：“这个那十真讨厌，总是跑出来坏我的好事。但这次，他阻止不了我。” 一边说着，一边向总统走去。 “别吹牛。”那十的声音从树上传来，接着，年轻人从那棵大树上一跃而下，落到总统身边。 “又见面了。”他笑着冲卓伯塔打招呼。 卓伯塔阴沉着脸不说话，只是警惕地注意着周围。 那十转头冲总统叹气：“没事乱跑什么？好好在你的国宾馆里待着不好吗？害我一通好找。多亏这边气息冲天，不难分辨，不然等我赶来结果只找到一具尸体，多让人丧气？” 总统愕然看着他：“你小子怎么会……” “咱们俩的账过后再算。”那十说，“先解决了你这好侄子再说。” 咱们俩有什么账？总统很是不解。 “解决？”卓伯塔笑了，“你以为你对付得了我？” 说着，他缓步向前，向着那十伸出手。 “我现在帮不了你。”总统严肃地对那十说，“我受了很重的伤不说，还感染了异能毒素。” “那是什么毒？”那十不解。 “我也不懂。”总统一指自己侄子，“他说的。” “您还真是个糊涂的总统。”那十叹气。 卓伯塔的手眼看就要触到那十胸膛，那十还是没有动作，这让卓伯塔有些疑惑，于是没有出手，反而后退。 这时有人大吼一声，从树冠层中疾落而下，如同一块陨石，狠狠砸向卓伯塔。 卓伯塔反应不及，没能躲开，但他也不必躲开。 周身披上了石甲的白修瑞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他从坑中站直了身子，怔怔看着被自己砸中，却安然无恙悬浮在自己面前的卓伯塔。 “你个猪！”那十气得大骂，“早告诉过你看准时机再出手，你这时机怎么看的？” 白修瑞一脸委屈：“我哪知道这家伙这么精明，都已经出手了，又退了回去。” 他双拳互击，发出当地一响，冷笑着说：“不过没关系，我就不信凭我这一双铁拳，还有卫维安的大树，挡不住这个大侄子！” “你那是石头拳吧？还有，那是我侄子，你这么称呼似乎不妥。”总统纠正。 “事怎么那么多？”白修瑞皱眉撇嘴。 卓伯塔手捂额头，觉得今天晚上真是乱得可以。 “我似乎严重低估了你的危险性。”他看着那十说。 “是的。”那十认真地点头，“我其实可危险了。比全世界的核武器加在一起还危险。” “也许真是这样。”卓伯塔认真地点了点头。 然后笑问：“柳依稀呢？” “你猜他现在在没在树里？”那十笑眯眯地反问。 “不重要。”卓伯塔也笑眯眯地说，“如果他在，早就对我出手了。他当时太逞强了，所以受的伤远比心约之主重，这时出不了手。” 那十哈哈大笑：“你可真聪明！” 看着那十的表情，卓伯塔微微皱眉，有些含糊了。 但他随即想通了。 虚者实者，实者虚之。 第563章: 乱影交错 卓伯塔警惕地打量四周，并没有乱动。 这时，双方的六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各有胜负。 那十面带微笑看着卓伯塔，在心里骂人。 迟华在这种关键时刻不知死到哪里去了，任谁都找不到他。 柳依稀的伤势很重，自己因为急着来救总统，只好暂时放弃对他的治疗，让他自己休息。 勒普兰本来是最值得期待的决定性力量，但这家伙竟然拒绝离开新月。 听白修瑞的转述，他是这样说的： “总统如何与我无关。先前答应帮忙，是看在蓝优优那小姑娘的传承上。我已经帮过忙了，所以这事你别再来烦我了。” 然后这家伙竟然抱着国家安全局的游戏机和大电视跑了。 如果他在这里，是不是局面立刻就能完全被控制住？ 卓伯塔看着那十，又看看那树，突然间向前掠去，不理那十和总统，直奔大树。 那十二话不说，以搬运术一把拉起总统转身就跑，把战友们直接丢在这个战场不管。 他知道，这些人都有自保的能力，就算打不过对方，也能安然撤离。 他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带着总统先走，釜底抽薪。 他一路疾掠，转眼逃远，然后直接冲天而起飞到了天上。 虽然在天上飞远没有在地上跑速度快，但对方中没有可以飞天的人，天空就成了他最安全的行进区域。 卓伯塔的影子从树里钻了出来，脸色很差。 “这个混账，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他恨恨地说着，冲天而起，向着那十追去。 因为只是一道影子，根本没有重量，而且也不受空气阻力限制，所以他的速度远胜于那十。 那十回头看了一眼，吓出一身汗，急忙拉着总统再降向地面，打算利用复杂的地形甩掉此君，但立刻就发现自己错得太离谱了。 此君只是影子，所以可以穿墙，自己的迂回跑法只是让对方能更容易追上自己而已。 他脑子一转，迂回到某座院子里后直接钻进屋里，并不依逃跑路线再向前。 他竖起食指，示意总统不要出声。总统直接抬手捂住了嘴。 他透过门缝往外看，看到一个影子一掠而过。 是卓伯塔失去了他的踪迹，所以开始四下搜索。 他看清了卓伯塔的去向后，拉着总统出了门，无声无息地跃过另一面墙，往相反的方向跑。 “小手段可真多。”街上，他迎面撞上了卓伯塔的影子，被吓了一跳。 “你不是往那边去了吗？”那十往身后一指。 卓伯塔冷笑。 屋顶上，街那边，院子里，半空中，突然出现好多道影子。他们都是卓伯塔。 那十看傻了眼。 “既然只是影子，当然可以无限分裂。”卓伯塔说。 那十手捂额头：“脑袋好疼啊！” “你打不过他。”总统说，“把我交出去吧。” “我拒绝。”那十摇头，突然拉着总统一头撞进了旁边的建筑，然后只听一路轰然巨响，一道身影连续撞破一幢幢建筑向远而去。 “愚蠢。”卓伯塔摇头，所有的影子归成一个，顺着破洞追了过去。 他一气追出不知多远，终于追出了这一片街区，来到了空旷处，接着他就看清前方奔跑着的并不是那十，而是一个由寒冰构成的人形，手里拉着另一个人形。 它们又跑了几米后，就消散成寒霜不见了。 上当了。 卓伯塔相当愤怒，转身向回冲去。 中途某个屋子里，那十刚刚用火焰在破洞周围绘制出一圈图阵，总统靠墙坐在一边，看不懂他这些鬼画符是什么。 “这是遗言吗？”总统问。 “我至于画壁画留遗言吗？”那十白了他一眼，又到另一边的破洞上绘制起图阵。 刚到一半，卓伯塔已经追了过来，到了那破洞口突然停下，没有进来。 那十不理他，以后背对着他，继续自己的工作，没多久，在这边的破洞上也绘出了图阵。 他回头冲卓伯塔笑着勾手指：“来呀，来呀，你过来呀！” “真恶心。”总统和卓伯塔皱眉看着那十，异口同声。 “你们是叔侄还是父子？这么心有灵犀！？”那十对他们两人的神同步感到异常愤怒。 “你别再惺惺作态。”总统认真地说，“否则我情愿落他手里。” “叔叔，要不你就自杀了吧。”卓伯塔真诚地说，“跟着这么个毛头小子瞎折腾，只为苟延残喘几分钟，实在有损您往日的光辉形象。” “你给我滚。”那十指着卓伯塔的鼻子说。 卓伯塔笑了：“你以为用这些神秘主义的东西就能吓住我吗？” “那你倒是进来呀。”那十也笑。 卓伯塔哼了一声，突然向前冲，但眼看要撞入破洞里时，却注意到了那十眼中的喜色。 他冷笑一声，突然间飞掠到了屋顶，然后从屋顶直接钻了进去，大笑：“愚蠢的家伙，我并不是实体，所以根本不必非从那里进……” 话没说完，他的身体就僵住，他骇然发现自己被困在天花板下方，悬在空中看着那十和总统，却无法接近。 那十呵呵地笑：“你才愚蠢。你以为这么半天时间，我连两道能量回路也画不完？我是先在天棚地板和另两面墙上画好了能量回路，才在这两道破口上虚张声势的。” “这鬼画符竟然还真有用？”总统盯着悬在空中的侄子，一时惊讶。 那十二话不说，拉起他就跑。 卓伯塔大怒，抬手猛击困住自己的无形之笼。那禁锢力场的能量远不及他强，瞬间就被他击破。 但也就在这时，一道针形气劲自破碎的力场中射出，深深刺入卓伯塔的身体。 卓伯塔疼得惨叫一声，捂住伤处喘息半天。 那十早知他只有要主动攻击时才能由虚转实，所以在这力场里布下了陷阱，只要卓伯塔击破力场，陷阱就会发动，趁机伤他。 卓伯塔忍住，再看那十，早已顺着破洞跑掉了。 “你跑不了！”他恨恨咬牙，向着对面冲了过去，见到破洞上的鬼画符，哼一声，笔直冲过去。 那十说过，这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他自然不用怕。 但没想到一过破洞，就又有一道力场将他困住。他愤怒无比，又无法可想，只好再将力场击破。 又一道针形气劲射中了他，疼得他咬牙切齿。 瞬间，他的身体分裂出无数的影子，向着四面八方而去，很快发现了那十的踪影，所有的影子一同追去，又合为一体。 那十拉着总统一路疾奔，慌不择路间离开了建筑群，跑到了一个小公园里。 卓伯塔冷笑着追上，居高临下冲了下来。 空旷之地，你还能往哪里躲？ 突然间那十转过身来，拉着总统一起平躺在地上。 卓伯塔一怔，抬起手来举在空中，没敢往那十身上砸。 “你不砸也一样中招。”那十认真地说着，突然胸膛一震，震碎了上衣。 他的胸口上也有一道道的图阵，是他以火焰在自己胸膛上烧制而成。 卓伯塔回避不及，立刻被一道力场再度困住。 他愤怒无比，大叫着将力场摧毁，然后身中八针。 八针齐射入体，痛得卓伯塔满天满地翻滚，等他咬牙喘息着再度站稳时，那十又不见了踪影。 “混账，我要杀了你！”卓伯塔愤怒地咆哮着，突然间冲天而起，来到几百米的高空。 他的身影猛地一震爆炸，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影罩罩了下来，将直径两公里内的街区全都笼罩其中。 那十也在其中，突然感觉身子一沉，接着就直接摔倒在地。 “你侄子的能力到底都是怎么回事？”那十懊恼地问同样被压倒在地的总统。 “很复杂。”总统皱眉说，“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适合用来搞侦察。” “那可是你侄子！”那十气愤地说。 “所以才更不了解。”总统理直气壮地说。 “你这是什么理论？”那十质问。 “最不了解孩子的往往是他们的父母。”总统认真地说。 那十服气了：“嗯，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确实是这么回事。” 空中，卓伯塔的身影落下，落在两人身旁。 那十抬头看着他，艰难地一笑：“你可真厉害。” 卓伯塔一脚踢在他脑袋上，那十直接昏死了过去。 “何苦折腾这半天？”卓伯塔看着总统问。 “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总统诚恳地回答。 “说真的，让我对您下手，我下不去手。”卓伯塔看着总统，长长叹了口气。 然后他弯下腰来，一手抓住总统，一手抓住那十。 无数影子缭乱而起，将两人包围，两人在重叠的影像之中消失不见。 几秒钟后，在新月合众国的某个建筑物中，无数影子重叠交错出现，又收拢合而为一。 那十和总统两人被影子提着，丢在地上。影子喘息着，缓步退开。 “总统交给你。那小子别杀，留给我。”已经模糊得看不出样子，似乎随时都会消散的影子对房间中的某人说。 总统费力地坐了起来，将身子靠在墙上，抬头看到对面的另一个人。 那人一身旧式长衫，光头，无眉，无须，甚至没有睫毛。 心约之主缓缓抬头，看着总统，然后把目光移向了那十。 那十身子一震，似乎是沉睡的灵魂感应到了针刺般的痛苦，一个翻身坐起就醒了过来。 “又见面了。”心约之主看着那十，语气平和。 那十盯着他看了半晌，又转头看总统。 “咱们失败了。”总统叹了口气。 第564章: 再见心约之主 那十茫然回头，再看心约之主，然后再回头看总统。 “你怎么了？”总统惊讶地问。 “这是哪里？”那十问。 “新月合众国。”心约之主说。 总统吓了一跳：“这小子还能做这么远的空间跳跃？” “你是谁？”那十问心约之主。 “我是心约之主。”心约之主答。 那十又看总统，问：“你又是谁？” “别闹。”总统说。 “我又是谁？”那十认真地问心约之主。 总统呆住。 “等我杀了他后再告诉你。”心约之主说。 空中出现一把重剑，缓缓向前，剑锋指住了总统。 那十茫然看着重剑，站了起来，伸手去摸剑锋，然后手指就被刺破。 他疼得一个哆嗦，惊恐地靠一边墙上，两手按着墙壁，盯着那剑，惊叫：“这是魔术吗？” 总统看着那十，心里很难过：“那十，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你说什么？”那十一脸茫然。 心约之主忍不住说：“总统先生，您死前不必自责不安。他只不过是装的。” “怎么可能？”总统一脸沉痛，“这小伙子本来前途无量，都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心约之主，你要杀就杀吧，不用安慰我。” “不是安慰。”心约之主说，“你眼前的年轻人是一个拥有极强大精神力量的人。您千万不要小看他。” 他抬手指着墙壁：“你看，他现在一边假装惊慌，一边在小心地在那里做手脚，以为我看不出。” 重剑呼啸，向着那十斩去，那十贴地翻滚躲开。 他身子遮挡着的那面墙上，已经被绘出了半个图阵。 总统目瞪口呆。 “那东西有什么用？”心约之主问那十。 “能把那面墙瓦解让我们逃掉，又能阻挡你几分钟。”那十说。 “真厉害。”心约之主说。 “这算什么厉害。”那十笑。 “我称赞的是你的演技与反应。”心约之主说。 “过奖。”那十笑。 总统呆呆地看着那十，问：“他说的是真的？” “可惜失败了。”那十叹了口气。 总统看着那十，重重点头：“人才！” “过奖。”那十说。 “你的才华要是用来祸国殃民，天下无人可比。”总统认真地说。 “你怎么不去死？”那十瞪眼。 “他确实应该死。”心约之主点头，“我帮你。” 空中大剑一转，对准了总统。总统眼里闪过红光，但又熄灭。他叹了口气，干脆闭上了眼睛：“来吧。” “慢着！”那十急忙展开双臂，拦在大剑前。 “虽然他说过不要杀你，但你如果一味胡搅蛮缠，我还是会杀你。”心约之主对他说。 “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让你杀我？”那十问。 “那是他的事。”心约之主说。 “但你们是盟友，他的事就是你的事。”那十话中有深意。 心约之主看着他，等下文。 “你们现在是蜜月期，但就像所有老夫老妻一样，你们逃不过七年之痒。”那十诚恳地说，“到了那时，你看他不顺眼，他看你不顺眼，最后的结果，是两方非得死一个而让另一方独霸天下，才能痛快。你不想提前了解一下对方的弱点？” “不想。”心约之主说，“你想挑拨我们的关系，我不中招。” “确实是挑拨。”那十说，“但你应该中招。” “那你说说？”心约之主问。 “他不让你杀我，是想弄清楚我为什么可以囚困住他。”那十说。 “你？囚困住他？”心约之主不信。 “这是真的，我能作证。”总统忙说。 “你们是一伙的。”心约之主说。 总统皱眉：“这位先生，我是一国总统。你以为总统会为了苟延残喘片刻，就信口雌黄吗？” “倒也是。”心约之主点头，然后问：“你凭什么可以囚困住他？” “很简单。”那十说，“因为他擅长的其实也是精神力量。” 心约之主心动。 “正因为他擅长的其实是精神力量，所以才会对拥有精神力量的人倍加关注，所以才会注意到心约。”那十说。 “如果是那样，他又何必要依靠心约？”心约之主问。 “因为他的精神力量与你类型不同。”那十说，“你擅长的是控制人心，是比催眠更厉害的潜意识影响，是可怕而不着痕迹的洗脑。” “他的呢？”心约之主问。 “他的力量和柳依稀的力量很像。”那十说，“主要是借着无处不在的能量，化成自己的分身。所以他有时可以是影子——单纯的精神力量投影；有时可以是实体——能量的高度凝聚形态。我想通了这点后，就用精神力法术与图阵技术结合，形成了针对精神的囚笼，他果然中招了。” “有趣。”心约之主说，“但我未必要与他为敌。” “可现在你知道了他的弱点，他就必然要与你为敌。”那十笑。 “他不会知道。”心约之主说。 “他必会知道。”那十说，“他是聪明人，一定能想到我会用尽一切方法争取逃生的机会，而说出他的弱点就是其一。他知道你也是聪明人，一定不会拒绝了解这件对你有利的事。他不想让你知道，但又不得不急着离开，因为他情况危险，不得不走。这是两害相权选其轻。” 心约之主脸色一沉。 强者最忌讳的就是别人知道自己的弱点——哪怕那人是自己的至亲之人。 因为世界上除了自己外，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你，至亲之人也不例外。 他们两人是至亲之人吗？ 不是，只是因利益结合在一起的合伙人。 “当然，知道他的弱点是一回事，能够加以利用击败他，又是另一回事。”那十笑着说，“我有手段，但缺少力量；你有力量，但缺少手段。怎样，要不要学学？用来当某日他跟你翻脸时，你用以自保的杀手锏？你看，即使是如此弱小的我，也可以用这种手法重创他，如果是你呢？” “说吧。”心约之主点头。 “得有条件。”那十说。 “说出来，我放你走。”心约之主说。 “那你怎么向他交待？”那十问。 “这不用你管。”心约之主说。 那十摇头：“这条件不诱人。” “你想要什么？”心约之主问。 “放我们两个走。”那十说。 “绝无可能。”心约之主摇头，“总统必须死。这是我与卓伯塔合作的基础。基础若不能打下，何谈将来如何？” “我再加条件，怎么样？”那十问。 “什么条件？”心约之主说：“先说出来听听。” “精神力。”那十说。 心约之主笑：“你在精神力量上的研究，难道还能超过我？” “不然你怎么没看出卓伯塔力量的实质，而我却一眨眼就看出来了？”那十认真地反问。 心约之主沉思了许久。 “卓伯塔急着离开，但心里存着担忧。”那十说，“他已经知道你会了解他的弱点，因此，恐怕现在就已经开始谋划将来对付你的方法。不过他疗伤会花上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是你最好的机会。” 心约之主点头：“好，你先随便说说，如果不是胡说，我愿意与你交易。” “首先我们得理解一下精神力的本质。”那十说，“人的思维就是脑电波，脑电波就是一种能量。而宇宙之间，又充斥着无边无际的能量，甚至可以说宇宙就是一个大能量体，那么，如果我们像异能者一样，以脑电波为方向盘，以宇宙为车体，是不是就可以驾驭宇宙这辆大车？” “是。”心约之主点头。 “精神力量最简单的应用，是催眠，是幻术。”那十说，“比如这个……” 他抬手向着心约之主一挥，使出了迷离术。 心约之主点头：“嗯，这种确实是。” 那十心里盘算：看来迷离术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不用也罢。 “这只是低层次的应用。”那十说，“还有高层次的，是将能量体化为实物，就像你这把剑。” 他指了指一直悬在空中的重剑。 心约之主再点头。 “然后还有更高层次。”那十说，“它可以超越空间位面，直接连通另一个世界；可以创造拥有无尽时间长度的如真梦境，让人在梦境之中苦学十年，学尽天下至理，醒来却发现只是一刹那。” 心约之主目光闪动，显然是动了心。 “谁告诉你精神力量可以做到这一步的？”他问。 “另一个位面的某个强大存在。”那十说。“我掌握的一切力量，都是在那样的精神空间里向它学来的。” “它帮你条件是什么？”心约之主追问。 “将这个世界的精神力送给它当做祭品。”那十认真地说。 “它怎么找到的你？”心约之主问，“要知道，你虽然有天分，但论起当世精神力量最强者，却是我。” “可你不懂时间与空间的法术。”那十笑。 “那是什么？”心约之主不耻下问，十分诚恳。 “是超越时间与空间，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位面与我们世界连接的能力。”那十认真地答，“我掌握这种技能，并使用这种技能从异空间召唤过一头巨龙。这点，国家安全局的普拉迪可以证明。” “我听施英说过。”心约之主点头，“当时我以为那只是柳依稀一派的能力。” 那十笑：“不，那不是精神力的虚构，而是另一个世界的真实。那头龙虽然死了，但却让我与更强大的存在产生了关联，于是，它就教给了我那些强大无比的力量。” 他一边说一边回忆，将自己看到的精神类法术挑几样高深的简单说了说。 心约之主双眼放光，听得极是认真。 但那十只挑浅层的道理说，说完这个法术说那个法术，那一个也不讲深讲透，听得心约之主心中发痒。 “停！”他忍不住打断了那十，“一样一样，仔细地说。” “我也说不清。”那十摇头，“您这样级别的高手……怕也只有那位伟大的存在才能开导得了您。” “你能让我与它沟通吗？”心约之主情不自禁地问。 总统看着他，总有一种此君已然中招的感觉。 第565章: 虫洞 那十点头：“可以。但这需要一些时间。” 他打量周围，摇了摇头：“还需要一些空间。” “时间空间，我都可以给你。”心约之主说，“但如果你妄图耍什么手段，我一定会杀你。” “不会。”那十摇头，“现在我身边可没有柳依稀那样的高手，可不敢在您面前耍什么手段——手段这东西，得有强大的实力做保障才有效啊！” 心约之主站了起来，向外而去。 “跟我来。”他说， 那十冲总统招了招手，向外走去。 总统行动艰难，往外挪步，突然间那重剑化成了一个一身重甲的骑士，走过去将总统抱了起来，大步跟上两人。 总统上下打量骑士，觉得这种能力真是方便，忍不住琢磨：这光头会不会没事就变出几个美女来打发时间呢？ 房间之外是走廊，走廊之外是一座大院。院里有一座小湖，两三百平方米左右，湖边有空旷地，差不多有一百多平方米。 “地方够吗？”心约之主站在廊中，指着那处空地问。 “够了。”那十点头，“不过恐怕得破坏您院子的地形地貌。” “无所谓。”心约之主说，“不过是些身外之物。” “那就好。”那十点头。 他转过头来，认真地说：“要与这位异界大能沟通，您先得做一些简单的修炼，让您的精神力能与它的相合，而且还得有我精神特质，这样它才会认为您也是精通时空能力的人，才会愿意与您接触。” “明白了。”心约之主点头。 那十认真地教了起来，传授他许多特殊的精神力量法术，比如强化意念的法术，集中精神物我两忘的方法等等。 心约之主本就是精神力的高手，这些东西一学就会。 那十不放心，让他反复练习，然后又施加了一些自己的精神印记在心约之主身上。 心约之主任他放手而为，不以为意。 与心约之主相比，那十就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他向心约之主身上种精神印记，就像小朋友拿水彩笔往大人身上乱画，再使力也伤不了大人的皮肉。 半个小时之后，那十点头：“您确实厉害，换成别人，不知得用几周才能领悟。” “开始吧。”心约之主说。 那十不理总统，径自走到空地前，运起了铸造法术之中的控物之术，移开了地面的杂物，然后将土壤分开堆积成一个土丘，露出下方深处的岩层。 岩层在他力量的作用下，盘旋分开，形成了一道笔直向下的洞，炼天之炎的力量顺洞而下，将地下深处岩层中的金属熔化。 那些金属液逆行向上，顺着岩洞流到了地面，在那十的控制之下，渐渐化成一个个金属零件，一件件搭架在一起，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门户雏形。 总统看得目瞪口呆，暗想：这小子一个人就顶得上一个建筑大队！让他当个建筑部长什么的……不成，行政方面他不一定擅长，当个技术人员倒还可以。 心约之主平静地看着，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又或者，可能真的什么也没想。 或许在他看来，精神力之外的这一切技术都是小道，不值一提。 那十额上见汗也不以为意，任汗水凝聚成珠，顺着脸颊滴落。 渐渐的，一道巨大的门户建成，那高大的门户散发出一道道光彩，其上的图阵运转不休，最后，一道光线自门中透出，那门缓缓开启。 心约之主眼睛一动，显然是因为心动了。 “您快过来！”那十急忙冲他招手。 心约之主一掠到了近前，那十引他到大门正对处站好，说：“那位异界大能叫龙王，脾气很不好，每次见我前都要先教训，您……您得担待着些。” “但凡大能，都有怪脾气。”心约之主说。 “您就不那样。”那十感叹。“像您这么平易近人的大能，不论哪个世界，都是太阳月亮一样独一无二的存在啊！” 心约之主不以为意，只是盯住大门。 为了集中力量，他让重甲骑士将总统放下后，将其散去。 大门渐渐打开，一声咆哮传了出来：“那十，你这个混账！还敢来见我？” “我在这里！”那十挥舞着手臂向门内大叫：“伟大的龙王，上次是我不好，是我愚笨鲁莽让您生气，可这次不会了！我这次一定让你满意！” 龙王怒吼一声，接着，巨大的脑袋直接冲开了金属门。 那十转身就跑，一掠来到总统身边。 “嗷！” 一声龙吼传来，一道道有形的声波将正准备向龙王打招呼的心约之主笼罩，心约之主身上的衣服瞬间被震碎，他的眼耳鼻口之中也都溢出血来。 他身后的房子更是倒霉，直接被震碎坍塌。 那十不顾一切，以搬运术抓起总统，飞天而起，落到屋顶后发力疾掠，瞬间远去。 心约之主这才明白自己上了当，但在那异界大能面前，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集中全力对抗。 一时间，他身后出现数门大炮，炮火齐鸣，无数炮弹轰向了探出金属门的巨大龙头。 瞎了眼的龙王看不清面前人是谁，但从其散发的精神力与其身上特殊的精神印记中，认定那就是那十。它愤怒狂吼，任那些炮弹将自己的头脸轰得千疮百孔，张口冲着心约之主吐出一道烈焰。 两股力量在金属门前疯狂较量，不知谁胜谁负。 那十却已经逃向了远方。 总统惊愕地回头望着，直到看不见，才转头问那十：“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召唤了一个异界的大魔头。”那十说。 “异界？”总统惊讶，“那……那是超凡世界还是神圣世界？” “不知道。”那十摇头，“反正是一个挺可怕的地方。” “你能召唤那里的生灵？”总统问。 “也不是很能。”那十用个病句来回答。 “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总统问。 “大活人。”那十说，“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个世界的威胁，恐怕不比卓伯塔小？”总统皱眉。 “你这是帮亲不帮理是吧？”那十大怒，“我真不该救你。” “呵呵。”总统来了脾气，“谁求你来着？” “别跟我耍不要脸。”那十冷着脸说，“信不信我随时能把你丢给一群喜欢男人屁股的糙面大汉？” 总统全身打起哆嗦，认真地说：“我年老色衰，他们不会喜欢的。但是我仔细一琢磨，确实得感谢你。不是你我早死了。” 那十冷笑。 心约之主住的地方是一处大宅院，充满了古典风格。它坐落在一座山上，山中还有其他大宅院，彼此相距遥远，非用望远镜不能得见。 山下就是一座繁华的大城，此时夜色正浓，城里却灯火辉煌。 那十一路疾奔下山，不敢停留，也不敢飞腾，到山下拦了辆出租车，坐车向城里去。 隐藏一棵树最好的地方是树林，那么在城市中隐藏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特立独行，像个普通人一行行动就好。 但世事毕竟难以预料，意外的事总会发生。 车子刚开出没多远，车顶上就出现了一个大洞。 一团缭乱的影子撕开了车顶，向下探出手来，那只影手直接抓住了总统的衣领，将他提了出去。 “放开！”那十大喝，直接跃了出去。 怪笑声传来，那十一把抓住总统，随即一怔。 洞外不是车外，而是一片黑暗的空间，那十抓住总统后刚要掠开，就发现脚下的“洞”远掠而去，然后一闪不见。 “好像是卓伯塔的能力之一。”总统说。 那十横了他一眼：“用你说？” “好，我什么也不说。”总统翻了翻白眼，以示抗议。 那十解开飞腾术，瞬间脚踏实地。但不论是实地还是虚空，是近还是远，这里都是一片黑暗。 “这能力是怎么回事？”那十问。 总统把脑袋转到一边，假装看风景。 “好。再见。”那十冲他笑着摆手，转身就走。 “他有种能力，是影子传送术。”总统说，“听说是通过类似虫洞的东西，连接两地，从而快速移动。这里应该就是虫洞。” “刚才他带咱们从索斯一下回到这里时，用的可不是这种能力。”那十说。 总统一耸肩：“我对他不是很了解。反正这个应该是我所知的那种能力。” “那他怎么不趁机杀我们？”那十问。 “谁知道。”总统再耸肩，“也许如你所说，他伤太重，没办法来杀你，所以只是先用一道影子将你拉进虫洞，等他伤好了，再来收拾你不迟。” 他看着那十，叹了口气：“你死定了。” “他的目标是你。”那十说。“我是为了救你才追进来的。” 总统乐了：“那只怪你自己多事，可别指望我多感激。他杀我是不得已，心里还是难过的。但杀你就不同了。你把他害得不浅，他恨你入骨。” “你们叔侄两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十认真地说。 “什么？”总统好奇地问。 “都不是东西。”那十说。 总统大怒：“等我好了，一定打死你！” “呵呵。”那十笑。 “这种笑很招人厌恶。”总统说。 “我也挺厌恶你的。”那十说。 然后他不理总统，开始用右手放出一道道寒气，化成了一大块坚冰。 “你要干什么？”总统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那十说。 “我还不稀罕知道呢！”总统气哼哼地说。 第566章: 无巧不成书 那十不断制造出冰块，然后将它们堆叠在一起，渐渐形成了一道门。 门并不大，只有四米来高。 总统惊讶地看着，问：“你在这里也能召唤什么异界大能？” “我只是开一道口子，让我们能逃出去。”那十说。 “这也行？”总统一脸惊讶。 “许他挖虫洞，就许我开口子。”那十说。 转眼之间门已经完成，那十直接在门上以剑气刻出图阵。 虫洞空间里能量稀薄，那十就直接将自己的内气注入其中。 他不想连通异界，这门自然也不需要多大能量就能运转，几秒钟后，门上放出光芒，缓缓打开。 总统凑了过来，惊讶地看着。 突然间门猛地被撞开，接着，有一个全身是血的人从外向里冲向里面。 那十和总统都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一时间两人都吓了一跳。 不光是他们，那人显然也没料到门里有人，看到两人后当时也吓了一跳。 三人一时怔住，而就在这零点几秒的工夫里，那十看到门外有人疾追而来。 竟然是迟华。 那十想也不想，凭着感觉一脚踢在欲夺门而入者的胸口，那人不知是没有防备还是没有力量防备，直接被那十踢飞出去。 追击那人的迟华毫不客气地张手一抓，空中几道巨柱化成了手形，将那全身是血的人握在其中，一下捏了个粉身碎骨。 那十以搬运术拉过总统，一起出了那门，那门在两人通过后立刻溶化崩溃。 三人相遇，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一时怔怔。 “真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迟华说。 总统环顾四周，一脸惊讶。 这里是一片荒漠，沙丘连绵，无边无际。 月色下，沙漠里寒风阵阵，吹得人感觉彻骨寒冷。 巨柱之手消失，死者的碎尸散落一地，血腥气四散。 迟华看着总统，惊讶地问：“您受伤了？” 那十上前，一把揪住迟华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恶狠狠地问：“你个该死的东西，跑到哪里去了？” “不就是这里？”迟华说。 然后一笑，直接昏死过去。 “混账！”总统大怒，“你对我的国家安全局局长做了什么？” 那十则被吓了一跳，急忙将内气送入迟华体内，这才知道迟华已经身负重伤，离死不远。他不敢大意，抬手控制沙子流动、集中、凝结，化成了一张沙床，将迟华小心地放在床上躺好。 总统看得不住称奇：“你这一手功夫可真是方便。快，给我弄个椅子出来，我站不住了。” “站不住坐地下！”那十横了他一眼。 “我是总统！”总统吼了起来，“你个小老百姓对我放尊重些！” 那十抬手一挥，总统脚下沙子一软，总统的身子立刻全陷了下去，地上只剩下一个脑袋。 总统气得大叫：“敢如此羞辱我，等我好了一定打死你！” 那十不理他，专心医治迟华身上的伤。 迟华体内的伤势惊人，所有内脏都已破损，换成正常人早已死掉。 但那十发现，迟华体内已经形成了十二条经络，有内气不住流动其中。虽然微弱，但却护住了他的身体，维持住了他的生命。 他竟然将那十教给他的内功练成了。 那十一时欣喜，长出了一口气：“万幸！” 他以自己的气引导着迟华的气，在其体内运转不息，十几分钟后，迟华终于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那十，微微一笑：“多谢。” “你这是和谁打了一架？”那十问。 “他们被称为守门人。”迟华说的轻描淡写，却把那十吓了一跳。 “你找到了守门人？”那十惊呼。 迟华点头，然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脸惊讶地看着那十，问：“你怎么好像很清楚守门人这个称呼的含义似的？” 总统也是一脸惊讶，抬头望着迟华：“迟局长，你……你也知道了这世界的秘密？” “刚知道不久。”迟华说，“他们派人来见我，想拉我入伙，我才知道这场核武危机其实是他们搞的鬼。我假意答应，跟他们到了他们的总部，了解了具体情况后向外逃，结果遭到追杀。我杀了追杀我的那些人，但也受了重伤，被最后一个空间能力者带到了这片死地，然后就遇到了你们。您怎么能将世界的秘密告诉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那十冷笑：“迟大局长，别忘了是这个毛头小子救了你的命。” 迟华认真地说：“我道过谢了。” 那十气得瞪眼。 总统大笑：“好得很！这混账小子，也就你能整治得了！” 那十挥了挥手，总统身子继续下沉，嘴埋进了沙子里。 “那家伙是空间能力者？”那十指着那一堆烂肉问。 迟华点头。 “怪不得。”那十说，“我被困在卓伯塔的虫洞里，就造了个空间门尝试逃生，结果门一开这家伙就往里闯……估计是他的能力与空间门的能力因为某种巧合连在了一起，结果他的能力将我们引到了这里，而我的空间门则被他误以为是自己打开的空间通道……” “真巧。”迟华说，“跟写瞎编的小说似的。” “不这么巧你就死了。”那十说，“我说怎么到处联系不上你……” “总统是怎么回事？”迟华问。 “索斯和塔斯两国核武互射，战争一触即发，总统跑去斡旋。”那十说，“而我，推测到这可能是守门人搞的鬼，所以向总统问出了守门人所在地后，跑去找他们，结果……说来话长，反正守门人没找到，却发现了卓伯塔的阴谋，于是赶去救总统，好算是救下来了。” “卓伯塔要干什么？”迟华问。 “篡国。”那十说。 “开什么玩笑？”迟华不信。 “他拉拢了一个叫心约的组织。”那十说，“那组织里全是修炼精神能力的人，首领自称心约之主，是精神力量的大师。卓伯塔打算利用他们为能控制选民的人洗脑，又或控制竞选对手出错，最后靠选举登上总统之位，然后名正言顺地发展心约，让这些修心者替他控制国民的思想，进一步借核武威胁一统世界，建立一个不分国别，他一人说了算的世界。” “好大野心。”迟华说。 然后又说：“好幼稚的想法。” 那十耸肩：“等你伤好了你去教育教育他。” “好。”迟华点头。“但我先得好起来。” “我也得好起来。”总统努力地扬起脖子，把嘴露出沙外。 那十帮着迟华行气医疗，一直到天亮。 太阳升起后，沙漠的温度回升，让人感觉舒服。但没过多久，酷热代替了寒冷，开始让人难过。总统在沙子里大叫：“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就被烫成肉干了！” 那十不理他，抬手控制着沙子上升下沉，凝固成块，不久之后建造了一座沙漠金字塔，里面沙桌沙床，沙椅沙登，一应俱全。 建筑造好，总统才被沙子托着升起坐到沙椅里，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不要发出那么恶心的声音。”那十警告他。 总统哼了一声，不说话。 为迟华的治疗一直持续了五天。 这五天里，那十一边为迟华治疗，一边开始教总统内功，以求他能自运内气，慢慢医治伤势。否则自己一个人要为两人操劳，实在是忙不过来。 总统在了解了内功的原理后，对内功嗤之以鼻。 “把能量都存到身体里？那能存多少？人体就这么大，再存也只能这么多。” “外界大把的能量可用，却非贪婪地把能量往身体里塞，真是小家子气。这就跟非把空气装瓶里随身带着一样傻……” “要么学，要么死。”那十认真地威胁他。 于是总统不言语了。 其实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学起来却很是积极，很快找到气感不说，没两天就开了第一条经脉。 “哎呀，你别说，你这法子虽然挺低端的，可是用来稳固身体、自我保健，那还真是没得说。练了这个，连医生都不用看了。”总统嘀咕。 那十没空理他。 五天之后，迟华终于可以下床自如行动了。但他的伤还没有痊愈。 这五天里，那十其实只是帮他稳固伤情，然后帮他的内气重新积蓄。迟华的身体强悍得很，想要彻底治愈，只能靠他自己的力量，那十的内气尚不足以将其治好。 这天起迟华开始在那十的指导下自我疗伤，而那十的心思更多的也开始放到总统的身上。 总统的伤也不轻，但比迟华的总算好些。加上这老家伙确实是个天才，学起东西来快得不可思议，那十当初用那么长时间才开通了十二经脉，他却用半个月就做到了。 这让总统牛气冲天了好几天。 “我就说你这技术根本不算什么，练起来这么容易，肯定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 “什么，还有奇经八脉？别扯了，有这十二条路线足够用了，人体内就那么点内气，还需要那么多通道？没用，浪费时间。” 到是迟华，认真地学习奇经八脉理论，然后开始实践。可惜他没有总统的学习天分，很难学会。 将近四十天之后，迟华和总统都已经彻底痊愈。 这片沙漠显然也是神之禁区，手机在这里全没信号。更可悲的是那十还没养成正确的使用手机的习惯，所以一直开着机，把电都给耗光了。 至于总统和迟华…… 总统没有随身带手机的习惯，迟华的手机早在打架时打碎了。 然后三人就不得不直面两个重大的哲学问题： 我们在哪儿？ 我们应该向哪里去？ 第567章: 重返文明 那十飞了起来，环顾四周，看到的只是连绵的沙漠。 这事真让人有些挠头。 他落了下来，问两人：“你们都是顶级高手，想个办法吧。” “随便找一个方向走就是了。”总统说，“总能走出去。” “但那样会很慢。”迟华说。 “那你想个主意。”总统说。 “我们在下边走。”迟华指着那十说，“让他在天上飞，这样视线能及远，能及早发现沙漠尽头到底在哪个方向。” “我倒是能飞。”那十说，“但速度没有跑的快。人毕竟不是鸟，在空中借不了力。” “这好办。”迟华一笑，抬手在空中转了转，将一道道能量转成了丝绳，一甩手就缠在了那十的腰上。 “不是吧？”那十感觉不妙。 “起！”总统抓着那十往天上一抛，哈哈大笑：“我们来放风筝！” 那十气愤无比，正要拒绝，迟华已经发力疾掠向前，带着空中的那十一路风驰电掣。 总统的本事也不差，紧跟在迟华的后面，不被落下。 “早晚有天我弄死你们两个！”那十在空中被狂风吹得面目变形，愤怒大吼。 这么跑了两天，在空中造了个气罩将自己护住的那十终于发现了绿地，指挥两人向那边而去，来到了一座小绿洲。 见到绿洲，说明离沙漠边缘已经不远，三人再度上路，小半天后就跑出了沙漠。 又走了两个小时，终于见到了人迹。 那是一个采沙厂，里面机械轰鸣，工人忙碌。 三人赶了过去，进入沙厂，工人们打量这三个一身黄尘的人，心里都很纳闷。 一国总统，大家当然都认得，奈何总统平时都是穿着正装戴着假发出现在镜头前，此时一身尘土光着个头，就没人认得出来了。 工厂的负责人很惊讶地接待了三人，忍不住问：“你们是从沙漠里来的？” “我们是沙漠考古队的成员。”那十信口胡说，“在沙漠里遇到了风暴，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那可真是幸运！”负责人说。 “这是哪里？”总统问。 “查顿沙漠的东南部。”负责人说。“有什么能帮上你们的吗？” “电话借用一下就好。”那十说。 “这里没有手机信号。”负责人说，“只能使用有线电话，而且只能打到二十公里外的镇上。” “那告诉我们镇所在的方向就行。”那十说。 “我派人开车送你们过去吧。”负责人说。 “您的慷慨，将为您赢得世间最珍贵的友谊。”总统对负责人说，“新月总统的友谊！” 负责人怔住：“您说什么？” “我，就是新月合众国总统，卓洛斯。”总统摆出了大人物的气势。 负责人小声问那十：“您的这位伙伴这里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他指了指自己脑袋。 那十叹了口气：“连吓带饿，心理素质再差，自然出问题。前天还说自己是神仙来着。” “真可怜。”负责人看着总统，轻声叹息。 “少胡说八道！”总统冲那十瞪眼，对负责人说：“你再仔细看看我，仔细看！” 负责人咧了咧嘴：“好，我先把车给你们安排好，然后会仔细看的。” 说完就逃了出去。 总统很是生气：“我治下的国民竟然认不出我来？他平时不看电视吗？” “您应该照照镜子了。”那十说。 总统起身，在负责人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倒还真让他发现了一面镜子，拿起来一看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瘦成这样了？” 又抬手摸了摸锃亮的秃头：“真是连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不一会儿负责人安排完人手进来，正见到总统对镜自怨自艾，心里一阵发毛，向那十招手：“人安排好了，你们来吧。” 说完就先跑了。 那十劝着总统放下镜子，一起来到外面。 厂里也没有什么好车，负责人安排的是一辆轻型小卡，三人倒刚好能坐下。 司机开车带着三人离开，半路上总统称赞起司机的驾驶技术，问：“有没有兴趣到总统府任职？我倒缺一个会开复杂地形的司机。” 司机低声对坐在副驾驶座的那十说：“你朋友不说话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 “可不是。一说话就看出精神不正常了。”那十点头，深表同意。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见到了前方的小镇。镇子不大，但应有尽有，设施倒是齐全。总统下车后打量四周，感叹：“没想到我的合众国里还有这样偏僻的小镇。不过还好，该有的东西好像都有，这充分说明了我治理下的合众国，是富强文明……” 司机看着那十，深表同情地耸了耸肩，然后告辞开车离开。 小镇上的人打量三人，看他们一身土一身沙的，只以为是采沙厂的工人。 那十拉住一个过路人，问哪里可以打电话。过路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问：“你没有手机？” “没电了。”那十说。 那人指了个方向：“那便有便利店，随便买点什么，跟老板商量一下，老板会让你在那里充电的。” “多谢。”那十谢过那人后，带着两人向那个方向走，没多久真的看到了一家小型超市。那十带两人进去采购，总统二话不说，捧了一堆吃跑到收款区结账。 “饿鬼投胎吗？”那十皱眉问他。 “用你管？”总统冲他瞪眼，“一照镜子我才意识到我饿坏了。” 店主打量着这个沙厂工人，心里暗笑：这是什么逻辑？ “一百二十新币。”店主扫码后说。 总统点了点头，望向迟华。 迟华一时迟疑，不明白意思。 “结账。”总统说。 “我没有钱。”迟华说。 “我也没有钱。”总统说。 于是两人面无愧色地一起望向了那十。 那十瞪圆了眼睛：“不是吧？你们两个——堂堂的那啥跟那啥，让我请你们客？” “我们没钱。”两人面无愧色地异口同声。 “你们可是那啥跟那啥啊！”那十愤怒地说。 “正因为是那啥，所以身上根本不带钱。”迟华说。 “我先前倒是带了钱。”总统说，“那天看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把身上的钱都给她了。” “到底买是不买？”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的店主动了怒。“不买请给我放回去！” “是这样的。”那十硬着头皮过来，拿出上面满是沙尘的手机。“我们身上没有现钱，但我的手机里有钱可以支付。不过问题是它没电了……” 店主瞪着眼看着他。 “您瞪我它也是没电。”那十说，“这样行吧？我先在您这里充一会儿电，充好了就用手机给您支付。您放心……” “你只要告诉我——你手机里肯定有钱是吧？”店主问。 “绝对有！”那十信誓旦旦地说。 “那边有插座。”店主指了指店里的休息区。 “万分感谢！”那十一脸感激，跑了过去后，又跑了回来。 “不好意思，麻烦您……借我个充电器成不成？” 店主一脸的嫌弃，从柜台里翻出一根电线已经破皮的充电器丢给那十。 那十接上手机，跑过去开始充电。但因为手机电量已经彻底耗光，所以即使连接上了电源，也根本没办法开机，怕得充个十来分钟才能使用。 总统一脸不耐烦：“你能不能快点？两个大活人在这里饿着呢。” “怎么不饿死你！”那十怒喝。 “我能不能先吃？”总统问店主。 店主面色冰冷地摇头。 “服务意识太差！”总统不满地嘀咕着，“回去后我要提请议会开启我国服务行业服务意识亟待提升的议题！” 店主看着总统，心里想：怕不是个傻子？ 十几分钟后，那十终于充好了启动必须的电，急忙将手机打开。 没等他找到付款端，短信和即时通的消息提示音就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他手忙脚乱了半天也没能全看完。 “麻烦你先来付一下账好吧？”店主催促。 那十狼狈不堪地跑过来，在叮当乱响中支付了账单，店主这才允许总统抱着这一堆吃的跑到休息区去狼吞虎咽。 那十把手机再插上电，顾不得吃什么东西，继续处理起短信和即时通消息来。 里面多数都是家人发来的急切询问，问他现在到底在哪里，甚至问他是否还活着。 其中还有白修瑞等外人发来的询问，白修瑞问得最多的就是总统是不是还活着。 这些消息太多，那十看不过来，于是统统关掉，拨通了那九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下就被接起，里面传来那九激动中带着哭腔的声音：“是我哥吗？” “是。”那十回答。 那边那九一下崩溃了，捧着电话嚎啕大哭。 那十喂喂喂地叫了半天，还是只闻哭声，没有回应。 气得他把电话给挂了。 不一会儿，那九把电话打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哥，快告诉我刚才不是我的幻觉！” “不是。”那十说，“我还好好活着呢。” “活着怎么不说早往家里打个电话？活着怎么不回我发的那些消息？好不容易打过来还给我挂掉，你想干什么！？”那九怒吼。 “好，那我现在去死。”那十说。 “你敢！”那九暴跳如雷。 然后电话就被肖婷抢走。 “那十？”肖婷的声音嘶哑，那十差一点没听出来。 “害你们担心了。”那十情不自禁地柔声说着，满心的歉意。 “你活着就好……”肖婷也哭了。 总统一边吃一边斜眼看那十，小声嘀咕：“让女人哭的家伙，不是好东西！” 第568章: 精神病院的飞机 对着电话，那十小声地哄了半天，这才让肖婷止住了眼泪。 他能听到那九在一旁急着叫：“小婷姐你问问他是不是受伤了？他没受伤的话不会这么久不来电话……” “就是电话没电了。”那十说，“这事说来话长，等回去慢慢跟你们说……” “你现在在哪里？”肖婷问。 “一个说不上名字的小镇上。”那十说，“不久后我会回去……” “我们已经不在国家安全局了。”肖婷说。 “去了哪里？”那十问。 “在北边。”肖婷说，“局长办公室这边。” “怎么跑去那远的地方？”那十不解。 “你……对于近期的形势变化，一无所知吗？”肖婷有些诧异地问。 “我去索斯营救总统之后，就被逼进了一片神之区域。”那十说，“那里没有信号，打不了电话，也看不了新闻。总统受了伤，我们一直在那里疗伤。” “天啊！”肖婷惊呼，“这么说总统还活着？” “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那十问。 “是。”肖婷说，“官方说总统在索斯遇刺身亡，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暂由副总统代总统职。而副总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发动对索斯和塔斯的战争，为总统报仇。白修瑞说，卓伯塔现在已经控制了副总统，实际上整个国家都落进了他的手里。国会的所有议员好像也都被他控制了。” “太疯狂了！”那十忍不住嘀咕。 “总之我平安。”他对肖婷说，“现在不是唠家常的时候，我得打给白修瑞了。” “你自己小心。”肖婷叮嘱。 那十挂了电话，立刻打给白修瑞，白修瑞很快接了电话，焦急地问：“小子，还活着？” “我和总统都活着。”那十说。 “都乱了套了！”白修瑞报怨，“中央监察局现在成了国家的首脑，而咱们局长……” “迟局长和我在一起。”那十说。 白修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有点意外。”他嘀咕。“局长怎么跟你凑到一块儿去了？你们这么久了跑到哪里去了？眼看着国家乱成这样你们也不出头是几个意思？” “住嘴。”那十说。 白修瑞大怒：“臭小子，跟谁说话呢这是？” 那十把电话递到迟华嘴边，迟华说：“闭嘴。” “局……局长。”白修瑞一阵含糊，急忙说：“局长，您快回来吧，再不回来就出大事了。” “这里交通不方便。”迟华说。 “我派飞机过去！”白修瑞急忙说。 “好啊。”迟华点头。 “你们那是哪里？”白修瑞问。 “我把地理位置给你发过去。”那十拿回电话对白修瑞说。 “行，知道拿局长压我。”白修瑞气哼哼地说。 那十果断挂了电话，打开手机地图，将位置信息给白修瑞发了过去。 总统什么也不理，自顾自在那里吃，一气把所有买下的食物都吃了个干净。 “您真是好胃口。”迟华感叹。 “吃得饱才有力气打架。”总统说着站了起来。“我们走吧。找我那好侄子，好好打上一架。” “您知道他在哪里？”那十问。 “无非是总统府。”总统说。 “是不是食物占领了您的大脑，使您没有地方用以思考了？”那十问。 总统大怒：“臭小子，你在跟谁说话？” “前总统。”那十故意将“前”字加重了语气。 总统一脸丧气地坐下：“只要把这小子收拾了，把中央监察局再给关了，我不信国会还会弹劾我——尤其在国际局势这么紧张的时刻。不过你说的是个问题，这小子的虫洞是个讨厌的技能，很难抓得住他。而且他现在会更注意自己的安全，平时应该都是派影子出来做事，自己藏在哪里……反正凭我对他的了解，我们挨个地方找找试试吧。” “用不着。”那十说。 “你什么意思？”总统看着他。 “一切听我安排就好。”那十说。 “你一个小老百姓！？”总统哼了一声。 “你有计划了？”迟华问。 那十点头，一脸自信，拍着胸脯说：“匡扶正义，稳定局势，捉拿阴谋家这些事，都交给我。至于你们……听我安排就好。” “好。”迟华点头。 “你就这么信他？一个小老百姓，一个毛头小子？”总统问。 “不正是他救了我们两个的命？”迟华反问。 总统哼一声：“他就是运气好。” 迟华笑，并不反驳。 店主这时拎着扫帚和垃圾筒过来，不理总统的愤怒眼神，扫帚往他们脚下就扫，总统和迟华急忙抬脚。 店主把总统制造的一地垃圾扫了出来，没好气地问：“吃完了吧？吃完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我这不是餐厅，也不是旅馆。” “你这是什么态度？”总统质问。 “便利店老板应有的态度。”店主回答。 “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的店再开不下去？”总统威胁，“我会让中央税务局局长亲自来查你的税务情况，你敢有一点偷税漏税，我能罚你到破产！” “是是是。”店主冷冷地说，“你还能动用战斗机把我给轰了呢。” “胡说！”总统大怒，“我是英明的国家领袖，怎么会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 “我还是全世界的领袖呢！”店主没好气地说，“我这里不是加油站也不是服务区，你们坐着的是我平时吃午饭的地方，不是给你们这群精神病扯淡的地方！快走快走！看你们这一身沙子一身土的……” 总统还要发火，那十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老板，我们再买点饮料，在这里喝喝可以不？” “事后自己打扫干净就可以。”店主说。 那十急忙跑去，选了好几种冷热饮和即时冲泡的饮品，三个人坐在那里喝了起来。 总统气哼哼地喝光了所有的饮料，望着窗外嘀咕：“怎么还不来？” 那十把瓶子盒子收好，丢到了垃圾筒里，过去对店主说：“老板，麻烦你了。我们等人，说好了在这里等，离开了怕他们找不到。” “你们这里没毛病吧？”店主指着自己脑袋问，“一会儿中央监察局，一会儿又是总统的，我主要是怕你们犯起病来再把我店砸了，我找谁赔去？” 那十指了指总统，小声说：“老板英明！不瞒您说，我家这个大叔精神确实有点问题，我们也是没办法，只好哄着他来。” 店主小声说：“那你们先前又是什么局长，又是什么派飞机的，是不是在联系精神病院？” “没错没错！”那十忙说，“早把这家伙弄走，我们也早日去块心病，但不能让他察觉……” 店主叹了口气：“小兄弟，你也挺不容易啊！” 那十叹息：“可不是？” “你们安心待着吧。”店主说，“也不用再买东西了。可是一定要看好你家的这个精神病人，别让他砸东西。” “您放心。”那十笑呵呵地摆手，走了回去。 迟华侧头看他，微微一笑：“真能扯。” “他本来就是。”那十看了总统一眼，低声说。 总统光顾着向外张望，等他的专机，没注意到那十和店主的对话，也没注意到这一幕。 远空中有一道白线出现，越来越近，接着，一架战斗机在小镇上方呼啸而过。那十的电话响了起来，那十接起，是蓝优优，焦急地问：“那十哥，我来了，你们在哪里？” “刚看到你飞过去。”那十说。“转回来，镇中央偏北一点的地方，有一个小超市。我到门口给你放信号。” 说着跑了出去。 店主望着外面，嘀咕：“看样子是车来了吧。精神病院的家伙应该也会乔装打扮，省得这个精神病发狂吧？” 那十来到了店外的街上，不顾引起骚乱与震惊，抬手就向着天空放出了一道火弹。 火弹升空，瞬间爆炸，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熊熊燃烧了好久。 镇上人们听到声音惊讶不已，抬头看着火球，纷纷掏出手机拍摄。 这时一架战斗机呼啸而至，以难以想象的转弯急停动作悬在了超市上空，然后垂直降落到超市门前。 店主瞪大眼睛看着外面，手里的笔啪嗒一下掉在了柜台上。 蓝优优从驾驶舱里跳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扑入了那十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吓死我了，你以为你……” 那十搂着她，不住轻声安慰：“我不是好好的？放心，我这么精的人，轻易不会死的……” 总统和迟华看着外面，总统情不自禁地感叹：“年轻真好！” 然后嘀咕：“哼，让姑娘哭的家伙，不是东西！” “我们走吧。”迟华站了起来，与总统一起走出了超市。 店主怔怔看着，心里嘀咕：这年头……精神病院收个精神病，这么下血本吗？ 那十好一阵安慰，蓝优优才止住了哭，说：“下次你可不要这样吓人了。” “好好好，一定不会。”那十向她保证，她才又笑了起来。 “我们走吧。”她一抬手，金属片与飞机相连，将她引过去进入其中。 那十跳上飞机，钻进了驾驶舱。 总统瞪眼，问迟华：“这……这一共只有两个座位，我们坐哪里？” “后边。”迟华跳上了飞机，向总统招手，总统皱眉也跳了上去，站在上面指着飞机说：“我们就这么坐着？一会儿飞起来不会被吹飞？” 刹那间金属片涌动，两人都陷入了飞机里。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 店主站在店里往外看，在认真思索一个问题： 得了精神病的是不是我？ 第569章: 计划 飞机降落在山中大院里，一群人跑出来迎接。 总统和迟华跳下飞机，总统皱眉抱怨：“里面一点也不舒服！” 白修瑞很是激动地迎了上来：“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蒙坦、薛斯诺、卫维安都在，柳依稀也在人群中。 家里的姑娘们一起跑了过来，将那十抱住。 “哥！”那九哭叫。 “那十！”肖婷哭叫。 “英雄哥哥！”芝芝哭叫。 蓝优优站在一边忍不住也哭了。 “这个乱……”总统皱眉，“总让女人哭的男人，不是好东西！” 白修瑞咳嗽：“总统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词……毕竟是那十救了您吧？” 总统假装没听见。 “进去说吧。”白修瑞环顾四周，“外面都不安全。” “若不安全，哪里都不安全。”迟华说。 进入大宅里，那十又见到了朱迪、葛文，以及坐在轮椅中的李德。 “知道你没事，真好。”李德冲他笑。 “最近身体怎么样？”那十问。“有没有好转？” 李德摇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那十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因为那根本没有意义。 所有人在大客厅里坐下，不分官职尊卑，围坐在一起，仿佛一家人。 “国家安全局就只剩下了这么一点班底。”白修瑞对迟华说，“你别怪我，我已经尽力了。你不见了，总统死了……抱歉总统先生，现在知道您没死，真好。” 总统摆了摆手。 “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白修瑞问迟华，“如果当时你在，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一直都在。”迟华说。 白修瑞不能理解。 “让我来说一说具体的情况吧。”那十说，“这场核武危机是一个被称为‘守门人’的组织策划的，卓伯塔参与到了其中。迟局长利用守门人拉拢他的机会刺探情报，想要解除核武危机，结果暴露被追杀。我和总统逃亡的过程中和他相遇，这段日子我们被困在沙漠里，我一直在帮他们两个疗伤。” 大家恍然大悟。 “卓伯塔和一个名叫心约的组织勾结，这个组织擅长的是催眠洗脑式的精神控制。”那十继续说，“副总统也好，国会也好，应该都是被这些人控制了。但他们能暂时控制人，却不能在短时间内将人的思维完全转变，所以一切都还有救。” “当务之急是阻止战争。”白修瑞说，“现在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副总统的战争议案也已经被国会通过，恐怕很快军队就会出动，针对两国的全面战争就会展开。但这场战争说到底只是一场报复，不会变成灭国之战。但现在我怕卓伯塔会控制两国的核武器对我国进行打击，这样就会全面激化矛盾，卓伯塔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利用国民的愤怒，全面控制军队，再把战争发展到灭国级的地步。” “而之后，他还可以控制那些核武器，按他的意思挑起诸国战争。”李德忍不住插话。 大家越发觉得事态严重。 “要阻止战争，就要除掉卓伯塔。”白修瑞说。“相比于解除核武危机，这个更容易些。” “你们不明白！”总统皱眉。 “这一点也不容易。”他说，“我那混蛋侄子的能力是影子分身，他使用能力时自己会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派影子出去做事。而这时候他人在哪里，连我也没办法知道。就算打找到他，他还有影子传送术这种空间能力，一转眼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这是个麻烦事。”白修瑞皱眉。 “不麻烦。”那十说。 大家一起看他。 “卓伯塔的事交给我就好。”那十说，“大家要做的是分派工作，争取一举将整个中央监察局端掉。” “其实，如果当初不设立这个部门，就没有这么多问题了。”迟华说。 “你总算说出来了！”总统大叫，“我就觉得这一个多月你对我的态度不对头！” “那是您自己的心理作用。”迟华说。 “不！”总统生气地说，“你就是在怪我！但这事怪我吗？要命的部门那么多，而我天天日理万机……” “李万姬是谁？”那十假装不懂地问。 大家愣了愣后，捂着嘴强忍着笑。很是辛苦。 “滚！”总统怒吼。 那十闭上了嘴。 “我天天日……”总统接着说，但那句成语无论如何再说不出来，于是换了词：“我天天忙得要死，哪里能总盯着某个部门？可如果不盯着，谁知道那些机要部门会不会搞出什么事来？像之前的卡特罗，不就是个大问题？我是怕再出那样的问题，才建立了中央监察局，可谁知道……算了，是我眼瞎，没看清楚自己侄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最后这句话说的很对。”那十鼓掌表示赞成。 “滚！”总统怒吼。 “好，我滚。”那十站了起来，“你们自己琢磨怎么翻盘的事吧。” 说着转身就走。 他一起身，那家的姑娘们，蒙坦、薛斯诺和卫维安全都站了起来，柳依稀也跟着起身。 “别啊！”白修瑞急了，急忙过去拉住那十，回头责备总统：“您说您也真是的，论年龄论地位都比那十高那么多，就不能让着他点儿？再说他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啊……” “我这一辈子都被他吃定了。”总统气呼呼地说。 那十看着总统，总统不得不站起身，弯了弯腰，抬手伸掌指向沙发：“您请坐。” “嗯。”那十应了一声又坐了下来，那些人就也跟着坐了下来。 “我们主要的敌人，就是中央监察局。”白修瑞分析着局势，“那些小兵倒好说，最难弄的是那三个副局长。不将他们铲除，光杀卓伯塔也不成。还有心约，也是个问题。” “蒙坦先生，薛斯诺先生，卫维安先生。”那十望向三人，“你们三位有把握杀掉那三个副局长吗？” “如果没有杂兵打扰的话。”蒙坦说。 “对。”薛斯诺和卫维安一起点头。 “勒普兰那个混蛋在就好了。”薛斯诺忍不住说，“有他在，把握更大一些。” “无所谓了。”那十说，“不可靠的人就不要依靠。” “这话在理！”薛斯诺点头，然后愤愤地说：“什么只想当个隐士，不愿参合人间的纷争，分明就是那几天天天输给我，输不起就耍小性子跑掉了！最烦这种输不起的家伙。” “简生如果在就好了。”柳依稀说。 “找他来不及了。”那十说。 “他也未必还在那里。”柳依稀说。“不过我感觉……他应该能帮上忙。因为他是一定会去找守门人麻烦的。” “您得帮我。”那十说。 柳依稀点头：“简生让我陪你，就是帮你。不过说好，帮完这一次后我就要离开了。被困了那么久，我想好好放松放松。” “怎么放松？”那十问。 “当然是找一堆姑娘陪着。就像你一样。”柳依稀笑。 “别胡扯。”那十严肃认真地说。 好几个人看着他家那些姑娘，冲他撇嘴。 “给我安排什么工作？”柳依稀问。“收拾卓伯塔吗？” “不。”那十摇头，“您来对付心约之主。” “好。”柳依稀点头。 “我来对付我的混蛋侄子。”总统说。 “您可别拖我们后腿。”那十皱眉。 “你这是什么意思？”总统心平气和地问。 “那可是你亲侄子。”那十说。 总统冷笑：“就算是亲儿子我也得杀！” “我呢？”迟华问。 “您是主力。”那十认真地说，“杀卓伯塔就靠您了。” “我呢？”总统瞪眼。 “您也是主力。”那十说，“拖后腿的主力。” 总统大怒，站起来在客厅里转了三圈又坐下，看着那十，认真而诚恳地说：“我怕我真的下不去手。我看着他长大的……到时你帮我，我日后绝不怪你。” “好。”那十点头，不开玩笑。 “九儿。”他望向那九。 “我们什么任务？”那九一脸兴奋。 “优优负责运输，将大家带到首都。”那十说，“你们应援，联系洛兹，让他搞到那三位副局长动向的情报，然后听白副局长指挥，向他们下手。” “好。”那九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种时候自己想插手也帮不上忙，于是决定听从安排。 “出发吧。”那十说。 “你还没说怎么抓卓伯塔。”白修瑞说。 “他跑不了。”那十一笑。 一架飞机很快从这边起飞，向南而去。 新月合众国首都，国会楼里，一场会议正在一片宁静中召开。 副总统脸色木然地站在主席台上，宣读着那份议案。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秘书，帮他拿着文件。那秘书没有眉毛，也没有睫毛和胡须，或许是为避免太过显眼，所以在头上戴了一顶假发，遮挡了无发的秃头。 “诸位议员是否同意？”副总统抬头，目视几百名议员。 每位议员身边都有秘书，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相貌各不相同，发式也都有异。 相同之处，是他们都没有眉毛。 “同意。”有人开口，接着，所有议员都举起了象征同意的蓝色牌子。 “那么，从现在起，我国将执行战时法——所有权力归于总统。并且，免除总统任期限制。”副总统说。 他又换了一份文件，宣读起来。 第570章: 无处可逃 依照文件的内容，国会将暂时关闭，所有的权力归于总统，直到战事结束，总统下达总统令后，国会才能再度开启。 而且司法体系将“暂时”归并到政府体系中，也就是说，法律这一武器，也要掌握在总统手中。 如果通过，总统将成为不冠以“皇帝”之名的皇帝。 “诸位议员是否同意？”副总统问。 “同意。”有人开口，接着，议员们纷纷举起了蓝牌。 “通过。”副总统高声宣布。 会议结束，议员们散去，他们各自的秘书们紧随他们而去。 副总统转身，由自己秘书陪着来到了休息室坐下。 卓伯塔的影子出现，副总统似乎没有看到，没有任何惊讶，也没有任何别的表情。 心约之主摘去了假发，冲卓伯塔点头：“完成了。” “下一步，是我从幕后走到台前。”卓伯塔说。 “你打算怎么做？”心约之主问。 “我会让第一支军队在核弹之下灰飞烟灭。”卓伯塔说。 “我方？”心约之主有些意外。 卓伯塔点头：“这样国民的怒火会燃烧起来，对战争的呼声将会变得更高。然后我会选择一处不重要但人口相对密集的地方，让第二发核弹爆炸。” “又是我方？”心约之主已经明白，但还是问了。 卓伯塔笑：“那时，整个国家都会燃烧起来。而带领军队取得胜利的人，将会成为英雄。” “你就是那个英雄。”心约之主说。 “是我们。”卓伯塔说。 “再然后呢？”心约之主问。 “要充分利用这些核武器。”卓伯塔说。“无非是重复索斯与塔斯的故事。” “我们有那么多国土与人民用来牺牲吗？”心约之主问。 “之后就不用再有牺牲了。”卓伯塔说，“当我成为总统后，你就可以抽出手来，以外交官的身份去那些我们打算征服的国家走一趟。我会摧毁他们的军队，而你，负责摧毁他们领袖的意志。” “懂了。”心约之主点头。 “未来的人间，将会比现在更美好。”卓伯塔说。 “然后你还要做什么？”心约之主问。 “大一统的人类世界，将不再有纷争，不再有贫穷与富裕之分，不再有你死我活的种族争端。”卓伯塔说，“因为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国人，都是同胞。” “伟大的理想。”心约之主点头。 “所以你要明白，我并不是野心家。”卓伯塔说，“也不是权力欲旺盛的独裁者。” “所以我就可以放心？”心约之主问。 “是的。”卓伯塔点头。 两人相视而笑。 卓伯塔向心约之主伸出手，心约之主与他相握。 能握在一起，说明卓伯塔将自己实体化，成为了一个可以被攻击的目标。 这不知是试探对方，还是在向对方展示自己的真诚。 心约之主没有出手，不知是因为将对方真的当成了盟友，还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他们松开了手，卓伯塔的影子退向后方，在缭乱中隐入影之洞内消失。 心约之主立在副总统身边良久，然后向外走去。副总统立刻起身跟在他身后。 只是到了有人的走廊中，两人的位置便发生了变化。 他们一起出了国会大楼，一起坐上了车，一起沿着大街向远处而去。 心约之主转头望向窗外。 繁华的城市本身就是一个世界。楼宇组成了它的基础，无数人在这基础上忙碌奔波着。 一个人真的可以控制这巨大的世界，控制住所有在其上奔波忙碌的人吗？ 心约之主并不这么认为。 他知道，所谓的控制只是相对而言，甚至只是一种错觉。 他是对的。 他能控制住这个国家目前的最高领袖，进而实现对整个国家、对所有人的控制，但却控制不了街上那些摄像头，控制不了那一段侵入监控系统的程序，控制不了坐在遥远的另一座城里，对着屏幕盯着他的某人。 洛兹戴着耳麦，盯着屏幕上了的汽车，对那一头的那十说：“目标已经离开了国会大楼。” “其他人呢？”耳麦里传来那十的声音。 “各就各位了。”洛兹说，他转向左侧的屏幕，那上面有十几个小画面，显示出中央监察局核心成员的影像。 “你是行动总指挥。”那十说。 “放心，交给我！”洛兹一阵激动。 在那庞大城市的某处，那十静静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条条街道，座座大夏。 迟华和总统两人分别站在他身后，像两个保镖。 “我真看不惯这小子的作派。”总统小声对迟华说，“站在那里的应该是我，而你们两个应该在我身后衬托我的高大。” “是啊。”迟华随口应付。 “不，你根本没这么想。”总统忿忿地说。 “嗯。”迟华应了一声，让总统更加忿忿。 “都是那个混账东西！”他低声地骂着。 “要开始了。”那十说。 然后他抬起手，面前的钢化玻璃就开始震动，如同水波一般地流动，渐渐地构成一道两米多高的门户雏形。 他环顾四周，抬手挥动，地面、墙壁，还有天棚上的砖石就纷纷瓦解，重新构成了新的结构，形成了一个个零件，飞过来集中到他面前的玻璃门户上。 没过多久，一扇真正的门就出现在他面前，推门而出，一步迈向前，人就会从大厦高层坠落向下方的街道。 “我们走吧。”那十抬手推开了门。 门的那边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 总统瞪大了眼睛：“那小子的虫洞空间吗？” “是的。你真聪明。”那十说着，大步向前。 迟华跟了上去，总统愣了会儿神，也急忙跟了进去。 两人跟着那十走入门中，那十回过头来，一招手，关闭了门户。 他再抬手一招，黑暗深处有几道火焰亮起，燃烧成了图阵，飞掠而来，印在那道门上。那十抬手推门，门再度打开，出现在三人面前的不再是那幢大厦的走廊，而是一间灯光幽暗的房间。 总统惊诧地望去，看到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静静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那人身材挺拔，面目与总统有几分相似。 总统一时怔住。 “迟局长上。”那十说。 迟华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笔直地冲向卓伯塔。 刹那间，卓伯塔的身体动了一下，接着，空中有暗影缭乱，形成一个影洞，从那影洞之中钻出了卓伯塔的影子。他有些惊慌地冲向前，挡住迟华。 迟华抬手一指，空间被破开了薄薄的一道，直向卓伯塔的身体而去。 影子厉喝，突然重叠生出一道道影子卓伯塔，一个接一个地向着那道被破开的空间撞去，转眼百多道影子叠生相撞，将空间封死。 总统咬牙切齿，立刻要冲出去，却被那十一把拉住。 卓伯塔的脸上微微泛起一抹苍白，接着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转身就逃。 有影子在他面前飞掠，直接缭乱成了一道出口，他一下钻进出口里，就消失不见。 那十转身望向黑暗后方，抬手一指：“总统先生，看您的了。” 黑暗中，卓伯塔的身影突然出现，身形踉跄。 总统一时愕然，但却并没有因此而迟疑。他一掠冲向卓伯塔，双眼之中红光闪动，卓伯塔惊骇回首，随后惨叫一声，左边半个肩膀化成了黑红相间的微粒，如砂般散落一地。 总统身子颤抖，显然心痛至极。 那十一掠向前，两眼中有暗影缭乱而起，让卓伯塔忍不住盯着他看，却不想逃。 那十抬手伸指，指上剑气延伸十余米长，一剑刺进卓伯塔的胸口。 卓伯塔咬牙摇晃着，抬手抓住了那十的剑刃，身上有重重影子缭乱向前，击向那十。 那十真散了剑气，飞掠向后，躲到了总统身后。 那些影子不曾停止，直向总统而去。 “他派人杀你时，有没有想过亲情？”那十在总统身后问。 总统脸色苍白，眼中红光一闪，所有的影子都化成了微粒消散，卓伯塔右腿如砂分散，人直接摔倒在地。 迟华这时从那道门中掠了出来，立在总统身旁。 卓伯塔挣扎着支撑起身子，抬起头。 叔叔也许不忍心杀自己，那十也许没有能力杀自己，但这里还有迟华。 他只感到绝望。 “我不明白。”他不甘心地说，“没有人知道我真身的所在……” “你做错了一件事。”那十躲在总统背后说，“你不该在我面前使用影子传送术，不该让我进入你的虫洞空间。” 卓伯塔还是不明白。 “我掌握的技能属于另一个世界。”那十说，“所以你根本没办法理解。简单来说，我也掌握着空间技能，我建立了一座空间门逃离了你的虫洞空间。我在那门上做了手脚，门散开后，其上的图阵并不消失，而是烙印在你空间的深处。当你再度使用影子传送术进入虫洞空间时，它们就会产生感应，在你身上布下一道我的精神烙印。你虽然也是精神能力者，但你的精神力量与心约之主不同，所以你发现不了这烙印。” “你就是靠这烙印找到的我？”卓伯塔问。 那十笑：“不仅能找到你，还能一直追踪你，甚至是随时进入你的虫洞空间。” 卓伯塔脸色惨白。 第571章: 异能之毒 “你还……你还有机会。”总统声音有些发颤。 那十转头看总统。 “核武。”迟华对那十说。 “是的。”那十转回头看着卓伯塔，“你还有机会。说出守门人的秘密，解除核武危机，你就能活着。” 卓伯塔坐在地上，看着那十。 “我不是野心家，也不是独裁者。”他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全人类……” “可怜的家伙。”那十打断了他，“你知道吗？这番话过去我也从别人口中听到过。” “历史一直在重演。”迟华说，“这样的愚者过去有，现在有，未来还会有。” “你们才是愚者！”卓伯塔愤怒地说，“只有人类世界统一，纷争才会……” “你和总统先生够统一了吧？”那十再次打断了他，“你们不但是一国人，而且还是一家人。但又怎么样？你不是一样要杀他？” “那不同……”卓伯塔还要反驳。 那十又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不同。只要独立的智慧存在，世间就一定有因思想不同而起的纷争。” 卓伯塔看着那十时，一时无语。 “你自以为可以依靠某种手段达成统一，但你有没有想过，像眼下国会议员们那样的统一，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那十问，然后自己答：“是建立在失去自主意识，变成他人傀儡的基础上。想让世界大同没有纷争，只有一种办法——将人类变成蚂蚁，将人类世界变成蚂蚁世界。蚂蚁世界只有一种思想，只有一个大脑，那就是蚁后。自然界创造了人类，创造了智慧，就是让要智慧自我制约，就是要让智慧生物互相争斗。” 卓伯塔彻底无语。 “你很年轻。”许久后，他对那十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年轻的你，可以拥有这样通透的智慧？可以看透你这个年龄本不能看透的事实？” “也许是因为经历得多。”那十说。 “也许早几年遇到你，一切会不同。”卓伯塔说。 “人类的一种悲哀就是——除非到了走投无路之时，否则永远不肯听进别人的话。”那十说，“如果现在你不是已经走到绝路，而是依然风光无限，就根本不会将我这番话放在心上。” 卓伯塔叹了口气：“我在不恰当的时候遇上了你，是我的悲哀。” “说出守门人的秘密吧。”总统说，“算我求你。我不想你死。” “即使在我差一点杀掉您之后？”卓伯塔问。 “是的。”总统点头，眼中有泪水在闪烁光芒。 卓伯塔的眼神在变化，心在动摇，身子在颤抖。 然后他就突然开始吐血，挣扎着倒下。 “臭小子！”总统大惊，直接扑了上去。 “为什么？你还在机会啊！”他抱着侄子痉挛的身体大哭，以为卓伯塔是自杀。 卓伯塔却望向了门外的某个方向。 那十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目光，以及他费尽最后力量向自己传达的意思。 “你们快出来！”他大叫着一掠出了门。 在那一瞬间，他运起望气术，然后就看到在房间空中飞舞着的那只飞虫。飞虫极小，但却在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暗绿色气息，向着门而去。 那十疾冲过去，不敢伤害虫子，只是在见它穿过门缝后，撞开门追了出去。 迟华犹豫之间，终还是先掠到总统身边，拉着抱紧卓伯塔尸体的总统一起掠出那道门，然后再去追赶那十。 那十追着飞虫，没再破门毁窗，而是小心地收敛了气息。 飞虫顺着走廊飞行，从一扇未关严的窗中飞了出去。那十直接抬手，以控物之力在旁边的墙上开了一道出口，疾飞而出，追着飞虫来到了楼顶。 与想象中不同，卓伯塔藏身处并不在什么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之处，而就在首都这繁华大城中最繁华的地段。 有人静静坐在这大楼的天台上，等着那只飞虫。飞虫至，那人抬手，飞虫落在他手上，那一缕暗绿色的气息便隐入了他的身体。 “干得好。”他轻声说， 就在这时，那十跃而起，身在空中时目光锁定了这人。 那是一个年轻人，脸色灰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眼睛里有神。 他抬头，惊愕地看着那十，显然没料到竟然有人能通过跟踪飞虫找到自己这里。 这么小的虫子，谁会注意？ 这么小的虫子，又有谁有本事追踪它的飞行轨迹？ 那十抬手，天台上突然出现无数藤蔓，向着那人缠去。 那人一跃而起，但速度显然不是他所擅长的能力，所以没等站稳，就已经被藤蔓缠了个结实。 那十落地，走到那人面前，沉声问：“你是谁？谁指使你暗杀卓伯塔？” 他担心自己会误伤友人，所以使用的只是普通的藤锁术，并没有用冰或火焰。 灰脸人看着那十，问：“你又是谁？” “卓伯塔的敌人。”那十说。 灰脸人笑了：“那你不用困住我。我也是……” 话音未落，那十脸色便一变，立刻远掠出十几米。 因为在灰脸人说话时，有十几只小如针眼的虫子从他衣服里飞了出来，悄悄地袭向那十。 如果不是那十仍在运行着望气术，看到了虫子带出的暗绿色气息，他也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小小的虫子。 灰脸人见那十竟然能看破自己的攻击，也吃了一惊。但他并不怎么慌张，只见他衣袋里跳出一只甲虫，沾染了他身上散出的一点暗绿色气息，就一下变成了半米长的大家伙，飞在空中用自己锐利的剪式口器，将缚住灰脸人的藤蔓剪碎。 灰脸人转身就跑，一跃跳下楼。 那十抬手放出一片炼天之炎，将那些从四方逼近自己的小飞虫烧成了灰。 正要去追，那只半米长的大甲虫又袭了过来，那十直接以一道火焰剑将它斩开烧掉，转头时，那灰脸人已经跳下楼。 一只躯干有一米多长的巨虫出现，快速振动着半透明的翼悬在空中，灰脸人直接骑在巨虫身上，被巨虫带着飞向远方。 这是什么能力？ 控虫？ 那十一阵惊愕，一跃而起，自空中追击。 灰脸人得意洋洋地回头一看，见那十竟然能凌空飞行，吓了一跳，抬手间，无数暗绿色的气息放了出来，如一面大网，向着那十罩去。 那十突然想起了一个名词——异能毒素。 那词来自于总统之口。当初总统遇袭时，先被一个受控的小姑娘传染了异能毒素，然后再被卓伯塔的部下围攻，所以才会身受重伤。 卓伯塔的人？ 不，卓伯塔的人不会下手杀卓伯塔。 那么…… 那十目光一亮。 必是守门人的人无疑！ 他不顾一切加速，但身在空中无从借力，只能靠飞腾术本身的速度追击，但那速度根本不够看。 他抬起右手，接连放出冰锥射向对方，但那只虫子对空气震动似乎极是敏感，竟然可以灵活地躲过一枚枚被他加持了目光锁定的冰锥。 不对，不是虫子灵活，而是有什么别的古怪！ 他再度想起了异能毒素这个词。 一只虫子再强大也不可能杀得了卓伯塔。杀了卓伯塔的是虫子身上带着的暗绿色气息，也就是毒。 这个灰脸人的能力是毒素，异能的毒素。 既然是异能，自然与普通的力量不同，虫子之所以会听命于他，甚至是巨大化，应该都是他毒素的作用。也许他甚至可以对空气用毒，让空气产生扭曲或是其他什么变化。 目光锁定凭借的是视力，而如果自己看到的景象本身就是因空气变化而扭曲的非真实景象，自然没办法锁定真正的目标。 “麻烦啊！”那十皱眉感叹，心思一动间，抬起左手放出了一道炼天之炎。 炼天之炎并没有化成高大的炎巨人，而是化成了一只巨鸟。那十一屁股坐在其上，指挥着巨鸟向前追去。但片刻之后，他就收起了巨鸟。 一来，巨鸟能飞依靠的也是他自身飞腾术的力量，所以并不会比飞腾术更快，二来，他并不擅长这种飞行方式，所以导致这么干的结果是自己飞得更慢了。 混账，还眼睁睁让他逃掉了不成？ 灰脸人这时转头，冲那十做出了挑衅的表情，还特意勾了勾手。 那十盯着那家伙，眼里暗影流动，但使了半天劲，最终还是放弃。 他本想像柳依稀或心约之主一样，以精神力将能量具象化，变出飞剑飞刀什么的来把那家伙击落，但想象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他们差得还太远，根本办不到凭空造物。 在两人一前一后互相追逐时，心约之主与柳依稀正站在街道边上对峙。 车子停在一边，副总统与司机都在昏睡。 一切波澜不惊，街上的人或旁边过路的人，都不知道有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伤好了？”心约之主问柳依稀。 柳依稀摇头：“没全好吧。” “那你还敢来找我？”心约之主问。 “因为我知道你后来又受了些伤。”柳依稀笑着说。 “那个异界的生灵很强大。”心约之主说，“但可惜，它先前也受了伤。” “所以你杀掉了它？”柳依稀问。 心约之主不答。 “你们没有胜算。”他说。 “除非我们能找到卓伯塔在哪里。”柳依稀说。 心约之主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说：“在这里打会死很多人。” “那么，让你的人全部离开，我就让你也平安离开。”柳依稀说。 “那是最好的选择。”心约之主点头。 第572章: 无敌毒使 城市的高空中，一个人追着一只虫。 飞虫飞了几分钟后，落在一幢高层建筑上，这让那十有机会拉近两方的距离。 但十几秒后，灰脸人又变出了另一只飞虫，载着他远去。 看来这飞虫能持续巨大化的时间也只有几分钟。但问题是，灰脸人似乎能无休无止地不断变出新的飞虫来。 十几分钟的时间里，这一幕又继续了好多次。 “有完没完？”那十气哼哼地嘀咕。 他有点想放弃，但对方是追查守门人线索的关键，必须要追上。 灰脸人不住回头看，心里似乎也很着急。 他被那十的锲而不舍搞得焦躁又惶恐，想了无数种办法，但最终发现都解决不了眼前人。 他擅长的是暗杀而不是正面攻击。他的毒虽然厉害，但使用时也有种种限制，没办法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否则他早已天下无敌。 怎么办？ 他望着前方的写字楼，突然一拍脑袋。 我可真是蠢！ 这样在天上飞固然可以甩掉一般的敌人，但对于这种同样会飞的家伙来说，我却是选择了一个最方便他跟踪的逃生手段！ 他一阵发狠，乘着巨虫直接向着写字楼撞去。 巨大的钢化玻璃后方，一个文员正抬头向外望，以缓解长时间看电脑造成的视疲劳。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只巨大的虫子，他一怔，然后转过头看电脑，再眨眨眼，重新转回头看外面。 一瞬间，他惊愕地站了起来，尖声大叫：“快跑！”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虫子直接撞破玻璃冲进楼里。办公间里所有的文员惊恐尖叫，狼狈奔逃。 灰脸人钻进人群里，趁着混乱混入人群，跟着一起逃。 他在逃离过程中按响了走廊里的警铃，结果整栋大厦都乱了起来，人们以为发生了火灾，于是急忙逃命。 那只虫子则在楼里折腾了起来，撞得桌子柜子倒了一地，文件凌乱飞舞。 那十随后而至，在那虫子把一个女职员吓出精神病之前，抬手以一道剑气将它斩成了两半。 这个蠢货，终于选了一个方便我追上的逃生方法，谢谢！ 他开心地向前飞掠，很快追上了那个正在自鸣得意的灰脸人。 灰脸人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立刻看到了那十，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你怎么能……” “我就是能。” 简短的对话后，那十冲向了灰脸人，而灰脸人身上则立刻腾起了一群小虫子。 可不及大战展开，两人转眼就被人群冲开。 这么多人，那十不方便出手，于是只能眼看着这家伙逃掉。 那十也不急，只是用望气术锁定了那家伙的气息，等着那家伙连跑下四层楼，逃进了电梯中以为已经安全时，才蹲下来，以控物术在地面上打开一道开口，从容地直落四层，然后用同样的手法进入了电梯间，落在了电梯上。 因为以为发生了火灾，所以所有人都没敢使用电梯，这自然方便了灰脸人。 也方便了那十。 他直接从电梯上方开了个口，落入其中，与灰脸人面对面。 灰脸人的脸色更灰了。 “又见面了。”那十冲他笑笑。“这次你还能逃去哪里？” “别小看虫子的力量。”灰脸人说，“你知道蚂蚁能举起自身多少倍的重量吗？” “多少？”那十问。 “试过你就知道了。”灰脸人森然一笑。 他的衣领处爬出了几只蚂蚁，凌空一跳之后突然长大，变成了猎狗那么大的巨蚁扑向那十。 电梯狭小，几只蚂蚁一下就将电梯挤满，也令那十无路可退。 那十没退，周身燃起了炼天之炎形成一层防护罩，直接将几只蚂蚁烧成了灰。 灰脸人一脸惊愕地向后躲，抬手拼命按电梯按钮，但却发现电梯按钮已经被一层冰封冻遮挡。 “这是你自己选的死路。”那十冲他笑。 “你想干什么？”灰脸人紧张地问。 “说出守门人的秘密来。”那十说，“我要解除这场危及全人类的核武危机。” “别做梦了。”灰脸人嗤之以鼻。“就凭这世界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守门人。” “守门人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吧。”那十说，“你不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你不已经被我逼到了绝路？” “我只是不想滥杀无辜而已。”灰脸人说。 “你以为我会怕你滥杀无辜？”那十冲他笑，笑得很是阴森，让灰脸人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就算拿整幢大厦里所有人的生命威胁他，他也不会在乎。 “我指的是你。”灰脸人说，“我跟你无冤无仇……” “很快就会有了。”那十抬手，指尖涌起十多厘米长的剑气。 灰脸人的脸再度变色，厉声说：“连卓伯塔那样的高手，我也能轻易杀死，你又算什么？别自取灭亡！” “是吗？”那十面带笑意，“可你既然那么厉害，刺杀总统时，又为什么要假那么多人之手？哦，对了，可能你的毒并不是靠那些虫子来传播，而是靠其他手段吧？你那些用来攻击我的虫子应该只能用来扰乱他人，比如让人麻痹，又或者是意识不清之类的吧？而卓伯塔的死……我估计是你早用什么手段，在他身上种下了毒素，而那只虫子也是你早埋伏在他身上，在某种特定时机里，将启动毒素的力量释放出来的吧？刚才那些虫子你说抛弃就抛弃，但那只飞虫，你却一直冒险在楼上等它回归，是因为要收回那重要的启动之力吧？” 灰脸人的手在微微颤抖。 “在我面前，别想耍任何花招。”那十抬手，指尖的剑刃伸长，抵在灰脸人咽喉上。 “我……”灰脸人颤声说，“我是毒使……你别把我惹急了！” “你是狗屎我也不在乎。”那十说，“要么交待一切，要么我送你去地狱。色厉内荏的蠢货我杀过很多，你别把我惹急了才是真的。” 剑锋向前，刺破了灰脸人一点皮肤。 血流了出来，灰脸人感觉到脖子上的痛楚与血流向下带来的搔痒，更加惊恐。 “我只是个小角色。”他开始恳求，“那些大人物的决定与计划，我并不知道多少。” “知道多少说多少。”那十说，“我自己会分辨你有没有在消遣我。” 灰脸人急忙点头：“您放心，我一定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说完，他突然瘫了下去，然后身体快速收缩，并且不断变得更年轻。 或者说——更年幼。 那十瞪圆了眼睛。 几分钟之后，电梯停了下来，而灰脸人也从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小脸灰暗，被裹在大衣裤里啼哭不止的婴儿。 那十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 确实是婴儿。 长得比他成熟之后可爱了不少。 那十好一阵脑袋疼。 你大爷的这是什么能力？ 返老还童啊？ 这手高明啊！ 就算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也没办法对这么一个婴儿下手吧？ 而且关键问题是就算下手，也根本什么也问不出来嘛！ 那十慢慢蹲了下来，表情痛苦得仿佛便秘。 “这位先生！请赶快离开！”有保安冲着电梯里喊。 那十叹了口气往外走，又被保安拦住。 “您把孩子忘在里面了！”保安提醒。 那十很是无奈地回身，用灰脸人的衣服将赤裸的小婴儿包了起来，然后抱了出来。 走在街上，低头看着那个小婴儿，那十直想骂人。 核武问题没解决，新问题又来了——该怎么对待这个小婴儿呢？ 那十茫无头绪地信步而行，然后在一个小巷外看到里面几只翻垃圾筒的流浪狗。 他抱着小婴儿走进小巷，流浪狗们立刻警觉起来，冲他龇牙咧嘴。 “你再不老实交待，我就把你丢给这群畜生。”那十指着流浪狗对小婴儿说。 小婴儿只是把手指伸进嘴里吮吸，瞪大眼睛看着那十，全无惧色。 那十把他放到了地上，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狗叫声，那十立刻转身回来，吓走几条流浪狗，把婴儿又抱了起来。 “我算彻底败给你了！”他气急败坏地说。 一路往回走，却找不到来路。先前他一直在空中飞，只顾着追人，哪里曾记过路。 不过还好，他用望气术观察，终于是找到了两道强大的气息，不问可知那是总统和迟华。他迎着气息而去，走回了那幢楼，回到了那个房间。 “我追了。”迟华说，“但发现你飞走就又回来了。我不会飞。” 他低头看着那十怀里的婴儿，问：“这是怎么回事？” “杀手。”那十说，“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 迟华盯着他，眼里满满的疑惑和询问之意。 “你不要问我这是怎么回事。”那十说，“我亲眼看到一切，可到现在还是不大敢相信。你能信一个大活人突然间就缩小，就返老还童，由一个我刚要痛揍的杀手变成了一个什么事也不懂的婴儿？” 迟华沉默了半天。 “你确实自己没疯？不是产生了幻觉？”然后他问那十。 那十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个杀手简直天下无敌。”迟华感叹。 总统一直抱着卓伯塔的尸体，此时眼泪已经流干。他转头望向小婴儿，问：“这就是杀手？” “你不会要报仇吧？”那十问。 总统盯着婴儿看了好久，然后长叹一声：“他确实天下无敌。” 这时那十的电话响了起来，那十将婴儿递给迟华，迟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那十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了洛兹的声音。 “计划成功！”洛兹兴奋地说。 那十看着那婴儿，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第573章: 孩子丢了 几轮战斗的结果，都在意料之中。 中央监察局的那三个副局长，可能是因为最近太顺风顺水，有些得意忘形，因此根本没什么防备。加上有洛兹一路监控他们的行踪，完全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心约组织的退离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那些“秘书”突然离开，于是从副总统到国会议员们纷纷醒来，在李德等人与他们取得联系后，立刻组织人手对付中央监察局。 一时间，中央监察局四面楚歌，三位副局长无心抵抗，一门心思只想逃走，结果就一个也没能逃走。 明明已经死去的总统却并没有死，再次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新闻媒体全体疯狂，一起冲到了总统府。 在总统忙着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自己的“死亡”是中央监察局的阴谋，并决定撤消中央监察局时，那十等人则聚在总统府的另一间大屋里。 那家的姑娘们围着那个不断吮手指的小婴儿，好奇得不得了。 那十捂着脑袋，一筹莫展。 “你不应该把他放走。”他责备柳依稀。 柳依稀耸肩：“打也能打，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你要知道，在那里动手，真的会死很多人。” “算了。”那十叹息。 “不是还有他？”柳依稀指着小婴儿。 那十感觉脑袋更疼了。 “这世上应该有能读别人内心的异能者吧？”薛斯诺瞎出主意，“如果能找到这样的人，让他读读这婴儿的心，就知道这事有没有救了。” 大家都忍不住去看那个小婴儿，卫维安赞叹：“没想到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异能，看来我们对异能的了解还是片面。” 蒙坦看着那十，问：“这不会是你的私生子，趁机找个名目带回家来吧？” 几个姑娘一起瞪住那十。 “扯淡。”那十皱眉回了一句，几个姑娘又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然后纷纷开口： “一点也不像呢！” “对，我哥的鼻子是这样的，你看他，鼻子是这样的。” “他的脸色不好看，没有英雄哥哥的皮肤好。” “蒙坦先生真是讨厌，乱开玩笑。” 蒙坦呵呵地笑：“我只是想缓解一下那十老弟心中的郁闷。” “更郁闷了。”那十赌气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柳依稀跟了出去。 “这事真烦人。”那十在走廊里对他说，“本来解决了卓伯塔的事，应该高兴，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守门人一直不露面，却又是拉拢卓伯塔，又是诱惑迟华的……要么是他们不愿直面世俗的争斗，要么就是他们不能。”柳依稀说。 那十一怔，若有所悟。 有所悟归有所悟，但对现在的危机，这点启示也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总统回归，新闻着实热闹了一阵。索斯和塔斯方面也都松了一口气。 新月之乱也不光只有负面效果，更有其正面意义，那就是极大缓解了索斯和塔斯两国国民的怒气。当听说新月合众国集结军队要兴师问罪时，两国国民都胆战心惊，早忘了先前要打到对面去的誓言，都开始担忧本国的未来，自己的生活。 现在好了，战争危机一解除，大家都只顾着庆幸，忘了要打到敌国去的事了。 总统开完记者招待会后，一直忙得不可开交，这回是真的日理万机。 迟华又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这让白修瑞极度怒火，暗自骂娘。 半夜的时候，那十睡不着觉，起来到监护室里去看那个小婴儿。结果发现两个守卫坐在走廊里睡着了。 这令他怒火中烧，过去一人给了一脚，两人这才悠悠醒来，吓得立正稍息急忙认错。 那十敲门，里面没人回应，那十突然意识到不对，一脚踢开门进去，发现里面照顾婴儿的护士和屋内守卫也已经坐着睡着，而婴儿床上的小婴儿却不见了踪影。 那个守卫的衣服被扒掉，只剩下了一条内裤，很是凄凉。 但漂亮的护士却没什么事。 看守卫的情况，那十就知道他们一定是中了招。 门外的两个守卫傻了眼，呆在那里。 “快通知白修瑞！”那十大吼。 所有人立刻被惊动了起来，白修瑞气急败坏地叫：“局长才刚离开，就出这事，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吗？查，一定得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冲到监控室里调监控，结果发现护士和守卫都是在同一时间瘫坐睡着的。在那之后几分钟的时间里，那床上的小婴儿就疯长了起来，最后变成了灰脸的年轻人，坐在床上发了十多分钟呆后，将昏睡的守卫扒了个干净，穿上守卫的衣服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再调出外面的监控，看到那家伙趁着夜深，借着草丛的掩护逃出了总统府。 “混账！”白修瑞气得大骂。“这小子还能在婴儿和成人状态间自由切换？” “应该不是。”蒙坦说，“不然他不至于坐在那里发了十几分钟呆。” “这十几分钟时间，应该是他用来恢复‘前世’记忆用的吧。”薛斯诺猜测。 “暂停，把画面放大。”那十指着屏幕说。 那幅画面里有灰脸完整的脸，那十让人将其打印了出来，对白修瑞说：“下全城通缉令。他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 白修瑞急忙点头。 “迟局长又去哪里了？”那十问他。 白修瑞摇头：“只说是要再去守门人组织看看，找找线索。” 那十叹气：“他这人……重要时刻总不在。” “大家一起出去找吧。”薛斯诺说，“光靠警察不一定能抓得到他。” 那十点头：“确实，一般警察不是他们的对手，那大家就辛苦一点吧。” 转眼之间，除了留下来照顾沉睡中的芝芝的蓝优优外，所有人都离开了总统府，开始去寻找灰脸。 那十也在其中。他是唯一见过灰脸的人，而且又知道灰脸的气息特征，所以倍感重任在肩。 夜色中的城市并没有沉入寂静，大部分地方都还是灯火通明。但在这样大的城市里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那十用望气术观望，只见到处都是低沉的气息。天地之气再度起了变化，如同潮汐一样，让他没有办法轻易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这世界的天地之气真成问题，怎么仿佛是故意跟我作对一样？ 他在心里嘀咕着，却又突然一惊：这里天地之气的变化，会不会跟守门人有关？ 突然间，他注意到远方某处有一道气息变化。 他微微一怔：会是毒使吗？ 还是陷阱？ 此时没有别的线索，就算是陷阱，他也只能冒险去看一看。 那是一条繁华的街道，道路并不宽，两边都是娱乐场所，所以越是夜里越是热闹。 街上的人还有不少，有一个身影行走在人群中，如此显眼。 那十看到那背影，不由一怔。 那人似乎生出了感应，也回过头来，与那十隔着人群四目相对。 那是恩特药业的总裁华夫特。 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华夫特立刻拔腿就跑。 那十略略怔了怔。 他在这时出现，是巧合还是…… 来不及多想了，再想下去华夫特就彻底逃掉了。现在能不能找到灰脸还是未知之数，再丢了华夫特，损失更大。 那十直接追了过去，同时努力散发自己的气息，以图被家里几个会望气术的姑娘们注意到，再通知别人追过来。 华夫特这家伙身上的气息越跑越弱，最后竟然全部收拢起来，这让那十更不敢追丢了他。 两人一先一后在城市里飞奔，到后来华夫特再不顾许多，直接撞破了一幢大楼的墙壁穿楼而过。那十也不顾周围人惊愕的目光，直接跟着冲了进去。 华夫特越跑越快，那十使出全力竟然也追不上他，一时诧异。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城市中心，又一路跑出城，来到城郊的林地。终于，华夫特的速度慢了下来，被那十反超，挡在他面前。 “又见面了。”那十说。 “嗯。”华夫特点头，看着那十，不无羡慕地说：“你还是那么勇猛，令人羡慕。” “不在暗中培养你的超人战队，出现在城里想干什么？”那十问。 华夫特笑：“当然是为了引你出来。” 那十微微皱眉：“卡特罗在附近吗？” “不。”华夫特摇头，“我堂堂恩特药业之主，未来的人中之神，何必跟他联手？” 那十笑了：“我越看你越像井底之蛙。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厉害到极点的人吗？”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欣喜。”华夫特说，“一想到自己终会变成那样的人，我就兴奋得全身发抖。” “照你这么玩下去，你永远也等不到那天。”那十抬手，指上剑气延伸。 “对，就是这种力量！”华夫特眼里有光，“我曾那么羡慕，那么憧憬，现在终于也拥有了。” 他笑着抬手，两道气劲从他手中喷出，形成了两把巴掌宽的刀刃。他身子一弓，然后向着那十飞射过来，双刀交错斩向那十的脖颈。 那十微怔。 这家伙的气息瞬间提升了几倍，实力之强，令人惊讶。 那十不理交错而来的双刀，抬手一剑，剑身延长，直刺华夫特额头。 华夫特停步挥刀，将这一剑挡开，反手一甩，十几柄气刀飞射向那十。 那十抬右手一挥，十几道冰锥与气刀对击，空中一阵叮当乱响。 华夫特已趁机掠了过来，冷笑声中一脚横扫。 空中有电弧跳跃，那十躲得慢了一点，被数道电弧扫中，一时间全身发麻。 “你也不过如此。”华夫特冷笑着再向前来。 那十着实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华夫特这段日子来的进步竟然那么大。 又或者说，他那超人药的效力似乎变得更加完美了。 刀与剑相击，在空中响个不停，那十被华夫特逼得不住后退。 华夫特双眼放光，兴奋地边打边说：“当我知道我的力量已经凌驾于你之上时，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我迫不及待地想找你来验证我的力量，迫不及待！” 他双刀再次交错，那十以剑抵挡，被弹了出去。 低头一看，剑生裂痕，这一股剑气一时摇曳不稳。 华夫特冷笑着再度袭来。 第574章: 淬炼中丹田 两人双刀对单剑，打了半天，都是华夫特压着那十打。 那十虽然处于劣势，但却越打越兴奋。 这一段时间来，要么是遇上强到没边的敌人，自己根本就被对方压制，要么是遇到灰脸那样的小角色，异能烦人，却不正面跟你打，十分没意思。 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靠体术跟自己硬碰硬，而且实力相当的，确实不容易。 他一时兴起，虽然处于劣势，却也杀得格外来劲。 “好刀法！” “双刀盘旋，速度真快！”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不过要再快一些才好！” “吓！这一刀斩得好，可惜浅了些，你胆子大些，再深入一点，就不只是在我肩头划一道口子，而是将我这只胳膊砍下来了。” “嗯，不错不错，就是这样！这一刀刺得真带劲儿，再准一些的话，我至少得断几根肋骨！” 激战之中，那十身上不住受伤，但他却反而极是高兴，不断开口称赞华夫特。 这让华夫特很郁闷，因为这种感觉一点也不爽快，反而像是自己在与一位导师过招，导师一边指点一边品评着你，感觉非常不舒服。 “你给我闭嘴！”他一时大怒，突然间双刀变化，一时刀上电光缠绕，两刀疾斩，两道雷直接将那十劈飞了出去。 那十飞在空中，却更兴奋。 那两道雷的力量在他体内游走，被他以内力牵引着集中到胸口处，他借着雷力猛地轰击自己心脏，胸口一时剧痛，全身麻痹。 但在这麻痹与痛苦中，有一枚圆形的东西，却在心口处缓缓成形。 他竟然借着对方强悍的压力，再借对方这一道雷电之力，逼得自己中丹田气海凝聚出了内丹！ 不够，还不够！ 他猛地一挺身，在空中凝住，再度向着华夫特冲来。 “不够，还不够！”兴奋中，他将心思直接喊了出来。 华夫特鼻子都快气歪了。 “好，不够是吧？那我就给你来点猛的！” 他大吼着，双刀合一，化成了一道闪电，直接劈在那十身上。 那十笔直地向后飞了出去，全身电光闪耀，撞倒了不知多少大树，摔在几百米外。 一路上电光掠过处，大树焦枯，火苗升腾，点燃了一片林子。 那十倒在地上，全身上下外焦里嫩，冒着丝丝白烟，好像刚出炉的烤地瓜。 他焦黑的身上，双眼圆睁，咧着一张嘴露出两排小白牙，看上去极是诡异。 更诡异的是他竟然还在笑。 华夫特气定神闲地走了过来，看到他这笑容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没死？”他试探着问。 那十瞪着白眼露着白牙坐了起来，身上咔嚓咔嚓直往下掉黑渣。 “没死没死，多谢多谢。”他冲着华夫特嘿嘿地笑。 “你有受虐倾向？”华夫特疑惑地问。 “不是不是。”那十笑着站了起来，身子一运力，黑渣哗啦哗啦地往下掉，转眼掉了一地。 里面露出的是洁白无瑕的身躯。 华夫特皱眉：“甩来甩去的多不雅？我把外套给你包一下再打？” 那十低头看看，呵呵一笑，连连摇头：“不用不用。” 抬手一抓，旁边一棵断树就被他抓了过来，他两手挥舞，不一会就将树中纤维提取出来，在空中编织成了布料，转眼间又将布料裁剪成了衣料，以纤维编织在一起，然后穿在身上。正合身。 “你真应该开个裁缝店。”华夫特感叹，“现代社会虽然都是大工业流水线，但手工的东西却因此水涨船高成了精品货，都贵得离谱。你干这行一定能发大财。” “可问题是你不会让我有这个机会。”那十说。 “对。”华夫特点头，“你把我苦心经营的一切都破坏掉了，我得找你报仇。今晚你就得死。” “好，那你就去死吧。”那十一笑，猛向着华夫特冲来。 华夫特双手一挥，两刀横空，带着电光一左一右向着那十斩去。 那十灵巧地一个旋身跳了起来，身在空中，向着华夫特头顶连弹十几指，指指气劲击中华夫特头顶，咚咚一阵乱响。 两人交错开来，华夫特猛地转身，然后甩手消散了两把刀，双手捂着脑袋一通揉，这才摸出脑袋上被弹了十几个大包。 “这就叫刺头吧。”那十回身看着他笑。 “大意了。”华夫特哼了一声，双手一挥，两把电刀再次出现，比方才长了一大截。 他大步冲来，双刀交错。 那十抬手一道剑气，直接挡住。 当地一响，双刀如剪，剪在剑刃上，剑刃震动，但并没有生出半点裂痕。华夫特一时惊讶，不及反应，那十下边一脚踢来，吓得他一跳躲开。 这一脚差点踢在他裤下，很是凶险。 他一时大怒，双刀上爆发电力将那十撞开，然后旋身凌空连斩，双刀化成两道雷光，如鞭般抽向那十。 那十侧身连躲，竟然将两斩都躲了过去，左手一弹，几道火焰弹飞射过去，打中华夫特后爆炸开来，将华夫特炸得横飞出去，摔在远处。 华夫特一身焦黑，衣服碎散，皮肉冒着白烟热气，跟刚才的那十倒很是相似。 不过那十当时只是一身黑，他现在中弹的几个地方却是皮开肉绽，很是凄惨。 “怎么……怎么会这样！？”华夫特挣扎着站起，看着那十，一脸惊愕。 “我得多谢你。”那十认真地说。“谢谢你帮我晋级。” 早些时候，那十中丹田就已经具备雏形，方才借华夫特的电力炼出了内丹，这次更是借华夫特那全力一击之力猛攻己心，结果瞬间将心中内丹淬炼成了金丹。如此，那十中丹田彻底成形，实力再度飞升，完全可以算是提了一个境界。 华夫特好一阵目瞪口呆，不大明白那十的意思。 那十呵呵一笑，看着他下边说：“甩来甩去的不雅，我给你条裤子穿穿？” “用不着！”华夫特大吼一声，再度前冲，周身电光闪耀，将自己化身成了一个电人。 “你觉得雷电之力是最强的？”那十问。 华夫特不答。 那十一脚横踢，华夫特抬手挡下，正要还招，那十的脚在空中划弧再踢，正中他侧肋，华夫特咬牙忍住疼，刚要还手，那十的脚在空中再划弧，翻起又踢他脸。 华夫特连连抵挡，挡了脸挡不住肋，挡了肋挡不住脸，被那十连踢了十几脚，最后摔倒在地。 他一身电光消散，满嘴血沫地咳嗽着，那十收脚笑问：“是谁今晚就得死？” 华夫特阴沉着脸抬头，沉声说：“反正不是我。” 突然间，那十感觉全身发寒，周围景象一时扭曲。他心中骇然，急忙稳定精神，周围景象便立刻恢复正常。 他知道是有擅长精神力的高手偷袭自己，一时全神戒备。 就在这时，无数大树迈开大步向他奔了过来，竟然是树木化成了人形，以尖枝为武器，以树干为拳脚，向他狠狠刺来、打来。 那十急忙狼狈躲闪，但还是被几十棵大树化成的怪人围住，一时间乱枝猛刺，粗枝猛击，拳脚如雨而下，砸得那十抬不起头。 他大吼一声，左右手同时出掌，一寒一热两道气息瞬间掠出，化成了高达十二米的冰炎巨人，将那些树人挡开。 与这两大巨人相比，树人的身高不值一提。但这些树人却极悍勇，根本不怕两大巨人，只向向前猛扑，片刻之间，竟然将冰巨人掀翻在地，砸得冰巨人身上冰花四溅，裂痕横生。 炎巨人还稍稍好一些，它身上的炎力天生能克制木质的树人，但力量上，树人却并不输给它多少，一群树人将它围住，虽然一近它的身就会起火燃烧，却全不在乎，只是猛攻，打得炎巨人踉跄后退。 那十吓出一脑门子汗。 这是什么人的异能，竟然这么厉害？ 华夫特瞪着那十，嘿嘿冷笑：“我说让你活不过今晚，你就活不过今晚。” 那十一边躲避着树人的攻击，一边抬手向他放出几道冰锥。 但空中突然有洞出现，有人从洞中伸出手，直接将冰锥击破。 那十暗叫糟糕。没想到华夫特这小子满嘴谎话，什么不依靠别人，其实原来早在这里布下了伏兵。而且还不止一个。 就在这时，那些树人突然全部崩溃，化成了无数枯败的木屑，散落一地。 一道狂风吹来，直接将这些木屑卷起，吹向远方，如同一片乌云。 树林里有人闷哼了一声。 华夫特惊愕回头，不及看清什么，空中一双手伸了出来，直接将他拉进一个虚空洞中。 那洞转眼消失不见，华夫特就不见了踪影。 狂风息，卫维安显出身形，盯住那有闷哼声传来的林子，张手一抓。 林中，无数大树疯狂起舞，一时间枝叶摩擦声，巨木相撞声，不绝于耳。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心里说：还好还好，有惊无险。 但让华夫特逃掉，还是让他很是不甘心。 卫维安神色凝重，盯住那片林子。林里，打斗的声音渐渐停止，最后一切归于宁静。 “你没事吧？”卫维安这才转头问那十。 “您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估计就有事了。”那十说。 “那九离我最近，她说看到你的示警，向我指明了方向。”卫维安说，“他们离得远，速度又慢，我来不及等别人就一路追了过来。你在沿途留下了许多破坏的痕迹，倒方便我追踪。” 那十心里叫了声万幸。 然后呵呵地笑：“那倒不是特意留下的，天意使然，我命不该绝。” 第575章: 复杂的哲思 两人正说着话，远处突然有脚步声响起，卫维安一时警觉。 “是高手。”他说，“这么近我才发现，可见……” 夜色中，有人走出了树林，来到两人近处。 那十一看到那人，就一脸惊喜：“简生先生？” 来者正是简生。 他看了看卫维安，然后冲那十点头：“我看这边有大动静，就过来看看。原来是你。” “这就是你提到的简生？”卫维安低声问。 那十急忙点头：“我来介绍，简生先生，这位是卫维安先生。” 简生并不上前，只是冲卫维安点头致意，卫维安也是如此。 “幸会。”两人异口同声。 “你比从前又强了许多。”简生看着那十说。 “刚刚开了中……”那十比了比胸口：“中间这边的混沌宇宙。” “恭喜。”简生说。 卫维安也向那十道了声恭喜。 “您没能等到守门人吧？”那十问。 简生不置可否，问：“核武危机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那十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抓到了卓伯塔，没想到对方还有一步暗棋。这步暗棋太恶心了。” “那是天下无敌的暗棋。”卫维安也忍不住说。 “真有这样的天下无敌，他们早怎么不用？”简生觉得两人是故意夸张。 卫维安将毒使的事简单说了说，简生一时称奇：“竟然还有这样的异能？嗯，确实天下无敌。要是让我碰见，我也没办法对小婴儿下手。” 这时空中有一声爆破音传来，接着，薛斯诺出现在空中落了下来。 他先是一脸警惕，等看清那个陌生人似乎是在跟那十和卫维安聊天后，就又放松下来，嘿嘿一笑：“别怪我来得晚，我是接大家伙儿来着。” 说着一松手，一众人一下出现在周围。 简生望向柳依稀，微微皱眉。 “哎哟！”柳依稀看到他，眼睛一亮：“好家伙，你可终于舍得出来见我了。” 那十急忙为双方作起了介绍。 简生冲众人点头致意，然后说：“我来这里是要找那十。跟别的人无关。” “你什么意思？”柳依稀大怒。 简生不理他，冲着那十一招手，向远处走去。 柳依稀生气地嘀咕：“无情无义！枉我这么多年无私的付出……” 那十急忙跟上简生，因为简生有言在先跟别人无关，所以大家都没有跟过去，而是聚在一起，问卫维安方才的详细情况。 那十跟着简生一直走出了差不多一公里远，简生才停了下来。 “你又有进步，这很好。”他说，“我正有些心得想跟你交流，还怕你能力不足，不能领会。” 那十眼睛放光：“您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 “也无非就是阴阳。”简生说，“我一直在思索你说的，光明是一事，黑暗也是一事，二者各有各的阴阳。这话是不错的。你拥有的黑暗力量，本身就是一种独立的力量，如果协调其中的阴阳，也许可以自黑暗中生出无穷多的可能来。就如同宇宙的本质是黑暗，万物自其中诞生一样。” 那十急忙点头：“我倒是能说出一套理论来，但如果让我将这理论化成具体的力量，我是没什么头绪的。” “你本来就可以使用这份力量。”简生说。“你眼中有黑暗，时常出现。” “那跟我的精神力量有关。”那十说。 “我针对你的特点想了很久，想出了一些将这份力量具体化的办法来。”简生说。“想得不是很周全，你自己感觉一下吧。” 说着他抬起手，手中升腾起一道道黑气，被他揉来揉去，化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球。 那是单纯的黑，不掺半点白。 夜色与之相比，似乎都要淡了许多，只能称之为“浅黑色”。 简生直接将这团黑球丢给了那十，那十下意识地接住，只觉入手极是沉重。 刹那间，黑球直接化成液体，渗入了那十的身体。那十感觉全身上下突然间一重，接着直接就摔倒在地，将地面砸出一个人形大坑来。 “是你的话，应该可以挺得过去。”简生说着，负手走到一边。 那十感觉有巨大的力量压在自己身上，将自己不住压向地下，他骇然发力想要站起，但一与这股力量对抗，就觉得全身骨肉都要被压扁、压碎，说不出的痛苦。 他急忙再伏下，不与之对抗，但如此一来，自己下沉的速度就更快，转眼之间竟然沉下了几百米深。 他一时惊恐：这么一直沉下去，不是要沉到地心？ 地心的高热不把我活活烧成一股烟才怪！ 他知道不能如此，所以奋起抗争，向上挣扎，用上了自己能用的一切力量。 但与那股可怕的压力相比，这些力量都太渺小。他越是挣扎，那压力就越大，他就越感觉痛苦，仿佛自己正被千刀万剐。 他全身浴血，将他染成了一个红人。他痛苦地大吼长嚎，奋力向上，好不容易才勉强止住了下沉之势，但想要成功升起，却难如登天。 简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是你的话，应该可以。” 这算是鼓励？ 那十咬牙切齿，全身猛地发力，一跃而起十几米。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骨头仿佛是挣脱了自己的皮肉单独脱离而出一样，痛得他几乎昏死过去。 “不能硬来啊。”简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废话，你以为我想硬来？我倒想软来，可怎么软呢？ 那十再度被压了下去，一气被砸落了好几十米。 不能硬来……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模糊，迷迷糊糊中，情不自禁地在脑海中重复简生的话。 那是什么意思？ 单独的黑暗…… 黑暗也是一个事物，有着阴阳两面。 阴的一面是什么呢？是阴暗面？还是可以滋生万物的面？ 阳的一面是什么呢？是光明面？还是可以毁灭一切的面？ 正与反，对与错……这些有没有标准的分界？ 是有的。 但有谁可以使用这些分界，准确地定义世间一切吗？ 如果有，历史上不会有那么多冤假错案，不会有那么多受了委屈的英雄，那么多幸福一生的奸徒。不会有弱肉强食，不会有被人类吃掉的无数生灵，不会有被工业污染的天空大地。 如果没有，那么人类一切关于真善美的信念又算什么？ 他想不清楚。 纷乱的脑子里，渐渐出现了无数的通道。那些通道错综复杂，他不知道哪一条能通向正确的目的地。 到底要怎么办？ 蓦然间，他怔住。 他看着那些通道，突然想起了自己体内的经络。 十二正经之外，还有奇经八脉。这些通道构成了能量运转的路线，使能量在这路线之中奔流，于奔流之间，形成不同的力量。 不同的力量，其实本质是相同的能量。 能量也有正反两面吧。正的一面是为生命提供了继续的动力，是生发的力量；反的一面是爆发性的力量，是毁灭。 毁灭就是彻底的结束？ 生发就是新的开始？ 恶的生发，算是什么样的新开始？ 旧事物的毁灭，不正是新事物出现的必要前提？ 生灵倒毙于大地，身躯腐烂成泥，却滋养了一方大地，茂盛了无数花草。于是新生命得以诞生，新的轮回再次启动。 有毁灭才有新生，新生与毁灭是一轮回。新生未必全善，毁灭未必全恶。 无所谓什么正确的路，所有的路都可以通向目的地。 那么也无所谓一体的两面。既然本就是一体，又何必分什么两面？ 可是……黑暗就是黑暗，不用去寻什么黑暗的阴阳？ 那不等于说人类分化出的美与丑，善与恶，其实也可以混为一谈？ 不对，有些不对。 混浊并不是真正的力量。 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但又彼此分明。是对立，是统一，不是分化，也不是混成一团。 那十突然清醒了过来，然后发现自己一直趴在地上，并不曾下沉。 他站了起来，简生看着他，面带笑容。 “果然。”简生说，“是你的话，就没有问题。” 然后他突然出手，一道白气如狂流将那十卷入其中，那十眼睛情不自禁地眨了眨，就觉得自己是被卷进了一个白丝如缕的世界里。 这世界无边无际，只有不断流动的白丝狂流，忽然向他冲来，又忽然向远而去。 那十微笑，双眼里流动起丝丝暗影，体内冰与火的力量中和，冷与热相交织，举拳猛地一砸，轰然一响中，白丝世界消散。 毁灭之光在他眼里闪烁。 但这时，一道暗流又袭了过来，转眼将他包围。 那十抬手一抹，一道气流化成暗色，将他隐于黑暗之中。那黑暗中的暗流成为他的一部分，无法伤害到他。 他则直接透过黑暗，来到了外面。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简生点头。“或者是对立，或者是统一；或者是彼此伤害，或者是彼此融合。你慢慢琢磨，应该还可以演化出更具体的能力来。” “谢谢您。”那十诚恳地说。 简生摆了摆手：“我要谢你。最近我一直在修炼你的内功体系，很有意思。” 说着，他转身而去，消失在黑暗中。 “您去哪里？”那十问。 简生没有回答，气息已经不见。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那十再次郑重地鞠了个躬，然后向着大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短短的一公里路，他走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当他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所有人都觉得他似乎与先前有所不同。 可那是什么不同，又有些说不清楚。 “这小子……”薛斯诺惊呼，“这么会儿工夫又变强了！” 第576章: 关于谁是小狗 “简生那家伙呢？”柳依稀问。 “走了。”那十说。 “怎么不留他？”柳依稀说：“如果他在，许多事情会好办很多。” 那十笑笑不语。 柳依稀望着简生离去的方向，目光似乎在追寻着二十多年朝夕相伴的老友。 “我也要走了。”柳依稀说。 “怎么这么突然？”那十一怔。 大家也觉得有些意外。 “我也有我的事要办。”柳依稀冲那十一笑，“核武的问题暂时还没有头绪，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你买手机了吗？”那十问。 柳依稀摇头：“不过我有你们的号码。” “随时联络。”那十说，“买了手机后别忘了加我好友。” 柳依稀笑笑，转向众人，微微点头，然后向着远方走去。 那不是简生离开的方向。 众人目送着他消失在黑暗的森林里，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现在都凑在一起也没什么意义。那个毒使现在恐怕已经逃得不见踪影，我们也没必要再找了。”卫维安说，“不如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有事电话联系。” 白修瑞有点失望，但又不好挽留。 他自己是国家安全局的副局长，当然有责任与义务承担这些，但其余人都没有什么正式的官方身份，一直以来都在付出，也没得到什么回报，他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那十说，“可以理解。” “你呢？”白修瑞问他，“你不会也要离开吧？” “不。”那十摇头，“我会留下。核武的事我要追查到底。白副局长不要嫌我麻烦就好。” “怎么会？”白修瑞急忙摇头。 “我们也先走了。”薛斯诺说。 蒙坦点头：“先前说好会帮忙，但现在我们真的也帮不上什么忙。等事情有了头绪，需要我们时给我们打电话吧。” “好。”那十点头。 几人没再多说什么，只薛斯诺问：“用不用我把大家带回去？” “不用，我们自己走走吧。”那十笑笑说。 诸人挥手告别，各自离去。 白修瑞看看身边，也就只剩下了那十和他家的两个姑娘，一时间有点感慨：“我怎么突然有点伤感？” “人生聚少离别多。”那十笑笑，“原是常态。” “我这一把年纪，却没你这年轻人达观。”白修瑞笑。 “因为我经历的聚散分别比您更多吧。”那十说。 “小小年纪……”白修瑞轻声嘀咕，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一行人往回走去，那九忍不住问：“哥，毒使就不追查了？” “应该已经追查不到了。”那十说，“他的异能毒素很厉害，都有怎样的功能，谁也不清楚。他甚至可以返老还童，估计换一张脸也没什么问题吧。” “可惜。”肖婷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到手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白修瑞忍不住说：“我只想骂迟华。这家伙！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套上副局长这夹板，现在可好，一出事他就不见，把一切都丢给我。” “他到底又去了哪里，你知道吗？”那十问。 “估计又是去调查守门人的事了。”白修瑞说。“这家伙太自负，上次都受了那样的伤，这次还敢一个人去……” “也许他怕我们知道后会追随，那样……我们就会有危险吧。”肖婷说。 “他就是个没头没脑的家伙。”白修瑞笑。 “你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那十好奇地问。 白修瑞想了想说：“应该是敌人吧。” “奇怪。”那九嘀咕，“薛斯诺老爷子他们也这么说。” 白修瑞笑了：“我跟他们不同。他们估计是不打不相识，我是被迟华那家伙打怕了。所以虽然现在以朋友相称，但骨子里我是将他视为老大的。” “他为什么打你？”那九问。“你干了什么坏事？” 白修瑞咧嘴：“你怎么就认定我是干坏事的那个？” “因为迟华不像啊。”那九的理由极充分。 白修瑞好一阵撇嘴。 “难道不是？”那九问。 “这个……”白修瑞又咧嘴。 “早年是干了一些坏事。”白修瑞说，“不过不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总之是违法吧。后来跟迟华较上了劲，斗了好些年。直到有一次他把我逼到山穷水尽，我要跟他拼命时，他突然问我：抢银行的活儿会不会？” “啊？”两个姑娘都一脸惊讶。 “对，我那时就是你们这个表情。”白修瑞说。 “他让你去抢银行？”那九不信。 “我当时也不信。”白修瑞说，“结果没想到，这家伙真让我带着他一起去抢了几次银行。” “我的天！”肖婷惊呼，“他让你带着他去抢？” 白修瑞点头：“你们猜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体验。”那十突然说。 白修瑞一拍掌：“没错！他要以异能者的身份体验犯罪时的感受，体验异能者实施抢劫时的心理优势以及心理劣势，还要观察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时的反应，以及在过程中因应变而导致的种种问题。那次之后，他制定了一个很详细的防范方案……” “那之后，异能者抢劫银行的案子就大大减少了？”肖婷问。 “不。”白修瑞微笑摇头，“和以前一样多。” “那……他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肖婷一时不解。 “他为的不是保护银行里的钱。”白修瑞说，“他为的是保护普通人。” “啊？”肖婷微怔。 白修瑞耐心地解释：“罪犯为什么会杀人，这其中包含了很多因素，有外在也有内在。银行方面如果能详细了解他们作案时的心理变化，就能制定出不会刺激异能者产生杀心的行动方案，这样自然会减少异能者出手伤人的机率。迟华是为了最大限度保护银行职员、保安，以及当时在场的客户，才制定的对应方案。” 肖婷和那九都情不自禁地感慨起来。 “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白修瑞说，“我一开始觉得这人有病，后来却越来越佩服他。再后来……就会主动帮他。呸！终于被他勾结进了圈，到了今天这一步。” 那十笑了起来：“你也是活该。” 白修瑞狠狠瞪他。 一行人一路从林中走到城郊，再由城郊走到城内，一直走回到国家安全局。 那十叹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的跑了。” 白修瑞一摊手。 “那家伙可真是精。”那九嘀咕。 “会不会是咱们做得太过了？”肖婷小声说，“一下子散去了所有的人……这一看就是陷阱吧？” “过犹不及……”那十点头，“也许就是这样。怪我太心急了。” 几人默默无语地进了国家安全局，在那间曾经热闹的大屋里，见到了明明已经离去的两人。 薛斯诺和蒙坦。 那十有点惊讶：“卫维安先生是真走了？” “我还以为柳依稀也是假装离开呢。”薛斯诺耸耸肩。 “这回战力是真的受损了。”白修瑞感叹。 通缉令很快发了下去，那十跟白修瑞一起将监控中的画面挑清楚的截取下来，打印出一份不同角度的毒使肖像。白修瑞又请来肖像画师，根据那十的描述仔细画了一幅肖像，一起传给相关部门。 但老实说，他们不觉得这能有什么效果。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世界在一片喧嚣之中继续它的日常。普通人并不知道那些会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世界大事，而知道这些大事的人们，无不忧心忡忡。 三天后的早晨，那十收到了一条短信。 “西城区卡林连锁餐厅二十四号桌。不见不散。谁带人来谁是小狗。华夫特。” 这条短信让那十乐了半天。 “谁带人来谁是小狗？”那十看一遍笑一遍。 肖婷正有事来找他，听他笑得这么开心，忍不住问：“看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了吗？分享一下。” “这个分享不了。”那十笑。“我出去一下。” “有事要告诉我们啊。”肖婷说。“别都自己背着。” “没事没事。”那十摆了摆手。 离开了国家安全局，那十一路闲逛停停走走，在中午时来到了西城区。 卡林连锁餐厅是比较有名的餐厅，倒不难找。他按时走了进去，告诉侍者位置之后，侍者将他引到了二十四号桌边。 那是比较靠近大堂里面的一角，华夫特正坐在那里一边看菜单一边等他。 “我见过各种各样找死的方式。”那十笑着坐下，说：“你这种方式我是第一次见。小狗？” 他又笑了起来。 “世界如果失去童心，将是一片灰暗。”华夫特将菜单递给他：“自己点。” “你不会买通这里的人给我下毒吧？”那十认真地问。 华夫特冷笑：“耍手段是小狗。” “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那十说。 “但如果有人用狗来形容你，你却会翻脸。相反，如果有人骂你是狼，你却会觉得挺骄傲。”华夫特说。“这说明人类尊重的其实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你尊重我？”那十看着菜单问。 “是。”华夫特点头，“比我低的人没资格得到我的尊重；比我高太多的人我没资格和他们谈尊不尊重。你却正合适。” 那十哈哈大笑。 第577章: 镜像与融合 那十点了一份大餐，要了点酒水。 华夫特只点了一份简餐，喝果汁。 “大资本家和普通老百姓就是不一样。”那十感叹。 华夫特低头无声吃着自己的东西，那十把饭菜嚼得吧叽吧叽响。 华夫特皱眉。 吧叽吧叽。 华夫特再皱眉。 最后终于忍不住说：“你平时吃东西都这模样？” “不。”那十摇头，“我只为恶心你。” 华夫特脸色阴沉，然后笑：“跟你聊聊我出逃之后的事。听不听？” “听。”那十点头，继续吧叽。 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后，嘴里发出“咝——哈！”的声音。 华夫特感觉全身难受，冷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那就不说。”那十继续吧叽咝哈。 华夫特说：“恩特药业在许多地方都有分部，当然，我不会傻到去那里被警察或是国家安全局的人捉到。” “废话。”那十说。 华夫特耐着性子继续说：“我在许多地方还有秘密实验室。那之后我去了这些实验室。为什么说是‘这些’呢？是因为我在每一所实验室里待的时间都有限。你猜为什么有限呢？” 那十吧叽咝哈，没有接茬的意义。 于是华夫特只好自己说了下去：“因为实验的对象是人，而某一地如果接连出现大量人口失踪的事，就会引起国家安全局和警方的注意。” 那十不吧叽咝哈了，抬头冷眼看着华夫特。 华夫特笑了：“实验是会死人的。不死人又怎么能进行彻底的实验？让我算算……嗯，这段时间为了研制新药，差不多牺牲了一两百个普通人和异能者吧。不过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新药完全成功了，我之所以能拥有那样的力量，就与新药有关。” “找个地方吧。”那十说，“我想打死你。” “这个不急。”华夫特喝了一口果汁后，用餐布优雅地擦了擦嘴。 “那天我以为自己准备得很充分。”他说，“但没想到你是天生不惧雷电的体质。真遗憾。不过这次不同了，我用了新药，换了力量。” 他往前凑了凑，冲着那十笑：“这次我能把你打死。” “那就打吧。”那十说。 华夫特放下了餐布，起身，将餐费与小费分左右放在桌上，优雅地向外走。 侍者向他躬身致意，他礼貌地点头回应。 那十阴沉着脸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了餐厅。 外面停着一辆车，华夫特坐上了驾驶位，那十坐上了副驾驶位。车子向远而去，出了城，来到了恩特药业已经荒废了的大院里。 “没有埋伏。”华夫特说，“因为我有自信。” “随便你怎样吧。”那十说。 华夫特下了车，将上衣脱了下去。里面是白衬衫和小马甲。 那十下了车，跟着华夫特往前走，一直走到大院的中央。 “看看你曾经的帝国。”那十环顾四周，“如今剩下的只是冰冷的墙壁和无处不在的荒草。这似乎也预示了你的未来。” 华夫特笑：“旧庭院而已。新的世界已经向我敞开了大门，我要做的是抛弃过去的一切，大步向它迎去。” “那你就不应该回头。”那十说。“一回头，就容易见鬼。” “正因为知道你是鬼，是我的心魔，所以我才必须在迈出那一步前解决掉你。”华夫特说，“我要完美地迎接新生，而不是一直被阴影缠绕着不能忘却。” 那十笑：“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进入那扇什么狗屁门的。” 他突然向前而来，抬手剑指向前，一道剑气直刺华夫特心口。 华夫特的身体动荡了起来，在动荡中分裂成十个相同的他。那十一剑刺中一个，那一个就迅速地固化，化成了铁块，将那十的剑指困在其中。 另九个一起向着那十袭来。 那十撤内气，试图解困，但却发现剑气已经固化，成为对方的一部分，将自己困住。 九个华夫特袭来，每一个的拳头上都泛着金属之光。 那十弯腰以掌按地，地面混凝土瞬间分解成指甲大小的方块，如水波流动荡漾开来，混凝土之下的土壤盘旋而动，形成了螺旋形外壁的直洞，那十就带着变成了铁块的华夫特直接沉落下去。 他一路笔直下落，九个华夫特并没有追来。 那十抬手按在铁化的华夫特身上，那个华夫特立刻被瓦解成了碎块，按着那十的想法，重新组成了一只狗的形状。 洞上方，传来了华夫特的一声闷哼。 那十将那只铁狗丢在洞里，抬起封死了这个洞，自己从地下横穿，从另一处钻出地面。 九个华夫特中，有六个向他袭来，三个在那里拼命地捶击地面，看来是想将被埋在地下的那个救出。 那十笑：“原来十个你都是你。这招不好玩。” “那试试这招。”六个华夫特异口同声，突然间身上闪起了耀眼的光。六道光芒连成一体，如同一组超高亮度的大灯，一起照在那十身上，晃得他眼前只剩下一片光明，什么也看不清。 “哦，这次又换成了光系？”那十自言自语，然后张手一挥。 一挥只是虚招，让六个华夫特情不自禁地动作一缓，接着那十一拳重重击出，拳中有某种强大的破坏性力量，散发出更为强烈的光明。 一瞬间，六道光芒全数熄灭，仿佛六盏灯被击得粉碎，六个华夫特一起摔了出去，倒在地上后，都是遍体裂痕。 那三个华夫特已经将地面砸开，一只狗从洞里狼狈地跳了出来，三个华夫特一脸惊讶，不知怎么办好。 六个华夫特收拢合成一个，再与那三个重新合一，看着那十，指着那狗，问：“这算什么？” 那十笑：“你不是说过，人要有童心？” “给我变回去。”华夫特认真地说。 “我拒绝。”那十摇头。 华夫特大怒，人与狗一起向着那十冲来，一个挥拳就打，一个扑上来就咬。 那十一脚踢飞了那条狗，躲过两拳后一脚又踢飞了那个人。 一人一狗摔在远处，却并不气馁，再度站了起来，向那十冲来。 那十跟一人一狗打了起来，然后觉得很是别扭。 狗的打法与人不同，而且狗又低又矮，张嘴全是咬下三路，不好应付。那十不住后退，然后说：“你把狗变回铁块，血肉之躯的生灵，我没法改变。” “好。”华夫特后退，那条狗则变成了坚硬的铁块。那十过去抬手一按，狗被分解成了无数块，散落了一地。 华夫特大怒：“你得给我变回去！” “我拒绝。”那十呵呵地笑。 “你！？”华夫特气得鼻子都歪了，猛扑上来和那十厮打，被那十几拳打倒在地。 “我以为你主动找上我，是又弄出什么了不得的能力，真没想到……你哪来的自信？”那十不解地问。 华夫特擦了擦嘴角的血，突然笑了。 “你以为我变不回去？”他问那十。 “是你自己说的。”那十说。 “那只是骗你。”华夫特说，“什么分身，什么改变身体性质，这都只不过是无聊的辅助。我真正的新能力其实是这个。” “什么？”那十好奇地问。 突然间，那些四散的铁块重新聚拢一起，然后变成了一个人形。 那十仔细地看，发现那个人形倒有点像自己。 华夫特站了起来，朝人形的右腿上猛踢了一脚，那十立刻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他感觉自己的左腿一阵剧痛，仿佛华夫特那一脚是踢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一时惊愕：“这是什么邪门的能力？” “诅咒术。”华夫特说，“准确地说，是诅咒术中的一种。古称之为厌胜法。” 他捏着人形的左脸，那十就感觉右脸一阵疼痛。 华夫特笑着说：“我的这个分身刚才与你交手，得到了你的力量样本，然后就可以化成你的镜像人形。他是你的镜像，同理，你也是他的镜像。我伤害他，就是伤害你。诅咒的力量来自于怨气，所以我受你伤害与侮辱越多，对你怨气越大，诅咒的力量就越强。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一直占上风的原因。” 说着猛一拳打在人形胃部，那十立刻痛苦地弯下了腰。 “有趣吧？”华夫特问。 “这么邪的能力，不能留着祸害别人。”那十揉着胃直起了身子。 “说的好像你能战胜我一样。”华夫特大笑。 “又有什么不能？”那十也笑。 他抬起右脚向前一踢。 突然间，那人形动了起来，抬左脚踢在华夫特胃部，踢得华夫特痛苦地弯下身子，跪倒在地。 “你得到我力量样本的同时，却不知我也将一种融合的力量融进了你的分身里。”那十笑着说，“所以你看，现在等于有两个我在打你。你怎么能胜？” 说着，那十冲了过去，拳脚相加。 那人形跟那十做着镜像动作，也对华夫特拳脚相加。 华夫特抵挡不住两人的镜像合攻，一时被打得人头猪脸，衣衫破碎，狼狈不堪。 吼声中，他与那人形融合一体，向着远处掠去。 那十一招手，他却又向着那十冲了过来，被那十一脚踢飞，再一招手，他凌空拧身落地，再向那十冲来，又被那十一拳砸倒。 “我的力量融进了你的身体。”那十说，“所以你力量中的一部分，现在受我控制。这不怪我，是你主动敞开大门欢迎我进入的。” 华夫特跪地喘息，欲哭无泪。 第578章: 黄雀在后 “还有什么想说的？”那十问华夫特。 华夫特站了起来，看着那十，问：“什么叫融合的力量？” “说了你也不懂。”那十说，“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华夫特盯着那十看了很久，然后点头：“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那十问。 “没有人会停滞不前。”华夫特说，“我以为我一直在飞奔向前，却忘了你也一样。” “我跑得比你还更快一点。”那十笑。 “下次我会跑得比你更快。”华夫特认真地说。 然后他突然向后退去，在他身后有一个空间洞穴打开，一双手将他拉入其中。 那十抬手弹出一道火焰，但不及接近洞口，就被洞里伸出的手直接掐灭。 “好霸道。”那十嘀咕。 他本想用对付卓伯塔的办法对付华夫特，在那个令人讨厌的洞穴空间里种下图阵，没想到对方如此警觉。 空间之洞瞬间消失，那十侧头看着人形，人形也在扭头看着他，然后就突然崩溃，化成了一地血水。 “这小子这次受伤不轻啊。”那十看着那些血嘀咕。 “不过他也有可取之处。”他环顾四周，“至少这一次，他确实没有安排任何伏兵……我呸！” 他看到在已经荒废了的大楼里有人缓步走了出来，远远看着他，面带微笑。 还是有伏兵。 不过那人倒不会让他太过担心。 那是普拉迪。 “又见面了。”那十抬手冲他打招呼。 普拉迪冲他笑，但笑容有些僵硬，似乎是因为脸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的缘故。 一道疤自他左额起，至右边的嘴角，斜过他的整张脸。 “脸怎么搞的？”那十关切地问。 “托你的福啊。”普拉迪冷笑着说。 “我可没欺负过你。”那十认真地说。 “是。”普拉迪点头，“你只是让心约的那群小人转头来对付我而已。多亏我逃得快，不然就不是一道疤的问题了。” “你很厉害。”那十一脸真诚地称赞。 “想找机会接近你真是不容易。”普拉迪说，“你身边那么多高手，真是让人头疼。不过还好，你不知死活地自己离开了安乐窝，就正好方便了我。” “你要报仇？”那十说，“那你应该去找心约那群人。” “不。”普拉迪摇头，“个人的恩怨可以先暂时放下。” “你不跟我打？”那十问。 “你的进步看起来很大。”普拉迪说，“凭我自己可能打不过你。” “所以你有帮手？”那十转身，望向了另一座大楼。 那里走出了一个面色冰冷眼神黯淡的修长女人。 女人并不瘦，只是因为长得太高，所以显得修长。粗略估计，女人的身高至少在两米以上。 “很高兴认识您。”那十冲对方礼貌地微微躬身。 女人面色冰冷，缓缓走近那十，与普拉迪一前一后将那十夹在中间。 “别乱动什么心思。”普拉迪说，“你的精神力也许对那些修心者来说是大杀器，但对我们来说……” 他摇了摇头：“你要是乱用，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 女人抬手，一道水花在她掌心出现，然后化成两道细流分左右飞掠而出，落在地面，转眼流淌成圈，将那十包围在里面。 那十本能地感觉到那水线里充满了可怕的杀机，因此没有妄动。 “我可以帮你找到那些修心者。”那十看着普拉迪，诚恳地说：“他们现在都躲了起来，光靠你自己的力量，很难找到的。” “我为什么要找他们？”普拉迪问。 “因为你的脸是他们毁去的啊。”那十认真地说。 普拉迪的眼神变化了几次，然后又恢复了平静：“那十，别耍花样。我不会杀你，但有可能会把你的胳膊腿都砍下来。我来找你是因为局长想要见你。” “迟华想见我，会给我打电话的。”那十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普拉迪说，“在我眼里只有一位局长，那就是卡特罗局长。” “他是通缉犯。”那十诚恳地说，“你跟他走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这样，你把他的行踪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争取一个当污点证人的机会，说不定到时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重返国家安全局，继续当你的特工。” 普拉迪额上有青筋跳了跳，然后又将怒气压了下来。 “跟我们走。”他转身就走。 修长的女人手掌动了动，那围着那十的水线就开始移动，她也一步步向前，跟上了普拉迪的步伐。 那十被那个水圈逼着，不得不一起向前走。但他脸上一点没有不情愿的样子，反而说：“我也正想见一见卡特罗。大家这么僵持着，终究也不是办法。应该坐下来谈一谈。你看，现在全世界都被核武危机的阴云笼罩，真的出了事，不论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都得倒霉。这种时候我们应该联合起来……” “再不闭嘴，我就让你永远也开不了口。听懂了吗？”普拉迪边走边说。 那十一脸惊恐，急忙点头。 普拉迪回头看他，问：“听懂了吗？” 那十指了指嘴，又指了指普拉迪，摇了摇头。 普拉迪哼了一声，转回头去，有些得意。 三人一路来到大楼后方，那里有一架直升机等着他们。那十老实地跟着他们一起上了直升机，女人在他登机前将水线圈收回了掌心。 “不会沾灰什么的吗？”那十好奇地盯着被女人收回掌心的水花问。“万一沾染了什么细菌，再得了传染病怎么办？” 女人不理他，直接把那捧水花拍在了他脸上。 那十抹了把脸，赞叹：“真凉快。刚打了一仗，正好……” “闭上嘴。”普拉迪冷冷地说。 那十立刻做了一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抿起了嘴唇。 飞机很快起飞，在那之前，普拉迪过来探手伸进那十的口袋，将那十的手机取了出来，然后直接丢到了飞机外。 “你过度小心了。”那十又张开了嘴。 “万一能追踪呢？”普拉迪回答。 “谨慎！”那十竖起大拇指，认真地夸奖。 飞机转眼飞离这里，向着远山而去。那十小心地问：“不用给我蒙上眼睛吗？你们不会是准备要杀我，所以才不怕我记得路吧？” “闭嘴。”普拉迪说。 那十再度拉上拉链。 飞了许久之后，飞机落到了一座峡谷里。峡谷中竟然建有一座小型的机场，跑道笔直。屋顶被涂上岩石纹理的停机库里停着一架小型客机，这时慢慢地开了出来。那十跟着普拉迪和修长女人一起上了飞机。 很快，飞机沿着长跑道向前，冲天而起，向远而去。 那十坐在椅子里，欣赏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然后就那么睡着了。 修长女人一直盯着那十，这时她那黯淡的眼里，却渐渐亮起了一丝光。 她对这个人有些好奇了。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要么惊慌失措，要么假装镇定想尽一切办法发救援信号，要么努力想办法逃生。 可这个家伙为什么这么镇定？ 不但镇定，还一路和普拉迪开着玩笑，仿佛自己不是被捉去敌人的老巢，而是去朋友家里参加一场舞会。 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修长的女人慢慢抻长脖子，看着那十出神。 普拉迪咳嗽了一声，打乱了女人的思路，于是修长的女人再度靠坐回椅中。 “这是个危险的家伙。”普拉迪说，“要时刻与他保持距离——不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修长的女人没有说话，但眼神再度黯淡下来。 那十沉沉睡着，半张的嘴里流淌出了晶莹的口水。这让女人感到恶心，于是扭过头不看他。 普拉迪盯着他看了一阵，最后觉得他是真的睡着了，所以也躺在椅中闭目养神。 几分钟后，那十的手慢慢地移到了椅边飞机的舱壁上，看似只是睡着后无意识的动作。 他的手指微微地动着，似乎只是睡梦中的抽搐。 机舱壁与他手部相连的位置，有无数细小的微粒依着螺旋线移动，在机舱壁上开了一条如蚁穴般的通道。那通道一路延伸，在几米外的地方向外而去，在舱外开了一个针尖般的小洞。 有一些黑色的气体顺着那个小洞流动而出，向下落去，如同一条线，风吹不散。 它渐渐地与飞机下方的云层相连。 于是云层渐渐地变化，不断地拔升高度，最终接近飞机。 驾驶室里，驾驶员仔细地检查了飞机的高度，发现没有问题后，望着窗外越升越高的云层，一脸不解。 不是飞机在下降？ 可云层怎么会升高？ 他疑惑地盘算着时，云层突然升得更高，将飞机包围在其中。接着，云层变得浓重，云团之间互相撞击，于是闪电破空，雷声滚滚。 普拉迪一下被震醒，惊愕地看着窗外：“怎么飞进雷云里了？” 就在这时，不及驾驶员做出反应，一道雷狠狠劈在飞机上，咔嚓声响中，飞机一只翅膀被劈裂。飞机剧烈地震荡了起来。 那十突然睁眼，一拳将机舱壁轰出一个大洞，一跃而出，消失在雷云中。 普拉迪和修长的女人在剧烈的动荡中，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第579章: 地下的奇迹 凛冽的风吹进机舱，普拉迪气愤大骂。 “混账东西！他是怎么办到的！？” 修长的女人望向破洞外的阴云，眼里再度亮起一丝光。 飞机很快解体，普拉迪与女人都落到了雷云密布的空中。普拉迪惊恐万分，女人依然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化成了水，将普拉迪包围，然后铺展开化成广阔的一片，向着下方坠去。 云层之中，那十似与云融合成了一体，灵巧地躲避开那些雷电，在云层之中飞行，如同云的一部分。 他一路在云层之中潜行，直飞出了几公里之后，才从云中落下。 穿过厚重云层，一路向下，看到的是连绵的群山，宽阔的大河，远近都没有人迹。 他任自己在空中自由落体般下坠，一边下坠一边在空中观赏风景。 有意无意地，他使起了望气术，从高空观望大地上的气息，又是一番景象。 突然间，他发现某处地方天地之气突然生变，起伏涌动，好像泉水爆发，但半途中又突然收缩，一下子，带动周围的天地之气都生出变化。 他一脸惊讶。 过去他看到这种景象时，因为身在地上，视野不开阔，所以并没发现更多的线索，但此时身在空中，放眼纵观几百上千公里范围，却看出了一些门道。 那些起伏变化的地方并非一处，而是有规则地布满大地，此处一起，那处一伏，起伏连绵之间，形成了一张笼罩大地的网。 大地上所有的生灵，都是这网中的囚徒。 他一时愕然。 这是自然现象，还是什么人的大手笔？ 那十不敢想象——世间能有什么人拥有这样的力量，造得出这么可怕的、笼罩一个世界——或者说一片大陆的网？ 他盯住离自己最近的一处变化之源，向那边疾飞过去，十几分钟之后落到了一片密林里。 这里是一片原始森林，根本没有人迹之处，生态保持得极好。 远处有沼泽，里面有大鳄鱼起伏游动。 那十来到一处开阔地，仔细地观察着那变化之源的具体位置。而树上，则有一只豹子盯住了那十，悄悄地在枝上爬行，慢慢来到那十上方。 那十低头检查地面，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上方的狩猎者。 刹那间，豹子一跃而下，两只爪子搭向那十的双肩，尖牙利嘴则向着那十的脖子咬去。 那十抬手抓住豹子的一只爪子，将它在空中抡了十几圈后丢到一旁，喝斥一声：“别闹！” 豹子晕头转向，站起来又摔倒，摔倒又站起，就如同喝醉了酒。 几分钟之后，它甩甩脑袋站稳了身子，一清醒过来，就又对着那十虎视眈眈，找了几次合适的角度后，直接扑了过去。 那十抬头，眼中暗影掠过，与豹子的目光相撞。 豹子一惊，落地后转身就跑，转眼不见了踪影。 那十低头继续忙自己的，树上有一群猴子因为刚才那一幕而聚了过来，惊讶地看着那十，一副观察怪兽的架势。 那十仔细观察了十几分钟，确定这里是变化之源无疑，就小心地抬手按在地上。 过去他也曾发现过这样的变化之源，向下挖地挖了极深，也没发现有什么秘密，所以只能放弃。但如今的他跟先前大有不同，他现在已经掌握了控物术，挖掘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也可以挖得更深。 他放出力量，土壤立刻螺旋形盘旋转开，他脚下的地面向下沉陷，如同电梯一样，带着他一路向下。 不知不觉间，他下落了两三百米。 两三百米之内，什么也没有。 他就再向下，一路不停，一气来到了上千米处。 抬头向上看，洞口已经成了黑暗天空中唯一一颗光芒微弱的星。 好家伙！ 那十有些吃惊——这样的深度，还没有发现秘密所在，那秘密到底埋藏在多深的地下？ 正琢磨着，一股波动突然自下而来，那十一惊，急忙将周围的土壤与岩石全都聚集起来将自己裹住，形成了一个地下堡垒。 但没用。 那波动直接透过了岩石与土壤，也透过了那十的身体，向上而去。 那十吓了一跳，但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有趣！ 他不再害怕，立刻散开了堡垒，一路不断向下，一气降到了几千米之下，将近万米的深度。 这里，地心引力变得极为强大，那十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沉，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一时间心里有些害怕，萌生了退意。 但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下方有什么力量传来，那力量近在咫尺，似乎他再努一把力就可以挖到。 他一咬牙，继续向下，几分钟之后，地面就出现了一个枪锋一样的尖锐物。 那东西表面极为光滑，那十惊讶地摸了摸，入手火热，手感坚硬，似乎是金属造物。 不论这是什么，都绝对不可能是自然生成的物体，而是人造物。 不但是人造物，还是不知有多厉害的科技才能造出的特殊高科技物品。 那十呆呆地看着它，不停地用手触摸，好半天之后，那“枪锋”上突然生出一道波动，笔直向上。 那十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都被这股波动干扰，一时间变得紊乱而衰弱。可不及他忙乱地调整，力量又变得强悍而严整，只是太强悍，太严整，搞得他自己一时也控制不住。 好半天之后，这种力量失控的感觉才消失。 那十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力量会完全失控，最后被困在这万米地下，再回不了光明世界。他急忙控制着周围的岩石向远扩散，渐渐在地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仿佛宫殿，以尽快探查完周围的情况。 宫殿之中，那“枪锋”高高耸立。 “枪锋”长有百米，其下是巨大的基座。地下万米，光明难入，那十凭着自己的超人感官，也无法看清这庞然大物的全貌，便干脆放出几道炼天之炎飞射四方，照亮了这里。 那基座巨大无比，占据了那十扩出的“宫殿”的地面。乍一看，它似乎是一块平整铁板，但仔细观察，却可以发现它的轻微弧度。 那十知道这星球是圆的，看似是平坦的大地，其实就是圆弧形的。 难道这基座的面积足有…… 那十不敢想象。 他一咬牙一狠心，抬手按住旁边的岩石，不断使用控物之力，让岩层尽可能地扩散，结果发现不论自己如何发力，都没办法让基座露出全貌。 他一路向远而去，一边奔行一边扩散岩层，结果一气跑出了几公里远，还是没有看到基座的边缘，却又看到了一根同样的“枪锋”。 那十凑近仔细观察，发现这“枪锋”与先前一个一模一样。再仔细看，其下方与基座连接处，也是只有一条浅浅的痕迹。似乎不是安排上去，而是与基座一体。 他犹豫着退了回去，抬手让那些分散开来的岩层再度聚拢，将这里“淹没”。 他一路退回到原点，盯着那根“枪锋”看了好久，突然一狠心，抬手按在了那基座上，运起了控物之术。 转眼之间，基座起了变化，包住“枪锋”的部分层叠分开，“枪锋”就被那十直接提了起来。 百米“枪锋”被那十握在手中，那十却没觉得它有多重。 他一时好奇，再控制着“枪锋”变化，“枪锋”层叠落下，最后完全落到那十手掌中，变成了项链坠子大小的一块锐角三角形。 那十瞪大了眼睛，呆了半天。 这怎么可能？ 这是用什么物质、什么工艺制造的？ 突然间，他想起了蓝优优的手链。不由一拍额头。 优优的手链不也是如此？缩小时只有那么细的一圈，可是金属片层叠涌起后，却能变成七米高的钢铁巨兽…… 这东西和优优的手链，是用同一种物质、同一种工艺造出来的！ 那至少也是超凡世界的产物！ 那十一时呆住。 超凡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世界？怎么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他们竟然在地下万米深处，建造了一个大陆那么大面积的机器，为的只是…… 那十打了个哆嗦。 他们为的只是扰乱这个世界的天地之气，扰乱这里的能量，让这里的居民无法依内功修炼之法，轻易地修炼成为强者。 是的，这里有异能的存在，但异能者与人口基数相比又占多少比例？凤毛麟角。 是的，这里也有顶级的强者，但这些强者虽强，可数量……又哪里算得上多？ 如果这里的天地之气不曾被影响……真不知道这里的强者数量会翻几倍，甚至几十、几百倍！ 更不知道这里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会有多少！ 那十怔怔地坐在基座上，再次感受到波动传来。 那处基座上因为少了这“枪锋”，所以力量并不能集中一处射向地面，于是就在这里扩散开来。 那十打了个寒战，急忙飞掠向上，急急沿着那笔直的通道向上逃去。 他只怕那波动蔓延之后，自己就像被泡在水里的旱鸭子一样，再无法重回地面。 他一边向上飞，一边散发控物之力，将洞封死，生怕那蔓延的波动一路追上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终于由一个小点变成了一片，那十感觉眼睛刺痛，急忙用手遮挡，一跃而出，落到地上。 他摔在地上，躺了好久，才慢慢地坐了起来。 不可思议！ 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第580章: 枪锋戒指 打开手掌，看着掌心那项链坠子般的锐角三角形金属片，那十只感觉不可思议。 他再度以控物之力控制，想将其改变形状，但发现不论自己怎么改，它都保持着三角形。 它可以变大，但不能再缩小；它可以延伸出其他部分，但主体的三角形态始终不变。 那十将它变成了一枚戒指，戴在右手上，抬起来看看，好像还挺好看。 就在他研究这片三角形的时候，有水流顺着不远处的河流流淌而来，然后脱离了河道流向草丛，又穿过了大树与鲜花，来到近处。 那十猛地抬头，望向远方，然后站了起来。 “你还真行。”他嘀咕，“竟然能追到这里，但可惜还是追上不我。” 他嘿嘿一笑，转身潜行而去，但只跑出几米远，就被一道水流困住。 水流之中，杀机四布，那十不敢向前，只能后退。 修长的女人从地面慢慢地浮出，仿佛是芙蓉出水。只是她姿色太平常，而且冷着一张脸，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芙蓉，倒像是女鬼。 那十面色铁青。 他没料到这女人早已到来，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 她看到了多少？ 普拉迪从远林中走了过来，阴沉着脸。 “你很好啊。”他边走边说，“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竟然可以控制雷霆。我还真是严重低估了你。” “我哪有那样的能力？”那十摇头，“不过是你们的驾驶员太马虎大意，把飞机开进了雷云层里，而我抓时机抓得好而已。” 驾驶员已经与飞机一起毁灭于半空，这事自然无从查证。 不过普拉迪倒是愿意相信那十的话。毕竟，他也觉得那十不可能有那么强的力量。 修长的女人一直盯着那十，虽不言语，但眼里的光让那十只感觉一阵阵毛骨悚然。 “我们对你够友好了吧？”普拉迪问。 “还好吧。”那十说。 “我们可以把你打个半死，再捆起来带回去是吧？”普拉迪问。 “别逗了。”那十笑，“说得好像你对我是真友好似的。其实你一直很想按你说的那样做对吧？只可惜卡特罗不允许。” 普拉迪眼里杀机流动。 “别发狠。”那十诚恳地说，“发了半天也不能付诸行动，会更难受。” “那十，我得感谢你。”普拉迪说，“原本我确实如你所说，既想收拾你又不敢，但你制造了那场空难，却正给了我机会。” 那十一阵毛骨悚然。 刹那间，普拉迪的身形变大，化身成巨猿。他脸上的伤痕也跟着扩大，使那巨猿的面目看起来更加狰狞。 “我要把你撕裂成片！”巨猿狂吼着冲向那十。 修长的女人抬手，道道水花翻滚着将那十困住，使那十不敢有所行动。 那十抬头看着高大的巨猿，认真地说：“你要是好好跟我说话，我可能还不会杀你。” 巨猿狂笑着抬手向那十拍来：“你去死吧！” 那十抬起右手，枪锋戒指上涌起了一道波动，直接射在普拉迪的身上，刹那间，普拉迪的身体扭曲，僵在半空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力量禁锢住、冰封住，于是他的身体就被自己的力量所禁锢、所冰封。 那十右手中指一弹，一道冰锥直接射入普拉迪的额头，巨大的普拉迪露出恐惧的表情，一边缩小一边瘫倒，最后恢复成人形，倒毙于地。 修长的女人大怒，尖叫着让所有的水花砸向那十。 那十抬手一指，所有的水花在半空中僵住，仿佛冻结成了冰花。再一指，正要化身为水向他冲来的女人也僵住。 那十一挥手，寒冰之澜掠过女人，女人的身体立时遍布裂痕，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冰花粉碎，化成了寒气消散。女人倒在地上不住颤抖，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渗出鲜血。 那十叹了口气：“何苦？” 女人挣扎着支起身子，盯着那十，眼神凶悍。 “大多数男人都有个臭毛病，就是对同性心狠手辣，可一见到异性就下不去手。”那十看着她说，“所以我多少有些不忍心杀你。而且你之前跟我也没有什么恩怨纠缠，不过是奉命过来找我麻烦。因为我很厉害地将你打伤，所以你没办法抓到我，这就是最好的失败理由。回去跟卡特罗这么说就好——实话实说。” 说着，他转身就走。 但走了几步，他就停了下来，全身的汗毛都慢慢地立了起来。 女人在他身后冷笑着，用尽全力，在半空中用水流圈出了一个特殊的能量回路。 那十回头，盯着那道能量回路。 刹那间，有一双手轻轻地撕裂了空间，然后从那撕裂开来的空间中走了出来。他转头看了看女人，轻声安慰：“没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怪我先前没对你们说清楚，才弄出这么多麻烦。” 女人抬头看着他，冲他一笑，然后昏死了过去。 来人穿着一身竖条纹的正装，身材有些消瘦，戴着一副圆边眼镜，眯着眼睛，看起来像个很随和的公司经理。 那是卡特罗。 那十竖起的汗毛又慢慢地倒下。 既然已经到了最坏的境地，那么也就无所谓什么恐惧不恐惧了。 这就像丢脸这回事一样。没丢之前，谨慎小心，满心戒备与恐惧，等真丢了脸——尤其是丢了大脸之后，突然间就会觉得一切都没所谓，也就那么回事而已。 若是已彻底失去了名誉，也就不会再在乎名誉。 若是已彻底断绝了生机，那也就真不用怕死了。 “好久不见！”那十笑着朝他打招呼。 卡特罗没走太近，他站在女人前边一点的地方，看了看普拉迪的尸体，叹了口气：“可惜。他是最年轻的部主任啊！” 那十只是笑，仿佛看不见地上的尸体，也没听到卡特罗的话。 “一开始，我就应该自己来找你。”卡特罗说，“这样的话他就不会死了。这事怪我。跟你无关。” 那十略略有些吃惊，然后诚恳地说：“这事不怪你也不怪我，是他非要杀我，我只能自保。” 卡特罗想了想，说：“还是怪我。明知他是心眼小的人，却还派他来……” “您找我有什么事呢？”那十决定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也没什么吧。”卡特罗说。“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您跟我有什么好聊的。”那十笑，“我就是个小人物。您应该找迟华他们聊。” 卡特罗摇头：“我们的想法都已经根深蒂固，谁也改变不了谁，没得可聊。但你不同。” 他再次看了看普拉迪的尸体。 那十说：“您老看他，让我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 “岂只是你一个？”卡特罗说。 “什么？”那十没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世上所有的异能者，都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卡特罗说。“是的，我们拥有强大的力量，我们站在了生物界的巅峰，可我们的数量太少，我们的力量也并非强到无敌的地步。世界太大，我们要面对的是无数普通人组成的堡垒。他们视我们为怪物，视我们为敌人……” “也不尽然吧？”那十忍不住插嘴。 “你接触到的都是站在巅峰的人。”卡特罗说，“我们凭着幸运，领悟了异能力量的真谛，所以几乎无人能威胁到我们。于是他们就采取了另外的办法——拉拢我们，供奉我们，让我们为他们出力。” “总统不也是异能者？”那十说。 “是的。”卡特罗说，“这点是值得庆幸的。但他身为总统，屁股决定脑袋，注定会站在无数普通人的那一面。就算他肯为异能者着想，但总统不是帝王，他不可能永远坐在这位子上。” “您想让我入伙？”那十问。 “这世界不应该是这样。”卡特罗说，“宇宙就是一个巨大的能量体，它无私地将力量送给所有人，所有人都应该有机会得到力量。可惜自然界并不公平，只将力量赐予少数人……” 那十忍不住说：“那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到底是在为异能者考虑，还是在为普通人考虑？” “都有吧。”卡特罗说，“准确地说，我想建立一个由异能者管理的世界，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抛弃或奴役普通人。” “你想将所有的普通人都变成异能者？”那十问。 卡特罗点头。 “所以你才与华夫特合作，所以你才支持他牺牲那么多人的命，去搞什么实验？”那十问。 卡特罗再点头。 “那些被牺牲的人何其无辜？”那十质问。 “你知道‘牺牲’这个词最早的意思是什么吗？”卡特罗问。 那十怔住，然后摇头。 “古代人类对一切茫然无知，不知星球是圆的，不知日月也是巨大的星体，不知风云雷电如何形成。”卡特罗说，“所以他们发明了神话解释这一切，发明了神来供自己膜拜，以解释一切无法解释的命运和事物。他们祭神时，奉上自认为最为珍贵的肉食，也就是猪、牛、羊。被奉献用以祭神的猪、牛、羊，就叫牺牲。” 那十点头：“长知识了。” “所以，所谓的牺牲，本就是为了更多人的利益而被杀。”卡特罗说。 “你觉得这是对的？”那十问。 “当然不是。”卡特罗说，“但却是值得的。” “牺牲他人，不是什么高尚的行为。”那十说。 “是的。”卡特罗点头，“但卑劣的事也总要有人去做。这就像为了医学发展，医生必须去亵渎同类的尸体，将之切割解剖。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那不同。”那十摇头。 “那么你能否接受用小白鼠做的实验？”卡特罗问。 那十明白他要开始说众生平等，老鼠也是生灵，凭什么不一视同仁之类的道理，于是摇头：“这些事我都说不清楚。我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所以我不常去思考这些意义深重的事。所以我虽然力量不弱，但也还只是普通的小人物。因此我知道，作为一个活在人间的小人物，我们想得最多的就是好好活着，活得更好，不希望为了什么高尚的理由，就被别人折磨而死。” 两人对视，许久无语。 第581章: 两地密林中 绿树下的小庭园里，种着几样蔬菜。 屋前小平台上的摇椅里，坐着悠闲的主人。 摇椅旁边有一张小桌，高度刚好及主人的手。桌上有小茶壶，微微从壶嘴里冒着丝丝的热气。 草帽扣在主人的头上，为他挡住了阳光。他一边慢慢地摇着，一边看着园子里这些蔬菜，露出欣喜的笑容。 他抬手拿起小茶壶，不用茶杯，嘴对着壶嘴慢慢地喝了一口，让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 真是畅快。 园外小道上有人慢慢走来，推开竹门，走进了小园子。 “总该征得主人同意，才好进来吧。”主人打量着来人，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简生说：“既然知道这道理，你又为什么不请自来？你问过这世界的主人了吗？” 主人笑笑，摘下了草帽，放在桌上。 草帽之下是灰白色的头发，和一张看起来并不苍老的脸。几条极浅淡的皱纹在他的眼角向后延伸，不离近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好多年没见了。”主人说，“你过得怎么样？” “没疯掉，不知应该托谁的福。”简生说。 主人站了起来，指指外面：“这些小生灵长到现在不容易，应该珍惜。” 简生看着那些蔬菜，说：“这话听起来，真让人觉得你是个热爱生命、尊重生命的人。” “本来就是。”主人微笑。 “可惜你热爱的只是这园子里的生命，你尊重的也只是与你亲手培育的几个生命。”简生说。 “何以见得？”主人问。 “一个启动了全世界核武器的人，无论如何，不会是个热爱并尊重生命的人。”简生说。 “还是和二十多年前一样固执，偏执。”主人摇头。“我还以为你费尽心力找到我，会说些不一样的事。” “你也还是和二十多年前一样可笑又可恶。”简生说。 “我以为这二十多年的岁月，能改变你那固执的想法。”主人叹息，“可惜我错了。有些人已经无可救药，便没有必要救。” “我从不以为你那是在救我。”简生眼里有黑白两色盘旋于眼瞳中，隐约形成太极。 “我说了……”主人皱眉。 刹那间，黑白之气纵横，小园子变成了另一方世界。 山中，白风缭乱，黑影起舞。转眼之间，那山中小院变成了废墟，所有的生命都被毁灭。当一切平息，只余一方狰狞破碎的土地。 简生立在那里，抬头环顾四周，哼了一声：“算你跑得快。” 说着转身向山下走去。 来到山下后，他的身子微微摇晃了几下，然后笔直地扑倒在地。 鲜血四溅，染红了一片土地。 极遥远的另一处，主人踉跄而行，几次跌倒在山中林间。 他的身上全是血，眼中有愤怒之色。 “大意了……”他低声自语，“看来这人间，已经变得更加凶险……” 他吐了一口血，明知越是向前，伤就会越重，却还是不敢停留，一路向远而去。 一路上斑斑点点的红色，都是他的血迹。 另一处密林中，那十与卡特罗相对而立。 那十的右手低垂，脸上一片冰冷。三角形的枪锋戒指静默无波，仿佛只是一枚普通的首饰。 “未来会是怎样的？”卡特罗突然问。 “不清楚。”那十摇头。“既然还未来，自然无法清楚。” “未来就是现在的延伸。”卡特罗说，“所以我们把握不了未来，只能把握现在。” “我只知道你现在在不断地杀人。”那十说。 卡特罗叹息：“看来我们也无法达成共识。但也无所谓。” 他看着那十，认真地说：“现在的世界局势很不妙。核武危险不论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对于异能者来说，都是糟糕至极的灾难。” “这一点我们倒是能达成共识。”那十点头。 “联手吧。”卡特罗说，“对于这个世界，我还缺少了解，但你似乎知道许多。” 那十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后说：“你知不知道这世界并不是惟一的世界？” “之前有过猜测。”卡特罗说，“那些神之禁域的存在，并不应该是自然，而应该是人为。” “是的。”那十点头，“在遥远的海洋另一边，还有其他的世界。” 卡特罗的目光变得极为精彩：“那是什么样的世界？你又是怎样知道的？” “世界分为五重。”那十说，“基础世界，上级世界，完美世界——也就是这里。然后是超凡世界和神圣世界。” “五重世界……”卡特罗低声自语，若有所思。 “这五重世界应该都在这星球上。”那十说，“至少我所知道的三个世界是如此。我来自基础世界，到过上级世界，最后来到了完美世界。” 卡特罗很是意外。 “那两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好奇地问。 “人类一直在进步，但有些问题，却始终无法解决。”那十说，“于是精英们幻想着，也许摆脱那些无知愚蠢制造出问题的愚民，重新建立一个由精英组成的世界，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他们试了，于是这星球上就出现了被铁幕围困的五重世界。我不知道神圣世界是否解决了全部的问题，但我知道，就算是更上一层的超凡世界，也没能解决那些问题。所以它才只是第四重。” 卡特罗一时怔怔。 “这世界的构成，或许对你能有所启示。”那十说。 “请继续说。”卡特罗一脸谦恭。 “为了防止下层世界的人进入上层世界，上层世界会委派守门人来到下层世界，看守整个世界。”那十说，“不论是发现了试图侵入上层世界的‘不法分子’，还是发现为了让下层世界变得更好，而搞出威胁到上层世界技术的危险分子，都一概诛杀。” 卡特罗很受震动。 “你见过？”他问。 那十点头：“我的朋友只是想搞一些发明，让基础世界变得更好，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最后……” 想起洛夫，他有些难过。 “我很遗憾。”卡特罗说。 “这次的核武危机就是守门人所为。”那十说，“据我了解到的情报，完美世界里的守门人似乎不止一个，好像已经扩大成了一个组织。” 卡特罗缓缓点头。 “他们想要毁灭我们的世界？”他问。 “具体的想法还不知道。”那十说，“我们先前抓到了与他们合作的卓伯塔，但没等卓伯塔说出什么，就被一个外号毒使的家伙杀掉。我们也捉到了毒使，但被他跑了。” “此事，略有耳闻。”卡特罗点头。 “如果你想保护这个世界，那就帮我们寻找线索吧。”那十说。“毒使的照片和画像，已经传到了警务系统和安全系统中，你应该能轻易弄到。” “我会尽力。”卡特罗说，“帮我转告迟华，我们之间的事暂时放下，当下，我们应该联手，合力对抗守门人。” “那最好。”那十点头。 卡特罗抬手将空间撕开一道破口，抱起了修长的女人后，走入其中。 “这能力真方便。”那十感叹。 “已经不再方便了。”卡特罗站在裂口边缘说，“迟华伤到了我，所以我已经不能再进行远距离的移动。所以我才会委派部下来见你。” “那你又亲自前来？”那十说。 “事实证明我后来的冒险决定是对的。”卡特罗说。 “能做近距离移动也不错。”那十说，“起码可以用来逃命。” 卡特罗微笑，说：“华夫特的空间能力就得自于我。” “那你真可恶。”那十皱眉，“有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暂时没有。”卡特罗说，“他只是以我的能力为样本，研究出了一种新的能力。” “那空间里藏着什么人？”那十问，“怎么那么厉害？” “我不知道。”卡特罗摇头，然后进入裂口中。 裂口转眼消失。 “普拉迪的尸体……”那十提醒，但对方已经走远。 他低头看了看普拉迪，叹了口气：“你是我的敌人，我也没必要费时间埋你。那就让林里的野兽……”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弯下腰，让地面慢慢凹陷，将普拉迪的尸体吞没。 “我这人就是太善良。”他转身而去，边走边嘀咕：“太善良了！” 遥远的另一处密林之中，全身浴血的园子主人终于再走不动，跌倒在一棵大树下。 “难道……我就这样死了？”他喃喃自语，抬头望向这个世界。 不是最好的世界，也不是最坏的世界，大概可算是居于中间。对于上层来说或许还有欠缺，但在他看来，这里确实可以称为完美。 他有些失落。 做了许多事，想了许多事，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这种感觉真不好啊！ 还是太大意了。如果能活下去，今后绝不能这么大意。 正在这时，有一道光落在枝叶之间，然后化成了一个人。那人年纪不大，相貌端正。眉宇之间有英气。 他随光落下，落在主人旁边，一脸惊讶：“老师，您怎么会伤成这样？” 主人一脸惊喜，抬手抓住年轻人的手臂：“快，快！” 年轻人的手臂化成了一道光，流进了主人的身体，主人身上的血就慢慢消失，脸也恢复了颜色。 然后他就松开了手。 “老师，我还有余力。”年轻人有些艰难地说。 主人摇头：“不能胡来。万一伤了你的元气，可就要铸成大错。老师的伤势已经稳定，休养一段就会好。快带我走，别等那人追来。” “是谁？”年轻人眼中流露出一抹杀机。 “别问。”主人说，“那时你还没有出生，我们的恩怨跟你无关。” “您是我的老师。”年轻人说，“您的事自然跟我有关。” 第582章: 有人来了 主人抓住年轻人的手，轻轻摇头。 “你是光明。”他说，“你的责任是普照人间，而不是执着于私人恩怨。” 年轻人欲语无声。 主人轻轻拍了拍年轻人的手，站了起来。 年轻人小心地搀着他，一路向深山中走去。 山脚下，血泊里，简生慢慢地坐了起来。 “看来你伤得真是不轻。”他轻声自语，“我躺了这么久，竟然还没能等到你。” 他慢慢站起，脚步沉重地走向远方。 此处密林，非彼处密林。 那十飞到空中遥望四方，哪里都不见人烟，于是抬头看天，低头看地，辩认方向后，根据先前飞机一路飞来的路径，向着相反的西边飞去。 他没有飞太高，只是在树冠层上掠行，不时脚踏枝叶借力，以求飞得更快。 一路行了几百公里，终于见到了人烟。他落到地上，顺着路走到小镇上。 他身上没有钱，但他并不因此苦恼，随便找了个自动提款机，用控物术打开了个旁门，从里面拿了几张钞票之后，找了家旅馆住下，用旅馆的电话打给白修瑞。 “你小子又跑去了哪里？”白修瑞问，“打电话也不接。” “电话没了。”那十说。 “没电了？” “不是没电，是没了。” “……凭你的本事，还有人偷得了你的电话？”白修瑞乐了。 “不是偷，是抢。”那十说。 能抢走那十手机的当然不可能是一般人。白修瑞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派架飞机来接我吧。”那十报出了小镇的名字。 白修瑞无声半晌，似乎是在查小镇的位置，然后一惊：“你这怎么……都快跑到境外去了？” “回去再说。”那十说，“对了，明天再来接我就好，我有些累，想好好睡一晚。” 挂了电话，他躺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睡到半夜的时候，疲劳已经尽数散去的他自然而然地醒来，慢慢坐了起来，开始回忆自己这一天的经历。 真是丰富。 他回忆自己与雷云相融的过程，回忆不假思索使用枪锋戒指的过程，然后抬起手，看着右手上的戒指。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不怎么精美也不怎么好看的戒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也不怎么引人注意。 他抬手，指向某方，戒指上就有波动涌起，顺着枪锋射出。 那一方的天地之气立刻生变，变得更加僵硬，死气沉沉，难以吸收。 “是好东西。”他喃喃地说。 转念再一想，又开始试着反运戒指的力量，试图让天地之气变得更加灵动，更容易吸收。 但不论如何，戒指能射出去的就只是僵化的波动。 修长的女人很强，跟自己相比，差不多应该是高出一个境界左右。这样的敌人自己竟然可以凭它轻松重创，真是可喜的收获。 只是不知戒指的极限在哪里，能不能将卡特罗那种级别的高手制住。 那十很想试试，又知道这事绝对不能乱试，不然就有没命的危险。 什么时候再经历一次危险吧，最好遇上一个顶尖的高手，让我可以无所顾忌的试一试。 那十摸着戒指琢磨。 第二天蓝优优开着战斗机来接他，在小镇上方一通乱转，引起了成年人的恐慌和少年们的兴奋。 那十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放了两道火焰，指明方向后飞到空中与蓝优优汇合，进了飞机后向远而去。 “那十哥，九儿姐一直在抱怨呢。”蓝优优说。 “抱怨什么？”那十问。 “说你不让人省心。”蓝优优说。 那十笑：“我妹妹最了解我。” “我觉得吧……”蓝优优说。“她说的不太对。”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评价我呢？”那十问。 “你是特别不让人省心。”蓝优优认真地说。 回到首都并没有用去太长时间，下了飞机，两人来到总统府内，迎面就遇上了总统。 “过来过来！”总统一边往里走一边向他们勾手，两人跟着总统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发现大家都在。 “你自己跑去恩特药业了？”总统问。 “是。”那十点头，“华夫特约的我。” “太任性了！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干！”总统拍着桌子说，“那是重要的通辑犯，是足以扰乱整个人间的匪徒！你应该通知我，先派人围住，再……” “他说谁带人去谁是小狗。”那十认真地说。 大家都怔了一会儿，然后总统拍着桌子说：“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正因为不是……”那十笑，“所以我觉得挺好玩的。” 总统还要说话，那十摆了摆手：“正好大家都在，我把这两天的事都说一下。我和华夫特打了一架后，见到了国家安全局最年轻的前部主任普拉迪，他和另一个挺厉害的女人把我绑架了。不过还好，我机智地与他们周旋，打死一个，打伤了一个。” “死的是哪个？”白修瑞问。 “普拉迪。”那十说。 “哦。”白修瑞点头，“他死了最好。他对国家安全局的事了解太多，留着是个祸害……” “我哥主要应该是怜香惜玉，舍不得杀那女的。”那九说。 那十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装没看见。 “他对国家安全局的了解再多，多得过卡特罗吗？”那十问。 白修瑞摇头：“那当然不……” 然后他意识到了什么，惊愕地问那十：“你还见到卡特罗了？” “他们两个绑架我，就是要带我去见卡特罗。”那十说。“但后来我跑掉了，又被他们追上，后来卡特罗自己来了……” “你见到卡特罗了？”白修瑞大惊。 总统皱眉：“你乱叫什么？他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这说明卡特罗也没能玩得过他。” 那九听到这话一脸骄傲：“这世上能玩过我哥的还没几个人呢！” 那十又瞪了她一眼：“做人要低调。” “对对对。”那九连连点头。“咱们不说他们玩不过咱们，只说咱们比他们聪明。” “那不是一个意思？”芝芝嘀咕。 “谈不上什么谁比谁聪明。”那十说，“他找我只是想和我聊聊天。” “聊聊天？”总统一脸惊讶。“你们很熟吗？不熟聊什么天！” “具体来说，他是想说服我。”那十说，“但我这个人又臭又硬油盐不进，他拿我也无可奈何。” “那他怎么不杀你？”总统问。 “你什么意思？”那九不干了，“看我哥活着回来你很不开心吗？” 总统不搭理她。 “他的主要目的是托我来讲和。”那十说，“眼下最大的危机是核武危机，他也觉得在这种时候我们还内斗，是有些不分轻重。” “这还差不多。”总统面色缓和，“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在这种时候还是能够识大体的……” “您对他可真了解。”白修瑞说。 “你什么意思？”总统听出这话里好像还有话，立刻变脸。 “没什么意思。”白修瑞认真地说，“我只是想说，怪不得您会委派他担任国家安全局的局长。” “我有什么办法？”总统火了，“迟华那个混蛋脑子进水，执着于狗屁的宇宙问题、身体问题，非要隐居起来研究问题，我总不能让国家安全局群龙无首吧？你个混蛋那时又没有出现，不然我倒可以考虑考虑你。” “我敬谢不敏。”白修瑞说。 “你现在滚蛋也来得及。”总统说。 “我干这个破副局长不是为了官位，也不是为了你，是看在迟华面子上。除了他，别人还谁也别想免我的职！”白修瑞又臭又硬起来。 “行了吧。”那十摆手，“你们两个别像孩子一样。” “你接着说。”白修瑞说。 “也没什么可说了。”那十说，“我感觉他很有诚意，为了让他能出一份力，所以我将世界的秘密也对他说了。” 总统脸色一白。 “世界的秘密？”白修瑞一时好奇，“世界有什么秘密？” “之所以提这个，是因为我也想对大家说明一下。”那十说。 “你想好了再说。”总统提醒。 “形势逼人。”那十说，“核武危机已经让这世界走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个时候，我们必须对自己人坦白。这样大家才能做到心里有数。” “说吧。”蒙坦点头。 薛斯诺一脸好奇，往前凑了凑。 “世界其实有五重……”那十说。 只是一句开头，就让大家着实吃了一惊。等他将所知的一切都说完，大家已经完全沉默。 每个人都陷入了思索之中，很久之后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守门人……”蒙坦嘀咕着，“难道说是我们的世界进步太快，威胁到了超凡世界，所以他们才打算毁灭我们的文明？” “不像。”薛斯诺摇头，“如果是那样，他们早就让核武乱射了。” “启而不发……”白修瑞嘀咕，“这是让我们恐慌啊！” “你这话说到了点子上。”那十说，“我突然觉得他们惟一的目的，应该就是让我们恐慌。全世界都陷入恐慌的话……” 他沉思，然后摇头：“我还是看不出来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总之，目前暂时撤消对卡特罗的通辑。”总统说，“我会给他方便，但愿他也能真的识大体，跟我们共同进退。” 那十没太听清总统的话。 他还在思索守门人的目的。 到底是为了什么？ 首都机场，一架飞机慢慢地降落。许多游客提着大小行李箱匆匆向前时，一个目光明亮清澈的年轻人双手插在口袋里从容向前的模样，引来了许多人的羡慕。 走出机场，看着那繁华的城市，年轻人眼里满是憧憬。 那十，我来了。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又是否值得我期待？ 第583章: 我是光明 “先生，坐车吗？” 有出租车司机热情地迎了上来，主动打招呼。 “好呀。”年轻人笑笑。 山外的人真热情。老师常说外面尔虞我诈，人人是人人的地狱，是不是吓唬我？ 他坐上了车，司机慢慢发动车子向机场外开，问：“您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没来过这里。”年轻人实话实说，“就随便转一转，先带我看看这里的风景吧。” “交给我。”司机一拍胸脯。 车子在闹市里转了一圈，让年轻人看足了城市的繁华。年轻人在心里惊叹，但怕被人笑话，所以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 司机不时用后视镜看他，这让年轻人心里有些不自在，但出于礼貌，也并没有抗议。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条偏僻的街道，然后钻进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有几个穿着皮夹克的人走了过来，每个的表情都冷若冰霜。 “下车，伙计。”司机对他说。 年轻人不明所以地下了车，司机也下了车。 “把身上的手机、银行卡、钱包，还有卡的密码都交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说。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年轻人不解。 “让你交就快点。”司机提醒他，“别心存侥幸。” 几个穿皮夹克的人纷纷从身上拔出短刀或匕首，虎视眈眈。 年轻人打量着他们手里的武器，没觉得是什么威胁，所以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他只是不解地问：“你们这是要打劫我吗？” 高大的男人从腰后拔出了手枪，指着年轻人：“没错。所以你动作最好快些，不然身上会多些东西。” “比如？”年轻人问。 “刀口什么的。”司机笑着说。 “我身上没有你们说的那些东西。”年轻人认真地说。 “别逗了。”司机说，“我的眼力不会出错的。出门旅行却什么行李都不带的只有一种人——口袋里或银行卡里装满了花不完的钱的人。” “你是这样想的？”年轻人认真地问。 “这是多年的经验。”司机说。 “可你错了。”年轻人说。 “别跟他废话了。”高大的男人说，“废了他！” 一个皮夹克眼露杀机向前来，手里的短刀扬起。 年轻人面无惧色，认真地说：“我是光明，任务是扫尽黑暗。” 然后，他就真的放出光来。那光淹没了周围的人，等光芒消散之后，那些穿皮夹克的人就都不见了。 司机还在，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你做了什么？”他颤声问。 “问你一个问题。”年轻人看着他，“我想找一个人，不知怎么找。你能不能帮我？” 不久之后，出租车停在了一家挂着巨大招牌的夜店前，司机带着年轻人下了车，一路进入夜店。 他们来到顾客禁入的房间，见到了一个坐在办公桌后点钱的男人。男人抬头打量司机和年轻人，问：“什么事？” “老大救我！”司机大叫着躲到一旁，指着年轻人说：“这家伙是来生事的，我的几个朋友都……都被他干掉了！” 年轻人看着他，有些诧异：“你不是说要帮我找人吗？” “有意思。”数钱的男人笑了起来，“你在我的地盘动手杀我的人，真有种。” 他指了个响指，就有五个黑衣人从侧门里走出来，举着手枪将年轻人围了起来。 年轻人叹了口气。 “老师果然是对的。山外的人都很坏，心里充满了黑暗。” 他抬起一根手指：“我会照亮你们的内心，驱散里面的黑暗。” 他那根手指上光芒四射，击穿屋子里除他以外所有人的心脏。 他叹息着离开，留下了一屋子的尸体。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琢磨着：到底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呢？如果他真像老师说的那样危险，那么如果我这么做，也许…… 他笑了起来，突然化身为光明。那片光如海潮般涌动扩散，然后冲天而起。 光熄灭之后，整个夜店都不见了。 年轻人走到街对面坐了下来，手支着下巴等待。 不久之后，警笛声大作，几辆警车开了过来，将这里围住。许多人凑过来看热闹，一脸惊骇，不能理解这里发生的事。 “有没有听到爆炸声？” “只有闪光？” “你们确定自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开什么玩笑，它就在一片光芒中消失了？” 警察们一边向路人询问，一边皱眉摇头。 这时又有车开了过来，车里走下戴着墨镜的人，仔细地向目击证人们询问。 年轻人一直坐在对面等，但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来问自己，有些气闷，于是大声说：“喂，有没有人来问我？” 一个戴墨镜的女人转过身，其他人想走过来，被她拦住。她摘下了墨镜，走到年轻人面前。 朱迪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与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心里没来由地乱了一阵。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恋爱吗？ 她立刻打消了念头，问：“你看到了什么？” 年轻人笑笑：“我想找人。” 朱迪皱眉：“找人的话应该去向警察寻求帮助。” “我不清楚具体应该怎么做，你能帮我吗？”年轻人问。 朱迪招手叫来一个警察，对年轻人说：“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对他说。我正忙着……” “你是国家安全局的人吗？”年轻人问。 朱迪略有些吃惊，但因为方才的心动，所以还是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没有时间处理这种小……” “是我将那幢房子消去的。”年轻人说。 “你说什么？”朱迪怔住。 “是我。”年轻人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指。那根手指瞬间发亮，有光芒起伏于其上。 警察吓了一跳，朱迪一脸惊愕。 “要我再次证明吗？”年轻人一边说，一边用那根手指指向了一旁的建筑。 “住手！”朱迪厉喝。“你是什么人？” “你应该问‘你要找谁’才对吧？”年轻人说。 警察们感觉不妙，纷纷掏出枪来，但被朱迪抬手拦住。 “明智之举。”年轻人笑，“那种武器对付不了我。” “你要找谁？”朱迪问。 “我要找那十。”年轻人说。 朱迪面色凝重，问：“你是谁？” “我叫明光。”年轻人说，“光明的明，光明的光。我就是光明，光明的明光。” “变魔术的吧？”围观的人们猜测着。 有人笑了起来，因为年轻人的名字，也因为他介绍自己名字的方式。 朱迪看着对方的手指，一点也不觉得这绕口令式的自我介绍有什么可笑。 她拿出电话，拨通了白修瑞的号码。 “有一个自称明光的人，要见那十。”她说。 “什么人想见那十就能见？”白修瑞不高兴地说。 “这个人用一根手指毁掉了一座五层楼的夜店。”朱迪说。 “是敌是友？”白修瑞声音凝重起来。 “还不知道。”朱迪说。 “带他到……国家安全局来。”白修瑞说。 挂了电话，朱迪指了指车子：“上车，我带你去见那十。” “好。”明光开心地笑笑，起身跟朱迪上了车。 车子发动，向着国家安全局而去，朱迪不时通过后视镜打量明光。 “我不喜欢被这样看。”明光说。 “对不起……”朱迪急忙收回了目光。 这个年轻人给她的感觉很奇妙。她有点怕他，但又不是很怕。她对他感到好奇，想多看一看，但看多了又觉得有点不安。 “你不用怕我。”年轻人说，“你不是黑暗，就不会被我消除。” “你到底是谁？”朱迪问。 “我是光明。”明光说。 “什么意思？”朱迪一脸疑惑不解。 “就是……”明光不知怎么解释，于是皱起了眉头，最后不得不用老师的话来解释：“我是光明，我的责任是普照人间。你也会是我光明之下幸福的一员，只要你将来不心染黑暗。” 朱迪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幸福。 没来由。 车子停在国家安全局的内院，白修瑞和一众特工走出来迎接。 明光下了车，望向白修瑞，惊讶地说：“我没想到你原来已经这么老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白修瑞问。 “你不是那十？”明光有点尴尬，“抱歉，你是他们中最强的一个，我以为你就是那十呢。”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那十？”白修瑞问。 “我是光明。”明光说，“我的责任是普照人间。” “我看你像个傻子。”白修瑞嘀咕。 “我不是傻子。”明光的耳力十分惊人，竟然听到了白修瑞的嘀咕。他很是不悦，问白修瑞：“你是谁？我要见的是那十，不是你。” “你见他做什么？”白修瑞问。 “消除他。”明光坦然回答，“老师说他是一个很危险的存在，会是我将来最大的敌人，会是世间最大的黑暗，因此，我要消除他。” 他又有些尴尬地说：“不过这其实……并不是老师的意思。是我趁老师养伤时自作主张溜出来……不过我想，如果我消除了那十，老师一定不会责怪我。” 朱迪看着他，瞪大了眼睛，然后一脸惭愧地向白修瑞道歉：“对不起副局长，我……我不知道他竟然是……” “不重要。”白修瑞盯着明光冷笑，“我喜欢这样直白的对手。既然来了，他就别走了。” 第584章: 你在想什么？ 潮水涌上沙滩，潮水离开沙滩。 “它日夜如斯，永不停歇。”心约之主站在高高的平台上，看着下面沙滩上的潮水说。 “人生也是起起伏伏。”他说，“风来浪高，但再高的浪，拍过岸后终也要消退。” 他转过头看着柳依稀，问：“你准备好消退了吗？” “要消退的是你。”柳依稀说。 施英站在远处看着，很是紧张。 心约之主有言在先：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恩怨。个人恩怨，个人解决，其他人不得插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从朋友变成了敌人？”心约之主问。 “你明白，何必问我？”柳依稀说。 心约之主叹了口气：“她爱我不是我的错，她不爱你也不是我的错。她的死是因为她惭愧内疚，更跟我没有关系。” “是的，都是别人的错。与你没有半点关系。”柳依稀说。 然后他看着心约之主，用极冰冷的声音说：“所以那一夜只是你喝醉了酒被她钻了空子，所以她后来自杀只是她知道就算用肚子里孩子威胁你，你也不会改变主意接受她。” “是。”心约之主坦然点头。 柳依稀笑了：“她向来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但却因为你而改变。” 心约之主的目光一跳，心生波动。 “是的。”柳依稀说，“因为爱上你，她开始改变自己；因为苦闷无人倾诉，所以她开始写日记。这让我得以知道，她根本没想以此纠缠你，根本没想用婚姻或是孩子来逼迫你、束缚你。她知道你有远大的理想，不会留恋普通人的生活；她知道自己只是凡夫俗子，根本配不上你。所以她只是想生下属于你们的孩子，然后带着这一份甜蜜的回忆，远远离开你，远远看着你。余生之中，能时时看到这孩子，就已经足够。” 心约之主沉默不语，不再辩解。 柳依稀说：“可你找到了她，用你最擅长的手法让她惭愧，让她内疚，让她绝望。” 他转头看着心约之主，说：“这就是我必须杀你的理由。” 心约之主不语亦不动。 许久之后，突然之间，空中有刀光剑影生。 转眼之间，这一方平台七零八落。 施英惊愕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些被心约之主凭空变出的可怕力量，心中疑惑。 心约的教义之一，是修心。 修心，修的是内心强大，修的是纯粹的精神力。所以就要屏除外物的干扰，纯任心力，不借物力。 因此将精神化为外物这种技巧，向来为心约所不齿，也是心约之主反复强调，修心者一定要戒除的。 可为什么……真正面对强大的敌人时，心约之主展现出的却全是物化之力？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飞掠而至，眼里光华闪烁，向着柳依稀攻去。 “停下！”施英展开双臂阻拦。“心约之主说过，这是他的私人……” “滚开！” 心约之主的首席弟子一把推开施英，带着自己的学弟们冲了上去。 柳依稀不回头，空中自有刀光闪起，几人未能到他身边，便瞬间血溅五步。 刀光剑影慢慢的消散，两个强者脚下是一片凌乱。 他们相对而立，看着对方的眼。 “她日记里说是我逼她？”心约之主问。 “不。”柳依稀说，“只是她行文的风格突然变化，充满了自责，充满了内疚与悔恨，还有绝望。” “所以那是你猜的？”心约之主问。 “你不反驳，证明我猜对了。”柳依稀说。 心约之主点头：“是的。我觉得她配不上我，也不配拥有我的血脉。我不希望通过这种形式在世上留下自己的血脉，因为我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我不允许别人分享我的惟一。所以我用了一点技巧，让她自己杀掉自己。我为的不是毁灭她，而是毁灭掉她肚子里使我不能成为惟一的那个存在。我以为没人可以看出来。” 柳依稀不语。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认为那是错的。”心约之主说，“我有权选择是否留下后代在这人间。而她没有权利欺骗我，没有权利在没得到我允许的前提下，私自延续我的血脉。” “我没说你错了。”柳依稀说，“正如我也没说我杀你是对的。” 心约之主看着他。 “世间许多事原本没有什么对错，甚至没有什么道理。”柳依稀说，“只是必须那样做而已。” 说着，他转身而去，渐渐走远。 施英呆呆地看着心约之主，几分钟后才敢走过去，轻声问：“心约之主？” 心约之主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四分五裂，鲜血溅了施英一身。 施英沐浴着心约之主的鲜血，并没有惊慌，并没有恐惧。他只是感觉有些悲哀和茫然。 他转头望向远方，心里念叨着：心约几万修心者，今后要向哪里去？ 高楼林立的都市里，有一道光飞掠向前，转过转角，掠过小巷。 它直接撞到了一面墙上才停了下来。 年轻的明光跌坐在墙角，不住喘息，抹了把汗，心里嘀咕：好险，真是太危险了！多亏我聪明，跑得快，不然怕要交待在那里。 他懊恼地想：山外的人果然坏，竟然只知道仗着人多。我要找的是那十，关他们什么事呢？他们如果真是那十的朋友，更应该让那十跟我一对一公平较量才对。这样出手伤害我，不是会让那十丢脸吗？ 山外的人，果然都不讲道理。 这时他发现有人蹲在墙头冲他笑，于是抬头看那人。 那是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年轻人，模样远没有自己英俊好看。 那十蹲在墙头，打量着这个说要消除掉自己的人，心里充满了好奇。 这是个什么人？ 怎么单纯得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他很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白修瑞在追捕一个自称光明的家伙。那家伙跟着朱迪跑进国家安全局，张口就说要消除自己。 很有趣。 他一路寻找，以望气术感应，很快发现了那一道在城市中飞驰的光。他惊愕之余也有些好奇，于是一路追了止来，终于在这里相遇。 “你好。”明光对他说。 “你好。”那十点了点头。 “你在找人？”他问。 “是。”明光点头，“一个叫那十的人。” “你找他做什么呢？”那十问。 “消除掉他。”明光认真地说，“老师说他是黑暗。而我是光明。光明的使命，就是要消除黑暗。” “那不过就是一种力量而已吧？”那十说。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不同的力量？每个人又因为什么而得到了它？”明光反问。然后说：“那就是宿命。” “我不是宿命论者。”那十摇头，“我认为力量就是力量，或者是巧合，或者是努力的结果，或者跟天分有点关系，反正跟什么宿命之类全无关系。黑暗可以是正义，光明也可以是邪恶。作为力量的它们，不代表什么。” “你这种想法很危险。”明光认真地说，“这会让你迷失自己。对了，我叫明光，你叫什么？” “于勒。”那十答。 “很高兴认识你。”明光说，“你知道那十吗？” “知道一些。”那十点头。 “你能带我去见他吗？”明光有些兴奋地问。 “所谓的消除，就是杀掉吗？”那十问。 明光摇头：“只是消除。” “将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那十问。 明光点头。 “那不还是杀掉？”那十说，“换一种说法，并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只是让自己觉得自己做的事没那么血腥残忍而已。这有些虚伪。” 明光看着他，对这句话若有所思。 “杀掉——或说消除一个人，是一件简单的事。”那十说，“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成长到足以让你有理由将其消除这么大的年纪，要经历多少岁月？这期间又要肩负多少人的心血与期待？多少自己的不懈努力，甚至是挣扎？” 明光没有想过，于是这时忍不住开始想。 “可是……”他说，“有些人有不应该存在的理由……” “是他不应该存在，还是你不想让他存在？”那十反问。 明光答不出来。 “杀人就是杀人。”那十说，“不论是为正义而杀，还是为邪恶而杀，又或者是无意间的误杀，杀人的本质都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是我们自己的心理——当我们为正义杀人，我们的负罪感会降到最低。所以许多人会自诩正义——即使自己做的是最邪恶的事。” 明光再度思索。 “所以我觉得，什么时候你能正视自己，能不再说‘消除’，而说‘杀死’，你才有资格面对那十。”那十说。 “为什么这样说？”明光问。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形势所迫，只不过是为求存活。”那十说，“他不给自己加什么正义的光环。他只是为了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顺其自然地做一切事。包括杀人。他不觉得自己正义，也不觉得自己邪恶，杀人只因为觉得应该杀，不为别的。” “他杀过很多人？”明光问。 “是的。”那十点头。 “那些人都该死吗？”明光问。 “有时候是。”那十说。“有时候不是。” “不该死的人为什么要死？”明光问。 “我也说不大清楚。”那十说，“可能因为改变思想观点是极困难的，所以人们只好选择消灭它吧。人与人的厮杀，说穿了就是思想观点的厮杀。有时除了毁灭，没有其他办法。有人觉得庸众都应该去死，但庸众觉得他的想法是错的，于是他想杀了众人，众人也想杀了他。” 明光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那十在想些什么？”明光问。 “你是不是应该先琢磨明白——你自己在想些什么？”那十反问。 第585章: 占领首都 明光想了很久。 然后问：“那十很难消除是吧？” 那十点头。 “跟你比怎样呢？”明光问。 “为什么这样问？”那十问。 “因为你很厉害。”明光说。 “你怎么知道？”那十问。 “不然的话你不会和我聊这些话题。”明光说。“也不可能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注意到我。” “你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那十称赞。“你只是孩子气而已。” “所以和我打一架吧。”明光说。“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 “为什么呢？”那十问。 “因为你改变不了我想要和你打一架的观点，所以就只好用暴力逼我放弃这观点。”明光笑。 然后他突然向着那十冲了过来。 他脚下有光，托着他一跃而起，一拳击向那十。 那十抬手还以一拳。 明光的拳上有光，明亮的光。那十的拳上什么也没有。 两只拳头在空中相撞，立刻轰然作响，有光明炸裂开来，快速地辐射向四面八方。 许多人正巧望向这个方向，于是瞬间被晃花了眼。 街上有许多汽车相撞，乱成一团。 光明散去，明光和那十各自飞出上百米远，一个撞进了墙里，一个摔在了路上。 那十自街心站起，抬手以搬运术挡下了一辆来不及刹车而撞向自己的车子。 明光从破墙中站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原来这就是打架呀。”他自语。 “有趣！” 他微笑。 “不过杀人和打架终归是不同的，所以我想，我应该再多做一些准备。”他自语着，然后化成了一道光，快速地流走。 那十没追。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拳头。 其上有道道光芒在渗透，而拳头里面，也有许多光正在破坏，在消融自己的血肉与能量。 他用内气将这些光驱散，甩了甩手：“真疼啊！” 突然间，他若有所思，一下飞掠而起，不顾街上众人惊讶的目光，不顾许多人掏出手机疯狂拍摄，直接飞到了附近的一座高楼顶层，坐了下来。 手臂内，还有一丝光明在游走，在尽情地破坏。 光明？ 黑暗？ 他再度想起简生的话，想起了自己的思索。 他这一生从没给自己定什么具体的原则，也没给自己的思想打上什么具体的烙印。他每遇见一事，都是凭着自己当时的心情与想法，随意而为，随意而言。 就像方才他与明光的对话，也并不是早就想好了的。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其间，未免也有一些自相矛盾之处。 那时他与简生对话，其实也不是很有条理，不是在某一个成型的理论体系指引之下形成的认知。 只是他当时那么想，于是顺嘴那么说而已。 也正因此，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人物，与那些心怀整个世界，脑子里想的全是高端哲思的人相比，自己就是庸众中的一员。 偶尔脑袋里冒出点什么火花，也不算什么。 这种想法也许是一种自我限制，限制了他的发展。 但也可能是一种与自然相合的体系——世间唯变不变。变化，无形，顺心，不受什么具体的理论框架限制，也许才是人生真谛，宇宙大道。 这一刻，他再度抛开先前自己的认知，开始思索这一缕光明。 光明要照亮黑暗，是为了消除恐惧，还是单纯地为了张扬自身？ 人的感官要借助光的力量才能清晰，否则便不能感知遥远处，便会恐惧，所以人们认为光明即美好，光明即正义。 但如果光能伤人呢？ 此时，这道光就在伤害，就在破坏。 宇宙原本是混沌的黑暗，无生无死。是光破开了一切。 光是破坏者，但也是创造者。因为有了对黑暗的破坏，黑暗中才有了生气。 生命需要光，需要这强大的破坏者。 生命讨厌黑暗，虽然黑暗寂寂无声，并不去主动伤害它们。 是不是很有趣？ 他微笑着任那道光在体内乱窜，任它去破坏。 一时间，他体内充满了破口，那道光在他体内纵情肆虐，肆无忌惮。 他不以为意，只是用内气去包容，去融合。 黑暗的力量在他体内追随着光而动，光有些惊惧地四下躲避，一边躲避，一边破坏。 被光破坏处，再被黑暗修复，然后再被破坏。如此反复之中，他的两处丹田中也生出了点点的光辉。 如同点缀黑暗宇宙的星光。 那光的力量在此时耗尽。 那十有些遗憾。如果那光还在，也许自己可以借之寻求到某种突破，达到某种意想不到的境界与状态。 他站了起来，用黑暗修复体内的一切创伤，然后开始寻找明光。 他找不到他了。 这道光已经远去，又或者潜伏起来，不再闪耀。 他到底是谁？他来自哪里？他为什么非要消除我？ 我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有名了？有名到成为别人指名道姓要消灭的对象？ 想不通。 那十飞回了国家安全局，白修瑞第一个迎了上来，问：“怎么样？” “找到他了，打了一架。”那十说。 “怎么不叫我们？”白修瑞埋怨。 “不用叫。”那十说，“那家伙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不足为惧。” “孩子终是会长大的。”白修瑞说，“而长大之后，力量会变得更强。所以你这么一说，我却更担心了。不成，我得全城——不，全国通辑他。” “算了吧。”那十摇头，“他不是毒使。依你的说法，他反而更危险。所以最好不要刺激他，不然……我怕我们承受不起他的反击。” 白修瑞一时沉默，嘀咕着：“也不知这小子是从哪跑出来的……” 就在这时，那九跑了过来，兴奋地叫：“哥，你猜谁来了？” “谁？”那十问。 “洛兹一家！”那九说。 “他怎么来了？”那十有点惊讶。 “是总统的主意。”白修瑞说，“总统觉得他先前的表现可圈可点，甚至超出了国家花钱养的那些专家，所以决定让他加入国家安全局，任网络安全部的主任。” “总统有魄力！”那十竖起大拇指。 “没办法。”白修瑞说，“核武危机只能依靠这样的人才来解决。” 那些待发的核武器是最危险的存在。任何试图接近他们的队伍，都会受到同样受控于网络电子系统的保护装置的袭击。而更令各国不敢直接向核武实体动手的原因，是他们怕过度的刺激，会让暗中潜伏的某人在自己将要得手时引爆核武。 人类自己制造了武器，又被自己制造的武器威胁，等于是闲着没事自己给自己造了个麻烦。 有点可笑。 但也正是在不断给自己制造麻烦，又不断再解决这些麻烦的过程中，人类才不断变得更加强大。 那十与洛兹一家相见，自然有一番欣喜。白修瑞亲自为洛兹一家安排了住所，有庭有院，环境不错。洛兹母亲见自己儿子终于成了国家栋梁之材，深感欣慰，开心得不得了。 这天起，洛兹领导的网络安全部开始发挥作用，对新月合众国的核武系统发起了攻势。 但前景并不容乐观。如洛兹所说，对方的技术明显超过了这个时代，他们等于是拿着长矛在和快枪队作战。 可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 那十认真地琢磨光明与黑暗的力量，然后将自己的心得讲给家里人。 家里的几个姑娘这段时间一直没帮上什么忙，因此心里都有些懊恼，于是加倍努力起来。 时间匆匆，过了半个月。 这天，那十正在思索人生和宇宙大道，突然白修瑞带着古怪的神情来找他。 “出了什么事？”那十惊讶地问。 “是出了点事。”白修瑞说，“有几万人突然进入了首都，占领了好多地方……” “什么意思？”那十吓了一跳。“是发生暴乱了吗？” “并不是。”白修瑞摇头，“他们占领的是地下通道，荒废了的公园，车站边的广场……总之，是流浪汉们安家的那些地方。” 那十一时不解：“这事也要惊动国家安全局？” “因为警察拿他们没办法。”白修瑞说，“他们先是说理，但说不过他们；又试着动武，但面对他们时却根本出不了手，不知为什么。” 那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的头儿说，只有你出面才能解决这个问题。”白修瑞说。 那十一惊：“我？” “所以警察局长过来找我，请求你出面看看。”白修瑞说。 那十心里好奇，点头答应。 警察局长的车就停在外面，得知那十肯出面，局长大人松了口气，亲自跑过去迎接，热情地与那十握手，将他拉进了车里。 “几万人突然涌进城市……那场面，您真的很难想得出。”警察局长感叹。 “我听说警察面对他们时下不去手？”那十问。 “这种事情我也解释不了。”警察局长一脸困惑，“我先前以为派去的人都是温和派，不顶用，于是派了一群专门用来应对民众暴力事件的防暴警察过去，结果……” 他摇头叹气：“他们都说，面对那些人时，心里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兄弟甚至是孩子，根本下不去手。” 那十一惊，想起了一群人。 “大概是有多少人？”那十问。 “具体数字还没完全掌握，但粗率估计……至少也有四万多人吧。” 嗯，人数大致也对得上。 那十一阵心惊肉跳：不会吧？这帮家伙一起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车在一个偏僻的社区公园前停下。 早就荒废的公园里，搭满了小帐篷，完全变成了一个城中的小城。 那十下了车，打量着那些头上缠着布条，或戴着罩帽，一直挡到眼皮的人们。 对，就是他们。 第586章: 新心约之主 看到有人来，尤其是看到那十走过来，许多人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然后匆匆而去。 警察局长向前走，旁边一群防暴警察涌了过来，保护局长的安全。 那十摇头，局长就摆了摆手，防暴警察们退向后方。 那十一个人向前去，局长有些担心地说：“那十先生，您小心。” “没事。”那十摆手，走到公园门内。 那些人纷纷后退，然后向他躬身施礼。 那十点头回应。 不一会儿，施英走了过来。 他见到那十，就掀开了罩帽，露出了无眉的脸。 其他人也纷纷掀开罩帽或解下头带。 “都没有眉毛！这有点像什么组织啊！”有些警察看着他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你们全都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那十问。“又为什么非见我不可？” “心约之主已经死了。”施英开门见山，“是被柳依稀杀死的。” 那十心里有些高兴，表面皱眉说：“你们要报仇的话不应该来找我啊。” “不。”施英摇头，“我们并不想报仇。” “他的学生也不想？”那十问。 “他们都死了。”施英说。 “我不知道柳依稀去了哪里。”那十说。“我跟他其实也不是很熟，你们找我也没用。” “我们只找你。”施英说。 那十认真地说：“各位讲讲道理——这件事虽然跟我有关，但你们不能简单将账算在我头上……” “不。”施英说，“我们只能将账算在你头上。”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那十说。 不及他继续说什么，施英已经向着他鞠起了躬。这时公园里所有的心约无眉人都聚了过来，跟着一起向那十鞠躬。 “你们这是……”那十一时愕然。 “心约已经失去了领导者，我们也失去了方向。”施英抬起头，一脸真诚地对那十说：“对于修心者来说，这是极可怕的灾难。我身为心约的核心成员，不能眼看着大家迷失自我。但我的能力有限，无法带领大家重拾心灵，所以……” 他郑重地说：“那十先生，这世上能拯救我们的只有您。所以我带着大家来投靠您，请您成为新的心约之主，引导我们向前，挽救我们于将坠的深渊边缘。” “请您成为新的心约之主！”公园里的人异口同声。 那十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警察们站在远处，也都是一脸惊讶。 “你们先等等！”那十说，“让我成为心约之主……这是怎么个情况？我们是敌人好吧？” “不。”施英摇头，“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并不是敌人，而是同类。我知道您先前对我们有一些看法，知道您不喜欢我们的行事风格，但这都不是问题。心约之主是心约的领导者，您成为心约之主后，大可教育我们、引领我们，让我们由被您讨厌的一群，变成您喜欢的一群。我们是迷途的羔羊，您，是为我们引路的明灯。” 那十捂着脑袋，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我怎么就成了你们最佳的领导者人选呢？”他问施英。 “只有您才真正了解我们。了解我们的所长，也了解我们的所短。”施英说，“这世上也只有您的精神力量才能令我们感到敬畏。” “你知道现在的局势吗？”那十说，“现在世界形势很严峻，我真的没有什么闲情……” “正因为如此，您才不能让它变得更乱。”施英说，“如果您不领导我们，那么五万余修心者将成为五万迷途羔羊。我不知迷失方向的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这么有领导能力，不如你……”那十说。 施英摇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没有领导五万余众的能力。” “这事容我考虑考虑吧。”那十摆手，仓皇逃去。 “恭送心约之主。”施英微笑躬身。 “恭送心约之主。”公园里的无眉人异口同声。 那十狼狈地逃回了警察局长的车上。 警察局长用说不清什么意味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诚恳地说：“原来这些人……都是您的信众啊！” “狗屁信众！”那十立刻澄清，“我又不是什么宗教领袖……” “嗯。”警察局长点头，“是没有任何宗教领袖像您一样拥有这样多的信徒。” 那十脸色铁青。 “这么说来，他们是不会在首都生事的了？”警察局长问那十。 “你问我我问谁？”那十生气地推门而出，自己往回走。 警察局长急忙让司机追上去，探头出车窗，笑着说：“那十先生，我也只是担心城市治安而已，您看，您要是能给我做个保证就最好……” 那十一闪身溜进了一旁的小巷里，气哼哼地自己走回了国家安全局。 结果进去一看，人家警察局长早坐车赶过来，正在这边等他。 “真没想到啊！”白修瑞看着那十，忍不住感叹：“你原来还是一位宗教领袖……” “领你个头！”那十愤然离去。 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后，都忍不住笑。那九说：“哥，恭喜你，成为领袖了。” “向心约之主致敬！”芝芝高举小手，一脸严肃。 “这……这也不是坏事吧？”蓝优优说。 “你怎么打算的？”肖婷问他。 “我能怎么打算？”那十嘀咕，“这事来得太突然了。” “人生中充满了突然。”肖婷说，“你向来不是一个面对突然束手无策的人。” “可这帮人真是叫我束手无策。”那十说，“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人。” “那就去改变他们啊。”肖婷说，“五万多人呢！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组织，如果用好了，说不定可以用来对抗守门人。” “你说的也对。”那十说，“但那是五万多人啊！” “你了解他们的弱点。”肖婷说，“你曾一人独战所有的修心者，不落下风。不是吗？” “是呀是呀。”蓝优优急忙说，“那十哥那时可威风了，所有人都说不过他！” “反正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肖婷说，“平白得了这么一支力量，怎么看也不是坏事。” “用好了是一支力量，用不好的话，就是一个大累赘。”那十说，“现在面对守门人，面对核武危机，还有那个一心想消除我的明光，我已经够乱了，哪有精力管他们？” “哥，试试吧。”那九说，“我觉得能成为五万人的领袖，挺威风的。” “也挺危险的你知道不？”那十问。 那九不以为意。 转眼之间，她就明白了那十的意思。 总统很快赶了过来，在大客厅里跟众人坐到一起，冲那十虎视眈眈。 “那十先生很厉害啊！”他冷笑着，“轻易就能发动几万人围攻我国首都。” “少乱给我扣罪名！”那十厉声说，“心约组织的事跟我无关！” “那十先生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建立政党，竞选总统了？”总统冷冷地问。 “没兴趣！”那十说。 总统冷笑：“鬼才信！说，你发动这些人跑到首都来有什么图谋？是不是想推翻我？” “总统先生，我觉得您过于敏感了。”蒙坦忍不住说，“那十都说了，那些人跟他无关。” “不过……”薛斯诺笑着说：“他们想让那十来领导他们，也不是一件坏事。那十，你闲着也是闲着……” “什么叫闲着？”那十反问。 “就是你现在这个状态呀！”薛斯诺说，“核武危机方面有洛兹的团队；守门人那边我们没有线索，但有迟华和简生在跟他们较劲。那你还剩下什么事？” “对呀。”白修瑞说，“现在这五万多人已经成了潜在的威胁，用好了这是一支力量，用不好……那十，你得担起担子来啊！这可不是我们逼你，是他们逼你。” “不如真组建个党派，竞选总统吧！”薛斯诺笑着说。 总统冷冷瞪着他，他不以为意地冲总统摆手：“别激动，民主社会，公平竞争。” “公平个屁！”总统冷哼，“别忘了先前卓伯塔之乱，就是心约这群人搞的鬼！” 那十不干了：“卓伯塔之乱的元凶是你侄子，心约只是从犯！” “看吧？”总统指着那十对大家说：“看明白了吧？这小子根本就对心约那群人很有好感！我看他已经将自己视为他们的领袖了，就是跟我们在这里演戏呢！” 然后，他又看着那十，诚恳地说：“既然这么有好感，你就勉为其难当他们的领导者吧。你当总比别人当好，你当我们多少能放点儿心。” “就是就是！”大家异口同声。 那十一脸无奈。 “不行我就试试吧。”他叹了口气说。 领导人这位子，代表的绝不仅是权力，而是与权力相当的巨大责任。 心约这些修心者脑子里都有问题。在心约之主多年的影响之下，心理怕都不大正常。 自己真能拨乱反正？ 但如果自己不迎难而上，确实如白修瑞所说，这些人就会形成威胁。 世界已经够乱了，不能再乱了。 当天晚上，那十再度来到小公园，见到了施英。 公园里的人比白天更多，似乎其他地方的领导者都集中到了这里。 “我知道您一定会来的。”施英带着几百号人迎了过来。 “事先说好。”那十认真地说，“是你们非要我当这个心约之主，而不是我趁你们之危。所以，你们必须严格遵守我的规矩，按我说的来。” “是！”施英恭敬一礼。 “心约之主！”几百个核心领导一起向着那十躬身行礼。 第587章: 说不清 面对五万多名修心者，那十真的有些头疼。 还是总统主意多，让他带着这些人去体育场。 首都里能容纳五万多观众的体育场有好几座，那十挑了比较偏僻的一座，让施英将所有人都带了去。 体育场里有大屏幕，有音响系统，但那十一概不用。 因为大屏幕只能显示他的影像，却没办法传递他的精神力量。到时修心者全盯着屏幕看，反而让那十没办法用精神力影响他们。 他站在中央，环顾着四周的无眉人们，高声说：“既然你们选我为心约之主，那就得服从我的规矩，听我的教导。从今天起，你们要忘掉过去的那些狗屁玩意儿，重新给我活在人间！” 声音扩散开来，虽然没有扩音器将它放大，但所有人却都清楚地听到了。 总统慷慨地将这座能容纳十万人的体育场借给了心约，心约的成员们就在这里建立了临时的营地。 这之后，那十每天来这里一个小时，向他们灌输自己的那些“思想”。 老实说，那十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成体系的思想，所以他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什么都想不到时，就让修心者们来提问。 “什么我思考世界才存在，扯淡。你思不思考，甚至你存不存在，这世界都在。你闭上了眼睛，人间的苦难在继续；你睁开了眼睛，人间的苦难也没变化。变化的只是你自己。” “精神力到底能用来干什么？我觉得这问题应该这样问——力量到底能用来干什么？嗯，仔细想想，能干的可多了，最低限度是可以让你跟别人不一样，让你能做到许多别人想做而做不到的事，这牛不牛？牛。牛就得承认，承认自己与众不同，自己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到无数平凡人的生活。然后呢？然后你就得注意着点儿，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普通人胡来有警察管，你们胡来呢？世界就乱了。” “也别把自己弄得跟苦行僧似的，更别把自己弄得跟哲人似的。你是苦行僧，你也是哲人，但也是一个普通的生灵。你拥有力量，所以很牛，但本质上你跟别人没什么不同，没什么特殊，你的心灵力量是你的骄傲，但不应变成你的自傲。” “像个正常人一样活，这才是真正的境界。非把自己武装得与众不同以标榜自己的不同，那是自欺欺人，那是故作姿态。古人说大隐隐于市，小隐才隐于山野，就是这个道理。” “精神能外化为物质，那就让它外化，没有必要压抑。喜欢追寻内心的宁静你就追寻，喜欢享受物质的欢愉你就享受。人生原本没有那么复杂，因为生命这东西的全部意义，就是没什么意义。宇宙不是神，自然不是人，自然中产生的一切，你就让它顺其自然好了，非要强求意义，反而无聊。” 他说了很多，但自己又以为自己什么也没说。 都是废话、空话而已。 所以他有点头疼。 “您说的很好。”施英的反馈让他更头疼。 “你确定这不是拍马屁？”那十问。 “多少有一点吧。”施英说。 “所以我说，我不适合当什么心约之主。”那十说。 “不，您很适合。”施英笑。 “为什么这么说？”那十问。 “因为……”施英想了想后说，“这些天听了您的那些话后，我思索了许多。我突然意识到，人生其实就是一通废话。” 那十看着他，有些疑惑：“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施英没回答，只是继续说：“人生充满了矛盾，充满了不可知、不可猜，也充满了种种无奈、遗憾、失落、渴求……它和废话有着本质上的相似——有意义的地方很少，或者说根本没有，但无聊无用却遍地皆是。这就是人生。” “你还有什么感悟？”那十问。 “所谓脚踏实地，就是认真而不做作地活着。”施英说，“心与身是一事之两面，本是一事，就不能各自分开来修。修心也要修身，修身也是修心。身心合一才是人生真谛。” 那十笑了：“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应该给你们找点事做了。” “那最好。”施英点头，“单纯讲道理，很难懂，但如果有事做，在做中悟，那最快。” “我要你们去那些神之禁域。”那十说，“我要你们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去寻找，寻找那些想要毁灭这世界，想要让所有人没办法再过脚踏实地日子的人。” “您指的是核武危机？”施英问。 “是。”那十点头，“我要你们建立起一个巨大的网络，覆盖整个新月合众国所有的神之梦域。这很危险，但正因为危险，才是最好的修炼。” “好。”施英点头。 三天后，所有的修心者都离开了首都，如同辐射一般四散开来，扩散而去。 “你觉得这会有效吗？”肖婷问那十。 那十摇头：“不知道。但……太多人聚在一起，闲得无聊就容易生事。我把他们分化开，给他们事做，他们就会专心地做事。做事与生事只一字之差，但意义却大不相同。” “你这是高招。”肖婷笑。 “也是无奈之举。”那十叹息，“一方面对于他们很无奈，一方面对这场危机也很无奈。” 这时白修瑞跑了来，焦急地说：“有局长的消息了！” “他在哪儿？”那十眼睛一亮。 “西部一座小城。”白修瑞说，“他打电话过来，说让你尽快去一趟，还说让你带上小龙，但不要带其他任何人。” 那十一时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仔细说明？”那十问。 “这家伙都容不得我说话！”白修瑞生气地说。 “你安排飞机，我尽快过去。”那十说。 “好，你家里那边，等你走后我再和她们去说，省得你麻烦。”白修瑞说。 那十悄悄回去，将小龙装进包里背上离开。他很快被送到机场，乘飞机远去。 下了飞机，又乘了两个小时的车，这才来到这座西部偏远小城中。那十入城之后，用望气术望，一下就找到了迟华的所在。 他来到离废弃铁道不远的一座酒馆前，推门而入。 老旧的吧台前，迟华坐着，正慢慢地吃东西。胖大的老板望向那十，问了声：“要点什么？” “和他一样。”那十走过来，坐在迟华身边。 “他没钱结账，你呢？”胖大的老板问。 “我来给他结账。”那十说着从口袋里翻出一把钱递给老板。 老板数了数，又还回来一半：“我们这里消费水平没那么高，这些天他的花费，有这些就够了。” 说着转身去后厨。 “不声不响就跑，很烦人的。”那十侧头看着迟华。 迟华的脸色不大好看，吃着炒面，吃得很慢。他没有回答那十，只是一口一口地吃着，仿佛没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你受伤了？”那十问。 迟华指了指脑袋：“身上没事，这里累到了极点。” “那你需要休息。”那十说。 “所以我才叫你来。”迟华说，“别人都不行。”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吃完了炒面，然后伏在吧台上沉沉睡去。 没多久，老板端来了炒面，那十道谢后又点了一杯果汁，慢慢吃了起来。 “您这里也兼营旅店？”那十问。 “不。”老板摇头，“是这家伙说离不开我家的炒面，所以非赖着不走。” “确实好吃。”那十边吃边赞。 老板咧嘴笑了：“那是当然！我一个人活了大半辈子，天天照顾自己，厨艺早就练得超凡脱俗了。” 那十吃喝完毕，背起了迟华。老板在前引路，来到酒吧后边的卧室。 “你这朋友很奇怪。”老板边走边说，“竟然对我们的废矿场感兴趣。” “他是个考古学家。”那十说。 “矿场里有什么古可考？”老板不以为意，“依我看啊，他就是个二把刀。” 那十笑：“我也觉得。” 来到迟华的房间，那十将迟华放在床上，然后坐在一边守着。 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小说，那十拿起看。 两天后，迟华醒了过来，一下翻身坐起。 “活过来了？”那十合上书问。 “还好吧。”迟华说。 “为什么只让我来？为什么还要带上小龙？”那十问。 小龙正蜷缩在一边地上打盹，这时好像听懂话一样抬起头，看着迟华。 “别人来没有用。”迟华说，“如果是一般的敌人，有我就足以保护你。而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就算十个我也没用什么大用。” “这么危险你还让我来？”那十皱眉。 “因为怕也只有你能对付得了它们。”迟华说。 “是些什么人？”那十问。“守门人？” “不。”迟华摇头，然后站了起来。 “你跟我来吧。”他说。 离开了酒吧，两人一路向西而去，一直出了城，再走了几公里，来到了一座废弃的矿场。 矿场已经荒废了多年，看不出来原本是什么矿，铁皮房已经烂得不成样子，支撑矿道的方石上长满了草。 迟华径直向着矿道走去，那十就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这种地方，会有什么？ 一路向下，来到升降机前，但那升降机早已坏掉，锈死不能再动。迟华从旁边跳了下去，那十只好背着背包跟着跳下。 两人坠落了很久，才落到了坑底。 迟华继续向前走，那十跟着他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忍不住，问：“您能不能说明白，到底是什么敌人？” “如果可以说清，我早就说了。”迟华说。 “怎么还有什么说不清的敌人？”那十皱眉。 迟华抬手指向前方：“你自己看吧。” 那十好奇地望向前方，只见前方一个大矿坑中，蓝光涌动，如同海浪。 那十瞪大了眼睛。 第588章: 怪树林 发光的是无数光点，中央发白，外围幽蓝。 它们好像是萤火虫，成群起舞，在矿坑中缭乱着，如同天空中的星星。 它们不断变化，但不论如何变化，都能组成某种图阵——也就是能量回路。 天地之气在这些能量回路里流动，形成不同的力量，一会儿有火星蹦，一会有寒气散，一会儿扭曲了景象，一会儿又打破了空间。 “这……”那十指着那些光点，一时茫然。 “如何？”迟华问。“确实说不清楚吧？” “但怎么就是敌人了？”那十问。 “过去就知道了。”迟华示意他向前。 那十跟着迟华大步向前，直接走入了矿坑中，来到了这些光点中央。 刹那间，周围的景象扭曲生变，矿坑变成了广阔无边的谷地，其间长满了身上带着图阵的古怪巨树。 那些树肆意生长，根本没有统一的形象，千奇百怪，如同长疯了的鹿角。 它们的树皮纹理形成了一道道图阵，能量在那些图阵里流动，但并不发挥出任何作用。 那十环顾四周，一脸惊讶。 那些光点还在身边起舞，放眼远处，隐约可见林中到处都有这样的光点之阵，在或近或远处闪动着幽光，组成种种图阵。 但这些图阵，在这里却并不显示出任何力量。 “我们穿越了？”那十问迟华。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迟华说。 “先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那十说。 “你走出去就知道了。”迟华说。 那十往外走，一离开那光点之阵，周围的怪树就立刻亮了起来，其上图阵光芒耀眼。 然后，一种巨大的精神压力就降临下来，压得那十全身肌肉情不自禁地绷紧，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暗影缭乱而起，立时感到压力减轻。 迟华走了过来，说：“这里会对人的精神造成巨大的压力。” “所以你才会困成那样？”那十问。 迟华点头：“它不仅制造精神上的压力，还会在你精神里种下印记。你来之前我之所以不敢睡，就是因为没有精神力强大的人在身旁，我根本不敢入睡，因为会担心那印记突然召唤来可怕的存在，消灭我的意志。”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那十问。 “我在追查守门人的线索。”迟华说，“先前有了一点头绪，被线索引到了这里，然后就走了进来。” “这是陷阱？”那十问。 迟华摇头：“可能只是被守门人放弃的一处空间门吧。我曾想仔细探查这个世界，但精神力并不是我所擅长的力量，所以……” 这时，背包动了起来，小龙从里面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四周。 “你让我带上小龙，是觉得这里可能是小龙本来的世界吗？”那十问。 迟华点头：“它是这世上惟一的异界生物，而这里又是我发现的惟一异界，所以我想试试。” 那十打开背包，小龙自己飞了出来，在林子里盘旋飞舞，显得很是开心。 它落在一株怪树上，怪树上的图阵就立刻黯淡，仿佛怕伤到了它，又似乎是在躲避它。 那十走了过去，抬手按在树上，刹那间，手掌下的图阵亮了起来，他感到有什么东西试图侵入自己的精神。 眼里的暗影层层涌起，那东西被那十拒绝在精神之外。 “让它进去。”迟华说。 那十迟疑了一下，放弃了抗拒。瞬间，一道意识进入了那十的脑海，让那十看到了很可怕的画面。 完美世界地下深处，那巨大的基座之上，无数的枪锋同时释放力量，击穿了大地，碎裂了天空。 城市被摧毁，高楼瓦解。无数人哭号着奔逃，但在他们赖以生存的大地上，却已经没有半寸安全之地。 大地开裂，天空变得一片黑暗，酸雨落下，将人们的皮肉腐蚀。地上爬着一个个腐尸一样的人，争食着那些刚刚死去的同类。 那十惊恐后退，拼命将这缕意识逼出脑海，但那恐怖的画面却一直留在那里，永不能灭。 他喘息着，心脏一时狂跳。 “你看到了什么？”迟华问。 “世界末日。”那十说，“完美世界的末日。” “因为核武器？”迟华问。 “不。”那十摇头，然后问：“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也是世界末日。”迟华说，“因为核武器而生的世界末日。” “真是太可怕了。”那十说，“我看到的末日起源和你的略有不同，但末日的景象都一样。我看到人们变成了腐尸，争取互食……” 迟华一怔：“那确实可怕。我见到的，只是人们在爆炸或辐射中成批死去而已。这么看来，它会直击我们内心最大的恐惧，但这恐惧又会因我们认知的不同而生出不同的变化。” 小龙突然飞了起来，向着远方而去。 “让它来果然是对的。”迟华说。 那十追着小龙跑了过去，迟华紧随其后。 “应该留下标记吧？”那十问。 “不用。”迟华摇头，“任何一处光点阵，都可以将我们带回矿坑。我试过了。” 两人追着小龙，跑出了几公里远，然后就看到了一座山。 那并不是真正的山，而是一座由无数光点密集聚合在一起形成的山。 这么壮观的光点集合体，让两人目瞪口呆。 “你猜它会将我们带去哪里？”迟华问。 “不知道。”那十摇头，“但总要试试。” “很危险。”迟华说。 “但除了这里之外，我们没有其他的关于守门人的线索，不是吗？”那十问。 迟华点头，然后大步走向那座山。 小龙兴奋地在山前盘旋，不时望向那十，发出一声声长啸，仿佛在催促。 它把我当成了母亲，总不会害我。 那就……试试吧！ 那十硬着头皮上前，跟迟华一起走入了山中。 一入那山里，两人就都感觉到了巨大的精神压力。每向前一步，那压力就增大一分，两人只走了十几步，迟华就已经手捂额头，踉跄后退。 “我不行了……”他艰难地说，“再向前，我会被彻底压垮。” 那十的眼里，层层暗影不住舞动，如同大海的潮汐。 他也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但远没有到承受不了的地步。于是他点头：“让我来就好。” “你要小心，不要逞强。”迟华一边叮嘱一边后退。 他退得极快，可见那压力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就在这时，小龙也飞了进来，直接落在那十的肩头。 那十心中一动，身上立刻涌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黑暗物质，将自己与小龙同化，也化成了一只巨大的黑色飞龙。 转眼之间，那些精神压力就发生了变化，由压力变成了动力。 那十心里轻松无比，恐惧感变成了好奇心，驱动着他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去。 很久之后，他来到了一根巨柱前。那巨柱也是由光点组成，只不过更加紧密。与它相比，构成山体的其他部分就过于疏松，甚至此时看来，有点像半透明的罩子，或者是某种雾。 小龙兴奋地绕着那一抱粗的柱子飞舞，不住长啸。 那十走向光柱，情不自禁地抬起“爪”，按在了巨柱上。 瞬间，无数念头掠入那十的脑海。 那些念头盘旋着形成了具象化的图景，那十“望”去，见到的是一座高高的山。 山崖之上，不知多少洞穴。 一头头飞龙窝在那些洞里休息，或是守护着它们的蛋，或只是呼呼大睡。 在山顶一座大洞里，龙王卧在它的金币之山上打着瞌睡。 有屠龙的勇士来到山谷里，向着山顶攀登。那些龙从洞里探出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 勇士举起了枪，于是一头头飞龙惨叫着坠落。 勇士一路来到山顶，站在洞口叫嚣，然后被龙王以一道火焰之息烧成了灰烬。 龙王目视灰烬，缓缓转过头，望向那十。 那十打了个哆嗦，一下清醒过来。 “找到你了！” 龙王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盘旋，他感觉自己周围开始变暗，似乎又要坠入那个属于龙王的梦境空间。 他挣扎，他反抗，但无济于事。 转眼间，他坠落进梦境中，而那个巨大的黑影再次出现。 “你这该死的东西！”龙王咆哮着，“我要杀了你！” 它张口喷出烈焰，那十本能地抬手抵挡。 右手指上，那枚枪锋戒指散发光芒，突然间射出了一道护罩，将那十保护起来。火焰喷在护罩上，四散开来，渐渐熄灭。 “你做了什么？”龙王愕然发问。 那十看着那护罩，心里也是一阵惊讶，然后不由笑了起来。 “伟大的王。”他对龙王说，“先前利用了你，真的很不好意思。但你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我？你又何尝不是存了卸磨杀驴的心思？所以咱们谁也别埋怨谁，好不好？” “不好！”龙王怒吼，“你刺瞎了我的眼，又骗我和你们世界的强者战斗，害我受了重伤，这仇我不能忘！” 说着，它再喷出一道火息。 那十从容地用枪锋戒指的护罩抵挡。 见龙王没办法伤到自己，那十心中大定，又忍不住好奇。 枪锋戒指的力量，能不能用来击败龙王呢？ 第589章: 精神力之光 见火焰不能伤到那十，龙王震怒，仰天咆哮间，喉咙里酝酿着更巨大的力量。 这时那十抬起手，用枪锋戒指指向龙王。 一瞬间，巨大的黑影快速收缩，由原来几乎占满天地，变成了小山般大小。 虽然依然巨大得可怕，但与先前相比，却小了太多。 “你做了什么？”龙王惊恐大叫，接着，在一道波动之下，被撕扯得四分五裂。 它痛苦地嚎叫，全身碎片被黑影强行拉扯着集中在一起，勉强保持着原来的形态，满地打滚。 那十收手，黑影就完全融合在一起，重新化成了龙王。 “你……你做了什么？”龙王声嘶力竭地问。 “尊敬的龙王。”那十一礼，“我知道自己的力量与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问题是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是您创造的精神空间，我手里又恰巧有能制约您精神力量的东西。因此您看，在这个空间里，我们的地位是不是应该换一换呢？” “狂妄！”龙王咆哮立起，挥起爪子。 那十抬手一指，龙王再次四分五裂，满地打滚。 如是者四次之后，龙王伏在地上再不起来，满心惊恐地叫：“我认输，我认输！” “这就乖了。”那十笑了。 “既然来了，我要问你一些问题。”他说。 “你……您尽管问。”龙王显得有些低声下气。 “你是否是你们世界中最强大的存在？”那十问。 “那是当然。”龙王说。 那十笑着抬了抬手，龙王立刻惊恐地说：“我……我是龙族中最强的存在。但龙族之外，还有神圣种族，他们才是真正的世界主宰。” 神圣种族？ 那十追问：“他们是人类还是其他的什么？” “神圣种族是圣种和神种的合称。”龙王说，“圣种比我们高一级，神种比他们还要高一级。具体来说，他们什么种族都有，也有些和人类长得一样，但其实不是人类，比如吸血鬼一族……” 那十心中暗自称奇。 龙王所在的世界，真的是超凡世界吗？既然里面有什么神圣种族，那么它是否是神圣世界？ 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奇怪的世界存在？ 龙，影魔，矮人，以及种种怪物…… 这不应该是奇幻小说里的生灵吗？ 难道说，奇幻小说描写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而我所经历的三重世界，都只是被限制了力量，缺失了世间大多数种族的残缺世界？ 不对，之前新雨说过，老酒鬼说过，罗觉也说过，基础世界之所以被称为“基础”，是因为它是五重世界的基础。 所有的世界，都是自基础世界“分裂”生出的更高文明世界。所以基础世界的生物品系才应该是主流，基础世界才应是物种最齐全的世界。 那么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那十很是不解。 “人类呢？”他问。“人类和神圣种族相比怎样？” “人类也很强。”龙王说，“但与神圣种族相比，只是占数量优势而已。人海战术其实很有效，就像巨象也会怕亿万食人蚁大军一样。神圣种族也不敢轻易招惹人类。只有那些在数量上能占有一定优势的种族，才敢跟人类斗。” “人类掌握着怎样的力量？”那十问。 “先前我不是弄到了那些东西给你看吗？”龙王不高兴地说。 那十扬了扬手，龙王立刻老实地说：“人类掌握了许多先进的法术，这一点上，也强于神圣种族。但神圣种族胜在力量强大，所以他们两方算是平分秋色吧。” “人类使用怎样的武器？”那十问。 “刀剑，斧头，弓箭，法术，法器……”龙王掰着爪子数着。 果然。 那个世界就是自己曾去过的暗影之地世界。 它到底是超凡世界，还是神圣世界？又或者说，它根本不在这个星球上，而是属于另一个位面的真正异界？ “你们的世界是否被大海包围，而大海根本没办法逾越？”那十心中一动，急忙问起。 龙王摇头：“大海不是不能逾越，而是海中有太多的神圣种族，太过危险。” “你们的世界有多少大陆？”那十问。 “好几块。”龙王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您想知道的话，我再弄点人类的书籍来给您看？” 那十摆手：“不用了。” 他一时陷入沉思。 如果那世界的大海不是屏障，如果那世界存在好几块大陆，那么……它会是存在于这星球上的另一重世界吗？ 那十越想越想不通。 “你走吧。”那十干脆摆了摆手。 龙王如蒙大赦，急忙消散，那十也从梦境里醒了过来。 刚一醒来，他就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到自己用“爪子”按着的巨柱已经变了形状，变成了一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飞龙。 山已经消失不见，似乎是已经收缩到了这飞龙中。 那飞龙由无数光点高度浓缩而成，几乎就是一个实体。 那十惊愕地将黑暗物质退去，露出了原本的手掌，按在飞龙爪子中央。 刹那间，飞龙震动起来，身形不住变化，在人与龙之间挣扎扭曲着不断转换，最终轰地一响炸开。 那十直接被轰飞出去，摔在远方，昏死过去。 小龙惊恐万分，飞过来绕着那十转圈，不住大叫呼唤，后来干脆落在那十身边，不住伸出舌头来舔。 它每舔一下，那十身上就有无数光点闪烁一次。十几次后，那十猛地深吸一气醒了过来，一下坐起。 小龙欣喜不已，一下跳到那十怀里，又叫又蹭。 那十抱紧了小龙，轻拍它的小脑袋已示安慰。 他感觉体内多了一些东西，隐藏在自己中、下两个丹田中。他仔细地向内观望，感应它们的存在，然后发现它们全部四散在自己丹田的混沌中，围绕着金丹缓缓而动。 金丹仿佛太阳，它们就像星星。 因为它们的出现，混沌的气海不再混沌，仿佛因为有光照而变得澄清了。 宇宙？ 那十吃了一惊。 似乎又不是。因为他并没有感觉自己的力量有什么本质的变化。 但这些星星总归会有用处吧？ 他努力着尝试唤醒它们，结果运转了半天内力，也不见效果。 小龙看着他，一脸疑惑，突然大叫了一声。 一道精神力冲击，令那十一个激灵。 精神力？ 那十受到了启发，一边轻声对小龙说：“我没事，不用担心。”一边动用了精神力。 瞬间，他眼里有暗影缭乱，但一道光明却自瞳孔中破开黑暗，瞬间绽放。 小龙急忙伏低了身子，像是惧怕那光与暗。 光与暗在那十眼中交织，转眼之间，那些光点动了起来，在那十身外化成了一座大山。 那就是先前那座山。 那十看着那山，一时大奇，心思再一动，大山又变成了一条飞龙，盘旋飞舞。 心思再动，飞龙又化成了一根大棍，分明就是缩小版的山中光柱。 除此之外，再无变化。 那十抬手握住那粗大的光棍，入手只有轻微的触感，仿佛是握了一捧水，抓了一道风。 他挥舞光棍，光棍却不动，他用精神力控制，光棍就动得越来越快。 他向远一指，光棍化成飞龙飞去，他凝眉发狠，飞龙化成大山轰然砸落。 落地无声，但有精神冲击扩散向四面八方。 那十突然明白，这山也好，龙也好，棍也好，都只是一道精神力量——可以化形，但无法变成真正物质的精神力量。 它是一种精神武器，极为强悍的精神武器。 但它却不是无形的。相反，它有形，而且有三种不同的形态，看样子，使用方法也不尽相同。 这可谓是巨大的收获，令那十欣喜不已。现在，他在实力上与顶尖高手相比虽然还差得很远，但却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也已经有了自保之力。 因为不论是怎样的强者，面对这如山重压，怕都会承受不起吧？ 要不……拿迟华先试试？ 那十心里坏笑。 想到这里，不由一怔：对啊，迟华呢？ 转头环顾四周，根本不见迟华的影子。那十心中不由一阵发毛。 是有强敌至，他不得不逃走，还是……他被某种力量送回了完美世界？ 那十急忙顺着原路往回返，但走了半天，却不见迟华的踪影。不但不见踪影，连半点踪迹也没有留下。 他去了哪里？ 正在那十疑惑的时候，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那十心中一凛，向着远处望去，只见远方光亮之中，有一道巨大的影子正缓缓走来。 看起来，那家伙足有十几米高，仿佛四五层楼。 那十想躲起来，但小龙却好奇地飞高，打量那巨影。 巨影也注意到了小龙，就大步走了过来。 那十心里一阵着急，急忙使用异能，以黑暗物质将自己变成了黑色的飞龙，也飞了起来，护住小龙。 巨影接近，那十这才看清，那是一个只长了一只眼睛的巨人。 独眼巨人的眼睛极大，占了半个头，眼下两个黑洞似乎就是鼻孔，下边一张獠牙大嘴，看起来极是凶恶。 他穿着一件蔓藤编成的裙裤，坦露着结实的上身，手里提着一根用巨树做成的棒子，好奇地打量那十和小龙。 “龙族？跑到萤火之森来干什么？”他嗡声嗡气地问。 “我们只是迷路了而已。”那十客气地回答。 “好客气的龙族。”独眼巨人一脸惊讶，“我听说你们都是骄傲无比的家伙，没想到你们也懂礼貌啊！传言果然不可信。” “那是当然。”那十说，“越是骄傲，就越是谦虚。” 独眼巨人费力地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明白这句充满了矛盾的话。 第590章: 萤火之森的入侵者 独眼巨人摇了摇头，不再去琢磨那十的话。 “不论如何，都算是缘分。”独眼巨人说，“正好有奇怪的家伙入侵萤火之森，你帮我打退他们，我之后给你指路。” 那十心说：不会是让我打迟华吧？ 急忙点头：“好。” 小龙不会说话，只好奇地围着独眼巨人转。 与巨大的独眼巨人相比，它就像只小鸟儿。独眼巨人嫌它烦人，不住挥手驱赶。 小龙却当这是游戏，一时玩得乐此不疲。 结果一个不小心，被独眼巨人一巴掌拍落地上，吓得那十出了一身冷汗。 但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转眼就又飞了起来，带着更高的兴致围着独眼巨人转了起来。 那十用黑暗物质将自己变成龙形后，身体大了一倍有余，但即使如此，跟巨人比起来也根本不够看，活像只宠物狗。 独眼巨人一路向前，来到怪树林空旷之处，望着远方点头：“找到了！” 说完就大步奔跑起来，一路不知踢倒了多少小树。 那十跟着飞过去，很快看到了一支队伍。 那支队伍怕得有上千人之众，分散开来，布满了好大一片林地。他们都穿着特殊的制服，制服表面散发着金属的光泽，给人厚重结实的感觉。 那十看着这些人，一脸惊愕。 这些人中有一半带着武器，却不是刀剑，而是枪械，甚至还有人背着火箭筒。 他们都带着耳机与喉麦，以特殊的茶色墨镜保护着眼睛。 这分明就是一群完美世界的战士。 这……哪来这么大一支军队，竟然能找到这里？ 难道矿场中的萤火传送门被他们发现了？ 他听独眼巨人说这里叫萤火之森，不自觉间，就将那些光点称为了萤火。 就在这时，他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华夫特。 这家伙穿着一件长风衣，正带队一边搜索一边向前，这时，独眼巨人接近，他急忙指挥着队伍分散开来。 “准备射击！” 他高声下令，那些战士们就摘下背后的枪械，瞄准了独眼巨人。 “你们是什么人？”独眼巨人厉声大吼，如同打雷：“萤火之森是我的领地，任何人不得入内！入内者死！” 说着，举起了那大树制成的大棒，用力一挥。 空中一道风声，呼啸刺耳。 “射击！”华夫特果敢下令，刹那间，枪声密集响起，子弹雨点一般地向着独眼巨人射来。 那十急忙拉着小龙躲到了独眼巨人身后。 独眼巨人惨叫一声，抬手挡住了头脸，弯下身子。那些子弹打进他的皮肉里，虽然要不了他的命，但却让他痛苦不堪。 他被激发了凶性，大吼一声，左手挡着头脸，右手猛地一挥，大棒呼啸而过，将五六个战士直接打飞上天。 被击中的战士无不吐血陨命，甚至支离破碎。 华夫特发现普通的枪械对独眼巨人无效，于是命令那些背着火箭筒的人过来。 几十个背着火箭筒的战士集中过来，举起火箭筒，其中一个率先对着独眼巨人开火。 独眼巨人反应倒快，挥棒击中一枚火箭弹，结果轰然一响，大棒直接从中被炸成了两段。 独眼巨人大怒，但也知道了对方的厉害。 所有火箭兵都扛起了火箭筒，瞄准了独眼巨人，独眼巨人见势不好，把手里的半截大棒直接掷了出去，砸倒了三个火箭兵。随后，他瞪大了独眼，向前探头，他那巨大的眼睛里立刻射出一道光线。 他脑袋转动，光线就随他而动，扫过那支队伍。 光线过处，怪树摇摆，其上的图阵闪亮，而被光线扫过的战士，则或是身首异处，或是惨遭分尸。 这一道光线扫过，火箭兵队伍差不多就全被消灭，剩下的几个火箭兵咬牙切齿地射出了火箭弹，在独眼巨人胸膛处开花。 独眼巨人胸膛冒烟，惨叫着后退。但那十分明看到，独眼巨人胸口虽然一片血肉模糊，但伤只及皮肉，虽然有些地方已经见骨，但根本没能伤及内脏。 好强悍的家伙！ 那十惊讶感叹。 “小龙，你也帮忙啊！”独眼巨人大叫。 那十飞掠向前，张口喷出十二枚火弹，向着对方射去。 事发突然，对方准备不及，立刻有几十人被爆发的火弹灼伤，更有十二人被火弹直接命中，炸得粉身碎骨。 “火眼队！”华夫特大声说。 背着枪的战士们急速后退，而上百个穿着更精良的、类似轻甲一般制服的战士则走上来，摘下了眼镜。 他们的眼中闪起赤红的火光，接着，就有一道道纤细的火弹自他们眼中射了出来，连绵不绝，机关枪一般地向那十击来。 那十急忙散发火焰之力形成障壁，将这些火弹挡住，同时不住以火弹还击。 “钢铁力士！”华夫特再次下令，立刻有上百名穿着同样精良制服的高大战士冲了上来。 他们一边向前跑一边变化，周身闪起银亮的光，竟然是将自身化成了精钢。他们一起冲到独眼巨人脚下，分成两组抱住独眼巨人的腿，有的发力，有的跳起捶打或撞击，将独眼巨人掀翻在地。 独眼巨人轰然倒下，砸倒了好些小树。 他怒吼着用一只手支起身子，另一只手横扫过去，立时将许多钢铁战士打飞出去，双脚踢蹬，又踢飞了不少钢铁战士。 虽然这些战士有钢铁之身，但在这巨人神力之下，还是肢体扭曲，凄惨无比。 独眼巨人再度睁大眼睛，一道光线扫过去。 但在那之前，华夫特就有了准备，大叫：“护盾组！” 上百个战士冲向前来，一字排开，张开手推出一道波动连绵的能量盾，竟然将独眼巨人的这一发射线全挡了下来。 独眼巨人没想到这些家伙数量这么多又这么厉害，一时惊怕，大叫：“小龙，我们不是对手，得跑，让大家帮忙！” 说着，爬起来转身就跑。 那十这时被那火眼组攻得也很是狼狈，急忙跟着他后退。 五百名枪手这时向前冲来，举着枪追着屁股猛打，打得独眼巨人惨叫连连，逃向远处。 “追！”华夫特也来了劲，大叫：“神风队助攻！” 一百名穿着精良制服的战士抬手，一道道疾风立刻将他们托起，然后由他们带动其他战士，一起向着独眼巨人追去。 他们的速度极是惊人，就好像是快车一样。独眼巨人虽然高大，但却甩不开他们。 再向前去，只见到一片高大密林，独眼巨人在这林中看起来便不似先前那么高大，许多大树都比他高出一倍。 他猫起腰，专往树多的地方钻，而那些在他看来称不上障碍的小树，则有效地阻挡了华夫特的军队，让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大家帮忙啊！”独眼巨人一边跑一边喊，“全力出手吧！别误伤了小龙伙伴就好，它跟咱们是一伙的！” 说着，一头扎进了一片树丛中。 那十一时好奇，打量周围，琢磨着会有什么样的人跑出来帮忙。 华夫特抬手示意队伍放慢速度，也谨慎地打量周围。 队伍慢慢向前推进，高级异能者们保护着普通的异能战士，普通的异能战士则端起枪，瞄着四方，随时准备开火。 突然间，地面上的几根藤条动了起来，接着，一只只由岩石和苔藓、藤蔓组成的大蜘蛛突然从地下钻了出来，许多战士猝不及防，直接被它们的藤蔓之足抓了过去，送到嘴边，几下嚼碎。 枪声响起，弹雨扫向这些蜘蛛，但它们的身体是石造的，枪弹对它们的杀伤力有限。 钢铁力士们冲了上去，挥拳就打，一时石屑翻飞，蜘蛛们却并不畏缩，仗着有石头身子跟钢铁力士拼了起来。 有几个异能者向前走来，张口发出无声的啸叫，那些蜘蛛却似乎能听到这种声音，一个个挣扎惨叫着躲避，最终瘫倒在地。 华夫特走到一只蜘蛛身旁，惊讶地打量着这奇怪的生物，抬手凝出一道电刃，将这只蜘蛛分尸。 “是生物啊……”他看着岩石外壳保护之下的内脏，脸上露出喜色。 正在这时，一只人面大蛇突然窜了出来。那大蛇长达百米，粗大无比，一张口就将几个战士直接吞了下去。 这样的大蛇接连窜出了几十只，一出现就无情下口，吃掉了近百名战士。 火眼组向前推进，眼里火弹连射，将这些大蛇烧得面目全非，皮焦肉烂。 空中有尖啸传来，接着，黑压压一片影子掠过，却是一群长着乌鸦翅膀和狼头的蝎子。这些蝎子掠过队伍上空，毒尾中射出毒钩，不知将多少战士直接射倒在地。 有人没被射中要害，但不及挣扎而起，就脸色发紫，口吐白沫倒下。 “混编大队！医疗师！”华夫特大叫着。 有几名穿精良制服的战士冲出来，手中凝出一团团白色的固体，向着那些中毒者砸去，那些白色的东西砸在他们身上就立刻爆裂开来，浆液化成了雾气升腾弥漫。凡那雾所到之处，毒素快速消失，伤者慢慢痊愈。 狼头蝎队伍掠过之后又复返，不再射下毒钩，而是俯冲而下用利爪抓向战士们。 护盾组举起护盾防御，但效果不佳，有不少护盾战士被直接抓死。 华夫特一阵发狠，自己挥刀向前，双刀带起一道道惊雷，不知劈落了多少狼头蝎。 此时，那十已经跟独眼巨人逃到了一处山崖下，躲在高大的林木之中。 第591章: 向神殿行 独眼巨人蜷缩着身子，躲在树下，不住喘息。 他用手掌拍击崖壁，崖壁里就钻出一只只白色的大虫子。 那些虫子长达二三十厘米，又胖又圆，一个个体表都泛着晶莹的水光，蠕动时，身上波光粼粼。 看得那十好一阵恶心。 虫子们爬到独眼巨人的身上，然后就将他的皮肤咬破，一头钻了进去，在他皮下蠕动爬行。 那十看得更感恶心。 几分钟后，有几百上千只虫子钻进了独眼巨人的身体，独眼巨人的脸色反而更加红润，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还以为要死了。” 那十这时才注意到，他胸口的那些伤竟然全都好了。 不仅是胸口，独眼巨人全身的伤都已经痊愈，气息变得更加强大。 “这些是什么虫子？”那十忍不住问。“它们在治你的伤？” “你们龙岭没有舍身虫？”独眼巨人大感奇怪。 那十忙说：“我只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龙，一直在母亲庇护之下，没怎么到过外面。” 独眼巨人恍然，然后说：“也对，你们龙族骄傲得很，才不屑与这种小虫子作邻居。其实它们可好了。它们名叫舍身虫，专会钻到受了伤的活物体内，将自己化开修补活物的损伤。” “怪不得叫舍身虫。”那十惊讶地说，“可是，如果这种虫子只知为他人而牺牲自己，岂不是早就应该绝种了？” 独眼巨人笑了：“它们舍身为我，我当然也要舍身为它们。用过舍身虫后，当有一天我死了，我的尸体就会被它们同化，血肉全都变成舍身虫。这也是它们繁衍的方式。” 舍身虫舍身救治生灵，而生灵付出的代价，是死后身体血肉全化成舍身虫。这种奇特的生物链，那十闻所未闻，不由啧啧称奇。 同时也不由好奇——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这时，空中有一只大鸟飞来，飞近之后那十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只大蛾子。 这蛾子简直跟老鹰一般大小，身上的绒毛根根清晰，看得那十身上汗毛直竖。 这蛾子长着一只蝙蝠的头，在独眼巨人面前飞舞乱叫了一阵就飞走，独眼巨人神色一时凝重。 “大家一起虽然杀了他们不少人，但他们太厉害，把大家都杀掉了，还在一直向前。”独眼巨人说，“看来必须到神殿请求神明来降罚杀掉他们了！” “神殿？”那十一脸好奇。 “跟我来。”独眼巨人说着站了起来，向远而去。 一路上，那十看到岩石和藤蔓化成的蜘蛛，虎头象身的巨兽，长着人面的大蛇，不断从独眼巨人的身边经过，向着华夫特队伍的方向而去，不由瞪大了眼睛。 那些舍身虫他倒可以理解，毕竟大自然进化历程中，什么物种都有可能出现；这些岩藤蜘蛛他也可以理解，那毕竟只是身体构成有异的自然产物。但虎头象身的巨兽和人面的大蛇……那十是真的无法理解它们存在的道理。 如果一个物种是由两个物种的肢体融合而成，那么只能有一种解释——它们是被人拼接合成的。 可是……它们是生物啊！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又怎么可能拼接合成？ 那十一边跟着独眼巨人往前行，一边擦汗。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另一外，怪树林中的战场里，华夫特的队伍一路向前。 千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三百多人，但全都是精英异能者。 华夫特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望着倒伏一地的异兽尸体，心中也极为震惊。 那些人面蛇身和虎头象身的怪兽，不仅震惊了那十，也震惊了他。 “值得！”他望着巨兽们的尸体，突然笑了起来。 “看看这些异兽就能明白，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只要我们得到神殿中的秘宝！”他高声说，“胜利就在眼前，坚持就是胜利！现在可以肯定，那个独眼巨人就是这里的守护者。想要找到神殿，我们就要先找到他！所有人分成十个小队，剩下的神风队成员分散到这十个小队里，全力带大家向前，搜索这一片区域！先找到独眼巨人者——重赏！” 命令一出，战士们立刻集合、分队，然后各队乘风向远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独眼巨人与那十一路向前，不久之后来到一座深谷中。 说是深谷，其实就是平地上的一个大坑，向下凹陷十几米，面积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里面不长高大植物，只有一些矮草。 独眼巨人一跃落到坑中，然后跪倒在地，开始朝拜。那十浮在他身边，也不知他朝拜什么，于是就用望气术来看。 他看到天地之气在缓缓而动，似乎有什么力量限制了它们。 那是什么样的能量？ 天地之气就是宇宙本源的能量，那么这种能限制天地之气的能量又是什么？ 那十心中好奇无比，眼里暗影盘旋而动，刹那间，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都化成了丝线，纠缠不清。 他望向独眼巨人，清楚地看到了他体内无数线团，看到了能量之线在他体内如何运转。 他再望向那大坑，看到有无数线条自独眼巨人面前冲天而起，已经编织出了一道门户的雏形，还在不停努力编织。 他陡然一惊，急忙甩头，用平常的目光再看，却根本看不到什么门户。 这时，独眼巨人却惊愕回头望向他，然后惊呼：“你……你不是龙族？” 那十一怔，低头打量，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无意中恢复了人形。 小龙飞了过来，落在他肩上，冲独眼巨人叫了一声，仿佛在说：他当然是龙族！ 独眼巨人皱眉。 只有一只眼睛的人皱眉，那是一个很令人费解的表情。 “我并不是入侵者。”那十说，“先前我隐瞒了身份，是我不好，但请你相信，我并没有恶意。其实严格来说……” “我懂了！”独眼巨人一拍巴掌，“我听说龙族中的皇族血脉就有人化的能力！你原来是神圣一族啊！” 说完，他一脸崇拜地看着那十，似乎在等他回答。 那十一时愕然，忍不住问：“你怎么认定我是龙族呢？” “别逗了。”独眼巨人笑了，“你身上的龙族气息这么明显，别说是变成人形，就是变成一只大螃蟹，我也知道你其实是龙族。” 那十一笑：“被你看出来了……嗯，是的，我其实就是神圣一族中的龙皇后裔。” “我今天真是太幸运了！”独眼巨人兴奋了起来，搓着手说：“没想到竟然可以见到龙皇血脉！嘿嘿，受伤也值得呀！” 那十面带微笑，一指前方：“快些进入神殿吧。” “对对对！”独眼巨人一拍脑袋，“你虽然是神圣一族，龙皇血脉，但你还太小，不是那些怪家伙的对手。咱们得快进神殿！” 说着又转过身朝拜起来。 那十松了一口气，心里奇怪：我身上有龙族气息？ 他侧头看小龙：是它还是…… 他想起了龙王。 是不是因为我跟龙王接触得太多，又刚在精神世界中被龙王喷过几次，所以就沾染了它的气息？ 但龙王梦境是精神世界，它喷我也是一种精神力量，并不真的龙之火息…… 还是因为那座能化成飞龙的光之山？ 正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后方有气息飞掠而来，急忙转头望去。 只见有几十个穿着精良制服的战士乘风而来，落在坑外，盯住了他们。 “放信号！”其中有火眼人大叫着，抬头向天。 十几个火眼人一起抬头向天，刹那间，道道火弹飞射而出，射在天空中，互相撞击爆炸，如同烟花绽放。 那十想要阻拦，终晚了一步。 独眼巨人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对那十说：“小……不，龙老弟，你帮我，我不能停！” 那十点头，向着众人而去。 这一队人有三十多个，其中一半是火眼人，剩下的是护盾人和钢铁人，以及两个神风人。 他们先前没见过那十，“初次”见面，仔细打量，发现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类，因此根本没将那十放在眼里。 “杀了。”一个神风人说。 一个火眼人望向那十，两道火弹先后自他眼中飞射而出，击向那十。 那十抬手将火弹打飞，反手两道火弹射去，同时命中火眼人的脑袋，将他的脑袋炸碎烧光。 “是高手，一起出手！”一个火眼人大叫。 神风人立刻御起风，将所有人裹在风中，随时准备移动闪避那十的攻击。 钢铁人与护盾人则将火眼人和神风人保护起来，而火眼人一起望向那十，眼里光芒闪动，就要轮流开火。 那十二话不说，精神力一动，直接将丹田中的星光唤出，化成了一座大山，轰然砸下。 这些人毫无防备地被砸了个正着，一时间都僵立不动，大脑里一片空白，仿佛化成了血肉的雕塑。 那十左手一挥，炼天之炎化成了十米长的大刀，直接将这些人一刀斩杀。 一时间，人头漫天飞舞，乒乓摔落一地。 无头尸体纷纷倒下之际，那十大步走回独眼巨人身边。 “不愧是神圣一族！”独眼巨人竖起大拇指，然后大叫一声：“伟大的神，请开门！” 瞬间，那十看到的那座线条之门显出形来，是一座古铜色的巨大门户。 门内有钟声回响，听了让人觉得精神放松，情不自禁地生出庄严之感。 独眼巨人低垂着头，收敛起所有表情，十分虔诚地以双掌交叉叠放于胸前，向前一步步走去。 那十心里着急，但也不敢催他，只能跟着慢慢往里走。 那些庄严肃穆的钟声，根本影响不到丹田里星光闪烁的他。 第592章: 神殿幻像 神殿大门缓缓打开，独眼巨人一步步向前。 那十跟在他身边，向里面观望。 大门之后并不是什么大殿，而是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怪树成林，但却有无数层叠式的岩山林立。 这些岩山点缀着淡蓝色的晶体，有些晶体密集生长，形如大花，很是好看。 独眼巨人虔诚向前，走得很慢，那十望向前方，见到在里许之外，有一座白色的宫殿。 在暗黄的岩山与淡蓝的晶体之间，这一抹洁白极是显眼。 “咱们不能快点吗？”那十忍不住问。 独眼巨人“嘘”了一声：“不能对神殿不敬！否则神是会降下神罚的！” 那十不以为然，不理独眼巨人，自己先向前飞奔而去。 独眼巨人有些惊惶，但又不敢大声呼唤，只好摇头叹气，心里嘀咕：也许他们神圣一族不用理会这些禁忌吧。 小龙看着那神殿，也是满脸好奇，自己先飞了起来，来到神殿门前。 神殿大门高近五米，上面有金丝盘绕成图形，用以装饰，中央凹陷，其内浮雕复杂的图案，看不出有什么意义。 那十来到门前，抬手去推，但门纹丝不动。 他运起了力量，用力推动，大门这才吱呀呀地向内打开。 一人一龙进入殿内，看到的是立柱长廊，通向前方。 地面，彩石铺就了简约的四方连续图案，两旁的方柱上刻着复杂的花纹。头上，是十米高的穹顶，其上有着连续的彩色绘画，有宇宙浩瀚，也有密林连绵，沙漠辽远，大海无边。 向内走出百米，有一尊金色的神座。神座上空无一人，仿佛神明已经离开，去了不知名的地方，而他们，则是趁主人不在家闯空门的人。 那十走到了神座前，小龙飞了过来，毫不客气地落在了神座上。 那十被它吓了一跳，急忙招手：“快下来！” 就在这时，周围空间突然生出变化，那些方形立柱升起，圆形立柱降下，地板分裂成无数块，神座与其下的平台一起沉陷。 那十急忙也飞到了神座上，抱住小龙。 神殿大厅如积木一般变化，又好像魔方被什么力量旋转了起来，不住变化间，那十与小龙被神座带到了另一所大房间里。 这里，在神座的正对面，有一个巨大的金色球体，悬浮在一个巨大的平台底座上。 球体在缓缓地转动，仔细看，其表面有无数细小的颗粒，正在起起伏伏。 那十走了过来，惊讶地打量着这球体，小龙充满好奇地往前凑，鼻尖一下触在球体表面。 刹那间，那球加快了速度，其表面的颗粒起伏也变得更快、更大。 小龙吓了一跳，急忙往那十身后躲。 那十看着那些颗粒的起伏，一脸惊讶。 这些颗粒集中后又分散，竟然演化出了星球大陆的形态。 难道说，这是某个星球——或者说就是我们所在星球的星体仪？ 一块块大陆成形，球体的转动就又慢了下来。那十犹豫之间，抬手触及球体表面，轻轻拨动，球体便随着他的动作而旋转或停止。 他看到了被海洋阻隔的一块块大陆，心里不由一阵紧张。 这会是我们的星球吗？ 这会是全部秘密之所在吗？ 那些大陆地形上，并没有详细标记什么，所以他并不知道何处是何处。 他仔细地转动星体仪查看着，发现除了南北两极之外，这星球上一共有四处大陆区域，大小不一，分别被大海阻隔，彼此之间并不连通。 这四块区域有的是一整块大陆，有的则是几个分散的大陆紧密聚合在一起形成。那十犹豫了一会儿后，按自西向东的顺序转动星体仪，找到了分散大陆东方的那块基本整合在一起的大陆。 这会是……基础世界吗？ 他情不自禁地抬手触摸那块大陆，刹那间，脑海里就突然出现了无数画面，将他吓了一跳，急忙撤回了手。 手一撤回，那些画面就也消失了。 小龙好奇地看着他，不知发生了什么。 那十看着那大陆，再次抬手触击。 于是他在脑海中看到了广阔的帝国，高耸的垃圾山，冒着白烟的蒸汽机。 他一时呆住。 这是基础世界！ 他迫不及待地再拨转星体仪，向东而去，来到下一个大陆区，抬手触击。 高楼林立，飞机升空，繁华的大都市里隐藏着种种不足为人道的丑恶。 这是上级世界。 再下一个世界，自然就是完美世界了。 星体仪展现出的只是画面，并没有活动的影像。但只是这些画面，便足以震撼那十。 他手指微有些颤抖地拨动星体仪，转到了下一个大陆区。 那也是最后一个大陆区——由无数大小不一的陆地组成的大陆区。 他抬手点击。 瞬间，周围一切景物都发生了变化。 他来到一个巨大的白色大厅中，大厅里有无数的基座，其上悬浮着透明的球体，球体中，有一些他叫不上来名字的生物标本。 那些球体都不小，直径约在一米左右，静静地悬浮在基座上，一动不动，和星体仪差不多。 那十惊讶地走过去，来到近处一只玻璃球前。玻璃球里悬浮着一只蜘蛛，其身体由岩石构成，四肢则好像是藤蔓编织而成。 这正是他在萤火之森里看到的奇怪生物，只不过缩小了不知多少倍而已。 抬眼望去，那些玻璃球里全是这种奇怪的生物——虎头象，人面蛇，狼头飞蝎，铁翼巨虫，树人…… 甚至还有飞龙和灰矮人、巨人。 那十在一个玻璃球中看到了独眼巨人的标本。他赤手空拳，不着寸缕，静静地立在琉璃球中，瞪着他那只独一无二的大眼，眼中泛着一抹令人恐惧的光。 标本栩栩如生，就是缩小了无数倍的独眼巨人。仔细看，甚至可以看到他身上的毛孔。 那十惊愕地发现，“巨人”的胸膛似乎还在微微起伏。 他竟然是活的？还在呼吸？ 那十抬手轻轻触摸，却感觉自己只是触到了一道影子，根本没有什么感觉。 他的手直接穿透过去，仿佛穿过了一道阳光，彼此虽然接触，但却不生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这到底是什么？ 都是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大步走了过来，那十一时不知向哪里躲。 那人却并没有发现他，径直来到一个玻璃球前，抬手轻触。 那十发现，那玻璃球中的标本立刻被放大了无数倍，只显露出那人想要观察的部分。 这球体……只是一种屏幕吗？ 那十小心地凑了过去，发现那人仍不能发现自己，因此知道这一切只是一种真实的影像，一种立体的、临场式的影像。 只是一段视频资料而已。 怎样的科技力量，才能做到这一步？ 这就是超凡世界的力量？ 那十看到了标本的细微处，看到了那人在映射于空中的虚拟屏幕上记录着什么，但那些细小的文字都不清晰，就像影像被打了马赛克一样。 标本再被放大，放大到微观的程度。那十惊愕地看着那生物体内细胞的结构，看着其血液中的血小板的运动，看着其基因的双螺旋。 那人离开玻璃球的大厅，走向另一个房间，那十急忙跟了过去。 那房间里，有着大型的机器，有巨幕投映在空中，也有无数穿着白色长衣的人在忙碌。 那人来到一台机器前，调出了几个虚拟屏幕，然后在其上快速地操作着。 那十看着那些屏幕，看不到文字，但却能看清图形。他看到那人正在操作一段基因链，将其打散、拆开，再从另一段基因链中引来一段，加入其中。 然后是漫长的计算。 那十漫步在这房间里，看到那些忙碌的人们在忙碌的似乎都是同一件事——打散基因链，重组基因链。 这时，他注意到有人的屏幕上内容与其他人不同，那似乎是地形图。 他急忙走了过去。 但就在这时，那些画面消失。 他正茫然间，却又进入了另一段立体的视频资料中。 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在用某种力量制造着什么。 有机器的轻微鸣响回荡在这房间里，在男人面前，被其身影遮挡的地方，有什么工作正在进行。 某种力量正在生成——那十凭着直觉猜测。 他走了过去，绕到了男人的侧面，然后就看到了令他倍感惊讶的一幕。 那男人正在制造的，是一个个神像。 一个个看似并不起眼的木制神像。 那十脑子里轰然一响。 那就是古武传承的神像，就是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东西！ 这时，他才想起要去看清男人的脸，但就在他转头时，脑海之中的一切影像都消失不见。他重又回到了星体仪前，发现自己一直站在那里，一步不曾移动。 小龙还躲在他身后，正好奇地打量星体仪。 那十迫不及待地再次抬手去触击最后的大陆区，但不论他如何触击，都再引发不了任何影像。 星体仪坏了？ 他向回拨转星体仪，再触击其他大陆，却又看到了那些画面。至此他明白，最后的大陆区已经关闭了先前曾对他开放的影像资料。 因为什么？ 因为自己并不是超凡世界的人？ 第593章: 白衣再临 岩山之中，华夫特一众人向前。 追踪到此，经过无数场血战，如今他身边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但这一百多人也是精英之中的精英，个个强悍无比。 他们先是追到了那巨大的坑中，看到了那空间之门后，华夫特立刻带队冲了进来，远远的就看到了那座神殿。 神殿门前，独眼巨人虔诚地跪倒在地，姿态几近于匍匐。 华夫特来到近处，望着巨人的背影，抬手向部下示意。 火眼人向前，向着独眼巨人放出火弹之雨，将独眼巨人的后背轰成了一片稀烂。 独眼巨人却仿佛早已死去一般，一动不动。 华夫特一时疑惑。 “总裁，他是不是早已死了？”一人问。 “不管那么多。”华夫特望着那敞开的大门，一挥手：“我们上！” 一行人在他带领下冲入了神殿之中，看到的是向上的阶梯。 顺着阶梯走向上行，来到了一座大厅中，华夫特抬头，便看到了大厅中央的黄金神座。 神座上空无一人，大厅内寂静无声。 华夫特向前走，一直走到那神座前，露出笑容。 “他果然没有骗我。”他轻声自语着，走向神座，突然跃起，直接坐了上去。 刹那间，大厅如同魔方般变化，又如积木般拆分重组，华夫特吃了一惊，他的部下们也是一时大惊失色，有的急忙向神座冲来，有的茫然环顾四周。 转眼之间，大厅化成了无数独立的房间，将众人分隔开来。 虽然有许多人拼命向神座冲来，但还是被阻隔在外，一时间，华夫特只剩下孤身一人，这令他有些担忧。 那十正立在那巨球前沉思。 这星体仪上，一共有四处大陆区，现在可以肯定，那就是星球上的四处世界。 基础、上级、完美、超凡。 依据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两段影像，那十做出推测——暗影之地世界和龙王所在的世界，应该就是超凡世界中的某些人创造出来的。 那些玻璃球内就是超凡神人们的创造物。而他们在那一所大房间内进行的，则正是创造世界与物种的工作。 如此说来，他们几可被称为“神”。 那么，神圣一族也是被他们创造出来的吗？ 那么，自己所知的那些帝国呢？那些生活在这些帝国中的人类呢？ 比如自己曾帮其解除了影魔危机的洛姆雷那？ 而且……不是说世界一共有五重吗？ 第五重的神圣世界又在哪里？ 那十看着星体仪，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这时，大厅里转来机器声响，虽然轻微，但在寂静之中听来却十分清晰。 那十回头，见房间正在重组，那神座则被地板吞没。 他急忙冲过去，却没赶得上。 四周有墙壁升起，有天棚降下，而在天棚上竟然站了七名华夫特的部下。 双方见面，都是一怔，这些家伙没见过那十，却见过小龙，当即知道对方是敌非友，于是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直接开火。 七人中有四人是火眼人，另有一个护盾人和一个钢铁人。钢铁人直接向前冲来，周身化为金属直扑那十，护盾人展开了护盾保护火眼人，而火眼人则乱弹连射打向小龙。 小龙吓得躲到那十身后，那十抬手放出一道火盾，挡下了这些缭乱的弹雨，左手一挥，十二道火焰弹飞掠而出，攻向火眼人。火眼人一时顾不得攻击那十，急忙用自己的火弹阻击那十的火弹。 那十趁机一掠向前，跟钢铁人对撞在一处。 钢铁人挥拳连击，那十没工夫跟他耗时间，直接连拳打了过去，自己硬挨了对方几击，不疼不痒，但却将对方打得胸膛凹陷，脑袋歪斜，摔在一旁。 几个火眼人刚刚打散了那十的火弹，那十就已经冲了过来，集中精神心念一动，无数光点集合成了精神力大光棍旋转扫出，一下就将六人都打得脑海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原地。 什么护盾，什么火眼，统统消失不见。 那十一挥手，六道冰锥飞射，直接将六人击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咔嚓一响，一个神座从墙另一边翻转过来，那十回头一看，立时跟坐在神座上的华夫特对上了眼。 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向着对方冲去，出手无情。 那十二话不说，想先再度凝聚出一条精神力大光棍震晕对方，但华夫特出手凌厉，一抬手就放出了一道由几百枚电光球组成的图阵，结成了一个囚笼，直接将那十困在笼里。 杀机四伏，令那十不敢分心去凝聚光棍，急忙用火焰绘出一道道图阵，来瓦解对方那可怕的囚笼。 同时，他不由心中纳闷：华夫特怎么也会使用超凡世界的图阵了？ 要知道，自己关于图阵的知识，可全是通过龙王从超凡世界那边弄来的，华夫特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得来了这种力量？ 这念头也只是一瞬，接着，他就不得不集中精神破解对方的图阵囚笼。 华夫特也不闲着，不敢分心，全力不断地放出一个又一个电光球，去修补改良自己的图阵，以图将那十彻底封死其中。 两人都没有工夫说话，只是一脸紧张地应对着对方的攻击。 这就好像是两人在出题互考，就看谁能先考住谁。 华夫特的图阵应用技巧极是厉害，比那十所掌握的更胜一筹，但那十学习图阵的时间比他长，使用图阵早已得心应手，因此两人斗起来，一时间不相上下。 但技巧再好，终也敌不过娴熟二字，那十终于渐渐地占了上风，华夫特心里发急，又不想服输，因此加快了速度。 可他对图阵应用之法本来就不是很熟练，这一加快速度，不免错漏百出，结果被那十找到个机会，直接突破了侧壁，一掠而出。 华夫特一时泄气，图阵囚笼也就立刻崩溃了。 他飞掠向前，冲向那十，那十则趁机凝聚意念，唤出了精神力大光棍。 不想华夫特竟然也抬手凝聚成了一柄精神力之刃，向着那十斩来。一刀一棍在空中对撞起来，一时星光四射，象征精神力量的幽蓝光点四下飞溅。 两人看着对方，都是一脸的意外。 然后加强攻势。 这一场战斗打了半晌，小龙在旁飞舞着，根本也插不上手。 两人用了一会精神力，见都奈何不了对方，就舍了精神力，冲向对方直接动手。 那十抬指凝聚了一冰一火两道利剑，华夫特则凝聚了一刚一柔两把长刀，用刚的对付坚冰，用柔的对付火焰，一时间也是难分上下。 那十边打边退，突然间被华夫特一脚踢飞，落到远方地上，小龙吓了一跳，急忙张口喷出一道火弹，却被华夫特轻易打散。 华夫特见那十倒地心中大喜，不肯错过一举击杀这强敌的机会，飞掠过去就要下狠手，没想到脚下地面突然隆起无数尖刺，他紧躲慢躲还是被其中一道刺穿了一只脚掌，疼得他惨叫一声，一跃而起。 那十瞬间跳了起来，精神力凝聚成飞龙，向着华夫特攻去。华夫特一时头大无比，仓促间以精神力凝聚出了一把利刃，跟飞龙斗在一起。 但飞龙拥有简单的自主战斗意识，根本不用那十再费心控制，那利刃却要华夫特分心，两相对比，华夫特立刻处于劣势。 那十来了劲，径直冲向华夫特，也不再用剑，而是一冰一火裹到手臂上，化成了结实的拳甲，连环出击。 华夫特勉强应付，有些手忙脚乱，结果被那十一拳打飞出去。 那十一招得手，继续追击，但华夫特身边突然打开了个空间洞，一又手伸了出来，将华夫特拉入其中。 那十皱眉，暗叫不好。 忘了华夫特这小子还有这一手！ 他那空间能力有些怪，里面还藏着一个高手，只是不知这高手能不能出来跟人交手。如果能的话…… 今天就要危险了！ 可就在这时，一股力量却突然震得那双手猛一颤抖，接着，华夫特就从那洞里飞了出来，摔在地上。 仿佛有什么人一脚将他踢了出来一样。 空间洞穴直接关闭，毫不犹豫。 华夫特一脸不可思议地跳了起来，盯着那十，以为那是那十的手笔。 但那十却瞪大了眼睛，望向了那黄金的神座。 华夫特见他神情有异，也跟着望了过去，然后也被吓了一跳。 那神座上已经不再是空旷无人，此时，有一个白衣人坐在那里。 那人一身白衣，从头至脚都被这不知什么材料的白衣包裹，脸的部位则是一张平滑晶莹的面罩。 面罩并不透明，所以两人都看不到其内的面孔如何。 “你是谁？”华夫特沉声问。 那十看着白衣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但心头颤了几下。 “有趣。”白衣人缓缓开口，问那十：“你竟然知道我是什么人？” 显然，他是根据两人的表现，猜测那十曾见过与自己一样的人。 “你不是……不是鬼魂吗？”那十颤声说。 那人鄙夷地摇头：“胡说八道！” “鬼不就是这种样子？”那十指着他说，“全身都是白的，能突然出现，又能突然消失……” 华夫特望向那十，觉得那十很不对劲。 凭他对那十的了解，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十见过这白衣人——准确地说，是见过和这白衣人一样的白衣人。 而且，那十在那白衣人身上吃过大亏。这说明，白衣人与那十是敌人，而且实力极为强大。 华夫特一阵欣喜，急忙说：“您别听他胡说！他这人最是机灵，最会随机应变！他一定知道您是谁，所以才会假话连篇！” 那十斜眼看着他，恨得牙关发痒。 第594章: 力量不是最重要的 华夫特得意地看着那十，然后诚恳地说：“那十，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 “哦。”那十应了一声，然后看着白衣人，认真地说：“我知道您是谁。” “我是谁？”白衣人问。 “总之我知道。”那十看着白衣人说，“我知道您的一切秘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一点呆滞，语气有一点生硬。 这让华夫特有些疑惑。 “那你倒是说说我的秘密啊。”白衣人饶有兴趣地说。 “你的一切秘密，我都知道……”那十继续茫然地嘀咕着。 白衣人的面罩，缓缓转向了华夫特这边。 虽然看不到那面罩之下的面孔，但华夫特知道，白衣人在看自己。 白衣人看着华夫特，冷笑起来：“有趣的人，竟然想通过这种小手段来骗我？” 华夫特一时冷汗如雨，这才知道那十为什么装出那么一副茫然的模样。 他是想让白衣人觉得是自己用精神力量控制了他！ “您不要相信他！”华夫特急忙大叫，“这个家伙鬼得很！这一切都是他……” “他鬼得很？”白衣人笑，“在我面前耍这种小手段，只能说明他愚蠢透顶！” 就在这时，那十头部突然爆出一道道淡蓝色的光点，接着，那十就全身抽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我没对他出手！”华夫特急忙申辩。 白衣人看着那十，冷冷说道：“不要再装了。你的表演太过拙劣，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那十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擦干了嘴角的白沫，沮丧地说：“我过去凭着这些伎俩骗过了不知多少人，今天怎么……” 白衣人冷笑：“只因为你遇上了我！” 那十叹了口气：“我认栽，心服口服！” 华夫特大笑：“那十，你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他向着白衣人鞠躬：“这位先生，我与这个狡猾的家伙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可你怎么知道，我与他是敌人？”白衣人问。 “他平时鬼精鬼精的，怎么可能那么愚蠢地说出您是鬼魂这样的话？”华夫特不无得意地说，“只能是因为他见到您就被吓慌了神，一时脑海空白，于是才信口开河。能将他吓成这样，说明他深知您的实力极为强大。您并不认识他，说明没与他见过，这样说来，他必是在过去曾见过您这样的人，而之所以如此害怕，是因为他与您这样的人曾是敌对关系……” “你很聪明啊。”白衣人笑着说。 华夫特急忙摇头：“不不不，比起您来，还差得太远。” 那十只是在一边叹息，嘀咕着：“真倒霉，没想到还有这么精明的人……” “轮到你回答了。”白衣人问那十：“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知道，也不知道。”那十如实回答，“过去我曾遇见过和您穿一样衣服的人，那人强大到了极点，简直好像神明一样。当时我被吓得屁滚尿流，眼看着一个个强大无比的人物，都死在那位白衣人的手中……” 他脸色一时苍白，仿佛仍心有余悸。 白衣人点头：“没错。你们世界的人都太弱了，与我们相比，不过是蚂蚁一样的生灵而已。” “我一见到您，就想到了那场大战……”那十打着哆嗦，“所以我本能地选择了撒谎扯淡，请您原谅……” 白衣人笑：“你以为我会杀你？” 那十吓得直打哆嗦。 华夫特急忙说：“阁下，这家伙是一个可恶至极的人，您应该杀了他！” “我为什么要杀他？”白衣人摇头，“你们能进入这里，说明你们是我用得着的人，我不能轻易杀掉。再者说……” 他看着那十笑：“你见过与我一样的人，却能活下来，说明在对方眼里，你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那人不屑杀你，我怎么就会愿意杀你污自己的手？” 那十不说话，只是哆嗦，显然仍极是担心。 华夫特看着那十的模样，有些开心。 就是这个人，逼得恩物药业不得不做出过激反应，结果导致恩特药业帝国崩塌，自己成了通缉犯，不得不四处流窜。 更是这个人，在这一场异界之行中抢在自己前边，还害得自己陷入险境。 现在可好，终于有人能治这家伙了。 “阁下。”华夫特冲白衣人说，“您有什么吩咐，我一定全力帮您……不，是为您效劳。” “你是个很懂事的人。”白衣人赞许地说。 “能为强者服务，是我的荣幸！”华夫特说。 “好。”白衣人点头，“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那十还在打哆嗦，说不出话来。 华夫特脑筋迅速地转了起来。 他想起了白衣人的那句“你们能进入这里，说明你们是我用得着的人”。 如此看来，进入这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回想起来，自己之所以能带人进入其中，是因为那神殿的门敞开着。 而既然是那十先一步进入神殿，说明那门正是那十打开的。 谁能开门，谁就对白衣人有用，否则就是无用的废物，随时可以杀掉。 所以必须抢在那十前边回答这问题！ 华夫特急忙认真地说：“我是追杀一个独眼巨人来到的这里。” “我问的是——你是怎样进入这建筑中的。”白衣人说。 “就是推门走进来的啊。”华夫特说。 “那门一推就能开？”白衣人问。 华夫特点头：“并不算难，就是有点沉重而已。” 白衣人呵呵地笑：“很好。” 他又问那十：“你呢？是怎么进来的？” “我来时，门开着……”那十牙齿打战，惊恐作答。 华夫特心里一阵欣喜：天助我也！ 原来早有人打开了这门，这小子也是拣了个便宜而已。好，先前我还怕我说的开门之法不对，他会跳出来反驳，现在可好…… “阁下。”华夫特说，“正是因为这奸险小人占了我的便宜，却还不领情，我这才跟他大战，要新账老账一起算的！” “你们先不用打。”白衣人摆了摆手，说：“既然你们能进来这里，又能与我相遇，这就是缘分。你们尽心尽力帮我点小忙，我就会给你们天大的好处。听懂了？” “明白！”华夫特急忙点头。 那十颤抖着问：“您……真不杀我？” 白衣人笑：“你不值得。”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不少。 白衣人摇头：这小子实力倒还可以，但这胆子……算了，一定是被先前那个降临者的实力吓怕了，在潜意识里种下了阴影。可惜，本来倒能算是个人才，心理素质不成，就永远没办法成为真正的顶尖高手。 “跟我来。”白衣人站了起来，大步向一边的墙壁走去。 “过来！”华夫特冲着那十厉喝。 那十战战兢兢地跟了过来，垂头丧气的，不敢反抗。 华夫特很是得意，故意踢了他一脚：“跟上！” 小龙气愤地冲他大吼，他也不以为意。 那十冲小龙摇头，招手示意，小龙飞到了他肩上，很是生气地落了起来，扭头不看那十，似乎是嫌他的表现太丢人。 白衣人来到墙壁前，抬手一按，墙壁就突然化成了无数规则的六边形块，一块块层叠浮起，分散两边，形成了一道门。 白衣人抬手示意：“你们先走。” “让你先走！”华夫特踢了那十一脚。 那十一声也不敢吭，低头走了过去。 对面是一个普通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那十走了进去，站在中央，回过头看两人。 “你去。”白衣人一指。 华夫特点头，跟了进去。 白衣人见两人都没事，这才也跟了进去。 进入这房间后，他身后的门缓缓关闭，墙壁恢复了正常。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很久之后按了另一面墙壁，墙壁再度化成规则的六边形块，打开一道缺口。 “走！”华夫特又踢了那十一脚。 那十走了过去，看到那房间很大，里面有两排廊柱，上方十米处有一块穹顶，绘着一方宇宙图景。 他有些惧怕地试探着探手过去，结果被华夫特一脚踢进了那屋里。 他在地上滚出老远，吓得一跃而起，然后惊恐地打量两旁。 白衣人仔细观察，发现没有问题，这才让华夫特再过去。 华夫特见那十没事，自己也不怎么害怕，大步走了进去。 白衣人这才放心地跟了过去。 但就在他一脚踏进屋里，另一只脚还在墙壁那边的刹那工夫，那十突然手按地面，地面立刻化成无数方块扩散开来，露出了下层空间。 那十二话不说，直接跳了下去。 “拦住他！”白衣人厉喝一声，急忙掠进这间短廊房间。 华夫特吃了一惊，抬手抓向那十，抓到了那十的后领，被那十一把反抓住手腕带着落下洞去。 白衣人慢了一步，等掠到这里时，那洞已经合拢。 他一时大怒，抬手按在地面，地面立刻浮起无数六边形，形成一道开口。但他望着下方的空间，却不敢轻易进入。 “混账！”他气得大骂了一声。 那十和华夫特一起摔了下去，落在向下的阶梯上，一时滚成一团。 不久之后，两人就一起摔下了阶梯，落在平地上。那十一脚踢飞了华夫特，翻身而起，冲华夫特冷笑：“你刚才踢了我几脚，我得十倍找回来。” 华夫特抬头，却不见白衣人。 第595章: 寻找椅子 阶梯之上，两人对视，一言不合，生死相搏。 从上边打到下边，再从下边打到上边，两人旗鼓相当，谁也没占太大便宜。 华夫特异能繁多，层出不穷，那十则是力量精深，技巧更胜一筹。 两人都是鼻青脸肿，倏然分开，各自对视，又突然不约而同地都笑了起来。 “那十，你骗了那个白衣人，他一定不会放过你。”华夫特说。“以他的力量，想要杀你，真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总之，你死定了。” “你也别得意。”那十说，“那个白衣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他眼里，你我都蚂蚁，又不是蚂蚁——蚂蚁没有思维，我们有。他不介意蚂蚁知道他的秘密，但会介意我们知道。” 华夫特脸色一时变得极为难看。 “所以这种时候，我们应该联起手来对吧？”华夫特说。 “那当然是最好的选择。”那十说。 两人相视而笑，慢慢走向对方，伸出了手。 两手相握的刹那，两人眼中都燃起了杀机，有墨绿色的液体从华夫特手掌中渗出，沾染了那十的手掌；有黑暗物质从那十手中涌出，包裹了华夫特的手掌。 两人都是大惊，急忙甩手后撤。 华夫特大怒：“那十，你这个不讲诚信的东西！不是说好了联手对敌吗？你怎么对我下手？” “呸！”那十也大怒，“华夫特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说好了联手对敌，你却下毒害我？” 两人看着对方，皆是怒目而视。 随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那十，我刚才已经在你体内种下了异能毒素。”华夫特说，“只要我一个响指，你就会毒发身亡，死得不能再死。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华夫特，我刚才已经得到了你的异能样本，现在你会的一切我都会了，你以为我会怕你？”那十说。 华夫特一惊：“你说什么？” 那十大笑：“我的能力就是模仿，跟对方接触之后，就可以模仿出对方的样子和能力。什么异能毒素，我一样可以制造，难道怕你？” 说着，周身黑暗物质涌动，变化成了相貌近似于华夫特的模样。 华夫特看得目瞪口呆。 小龙飞在一旁，看着那十，有点疑惑。 那十抬手，一道道墨绿色的气息流动，一甩手，一道墨绿色的液体就向着华夫特射去，吓得华夫特急忙躲开。 “怕什么。”那十笑，“自己的东西，还能害了自己不成？” “你这能力太恶心了。”华夫特认真地说，“所以你必须死！” 说着，径直向着那十冲来。 那十冷笑，抬手就是一道雷电之刃，力劈而下。 华夫特以同样的雷电之刃抵挡，抬脚向那十小腹踢去。 那十瞬间分裂，化成了十个自己，围着华夫特一阵猛打。华夫特狼狈应付中，也分裂成十个自己，跟十个那十大战。 许久之后，用尽了种种异能的两人各自退开，揉着脑袋上的满头包，擦去鼻子里流出的血水。 “停战吧。”华夫特诚恳地说。 “不。”那十摇头，再次冲上来。 两人又打了半天，再次分开，各自喘息。 “这么打下去……不会有结果的……”华夫特说。 “不。”那十摇头，又冲了上来。 结果这次那十开始占据上风，打得华夫特狼狈奔逃，不得不打开那空间大洞。 那十一阵懊恼。 自己虽然能模仿对方许多异能，但这个空间洞的异能却死也无法模仿。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没办法制造出一个能隐藏在其中的大活人的缘故。 但华夫特刚往洞里退，就被人一脚踢了出去，紧接着，白衣人也从那洞里飞掠了出来，而空间洞则快速合拢。 “你们两个玩得挺开心？”白衣人看着两人，冷冷地问。 “大人！”华夫特哭叫起来，“您要为我作主啊！我可不是要逃，刚才是您吩咐我抓住他，结果却被他拉到了这里……我一直要他回去，他不听，我这才跟他动手……” 那十看着白衣人，诚恳地说：“我一看到您吧，就想起先前遇到的那个人。越想越害怕，就只想逃。您真能不杀我吗？如果您真不杀我，我可以为您效劳。” “当然！”白衣人冷冷地说，“但如果你再敢逃，我就将你的手脚全切下来，当着你的面，喂给外面那些怪兽吃！” “您要真不杀我，我就不跑了。”那十松了口气，抹了把汗。 白衣人压着怒火，在这阶梯房里上下走动，找到一处墙壁，打开一道口，再让那十入内。 那十刚要进去，白衣人想了想，抬手一指，以一道能量链将那十和华夫特的手锁在一起。 “你们一起进去！”白衣人说。 华夫特恨得要死，但脸上却一副刚毅表情，点头说：“大人放心，我一定帮您看好他！” 说着踢了那十一脚：“快走！” 那十一脸委屈地走在前边，华夫特跟着也走了进去。 见两人没事，白衣人也跟了进去。 如此又走了几间屋子，都没遇到什么问题，可白衣人却越发焦躁起来。 他在一个钢琴间里来回转圈，却始终不能确定要打开哪一面墙壁。 “你！”他突然指向华夫特，“你来找一个出口！” “啊？”华夫特一脸呆滞，然后急忙说：“大人，我可不会这种……这种能在墙壁上开洞的技能……” 白衣人一时气急败坏，哼了一声，转了两圈后一指那十：“那你来！” “我？”那十指着自己，一脸茫然：“我能行？” “先前逃跑的时候，怎么没想想自己行不行？”白衣人冷笑。 “那……那我就瞎试了。”那十说。 “快！”白衣人催促。 “大人让你来你就来，推三阻四的干什么？”华夫特踢了那十一脚。 那十横了华夫特一眼，对白衣人说：“他老欺负我。” 白衣人二话不说，抬手啪啪啪抽了华夫特三记耳光。 耳光响亮，华夫特小脸一时通红，很快就肿了起来。 他不敢恨白衣人，就转头恶狠狠地瞪着那十。 “他还瞪我。”那十委屈地对白衣人说。 “我把他杀了吧。”白衣人冷冷地说。 华夫特吓得一个哆嗦，急忙说：“大人，我是真心为您效劳，您不能这样对我！这小子鬼得很，您需要有个人看着他！” 那十抬脚照华夫特屁股上一通踢，华夫特大怒，看了看白衣人，却只能忍着，接着就被那十踢倒在地，没头没脑挨了不知多少脚。 “行了！”白衣人厉喝一声，“快找路！” 那十点头，拖着满身脚印的华夫特在屋里走，在一块地面前停下，然后抬手按下，打开了一道开口。 白衣人急忙过去，向里张望，见是一个普通的立柱房间，有点失望。 “您到底要找什么？”那十问。 “这样的座椅。”白衣人犹豫片刻后，抬手一挥，空中就出现了一道立体图景。 那是一个黄金神座，比那十先前见到的更大、更华丽，极有威严感。 “明白了。”那十点头，合上了那处开口，拖着华夫特一通乱转，四下里打开开口，但并没有发现这样的神座。 他想了想后说：“刚才看到的那些房间，除了一处是走廊外，都是普通的房间。我觉得那条走廊有戏。” “带路！”白衣人说。 那十找到方才开口处，打开开口，三人两先一后走进了走廊里。 那十继续寻找，又找到了另一条走廊。 三人在他带领下，不断寻找着走廊，一路向前。 “你为什么认准了走廊？”白衣人问。 “因为我进来神殿时，大门内就是一条走廊，通向一个跟这椅子差不多的椅子。”那十说，“所以我觉得，关键还在走廊里。” “自作聪明！”华夫特说，“找了这么久，不也没什么收获？” “闭嘴！”那十瞪眼，“不然踢死你！” 华夫特气得眼里冒火，但余光扫了扫白衣人，还是忍了下来。 找来找去，没找到那华丽神座，但那十却发现了一道紧闭的大门。 这是从没见过的房间，那十心思一动，对白衣人说：“您觉得这大门是不是有些古怪？” “倒是一直没见过这样的门。”白衣人说，“进去看看！” 那十点头，走入大门房间，见他们两人没事，白衣人也跟了进去。 那十向前，来到门前，抬手推门，门纹丝不动。 “你来！”白衣人对华夫特说。 华夫特点头上前，用力推门，但门还是纹丝不动。 白衣人皱眉，问华夫特：“你不是说，当时你一推，门就开了？” “是……是啊……”华夫特擦汗，“当时是一推就开了，可现在……您别急，我再试试！” 他抬手全力推门，但那门还是一动不动。 那十斜眼看着他，心思乱动间，将一道内力通过能量链悄悄地传了过去，顺着华夫特的手传到门上。 华夫特刚一感觉到手上感觉不对，那大门便缓缓向内打开，他一时欣喜，顾不上许多，全力推动，将那大门推开。 大门内是一个宽敞的大厅，两边廊柱林立，有八座神像肃立，而上首处则有一座平台，台上立着一个巨大的神座，正是白衣人虚拟图景中展示的那把“椅子”。 白衣人看着那神座，一时兴奋不已，大步向前，但又停住。 “你去坐坐看。”他对华夫特说。 见白衣人如此谨慎，华夫特立刻猜到这里一定隐藏了绝大的凶险，急忙一拉能量链说：“还是让这小子去吧！” “门是你开的，所以你去。”白衣人说。 华夫特好一阵后悔：早知如此，先前抖那个机灵干什么？ “这个得解开吧？”那十抬手指着能量链说，“他能开门我不能，我怕跟着上去影响了他，再出什么事。” “有道理。”白衣人点头。 华夫特看着那十，恨得牙根发痒。 第596章: 战友兄弟 白衣人抬手收了那道能量链，再示意华夫特向前。 华夫特咬牙切齿地走了上去，一脸无奈与沉痛地慢慢坐下。 什么事也没发生。 华夫特眼睛一亮：“大人，您看——没事！” “你回来。”白衣人招手，华夫特急忙跑了下来，恭敬地站在白衣人身边。 白衣人一抬手，又用一道能量链将华夫特和那十拴在了一起。 华夫特心里暗恨，那十一脸的无所谓。 白衣人缓步走上平台，坐到了神座上。 他将两手轻轻搭在两边的扶手上，谨慎地慢慢释放力量。而就在这时，神座中突然弹出无数金属机关，将白衣人重重束缚，锁死在神座上。 白衣人一时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动转全力，猛地一跃而起，瞬间就挣脱了所有的束缚。 他旋身落到平台之下，抬头紧张地看着那神座，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疑惑地向前走，弯腰从地上拾起了一块神座碎片。 “混账！”他仔细检查那碎片后一时大怒，转头去找那十与华夫特，却已不见了两人踪影。 他盛怒之下一掌按在地上，地面化成了无数六边形起伏之间，分出一道门，露出了下面的房间。 那里空无一人，白衣人气得咆哮不止。 神殿中某一个空房间内，那十与华夫特对视而笑。 “那十先生真是好心机啊。”华夫特说。 “一般一般。”那十说。 “你怎么知道那个神座会有问题？”华夫特问。 “因为那我是造出来的。”那十说。 “你什么时候造的？”华夫特好奇地问。 “就在我不断地探查一个个房间时。”那十如实回答。“我从房间布局里找到了蛛丝马迹，于是不断在那个大厅中央控物制造那人想要找的神座，最后将他引到那里。” “厉害，真是厉害！”华夫特想要鼓掌，但意识到自己一只手与那十绑在一起，所以抬了抬手后，只是点了点头。 “咱们俩的事，是不是得做个了结呢？”那十看着他笑。 “咱们俩还有什么要了结的事吗？”华夫特一脸惊讶，“不是说好联手……” 那十二话不说，一拳打了过来。 华夫特咬牙切齿，抬手还击。 两人从这头打到那头，从那头打到这头，结果谁也没占便宜。 虽然那十已经完全了解了华夫特的异能，因此做到了知己知彼，所以占据了上风，但现在两人被绑在一起，拉不开距离，施展不了手脚，这点知己知彼的优势就完全发挥不出来，只能近身肉搏，乱打一气。 打了半天，两人坐了下来，彼此瞪着对方喘气。 “联手吧。”那十诚恳地说。 华夫特气得咬牙：“我早就说了要联手！” “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那十笑呵呵地说。 “早晚打死你！”华夫特赌气地说。 “别呀！”那十说，“你看，这神殿里机关重重，你又不会控物铸造之术，想要出去，是不是还得靠我？” 华夫特瞪了他半天，突然露出笑脸：“其实我们彼此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对呀！”那十语重心长，“只是我们的理念不同而已。” “理念不同，可以慢慢地辩论，倒不用动拳脚。”华夫特说。 两人看着对方，哈哈大笑。 那十突然板起脸，问：“想不想出去？” “想！”华夫特郑重点头。 “想就听我的。”那十说。 华夫特一脸严肃：“全靠您了，那十先生！” 那十挺胸抬头，大步在房间里转了起来，华夫特只能在后面跟着。 转了不知多少圈，华夫特冷冷地问：“你这是在遛狗吗？” “哪里有狗？”那十一脸愕然地回头问他。 华夫特大怒，那十抬手指着他的鼻子问：“想不想出去？” “您随意。”华夫特换上了一张笑脸。 那十又转了几圈，抬手按在一面墙上，做出一道门，带着华夫特走了进去。 新房间里有张桌子，晶莹如玉石。那十围着桌子转了几圈后，飞起来抬手按在天茶板上。 华夫特被他拉着吊在半空，很是难受。 那十打开一道门飞了上去，手刚一越过那道门，那门就快速合拢，将华夫特隔在了下边的房间。 华夫特吓出一身冷汗，大叫：“那十，你玩阴的！” 那十皱眉低头，看着手上那不曾断开的能量链，又将开口打开，将华夫特拉了上来。 华夫特一脸的气急败坏，指着那十的鼻子就要骂。 那十认真地说：“我怕这里有危险，所以帮你挡一挡。” 华夫特脸上的表情僵住，然后慢慢变化，变成了一张笑脸：“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太感谢那十先生对我的关照了。” 说到最后，一脸诚恳，仿佛所以语言都发自内心。 “没事没事。”那十比他更诚恳，“我们身陷险境，自然应该风雨同舟，患难与共。” “没错！”华夫特真诚地说，“在这里，我们就是战友，就是兄弟！” “兄弟！”那十用自由的那只手，重重拍在华夫特肩膀。 “战友！”华夫特也用自由的那只手，重重拍在那十肩膀。 那十直接被拍倒在地，咳嗽不止。 华夫特吓了一跳：“战友你这是怎么了？” “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吧？”那十一边埋怨一边爬了起来。“我本来就受了重伤，哪经得起你这么拍？” 华夫特心里气急大骂：这孙子真能装！ 表面却一脸沉痛地说：“都怪我都怪我，兄弟你可不要介意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十摆手：“没事没事，战友你不用不好意思……” 说着向前走，却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华夫特急忙将他扶住。 那十叹气：“我真是不中用……走一步都会费掉全身力气……” “没事，不着急，慢慢来。”华夫特语声温和地说。 “不成啊！”那十说，“不知那家伙什么时候就会追过来，咱们得快点脱困才行。” “这话不错！”华夫特连连点头。 “这样吧。”那十很是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是实在走不动，但走路的话就要费力气，力气都费在走路上，就没办法控物开门。不如你背着我，怎么样？” 华夫特在心里骂了一万遍娘，然后用力点头：“兄弟你放心，我帮不上别的忙，这点事还是能办到的！” 说着转过身蹲了下来：“来吧，兄弟！” 那十一脸感动地说：“辛苦你了，战友！” 说着将与华夫特左手连在一起的右手抬了起来，生拉着华夫特的左手绕到其右胸处，将自己右手搭在华夫特的肩头，然后扑到华夫特的背上。 华夫特鼻子都要气歪了。 “先看看那边。”那十用左手指着左边的墙。 华夫特背着他掠了过去，那十又敲又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又指右边：“看看那边。” 等看完了四壁与天棚地板，那十又皱眉，最后指着左边的墙说：“还是再看看那边吧！” 华夫特一边在心里骂着那十的祖宗，一边又跑了过去。 如此折腾了半天，那十才从地板上又开了个口。 虽然两人是从下面的房间里来的，但再次打开地板，下面出现的却又是不同的房间。这座神殿似乎一直在变，根本没办法摸清其变化的规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华夫特越来越焦躁，忍不住问：“你到底能不能找到出口？” “急什么？”那十也来了脾气，“就让你背我一会劳劳力你就受不了了？知不知道劳心者才最是操劳？知不知道我为了寻找正确的路费了多少心血？死了多少脑细胞？” 华夫特被他气得直翻白眼，却无可奈何。 一咬牙，他突然再度使用空间力量，一个空间洞立刻出现在他身边。 “你干什么？！”那十一时大惊。“快关上！那家伙能利用你的空间力量确定咱们的位置，你先前又不是没吃过亏！” “也许这次……”华夫特强辩。 就在这时，白衣人那洞里一跃而出，看着两人，冷冷说道：“又见面了！” 华夫特吓出一身冷汗，那十气急败坏地照他脑袋就是一拳：“你这头猪！先前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你都忘了？” 华夫特没忘。他只是太过心急，所以忍不住抱起侥幸心理，觉得白衣人不可能次次都感应到他的空间力量，不可能次次都能在第一时间用他的力量找到他的位置。 可没想到，他弄错了。 他灵机一动，大叫：“大人！快杀了他！我被他打伤了，好不容易才积攒起这力量打开了空间通道引您过来，您快杀了他，不然他又会想出什么鬼主意来……” “我看也是！”白衣人语声冰冷，向前而来。 那十掐住华夫特的脖子，冷笑两声：“我死前，你先死！” 华夫特大吼一声，身上力量一震，将那十震飞。但两人手与手相连，那十借力一拉又飞了回来，一拳将华夫特打倒在地。 两人扭打起来，滚成一团。 “不如一起杀了！”白衣人冷冷说道，抬起手来。 两人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束缚，再不能动。 白衣人缓步向前，抬手在空中凝出两道能量尖刺，对准两人。 就在这时，一道墙壁突然如同帘幕一般被拉开，有一个穿着银色长衫的男人自墙的那一边飞掠而来，一脚踢在白衣人身上，将他踢飞出去。 那十和华夫特都是一脸愕然。 来人年纪不轻，留着一部大胡子，转头打量两人，微微一笑，张手一抓，两人就被他带了起来，与他一起掠回那墙壁之后。 墙壁转眼合拢，白衣人跳了起来，冲过来打开出口来到另一房间，里面空旷无人。 第597章: 老师和学生 穿银色长衫的大胡子静静站在那十和华夫特面前，打量两人。 “你们谁是我的传人？”他问。 这话让华夫特有些疑惑，而那十则心中一动。 他抬手放出一道内气，向着大胡子而去。 大胡子看着那十，一阵激动，连连点头：“好，终于见到真人了！” 华夫特心中抖了个机灵，急忙说：“老师，您别信他，我才是您的传人！” 大胡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好，那证明给我看吧。” 华夫特学着那十的样子抬起了手。 大胡子笑着点头：“挺好！” 华夫特心中纳闷：这就混过去了？ 大胡子不理华夫特，看着那十，问：“那个小姑娘的手链用得怎么样？” “还好吧。”那十说，“到了完美世界之后，手链的力量不算很强大，但也勉强能应付很多局面了。” 华夫特开始冒冷汗。 怎么还有信物？ 还有，他说的完美世界是什么东西？ 大胡子微笑点头：“我的时间有限，在有限的时间里，我想教你更多的东西，所以咱们就先不客套寒喧了。” “谢谢老师！”那十一阵欣喜，恭敬一礼。 他心里明白，眼前的这位奇人就是改变了自己一生命运，又曾帮助过蓝优优的那位神秘人。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他，人生真是充满了种种不可思议的意外。 “先展示你的力量给我看。”大胡子说。 那十二话不说，立刻放开气息，将内气处延而出。 大胡子缓缓点头，然后说：“还不错。但只凭这些还看不出什么来。你和他打一架吧。” 他指着华夫特说。 华夫特心中一凛，战战兢兢地说：“这位先生，我并不是坏人……” “不重要。”大胡子说，“快打！” 那十抬手就是一拳，打得猝不及防的华夫特鼻血长流。 “我和你拼了！”华夫特大吼一声，跟那十动起手来。 此刻，他知道自己完全落到了那十师徒的手里，活是不用想了，反正是一死，不如死得壮烈一些，让那十付出足够的代价。 两人缠在一起，大打出手，在房间里上窜下跳，翻滚不休。 斗了半天，两人都累得不行，这才停了下来，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地较劲。 “还好吧。”大胡子说，“超凡世界的力量体系是三重宇宙，你已经开了两重混沌宇宙，还差了四个层次才能达到巅峰。得努力才行。” “一直在努力呢。”那十说。 “三重宇宙的路子，你得走一遍。”大胡子说，“虽然这并不是真正的力量，但……到底什么是最终的力量，谁又说得清呢？” 他摇头叹息。 华夫特听得目瞪口呆：三重宇宙的力量体系不是最终力量？ 那么，我学到的那个吸纳外界力量融入自身的体系……才是最终力量？ “内气系统是古代的传承，也是我家族的传承，但不是最好的传承。”大胡子对那十说，“我在基础世界和上级世界里，都布下了许多这样传承，但在基础世界里真正获得的却只有你一个人，两个世界加在一起，真正领悟了这种传承真谛的，也只有你……对，还有你家的姑娘们。” “那什么才是最好的传承？”那十焦急地问。 “现在跟你说这个，还为时过早。”大胡子说，“什么才是宇宙中最强大的能量源，这问题还没有正式的答案。也许有一天你走到了最终的世界，就会知晓一切。不过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所谓的天地之气，只是真正能量源的衍生物，明白了吗？” 那十脑子里轰地一响。 天地之气原来并不是宇宙能量本身，而是它的衍生物？ 我修炼到如今，原来掌握的力量，只是真正力量的衍生物？ 这太令人震撼了。 华夫特在一旁鸭子听雷一般怔怔地听着。 然后突然感觉到恐惧——这老家伙给自己学生传授本事却不避讳着我，这不摆明了是打算将我灭口吗？ 想到这里，打了好几个哆嗦，心里一阵悲苦。 我雄心壮志尚未酬，便要身先死了？ 世界为何如此不公？ “那真正的能量源是什么？”那十追问。 “不是说了，这个还有争论吗？”大胡子说，“所以你现在不用知道太多，先把你的内气系统练好，再把三重宇宙塑好，两个体系结合在一起，你就能走出一条完全不同的路来。之后，你的体系会成为你进入新世界后新力量体系的辅助，你在新世界之中，也会变得与众不同。明白了？” “明白了！”那十急忙点头。 先前大胡子已经说过，他的时间不多，所以那十不敢再浪费时间，让他回答自己那些疑问。 “现在开始，我要教你两种力量结合之法。”大胡子说，“你一边听一边练……” 他指着华夫特说：“能跟这小子相遇，是你的福气。你拿他练手就好。” “好的！”那十答应极是痛快。 华夫特欲哭无泪。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大胡子对华夫特说，“因为这小子需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来刺激自己，才能不断进步。我知道你也掌握了内气系统，从哪里学来的？” 那十斜眼看着华夫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是从国家安全局中盗来的来历不明的资料。我从中研究出了一些东西，所以……”华夫特不敢说谎。 那十瞬间想起了那些文档。 “那也是我流传出来的。”大胡子说，“我想看看在完美世界中有没有天才，是否会有人用这些没有图解与详细经络说明的东西练出点门道。你很不错。” 他看着华夫特，缓缓点头。 “老师，他可是个大坏人！”那十急忙说，“他害死了好多人……” “这不重要。”大胡子摇头。 华夫特一阵欣喜，兴奋大叫：“那您也算是我的老师了！老师，您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是堂堂的企业总裁，一向致力于研发新药救人生命。当然，研发的过程中会有实验，而实验就会有危险……” 大胡子摆手：“这不重要。你们两个一起听，一起学，谁能学到什么份上，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他对那十说：“如果你不如他，被他打死，我也不管。” 华夫特好一阵兴奋。 那十嘿嘿一笑：“那是不可能的。” “好。”大胡子点头。 “先说说这个体系吧。”他说，“天地之气是宇宙本原能量的衍生物，这就像是被稀释后的酒精，生物体更容易吸收。古人总结出了粗浅的使用方法，总结成了内力体系，后人不断将其发展向下，直到发现它只是衍生物，才将其放弃。下层世界的居民本来也不是精英阶层，自然不掌握这种能力，再加上上层故意要抹去它的痕迹，所以就成了绝学。” 那十点头。 华夫特也若有所思地点头，表现得比那十更像个好学生。 “下层世界的力量很弱，但发展到了完美世界这里，科技力量变得更强大，人们的研究能力也变强，所以如果不对宇宙能量加以限制，只怕它会在科技的帮助下发展壮大。”大胡子继续说，“因此，上层世界对完美世界的限制就更加强大，使用了某种大型仪器，限制了完美世界的天地之气。” 那十眼睛放光，终于知道了枪锋与基座的秘密。 华夫特听得云里雾里，但隐约却也猜到了几种可能，因此震惊不已。 “但这种限制，却使真正的能量源显出了部分真面貌，而完美世界中感应到它的存在并与其形成共鸣的人，就拥有了异能。”大胡子说，“而完美世界中有部分精英遗留的内功体系，被天才异能者发现后总结发展，与异能体系结合，就形成了三重宇宙体系，确立了完美世界的力量基础。但真正能练成的人很少。” 那十急忙点头。 “三重宇宙体系，以天地之气为基础，隐约涉及到更高层的力量，因此比单纯的内功系统要更强。”大胡子说，“在我看来，二者可以互相弥补各自系统的缺陷，所以应该一起练习。” 那十连连点头。 “我已经琢磨出了二者共同运转的方法，现在我一一教给你。”大胡子说。 那十快把头点断了。 华夫特一声不响，只是在一旁仔细地听，默默地记。 大胡子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根本也不避讳华夫特，那十认真地聆听，也没心思去管华夫特的事，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就先记下，等大胡子讲了一段后，再集中提问。 华夫特对内功体系的了解不如那十多，因此问不出这么多问题，于是就认真地听着那十问题与大胡子的解答，收获也不小。 大胡子讲一阵，就让两人打一阵，那十心得体会比较多，因此占了上风，但华夫特也算是个天才，一边挨打一边总结经验教训，进步也不慢，虽然处于下风，但也不是多狼狈。 两人打累了，大胡子就接着讲，两人一边听，一边运转内力医治伤痛。 这方面，那十又占了大便宜，基本上是下一次动手前，伤势已经完全恢复，生龙活虎。 华夫特就吃了亏，他本也不擅长这个，所以每次动手前都还有旧伤，结果旧伤上再添新伤，凄惨无比。 第598章: 实验者 虽然一直在吃亏，但华夫特却连屁也不敢放。 他清楚，自己这个所谓的学生，不过是自己主动给自己脸上贴金，只怕大胡子老师根本就不承认。 所以他一边和那十打，一边学习，一边脑筋飞转，很快就有了主意。 时间在这样的折磨中不知过了多久，大胡子终于点了点头：“很好，很不错。” 华夫特心中打好了主意，正想有所行动，大胡子一弹指，他就直接昏倒在地。 还拽得那十一个趔趄。 “坐下聊。”大胡子招了招手，地面就分解为无数方块浮起，化成了一高一矮两把椅子。 他在高椅子里坐下，那十就拖着华夫特过去，自己在矮椅子里坐下。 “我知道你一定有一肚子话想问我。”大胡子说。“问吧。” “您怎么称呼？”那十问。 大胡子笑了：“这是最无关紧要的问题。” “不。”那十摇头，“对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问题。” “我叫彭泽尔。”大胡子说，“是超凡世界的一位实验者。” “什么实验？”那十问。 “蝴蝶效应的实验。听过蝴蝶效应吗？”彭泽尔问。 “不是太懂。”那十如实回答。 “所谓某地的蝴蝶扇一下翅膀，就会在千百公里外化成一场风暴，蝴蝶效应因此得名。不过这只是对于混沌学的一个比喻。”彭泽尔说，“它的意思是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一个力的细微改变，都可能带动整个系统形成长期且巨大的连锁反应……” 那十听得一脸茫然。 彭泽尔笑了。 “任何事物都会对周围形成影响。”彭泽尔说，“你出门时早了十分钟和晚了十分钟，可能就决定了你会否遭遇一场必死的车祸。” “这个我可以理解。”那十点头。 “你杀过人吧？”彭泽尔问。 “杀过很多。”那十点头。 “如果你在那天早上出车祸死了，那些人就不会死。”彭泽尔说，然后补充：“这也只是一个比喻。” “我懂。”那十点头。 “那些人里，也许有人计划抢银行，有人计划毁灭世界。”彭泽尔继续说，“因为你的一个念头，导致你早出门十分钟，结果遇到车祸死掉，于是那些人就能活下来，实施他们的计划。于是有许多人因此而改变了命运，这世界也因为他们的死去，而发生了无数改变。” “只是我的一念之差，世界和其他许多人的命运就变得完全不同……”那十嘀咕。 “是的。”彭泽尔点头，“这只不过是极端的举例法，日常生活中，当然很难出现这样的极端情况。但这种效应却是真实存在的。比如那些为世界带来过毁灭性灾难的人，其诞生，追究根源，不就是其父母在茫茫人海中小小心撞在一起的一个眼神，以及其后生出的冲动？” “我明白了。”那十点头。 “完美世界也并不完美。”彭泽尔说，“超凡世界并不超凡，也许神圣世界也不神圣。人类的社会永远在发展，但永远都令人失望。精英们大步向前时，嫌弃那些愚夫耽误了社会的进步，于是将他们一次次舍弃……可结果呢？” 他摇头。 “您这样做，又是为什么？”那十问。 “不为什么。”彭泽尔说，“我只是心血来潮，想做一个这样的实验，在下层世界中抛下一个小小的传承，然后看它能掀起多大的风暴。” “您渴望变化？”那十问。 “是的。”彭泽尔点头，“我不知那会带来怎样的变化，也不知会不会起变化。但我受够了一潭死水的世界。我想看一看，小小蝴蝶的翅膀是否真的能掀起风暴。” “我不敢确定。”那十说。 他知道，自己就是那只蝴蝶。 “这只是一场实验。”彭泽尔说，“所以你不欠我什么。相反，我把你当成了小白鼠，我欠你许多。” “不。”那十摇头，“没有那份古武的传承，我可能早已死了。当然，也许我还活着——在那巨大的垃圾山下，在那肮脏的铁渣街中，蝇营狗苟。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那不是人生。” 彭泽尔看着那十，露出笑容。 “能不能跟我说说超凡世界？”那十问。“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世界？是不是超凡世界的一部分？这神殿又是什么？” “这神殿是真正的神殿。”彭泽尔说，“它来自于神圣世界，隐藏着很大的秘密。至于这里……这确实是超凡世界，是超凡世界的实验区。” “实验区？”那十问，“我在这里看到过一些影像，那其中……好像有您。” “是吗？”彭泽尔不是很感兴趣地随口问。 “我看到了许多玻璃球，里面装的是各种奇怪的生物。”那十说。 “那是创世实验室。”彭泽尔说，“许多家族都有这样的实验室，用来构建属于自己的世界。而这里，是他们投放这些实验生物的场所。”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那十问。 “为了彻底搞清基因的秘密，为了弄明白哪些基因改良可以为人类所用，哪些不能。”彭泽尔说。“也可以说……他们和我一样，渴望着变化。” “这么说，这里的所有生物，都是你们凭空创造出来的？”那十问。 彭泽尔说：“也不能说是凭空。是依据原有生物不断改良，然后不断发展而成。” 小龙一直蹲在一边的角落里，早看腻了那十和华夫特的争斗，在打瞌睡。 那十指着它：“龙族也是？” “是。”彭泽尔点头，“它们只是传说中的生物，但人类凭借基因技术，将它们硬生生地创造了出来。” “神圣一族呢？”那十问。 “也是。”彭泽尔说，“那些是比较成功的实验品，其中不乏一些被疯子们不顾禁忌，用人类基因搞出来的物种。” 那十看着彭泽尔，久久不语。 “怎么了？”彭泽尔问。 “超凡世界的人好可怕。”那十说。 创造世界，创造原本不存在的生灵，这就是造物主，这就是神。 超凡世界竟然已经拥有了神的力量吗？ “实验品，意味着不完美。”彭泽尔说，“时至今日，超凡世界仍没有任何一方势力，研究出能成功应用于人类身上的改良。” 他看着那十，问：“你是不是觉得疯狂？” “我不知道。”那十摇头，“老实说，我隐约觉得这或许是人类进化的方向，但……又不知为什么，从心里抵触这种进化……” 彭泽尔笑了。 “是啊。”他说，“所谓自然，就是要自然。不自然的东西，总是让人感到害怕。可什么是自然？宇宙生出了你我，宇宙就是正确的自然？你我就是完美的自然？就是应该存在的自然？而你我创造出的生灵，就是违反了规律的不自然？就是应该毁灭的不自然？” “您能说清吗？”那十反问。 彭泽尔摇头：“这种事只怕没人能说得清，就像煤炭，就像石油、核，就像人类世界的每一次进步，没人说得清楚是对是错，是好是坏。” “也许这其中本无对错。”那十说。 “这种讨论近于哲学争论，于现实无益。”彭泽尔说。“人类是自然之子，那么人类创造的一切，就是自然之孙。一切的源头是自然，是自然非要生出智慧，生出这种拥有创造力的可怕东西。” “那我们就不讨论这些了。”那十说，“实验区……能连通到正常的超凡世界吗？” “有些难。”彭泽尔说，“不亚于从你们那里进入超凡世界。” “我终会去的。”那十说。 “不求助于我？”彭泽尔问。 “如果您能帮我，早就帮了。”那十说。 彭泽尔笑。 然后，他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但……我没有时间回答了。” “您怎么了？”那十问。 “我快死了。”彭泽尔说。 那十心头一震。 “为……为什么会……”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有幸得到了这座神殿的部分传承，我才拥有了进行实验的力量。”彭泽尔说，“能活着见到自己的传承者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一步步实现自己的猜想，我已经知足。实验应该是成功的，遗憾的只是我看不到神圣世界最终会否会被这一场风暴洗礼，看不到整个世界会否因此变得不同……” 他突然抬手一弹，华夫特就一下醒了过来，然后下意识地依着之前的设想，打开了空间之洞。 “混账！”那十愤怒大骂。 彭泽尔抬手，锁着那十与华夫特的能量链就破碎四散。 “你们走吧。”彭泽尔说着，迎向了从空间洞中走出的白衣人。 白衣人直接扑向彭泽尔。 彭泽尔迎向了白衣人，两人未曾相遇，空气中就传来一阵爆破音。 “下界的愚者！”白衣人怒喝，“你这是找死！” “愚者？”彭泽尔冷笑，“你这种走狗，连被称为愚者的资格都没有！” 他抬手，地面在那十脚下开裂，那十和华夫特直接坠进了无边的深渊之中。 小龙惊恐地飞来，一把抓住那十的衣领，拼命振翅想将那十拉上来，却被带了下去。 光明在头顶消失，两人一龙一直下坠，就算那十使出飞腾术也没有用。 许久之后，下方有光亮起，两人先后摔在地上，摔得爬不起来，喘不过气。 环顾四周，见到的是怪树成林，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林间有无数光点飞舞。 这里正是萤火之森。 突然间空中呼啸作响，好像有什么巨物掉了下来，两人急忙各自躲开。 十几米高的独眼巨人，保持着拜倒在地的姿势从空中疾坠下来，砸向地面。 那十抬手，以搬运术将巨人控往，慢慢放下。 华夫特眼里闪着精光，趁这机会，向着那十背后下手，小龙尖叫着冲过来阻挡。 第599章: 驾车人 那十感应到华夫特的恶意，来不及阻止，情急之下，周身涌出黑暗物质，将自己、小龙，以及独眼巨人连为一体。 于是华夫特这一击就被分成了三份由三方共同承担，实力大打折扣。两人一龙虽然都受了伤，但终没有大碍。 黑暗物质涌动中，小龙突然咆哮一声，转眼变大化成巨龙，而独眼巨人却快速缩小，最后变成了两米多高的正常身材。 小龙变成了庞然大物，冲着华夫特张口就是一道烈焰，烧得华夫特怪叫逃开。 “你……”华夫特望着小龙，一时惊愕，问那十：“你这是什么能力？” “杀你的能力！”那十自己也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自然没必要解释。 “别冲动！”华夫特一边警告一边后退，“你知道我还有最后的手段，别逼我。” 那十步步向前，冷冷说道：“你使使看？你以为那个白衣人还会追过来？” 华夫特脸色变化，冷冷一笑：“我真使出全力的话，你根本不是对手。” “试试？”那十继续向前。 小龙盯着华夫特，虎视眈眈。 独眼巨人这时醒了过来，立时被吓了一跳。 “巨龙！”他惊叫着跳了起来，也不顾背上的伤，拔腿就跑。 “别怕！”那十大叫，“是自己人！” 独眼巨人回过头来，惊愕地看着那十：“你们怎么变大了？” 再环顾四周，他脸色一黯：“是……是我变小了？” “不论大小，你总能认出他来吧？”那十指着华夫特说。 独眼巨人大怒：“是入侵者！是不是他把我害得这么惨？” “是他！”华夫特指着那十大叫，“是他让这只龙吞噬了你的力量，夺走了你的伟岸身躯！” “放屁！”独眼巨人怒喝，“龙族本就有自由变化的力量！我的身材别人又怎么夺得走？我看就是你这入侵者搞的鬼！” 他眼里闪动毁灭之光，一道如刀般的光线刷地射出，如刀扫向华夫特。 华夫特吓得一跳多高，躲过光线。 独眼巨人缩小之后，眼中的光线也弱了许多，只射出了二十来米远，把地面犁出一道沟。 这让他觉得很不爽，所以看华夫特的目光中，就充满了愤怒与憎恨。 就在这时，空中又传来呼啸声，几人抬头一看，只见几十个华夫特的部下接二连三地落了起来。 华夫特一时大喜，抬手向前一推，在原地放出了两个巨大的泡泡，将这些人稳稳接住。 这些人一弹落地后看清形势，立刻站到了华夫特这一边，与那十一方对峙。 “现在的形势，有点微妙啊。”华夫特冷笑着说。 两方对峙，气氛一时紧张，仿佛风暴随时将起。 就在这时，有一辆马车缓缓从林中驶了过来，拉车的四匹马身上都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头上生角，面相隐约有点像龙。 独眼巨人一时欣喜，急忙冲着驾车人挥手：“朋友！我需要你帮忙！” 驾车人一袭黑衣，罩帽遮脸，抬头看了看独眼巨人，一时愕然：“你……你是格拉的孩子？” “不。”独眼巨人摇头，“就是我本人！” 那十这才知道独眼巨人原来叫格拉。 驾车人望向那十和华夫特，一时惊愕。 那十已经听出，这位驾车人并不是男人，而是一位苍老的妇人。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老妇惊愕地问格拉。 格拉指着华夫特说：“这个可恶的入侵者害了我！” 老妇打量华夫特，华夫特微微皱眉，并不想再辩解。 “都杀了！”他低声对部下们说。 异能者们聚集在他身周，一个个面色冰冷得可怕。 老妇笑了：“果然是个穷凶极恶的家伙！” 然后她低声问：“小尊主，要不要帮他们？” “格拉是这里的主人。”车里有细嫩的声音传来，“我们经常得到他的帮助，现在当然要帮他。” “好，知道了。”老妇缓缓点头。 然后，她抬手一扬，有无数豆子从她袖中飞了出来，洒落一地。 这些豆子弹了起来，四散开来，有的弹到了树上，有的弹到石上，有的弹到了那些舞动的光点中。 它们从自身的缝隙中生出芽来，那些芽就好像是它们的腿、它们的手，四下里生长蔓延，抓住了一块块石头、一株株怪树，甚至是那些舞动的光点。 地面震动，一株株怪树扭曲着枝干从地里拔出自己的根，枝与叶绞在一起，根与根缠在一起，化成了高大的树人。 岩石也在震动中隆起，被那些豆芽连接起来，化成了石武士。 那些光点没有化成人形，而是凝聚成了一把把长剑和大斧，凌空飞了过来，被树人和石武士握在手中。 十个树人，再加上十个石武士，虽然从数量上看来，还远不如华夫特一伙，但它们个个都是巨人，最矮的也有四五米高，从气势上来说，却完全对华夫特一伙形成了碾轧之势。 那十眼里放光，大叫一声：“打！” 他第一个冲了过去，直取华夫特。 老妇挥手，树人与石武士挥剑提斧向前。 “杀掉他们！”华夫特厉喝。 火眼人们眼放火弹，如雨击向那些树人，而钢铁人则直接冲向了石武士们。显然，他们都认为自己的能力正好可以克制对方。 异能者扬起了风，想要迷离众人的眼，但没有用处。那十只是抬手一抓，刚刚扬起的风就凝固在半空，转眼之间风平浪静。 小龙大叫着飞了起来，张口向着华夫特喷出烈焰，护盾人们急忙放出护盾，勉强挡住了龙炎。 华夫特的部下们严重低估了这些树人和石武士的威力。 那些石武士大步向前，举斧向着钢铁人们就劈，有些钢铁人全没把这些光斧放在眼里，直接抬手抵挡，甚至是任斧头斩来，全不抵挡，直接与石武士对攻。 但没想到那些斧头竟然锋利无比，直接将他们的钢铁之躯斩开。 鲜血四溅，钢铁之躯恢复成血肉，摔在地上。 树人们抬起剑来，挥舞成一片光幕，那些火弹全被它们手中剑弹开，飞向四面八方，无一能伤到它们。 那十没想到这老妇如此厉害，一时精神大振，直接杀向华夫特，大笑起来：“华夫特，这回你可死定了！” 华夫特咬牙切齿，不顾那些部下，飞掠起来迎向了那十。 龙炎喷射之下，那些护盾人渐渐感到不支，一个个拼命勉强应付，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独眼巨人这时瞪大眼睛，放出那可怕的光线，直接扫在那些已经摇摇欲坠的护盾上，刹那间护盾崩溃，其后的护盾人被龙炎直接烧成了灰烬。 神风组的那几人吓得转身就要跑，却被小龙追上，用龙炎烧了个干净。 火眼人们全没了主意，四散奔逃，独眼巨人追着屁股放出光线，将他们一个个击杀。 华夫特之所以冲出来与那十厮杀，就是因为看出自己这些部下不是对手，干脆跟那十打成一团，相对来说还安全些，至少其他人投鼠忌器，会因为怕误伤那十而不敢向自己下手。 而且，他也不希望这些部下活着。 他不希望这些人带着神殿的秘密，跟自己一起回到完美世界。 两人一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出狠招。 两人早已将对方的伎俩烂熟于心，一上手，谁也不让谁，谁也不存什么试探之心，处处下狠手、下黑手。 驾车的老妇看着这两个人，一时呆住，忍不住嘀咕：“怎么打得这么凶？” 四匹龙马拉着的是一辆黑铁堡般结实的车子，这时，车前门被悄悄拉开一线，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悄悄地露出小半张脸，偷偷地看两人的打斗，然后忍不住问：“莫阿婆，他们都很厉害吧？” 老妇缓缓点头：“不是一般的厉害。” “比您还厉害？”少女略有些吃惊。 老妇摇头：“我指的不是单纯的实力，而是他们的战意、杀心、精神力量……” 少女忍不住小声嘀咕：“那也不算什么吧。没有实力，光有这些也不成啊。” “可光有实力也不成。”老妇说。 小龙和独眼巨人干掉了华夫特的那些部下，打算过来帮那十，但见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一时都插不上手。小龙几次想喷火，又怕伤了那十，只能落到一边看着。 老妇抬了抬手，一众树人和石武士便飞奔向前，扩散开来，打算形成合围之势，将两人围住。 华夫特目光一扫，咬牙一阵发狠，突然冲那十笑了起来：“那十，虽然你们两个只是将我当成陪练用的沙袋，但我还是要感谢你们。因为你们让我学会了更多的东西……” “那不是给你的。”那十说，“所以，你终还是要还来的。” 华夫特大笑：“还？你别算错了！” 他眼里闪动着杀机，身后，一个空间之洞突然打开。 有如章鱼触手一般的粗大的扭曲气柱从里面掠了出来，那十感应到了危险，抬手一抓，空中就出现一道裂口，他钻进裂口里，转眼消失不见。 华夫特看到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 那正是他的空间力量，已经被那十用那种黑暗物质窃取。 这就是那十能力的秘密——黑暗物质可以让他模仿其他生灵的外形以及对方的力量，但这能力要求他必须多次与对方接触、获取样本，才能永久性地将对方的力量保留下来。 这就是黑暗的生长孕育繁衍创造之力。 他先前与华夫特被拴在一起，又打了那么多场，自然早将华夫特的力量全数保留了下来。 一闪之后，在百米之外的空中，一道空间裂隙打开，那十从中掠出。 他看着百米外的华夫特，若有所思。 第600章: 灵神城的人们 华夫特的力量已经被那十完全模仿了过来，但那十却只能打开空间裂痕，一次移动只有百米距离，这说明华夫特自身的力量极限差不多也是如此。 可实际上华夫特却能打开空间洞，还可以以之瞬间逃到远方。 二者之间的差别，应该就在那洞中的神秘人身上。 那是谁？ 又为什么会住在另一个空间中，甘心为奴为仆？ 他如此强大，又为什么不替华夫特出手杀敌？ 如触手般的气息缭乱而起，瞬间掠向四方。 那些将要形成合围之势的树人和石武士挥起剑与斧劈砍，却并不能斩断这些触手，反而被触手一触之后，立刻瓦解，化成碎木石屑。 驾车老妇一时惊愕。 华夫特咬牙切齿地扫了远处的那十一眼，随着那些气息触手一起退入空间洞中。 洞口迅速合拢，华夫特消失不见。 “算他跑得快！”独眼巨人气哼哼地说。 这时小龙的身子慢慢地缩小，最后恢复正常，飞到那十肩头落了下来。 独眼巨人格拉的身材却没有变化，看着小龙变化，喃喃自语：“我就说是那家伙挑拨离间，我变大变小，原本跟这条龙没有什么关系嘛！” 然后很是纳闷地琢磨：我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说变小就变得这么小了？ 那十走了回来，打量那驷马黑铁车和驾车的老妇。 老妇掀开了罩帽，露出一张皱纹满布的脸。 那十见过实验区里的人类，更曾深入两大帝国，在其中作长途跋涉。所以他清楚这里的风土人情。 老妇的发式与这里的人完全不同，相反，倒很像是完美世界的女性。 那十觉得有些意外。 “谢谢你们。”格拉对老妇说，“要不是你们帮忙，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们。你看我这身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也未必是坏事。”老妇说，“你原来太高大，高高在上，少有伙伴。现在变小了，可以成为你伙伴的却变多了。” 格拉眨眨眼睛，不以为然。 车内，少女又悄悄将门打开道缝向外看，那十与她目光相遇，少女急忙躲闪。 那十一笑，假装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对老妇说：“多谢帮忙。” “小哥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人。”老妇说。 “您也不像。”那十说。 “他是神圣一族！”格拉急忙对老妇说。 老妇有些诧异，上下打量那十。 那十冲她使了个眼色，老妇隐约有所悟，微微一笑：“我们还要赶路，先走一步。” 格拉拦住马车，说：“你们这是去哪里？刚刚有入侵者，我怕大伙太紧张，把你们当成坏人。” 老妇笑：“有这四匹龙马，大家不会误会的。” “还是小心些吧。”格拉说，“我护送你们。” “不用，不用。”老妇连连摆手，但格拉执意不肯，最后老妇无法，只能点头称谢。 “小哥怎么称呼？”她问那十。 “那十。”那十回答，“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好怪的名字。”少女在车里嘀咕。 “有趣的名字。”老妇笑着说。 “您老怎么称呼？”那十问。 “你叫我莫阿婆就好。”老妇说。 “我也送送您吧。”那十说。 莫阿婆缓缓点头：“不如上车来坐吧。” “好。”那十也不客气，直接跳了上去，坐在莫阿婆身边。 “格拉，你也来？”莫阿婆问。 格拉摇头：“我有东西坐。” 说着大吼一声，极远处一阵震动，接着，一只岩石蜘蛛飞奔而来，到了格拉面前停下，低头打量格拉，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任格拉攀着它的腿脚爬到了它的背上，与马车一起向前走。 这只岩石蜘蛛身上有伤，显然曾参加过先前的战斗。 由此可见，这里的守卫力量损失确实巨大，带伤的蜘蛛也不得不听从格拉召唤出来应命。 一路向前，莫阿婆侧头打量那十和他肩头的小龙，问：“神圣一族？” “不是。”那十小声说，“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冲莫阿婆笑：“莫阿婆，您也不是吧？” “你是哪国人？”莫阿婆问。 “新月合众国。”那十答。 莫阿婆点头：“看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里了。不是好事啊！” “您呢？”那十问。 “是怎么来到的这里？”莫阿婆不答反问。 “一个朋友带我来的。”那十说。“结果他却不见了。” “朋友不见了，你也不着急？”莫阿婆问。 那十摇头：“他比我可厉害得多了，恐怕这世界上能威胁到他的人并不多。我不用担心他。” 莫阿婆看了看小龙，问：“这是你收服的……宠物？” 那十咧嘴一笑：“说来您不信，它出壳时遇上了我，将我当成了母亲……” 马车里立刻传来少女的笑声。 莫阿婆有些尴尬，急忙咳嗽了两声，说：“这也算是你们的缘分。不过……你不会想把它带到咱们那边吧？” 那十笑了：“它就是在咱们那边出生的。” 莫阿婆一时惊讶：“你把龙蛋偷运到了那边？” “这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那十说。“总之它生在咱们世界，长在咱们世界，已经习惯了那里。” “小心别被人发现。”莫阿婆说，“不然不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到时你就麻烦了。” “没事，不怕。”那十一脸的没心没肺，抬手抚摸小龙。 小龙一脸的惬意。 “您经常来这里？”那十问。 “还好吧。”莫阿婆说。“我们一直跟格拉打交道，已经有许多许多年了。” “厉害！”那十感叹，“真没想到，咱们世界上还有人早就在异界穿梭往返，我还以为我朋友是发现新世界的第一人呢！” 莫阿婆笑笑：“当发现奇幻小说里写的东西都真实存在，是不是吓了一跳？” 那十点头：“可不是？不过这倒很是令人兴奋。” “年轻人啊！”莫阿婆笑着摇头。 “知道怎么出去吗？”她问那十。 “还不大清楚。”那十说。 “我们倒可以帮上点忙。”莫阿婆说。 “那敢情好！”那十一脸欣喜，“我还怕回不去呢！” 莫阿婆打量着周围，又走了百多米后将车停了下来，一挥手，袖里飞出许多豆子，落在了一片乱舞的光点阵中。 豆子立刻长出芽来，缠绕着那些光点，将光点重新排列组合，形成了一道门。 “穿过去，就可以回咱们的世界。”莫阿婆说，“我不是新月人，不大清楚周边的地理，所以这道门可能会离新月很远。你再转乘飞机什么的回去吧。” 那十打量着那道门，有些惊讶：“莫阿婆您这是什么能力？” “也不算什么能力。”莫阿婆说，“不过是用来赶路的本事而已，不值一提。” “既然不值一提，能不能教教我？”那十诚恳地问。 莫阿婆笑了：“你学了也没什么用。快走吧。” “我不急。”那十说，“等把您送到了地方，我再走不迟。反正回去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正说着，格拉突然大声说：“大家小心些，有些不对。” “怎么了？”莫阿婆急忙问。 “这片林子静得有点怪。”格拉一边说，一边在岩石蜘蛛身上站了起来，眼里射出一道光，投在一株怪树上。 怪树上的图阵纹理立刻亮了起来，接着，光沿着它的根向外传去，远处许多大树上的图阵就都亮了起来。 光照之下，那些隐藏在树冠枝叶之中的人，立时无所遁形。 “还有入侵者！”格拉愤怒大吼。 一株株大树上，跳下一个个沉默的人，缓缓走向前。 对方有三十多人，都穿着和莫阿婆一样的长袍，遮住全身。 他们也戴着罩帽，挡住了大半张脸。 格拉站在岩石蜘蛛上，神色凝重，显然有些担心。 莫阿婆看着这些人，在马车上站了起来，冷冷开口：“未得尊主令，不得进入萤火之森。你们是哪个分部的人，怎么一点都不懂规矩？” 有人慢慢地掀开了自己的罩帽，露出了一张生有皱纹的脸。 那是一个消瘦的老人，胡子虽然还是黑的，但头发已经花白。他看着莫阿婆，说：“尊主已经去世。新尊主未立之前，规矩可以先放一放。” “小尊主在，自然要接任尊主之位，规矩就还是规矩。”莫阿婆说。 “小尊主？”老人摇头，“她没有任何资格成为我们的领导人。” “你们敢不遵从灵神城的规矩？”莫阿婆厉声问。 “为什么不敢？”老人反问。 “你们这是在与整个灵神城为敌！”莫阿婆说。 老人笑了笑。 “莫阿婆，没有任何人愿意被一个小姑娘呼来喝去。”他说，“所以，出现在这里的才只有我们，没有别人。” 他的语声平静，与莫阿婆的厉声形成了极强烈的对比。没有人认为莫阿婆的厉声会比他的平静语声更可怕。 莫阿婆的脸色变了几变：“我不信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利欲熏心，都像你们一样忘恩负义！” “巫马家族确实对灵神城贡献最大。”老人说，“我们不会忘记他们先人的功勋。但先人是先人，今人是今人。灵神城尊主的位子，他们已经坐了十几代，也该换换人了。” “上代尊主对你们的恩情，你们就一点也不记得？”莫阿婆厉声质问。 “恩情？”老人摇头。“他做了尊主应该做的事，而我们做了部下应该做的事，如此而已。只是工作，没必要谈什么感情。” “一群小人！”莫阿婆愤怒地骂道。 第601章: 砸下一座山 格拉一会儿看看对面，一会儿看看莫阿婆。 老人望向他，有些诧异。 “你是谁？”老人问。 “我是萤火之森的主人！”格拉大声说。 老人笑了：“广阔的萤火之森，无数强大的存在。你又算什么？” 格拉大怒：“大家出来！” 他的吼声向四外传开，一株株怪树上的图阵立刻放光，远处近处，大地震动，一只只岩石蜘蛛、虎头象、人面蛇……种种怪兽，一一现身。 老人环顾四周，看着这些大伤小伤满身的怪兽，丝毫不惧。 “这就是你的部下？”老人看着格拉，语带嘲讽。 “吓死你！”格拉不无自豪地说。 “格拉，你走吧。”莫阿婆说，“这事和你无关，是我们灵神城自己的事。” 这让那十有些意外，他扭头看着莫阿婆，问：“您自己解决得了？” 莫阿婆一笑：“小哥，你也走吧，跟着格拉走，他能帮你找到回去的路。” “我自己也能找到。”那十说，“但您这边……能战斗的也只有您自己吧？” 莫阿婆一时沉默。 “先前您帮了我，我不能在这时抛下您。”那十说。 “你们留下也没有用处。”莫阿婆说。 那十看着她，问：“您是不是……有些灰心了？” 莫阿婆叹了口气：“那老家伙说的对……如果那些人仍愿守我灵神城的规矩，如果那些人仍念巫马家的恩情，如果那些人仍有丁点良心，就不会任由他们来欺负小尊主……” 她苦笑一声：“前途没有光明，惟有以死明志。” “莫阿婆……”马车里，少女红着眼圈轻声说着：“你将我交给他们，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 “别说胡话。”莫阿婆说，“你还年轻，未来有无限的可能……好好活着，阿婆会拖住他们……” 然后，她用极低的声音对那十说：“如果你真的愿意帮忙，就请将小尊主带走吧。我刚才注意到你有空间移动的能力，对吧？” “是。”那十点头。 “小尊主就交给你了。”莫阿婆说，“我灵神城的能力不同于寻常的异能，是人人都可以学习掌握的力量。小尊主力量虽弱，但已精通御神之术，你想学，她可以教你。” “就是方才那种撒豆成兵的法术？”那十问。 莫阿婆点头：“你想不想学？” “想学。”那十点头。 “那就照顾好小尊主。”莫阿婆抹了把眼角的泪。 说完，她站了起来。 “想好了？”对面的老人问。 “我老婆子情愿一死，也不愿做忘恩负义的人。”莫阿婆说。 “杀！”格拉大吼一声，那些怪兽立刻向着老人一方冲去。 老人摇头叹息：“虽然只是愚蠢的忠诚，但也值得敬佩。好，我会给你一个全尸，将你安葬在长老之墓。” 他的人分散在周围四处，此时，其中十几人分别出手，或是掷出豆子，或是掷出纸人、草圈、绳结之类的东西，落向四方。 瞬间，一株株怪树、一堆堆岩石，纷纷被这些物件束缚而起，化成了一个个高大的树人、石武士。 地下矿石中的金属块被提炼出来，凝聚成了各种武器，被它们提在手里，冲向怪兽。 这十几人，每人都能创造出十位武士，加起来就是一百多战士，怪兽们数量虽多，但个个身上带伤，有的只是勉强能战，实力远不及它们。 老人为保万无一失，又向不远处两人点头示意，两人抬手掷出两个纸人，一个落在一株巨大的怪树上，一个落在了地上，渗入地下。 那株怪物疯狂地扭动起来，接着拔地而起，不仅是它，周围许多怪树都自地下拔出了自己的根，移动向前，聚拢在一起。 转眼之间，不知多少怪树聚拢在一起，化成了一个将近二十米高的树巨人。 大地震动，一座小山隆起，接着，小山伸展身体四肢，化成了一个同样高大的石巨人。 格拉忿忿地说：“如果我没被那个入侵者暗算，它们又算什么？” 其实他没有缩小前也远不及这两个巨人高大，就算此时恢复，在它们面前怕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莫阿婆沉声对那十说：“带了小尊主，快走！” 说着，一挥手，一片豆雨洒了出去，落在地上。转眼之间，地面震动，无数怪树扭曲集结，与地下的泥石一起组成了一个同样高大的巨人。 那巨人比对方的巨人还高出了两个头，大步向前走去，脚踏地面，震地有声。 双方打成了一团，最先吃了亏的就是怪兽军团。它们本都有伤在身，勉强应战，完全不是对方的敌手。 格拉一急，也冲了上去，眼中光线如刀划过敌人的身躯，将一个个强敌切割零碎。 对方的两个巨人，迎向了莫阿婆创造的巨人，莫阿婆的巨人十分威武，一个照面就将对方的树巨人击倒，然后将对方的石武士逼得连连后退。 但转眼间树巨人站了起来，从侧面偷袭，将木石巨人打得踉跄后退，石巨人趁机冲上来，两个巨人合力，打得木石巨人没有还手之力。 “走是要走的。”那十看着这场大战，沉声说：“但不能就这么走。” 莫阿婆心中一惊，急忙说：“那小哥不要胡来！凭你的能力，再加上这条小龙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不是我们灵神城的人，只要你不跟他们过不去，他们也不会为难你，你快带了小尊主走！” “不急！”那十一跃而起，跳到了车顶，望向对方，哈哈大笑。 老人注意到了那十，但没有说话。 “灵神城的叛徒，今日遇到我，就是你们的死期！”那十高声说。 “你是谁？”老人不以为意地问。 “他是神圣一族的强者！”格拉高声说，“伙伴们，全力奋战，有神圣一族在，这场战斗我们必胜！” 这些怪兽们仿佛能听懂他的话，一个个不顾身上的伤势，向着敌人猛扑。 “部主。”有人缓步走到老人身边，低声说：“如果是神圣一族的话……哪怕只是个年轻人，怕也不大好办……” 老人看着那十，微微皱眉：“神圣一族？如果是真的自然不大好办。但……只怕是个假的。” “真假一试就知。”身后人说着，抬手丢出了一个绳结。 绳结落在地上，立刻将一堆草棍连接起来，组成了一只老鼠大小的怪兽，贴地向着马车跑去。 “灵神城的叛徒，立刻撤兵，我可以饶你们不死！”那十高声说。 莫阿婆皱眉低喝：“快下来，带小尊主走！” 那十根本不理她。 那只小怪兽已经跑到了车边，突然间将车子周围的木石连接一体，哗啦一声立了起来。 它一路奔行的路径上，无数木石碎块滚动而来，仿佛被线串在一起一般，快速地聚到近处，化成了一个两米多高的消瘦怪人，用尖锐的爪子刺向那十。 莫阿婆大惊。 那十不以为意，凌空跃起，落到了那怪人的肩头，手按住它的脑袋，一道道力量传递向下，怪人的身子颤抖了几下，就立刻瓦解，哗啦啦碎散一地。 老人微有些吃惊，莫阿婆也是如此。 那十跃回到车枯，向老人大声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珍惜，那就对不起了！” “部主，这人难道真的是……”创造怪人的人微有些紧张。 老人也有些犹豫，目光微微生变。 那十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虽然相距遥远，但他眼神的变化，却根本逃不出那十的感应。 就在老人迟疑，心境生乱的刹那，那十眼里闪起光芒，无数重暗影围绕着这光芒旋转起来，绽放无穷力量。 他一抬手，无数星光自两处丹田升腾而起，流动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座大山，轰然砸下。 对方人数虽多，站得虽然分散，但再分散，也拉不出一座山那样距离来，一时间，所有人都躲闪不及，被这一座光点凝聚成的大山直接砸中。 巨大的精神力冲击，让所有人的脑海都是一片空白，而当创造者的思维陷入停顿，那些树人、石武士的动作就变得迟钝笨拙起来。 莫阿婆看得目瞪口呆。 少女在车里顺着门缝看到这一幕，惊讶得合不拢嘴，几秒后发出一声欢呼：“好厉害呀！” 莫阿婆这才缓过神来。 对方两大巨人的动作变慢，她的巨人则气势如虹，连连出拳，将两个巨人打倒在地。 “咱们赢定了！”格拉兴奋大叫。 那十却神色凝重，一拍小龙：“带大家一起走！” 小龙心领神会，一跃而起，当空扩展身躯化成了巨龙。 那十跳了下来，直接拉开车门，顾不得车内少女惊讶的目光，一把将她拉了出来，另一只手拉上莫阿婆，飞起来落到小龙背上。 他一抬手，搬运术之力将格拉也拉了起来，来到龙前。 “这是干什么？”格拉不解。 那十不说话，抬手一挥，空中出现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痕，他向内一指，小龙二话不说一头扎了进去，然后不管前方如何，只是一气用尽全力疾飞。 眨眼之间，它面前又出现一道空间裂痕，它飞出去后，便已经出现在战场百米之外。 “快走！”那十大声催促下，小龙尽全力向远而去。 这时，对方领军的老人缓过神来，惊愕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如木雕般呆立着，而一只巨龙正向远而去。 他惊惧地望向马车，然后看到散落一地的那些碎屑，正在自行重凝，又化成了两米多高的纤瘦怪人。 他一怔之后愤怒咆哮：“混账，原来他根本没能破解我族的御神术！都给我醒过来！” 第602章: 凶险之地 小龙越飞越远，越过了几个山头。 莫阿婆不住回望，不见追兵，但却也不敢大意。 “这次真是多谢你。”莫阿婆对那十说，“如果不是你，我死倒不可惜，小尊主要是出了事……” 少女摇头：“莫阿婆你说错了，我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孩子，死就死了。您不同，您是我们灵神城的主心骨……” “什么主心骨。”莫阿婆叹了口气，“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而已。” “现在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灵神城了？”那十问。 “抱歉。”莫阿婆有些惭愧，“先前实在是因为我族有规矩……” “规矩是死的。”那十笑。 “是的。”莫阿婆说，“有些规矩不可破，有些……却也没必要太固执。我们灵神城有几百年的历史，位于大陆边缘的一座海岛上，说是一座城，其实也可以算是一个小国，所有人都是御神者，修炼御神术。” 格拉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只是回头往后望。 莫阿婆继续说：“御神术并不能算是异能，因为它并不是来自天赐，而来自于学习修炼。习成后，可以将世间一切死物凝聚成灵神，为我们战斗或是工作。” “工作？”那十一怔。 “是。”莫阿婆点头，“高大的灵神战斗时是最强的战士，工作时就是最好的劳工。” 那十点头。 “灵神城的领袖，被称为尊主。”莫阿婆说，“因为在创建灵神城之初曾发生过海啸，当时的领袖为了拯救我们，全族几乎牺牲殆尽，只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儿子。我们的先人感怀他的恩德，因此奉他的儿子为尊，称尊主。那之后，巫马家世代领导着灵神城，一代代人不断为灵神城的壮大和人民的安居乐业而无私奉献，直到如今。” 那十看着少女，问：“你就是新一代的尊主？” 少女面色微红：“我……我其实不配的……” “有什么不配？”莫阿婆摇头，“你是巫马家的传人，就是灵神城的正统继承者！任何想要谋夺你位子的人，都是可耻的篡权者！背叛者！” “可如果所有人都不想让我坐上那个位子呢？”少女问。 莫阿婆一时无语，半晌后恨恨地说：“时代变了，人心也变了，忘恩负义的混账越来越多了！” “我叫巫马倩。”少女对那十说，“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你需要，我会将巫马家的御神术都教给你。” “那多谢了。”那十兴奋地点头。 “你先前破解御神术的手法……是什么能力？”巫马倩问，“我感觉那跟先前逃走的那家伙的手段有些像。” “不。”那十摇头，“我学过这个世界中的铸造术，其中有一项控物术，可以控制一切死物，让它们按我心意改变结构、形态。我刚才只是将那些木石‘铸造’成了一堆散碎的零件而已，并不是破解了你们的御神术。” 莫阿婆和巫马倩听得都是一脸惊讶，而莫阿婆在知道实情后，心里隐约松了口气。 我们的御神术若是这么容易就能被人破掉，那可真要坏了。 “所以那些坏人先前一定会很震惊，才让我的精神力攻击有机可乘。可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我的把戏，一定会全力追来。”那十说，“咱们得逃得远些。” “对对对！”格拉一边回望一边点头，“这些家伙太强了，大伙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十看着他，好奇地问：“你不是萤火之森的主人吗？萤火之森的守卫力量，不应该只有那么少吧？” “已经不少了。”格拉抱怨，“是接连来了入侵者，还都那么强大，大家一战接一战的打，当然没力气了。” 那十还想问，莫阿婆悄悄向他摆手，那十就没再说话。 巫马倩凑到那十耳边，低声说：“萤火之森很大很大，格拉的领地却很小。他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就以为只有他领地那一小块地方叫萤火之森，其外是别的地方。其实这一整个巨岛都是萤火之森，里面有许多了不得的生物……” 那十点了点头，然后问巫马倩：“你们灵神城的人，就只待在你们的岛上？” 巫马倩点头：“几百年前曾有过一场针对御神者的屠杀，当时我家祖先带领所有幸存的御神者逃到海中荒岛，这才幸免于难。那之后我们就只在岛上生活，少有踏足大陆。只有尊主和长老们的子嗣，才可以在成年后游历大陆，增长见闻。” “看你这么小，你家大人应该也不是特别年长吧。”那十问。 巫马倩明白他的意思，眼圈微红：“他们是因为意外去世的。我父亲的御神术并不强，但我母亲却很厉害，一直以来，都是她辅佐我父亲治理灵神城，对此，长老们一直都有些不满……” 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来说吧。”莫阿婆说，“不久之前，小尊主到了外出游历的年龄，但她离开还不到两个月，岛上就出了大事——有可怕的外敌入侵。尊主一家为了保护族人全部战死……我这才外出寻找小尊主，将她迎回灵神城，继承尊主之位。” “她来这里游历？”那十忍不住问。 莫阿婆点头：“灵神城建立百年后，我族就发现了萤火之森的秘密，也掌握了自由进出的方法，于是这里就成了我族的后勤补给基地。历代尊主后代，先要在咱们那边的大陆诸国游历，然后就进入萤火之森历练。” “那她在咱们那边待的时间……有点短啊。”那十说。 莫阿婆说：“出事之后我就立刻出来找她，我们在大陆上相遇之后，遇到了几次刺杀，我想这里应该会更安全，就带她来了这里，从这里回家。没想到……” 巫马倩一脸惊讶：“那时就有人……我怎么不知道？” 莫阿婆看着她，温柔地笑了笑。 “莫阿婆，您辛苦了。”巫马倩明白，这自然是莫阿婆替她挡住一切暗箭，怕她害怕，所以一直不对她说明，一时感动，握住了莫阿婆的手。 “不好了不好了！”这时格拉大叫起来，指着后边说：“这些家伙追来了！” 那十回头看，只见后方地面上烟尘升腾，几个巨人大步飞奔追了过来，按对方的速度，恐怕再有十几分钟就能追上小龙。 小龙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服输，又加快了速度，一时把距离拉得更开。 但对方锲而不舍，一直跟着小龙疾追。 虽然小龙在速度上有优势，但对方的优势却是体力无限——它们本就是杂物组成的灵神，既不怕疼也不怕累，以无处不在的天地之气为动力，能这么一直追到海角天涯。 “这样不是办法。”莫阿婆对那十说，“我去挡一挡他们，你带着小尊主……” “这样的话您就不要再说了。”那十打断了她。 他转头环顾四周，运起了望气术，忽然看到几公里之外有一处地方，气息起伏升腾不定，很是奇怪。 “向那里飞！”他一拍小龙，抬手指明了方向。 小龙扭头看了看，便改变方向向那处而去。 “再飞就出萤火之森了。”格拉有些紧张地说。 “你害怕离开出门？”那十问。 “我当然不怕。”格拉说，“但我小时候听说，萤火之森之外有极可怕的怪物，会撕碎它见到的一切生灵……” 一边说着，一边竟然打起了哆嗦。可见儿时的听到的传言至今仍在他心里留着可怕的阴影。 “就是因为有可怕的怪物，我们才去那里。”那十说，“否则怎么对付这些坏人？” 格拉心里害怕，嘴上却不说话了。 “让你们跟着陷入危险，这……”莫阿婆很是过意不去。 “没事。”那十说，“别忘了教我御神术以作回报就好。” 莫阿婆一时感动，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我们是老朋友了。”格拉说，“帮你们是应该的！” 他嘴上说应该，但望着远方，心里却极是害怕，在心里祈祷：可不要让我遇见那些可怕的怪物才好…… 却没意识到其实他自己和他的那些伙伴们，在正常人眼里也都是可怕的怪物。 小龙一路向那处飞去，不久后就来到了一座大山上空，它在那十示意下故意放慢了速度，于是那几个巨人越追越近，那十甚至能看清巨人肩膀上木石椅中坐着的那些御神者的面孔了。 那边最高大的巨人肩头，领军老人凝视前方。 “它终归是生物。”他说，“生物运转消耗的是自身的力量与精力，终归会累——尤其是在慌张逃命时。” 他突然放开声音：“各位听好！此战关系灵神城未来，巫马倩必须死！” “明白！”许多人高声回应。 老人不再多言，其所乘坐的巨人加快了速度，带着另几个巨人，很快就追上了小龙。 “其实我们飞到更高处，不就……”格拉望着那山，越看越感觉害怕，忍不住乱出主意。 “千万不能！”莫阿婆急忙摆手。 “高空中似乎有更大的危险。”那十抬头看着天空。 这里的天空是一片墨蓝的颜色，就好像是明亮的夜里那让人舒服的暗蓝夜空，又好像是一块巨大的宝石之幕。 “你早知道了？”莫阿婆问。 “不。”那十摇头，“我只是感应到那上面有危险的气息。否则我早让小龙飞向更高处了。” 莫阿婆点头：“我也不知那上面有什么，但祖辈相传，说真正的恐怖之物就在天空，一定不能接近。所以你看，他们虽然也能变出飞行灵神，但却并没有这么做。” “灵神不仅限于人形？”那十问。 “是的。”莫阿婆说，“只不过我们对于人类形态更加熟悉，不论是创造还是使用，都更得心应手而已。” 那十深以为然。 他虽然可以变化成龙形，但老实说，变形之后的战斗力却并没怎么提升。 不错，力量是加强了，炼天之炎也变得更加厉害，但他却反而不知怎么战斗，从前的战斗技巧全成无用之物。 他看着身后巨人，若有所思。 第603章: 可怕的萤火之森 小龙终于飞到了那座山前，打算落下。 那十被它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大叫：“接着飞！” 小龙被那十吓了一跳，急忙振翅而起。 就在这时，山中传来了可怕的异响。 几个巨人已经追了过来，来到了山前，但不等它们攀山而上继续追赶，那座山里就一下钻出一只巨大的虫子。 虫子露出山体的部分高有百米，巨大无比。它腰身粗大，巨头狰狞，两排小圆眼幽光四射，两对长足如同古树长枝，挥舞间，呼啸作响。 领军老人猛地停下，惊愕地看着山上巨虫，大叫一声：“危险，快撤！” “往他们那边飞！”那十在小龙背上下令，小龙一个盘旋，向着几个巨人飞去。 巨虫两排小眼盯住了小龙，啸叫着挥起长足向小龙打去，小龙灵巧地一个俯冲拔高，躲开长足一击。 但巨人们就倒霉了，有两个巨人直接被巨虫的长足打碎，散落一地。 大地震动，山前的地下，无数修长的虫足破土而出，巨人们一时无处可逃。 “拼了！”领军老人大吼。 几个巨人们回过身来，和那些虫足激战，虫足虽然强悍，但不过是巨虫的部分肢体，数量虽多，但都由巨虫一人指挥，比不上几个巨人各行其事可分散可合击，一时间，虫足被折断不知多少根。 巨虫愤怒咆哮，胸部突然开始膨胀，接着，猛地喷出一道墨绿色的液柱。 两个巨人躲闪不及，被喷了个正着，惨叫声中，巨人肩头的御神者身体皮肉快速融化，巨人也被腐蚀得不成样子，跪倒在地，再不能动，慢慢瓦解。 其他御神者看得心惊胆战。 小龙成功将巨虫的注意力引到了对方那里后，一飞冲天而起，向远而去。 “我的天，我的天！”格拉惊恐大叫，全身颤抖。 那十看着巨虫，也是一阵心有余悸。 这恐怖的怪物太强大了，自己方才若是没能将它的注意力引到对方身上，或者那些御神者聪明一些，直接让巨人伏倒不动，那巨虫就只会盯住小龙来攻击，那样的话…… 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领军老人突然大吼一声，抬手掷出一个编成八角形的绳网。 绳网张开，将几个巨人都笼罩起来，接着，绳结散开，不住蔓延，笼罩极大一片林地，转眼间，绳结笼罩之下的所有树木、岩石、泥土、花草……全都被绳结拉动，快速地向着领军老人座下巨人身上集中。 不仅如此，另外几个巨人也都被拉了过来，和老人座下巨人合为一体。 没多久，一个身高超过了百米的巨人立在大地之上，小山之前。它仰天咆哮，抬脚将一根根虫足踢断，大步向着巨虫迎去。 巨虫两排小眼里放出凶光，嘴里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啸叫，显然也被巨人激怒。 巫马倩拍手笑了起来：“好啊！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就安全了。” “但愿巨虫领主能得胜。”莫阿婆忍不住说。 那十拍拍小龙：“别飞太远，咱们看看热闹。” 小龙点头，在不远处的空中盘旋起来。 巨人与巨虫在山坡上打了起来，一方拳脚如风，砸得山石飞溅，一方两对巨足如枪般戳刺，扎得巨人身形晃动，一时间，分不出胜负来。 莫阿婆越看越心惊，心想：这老家伙这些年原来一直隐藏着实力。今天多亏遇上了那十，不然就算我们逃得了一时，也绝不是他的对手，早晚要被他所害……巨虫领主啊，你要加油才行！ 格拉初时害怕，但慢慢的，也跟着坐在龙背上看起热闹来，嘴里不住大叫：“好大虫，把它撕了！哎呀，破绽在那里，你怎么打这里？真是笨蛋。要是我上去，几下就将它掀翻了！” 那十笑他：“知易行难，你就别吹牛了。” “什么意思？”格拉不解发问。 “就是事情往往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莫阿婆说。 “有什么难的？”格拉摇头，“我就是被人暗算变成了小人，不然的话一样能跟这大家伙打一场。你看你看，它这么出拳，那边就全是破绽，它一拳打过来，我这么一闪，这么一推，借它自己的力量，不就能把它推倒了？” 莫阿婆笑着摇头：“你在远处观看，一来全局尽收眼底，感官不受限制，自然能分析透彻；二来对方的拳脚打不到你身上，你没有利害相关，因此能以平常心来感受。但真打起来就不同了，对方的拳头打向你脸，你情不自禁就会闭眼，这一闭眼，就什么也看不见，又哪里能知道对方破绽所在？而且近身打斗，就算你知道对方破绽在哪里，也还要闪得开躲得过，不怕对方拳头击伤别处……” 格拉不好意思反驳，只小声嘀咕：“说说也不行？” 山坡上，巨人与巨虫打得极是激烈，两个庞然大物各不相让，不住出击。巨虫是凭着野兽的凶悍在无所顾忌地厮杀，而巨人则因为不是生物，没有痛觉不怕死亡，更加无所顾忌。 这种级别的战斗，惊天动地，战况也极是惨烈，没多久，巨虫身上处处甲壳破碎，四根巨足被打断了两根。 但巨人也极凄惨，小半个身子都不见了踪影，一条腿也被打裂，站立不稳，半跪在地，抱住巨虫腰部不住用拳头捶打。 巨虫吃痛大叫，猛地震动，震裂了山体，露出其下令人感到恐惧的巨大身躯。 这巨虫的身子长度竟然有五六百米，挣脱了山体束缚之后，那长着一对对长足的身子直接将巨人缠住，一只只锋利的足爪抓向巨人，将巨人抓得支离破碎。 领军老人脸色苍白，和一众同伴们从巨人肩上飞掠而下。 他们各自以御神术从巨人身上分离出灵神，一个个灵神化成鸟形，驮着御神者们向远而去。 他们一离开，那巨人就彻底失去了生气，化成了一堆死物。巨虫两排小眼里红光四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松开巨人，冲着那些“小鸟”发出尖啸，喷出液柱。 十几只“小鸟”被扫中，当空被腐蚀干净。 领军老人回头，看得心惊胆战。 巨虫受伤不轻，因此被激发了凶性，不顾一切地从山上冲了下来，疾奔追向一众御神者。 领军老人一时惊恐，这时望到了在远处观战的小龙，恨得咬牙切齿，大叫着：“把这怪物引到他们那里去！” 说着，驾驶灵神鸟向着小龙飞去。 他们一行三十多人，此时折损大半，只剩下了十三人，看着巨虫，倍感惊恐，想到死去的同伴，又心生恨意。 老人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向着小龙飞去，满眼愤怒，恨不能将小龙背上的人全都撕碎。 “快走！”那十见事不好，立刻下令，小龙急忙向着远方掠去。 那十用望气术观望，又见到一处气息起伏的地方，指着那里叫：“去那里！” “那里安全？”格拉担忧地问。 “不，更危险！”那十答。 格拉一个哆嗦，差点吓昏过去，然后一脸悲愤地问：“危险我们还要去？” “以毒攻毒。”那十说。“一气解决巨虫和那老东西！” “太冒险了吧？”格拉带着哭腔说。 “富贵险中求！”那十答。 小龙疾飞向那处，身后，一群灵神鸟疾追，更后面，几百米长的巨虫尖啸尾随。 巫马倩回头望着后面，心里嘀咕：好乱…… 莫阿婆则很是担忧，心里七上八下，猜不到事态会发展向什么地步。 那处地方离这里有三十多公里，不过小龙全力向前冲，不久之后便即到达。那十急忙让它减慢速度，如法炮制，让后面的两方能追得上来。 眼见鸟群和巨虫都跟了上来，那十才叫小龙向前，向着那气息起伏最剧烈处而去。 小龙这次有了经验，向着那处巨木之林俯冲而下，将要到达时却一掠而起，拉升了高度。 后面的小鸟们紧接着追上，因为事先没有准备，所以没办法立刻拔高追击。 巨虫就在身后，他们却不敢减速，只好硬着头皮向前飞，一边飞一边拔升高度，心里把那十骂了几万遍。 巨虫一路践踏着树林而来，尖啸声震动四方。 蓦然间，巨木林中有一个黑色巨影飞腾而起，接着，一片黑压压的云雾掠向空中，将御神者们的飞鸟困在云雾中，一时，惨叫声起，一只只飞鸟坠落，一个个御神者被组成黑色云雾的怪物们抓住，在空中挣扎惨叫。 只有领军老人在惊恐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终于远去。 那十望着那黑色云雾，发现那是无数的黑色蝙蝠。 那些御神者被蝙蝠抓住，挣扎不休，却摆脱不了，一个个惊恐万分，不住大叫。 而最先飞腾而起的黑色巨影，是一只翼展足有七米之巨的大蝙蝠。此时，这大蝙蝠身形变得朦胧，那十凝目细看，见它身体缩小，化成了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而那双翼则化成了黑色的披风，垂在男人身后。 那十愕然：吸血鬼？ 那岂不是神圣一族？ 第604章: 确认过眼神 蝙蝠化成的男人向那十望了一眼，那十感觉他眼里有某种特殊的力量一闪，于是眼中自然生出重重暗影抵挡。 小龙却一阵迷糊，向着男人飞去。 那十急忙大喝一声：“小龙！” 小龙充耳不闻，继续向前。 那十眼瞳中绽放光明，周围暗影缭乱，一掠飞到了小龙面前，双眼盯住小龙的眼睛，小龙甩了甩头，这才清醒过来，急忙停下。 男人疾掠向前，来到巨虫对面。 巨虫尖啸不止，显然还沉浸在愤怒之中，向着男人喷出一道液柱。 男人瞬间化成了一片黑雾扩散开来，液柱穿过黑雾，洒落一地。 那十没心思看这些，急忙催促小龙离开，但那群蝙蝠铺天盖地飞来，将小龙缠住。 小龙一时大怒，张口欲喷射龙炎将它们烧杀，莫阿婆却急忙拉住那十：“千万别让它杀这些蝙蝠！” 那十急忙阻止小龙，小龙一时悻悻，被蝙蝠包围没办法飞行，只能落到了一株巨树上。 蝙蝠化成的男人此时重新聚拢成人形，厉声质问：“你这家伙忘了自己的领地在哪里吗？立刻给本王滚开，否则本王就让你永远长眠在本王的林中！” 巨虫似乎听不懂，尖啸着挥起脚爪向男人杀来。 男人动怒，突然张口发出无声的呼啸，一道道波动自他嘴里扩散，将巨虫笼罩，巨虫身子立时僵直，身上的甲壳一片片瓦解、脱落，转眼之间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强烈的痛苦与恐惧让巨虫清醒了过来，尖啸着转身狼狈奔逃而去，男人也不阻止，转身飞了回来。 那些抓住御神者的蝙蝠飞来，男人将一个御神者抓了过来，一口咬在其颈间。御神者惨叫着，全身颤抖，却无力挣扎，皮肤在片刻间由红润变成了苍白，然后被男人直接丢弃。 他自高空落下，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身在空中时就已死了，还是落地摔死的。 果然是吸血鬼！那十在心里嘀咕。 其余御神者吓得面无人色，有人大声求饶，有人高声厉喝，但吸血鬼全然不理，一个接一个地吸光了他们的血。 转眼之间，十几人都被他吸光鲜血，丢弃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看起来似乎十分享受。然后，他慢慢落下，落到小龙站立的那株巨树上，脚踩一道长枝，与那十遥遥相对。 “龙族也不能抵挡我的力量，你却能。”吸血鬼打量那十，有些好奇，问：“你是什么人？” “他是神圣一族的大人！”格拉替那十回答。 “神圣一族？”吸血鬼眼睛一亮，“我一直想知道所谓的神圣一族究竟强在哪里，但一直找不到机会……你真是神圣一族？” “不然怎么会不怕你的催眠？”那十反问。 “你们的精神力量果然有些意思。”吸血鬼打量那十，眼里突然闪起淡淡的血色光芒。 小龙一时迷离，龙背上，格拉、莫阿婆和巫马倩也都是眼神迷离。 但莫阿婆很快就皱起眉来，从那种状态中挣脱，向着吸血鬼一躬身：“这位血族领主，我们是灵神城的人，贸然闯入您的领地，是因为被叛徒和巨虫领主追赶之下，慌不择路……” 吸血鬼根本不理她，只是盯着那十，问：“我一向认为自己的精神力量天下无敌，没想到神圣一族中如此弱小的一员，竟然也可以与我对抗。难道你们神圣一族个个都是精神力量强大到极点的存在？” “也不是。”那十摇头。“只是我比较特殊而已。” 吸血鬼看着那十，眼中的血光慢慢变化，在其眼内排列组合，竟然隐约形成了某种图阵。 精神力量还可以这样使用？ 那十情不自禁地被这种图阵吸引，一时盯住对方的眼睛，不能自拔。 然后他突然发出怪笑，弯下身子在小龙背上像猴子一样奔跑跳跃，一会又攀上了小龙的脖颈，抬手搔下巴上的痒。 吸血鬼露出笑容：“神圣一族也不过如此。” 那十转眼之间清醒过来，急忙从小龙颈上跳了下来，有些生气地瞪着吸血鬼，眼里光芒绽放，暗影缭乱。 吸血鬼微微一怔，被那十眼中的变化吸引，看了片刻，突然蹲在枝上，冲着那十汪汪大叫起来，然后抬起一条腿来，歪着脖子像狗一样搔痒。 那十呵呵一笑：“什么血族领主，原来是只小狗。” 吸血鬼很快也清醒了过来，急忙一跃而起，抬手以披风挡住了身子和大半张脸，露出一对血红的眼睛盯着那十，恶狠狠地说：“你敢羞辱本王？” 他眼里红光闪烁，盘旋而动，每一个光点都化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他用力一瞪眼，那些光点就飞了出来，在他面前交错而动，转眼拼成了一个圆形的图阵，缓缓旋转。 这种精神力的使用方法，那十前所未见，因此不由着迷，盯着那图阵看了起来。 阳光明媚，那十行走在干净的街道上。 身后有一个身影，一直在尾随着他。他回头几次，那身影就快速地躲藏起来几次。 那十转过转角，那身影疾追了过来，一过转角，差点与那十撞在一起。 “跟着我干什么？”那十盯着那个穿着短裙的美丽小姑娘笑问。 小姑娘红了脸，争辩：“我……我哪有跟着你？我回家也是这条路……” “不说实话？”那十往手上呵气，然后搔她的痒。 小姑娘忍不住一边挣扎一边笑：“我说的是实话啦！” 两人一起走在街上，那十自言自语：“明天是我生日啊。” “生日礼物……想要什么？”小姑娘问。 那十侧头看着她，问：“要什么都行？” “嗯！”小姑娘用力点头。 “你。”那十说。 “什么？” “我要你。” 那十突然握住小姑娘两只手，动情地说：“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小姑娘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 那十慢慢凑向前，眼看就要在小姑娘脸上印下一吻。 就在这时，大地震动，一幢幢楼房倒塌，街道开裂，小姑娘掉向深渊。 “那十！”她尖叫着落下。 “不！”那十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伸手去抓她的手，却抓了个空。他在空中眼睁睁看着她坠入地下的岩浆之中，轰地一声化成了一篷烟。 那十趴在小龙背上，伸着手不知在够什么，哭得像座喷泉。 莫阿婆惊愕地看着那十，然后转向吸血鬼，颤声说：“血族领主，他只是个不懂事的年轻人，您就原谅……” 不及说完，那十突然跳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盯着吸血鬼，恶狠狠地问：“很有趣吗？” “相当有趣。”吸血鬼笑。 那十眼里的光突然射向外面，接着暗影盘旋中，无数淡蓝色的光点飞掠而出，在他面前也组成了一道图阵。 他早就掌握了图阵之法，对于精神力量也有研究，虽然是初次见识到吸血鬼的精神技能，但立刻就模仿了出来。 吸血鬼好奇地打量那图阵，然后摇头：“太死板，一看就是一个初学……” 话没说完，他的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击。 他疼得龇牙咧嘴，揉着后脑勺回过头来，看到是的威严的父亲。 “混账小子，又跑到哪里去野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父亲怒吼着。 吸血鬼吓得急忙低头辩解：“父亲，这不怪我，是邻领那个淘气鬼非缠着我去玩什么探险游……” 父亲又照他头顶拍了一巴掌，吓得吸血鬼捂住脑袋，不敢再争辩。 “他又没绑了你去！”父亲说，“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责任，永远不要将过错推给别人，懂了？” “懂了。”吸血鬼怯怯地说。 父亲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弯腰将他抱了起来，转身向着巨木林深处走去。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忘了？”父亲问。 “啊？”吸血鬼吃了一惊，然后笑：“还真是……忘了个干净。” “爸爸没忘。”父亲边走边说，“爸爸给你准备了最好的礼物。” “真的？”吸血鬼双眼放光。 如小山般的巨树下，是他们的家。父亲抱着他走进大厅，打开了一个立着的棺材。 那里有一个静静站立的漂亮女人，看得吸血鬼一阵脸红心跳。 “去吧，她是神圣一族的一位公主，拥有最高贵的血统。”父亲将他放下，示意他向前。 吸血鬼兴奋地跑了过去，飞起来凑近公主，慢慢张开嘴。 可就在这时，公主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看着它们，吸血鬼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犯错时父亲的种种责罚。他在那种目光前战栗。 公主尖叫着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用另一只手剖开了他的肚子，将他的肠子拉扯着掏了出来。 “爸爸，救我，救我啊！”吸血鬼在恐惧中大哭惨叫，不住挣扎，手乱挥脚乱蹬。 然后他就在笑声中清醒了过来，狼狈地翻身而起。 那十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半晌后站直身子，看着吸血鬼说：“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 吸血鬼大怒：“混账东西，我要让你尝尝地狱的滋味！” 他冲着那十瞪圆了眼睛，血色光点在他面前组成一重重图阵。 那十眼里绽放光芒，黑暗围绕光明而动，无数淡蓝光点也在他面前组成繁杂的图阵。 两人瞪眼对视，接着就开始一起抽风。 他们一会儿哭得梨花带雨，一会儿笑得满地打滚，一会儿吓得全身发抖，一会儿大义凛然地仿佛要去慷慨赴死…… 莫阿婆看得目瞪口呆。 第605章: 遇见对的人 小龙和格拉、巫马倩，也都已经清醒了过来，看着两人，目瞪口呆。 吸血鬼抓起一把把的树叶，正拼命往嘴里塞，嚼得眉开眼笑。 那十手脚并拢，趴在小龙背上，屁股一撅一撅地起伏，像条虫子一样向前蠕动。 “这这这这这……”格拉看着莫阿婆，指着那十，说不出话。 “莫阿婆。”巫马倩问：“现在怎么办？” “我也没辙。”莫阿婆叹了口气，“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正说着，远处飞来了一只蝙蝠，落在了大树另一枝上，转眼之间，变成了一个短发的少女，也披着长长的黑色披风。 莫阿婆和巫马倩看得一阵胆战心惊。 吸血鬼那边来了帮手，那十恐怕要凶多吉少。 少女惊愕地看着吸血鬼，急忙飞掠过去将他抱住，连声呼唤：“爸爸，您这是怎么了？” 她眼里也有红光闪烁，吸血鬼与她对视了一阵，突然清醒了过来，朝着一边一阵呸呸呸，将嘴里的树叶吐了个干净。 叶子吐光，汁水还在，嘴里全是叶子汁液的味道，让吸血鬼好一阵难受。 莫阿婆急得不行，巫马倩急忙过去推那十：“你快醒醒呀！” 吸血鬼伏在树枝上，一阵喘息，一指那十，对少女说：“好女儿，你快去杀了那个家伙！” “好。”少女一点头，向着小龙飞来，小龙立刻瞪眼，张口就要喷火。 少女眼里红光一闪，小龙立刻眼神迷离。 莫阿婆站了起来要保护那十，劝住少女，但刚张口，就被少女用一道眼神定住。 虽然她转眼工夫就清醒了过来，但少女却早掠到了她身后，来到那十身旁。 巫马倩和格拉也被她催眠，一时怔怔，不知阻拦。 她一把将那十揪了起来，抬起一只手，正要下手，却突然怔住。 莫阿婆这时清醒过来，惊慌回头，看到这一幕，一时愕然。 她注意到，那少女看那十的目光中充满了暧昧与温柔，她惊讶地想起了自己年轻情窦初开的时候。 这小姑娘…… 少女捧着那十的脸，一时满眼痴痴。 “女儿！”吸血鬼大叫，“你在干什么？快杀了他！” “为什么要杀他？”少女问。 “因为他是敌人。”吸血鬼说，“是大敌！” “他好像也不是很厉害啊。”少女说，“比起您差远了。为什么非要杀掉？” “为什么不杀？”吸血鬼反问。 “因为他……很好看呀。”少女痴痴地说。 吸血鬼怔住，然后手捂额头。 “天啊天啊……”他低声嘀咕着，“不会是这样，不会是这样的……” 然后他突然一跃而起，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莫阿婆想拦都没能拦住。 少女惊叫一声，抱起那十，身后披风化成了翅膀带着她飞了起来。吸血鬼愤怒咆哮，一路疾追，少女就四处躲避。 “血族领主！”莫阿婆大叫，“我们并不是您的敌人，先前我也说过，是因为……” 吸血鬼拼命也追不上女儿，气愤不已，干脆停了下来，听到莫阿婆的话，闪电般掠到她面前，指着远处女儿怀中的那十说：“你立刻带他走，再也不许回来！” “好好好！”莫阿婆急忙点头，“但你得让他清醒过来吧……” 就在这时，少女盯着那十眼睛，眼中红光闪烁。 那十猛地清醒过来，与少女四目相对。 他感受到了少女身体的温暖与柔软，也感受到了少女目光中的温暖与柔软，觉得很舒服。 “你是谁？”他问。 少女脸色微微一红：“我叫兰黛儿。你叫什么？” “那十。”那十说。 “真……真好听的名字。”兰黛儿红着小脸说。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啊。”那十笑笑。 吸血鬼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手啪地一声拍在了脸上：“完了，完了……” 他愤怒地冲莫阿婆大吼：“你们这群混账，无端端的跑到我的领地来干什么？快走快走，立刻就走！” 莫阿婆急忙点头。 巫马倩看着远处的那十和抱着那十的兰黛儿，不知为什么，感觉有些生气，和吸血鬼一个心思，只想快走。 格拉急忙点头：“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说完冲那十一阵招手：“我们该走了！” “你……你要走呀？”兰黛儿看着那十，心里有些难过。 “是。”那十点头，“本来也是误闯了你们的领地，很是不好意思……” “你不觉得这是缘分吗？”兰黛儿问。 “也许是吧。”那十笑笑。 “别啰嗦了！”吸血鬼大吼，“再不走我就改主意了，将你们全都杀掉！” “爸爸！”兰黛儿气愤大叫，“你怎么能这样？远来是客，你就这么对待客人？” 吸血鬼一时无语，只是盯住那十，目光凶恶。 那十挺身，在空中立了起来。 “你也会飞呀？”兰黛儿看着那十，一阵欣喜。 那十冲她笑笑，小声说：“你爸爸好像很生气，我本事不成，可不敢惹他，只能走了。” “那你……”兰黛儿小声小气地问：“以后还会来吗？” “如果你欢迎，你爸爸又不会杀我，我就来。”那十诚恳地说。 “那我等你回来。”兰黛儿欣喜地点头。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冲她挥挥手，飞回到小龙背上，冲吸血鬼一笑。 吸血鬼的脸色铁青，低声说：“你敢再回来，我就把你吸成一具干尸！” “不会，不会。”那十小声说着。 但这个“不会”，不知是说他不会回来，还是说他认为吸血鬼不会这么干。 吸血鬼没仔细想这点，只是哼了一声，飞离小龙背脊。 “快走吧快走吧！”格拉擦了把汗，急忙催促。 那十冲兰黛儿挥手告别，然后示意小龙起飞，小龙振翅而起，却不知应该向哪里去。 “把格拉先送回家吧。”那十说。“那只大虫子受伤不轻，应该也不敢攻击我们了。” 小龙立刻向着来路而去。 格拉坐在小龙背上，一脸尴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来是我说要送莫阿婆她们，没想到最后……又让你们送我……” 大家笑笑。 格拉情不自禁地嘀咕：“萤火之森外面真是太凶险了！还是我的萤火之森好，这回回去，我可坚决不往外走了！” 突然间，他面色一变，看着那十，说：“也不知道那个可恶的入侵者还会不会再回来。” 那十摇头：“暂时应该不会，但日后如何，说不定。你得变得更强大才行。” 格拉哭丧着脸说：“我现在变得这么弱小，什么时候才能长回去？” 那十想了想，说：“也许我可以试试……” “你能帮我？”格拉一脸兴奋。 那十拍拍小龙，指了一个方向：“去那里。” 莫阿婆心头一惊：“那不是……那只巨虫领主的家？” 巫马倩也吓了一跳：“我们还要去招惹它？” 那十点头：“也许帮它治治伤，可以套套交情也说不定……” 莫阿婆摇头：“那种生灵并没有太大的智慧，你可别乱打它们的主意。虫子就是虫子，这里不行的。” 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头。 “那就不跟它啰嗦，直接动手。”那十说。 “我可没有连峰那老家伙的实力。”莫阿婆说，“我不是那只巨虫的对手。” “逃掉的那个老家伙叫连峰吗？”那十问。 莫阿婆点头，巫马倩说：“我们灵神城的领导者是尊主，尊主之下是长老会，其中有五位大长老，被称为五老，莫阿婆和连峰就是五老之一。” “这么说来，实力应该也差不出很多吧？”那十问。 莫阿婆摇头：“本来应该是差不多，但没想到那老家伙实力竟然一直在进步，却又一直隐藏。” 那十思索后说：“这么说来，您倒不用太悲观。” “什么意思？”莫阿婆问。 “也许另外三老也和您一样，没将他视为威胁，所以才被他一举压制，不能为小倩出头。”那十说，“如果是这样，灵神城就并没有完全堕落，您就还有希望。” 听到这话，莫阿婆思索良久，缓缓点头，眼里终于露出一抹喜色：“但愿如此！” 嘴里这样说着，但其实心里已经充满了希望，觉得前路未必就是一片黑暗。 不久之后，小龙飞近了那座山峰，来到了那大洞上方。那十示意它向下落去，小龙天不怕地不怕地冲了下去，吓得格拉一阵哆嗦。 洞里传来咆哮声，接着，那只巨虫自黑暗中爬了出来，仰头向天，发出尖啸。 “好可怕！”格拉哆嗦着说，“我们还是走吧！” “它没有攻击，说明它也胆怯！”那十眼中放光，一把抓住格拉，突然自小龙背上一跃而下，如箭般向着巨虫射去。 同时，他高声叫道：“小龙，离远些！” 小龙立刻背着莫阿婆和巫马倩掠向远方，那十则拉着一脸惊恐尖声大叫的格拉飞向巨虫。 巨虫显然被激怒，愤怒地挥起了残损的巨爪，向着那十击去。 那十一抬手，直接在空中划出一道空间裂痕，带着格拉一起冲了进去。刹那间，巨爪划过，空间裂痕消失不见。 转眼间，那十和格拉自巨虫身侧的一道空间裂痕中掠出，那十一抬手，黑暗物质涌动，将自己和格拉包裹起来，另一端则缠上了巨虫的身体。 第606章: 重返神殿 黑暗物质狂涌而出，包裹住巨虫身体一侧。 那十位于中央，运转能力，尽力将巨虫的力量转移过来，送到格拉身上。 格拉被黑暗包围，心惊胆战，一阵乱动。 巨虫突然生出感觉，转头望向身侧，随后用尖啸着张开利刃巨齿的大口向着那十咬来。 那十急忙收回黑暗物质，带着格拉灵巧地飞舞躲避。 巨虫受伤不轻，这么扭来扭去，让自己吃痛不已，终于惨叫着停下，不再追咬。 那十趁机飞远，用空间裂痕直接逃到百米之外，一路追上小龙。 巨虫只是在山坡上尖啸示威，一不追击，二不发射那种液柱。可见它确实受伤不轻，实在是有心无力。 那十带着格拉落到小龙背上，格拉抹了把汗：“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你感觉一下，跟从前有什么不同没有？”那十问。 格拉怔怔：“什么不同？” “试着变化一下大小什么的。”那十说。 “怎么变？”格拉怔怔地问。 那十挠头。 “怎么也得等到了地上再试。”莫阿婆隐约明白了那十的意思，急忙说：“在龙背这里的话，不方便吧？” “也对。”那十点头。 小龙一路飞回了格拉的地盘，慢慢降下。 有许多怪兽跑了过来迎接，一个个一瘸一拐的，都很狼狈。 格拉跳下龙背，有些感动地与这些怪兽们聚在一起，摸摸这个的脑袋，拍拍那个的腿。 那十和莫阿婆、巫马倩一起跳了下来，小龙就快速缩小，然后落到了那十的肩膀上，看得怪物们好一阵咧嘴瞪眼。 “你再试试。”那十对格拉说。 格拉看看小龙，想了想后，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于是就站在那里憋气发力，结果却憋出一记响屁，惊得怪兽们四散奔逃。 “没用的东西！”格拉气得大骂，“一个屁也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正说着，身体却快速地扩大，等这一句话说完，已经变成了一个二十米高的巨人，比他原来的身材还高出了老大一截。 格拉一时怔怔，巫马倩开心地鼓掌：“恭喜你呀！好像比从前还强大了呢！” 格拉一阵兴奋，抬手捶打胸膛，咚咚作响，怪兽们又聚了过来，一个个欢呼雀跃。 就在这时，格拉又放了一个响屁，这次屁声如雷鸣，惊得怪兽们上窜下跳，好多伤重的直接摔扑在地，爬不起来。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格拉觉得很丢人，气得大骂，结果一句骂完，就又缩小到了两米多的身材。 怪兽们看着他，一时怔怔。 “再多试试。”那十说，“看来你能自如变换大小。” “那不是……跟龙族一样了？”格拉一阵眉飞色舞，于是又憋气运力，一个响屁之后，快速地变成了二十米高的巨人。 他哈哈大笑，怪兽们也跟着活蹦乱跳。 莫阿婆不住点头：“恭喜恭喜。” 巫马倩拍起了巴掌：“这下你变得更厉害了！” 格拉得意地放了个响屁，又缩了回来，说：“能大又能小，真是顶好的技能！先前不觉得龙族这能力有多好，现在才知道真是妙！” 那十笑了笑，然后说：“格拉，能不能带我们再找到神殿？” “你要干嘛？”格拉一脸警惕。 “我已经去过那里了。”那十说，“我的一位朋友被困在里面，我得去救他。” 格拉为难地说：“带你去倒也可以，但……但我们都没办法进去。” 怪兽们凑在格拉身边，纷纷点头。 “没关系。”那十说，“我自己进去就好。” 巫马倩轻轻拉住莫阿婆的手，目光中有恳求之意。莫阿婆一笑：“那十帮了我们好大的忙，我们自然应该回报。” 她转向那十，说：“如果你不嫌我们碍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尽管说。” “您能帮忙就太好了。”那十急忙点头，“只是这事恐怕有些危险。” “没关系。”莫阿婆说。 格拉再次放了个响屁，变成了高大巨人，然后蹲下来伸出手，将那十、莫阿婆和巫马倩捧在手里，举到了肩头，然后大步向远而去。 一众怪兽跟在他周围，不顾身上的伤势，兴奋向前。 不久之后，他们再度来到了那个大坑般的盆地，格拉跪了下来，再度开始祈祷。慢慢的，一座无形之门形成，然后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堆积岩山。 巫马倩看得惊讶，小声说：“没想到萤火之森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也许它并不属于这里。”莫阿婆忍不住说。 “我们过去吧。”格拉大步向前，回头叮嘱怪兽们：“你们就不要跟来了，回去好好养伤，要变得更强才行！我去过外面的世界了，那些地方真是太可怕了……你们不想被外来的家伙吃掉，就要努力！” 怪兽们大眼瞪小眼一阵，慢慢地退去。 格拉扛着三人大步向前，来到岩山中的神殿前，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如同匍匐一般拜倒，然后就没了声息。 巫马倩吓了一跳：“他……他死了？” “应该不是。”莫阿婆说着，伸手轻轻触摸。 但格拉的身体却已经僵硬，如同石头。 莫阿婆也吓了一跳。她对萤火之森虽然熟悉，但却并没有见过这种事。 那十以望气术观察，却看到了格拉的气息。它已经内敛于格拉身体深处，就仿佛是冬眠一样。 “不用怕。”那十低声安慰两人，“他应该没有事。” 说着，举步向前，来到了神殿门前。 此时，大门已经关闭，两扇门坚实竖立，似乎如同大山般不可动摇。 那十向前，运起内力抬手推门，殿门缓缓向内，慢慢打开。 “一定要跟住我。”那十回头叮嘱两人，“这神殿里的地形会不断变化，所以千万别到处乱跑，不然可能永远也出不来。” 莫阿婆惊讶地打量神殿，忍不住说：“我们灵神城与萤火之森打了几百年交道，却不知这里还有这种神秘的地方。” “你放心。”巫马倩说，“我们会跟紧你的。” 说着向前，轻轻拉住了那十的衣角。 莫阿婆微微一怔，然后咳嗽一声。 巫马倩小脸一红，没松手。 那十不以为意，缓步向前，巫马倩就在他身边跟着，莫阿婆看着他们两个，摇头微笑，也皱眉跟上。 那十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身来，以内力拉动殿门，将殿门再关了起来。 此时神殿已经恢复了原状，那十带着两人顺着长廊向前，来到了那个黄金神座前。巫马倩打量神座，好奇地说：“这好像是哪位国王的王座呢。” 那十拉着她走上去，坐在神座上，示意莫阿婆也跟过来。莫阿婆刚刚站到神座旁，神座就吱呀响了起来，接着，在轻微的机械运转声中，神座沉下，整个神殿开始变化。 莫阿婆和巫马倩都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更加靠近那十。 那十先前在与白衣人周旋的过程中，已经摸清了这里变化的规律，他带着两人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了白衣人与彭泽尔大战的那个房间。 房间里空空荡荡，不见人影，那十用望气术观望感觉，只隐约找到蛛丝马迹。 他顺着线索再找，终于找到了一座大屋，看到了坐在大屋神座上的彭泽尔。 “这里有一座雕像呢。”巫马倩看着彭泽尔说。 此时的彭泽尔静坐神座中，斜头闭着眼睛，一只手扶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支着头，仿佛在思考。 他的身体已经化成了青色的金属，就仿佛是一座雕像。 那十怔怔地看着，慢慢走过去，抬手触摸，入手冰冷而坚硬。 他知道这就是彭泽尔本人，但却不知道彭泽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对不起。”他轻声说，“我太弱小，帮不了你什么……” 巫马倩一脸惊讶，莫阿婆也有些震惊。巫马倩想上前去，莫阿婆轻轻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反而向后退了退。 “别去打扰他。”她低声对巫马倩说。 巫马倩懂事地点了点头。 那十按着彭泽尔的手，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因为此时开口，已经全然没有意义，又会使莫阿婆和巫马倩疑惑。 就在这时，彭泽尔的身体却微微震动了一下，然后，那神座就快速地变化，重叠而起的金属片在神座旁变成了一支天线般的东西，一道道光影从中飞射而出，遍布四周。 莫阿婆和巫马倩吃惊地看着，不敢出声询问。 那十转头，望向那些光影，隐约看到其中模糊的景象。 你要告诉我什么？ 他离开了神座，走到最近的一处光影前，抬手触摸。 刹那间，周围景象变化，房间、彭泽尔，还有莫阿婆和巫马倩都消失不见。 他置身于一段真实的影像之中，立在幽蓝大厅中。 长长的会议桌边坐满了人，他们穿着华丽的长衫，目光冰冷。 “移民是最好的解决之道。”一人说。 “可总要有理由，不然人民怕是会……”另一人说。 “哪里需要理由！”一人说，“只要开放开采权，那些追逐利益的愚民，不用我们花一分钱、作半点动员，就会卖掉产业，抢着冲去那里。” “就这样吧。”长桌上首的人点头。 那十还没弄清这影像记载的是什么，就从中退了出来，他再度轻触那光影，重新进入后，发现内容不过是重复这一段影像。 他走向下一个光影，触击之后，他就置身于大海船上，看着大船扬帆，冒着蒸汽白烟，向着远处大陆驶去。 船长意气风发，高声说：“感谢世界政府，我们这些小民，将迎来最伟大的时代！” 船员们兴奋欢呼。 第607章: 真是可惜 从影像中退出，那十一时怔怔。 他不知道那些主宰一切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船上的人是谁，但他认得那些冒着白烟的蒸汽机。 那是基础世界。 难道说，这些影像里记载的是整个世界的全部秘密？ 那十迫不及待地走向下一个光影，触击进入。 他看到了上级世界的高楼大厦，看到了圆桌会议上的高层大人物。 “只要撤离，污染问题也好，其余问题也好，都可以得到解决。”有人说。 “核是最好的能源，但想要成功应用，我们还需要进行大量的实验。但民众显然不会同意。搬去新大陆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有人说。 那十一次次的退出，一次次的进入，看到的是不同的人和事，但都在说一个内容——“撤离”。 精英不断抛弃中下层人民，以图建立他们想象中的更完美的世界。 于是，这世界被人为的分隔成了四大区域。 他一个个影像看下来，看到了战争，看到了杀戮，看到了文明背后的黑暗，看到了法治背后的腐朽。 完美世界完美吗？ 表面上看来是如此。它似乎已经走到了文明的巅峰，好到不能再好。 可民主选举的背后，是政客们阴谋的手段，是为了迎合大众心理，明知是错亦要为之的种种政策。 发达科技的背后，是看不见的污染，是触目惊心的经济至上，精神空虚至极。 不论是贫穷还有富有，不论科技是否发达，人们都在互相攻击，互为地狱。 那十停下来不再看。 他陷入沉思，不是为那没办法变成最完美状态的人类世界。 他已经不再对这世界感到迷茫，他有的只是好奇。 神圣世界到底在哪里？ 在最初没有分出五重世界的年代里，人们又是凭借什么手段，彻底封锁了四个大陆区？ 只凭开放矿业开采权的手段，不可能将另三个大陆区内所有民众都集中到基础世界，那么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让另三处大陆变成空无一人世界？ 看的影像越多，那十就越觉得自己对这世界的秘密还一无所知。 也许彭泽尔可以解释一切，但彭泽尔却已经变成了雕像。 那雕像里隐约还有一丝生气，化成那十隐约可以感应的一道气息，保存在雕像内部深处。 那十看着彭泽尔，低声说：“你给我看了好多东西，却又等于什么也没给我看。答案到底是什么？” 神座震了一下，天线似的部件重叠收拢，那些光影也全部消失。 那十走到彭泽尔面前，久久注视着他。 “你的意思是，也许有一天我可以将你救活，到了那时，再来这里听你的答案吗？”他问。 彭泽尔无法回答，只是闭目支着头坐在那里。 那十郑重地向他鞠了个躬。 “我会回来的。”他说，“我欠您的，老师。” 然后他转过身，对两人说：“我们走吧。” 巫马倩对这一切很是好奇，但一开始时莫阿婆就冲她摇了摇头，所以她既没有好奇地去触碰那些光影，也没在这时提出什么问题。 她们两人随着那十离开房间，一路穿越不知多少奇怪的屋子，又回到了长廊中。他们走向大门，然后，那十以内力打开了殿门。 眼前世界动荡，三人陷入黑暗之中，不住下坠。巫马倩先是惊呼一声，然后就握住了那十的手，咬紧牙关，坚强地不发一声。 “不用怕，没事的。”那十轻声安慰。 许久之后，世界变成一片明亮，那十利用搬运术，带着两人平安地落在了草地上。 接着，巨大的格拉保持着匍匐在地的姿势从天而降，那十想了想后没去接他，而是带着两人掠到远方。 格拉直接摔在地上，砸得大地轰然一响。巫马倩很是担心地看着他，害怕他会就此摔死。 但片刻之后，格拉就没事人一样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喃喃自语：“这么快就回来了？” “每次离开神殿都是这样？”那十问他。 “嗯。”格拉点头，然后不好意思地一笑：“其实算上这次，我一共也只去过四次——前两次是小时候父亲带我去的。” “你有父亲？”那十好奇地问。 这问题让莫阿婆忍不住笑了：“傻孩子，谁会没有父亲？” 那十也笑：“是啊。” 但他心里却有点惊讶。 按理说，格拉也好，兰黛儿也好，还有那些千奇百怪的怪兽们也好，都是超凡世界那些造物主们创造出来的非自然生物，应该不可能有什么亲族才对。 他仔细想想，自己先前确实也没见过兰黛儿的母亲。 是深居家中未出，还是……她本来就没有母亲？ “你的父亲……”那十犹豫着问，“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过世了。”格拉说。 “抱歉。”那十说。 “没什么。”格拉摆手，“已经是快一百年前的事了，我差不多都已经忘掉他的样子了。” “对着湖水看看自己，就能记起了吧？”巫马倩说。 格拉摸摸头：“我长得不像父亲。” 巫马倩一吐舌头，小声嘀咕：“应该都差不多吧？” 可能在她看来，所有的独眼巨人都长得一模一样。 “你们的年龄大概能到多少岁？”那十好奇地问。 “不知道。”格拉摇头，“那得活到头才知道。” “那……萤火之森里只有你一个独眼巨人吗？”那十问。 “当然。”格拉不无骄傲地说，“我是独一无二的。” 巫马倩好奇地张口问：“只有你一个，没有女……” 话没说完，就被莫阿婆拉了一把，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 “女什么？”格拉问。 “没什么没什么。”巫马倩急忙摇头。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莫阿婆问那十。 那十环顾四周，说：“现在也只能先回去了。” “要走了？”格拉看着他们，缩小了身体，忍不住说：“还有点舍不得你们呢。” 那十笑笑：“以后我还会来这里。” “一言为定！”格拉急忙说。 那十转向莫阿婆：“离开的事，还得麻烦您。” “这没什么。”莫阿婆说，“不过我答应过你，要教你御神术。人不能言而无信。” “可是您那边……”那十看了看巫马倩。 “早回晚回，都是一回事。”莫阿婆说，“如果那三个联手都压不住连峰，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没什么区别。可如果我能找到外援……” 她看着那十，一笑：“我是存了私心的，可不是单纯为你。” “互相帮助。”那十说。 “这么说，你们一时半会儿先不走了？”格拉问，在那十点头答应后，很是兴奋地说：“你们放心，我天天给你们弄好吃的！” 说到这个，那十打了个哆嗦，心说：这里的食物不会也像那些怪兽一样吧？这种怪东西打死我我也不吃！ 莫阿婆猜到了他的想法，笑笑说：“这里也有正常的生物，你放心，不会吃到怪东西的。” 她叹了口气后说：“本来我们在这里有好多补给基地，但现在……怕也不能去了。” “我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格拉说，“保证那些坏蛋找不到你们。” “有劳。”莫阿婆点头答应。 格拉再次变大，将三人放在肩膀上，然后大步向前奔跑。跑了许久之后，他将三人放下，又缩小身体，带着三人绕过几片树林，才在一棵古树前停下。 古树巨大无比，但被周围渐渐隆起的林木枝叶遮挡，远看并不起眼，不必怕被人发现。 树身下有一个巨大的树洞，有三五米高。 “你们可以住在这里。”格拉说。 “多谢你了！”巫马倩过去拉着他的手摇了几下，“如果不是你，我们真不知要去哪里呢！” 格拉满心欢喜，摇头说：“不算什么！” 他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你们的车还在外面！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它弄回来！” 说着，飞奔而去，却并不巨大化，显然是怕自己目标太大，被别人发现这里。 “他还真是粗中有细呢！”巫马倩说。 “坐下来说吧。”莫阿婆引着那十来到树前。 有许多树根突出地面，形成了起伏的丘陵，莫阿婆和那十就坐在其上。莫阿婆随手拾了根枯枝拿在手里，在地上画了起来。 “这世间有许多看不见的能量，充斥我们身周。”她说，“如果可以将这些能量调动起来，会形成很强的力量。御神术是以此为基础，发展出的引导能量化为动力，驱动万物化为灵神的方法，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难，其中还涉及到一些复杂的运算……” 那十点头，认真聆听。 他们一个讲，一个听，不知不觉，时间流逝。 许久之后，格拉驾着马车返回，见两人正在忙，不敢打扰，就将车停在了一旁，自己跑去捕猎。 巫马倩跟他一起出去，是怕他弄一些大家不敢吃的怪物过来。 那十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御神术的技巧，不懂的地方就问出来。莫阿婆一边讲解，一边指导，眼里渐渐流露出赞许与惊艳的神情。 她心里忍不住想：他有这样的天分，如果是我灵神城的子弟该有多好？ 到时让他娶了小尊主，两人合力，一定能将御神术发扬光大！ 可惜，真是可惜…… 第608章: 构建精神世界 学习是一件快乐的事。 这是那十最初的想法。 他兴奋地聆听，认真地练习，用草叶制造神媒，用神媒连接种种物件，做成小小灵神。 看着灵神小人飞奔乱跑，看着灵神小人上窜下跳，那十开心得不得了。 但后来他就再快乐不起来，因为他的学习止步于某一境界，再不能寸进。 莫阿婆说过，想学好御神术，需要一些“运算”。 那是怎样的运算啊！复杂的公式，繁琐的演算过程…… 那十一时头大如斗。 他对数字不敏感，而且基本没怎么上过学过文化。文科的东西还好说，这种理科的东西真不是想会就能会，凭努力就可以掌握的。 莫阿婆看着那十，心里又叫起了可惜。 这么有天分的孩子，怎么就对数学这么不在行呢？ 她忍不住摇头。 这动作让那十更感绝望。 在尝试了许多次，最终都只是无功之后，那十彻底放弃了进一步深入学习御神术的想法。 “算了算了。”他摇头，“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没有什么都能学会的人。” “不强求也是一种能力。”莫阿婆安慰他。 那十笑笑：“我虽然造不出巨神，弄些小人小鸟什么的倒还不在话下，也不能说没有收获。谢谢莫阿婆教我。” 巫马倩在一旁看得焦急，忍不住说：“你学得很好啊，为什么说要止步呢？” “数学上的问题。”那十实话实说，“我没学过什么高深的数学知识，简单的计算还成，复杂的完全不行。” “那也没什么难的。”巫马倩说，“不信我来教你！” “你数学很好？”那十好奇地问。 莫阿婆点头微笑：“小尊主的御神术虽然很是一般……但数学确实非常好。这有些本末倒置，一直是让我担忧的地方。” “我对御神术里那些打啊杀啊构建虚拟模型啊立体结构布局啊什么的全不感兴趣。”巫马倩说，“我就是喜欢研究那些算来算去的数字。” “那你应该当个数学家。”那十说。 “可家里人都说我得学好另外那些东西，因为它们才是最重要的，而数学只是辅助。”巫马倩悻悻地说。“每次我都得忍受着他们的唠叨和教训，很痛苦呢。” 但说着，眼圈一红，就流下眼泪来。 “现在想让他们唠叨，想让他们教训，却再也不可能了……”她低头喃喃说着。 那十看着她，想起的是父母离开后的那九。感同身受，就容易生出共鸣，生出亲近感。 他轻轻拍了拍巫马倩的手背：“逝者已逝，生者还要向前。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人生就是一场艰难的旅程，哪有什么容易走的路？迎难而上，才是生命最值得赞赏的地方。” 这番话对于巫马倩来说只是安慰，但对莫阿婆来说却有别的意思。她从旁看着那十，暗自惊叹：这年轻人年纪不大，却有这样的心境，难得。 然后心里又叫起可惜来：他怎么就不是我族子弟呢？他怎么就不通数学呢？ 巫马倩抹了把眼泪，又笑了起来：“不说这些，莫阿婆答应教你，就一定要教会你才行。来，我现在教你数学。” 那十虽然不大想学，但为了让她转换心情不再想难过的事，就点头答应了。 巫马倩确实是个数学的天才，这并不仅表现在她自己对数学的掌握上，还表现在她精细入微但又简单易懂的讲解上，那十惊讶地发现，那些枯燥的公式从她嘴里讲出来，就仿佛是有了灵性、有了生命，令人着迷。 不知不觉，那十也沉浸了进去，越来越发现数学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学科。 不，那几乎不算是个学科，而是一种游戏，一种利用数字玩的有趣游戏。 那像探险，也像解谜，更像是一个通向未知的旅程。 那十整天跟巫马倩坐在一起，形影不离，无时无刻不在谈论着数学。 莫阿婆反而插不上手，只好跟格拉一起去捕猎，去做饭烧菜。 格拉的厨艺无外乎烧烤，莫阿婆虽然有手艺，但苦于没有工具。那十发现了问题所在，就帮着莫阿婆造了个厨房，直接从大地之下提取种种材料，做出了锅碗盆盘和各种炉具，看得莫阿婆惊呼连连：“你这手法，一点也不比我们的御神术差嘛！” 那十心中一动。 御神术是借物构造灵神，而铸造术是借物构造工具，本质上都是改变物体原来的形态结构，确实有相通之处。 那么，除去为灵神赋灵这一步骤，御神术和铸造术其实不就是一个东西吗？ 御神术制造巨神，需要复杂的数学运算，是因为需要保证各处构造都精确无比，如此巨神才能行动自如，做出种种复杂的动作。 如果把这方法用到铸造术上，不是可以制造出极为精密的机械？比如战斗机、坦克车，甚至是航天飞机那样的东西？ 那十好一阵兴奋，心想：不说别的，如果能造出导弹来…… 我的战斗力将提升多少？ 这么一想，来了劲头，学起数学来就更加积极了。 他本来就是强大的精神能力者，现在集中精神去学习，何止是事半功倍，简直是事半功百倍，立时学得更快更好。 巫马倩惊喜不已，连连夸奖，跑到马车里找出一个计算器递给了那十。 “这是干什么？”那十不解。 “人脑能力终归有限。”巫马倩说，“所以更复杂的运算，就要借助计算器了。” 那十点头接过。 巫马倩看着那十手里的计算器，心里一阵开怀。 莫阿婆看着那计算器，有意无意地说：“小尊主，这不是你成年时你父亲送你的成年礼物吗？” “是呀。”巫马倩小脸微红。 那十一惊，急忙小心地将计算器递了回去：“这么珍贵的礼物，我可不能收。” “借你用。”巫马倩急忙把计算器推了回去。 “其实也不一定非用它。”那十说，“手机也有计算功能……” 巫马倩一脸不开心：“让你用就用，怎么这么啰嗦？” 那十是真不好意思用这台计算器，于是说：“那你有没有手机？用那个也是一样的。” 巫马倩有些不开心地将计算器收了回来，跑到马车里翻出一部手机，想了想后又笑了起来，将手机塞到那十手里：“送你了！可不许再推三阻四了！” “好，谢谢。”那十笑着收下。 “这是我的手机。”巫马倩小声说，“里面……里面有我好多好多的照片，你……你留着……” 越说声音越小。 那十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又惹上了一桩麻烦，但却没办法推辞，只好假装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没听清，打开手机寻找计算器。 为了转换话题，嘴里问：“我看你好像不满十八岁吧？” 巫马倩认真地说：“我们灵神城的算法跟外面不同，十六岁就是成年了，可以结婚了……” 那十头大如斗，心说我这问题问得可真是糟糕。 莫阿婆在一旁看着，一脸的遗憾，不住在心里叹气：可惜，真是可惜…… 但转念一想：不是我族子弟又怎么样呢？ 我族总不能一直死守着规矩，跟外界不相往来吧？ 再者说，他学会了御神术后，就成了御神者，那不等于也是我等同族？ 想到这里，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格拉在一旁看着她表情的变化，满心不解，心里嘀咕：这些人族心思太复杂了，没法理解！ 那十和巫马倩一个教，一个学，完全沉浸在数学的海洋之中，忘了时间流逝。 然后某天，那十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再这么继续下去，说不定等自己回到完美世界时，见到的只能是一片核战之后的废墟了。 他吓了一大跳。 这样不行，绝对不行。 但数学世界的魅力，又让他不想离开。 怎么办？ “你先等等。”他打断了巫马倩对例题的讲解，然后自己坐到一边发呆。 “怎么了？”巫马倩不知所措地问。 那十摆手：“等等，等等……”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之中，飞快地构建着图阵。 先前学过的空间与时间的法术，以及精神力和图阵的法术，都在他脑海之中借着庞大的数学体系重新构建，组合排列，形成一种新的力量。 那力量不能外显，但却可以在他精神世界内部构建出一个奇妙无比的新世界。 一瞬即永恒的世界。 这并不容易，需要大量的计算，先前没有掌握复杂数学知识的他，完全不能胜任这种复杂的工作，但此时掌握了数学知识的他，却不用人教，自己就能琢磨出构建这一世界的方法。 他沉浸其中，不知多久之后，终于创造出一棵巨树。 那树枝叶茂盛，延展出不知几十几百里，树下自成一世界，花草芳香，四下里散发着淡蓝的幽光。 他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笑看着巫马倩。 “怎……怎么了？”巫马倩疑惑地问。 那十拉住了她的手，巫马倩小脸一时通红，接着，就惊讶地发现周围世界变化，莫阿婆和格拉以及那个大厨房都消失不见，自己和那十一起坐在一株巨树下。 那树很像是这些日子来他们一起居住的那大树，但没有树洞，也比那树更大。 四下幽光里，花草飘香，让巫马倩心神跟着沉醉。 “这是怎么回事？”她一时不能理解，“莫阿婆和格拉呢？” “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那十说，“我把你拉了进来。” 巫马倩看着那十，许久之后心中大喜。 这不就是说——他将我装进了他的心里？ 第609章: 穿梭往返 巫马倩欣喜不已，那十却没看出来。 “我曾经进入过这样的精神世界，你教会了我那些数学知识后，我就试着用它来创造这样的世界，结果成功了。”那十说，“外界的一瞬间，在这里就几乎是永恒。这种精神世界用来学习再好不过，不耽误事。” 巫马倩有些失落：他心里想的只是学习啊？ “时不我待。”那十说，“咱们快开始吧！” 巫马倩收拾心神，整顿情绪，再度开讲。 精神世界里没有疲劳和饥饿，两人一个讲一个听，不觉时间匆匆。 只是有一点比较麻烦，就是这里其实是那十的精神力量构造而成，没办法创造出超出那十精神力量的东西来——比如计算器。 因此，他们就只能靠着口算心算和笔算来计算复杂的数学问题，可这样一来，却让那十对这些公式与算法加深了印象，倒也是好事。 反正在这里最不用珍惜的就是时间，所以他就可劲浪费。 真是不知经历了多久，巫马倩将自己所知所学都一一讲完。那十的数学素养和她不相上下，两人开始一起讨论研究，结果又是相互促进，彼此都有了更大的进步。 那十欣喜无比，用力拥抱巫马倩：“真是太感谢你了！” 巫马倩小脸通红，喜不自胜，也用力抱住那十。 但刹那间，一切皆成梦幻，她猛地一下清醒过来。 哪里有什么深情相拥，那十也不过是刚刚拉住她的手，然后又慢慢松开而已。 她看着那十，一时有些恍惚。 那十冲她笑：“感觉如何？” “很……神奇……”巫马倩违心地说。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失落，因为之前那“漫长时光”里的一切，其实都不是真实的。她很希望那样的事能在真实的世界里再发生一次，但又不知道那有没有可能。 “怎么了？”莫阿婆一时不解。 “那十建立了一个精神世界。”巫马倩说，“我们刚才在那里度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莫阿婆一脸惊讶，一时不能理解。 “总之，我已经学会了小倩所会的一切数学知识。”那十说。 莫阿婆还是一脸惊讶，不能理解。 “那……”巫马倩有些心酸地问：“我们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 那十点头：“得回去了。家里人一直没我的消息，还不知已经急成什么样了。” 巫马倩有些失落，但也只能点头。 她知道，灵神城的事还要她自己面对，这事逃避不开，也逃避不得。 “莫阿婆。”那十望向莫阿婆，“您先前用萤火构建空间门的法术，也是御神术中的一种吗？” “严格来说不是御神术，但如果不严格区分的话，和御神术也差不多。”莫阿婆说，“简单来说，是将御神术中构建的技巧应用到了能量上，由能量而不是实物构建出有体无灵但却拥有力量的灵神。先前我创造灵神时，赋予它们兵器，就是用的这种方法。至于用到空间穿梭上，就叫穿梭灵神。这和你用来建厨房的法术很是相似。” “能不能也教给我？”那十问。 莫阿婆略一犹豫后点头：“按理说，这里是我们的大后方，是不能任外人随意往来的。但你终究不同。” 那十一笑：“多谢您了。这个难学吗？” “对你来说，应该不难。”莫阿婆说。 她起身，上了马车，巫马倩依依不舍地望了巨树一眼，也上了车。 格拉和那十都上了车，格拉知道几人就要离开，也有些不舍地看了看厨房，说：“我会把它留下来，下次你们再来，还到这里吃饭。” 莫阿婆驾着马车离开，许久之后，来到了到处都有萤火之阵的怪树林中。她逐一望去，对那十说：“选择萤火阵也有讲究，不能太过盛大，但也不能太过衰弱。萤火力量各有不同，还要学会分辨……” 那十忍不住说：“这倒简单，我有一种法术叫望气术，用望气术一望，就能知道哪个合适。” 莫阿婆一时惊奇：“还有这样的法术？不用观察计算，一望就知？” “您学不学？”那十问。 莫阿婆问：“难吗？” “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那十笑。 莫阿婆摇头说：“那我就不学了，用我自己的法子，一样也可以找到合适的萤火阵。不如你教给小尊主吧！” “好呀！”巫马倩立刻点头，一把拉住了那十的手：“咱们走！” 格拉吓了一跳：“你们要去哪里？” 巫马倩笑，指着那十说：“他的心里。” 格拉一头雾水，完全不懂。 那十带着巫马倩又进入了一瞬永恒的精神世界，开始教她学望气术。那十的望气术是以内功系统为基础，但基础世界道家的望气术却不必如此麻烦。那十想了想，觉得既然在这里最不怕浪费的就是时间，那不如就从头教起，所以教给巫马倩的不是道家望气术，而是以内功为基础的自己的望气术。 这样一来，自然要先教她内功。不过现在对于那十来说，内功体系并不是多了不得的东西，何况巫马倩教他御神术与数学知识，对他帮助极大，他自然不会吝惜区区内功。 现实中的一转眼间，巫马倩就已经学会了那十的内功体系与望气术，两人离开了精神世界后，巫马倩立刻在那十指导下练习起来，欣喜不已。 莫阿婆看得惊奇，心里嘀咕：那十这精神世界用在学习上，果真这么强？不然……我也试试？ “莫阿婆。”巫马倩初会新技，一时心痒，忍不住说：“您敢不敢跟我比比？” “比什么？”莫阿婆问。 “找萤火阵的速度呀！”巫马倩说。 “好呀。”莫阿婆倒不是有心比试，只是想趁巫马倩的兴奋劲，帮她多做练习。 两人立刻比了起来，结果莫阿婆毫无意外地完败——她还没找到一处，巫马倩就已经找到了好几处。 莫阿婆一时惊讶，盯着巫马倩找到的一处仔细观察演算，最后不得不服输。 “你这望气术真是厉害。”莫阿婆对那十说，“小尊主今后穿梭两界就更方便了。谢谢你。” “自己人，道什么谢？”那十一笑。 莫阿婆又讲起了构建穿梭灵神的方法，那十仔细聆听，随后练习，没多久就用那些光点构建起了一座门户。 莫阿婆惊讶点头：“不错不错，就是这样！你学得可真是快！” “您也说了，这和我的铸造术有异曲同工之妙，我本就是铸造术方面的行家，学这个当然快。”那十很不谦虚地谦虚着。 莫阿婆越看那十越顺眼，心想：无论如何得把他带回灵神城去，给小尊主当未婚夫！ “这车不能带过去。”莫阿婆下了车，将车上的两个背包取了下来，一个递给巫马倩，一个自己背上。 “那它们怎么办？”那十指着四匹龙马问。 “它们会自己回去。”莫阿婆说，“不用操心。” “你们要保重。”格拉依依不舍地说。 巫马倩看着格拉，突然扑过去和他拥抱了一下，让这即使已经变小也依然高大的独眼汉子心里悸动了一下。 “你也要保重。”巫马倩说。 “保重，都保重。”格拉连连点头。 “下次再来时，你一定要变得更强。”那十对他说。 “放心，一定！”格拉咧着大嘴笑，眼圈却有些红。 “又不是永别。”那十笑着挥手，然后走向那门。 三人穿过了门，眼前一片缭乱的光点乱闪，接着，就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矿井里。 周围有光点起伏跳跃，正是那些萤火。 “这……”那十一脸惊喜，“这竟然就是我进入萤火之森的地方！” “可能因为你是从这里进入的萤火之森，所以你造的门，就直接依你的精神印记连接到了这里吧？”巫马倩猜测。 “应该是这样。”莫阿婆点头。 “如果是您来造，是会回到您出发的地方吗？”那十问莫阿婆。 “这个不一定。”莫阿婆说，“我们灵神城里有专门的穿梭神殿，一般来说都会回到那里，但有时也会出错，被传送到大陆上其他地方。所以也可以故意出错，随机穿梭，不回灵神城。” 那十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了一些异响，不由一怔，急忙拉起两人，顺来时的原路出了矿井，来到了矿场之外。 矿场外面，黑气缭乱，白风四起，天地几乎都为之变色。 有两个人立在矿场中央，遥遥相对。他们散发出的力量，将矿场扫成了一片空旷的平地。 莫阿婆看着两人，一时心惊，心里嘀咕：怎么有这么强大的人在？就算是我们五老合力，能不能斗得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似乎都是未知数…… 那十脸色一变，急忙大叫：“别动手，都是自己人！” 对峙的两人，一个是迟华，一个是简生。 两人的力量都已经全面展开，简生力量显而易见，便是那黑气与白风，而迟华的力量则隐藏在天地之间，似乎无处不在，都极是可怕。 莫阿婆听到那十这一声叫，大吃了一惊，看着那十，心里想：这两个高手竟然都是他的“自己人”？这小子，真看不出来，大有来头啊！不成，说什么也要让他当小尊主的未婚夫！ 巫马倩惊得呆住，忍不住问那十：“你认识他们？” 那十自然认识他们，但现在他们却看也不看那十一眼，仿佛根本不认识那十。 两人此时，彼此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第610章: 迟华所得 这两人怎么撞到了一起？ 又怎么突然就打了起来？ 那十脑子里一团乱，大声呼喊，两人却都置之不理。 “不行！”那十立刻就要往前冲，结果被莫阿婆一把拉住。 “你插不进手的。”莫阿婆摇头劝道。 “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那十说，“我不能眼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未必就是自相残杀。”莫阿婆笑了笑，“你且看……” 那十看着两人，只见两人眼里都是精光四射，但仔细看，却不见杀意。 刹那间黑气缭乱，白风突然将两人笼罩起来，黑气在白风周围盘旋狂涌，黑白二色之内，演化出了一方世界，恢弘无比。 “好手段。”迟华赞叹。 “你也不差。”简生说。 “你这样的人，我不应该不知道。”迟华说。 “也许你再早生二十年就知道了。”简生说。 “你看起来似乎也并不怎么老迈。”迟华说。 “应该说‘年长’。”简生说。 “哦。”迟华点头。 然后出手。 一时间，那个黑白的世界里，天崩地裂，乾坤倒转。 简生眼里放光，缓缓点头：“好！” 在那世界之外，大地动荡，气流盘旋而起，化成了十几道龙卷风，四下里激荡。 莫阿婆不敢大意，抬手丢出一把豆子。豆子乱蹦乱跳着，被绞进龙卷风里，又被卷到黑气白风中，但大部分落到了地上，还有一部分分解在空中。 转眼之间，一个高大的巨人自大地上站起来。它的身体由泥土与矿石甚至是金属组成，黑气白风缭绕在它身周，形成了一层能量护罩，一道暴风屏障在它面前展开，如同护盾。 莫阿婆是高手，她虽然也没办法插手两人的战斗，但却可以隔绝他们散发的力量，保护那十、巫马倩，以及他们身后的矿场。 这场战斗进行了很久后，黑气四散，白风消散，一切慢慢归于宁静。 地面处处开裂的矿场中，简生与迟华相对而立，眼里的精光慢慢收敛，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好久没这么痛快了。”简生说。 “与你一战，我受益良多。”迟华说。 两人缓步向前，走到一起，伸手相握。 “简生。”简生说。 “迟华。”迟华说。 然后两人一起转过头来，看着那已经失了暴风屏障，没了黑气白风绕身，身上伤痕无数的巨人，一起赞叹：“好能力！” “好个屁！”那十勃然大怒，从后边一跃而出，掠到两人面前，瞪着两人大声质问：“我在那边喊得嗓子都快哑了，你们两个没听见？” “没听见。”两人异口同声，一起摇头。 “打雷能不能听见？”那十问。 “打雷来着？”迟华问。 “没听见。”简生摇头。 “我真服了你们了……”那十败下阵来，摇头叹息。 “你不用担心我。”简生笑，“不论和谁打，我都不会有事的。” “你是生我的气了吗？”迟华问，“不是我把你丢在那里不管，是当时有地方生出异动，我赶去看，结果就被传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费了一番周折，花了很大力气才重新回到这里。” “你们认识？”简生问迟华。 “你们似乎也认识？”迟华问简生。 然后两人一起点头。 那十不理两人，过来对莫阿婆说：“莫阿婆，我们走。” 莫阿婆有点尴尬地收了御神术，巨人慢慢地坐在地上，身体化成了泥石金属，沉入地下。 “这种能力……”简生微怔，“我想起来了，是御神术。” “御神术？”迟华问：“那是怎样的能力？” “不是能力。”简生说，“应该说是一种技术，或叫法术。” “也就是说……人人都可以学习？”迟华问。 “大概如此吧。”简生说，“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因为在我活跃的那个年代里，御神者也是很神秘的存在，偶尔现世，也只是惊鸿一瞥。” “难得有知道我们的人。”莫阿婆冲简生点头微笑。 “不介绍介绍？”她小声对那十说。 “这两个家伙都没什么好介绍的。”那十说，“也帮不上忙。” “帮忙什么的倒在其次。”莫阿婆说，“不互相认识一下的话……有些失礼吧？” “简生。”简生不用那十，自我介绍。 “迟华。”迟华也向莫阿婆一点头。 “莫兰。”莫阿婆说，“不过年纪大了，大家都叫我莫阿婆，久而久之，我也把这当成自己的名字。若有人叫我本名，我反而会反应不过来。” 简生和迟华都是一笑。 “我叫巫马倩。”巫马倩向两人自我介绍。 “这位是灵神城的小尊主。”那十说，“她的家人在不久前为了保护灵神城而亡故，本应由她继承尊主之位，但无耻小人欺负她年纪小，篡夺了权位还要杀她。我带她回来，希望能找人帮她。” “年纪确实小。”简生打量巫马倩，微微点头。 “又招惹小姑娘了？”迟华惊讶地看着那十，“你家里已经有那么多漂亮姑娘了，你还要再添一个？” 莫阿婆大吃了一惊：怎么，那小哥家里还有其他的…… 他们是怎么个关系？ 巫马倩也吃了一惊，心里隐约开始不安。 “你别乱编排我。”那十生气地说，“她们都是我的家人！” “嗯。佳人即家人。”迟华点头，“看来你家又要增加一位佳人了。” 他冲巫马倩说：“小姑娘你不用担心，那十这人是典型的海纳百川，家里甚至还有未成年的少女……” “你这么说话早晚会被人打死的。”那十认真地对他说。 “要我打死他吗？”简生问。 “怕您没有那份能力吧。”迟华说。 两人互不相视，脸上挂着微笑，几秒钟后，突然同时一闪不见，然后远处就传来一阵阵爆炸般的轰鸣声，一时黑气白风缭乱，无形之力四下纵横。 莫阿婆胆战心惊地再创造出一个巨人，替大家挡风波。 巫马倩小声嘀咕着：“这两个都是怪人！” “没错。”那十点头，“所以他们的话是绝不能信的！” “那你家里……没有别的小姑娘了？”巫马倩问。 “这个……”那十想了想后，无可奈何地说：“倒是有几位，一个是我妹妹，还有三个……这事情一时半刻说不清，反正她们都是我的家人。” 莫阿婆听到这些，脸色有些阴沉。 可惜，好好的年轻人，大有前途，天分又好，却是一个浪荡子…… 小尊主的未婚夫，可万万不能是这样的浪荡子！ 巫马倩看着那十，问：“那……我能成为你的家人吗？” 莫阿婆心里叫了声不好，急忙说：“小尊主，别乱说话！” 那十没敢乱应，巫马倩因此很是伤心。 两人乒乒乓乓打了许久，没分胜负，又是停下手来，相视一笑，走回到那十面前。 “你们有这力气，不如去追查核武危机，不如去寻找守门人。”那十没好气地说。 “这里就是线索。”两人手指着那十身后的矿洞，异口同声。 然后因为默契而相视一笑，满眼的惺惺相惜。 “我找过守门人了。”简生说，“我们血拼了一场，我受伤不轻，他似乎更重。” 那十一时愕然。 迟华问简生：“能不能交换一下信息？” “没必要。”简生说，“我做事有我做事的方式与方法。而且我只是报仇，不为其他。这世界如何，与我无关。” “我不为私人恩怨，只为这世界。”迟华说，“私仇不过是微尘，不值得。” “人与人的处世原则不尽相同。”简生说。“我们谁也不要强求谁。我不骂你虚伪，你也不要骂我自私。” “守门人的强大，你应该比我更懂。”迟华说，“如果我们不联起手来，这场仗就没有丝毫胜算。” “你说呢？”简生问那十。 “其实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十说，“不是吗？您为的也并不只是报仇，您这么说，只是为了应付他。” 他指了指迟华。 “是这样啊。”迟华若有所思。 简生不置可否，说：“你们聊，我先去矿场里看看。” 那十急忙说：“有个独眼巨人叫格拉，是自己人，别动手！” 简生点点头，向着矿井走去。 莫阿婆有些担忧，那十摇了摇头，低声说：“相比于那些，这世界其实正面临着更严峻可怕的危机，比灵神城的事重要一万倍。” 先前三人的对话，莫阿婆根本没能听懂。她觉得自己需要找个时间，好好跟那十聊聊。 “你是在那里遇见的她们？”迟华问那十。 那十点头：“多亏她们帮忙，我才没死。” “当时……”迟华笑笑，“算了，我不解释了，感觉越解释问题越多。” “总之我们都没事，这很好。”那十说。 “是的。很好。”迟华点头。 “你跑去了哪里，又是否有所收获？”那十问。 “当然有所收获。”迟华说，“只是我有些不大懂。” 说着，他抬起手来，无数萤火立刻集中到他掌心，缭乱起舞。 那十眼睛一亮，急忙快步向前，抬手触击。 刹那间，一个巨大的房间将他包围，那房间的四壁与天棚地板都是由密集的六边形光圈组成的图阵，有能量在其中流动。 “这这这这……”那十一时呆住。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与他同在这影像之中的迟华问。 “很了不得的东西！”那十说，“比核武器还要可怕！” 第611章: 一万 迟华动容，急忙问：“那到底是什么？” “是牢笼。”那十说，“能锁死一个世界的牢笼！” 迟华一时怔怔：“锁死一个世界？” 那十没再理他，只是专心地看这房间的图阵。 换成先前的他，根本看不出这些图阵中隐藏的秘密，但已经恶补了数学知识，将自己所学的一切法术整合一体的他，却一眼就看出了门道。 这分明就是封锁某一类能量，改变其存在及运转方式的超级公式！ 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那深埋在近万米深的大地之下的巨大机器。 然后，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右手手指上的那枚枪锋戒指。 “锁死什么世界？怎样锁死？”迟华追问。 那十根本不理他，就如同先前他与简生大战时根本不理那十一样。 “心眼太小。”迟华摇头。 那十还是不理他。 不是那十心眼小，实在是他已经被这些图阵迷住，眼里除了这些图阵，再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记着，演算着，推导着。 庞大的运算量让他擦了把汗，然后掏出巫马倩送给他的手机，打开计算器快速地计算了起来。 迟华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再打扰那十。 那十就这么坐在这段立体影像里，足足一整天。 新月合众国中，遥远某地的某座大厦里，一张金属床上的透明罩子缓缓打开，华夫特慢慢地坐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出，那气息之中有无数恶魔的幻影倏然出现，又倏然消散。 “那十！”他恶狠狠地念着仇人的名字，一拳将那张金属床砸出一个凹坑。 “总裁，这样的设备，我们已经不多了……”秘书站在一旁，有些紧张地提醒他。 华夫特狠狠瞪了她一眼，站了起来，从她手里接过衣服穿在身上，然后向外走去。 “我的军团准备好了吗？”他边走边问。 秘书快步跟上他，一边走一边点头：“已经准备好了！一共是一万名战士，全部按您的设计创造。” “很好！”华夫特笑了，“这次我要看看，那个小小的那十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欺负我！” 说完，他脸色一僵，缓缓转头望向秘书。 秘书假装在望窗外的风景。 “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华夫特阴沉着脸问。 “您方才说了什么？”秘书一怔转过头来问。 她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一脸的天真与疑惑。 “没什么。”华夫特哼了一声，继续向前。 身后，秘书冷汗如雨，双腿颤抖。 在某个巨大的厂房里，一个个透明柱形容器里，立着一个个肌肉强健的战士。有管子连在他们的面罩上，为他们提供着养分与空气。 华夫特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些容器，得意地笑了起来。 “有了这批超级战士，我就可以让所有人都跪倒在我面前，称我为神！”他说。 秘书站在一边，把文件夹在腋下，快速地为他鼓掌。 “立刻启动！”华夫特沉声说。 秘书咳嗽了两声，拿出一个通话器：“总裁有令，立刻启动超级战士！” 有穿着白衣的工作人员匆忙跑动，检查各个容器基座的运转情况，对着电脑屏幕观察各种数值，然后依次报给自己的上级。当所有上级职员统一核对好数据，确认一切正常后，总工程师按下了启动开关。 瞬间，容器里的战士们睁开了眼睛，一道道光自他们眼中绽放。 有看不见的能量，通过他们的小腹传入他们的身体，在他们体内沿着某种不可知的路线运转流动。 有图阵在他们的体表隐约起伏，接着，那些图阵化成了衣服，覆盖他们的身体，又化成了某种制式的轻便战甲，将他们包裹。 柱形仪器中的液体缓缓降下，然后，透明的柱形罩被缓缓提起，一个个身着轻甲的战士走出容器，站在容器旁的小过道中，一起抬头，注视着高台上的华夫特。 “我是你们的神。”华夫特缓缓展开双臂，“你们将为我而战。战死者，将升入光荣的荣耀殿堂，成为我永远的仆人，享受世间万人的敬仰！” 所有战士一起半跪于地，垂下头去，高声说：“为真神而战，为真神而死！” 华夫特立在高台上，疯狂大笑。 但突然间他停了下来，身子踉跄，手捂住了后脑。 “总裁！”秘书惊慌地过来扶他，文件洒了一地。 华夫特痛苦地捂着后脑，几乎要跪倒在地，但终于慢慢地挺了过来。 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盘旋：“永远不要忘记，你只不过是我的仆人。” 他恨恨咬牙，不发一语，良久之后，重新振作起来，高声说：“我英勇的战士们！现在就随我去，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 秘书有些担忧，低声说：“总裁，一万人确实是一支强大的力量，但国家安全局和合众国政府军都不好对付，这一万人对他们来说……” 华夫特冷冷地看着她，她立刻闭紧了嘴，眼睛一转，急忙改口：“只要有总裁指挥，就凭这一万人，咱们一样可以横扫天下！” 你懂什么？ 这一万人当然成不了事，但……却可以帮助我得到更多、更大的好处！ 华夫特心里暗想。 那十，你等着！ 这一次就算不能夺得新月，至少也能夺得你的命！ 立体影像中的那十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鼻涕喷出老长。 “你这样的体格还会感冒？”迟华灵活地躲开了他喷出的鼻涕，好奇地问。 “不是感冒。”那十擤了把鼻涕，“没准儿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没道理的迷信。”迟华说。 那十伸了个懒腰：“不论如何，总算是把这些东西弄明白了。” 迟华想了想后说：“那我可以放手了？” “随你。”那十点头。 迟华放下了手，那些影像就跟着消失，化成了光点，隐于他手掌之中。 “从哪里得到的这东西？”那十问。 “从那座山里出来后，我一直头晕。”迟华说，“然后就产生了幻觉，感应到了某种异动。异动将我引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其后的经历有些像梦，我也是在回到这里后发现手中仍有这个东西，才确信那不是梦的。” “如果再回萤火之森，你能找到那里吗？”那十问。 “哪里是萤火之森？”迟华问。 “就是你带我去的那个异世界。”那十说。 “现在看来，你比我更了解它。”迟华说。 “别废话，回答我。”那十皱眉。 “不能。”迟华果断摇头，“都说了，就跟梦境一样。梦境里的路径，你能记得住？” “可惜。”那十感叹。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迟华问。 “这样说吧。”那十指着地面说，“在万米深的地下，隐藏着一部遍布整个大陆的机器。这机器不断放出波动，扰乱这世界中无处不在的天地之气，或称宇宙能量，使它们难以被吸收，于是，绝大多数的人就没有办法通过修炼掌握这些力量。” 迟华一怔：“遍布整个大陆？这得是多大的手笔？” “你如果见识过超凡世界的实验区，就不会这么说了。”那十说。 “那又是什么？”迟华问。 “等有机会见到你就知道了。”那十说，“先说这个吧——这东西就是那部巨大机器的……程序。” 迟华一脸惊讶。 这时莫阿婆走了过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巫马倩在一座石屋里睡着，莫阿婆一直没睡，此时推门而出，走到两人身边。 “我算了多久？”那十看着石屋，猜出是莫阿婆役使灵神造的。 由此可见，自己一定在那影像中待了很久。 “一周。”莫阿婆说。 “这么久？”那十也吃了一惊。 这时，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这里有些吃的。”莫阿婆将一块被叶子包裹样的烤肉递了过来，那十不客气的接过，用炼天之炎加热大吃起来，但越吃越饿。 “我也一直没吃东西。”迟华说。 “没有多余的食物了。”莫阿婆说。 “我去找一些吧。”迟华无奈地转身走开。 那十擦了擦嘴，悄声问：“莫阿婆，是不是还有？” 莫阿婆微微一笑，从口袋里又取出一块用大叶子包裹着的烤肉：“我看你一块不够吃，没舍得给他。” “阿婆对我真好！”那十欣喜地接过烤肉吃了起来，随口问：“什么肉？” “猴子肉。”莫阿婆说。 那十差点把肉扔到天上去。 莫阿婆笑了：“骗你的。” “到底是什么肉？”那十急忙用搬运术将飞向苍天的肉抓了回来。 “野猪。”莫阿婆说。 那十松了一口气，又吃了起来。 “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可以对我说说，你们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莫阿婆问。 “那是这世界的秘密。”那十说。 他一边吃一边讲了起来，从五重世界讲到大陆分区，讲到内功系统，讲到巨大的机械，讲到了异界是超凡世界的实验区，讲到了怪物们的由来…… 莫阿婆听得目瞪口呆。 最后，她颤声问：“你是说，现在全世界的核武器都已经被守门人启动，随时可能互射毁灭？” 那十点头，老人家一时脸色苍白。 然后焦急而又不解地问：“可他们这么做到底图些什么？如果是为毁灭一切，直接动手就好；如果只是要挟我们……那怎么又不说具体的要求？” “这事到现在，我们也不明白。”那十叹气。 第612章: 姑娘们的友好交流 莫阿婆左思右想想不通。 那十吃饱之后，抬手散出无数光点，在自己身边组成了一面面虚拟的屏幕，在其上排列数字。 “你在做什么？”莫阿婆惊醒之后问。 “计算。”那十说，“迟华弄到了了不得的东西，如果能把它研究明白，也许……我就可以改变整个世界！” 莫阿婆吓了一跳。 这孩子口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改变整个世界？ 那十认真地计算着，渐渐忘了身外的一切。不知不觉天色大亮，他也没想着休息。 巫马倩醒来，走出石屋，见迟华正在帮着莫阿婆烤制早餐，忍不住问：“你们的研究结束了？” 迟华点头：“但他的研究似乎刚刚开始。” 巫马倩看到那十被无数的光屏包围着，忙得不可开交，一时不能理解。 那十一忙起来，真的是废寝忘食，不知时日匆匆。 天至中午，一架飞机呼啸而来，把莫阿婆和巫马倩都吓了一跳。 那是一架垂直起降的战斗机，一个疾停之后落在平坦的矿场中，机舱罩打开，一个美丽的姑娘跳了下来，飞奔向那十。 后面，一个微胖的老者也跳下飞机，抬手一捏，砰地一响，一群人出现在飞机旁。 莫阿婆和巫马倩都又被吓了一跳。 “自己人。”迟华说，“我想起还没通知他的家人，于是就打了通电话……” “那十哥！”蓝优优最先冲了过来，却又在那一堆光屏前停住了脚步。 她抹着眼泪，透过光屏间隙看着那十那张心无旁骛、极度认真的脸，没再出声。 那九、肖婷和芝芝都跑了过来，个个都是眼圈通红。 莫阿婆打量着这些姑娘，想起了迟华之前的话，心往下沉。 多好的一个孩子。 可惜是个风流浪荡子…… 巫马倩看着这些漂亮姑娘，一时心潮起伏不能平，越发没有自信起来。 白修瑞，蒙坦，卫维安，薛斯诺，这四人走在后面，看了看被光屏包围的那十，都有些惊讶，但却没有过去打扰，来到了迟华身边。 “我的局长大人！”白修瑞没好气地说，“终于找到您了！” “你们不要打扰他。”迟华没理白修瑞，而是大声对姑娘们说。 “他没事就好。”肖婷抹了把眼泪，拉着家里人往后退。“咱们别打扰他。” “真是没心没肺的家伙！”那九生气地抱怨。“不知道大家都在担心他吗？不声不响就跑掉，也不说往回传个音讯！” “早说了英雄哥哥不会有事的。”芝芝在一边嘀咕，“你们就是不信！” “他这是在干什么？”薛斯诺不解地问迟华。 “不知道。”迟华摇头，“你等他忙完后自己问他吧。” 众人看着那十，心道：也只能如此了。 “你们就是那十的家人吧？”莫阿婆走了过来，微笑着冲一众人打招呼。 “她们才是。”薛斯诺急忙指了指姑娘们。 巫马倩也走了过来，看着姑娘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戒备。 肖婷和蓝优优极敏锐地感应到了敌意，一起打量巫马倩，满满的戒心。 “我来为你们介绍吧。”迟华被白修瑞捅了两下后，意识到自己应该担负起某些责任，于是开始为双方作介绍。两方友好地打了招呼后，迟华又把矿井与萤火之森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听闻原来是迟华把那十带去了异界，才导致自己担心了这么久，几个那家的姑娘围住了迟华，好一阵七嘴八舌，搞得迟华不堪其扰，急忙使了一招祸水旁引，指着莫阿婆说：“那十进入萤火之森后的种种遭遇我不清楚，她们一直在一起，想知道经过你们就去问莫阿婆和巫马倩。” 姑娘们转头望向莫阿婆，目光作了短暂停留后，移到了巫马倩身上。 巫马倩打了个寒战。 “巫姑娘是吧？”肖婷笑眯眯地走了过去。 “我……我姓巫马……”巫马倩怯怯地说。 “巫马妹妹是吧？”那九笑眯眯地走了过去。 “巫马姐姐是吧？”芝芝笑眯眯地走了过去。 蓝优优张了张口，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只是笑眯眯地走了过去。 巫马倩一时感觉头皮发麻。 莫阿婆看着芝芝，心里嘀咕：迟华还真没有骗我们…… “你们就是那十的家人吧？”巫马倩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被动，于是也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主动出击。 “听说我哥这段时间一直跟你们在一起？”那九问。 “是啊。”巫马倩点头，“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同甘苦，共患难，他教会了我好些东西，我也教会了他好些东西。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她小声说：“因为我帮忙，他还创造出了一瞬永恒精神世界，我们两个在他的精神世界——哎呀，其实也就算是他的心里啦——共同度过了许多美好时光呢！” 一边说，一边甜甜地笑了起来。 那九一时愕然，转头望向那十，心里嘀咕：哥，你这是又准备往家里捡姑娘了是不是？ 那三个大小美女脸色不善，眼里杀机闪烁。 巫马倩眯眼笑着，也有杀机从眼缝里流出。 “巫马妹妹。”肖婷笑着说，“我从没听说过御神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知你能不能让我见识一番呢？” “是呀，让我们见识见识。”芝芝也笑着说。 蓝优优看着她们，实在学不会她们的笑里藏刀，于是直接说：“我们比试一下吧！” 大家一起看着她，看得她有些发毛。 “好呀。”巫马倩笑了起来，一指远处：“我们不要打扰那十，就去那边切磋一下吧。” “小尊主！”莫阿婆急忙阻拦，巫马倩却固执地先跑远了。 “您是长辈，应该不会插手我们的之间的友好交流吧？”肖婷笑着问莫阿婆。 莫阿婆无奈地点了点头：“你们……点到为止，都是朋友，不要伤了和气……” “不会的呢！”芝芝笑着说。 莫阿婆感觉这小姑娘的笑容从里到外透着阴森，心里一阵担忧。 那十坐在光屏围绕之中，不时关闭这个光屏，又打开那个光屏。 他的精神力量虽然强大，但本身实力远不及柳依稀，所以还不能像柳依稀一样凭空造物，以精神力量演化出实物来。不过他从莫阿婆创造穿梭灵神的技法里找到了窍门，用自己丹田内的精神力之光，外显创造出光屏，既能当演算纸，也能当设计图，十分方便。 他紧张地忙碌着，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才欢呼一声：“成功了！” 他一跃而起，兴奋不已。 这时，他才发现周围已经是黑夜。 但有几道身影，还是立刻就飞奔过来，将他围住。 “哥，你终于完成了？” “那十，恭喜你！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在干什么？” “那十哥，你就在眼前，却不能跟你说话，我们都快急死了！” “那十，是不是用的我教给你的高等公式呀？” 那十一时有点发蒙，看着围着自己的姑娘们，他一脸惊喜：“你们怎么都来了？” “我们已经来了两天了！”那九气哼哼地说。 那十很是开心，但仔细观察，又发现不对，忍不住问：“怎么除了九儿之外，你们一个个脸上都有伤？” 除那九之外，肖婷、蓝优优和巫马倩，小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没事没事。”肖婷笑着说，“我们只是切磋时没加小心而已……” “那十，其实是她们一起欺负我。”巫马倩眼泪汪汪地告起了恶状。 几个姑娘立刻都对她怒目而视。 那十隐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干脆不接这话茬，兴奋地说：“你们知道我在计算什么吗？” “什么？”家里的姑娘异口同声地问。 “是不是用我教你的数学公式算的？”巫马倩问。 姑娘们一起瞪她，那九忍不住嘀咕：“人如其名，真是欠。” 巫马倩横了她一眼。 “是很了不得的东西！”那十认真地说。 这时，莫阿婆和迟华、薛斯诺、蒙坦、卫维安、白修瑞，分别从一大一小两座石屋里走了出来。 “你到底在算什么？”迟华问。 “我在创造一种最强大的武器。”那十说，“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武器。” 迟华心中一动：“你要反过来利用地下的巨型机器？” 那十缓缓点头。 大家都已经听迟华说过了地下的秘密，这时听到那十这样说，都吃惊不小。 “你要怎么利用？”薛斯诺好奇地问。 “我可以反其道而行之。”那十说，“让完美世界中的天地之气变得更容易被人吸收，到了那时……” “到了那时，普通人也可以修炼内气，变成强者？”蒙坦眼睛一亮。 “是！”那十点头。 大家都有些激动，卫维安说：“如果是这样，完美世界的实力将会飞速提升，别说守门人，就算是超凡世界，恐怕也不敢小看这里了吧？” “不至于。”迟华摇头，“你如果去过他们的实验区，就知道他们有多么强大了。” “但至少，他们没办法直接来这里。”那十说，“只要他们不能亲临，我们的对手就只是守门人。” “天下皆是异能者的时代吗？”薛斯诺喃喃自语，然后笑了起来：“那可真是精彩呢！” 第613章: 沦陷的冰川 “但眼前的问题是核武危机。”迟华泼了一瓢冷水。 那九一脸不高兴：“那不是你应该去解决的问题吗？我哥能帮你改变整个世界，已经很了不起了，你不要挑三拣四。” “就是！”肖婷、蓝优优和巫马倩异口同声。 然后彼此对视，扭头各自哼了一声。 “应该也可以应对！”那十说。 “哦？”迟华眼睛放光。 “它可以影响能量，也可以影响各种电波和信号。”那十说，“我想网络传递的，不也是一种信号？他们不是在用网络控制核武器吗？我不懂网络，但我也许能影响他们与核武器之间的通讯。” “有道理！”薛斯诺点头。 “但没试过就没办法确定。”迟华说。 “所以我还需要继续计算。”那十说。 这时，白修瑞的电话响了起来，白修瑞接通之后，脸色立刻变化。 挂掉电话后，他说：“恐怕你暂时没有时间去算了。” “怎么了？”迟华问。 “他们本来应该向你汇报。”白修瑞说，“但你天天跟个幽灵似的，谁也找不着你……” “说重点！”迟华说。 “华夫特那个混蛋带着一支军队，占领了东部的冰川城市。”白修瑞说，“现在城市已经完全沦陷，我们的军队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咱们国家安全局和前中央监察局的所有特工，以及军方的所有异能者都已经被派了过去，也损失惨重。” “在所有人为了拯救世界努力的时候，他却跑出来捣乱……他该死。”迟华微微动怒。 “华夫特这小子这次玩得特别狠。”白修瑞说，“他这支军队里的战士都不是普通的异能者，而是强大无比的超级战士。别说普通军队，就算是异能者大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有这么厉害？”蒙坦问。 “有。”白修瑞点头。“现在看来，他的那个超人药不但已经完全研制成功，而且还直接升级了。” 那十思索了一会儿，说：“这里……恐怕也有我的责任。” 大家一起看他。 那十想了想后，把彭泽尔的事说了出来。 “他在神殿里虽然被我虐得很惨，但到底是受益良多。”那十说，“也许他把从彭泽尔那里学到的力量，也都应用到了这些超级战士身上。” “这很不妙啊！”白修瑞皱眉。 蓝优优轻轻拉了拉那十的衣襟，眼圈微红着问：“他……他真的死了？” 那十摇头：“他化成了雕像，但还有一道气息深藏体内。我想他没有死，也许有一天当我们有了足够的力量，还可以救活他。” “一定会的！”蓝优优抚摸着腕上的手链，重重点头。 “我们先去见总统吧。”白修瑞说。“他很着急。” “交给我！”薛斯诺一笑，抬手一捏，将众人与所在空间一起压缩成块带到身上，与蓝优优先后上了飞机。 蓝优优与飞机融为一体，转眼远去。 总统府里，所有人都在忙碌。 总统面对着电子沙盘，正在听着军方的报告，秘书走了过来，低声说：“迟华局长和那十先生回来了。” “他们还知道回来？”总统大怒咆哮，“越是需要他们的时候越是找不到他们，应该判他们一个玩忽职守的罪！” “阁下。”秘书提醒，“那十先生并没有政府职务在身……” “我管那么多！”总统大叫，然后说：“快让他们过来！” 迟华与那十一起进入了总统办公室。总统见看着他们冷笑起来：“你们终于舍得回来了。” “您用词不当。”那十说，“我们一共两个人，其中只有迟华局长一人是政府职员，所以‘回来’这个词，只能用在他一人身上，就谈不到什么‘你们’。” 总统狠狠瞪他，指着他鼻子说：“那十，你别以为你不是政府工作人员，就可以逍遥法外！” “您这次用词更不当了。”那十说。 “情况如何？”迟华问。 “很不妙。”总统说，“我们已经有两个军团被他们消灭在城市之外，那座城简直成了地狱的代名词，谁进谁死，尸骨无存。” 他一边说，一边指向沙盘。 军方的人急忙接着汇报情况。 “这很不妙。”迟华说。 “我们立刻过去！”那十说。 “你去能解决什么问题？”总统问。 “也许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那十说。 总统冷笑：“你就吹吧！” “真的可以？”迟华认真地问。 那十说：“不能说有完全的把握，但差不多可以。” “走！”迟华二话不说，拉起那十就走。 “喂！”总统大叫，“你们说走就这么走了？” “你负责给当地的驻军下令，让他们听我们的指挥。”迟华头也不回地说。 总统大怒：“到底谁才是总统？” 两人充耳不闻，转头离开。 出了门，遇上了其余人，那十一挥手：“走，咱们直接去战区。这场战争必须及早平定，不然，我怕它会引出更大的麻烦。” “你是怕守门人趁机作乱？”白修瑞问。 那十点头：“你立刻通知洛兹，要他盯紧所有核武器。” “好！”白修瑞一脸紧张，急忙点头。 薛斯诺再度使用压缩空间的能力，将所有人带在自己身上，由蓝优优驾驶飞机，全速来到了正发生战乱的冰川市。 军方已经得到了通知，因此对于这架战斗机一路放行。在冰川市外，合众国军方的营地上方，飞机悬停不动，蓝优优望向了灯火中的城市，正想仔细观察，突然前方半空中打开了一个空间大洞，华夫特从中一掠而出，落到了驾驶舱前。 蓝优优吃了一惊，刚要启动导弹，华夫特已经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来只是打个招呼——告诉那十，我会让他死得很惨。” “你才会死得很惨！”蓝优优怒吼着发射了导弹。 华夫特笑着掠向空间洞穴中，消失不见。 两发导弹射空，失去目标后向着遥远的冰川市而去，蓝优优惊呼一声：“不好！” 万一射入市内，伤到的一定是普通的民众。 但就在这时，有两道光闪起，两枚导弹当空爆炸。 两道黑影掠空而行，向着飞机而来。 “太狂妄了！”薛斯诺很是生气，抬手压缩空间，人直接来到了飞机之外，站在飞机头上，冷冷一笑：“让你们这些狂妄的家伙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超级’！” 他话音方落，人就出现在远方空中。 那两道黑影是两个高大的超级战士，一身制式轻甲，目光冰冷，透出阴森杀机。他们背后展开了一对薄膜般的翅膀，高速震动，发出嗡嗡声响。 薛斯诺一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的眼里就射出锐利的光刃，旋转着向着薛斯诺身上斩去。 薛斯诺全不放在心上，抬手一捏，直接将光刃所在的空间压缩，反手丢了过去，再解开压缩，砰砰两响中，两道光刃将两个超级战士直接斩成两半，尸体洒着血坠下。 薛斯诺再一捏，人又回到了机舱中。 “还是您厉害！”蓝优优称赞。 薛斯诺抬起手来，看了看手指上的两道伤口，面露忧色。 他这样的高手在对付这两个战士时还受了小伤，换成别人…… 对方之强，真是令人感到恐怖。 战斗机缓缓降下，蓝优优和薛斯诺下了飞机，立刻有军方的将领过来迎接。 “总统和军部都已经下了令，这场战斗由您全权负责，我们都听您的指挥。”领军的司令对被薛斯诺从空间中释放出来的迟华说。 迟华点头，问：“敌人具体的情况，有没有记录？” “有。”司令引着众人来到指挥部，下令之后，有人从电脑中调出了部分战斗录像。 这些超级战士极为可怕，有的能飞天，有的能隐形，有的能使用毒素，有的能呼唤风雷……总之，他们能力几乎涵盖了目前所知的大多数异能。 更可怕的是，他们本身还拥有极强悍的战斗力，而在此基础之上，还可以变身成四米多高的巨人，力量大幅度增强。 “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司令说。 “能坚持到现在，你们也不容易。”蒙坦说。 “其实……”司令忍不住说：“我总有一种感觉，他们其实是在等人。” “等人？”卫维安问。 “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歼灭我们。”司令说，“之所以没这么做，是想以我们为饵，引什么人过来。” 那十举起手：“他是在等我。” “你？”司令疑惑地看着他，心想：这个年轻人未免有点自大吧？说是等迟华局长还差不多…… “我在神殿里把他打得很惨。”那十说，“华夫特一定很想报仇，而且还得是痛快淋漓的那种。” “他会成功吗？”迟华问。 “我需要一点时间。”那十说，“你们得为我争取。” 就在这时，警报响起，有通讯兵紧张地报告：“敌人大军出动，向我袭来！前方的侦察部队已经全部报销了！” “混账！”司令一时大怒，“启动排炮轰击，不用留情！” “是！”通讯兵点头。 “等一下。”迟华摇头，“这场仗还是交给我们来打吧。” 他转向众人，说：“各位，这里交给那十，我们先帮他挡上一阵，也可以亲眼看看那些超级战士到底有多厉害。如何？” “好！”大家异口同声。 那九有点兴奋：“正好试试我的能力！” “我也想试。”蓝优优说。 “还有我。”肖婷说。 “这种大规模的作战，还是我们御神者发挥的作用更大些。”巫马倩说，“你们呀，就别去添乱了。” 三个姑娘一起瞪她。 莫阿婆摇头叹气。 第614章: 两军对阵 城市灯火边缘处队伍里，轻甲反射灯光，点点如星。 华夫特坐在装甲车的顶上，望着前方。 空中有超级战士盘旋，发来消息：“敌方的远程武器已经做好了准备。” “让他们轰一阵又如何？”华夫特不以为意，转头看了看旁边另一辆敞篷车里的秘书。 秘书推推眼镜，露出甜美的笑容：“不怕的。” “不怕的！”华夫特大声说。 对面，远处，迟华走在队伍之前，站在了通向城市的公路上。 白修瑞、蒙坦、卫维安、薛斯诺、莫阿婆站在他身后，那十家的三个姑娘和巫马倩拉开了一段距离，站在第三排。 华夫特微微眯起眼睛，再突然瞪大，他眼中有一道道图阵闪现，将远方的景象放大。 “开什么玩笑？”他冷哼一声，“这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迟华这家伙，以为凭这几个精英，就能阻挡我的万人大军？” “他们好愚蠢呢！”秘书说。 “就让战争的汪洋将他们淹没吧。不过在诛他们的命前，我先要诛他们的心。”华夫特说。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迟华的电话。 手机震响，迟华望着远方，慢慢地取出手机接通，却并不说话。 华夫特等着他出声，他不出声。 “谁啊？这个时候来电话？”白修瑞问。 迟华不答。 对面，华夫特脸色阴沉，恶狠狠地说：“迟局长不问问是谁？”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迟华问。 “一个号码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华夫特不无得意地说。 “也对。”迟华说，“还有什么话要说？” 华夫特微微一怔，然后忍不住生起气来：“我还什么都没说，你难道就想结束通话？可别后悔……” “那你说吧。”迟华打断了他的话。 华夫特动怒：“迟华，你是不是以为，凭你们这点人就能吞掉我的万人大军？” “不能吗？”迟华反问。 “当然不能！”华夫特冷笑，“你们，再加上你们身后的所有军队，合在一起都不是我的对手。因为我的军队是由超级战士组成的无敌之师！你知道什么是超级战士吗？” “那是什么？”迟华问。 “是人中之神！”华夫特厉声说。 “哦，真厉害。”迟华平静地回应。 对方的平静让华夫特很是气闷，他很不开心地哼了一声，问：“那十那个混账在哪里？” “在后面的车里。”迟华抬手往后指了指。 在所有人的后边有一辆军车，那十正坐在车里，做着计算。 一个个光屏围绕着他，在黑夜里发着幽幽的光。 “告诉那个只敢躲在后面的胆小鬼，不久之后，我会让他尝到地狱的滋味。”华夫特说。 “你们的事跟我无关吧？”迟华说，“既然是找他，你应该打他的电话才对。哦，对了，这家伙又把手机丢了。” “……”华夫特气闷无比，恶狠狠地说：“就算你想保护他也没用，我一定会将他对我的羞辱百倍千倍万倍地还给他！” “他羞辱你了？怎么羞辱的，说来听听。”迟华饶有兴趣地问。 “这个混账把我当成了练拳的沙袋……”华夫特愤怒地吼着，突然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着脸停了下来，低头往下看。 秘书假装有什么东西掉了，正在弯腰满车里找。 超级战士们一个个面色冰冷，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仿佛机器人。 华夫特转回头，对着电话说：“迟华局长，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迟华问。 “臣服于我。”华夫特说，“你终究还算是一号人物，我的神殿中，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哦，那就不用了。”迟华说，“我还想多活几十年，不想那么快就被供进亡者的祭堂。” “我会杀了你！”华夫特愤怒地说。 “那我等着。”迟华说。 华夫特直接将电话捏成了一堆残碎的渣子，然后掷向一旁，洒了秘书一身。 “出击！”他冷冷开口，“除了那十之外，不留一个活口，全都杀掉！” 万人大队沉默无声地向前推进，走在前排的超级战士突然变身，身体陡然增长了一倍，变成了四米多高的巨人。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鼓声，一声声敲击地面向前而来。 “一群大家伙啊。”薛斯诺开起了玩笑。 “请让我来展示御神者的力量吧。”莫阿婆说。 “您请。”迟华点头。 莫阿婆缓步向前，挥手洒出了无数豆子。豆子满地乱滚，与大树相合，与地基相合，与混凝土的路面相合。 然后，所有这一切都被豆芽拢在一起，快速地堆积，最后化成了一个二十余米高的巨人，迈开大步，向着对方走去。 “总裁，他们……他们有巨人！”华夫特的秘书用望远镜望着前方，一阵惊呼。 “傻大个而已。”华夫特冷冷说道。 “我们一起？”对面，薛斯诺问身边的战友们。 “一起！”大家纷纷点头。 两方都开始向前，都是以高大的巨人开路，后军直接跟上。 这不像是现代战争，而像是古代的战阵厮杀。双方都不打算利用高级的火器来取胜，而要以自身强悍的力量、坚实的躯体，用最原始的方式展开血战，以显示自己的悍勇与强大。 “你们没有胜算。”华夫特冷冷地笑着。 迟华一边向前走，一边通过耳麦问那十：“准备得怎么样了？” “再给我十分钟。”那十说。“十分钟后，我可以解决一切。” “好。”迟华点头，“到时，也许需要你来解决的敌人，已经不剩几个了。” “我以为你不是爱吹牛的人。”那十说。 迟华微笑。 就在这时，华夫特的军队开始加速冲锋。一道道锐利的光芒在他的军阵之中闪起，交织组合成了一张大网，向着迟华等人的头上罩去。 二十米高的巨人首当其冲，被大网网住，周身传来可怕的摩擦、撞击、切割、碎裂声。它的身上瞬间布满了伤痕，狼狈不堪，仿佛随时都会碎掉。 莫阿婆脸色微变：“每一道攻击都不算很强，但几千道加在一起……蚁多也可以吃掉象。” 巨人脚步有点踉跄，抬手撑起了大网。 但大网太大，巨人虽然撑起了中央，但周边向下落，要将众人网在其中。 “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薛斯诺嘿嘿一笑，突然跳了起来，抬手一捏，大网与巨人都消失不见，化成了他指间捏着的一个小方块。 随后他就痛呼一声，另一只手连捏两下来到了对方军阵上空，火急火燎地将小方块直接捏爆，然后压缩空间，逃回了自己队伍中。 大网瞬间出现在对方军阵上方，向下罩来。许多超级战士飞腾而起，将大网顶起，但却被切割得七零八落。 但他们也为同伴赢得了时间，使放出大网的战士来得及收回网中的力量，将大网分解。 莫阿婆的灵神巨人也落了起来，一落地，就踩死了不少超级战士。那些巨人战士一拥而上，群狼搏象一般开始跟巨人搏斗，无数利刃旋转飞起，无数光线射在巨人身上。 转眼之间，巨人伤痕累累，但依然顽强战斗，杀敌无数。 对面，薛斯诺咧着嘴抬手，大家看到他手上鲜血淋漓，一只手差点被废掉。 “太不小心了。”卫维安责备他。 “谁知道会这么厉害？”薛斯诺嘀咕。 “我比较奇怪的是，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一万人。”蒙坦说。 “嗯。”迟华若有所思，“这确实是个问题。一万人……不是小数目。” “尤其是不但适合改造，还可以被改造得这么强的一万人。”白修瑞说。 “先打完这架再说吧。”迟华说。 说完，他突然向前而去，身后空中留下了一连串空气被突然挤压生成的幻影与爆破音。 他速度之快简直如同瞬间移动，那些高大的超级巨人战士根本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他直接撞成了漫天的碎块。 一排、两排、三排…… 迟华只是向前冲，就将一排排超级战士撞得粉碎。 “这家伙！”蒙坦看着远方，极是惊讶：“原来又进步了？” “太厉害了。”薛斯诺嘀咕，“现在估计我们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难说。”卫维安说。 说完，他就化成了一道狂风飞掠过去，不过虽然化身为风，但比起迟华的速度来，还是差了太多。 他也直接冲入敌阵之中，将无数超级战士卷起扬上天空。 许多超级战士在被卷入风暴中的刹那就已经毙命，但他们的尸体并没有碎裂，这便足以看出卫维安与迟华力量的差距。 “尽情地打一场吧！”蒙坦笑着飞奔向前方，抬手一击，拳头前方飞射出一只房子般大小的巨拳，狠狠击飞了不知多少超级战士。 白修瑞发力疾奔，一道道岩石出现在他身周，化成铠甲将他包裹起来，他直接冲入敌阵，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薛斯诺也冲了上来，抬手之间，一群群超级战士不知消失去了哪里。 只见薛斯诺一咧嘴，猛地甩手，立时，空中有无数超级战士落了下来，仿佛流星坠落。 他的手又被割伤了，是那些超级战士放出了旋转的利刃。 不等摔到地上，那些超级战士背后就伸出了半透明的膜翼，他们如同一群飞虫，飞舞在天空，向着众人袭来。 迟华盯着华夫特，笔直向前猛冲。 华夫特站在装甲车上，面不改色。 他抬手指着迟华，高声下令：“射杀！” 第615章: 力敌万军 一瞬间，几千道光线射上高空，聚集成了一个光球，光球再分化成几千道光线，射在迟华身上。 迟华闷哼一声，瞬间向旁掠开，一道道蓝光在他身前化成的护罩，但刹那间就被那些光线击碎。 迟华皱眉，却并不撤走，而是在敌阵中游走，身周不断生成蓝光护罩，但又不断被击破。 华夫特大笑：“战争的海洋里，你只不过是一条大点的鱼而已！” 秘书连连点头：“是的呢！”同时鼓掌。 二十米高的巨人周围，有上百个巨大化的超级战士跳了起来，他们大吼着抬手，手就化成了钢铁的重锤，狠狠砸在巨人身上。 一时，碎块纷飞。 巨人顽强抵抗，挥拳出腿，不知又击杀了多少超级战士。 但超级战士们如蚁群般涌来，每人攻击巨人一次，就是千百次。巨人终于不支倒下，支离破碎。 蒙坦挥舞着拳脚，一只只巨拳巨脚不断出现、砸下，杀得超级战士们横飞四散。 但他的背后却突然扬起血花，他闷哼一声，回身一拳横扫，打飞了好几个隐形人。 远处，冰矢凌空射来，他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力。 白修瑞在敌阵中纵横，杀了不知多少超级战士，但也渐渐被那些巨人战士困住，周身浴血，岩甲崩裂。 卫维安召唤出一株巨树，坐在树顶，指挥长枝四下里攻击，但转眼间，无数火弹射来，将巨树化成了巨大的火炬，卫维安只能狼狈逃开，又中了好几发波动炮。 在中央战场之外，巫马倩面色苍白，手有些发抖。 她已经创造出了十多个四五米高的灵神，本来想带着它们一起向前冲杀，但看到眼前这一幕幕，却情不自禁地害怕起来。 然后她看到了那家的三个姑娘们。 蓝优优化身成钢铁巨兽，扑入超级战士群中全力搏杀，但转眼被无数钢铁战士攻击，全身伤痕累累。但她依然坚持作战，直到五分钟的时限到来，才缠着一身金属片退了下来。 肖婷接应她，抬手一舞，二十米的长剑一旋，就是几十个超级战士拦腰而断。 但转眼间，一道道火弹向她砸来，她只能护住蓝优优，手按大地，化出钢铁之堡硬抗。 火弹炽热，烧得钢铁之堡渐渐变形。 那九疾冲而来，手中两把大枪猛烈开火，击倒无数超级战士。 她肩头炮打开，炮弹呼啸而出，在敌阵中开花，一时威猛无比。 但炮弹打光后，战斗力立刻下降。 她不住后退，忍不住咬牙嘀咕：“敌人太多了，这种战斗里，我的能力用不上啊！小婷姐，你来吧！” “我也是。”蓝优优说，“他们不用机械作战，我的能力也用不上。” “你们后撤，我来！”肖婷咬牙，双手同时按在地面。 刹那间，大地震动，地面隆起化成金属，接着昂首而起，化成了九条三十米长的金属大蛇。 大蛇眼里放光，尖啸向前，扑向那些超级战士们。 肖婷脸色苍白，变得很是虚弱，蓝优优抱住她，和那九一起后撤。 巫马倩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忍不住想：她们好厉害！ 九条大蛇在敌阵中游走，一时间，不知缠杀咬碎了多少敌人，但终于被对方以火弹、钢拳，甚至是腐蚀酸雨打得支离破碎。 巫马倩一咬牙：我不能落后！ 大吼一声，她身边的灵神一起出动，迎向后撤的三个姑娘，保护着她们后退，自己却被追来的超级战士们打得粉碎。 “你们退开！”莫阿婆大喝一声，再度创造出一个二十米高的巨人，挡住了敌人。 巫马倩咬牙又创造了一只巨大的石马，跳了上去，迎向三个姑娘。 “上马！”她大叫，“这场仗，我们插不上手！” 三个姑娘二话不说跳上了去，巫马倩打马就跑。 “谢谢你。”肖婷有些虚弱地说。 “自己人，客气什么！”巫马倩说。 薛斯诺压缩着空间，在战场上不断闪现，但有几百个超级战士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他们一样拥有空间能力，跟着薛斯诺一起闪现，追着他的屁股放射火弹冰矢，弄得薛斯诺狼狈不堪。 这时他眼看到迟华飞掠后退，心里嘀咕：好，我不是第一个逃跑的就好…… 然后以比迟华更快的速度后撤，转眼回到了那十所在的军车旁。 “臭小子，你说你能搞定的！还要多久？”他气急败坏地说。 “怎么了？”那十暂时停下，探头问道。 “怎么了？”薛斯诺指着前方说，“大家坚持不住了！” “你们都是高手啊。”那十说。 “高手是没错……”薛斯诺尴尬地说，“但对方数量太多了，你看，迟华先前一气就撞死了上百个超级战士，加上我们这些人全力出手，已经杀了他们差不多……总有上千号人了吧？可是……他们有上万人啊！我们拼了命也不过才消灭他们一成的兵力……但他们一人咬我们一口，我们就将尸骨无存！” 这时，迟华掠了回来，手扶着车门，有点喘息。 “怎么样了？”他问那十。 “你受伤了？”那十吃了一惊。 “主要是为了消耗他们的力量。”迟华说，“我如果不将这些火力全吸引过来，他们几个会吃大亏。” “再给我一分钟。”那十说。 “好。”迟华点头，再度向前冲去，杀入敌阵，扬起血雨。 “射杀！”华夫特大喝。 几千道光线再度集中在一起，射向迟华。不过相比于先前，这些光线的力量弱了不少，可见这是虽然是超级战士们压箱底的最强攻击手段，但对力量的消耗也极是惊人，不可能一直使用。 迟华硬挺着，将所有光线都吸引向自己。 “总裁……”秘书低头看着屏幕，有些担忧地说：“数据显示，我方的损失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十九……” “不算什么。”华夫特说，“这数值很正常。依我看，想要将迟华他们这些人都消灭掉，我方至少也要损失掉百分之四十……不，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兵力！” 秘书吓了一跳：“这……这么多？那不合算啊！” “很合算。”华夫特目光冰冷，“政府属下的异能强者已经被我们耗得七七八八，现在也只剩下他们这些高层精英。如果将他们全部消灭……新月合众国政府军就再没有任何能与我们对抗的力量！到时，别说我仍手握着五千战力，就算只有一千，也足以一统新月！” “恭喜总裁！”秘书鼓掌。 华夫特望向战场，恶狠狠地说：“我不会杀掉那十，我要废掉他的力量，让他一直活着，亲眼看到我一统世界，亲眼看到我成为这世界的主宰——唯一的神！到时，我要把他变成我的沙袋，想打就打，想羞辱就羞辱……” 秘书鼓掌。 军车里，那十仍在进行着计算，薛斯诺压缩空间掠了回来，两手鲜血淋漓，颤抖不止，悲愤地问：“臭小子，还得要多久？” “这就成功了！”那十有些兴奋。 他收起了所有的光屏，抬起了右手。 食指之上，枪锋戒指闪耀着光芒。 “我来会会这支军队！”他大喝一声，推开车门疾掠而出，如同一道闪电向前而去。 那家的姑娘们看到他出现，立刻欢呼起来，那九大叫：“哥，给那混账好看！” “交给我！”那十大喝。 远处，华夫特的眼中光芒闪烁，猛地一跃到空中。 他盯住了那十，忍不住兴奋地发抖：“这个混账东西要亲自出手了吗？” 然后他疯狂大笑：“愚蠢，愚蠢！连迟华他们这些顶级强者都不是我超级军团的对手，你又算什么？特意跑出来送死，还是要求得我的原谅？” 秘书急忙说：“他一定是吓怕了，要求得您的原谅。” 华夫特落在车顶，背着手，得意地说：“我是不会原谅他的，就算他跪下来求我……” 就在这时，那十发出一声大吼：“华夫特，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就给你一条活路！” “什么？”华夫特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秘书，指着远处的那十，问：“他……他说什么？” “他……他让您跪下来求他……”秘书怯怯地说。 华夫特怔了一会儿后突然大笑起来：“那十这个混账东西，一定是被吓疯了吧？要我跪下来求他？” 他仰天大笑不止。 迟华这时掠向那十。 他脸色苍白已极，显然受伤极重，只是在硬挺。 “他们的光线杀伤力已经变得极弱。”迟华说，“但他们也已经成功重创了我。” “还能战吗？”那十一边疾奔向前一边问。 “能。”迟华点头。 “好，那就尽情杀戮吧！”那十眼里凶光闪烁。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向他，不知他会为这一战带来什么奇迹。 “华夫特，你的军队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趴在尘土里的虫子！”那十大叫一声，伸出右手，指向地面。 枪锋戒指上，有一道看不见的波动传入地下，飞速游走，转眼之间深入地下万米之处。 那巨大的机器生出回应，无数枪锋颤动起来。 第616章: 歼灭 刹那间，有波动自地下万米处生成，轰然向上，直冲天宇。 万人大军，甚至这边的半个冰川市，都被这波动笼罩其中。 “浪费了。”那十摇头叹息，“主要是因为时间太短，没办法算得太精密……” 在这波动之下，那些强悍的超级战士们都踉跄摇晃起来，他们瞬间失去了调动身周宇宙能量的能力，失去了运转内气与图阵的能力，变成了普通的异能者。 “杀吧。”那十对迟华说。 “发生了什么？”迟华疑惑地问。 “他们变成了虫子。”那十说。 战场中，超级战士们个个一脸茫然。 迟华冲向了敌阵，华夫特皱眉大喝：“射杀！” 无数光线飞射到空中，却并不能再度集中成球，而是互相撞击，炸成了烟花。 它们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威力，真的只如同烟花。 华夫特一时愕然，然后感应到体内力量生变，瞬间脸色苍白。 “总裁，怎么了？”秘书惊讶地问。 华夫特一脸悲愤，大吼：“那十，你做了什么？” “你现在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饶你了。”那十认真地说。 战场上，那十一方的众人感觉压力陡然一轻，甚至可以说突然间就全无压力。 那些超级战士变成了普通的异能者，而其异能对那十一方的高手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卫维安召唤巨树，化身狂风，转眼之间，就不知杀掉了几百个敌人。 白修瑞纵横敌阵，当者披靡，被他击中者无不粉身碎骨。 蒙坦的巨拳巨脚，随意就能趟出一条血路，践踏尸骨无数。 薛斯诺大乐，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指捏来捏去，敌方士兵就成群成队地消失，然后于万米高空中惊呼坠下，摔得粉碎——他们的翅膀是图阵之力的产物，没了图阵之力，他们无法飞行。 这时，众人身后有战车轰鸣。 那十冲出军车时已经下令，司机当时就联络了后方军队，此时，军队全线出击，坦克、直升机、炮队、步兵……统统出动。 华夫特眼前一黑，从装甲车上摔了下来。 秘书双臂陡然变粗，一把将他接住，稳稳抱在怀里，然后手臂又恢复正常，小心地将华夫特放到后座上。 “总裁，我们先撤吧。”她一边说一边发动车子，向远而去。 车里，华夫特无力的抬了抬手：“吾神……助我啊……” 脑海深处回应他的是一阵刺痛，他在痛苦之中挣扎，然后昏死过去。 这一场仗，并没有持续太久。 超级战士们在失去了力量后，不但战斗力大幅度下降，甚至连智力也出现了问题。他们不知逃跑，只是硬着头皮硬抗，结果不用高手们怎么出手，合众国司令官的队伍就已经将他们当成野草一相碾轧平整。 万人无敌军团，于这一夜之间被彻底歼灭。 早上，芝芝醒来，然后开始打听昨夜的大战，满心不高兴地嘀咕：“怎么有趣的事都发生在晚上？明知人家晚上要睡觉……真是可恶！” 一众人坐在一起，那十帮大家疗伤。 “这个不急。”薛斯诺伸开一双手说，“你快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那些家伙就突然间都完蛋了？” “我利用了地下的那台机器。”那十说，“我让它发出波动，将战场中的天地之气……或者叫能量，统统变成无法调动的‘僵化能源’，他们就失去了力量。” “这么简单？”薛斯诺瞪大眼睛问。 “那为什么我们依然可以使用力量？”蒙坦问。 “这可不简单！”那十说，“首先我要根据迟华局长找到的程序……” “别说这个，我们听不懂。”薛斯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说简单点！” “总之，每个人有不同的精神印记。”那十说，“我精通精神力量，跟你们又熟悉，所以了解你们的精神印记特点，就将其写进了‘程序’里，于是你们就可以不受限制地使用力量……” “懂了！”薛斯诺欣喜点头，“这招可真是厉害！这么一来，你岂不是可以天下无敌了？” “没可能。”那十摇头，“因为这需要周密的计算，很费时间，除非是这样的大战场，否则平时我根本没有时间去计算。而且就算是这样的战场，也得有人挡在前边，让对方全力发挥力量为我提供数据，我才能算准。” “只是这样就要算这么久，如果是要改变整个世界……”迟华看着那十，说：“需要多久？” “不知道。”那十摇头，“但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到。” “用一万年做到和用三分钟做到，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迟华说。 “你还想怎样？”那九不高兴了，“要不是我哥，你们这一战能打赢？” “这是两码事吧？”迟华无奈地问。 “反正英雄哥哥最强！”芝芝叫。 “没错没错！”薛斯诺笑了起来，“他当然最强，天下第一的强！” 芝芝笑了：“你真懂事！” 面对这种评价，薛斯诺翻了翻眼珠子。 “再说说彭泽尔的事吧。”迟华说。“大家一起参谋参谋。” 那十于是将彭泽尔的事又说了一遍。 “实验区……”薛斯诺嘀咕，“超凡世界的人真是闲得没事干了，竟然专门创造这些怪物……” 一边说，一边望向了缩在角落里睡觉的小龙。 “他们将自己视为神明吗？”蒙坦说，“造物主……他们要创造一个怎样的世界？” “真不敢相信，那样的世界竟然就存在于我们星球上。”卫维安感叹。 “我最大的疑问就是守门人的目的。”莫阿婆说，“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要杀不杀，启动了核武器，却又不提出要求……” “也许……他们只是想警告我们。”蒙坦说，“让我们知道我们头顶一直悬着一把剑，随时可以斩下来。” “没抓到华夫特。”在一边打电话的白修瑞挂了电话，有些不高兴地走了过来。 “全境通缉他，并且追查他的实验室。”迟华说，“一经发现，立刻全部销毁。通知洛兹，别光忙着核武的事，全网搜查，要把华夫特的所有实验数据都找到，都销毁！” “明白了。”白修瑞点头，再次跑到一边忙着打电话去了。 “一直以来，我们的重点都是守门人。”迟华说，“结果反而使华夫特这样的宵小有机可乘。今后我们要双管齐下……甚至，除精英外，其余主要力量都要用在防范华夫特这类人上。” “我们是不是应该……也去那个神殿看看？”薛斯诺忍不住说。 “简生已经去了。”迟华说，“不知他是不是进入了神殿……” “他恐怕进不去。”那十说，“我虽然跟他讲过内力体系，但他似乎并没怎么在意。而那神殿的门，是需要用内力打开的。仅如此还不够，神殿内部千变万化，没有铸造术的基础，根本没办法在里面穿行。” “他应该不会胡乱冒险吧。”蒙坦说，“上次见过，觉得他是个很沉稳的人。” “我在神殿中的收获，应该跟大家分享一下。”那十说，“如果大家都能学会，也许世界的格局……就会发生某些变化。” “到底是什么样的收获？”薛斯诺来了兴趣。 “天地之气并不是宇宙能量本身，而是它的衍生物。”那十说，“所以我们的力量体系，只是建立在真正强大的宇宙能量的衍生物之上。” “就好像是……工业废料？”卫维安来了一句。 “这个比方虽然有点惨，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那十点头。 “那如果我们能使用真正的宇宙能量……”薛斯诺瞪大了眼睛，“天啊，是不是我们就真的变成人中之神了？” “虽然还不能，但彭泽尔教给了我一套将天地之气体系与完美世界的三重宇宙体系结合一体的方法。”那十说，“如果掌握了这套方法，假以时日，就可以突破三重宇宙体系的限制，形成一种新的体系，更为强悍。也许……甚至可以与超凡世界的强者们对抗。” 大家听了都是一脸兴奋，卫维安问：“你真的打算教给我们？” “是。”那十点头。 “如果你自己一人练习，你就可以天下无敌。”迟华说，“但如果教给我们……我们现在的实力就比你强，也许你一生就再没希望能赶得上我们。” “我的目光不只局限于这一方世界。”那十说。 “这就是格局！”薛斯诺赞叹，“人家的格局和我们不同。” “你打算进入超凡世界？”迟华问。 “事实上，我们已经进入过了。”那十说，“实验区也是超凡世界的一部分。” “可别忘了，超凡世界之中，还有强大的神圣一族。”迟华说，“而神圣一族应该也不过是他们实验的创造物而已。也就是说，他们真实的实力，还远在神圣一族之上。” “所以我们暂时还不能冒险。”那十说，“当务之急是提高自己的力量，其他，另作打算就好。” “好。”迟华点头。 然后那十开始讲解。他怕耽误时间，于是用发动精神力量，将所有人都带入了自己的一瞬永恒精神世界。 在那巨树之下，大家席地而坐，一边感叹，一边聆听，一边练习。 迟华等一众高手，很快就听懂了那十所讲，然后练习起来。年轻人们接受得慢一些，那十就认真地给她们细讲、演示。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已经掌握了彭泽尔的力量体系。 第617章: 精神系统 掌握是一回事，加以应用与彻底学会，又是另一回事。 但大家都很开心，因为这等于是进步的大门已经打开，所差的只是自己一步步走入其中而已。 离开了一瞬永恒精神世界，大家看了看表，都觉得不可思议。 巫马倩有些闷闷不乐，因为她再也不是惟一一个进入过那十“心里”的人了。 失去了这点值得骄傲的资本后，再看那十家的几个姑娘，巫马倩突然有一种低人一头的感觉。 好气！ 不行，得想个办法超过她们才好！ “你先前说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过，可以利用那部机器解决眼下的核武危机。”迟华很快就将喜悦压下，问起那十正经事来。 “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没办法办到。”那十说。 “那还需要什么？”迟华问。 那十想了想后说：“帮我联络心约的人吧。” “你要借用他们的力量？”迟华问。 “这有点危险吧？”肖婷对心约那些人的所做所为，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他们其实是挺纯粹的一群人。”那十说，“就好像是一把枪，全看使用者怎么用。” “你能控制就好。”迟华点头。 寻找这些人其实很不容易，因为那十先前安排他们前往神之禁区里调查，所以很难联系到他们。 不过还好，特工们很快找到了施英。 因为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而且一直留在首都。 这点，大家都没想到。 一行人把善后的事宜交给了合众国军方，立刻动身回到了首都。 总统府内，总统大步流星地迎了出来，瞪着眼睛盯着那十，厉声问：“是你小子把华夫特的叛军收拾掉的？” “主要还是靠大家配合。”那十说。 总统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握住了那十的手：“功臣啊！大功臣啊！我要给你颁发国家最高荣耀勋章！我要重重奖励你！” 肖婷手捂胸口：“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他要打人呢！” 那九眼睛放光，举手大声说：“总统先生，要奖励就奖励点钱吧！我们好穷哦！不用奖励太多，给个十亿二十亿的……” 总统好一阵咳嗽。 “怎么，好多吗？”那九皱眉质问。 “确实有点多……”总统尴尬地说。 “我哥还能解除核武危机呢，这点钱多吗？”那九不服气地说。 总统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九往后退：“怎么着，你要吃人啊？” 总统抓紧了那十的手，激动地问：“你妹、你妹、你妹……” “钱可以不给，但不许骂人。”那十皱眉。 “不是不是！”总统摆手，急切地说：“你妹说的是真是假？” “现在还不好说。”那十说，“试试看吧。” 总统兴奋不已，振臂高呼：“救世主啊！这是天赐的救世主啊！” “还不能确定……”那十说。 “通告各国领导人，立刻！”总统冲着秘书吼，“我国已经找到了解除核武危机的办法，让他们准备庆祝吧！和平时代，和平时代就要来了！” “这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秘书问。 “就是就是。”那十急忙说。 总统慢慢冷静下来，盯着那十，沉声问：“你不是跑这里来拿我开心吧？” “我倒没那种恶趣味。”那十说。 “你要是真能解决这次的核武危机，你就是要一百个亿，我都给你！”总统思索片刻之后，果断地开出了价码。 “真的？”那九眼闪精光。 “真的！”总统高声说。 秘书被吓得面无人色。 “先不说这些了。”那十说，“我和您通个气，您立刻下总统令，让所有部门为我开绿灯——我可能会让心约的所有成员再次聚集到首都……” “没问题！”总统一拍胸膛，“包在我身上！我让各地派专车……不，专机送他们过来，让他们住最高规格的酒店！吃住花销，都记在我的账上！” 秘书的脸更加没有人色了。 那九开心得不得了，嘴里嘀咕着：“一百亿啊！一百亿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巫马倩看了看莫阿婆，莫阿婆缓缓摇头。 她明白，巫马倩是在考虑寻求帮助的事。但现在大陆诸国都有自己的大麻烦，哪里腾得出手来帮她？ 想让别人尽全力帮你，先要尽全力帮人。 “不和你啰嗦了。”那十对总统说，“我得去办正事了。” “对对对，好好好！”总统难得地好脾气，急忙叫秘书派车：“调我的总统专车给那十先生用！” 那十很快回到了国家安全局。相比于总统府，大家对这里更感亲切一些，总感觉这里就是自己在这一世界中的家。 施英面带微笑，迎了上来。 “心约之主。”他恭敬一礼。 “还好你一直留在首都。”那十说。 “总要有一个人能随时听候您的调遣，传达您的命令。”施英说。 那十点头：“这次说什么都得把你手机号记在脑子里了。我需要调集大量精英到首都，帮我做一件事。越多越好。” “一万人够不够？”施英问。 “咱们有这么多精英？”那十一脸惊讶。 “不细分的话，可以算有这么多。”施英说，“但如果细分，又可以再分出十个等级左右。您如果只求质，那我可以精简到一千人左右。” “剩下的九千加在一起，单纯的精神力量比这一千人如何？”那十问。 施英略一估算，说：“只算相当。” “那就调一万人都过来！”那十大方挥手，“告诉大家，直接就近找当地的合众国政府，总统已经下令，要他们派专机送大家过来！” “是。”施英点头，“但那样的话，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只是那一千人呢？”那十问。 “一周就可以聚齐。”施英回答。 “先让那一千人尽快赶过来！”那十说，“剩下的九千人随到随安排，就不用着急了。” “您放心。”施英点头。 他办事真的很有效率，说是一周，但实际上只用了三天，一千名心约精英就来到了首都，集中在国家安全局里。 国家安全局的会议室装不下这么多人，但好在还有内部影院，足能装得下三千人。那十召集千名心约精英，和洛兹的网络安全部一起来到电影院里，给他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 “诸位心约的精英，我只要求你们一点。”他大声说，“你们不必理解自己做的事，也不要浪费时间问我为什么，我以精神力传给你们的任务，你们要立刻全力完成，但不可以为了速度而疏忽大意。除此之外，你们必须完全开放自己的精神世界，听从我的调遣指挥，不能有任何违抗，听明白了？” “明白。”诸人异口同声。 “至于你们……”那十望向洛兹和其部下。 洛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住点头：“尽管吩咐，什么样的难题我们都应付得来！” “你们要一直盯住所有的核武。”那十说，“能办到吗？” “能！”洛兹点头，“这些日子以来，我早已建立了统一的网络，将所有与各国核武有关的内网外网都囊括其中，你放心吧！” “如果我们成功，对方对核武器的控制就会暂时失效。”那十说，“但能失效多久，我不敢保证。你要抓紧时机，趁机把核武器的控制权夺回来。如果有必要……也可以废除远程控制程序，让整个核武器网络瘫痪！” 洛兹吓了一跳：“这可等于是把核武器变成了手动武器，几乎等于是……废了全世界所有核大国的远程核打击能力啊！” “总比一起毁灭好吧？”那十说。 “明白了！”洛兹一咬牙，坚定了决心。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旁听的迟华问。 “调集一切力量，守护国家安全局，确保在这期间我不受打扰。”那十说。 “放心。”迟华点头。 然后问：“具体来说，你要在哪里动手？” “这里就不错。”那十说。 “这里就可以？”迟华有点疑惑。 “其实在哪里都一样。”那十说，“我们的目标是地下万米深处，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进行。” 迟华点头。 一切安排很快做好，那十站在舞台上，看着下方已经做好准备的千名心约精英，缓缓开口：“开始！” 千人缓缓闭上了眼睛，集中精神。 那十眼里绽放出一道光芒，无数黑影围绕着眼瞳中的光明开始旋转，慢慢地旋转成了一道道图阵。 他望向千人，千人的精神力量，就在他眼中显化成了具体的形象。 有人的精神力量巍峨如山，有人的精神力量曲折如水。 有人凶猛如虎，有人柔顺如兔。 还有如剑的锋利，如锤的沉重，不一而足。 那十看着他们，眼中的图阵旋转，突然间，无数星光从他眼中射出，落在千人身上，将千人的精神力量连接在一起。 于是，各有不同的力量被规整起来，形成了一支队伍。 一盘散沙变成了一支军队，军风严正。 无数图阵从那十的精神世界里流出，化成了光点，渗入千名修心者的心中。他们默默体会着这些图阵，依着精神世界中那十传递的意志而运转它们，并不去问为什么。 千人的精神力量，在那十统一管理之下形成一体，如同一台超级计算机。 那十缓缓抬手，指向地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经过，一小时一小时地经过，一天一天地经过。 陆续有新的修心者赶到，被施英带入电影院中坐下，被那十连接进他的系统里。 电影院中渐渐坐满了人，但还有修心者自远而来。 那十来者不拒，不论他们站或坐在建筑之内还是建筑之外，都无一例外被他的精神力量召唤着，归入系统。 这天，那十眼中光芒连闪，沉声说：“洛兹，看你的了！” 第618章: 危机解除 总统府内，总统焦急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我应该去视察一下，防止他们偷懒！”他高声说着，向外走。 秘书将他拦住：“迟局长交待过，不能去打扰。” 总统大怒：“这怎么是打扰？我是去指导他们工作。” “应该不需要吧。”秘书说。“您又不擅长这种工作。” 总统好一阵瞪眼，然后踱步，再找借口。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万一他们有什么特殊的需要，又不好意思来找我，可怎么办？”他又想出了理由：“我不乱指挥，只是去帮忙，绝不会添乱。” “那十先生也说过，不准任何人和任何事打扰他。”秘书说。 “他是总统还是我是总统？”总统大怒。 秘书不为所动。 “明天就开除了你！”总统气哼哼地说。 “我为四任总统服务过。”秘书不紧不慢地说，“他们都曾经说要开除我。” 总统瞪着他，凶恶的目光毫无作用。 这时，电话铃响起，总统迫不及待地抓起电话。 “情况怎么样？”他紧张地问。 电话那头传来了迟华不紧不慢的声音：“哦，核武危机已经解除了……” “解除了！”总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吼，吓得总统府中不知多少工作人员打翻了杯子打错了字删错了文件…… 总统欣喜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越走越快，越走越激动。 “记功，要给他们记大功！给那十那小子记大功！哈哈哈哈，我就说这小子不一般，说到的事一定能做到！” “秘书，你快给我准备，准备最高荣誉勋章！” “什么？已经给他发过了？这有点难办了……对对对，还有奖金这回事……” 总统突然停下脚步，脸色一时变得极是难看。 “秘书，先前跟他说好的奖金，是多少来着？”总统问。 “一百亿。”秘书说。 “一百万而已！”总统呵呵地笑，“这小子真是不贪财，很好！那你快去财政部跟他们说一声，支一笔一百万的奖金……” “是一百亿。”秘书打断了他的话。 总统转头瞪着秘书：“你再说一遍？” “一百亿。”秘书说。 “一百……亿！？”总统大怒，“他以为合众国的政府是什么？他的私人银行吗？开口就是一百亿！？他知不知道有些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也达不到这个数！？” “嗯，是啊。”秘书点头。“不过这是您亲口答应的。” “我真答应了？”总统哭丧着脸问。 “是的。”秘书点头。 “苍天啊！”总统大哭，“我到哪里去给他弄这一百亿？不然我这合众国总统的位子让给他来当吧，这个总值一百亿了吧？” 秘书不说话。 电影院中，那十疲惫地站在舞台上，看着心约的精英们，脸上露出笑容。 “各位辛苦了。”他说。 施英缓步而来，望着舞台上的那十，恭敬一礼。 所有精英都站了起来，向着那十深深一礼。 他们神情庄重而虔诚，心中充满了感激。 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并不仅是单纯的付出——那十以自己强大的精神力量，引领他们的精神世界达到了更高的层次，让他们对精神力量有了更多的认识。他们从那十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更学会如何融合精神世界，团结协作。 那十等于是建立起了一个精神系统，而他们就是这精神系统中第一批成员，这使他们受益匪浅，也为他们在心约中将来的地位奠定了无比重要的基础。 他们全都心存感激。 “主上。”施英改了称呼。 新的称呼，更能显示出他对那十的尊重与敬意。 “主上。”几千心约精英异口同声。 “嗯。”那十并不假意推辞，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请问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施英问，“是继续游历神之禁区吗？” “派出一部分人去就好。”那十说，“替我嘱咐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记住他们只是去打探消息，而并非是受命去完成什么危险的工作。” “是。”施英点头，然后问：“其他人呢？” “你们先前住的那个镇太偏远了。”那十说，“所以你们就不要回那里了。我想办法给你们在首都安置产业。我会将一些重要的知识传给你，然后你负责传给其他人。” “多谢主上信任。”施英点头。 洛兹带着他的团队从后台走了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激动地说：“咱们终于成功了！” 那十笑而不语。 “但代价也挺大。”洛兹说，“全世界的远程核武系统都已经被我破坏，所有的核武器都再没办法远程控制。这些东西只能手动激发，但因为辐射之类的关系，又很难办到。所以它们几乎就成了废物……” “这也挺好。”那十说。 迟华走了进来，冲他微笑。 “我已经报告总统了，他很激动，很高兴，说一定要嘉奖你。”迟华说。 “他没忘最好。”那十站了起来，“我也正要找他。” “我们一起去。”迟华说。 出了大门，家里的姑娘和巫马倩立刻迎了过来。这些日子她们不敢来打扰，只能在外面等，等得有些心焦。 “恭喜你！”肖婷说，“你这次可真是立了大功，说你拯救了世界，一点都不过分呢！” “英雄哥哥最棒了！”芝芝兴奋地跳着叫着。 小龙也被感染，跟着兴奋起来，绕着那十飞来飞去，不住欢叫。 “那十哥，你很累吧？”蓝优优注意到了那十的眼中有疲惫，关心地问。 “还是优优体贴。”肖婷笑。 “那十，你累了就要多休息呀。”巫马倩急忙说，“你们这些女人真是的，不要叽叽喳喳围着他乱叫了，快让他去休息吧！” 姑娘们一起给了她一个白眼。 巫马倩只当没看见。 “没关系。”那十摆手，“我先去见见总统再说。” “对呀！”那九一拍巴掌，“他答应过，事成之后要奖励我哥一百亿！一百亿啊！哥，走，咱们一起去！” 其余人也想过来祝贺，但见那十被这一群姑娘死死围住，就都只是站在原地摇头微笑。 “这小子真有福。”薛斯诺赞叹。 “我怎么觉得是真累呢？”蒙坦说。 “说明你们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卫维安说。 莫阿婆看着那一群姑娘，面有忧色，心中难以取舍。 多好的年轻人啊！还有拯救世界的能耐…… 可惜，怎么就是个花花公子呢？ 不过……他是真不错呀！要不然……小尊主就委屈一下？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上了车，一气来到总统府前。 总统府里，好多人正忙碌着，在秘书指挥下点燃礼花。 轰鸣声中，无数礼花飞射上天，在地上与半空中留下了五颜六色的烟尘。 那九皱眉：“大白天的放什么烟花？什么也看不出来，就只看见烟了。” “原来这东西有这么大烟啊，好呛人……”芝芝咳嗽起来。 “在夜里看，它可真美。”肖婷说，“可在白天看……不但不美，还有些丑……” “所以说，世间哪有什么真理，哪有什么绝对的对错、善恶？”那十突然想起老酒鬼，忍不住重复了他的话。 “你想他了？”肖婷听了出来，低声问。 那十笑笑：“人虽不在世间，但一直在这里。” 他指了指心口。 肖婷情不自禁地拉住了他的手，两人一起向里走去。 巫马倩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的手，然后抬头看蓝优优和芝芝，眼里透出询问之意，仿佛在说：你们……就任由他们这样？就只这么看着？ 她发现两人的眼里都有一丝不开心，但却都没有说话。 她有些纳闷——不对呀，在这种事情上，她们不向来是敌对关系吗？ 百思不得其解。 烟尘之中，一行人进入总统府中。 总统自办公室里大步迎了出来，冲着那十展开了双臂：“我的大英雄啊！快让我好好拥抱一下！” 肖婷急忙松开了手。 那十抬手挡住总统的熊抱：“我现在很累，可受不了你这么一下子。换成个美女还差不多。” “这个怪我。”总统呵呵地笑，“我以为你什么都缺，就是家里不缺美女，所以就没准备。早知道你这么饥渴，我就把首都私人摄影圈里所有的美女模特都找来，让你抱个够……” 秘书咳嗽了一声：“总统先生，请庄重些。” “私人摄影圈是什么意思？”那九不解地问迟华。 “我也不是很懂。”迟华扭过了头去。 “反正不是好事！”巫马倩看到迟华的动作后低声嘀咕。 “进来说，进来说！”总统笑着将众人迎进了办公室。 窗外全是五彩烟尘，乱糟糟的。 “这太铺张了吧？”那十指着窗外的烟花说。 “高兴嘛！”总统说，“关系到全世界人民安危的大事有了着落，怎么着还不得庆祝一下？” “晚上放会比较好吧。”那十说。 “对！”总统点头，“那晚上咱们再放一遍！” “这个倒无所谓。”那十说，“事情已经解决，我累得要死，很想休息。之所以急着来见您，是要把奖金的事落实了。” “一百亿！”那九在一边小声提醒。 总统呵呵地笑：“当然，当然！我怎么可能忘记？说好了一百亿就是一百亿！那十先生，把你的银行账号给我就好。” 那十见他这么痛快，隐约感觉不大对头。 第619章: 大闹总统府 那九急忙跑过去，拿出一张银行卡：“早就准备好了，就打到这个卡里吧！” “没问题！”总统笑呵呵接过，一招手，一个早在一边等候的政府工作人员急忙过来，接过了他转递来的银行卡。 “你们财政部立刻去吧，尽快给那十先生把钱打过去。”总统说。 “请您放心。”工作人员用手机拍下了卡号，将银行卡还给那九后匆匆而去。 那十没想到总统能这么痛快，很是有点意外。 “我并不是贪财。”他说，“这些钱我有用处……” “没事没事。”总统大方地挥手，“谁也不敢说三道四！这些钱是你应得的，你就放心收下好了！你不是累了吗？那就去休息吧，晚上放烟火时，我再叫你一起来看。” “这钱我其实是……”那十说。 “快去休息吧。”总统催促，“我这边也有一堆事要办。得通知各国首脑，还要解释核武器全部报废这件事，头疼得很……” 那十也不急于一时，于是告辞回到国家安全局，到了住处倒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那九焦急地等着，一个小时后，终于等到了手机银行的消息。 “一百亿呀！”她捧着手机，看着里面一连串的零，乐得合不拢嘴。 “我的天！”蓝优优感叹，“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也是。”肖婷说。 “我也是！”芝芝叫了起来。 “我也是。”巫马倩说，“能让我看一眼吗？” “来，随便看！”那九大方地举起手机。姑娘们凑过来数着那些零，眼睛瞪得老大，情不自禁地：“哇~~” “咦？”巫马倩这时指着手机屏幕，好奇地问：“这数字前边的那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呢？” “对哦。”蓝优优也注意到了手机显示的财产数额有两组，这一百亿单独分了一组，而另一组数字前边的符号确实与这一百亿的不同。 “小婷姐你懂吗？”那九问肖婷。 肖婷看了半天，连连摇头。 “上网查一下。”芝芝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芝芝搜索了一阵后找到答案，一看之后脸都变了。 “这个是货币符号，代表着达玛塔塔币！”她气愤地说，“这个贫穷国家一直通货膨胀，和新币的汇率是……一百万比一！” “多少比一？”姑娘们都惊呆了。 “一百万比一。”芝芝说，“就是说一百万达玛塔塔币，才能换一元新币。” “那这一百亿……”那九眼睛发直。 “我算算……”蓝优优拿着手机一通算，也傻了眼：“一……一百万新币？” “好个奸人！”那九怒吼，撸胳膊挽袖子，要冲到总统府去拼命。 “太奸了！”巫马倩也气愤地说，“那十拯救了世界呀！别说要一百亿，一千亿、一万亿都是他应得的，总统怎么可以这么耍赖？” “找他理论去！”肖婷也十分生气。 “那十哥还在休息……”蓝优优说，“要不要等他醒了再……” “那时黄花菜都凉了！”那九说。 “一起去，他不给钱就把他的假发当众掀了！”巫马倩厉声说。 “你怎么知道他戴的是假发？”蓝优优好奇地问。 “那么明显，谁看不出来？”巫马倩哼了一声。 “走走走，找他算账去！” 姑娘们大呼小叫着离开。 总统府内，总统正一脸得意地坐在办公桌前炫耀：“怎么样？本总统的急智如何？是不是深感佩服？” 秘书面有忧色。 “那十先生知道后……您面子怕要不好看。”他说。 “怎么会不好看？”总统说，“我是答应给他一百亿，但我没说给他一百亿新币呀！一百亿达玛塔塔币难道就不是钱了？说一百亿，就一百亿，这就是说话算数！” 他哈哈大笑，得意至极。 秘书不语，眼里有鄙夷之色。 这时外面传来轰隆巨响，吓了总统一跳。 “怎么回事？”他拍着桌子问，“怎么还在放烟花？不是告诉他们等到晚上再放吗？” “不好了！”安保队长冲了进来，惊慌大叫：“叛乱，有叛乱！” 总统大惊：“什么叛乱？” “那十先生家的那些小姑娘们发动了叛乱，要攻占总统府！”安保队长哭丧着脸说。 “胡扯！”总统厉声说，“几个小姑娘闹一闹而已，怎么就叫叛乱？” “她们已经炸掉一座房子了。”安保队长说，“这还只叫‘闹一闹’？” “真是胡闹！”总统大怒，拍着桌子说：“我倒要看一看，谁给她们这么大的胆子！” 说着往外迎去。 “您不能冒险！”安保队长急忙阻拦，被总统一把推开。 “见了面您说什么呢？”秘书一直静立一旁，一动不动，此时缓缓开口。 总统擦了把汗。 “我还是先躲一躲吧。”他说，“我堂堂合众国的总统，总不能跟一群小丫头一般见识对吧？更何况她们还是那十的家人。那十刚拯救了世界咧！” 安保队长咧嘴。 总统急急来到紧急通道处——那是为了预防恐怖袭击而设立的紧急撤离通道，全总统府里，除总统外，只有安保队长和秘书知道其存在。 总统和安保队长转眼推开旋转的墙壁钻了进去。 不久之后，那九带着一群姑娘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周围一群持着枪的安保人员。他们一脸尴尬与紧张，虽然拿着枪，却不敢真的瞄准姑娘们。 秘书叹了口气，心想：干得真不漂亮，活该窘迫逃跑。 “总统呢？”那九不客气地问他。 “跑掉了。”秘书如实回答。 “跑了？”那九一怔，然后大怒：“这个混账东西，原来一开始就打算赖账啊！” “堂堂总统骗人不说，竟然还丧着尾巴跑掉了。”肖婷冷笑，“真是可笑。” 秘书点头，表示同意。 “现在怎么办呀？”蓝优优一筹莫展。 那九一阵发狠：“龟孙子不出来，咱们就把总统府拆了！” “可不能莽撞呀！”一个安保人员吓了一跳，急忙摆手。 “几位姑娘，这可是总统府，你们炸了附属建筑也就算了，真把总统府拆掉，可是要出大事的！”一个安保人员晓以大义：“到时必然会造成轰动国际的丑闻，新月合众国的颜面必将扫地……” “真会在国际上颜面扫地？”那九一脸惊骇地问。 “会！”安保人员重重点头。 那九笑了：“那可太好了！” 她把脸一板，大叫一声：“姐妹们，拆！” 那位安保人员肠子都快悔青了。 肖婷二话不说，蹲下来手按地面，刹那间，整个总统办公室天棚地板连同四壁都一起震动起伏，好像随时都会崩毁。 “秘书先生，您倒是劝一劝呀！”那位安保人员苦着脸对秘书说。 “总统做下的事，应该由他自己来承担。”秘书说。“与我无关。” 安保们死的心都有了，拿着枪苦口婆心地劝，但姑娘们充耳不闻。 “够了！” 一声大吼传来，接着，总统从紧急通道中冲了出来。 肖婷抬起手，总统办公室就定格在了扭曲的姿态中。 安保队长看着这到处都起伏不平，俨然变成了抽象派雕刻大作的总统办公室，瞠目结舌。 “够个屁！”那九当仁不让，怒冲冲地过来质问：“可真是个人物啊！堂堂新月合众国总统啊！一国领袖啊！竟然这么黑心肠，欺骗拯救了世界的大英雄，你还要脸不要？” “我怎么骗他了！？”总统理直气壮地大叫，“说给一百亿，不是就给了一百亿吗？” “你还有脸说？”肖婷气愤地质问：“你给的是达玛塔塔币，汇率是一百万比一，合成新币只有一百万！” “你们就说，我是不是给了你们一百亿吧！”总统说，“当初跟你们谈价钱的时候，我只说一百亿，有没有说是一百亿新币？没有吧？” “跟这种臭不要脸的人，就不应该客气！”那九说。 “打他！”芝芝大叫，第一个冲了上去。 总统转身就跑。 他当然不会打不过这小姑娘，但他又怎么好意思跟一个小姑娘动手？ “打他！”姑娘们大叫着，追着总统满屋子跑。 总统毕竟是高手，姑娘们使出浑身解数也追不上，那九突然停下，大叫：“别这么追，大家合围！” 姑娘们立刻散开，气势汹汹地向着总统步步紧逼。 “秘书先生，您就这么干看着？”安保队长问秘书。 秘书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今天天气……呵呵呵。” 安保队长彻底无语。 总统被姑娘们堵到了角落里，无处可逃，他大笑三声：“以为凭你们几个小丫头，就能制得住我？太天真了！” 他扭头向着墙壁看了一眼，墙壁立刻就瓦解成无数颗粒落了一地，他转身大笑着穿墙而去。 “追！”那九大叫。 一群姑娘就此在总统府里与总统玩起了追逐战。 一时间，不知多少墙壁被瓦解，不知多少工作人员被吓得鸡飞狗跳。 国家安全局里，那十睡得正香，却被白修瑞推醒。 “怎么了？”那十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你快去看看吧！”白修瑞痛心疾首地说，“你家的姑娘们正在大闹总统府，快要惹出大事了！” 那十瞬间就清醒了。 第620章: 简生来访 总统府内，鸡飞狗跳。 那十走进乱成一团的总统府，好一阵头疼。 总统大步奔行，见到那十猛地停住，一脸愤怒地叫：“好啊，你终于肯来了？快看看你家人干的好事吧！” 姑娘们轰然追至，正要动手，看到那十，就纷纷停住，只是将总统围了起来。 “怎么回事？”那十问那九。 “哥，这老骗子把我们骗了！”那九气愤无比，“说好给我们一百亿，结果……” “我给没给你一百亿？”总统理直气壮地问。 “给是给了，可给的是达玛塔塔币！”蓝优优气愤地说。 “什么币？”那十没听清。 “一个通货膨胀的贫穷小国。”肖婷解释，“和新币的汇率是一百万比一。” “多少？”那十吓了跳。 “总之，折合成新币只有一百万而已！”巫马倩说。 “老骗子！”芝芝跳着脚骂。 那十皱眉斜眼看着总统。 老家伙行啊，在这种地方跟我玩心眼啊！ 我倒真不在乎一百亿两百亿的事，要这钱也不是为了我自己，但你这么玩可就不地道了。 总统眼神闪烁，强词夺理：“怎么就是骗你们了？当初我说给你们一百亿时，说了是给你们新币吗？没说吧？” “不要脸！”芝芝冲他做鬼脸。 “借一步说话。”那十冲总统招了招手，走到一旁。 总统内心忐忑地跟了过去，心想：反正我没骗人！ 两人站在走廊窗边，那十看着总统，说：“我拯救了世界啊！” 总统心里的道理一时说不出来，最后叹了口气，说：“当时我也是一时冲动。一百亿实在太多了，就算我是总统，也没办法说拿就拿出来——那都是国家的钱啊！” 然后又理直气壮起来：“再者说，你虽然拯救了世界，可是你把全世界的核武器都给报废了啊！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损失？你知道我得费多大力气跟别国领导人解释？你知道……” 那十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总统泄了气，但还在坚持：“反正……我没骗人！” “心约有五万多修心者。”那十说，“这次解除核武危机，他们贡献了极大的力量。” 他低声问总统：“迟华局长应该已经对你说过那台巨型机器的事了吧？” 总统微微点头：“说过了，太惊人。这消息得保密，不能再外泄了。” “将来是利用它也好，是制约它也好，都需要心约这些修心者协助。”那十说，“所以让他们有一个稳定的生活和修炼场所就很重要。我要这钱，为的就是在首都中安置他们。这也是在帮你，甚至是帮全世界的忙。” 总统一时怔住，好半天后咧嘴笑了：“原来你要钱是为做这个啊？那好办，这事交给我就好。” “你能办妥？”那十问。 “笑话！”总统把脸一板，“我是堂堂一国总统！总统是干什么吃的？不就是处理国计民生这些事的？” “好。”那十点头，“你能圆满解决这事的话，钱我就不多要了。” “真的？”总统眼睛放光。 那十点头：“真的。” “一言为定！”总统兴奋地抬手要与那十击掌，那十却径直走向了姑娘们，搞得总统很是尴尬。 “走吧，回去。”那十摆摆手。 “就这么算了？”那九气鼓鼓地说。 那十冲她眨眼睛，那九没理解什么意思，但还是偃旗息鼓。 眼看着那十一家离开，总统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环顾四周，得意地说：“怎么样？几句话就把他们打发了。” 所有工作人员都是一脸不屑，斜着眼睛看他。 “阁下。”秘书走了过来，指了指总统的头。 总统一怔：“怎么了？” “假发歪了。”秘书说。 总统一时大急大窘，急忙抬手摸着假发一通忙乱，嘴里大叫：“什么假发！我这浓密的头发是自然天生，你们不要嫉妒！” 然后转身就跑了。 总统办公室内，电话铃狂响。 整理好了假发的总统坐了下来，又被硌得站起。 总统办公室现在已经变成了形态诡异的抽象派建筑作品，到处都起伏不定，连桌椅上也是如此。他的椅子正中央有一块突起，一坐下就菊花一紧。 他只好站着拿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别国领导人的诉苦甚至是质问。 总统呵呵地笑了起来，时而严肃认真，时而开着玩笑，时而厉声怒喝，化解着每一个来自国外领导人的质询。 “报废总比毁灭要好吧？如今只是损失一些金钱，可如果核武危机不能解除，我们损失掉的就是整个世界！你的家人难道不住在这个世界里？” “我懂，我明白，你们国家为了开发核武是付出了极大代价的，但你总不能因此就不要命了吧？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分不清？” “我告诉你们！这次拯救世界的不是我卓洛斯，是我国英雄那十！他必将名垂千古，被历史铭记！任何敢在他英名之上抹黑的人，都将为万人唾弃！所以立刻收起你的抱怨吧！颂歌我接受，抱怨我一概去你大爷！” “你还叫唤什么？又不只是你们国家的核武系统报废掉，我们新月的也一样！全世界都一样！别搞得像个怨妇一样，你是一国领导人！” 在他大吵大叫或柔声细语时，那十一行回到了国家安全局中。 疲惫的那十倒下再睡，这一觉一直睡第二天早上。 醒来后得到了好消息：总统已经解决了心约诸人的安置问题。 他直接将没收的恩特药业给了心约，让那十用来安置修心者们。 “哥，你当时冲我眨眼是什么意思？”那九跑过来问她。 “你跟总统争什么？”那十说，“咱们不是有洛兹嘛。” “洛兹？”那九一时不解。 “让洛兹在网络上动些手脚，把总统的钱都黑到咱们这边来。”那十说。 那九大喜：“哥，你可真损！” “滚！”那十狠狠瞪了她一眼。 几个小时后，总统拿起手机，接了总统夫人打来的电话，惊闻夫人的手机突然不能进行在线支付，于是急忙查看手机银行，随后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吼：“哪个天杀的混账东西，竟然敢偷合众国总统的钱！？” 这件事立刻引起总统府上下强烈的震动，人人拿着手机查看自己的账户，心中忐忑不安——连一国总统的账户都会被黑，这个现代社会真是太可怕了！ 洛兹立刻被叫去了总统府。但用贼来查贼，当然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不过洛兹倒是趁机要来了一笔经费，专门用来加强政府方面的网络安全。 把这小子笑得够呛。 那十正忙着安置心约成员的事，白修瑞突然跑了过来。 “有人到访！”他说。 “谁？”那十问。 “简生。”白修瑞说。 那十立刻跟他一起跑了出去。 简生坐在招待室里正喝着茶，见那十过来，点头微笑。 “异界行结果如何？”那十问。 “见到了那个独眼巨人格拉。”简生说。“跟他说了我们的关系后，他热情地招待了我。我去看了神殿，没能进入。” “那门需要用内气推才推得开。”那十说。 “神殿看不看其实也无所谓，反正你已经看过了。”简生说，“我四下里转了转，那片世界很广阔，强者如云。我还遇到了一只吸血鬼……” 那十又一阵紧张，问：“怎么样？” “打了一顿他就老实了。”简生说，“我看他倒不算坏，就没杀他。” 那十松了一口气。 “去了这么久，一定探索了不少地方吧？”他问。 “也不算多。”简生说，“那里着实有些强大到极点的存在，连我对付他们都有些困难。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线索。” “所以就回来了？”那十问。 “回来是为了找你。”简生说，“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叫卡特罗的人。” 那十吃了一惊：“他也去了萤火之森？” “他受了伤，我将他救了回来。他说他找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想让我带你去看。”简生说。 “他在哪里？”那十焦急地问。 “跟我走吧。”简生说。 “要我安排什么吗？飞机？汽车？”白修瑞急忙问。 “都可以。”简生说。 白修瑞立刻安排，找了一架直升机过来。姑娘们得到消息后也要跟去，蓝优优说：“让薛斯诺老爷子压缩空间，我开飞机，很快大家都能过去。” “人多不好。”简生说。“就我们两个吧。” “没关系吧？”肖婷说，“我们又不是外人。” 简生看那十，那十冲姑娘们摇了摇头：“你们老实在家里待着。卡特罗那边情况特殊，估计他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在哪里。” “好吧。”肖婷不无遗憾地点了点头。 巫马倩眼珠一转，急忙说：“那十，带上我吧。我想多交一些外面的朋友。” 她没有把话说尽，但那十却明白她的意思。 灵神城风波未定，巫马倩想要重夺尊主之位，确实需要很多外援。虽然她已经通过那十认识了许多朋友，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如果能再多结交一些强者，总是好的。 那十点头：“好。” 肖婷和蓝优优以及芝芝，立刻脸色发青。 巫马倩要去，莫阿婆自然也会跟着去，于是四人一起坐上直升机，向远而去。 第621章: 任性的大小姐 广阔的农场中有一处庄园，那就是卡特罗一众的据点。 那十一行先是乘直升机来到附近的城市，再由卡特罗安排好的人驾车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开阔的视野令人心情舒畅，巫马倩四下张望，吸着田间的空气，很是开心。 车子开到了庄园中，进入大门，一路沿着林荫道向前，正开着，前方路上出现一个少女，抱着胳膊站在路中间，摆明了是拦路的架势。 司机停了下来，对那十说：“这位是我们家大小姐，卡卡米。” “卡特罗的女儿？”那十有点惊讶。 卡特罗看起来不像年纪很大的人，而这少女少说也有十六七岁了。 看来卡特罗这人很会保养。 “大小姐。”他下了车，问少女：“您这是干什么？” 名叫卡卡米的少女和她父亲一样，也戴着个圆眼镜，挡了半张脸。 不过这眼镜并没有让她看上去多古板或是多呆滞，反而给她那张略有些尖表情也略有些冷的小脸添了一些温度。 她眼睛很大，在眼镜后忽闪着，不看司机，只盯着车里。 “她在看你。”简生说。 “我也在看她。”那十说。 巫马倩很是警惕地盯着外面的少女，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 小丫头长得倒是挺不错的…… 可不要打那十的主意哦。 “车里的人是那十？”卡卡米问司机。 司机点头：“头儿要见他。很急。” “再急也不急于一时。”卡卡米说，“我先来见见他，看看他值不值得让我爸爸把他当个人物再说吧。” “大小姐，别任性。”司机劝。 “那十，下来。”卡卡米指着面前的地面大声说。 “有意思。”那十推门下车，被巫马倩一把拉住。 “是她父亲要找你，又不是你要找她父亲。”巫马倩说，“搞这种下马威给谁看？要是我，我转身就走。” “任性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那十没笑笑拍拍她的手，然后下车走向卡卡米。 卡卡米上下打量那十，哼了一声：“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嘛。普通人而已。” 那十也打量她，点了点头：“不愧是卡特罗的女儿，真不一般。” 卡卡米有些骄傲地扬起头：“我爸爸说你是个人物。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不是事物，所以当然就是人物。”那十认真地说。 “说话倒挺风趣的。”卡卡米依然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但光凭风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要看是解决什么问题。”那十说。 “把你的能耐亮出来，先让我看看。”卡卡米说。 说话时，一副面试官考查应试者般趾高气昂的态度。 “就在这里？”那十问。 “当然。”卡卡米说。 “不大方便吧？”那十环顾四周，“这大天白日下的……” “怎么，不敢？”卡卡米冷笑，眼中满是轻蔑。 “我是怕你不敢。”那十诚恳地说。 “笑话！”卡卡米厉声说，“放马过来好了！” 一边说，一边推了推眼镜。 “好吧。”那十为难地点头，抬手比划，前方的石板路就被分割成了无数小块，然后一层层、一片片地浮起，随着他手指的比划而组成了一张大床。 路边的小草也被他编织成了柔软的床垫，直接铺在床上。他往床上一躺，笑着拍了拍旁边：“来吧。” 司机瞪大眼睛，一时愕然。 卡卡米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说要让我亮一亮能耐吗？”那十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过来，咱们立刻就开始。” 莫阿婆坐在车里，情不自禁老脸一红，低声嘀咕：“这小子，不正经起来怎么这么不正经？” 巫马倩没明白什么意思，忍不住问莫阿婆：“莫阿婆，那十这是要干什么？” 莫阿婆没好意思解释。 卡卡米看懂了，立时勃然大怒，眼里燃起怒火：“臭流氓，你找死！” 她两只手凌空一撕，那十立刻一掠而起，他身下的大床则立刻被撕扯粉碎，散落一地。 那十落下，微微一笑：“让我亮能耐的也是你，我准备亮能耐却不敢过来试的也是你。你这小姑娘挺难伺候啊。” “我杀了你！”卡卡米厉喝一声，抬手虚撕。 那十一掠闪开，连躲过她几记虚撕后欺到她身边，抬手摘下了她的眼镜一掠而远：“眼神不好就要记住保护好自己的……” 司机吓了一跳，急忙大叫：“那十先生，快还给她！” 那十一怔，心说摘个眼镜开个玩笑而已，还至于出什么事不成？ 正想着，突然感觉气息不对，情不自禁运起望气术望向卡卡米，只见她身上气息升腾，几乎有冲天之势，不由被吓了一跳。 卡卡米眼里火星乱蹦，怒火直接燃烧成了真实的火焰，那十被那火焰吸引，凝目细看，发现有无数火星在卡卡米的眼里排列组合，形成数字公式。 她在以眼睛为屏幕进行着演算？ 那十一时惊讶。 “那十先生快跑！”司机这时焦急大叫。 “跑得掉吗？”卡卡米语气森然，眼中火光大盛，那十不及做任何动作，就一下被无数的镜面包围。 这些镜面温度极高，突然间凭空出现，组成了一个迷宫般的房间，将那十困在其中。房间中到处是镜面，镜中影像幽深无比，那十随意看了一眼，就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去死！”卡卡米厉喝。 “大小姐，不能胡来！”司机吓得大叫。 巫马倩吓得面无人色，急忙向莫阿婆求救：“莫阿婆，快救那十啊！” 简生一脸云淡风轻地坐着看热闹，莫阿婆从后视镜中看到他平静的目光，轻轻摇头：“不碍事的。” 就在这时，镜屋内所有镜中都燃起了火，火线交织，镜与镜之间火光相连，互相映照之下，镜世界化成了火海。 每一面镜都燃烧着火光，散发强烈的光与热，镜与镜之间再将这光与热反复传递，使其威力不断积累上升。 镜屋之下，石地面却保持着原来的温度，丝毫未有变化。这说明这镜屋能将所有的光与热都困在其中，不会外散出去浪费丝毫。 如此，身处其中的人便将承受可怕至极的、难以想象的伤害。 巫马倩吓得握紧了莫阿婆的手。 卡卡米冷笑：“臭流氓，化成灰吧！” “你这姑娘太霸道了，我不喜欢。”就在这时，那十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她一惊之下回过头来，接着就再不能动。 那十站在她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举着她的眼镜，对着阳光看。 “嗯，细看之下，这眼镜里其实大有玄机，似乎隐藏着一个封印之阵，为的就是镇压你眼里的力量吧？”那十一边看一边说，“这力量确实有些麻烦，如果不懂空间技能的人被困在里面，绝对有死无生。但可惜，我偏偏会一些空间转移的本事。” 他呵呵笑着，将眼镜重新给卡卡米戴上，捏了她的小脸蛋一把，疼得卡卡米眼泪直流，心里骂了那十一万遍，偏偏身子不能动，嘴也张不开。 眼镜一戴上来，那镜火之屋就消失不见了，空中只有一阵热风回旋了一阵。 “下次耍大小姐的蛮横时，要看看对象是谁。”那十认真地说，“我是你父亲都要认真对待的人，你这样的小姑娘想对付我，只能自取其辱。明白了？” 说着，又捏了捏她另一边的脸蛋，然后上了车。 卡卡米保持着上半身往后扭着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雕像。 司机看傻了眼，焦急地钻进车里，回头问那十：“那十先生，您做了什么？” “放心。”那十说，“过过十分钟左右，她就会恢复如初。不会有事。咱们走吧。” 司机心中一凛，心说：从没见有人能治得了这位大小姐，那十这人可真是……有手段！ 车子缓缓动了起来，绕过了路中央的卡卡米，向远而去。卡卡米保持着扭头的姿态，恨恨地盯着车子，一动也不能动。 有鸟飞来，蹲到她头上，拉了一泡屎后飞走了。 卡卡米眼睛冒火，但火光初起，就被眼镜里的什么力量熄灭了。 她不由气哭了。 车子开到庄园中，司机引着那十一行人下了车，进入小楼中。 一个大房间内，那十见到了卡特罗。卡特罗身上盖着个厚毯子，半躺在一张长摇椅中，正在闭目养神。那十到来，他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了眼镜戴上，冲那十一笑：“见过我女儿了？” “你让她去受辱的？”那十问。 “没让。默许来着。”卡特罗说。 “你知道是受辱？”巫马倩忍不住问了一句。 “年轻的时候多受点挫折总是好的。”卡特罗说，“依她的脾气，被那十收拾过之后，一定会对那十念念不忘。” “然后追杀我一辈子？”那十铁青着脸问。 “能追你一辈子当然好。”卡特罗说。 巫马倩一惊，从卡特罗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隐约觉得自己的不祥预感要实现。 “别开玩笑了。”那十说，“说正事吧。找我来干什么？” “我也去了萤火之森。”卡特罗说，“而且在那里遭遇了一些解释不清的事。” “感觉像做了一场梦？”那十问。 “你有这种感觉？”卡特罗反问。 “不。”那十摇头，“那是迟华的遭遇。他做了一场梦，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些东西。你呢？” “我也是。”卡特罗神情凝重地说，“我不知他得到了什么，但我得到的东西非常可怕，绝不一般。” “弄不好是一样的。”那十说。 第622章: 任性的大小姐她爹 卡特罗没再多说什么，抬起手来。 他手中有点点的萤火缠绕。 “果然。”那十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卡特罗问。 “立体影像。”那十说，“超凡世界的视频技术。” “是的。”卡特罗点头，“但我想，这应该会和你从迟华手中得到的东西略有不同。” “看看就知道了。”那十走了过去，抬手触击。 刹那间，他进入了一个广阔的世界中，世界里有无数黑色的柜子，如同城市大楼一般林立着，排列成不同的区域。 那十一时愕然。 这显然与迟华得到的东西不同。 这段立体影像记录的是什么？ 那十缓步行走于其中，看了许久，也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突然心中一动，抬手拉开了一个柜子的柜门。 刹那间，无数光点飞了出来，在他面前组成文字与图像。 他看得目瞪口呆。 看完了这些文字与图像，那十迫不及待地要拉别的柜子，但就在这时，影像中止。那十一阵恍惚，回到现实。 “是否一样？”卡特罗笑问。 “就这有这些？”那十问。 卡特罗摇头：“很多很多。我让你看的只是一个总括说明。”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十有些激动。 简生有些好奇，问：“到底是什么？” “一种武器。”那十对他说。 “很厉害？”简生问。 “这样说吧。”那十说，“把你，把迟华，把卡特罗，三个人的力量合在一起，也受不住这种武器一击。” “那真是很厉害。”简生有些惊讶。 他看着卡特罗，问：“你不会是想用这种武器征服世界吧？” 卡特罗笑了：“那多幼稚。” “也是。”简生点头。随后又摇头：“虽然幼稚，可世间的人本来就都幼稚。” “我不在其中。”卡特罗说。 “是因为你要死了？”简生问。 那十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我快死了。”卡特罗说，“这是真的。” “怎么搞的？”那十皱眉。 “在萤火之森的梦境里，为了得到这些东西，我和某些强大的神秘存在打了一架。”卡特罗说，“我受了很重的伤，快死了。” “我能帮你治。”那十说。 卡特罗摇头：“你不明白……” 那十不由他分说，抬手按在他手腕上，将内气送了进去，但刹那间，他的内气就被一股力量吞噬。 他吃了一惊。 “现在明白了？”卡特罗笑了笑，“我们所能掌握的力量，只是真正力量的衍生物，所以当它遇到它，就完全无计可施。” “宇宙能量本源，或叫本体。”那十说。 “什么？”卡特罗问。 “我在萤火之森中得到的知识。”那十说，“天地之气也好，你们的三重宇宙也好，都只是宇宙能量本体的衍生物。宇宙是大爆炸的产物，它本身就是一种能量存在，但却不是我们能够直接使用的这种能量。我的朋友打了个比方，说我们使用的只不过是工业废渣。” “是的。”卡特罗点头，“所以，我们和他们之间力量的差距根本没办法弥补。” “未必。”那十说。 卡特罗并不以为意，只以为这是年轻人的好强。 “想不想要这份武器设计图？”卡特罗问。 “想。”那十如实回答。 “那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卡特罗说。 “什么条件？”那十问。 巫马倩脑海中突然蹦出了卡卡米的形象，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翻腾来去。 “娶我女儿。”卡特罗说。 巫马倩心里轰地一响：果然如此！ 她一时恨恨：我不就是喜欢上了个男人吗？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要跑出来和我争？ 那十瞪眼看了他半天，然后皱眉：“玩笑开完了吗？开完就说正事吧。我知道你一生致力于提升异能者的地位，甚至是让所有人能公平地得到力量……” 卡特罗摇头打断了他：“现在我快死了，所以我关心的不是全人类，甚至不是全体异能者，而只有我的女儿。我在世上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她，才能照顾得了她，或者说——才能降得住她。她和你在一起会幸福，和别人不行。” “扯淡！”那十一脸愤怒，“凭什么非让我替你照顾你女儿？” “不凭什么。”卡特罗抬了抬手掌，其上萤火跳跃不休。 “你应该明白它的意义何在吧？”他问。 “明白。”那十忿忿地说，“但我不是非要它不可！” “吹牛。”卡特罗摇头，“你的敌人是谁？是守门人。守门人又是谁？是来自超凡世界的强者。他们在超凡世界中或许不值一提，但在完美世界中，却是无敌一般的存在……” “也不是很无敌吧。”简生说，“我差不多就可以拼掉一个。” “一个？”卡特罗笑了，“完美世界的守门人只有一个人？” “也许不是吧。”简生点头。“但我只见过一个。” “所以那十，你绝对需要这件武器。”卡特罗说，“我知道你的目标并非是完美世界，而是更上层，甚至再上层。可你想去那里，就要过守门人这一关。我知道你已经成功解除了核武危机，但越是这样，越会使守门人恨你、忌惮你。他们也许会发动一切力量来杀你。你想活下去，想保护家人，就要有这件武器在手。” 他盯住那十，说：“所以你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我。” “我不拒绝你。”那十突然笑了。 卡特罗觉得他这不是好笑，所以立刻收起了那些萤火。 “想明抢？”他皱眉，“就算简生会帮你，我也有把握在你们动手前抢先一步毁了这份资料。” “明抢多不地道。”那十嘿嘿地笑，“你不就是担心自己死后女儿没人照顾吗？这样，让她认我作干爹……” 卡特罗脸色一变：“滚！” “我总归是比她大几岁。”那十认真地说，“说起来她不算吃亏……” “你以为我不懂干爹是什么意思？”卡特罗动怒，“你想把我女儿变成没有名分的玩物？想得美！” “你这么想就是你邪恶了。”那十严肃认真地批评他。 “要么接受我女儿，得到这份资料；要么拒绝我，自己去想办法对付守门人。”卡特罗说，“二选一，你自己琢磨吧。” “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那十笑笑。 卡特罗瞪着他。 “我有办法治好你。”那十说。 卡特罗微怔：“你说什么？” “我说有办法治好你。”那十说。 “这怎么可能。”卡特罗摇头。 “这不是安慰。”那十说。“我在萤火之森中遇到了将力量传承给我的老师，他叫彭泽尔，是超凡世界的人。他像现在的你一样，也快死了。但在他将自己变成雕像长眠之前，他教给了我一些东西。” “这与我无关……”卡特罗摇头。 “也许听听之后，你就觉得有关了。”那十不理他，在一旁坐了下来，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初时，卡特罗一脸不耐烦，几次想打断那十，但听着听着，眼睛就开始放光；听着听着，神情就变得精彩起来。 “您觉得怎么样？”这时那十停下来问简生。 “当然好。”简生说，“按他这种方法的修炼，完美世界中的人就都可以成为拥有种种力量的强者——能感悟到三重宇宙的人就走三重宇宙路线，不能感悟的人就修炼内气，然后再以不同的力量体系为基础，容纳另一个体系，形成新体系。” “不止如此！”卡特罗急切地说，“用这种方法，甚至可以进一步感悟到宇宙能量本源的存在，甚至是……得到它！” “听您这声音，可不像是快要死掉的人。”那十说。 “你说的没错！”卡特罗激动地说，“如果修炼这一体系，我就可以消除掉神秘人留在我体内的破坏力量，我就可以不死。这还在其次，关键是全世界的人就都有机会掌握力量，到时，异能者就不再是异类……” “要不要接着听？”那十打断了他的话，认真地问。 “要听！”卡特罗激动地从长椅中站了起来，但又颓然倒下。 “看他这架势，咱们硬抢的话似乎也没问题吧？”那十问简生。 简生笑笑。 卡特罗一脸警惕地握紧了手：“你们别闹！” “好，不闹。”那十认真地说，“想学的话，就拿你的资料跟我换。” 卡特罗看着那十，开始了痛苦的权衡。 最后，他一咬牙：“好，换！” “不许再提你女儿的事了。”那十认真地说。 卡特罗冷笑：“废话！如果我能好好活着，又怎么会把心爱的女儿送到你这种人的手里！” “我是哪种人你给我说清楚？”那十大怒。 “我觉得你现在求着别人，就得说点好听的。”简生语重心长地对卡特罗说。 卡特罗冷笑：“抱歉！我这人说话向来耿直！可不会专拣别人爱听的说！那十，你问你是哪种人？哼！在我看来，当然是大公无私的真英雄，世间少有的真男人！还能是哪种人？哼！” 简生站在一旁翻白眼。 那十怔了好半天才竖起大拇指：“我一直觉得我挺能随机应变，脸皮厚得如同城墙，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您厉害！” 卡特罗冷笑：“实话实说而已。我就是这么耿直，你爱喜欢不喜欢！” “那十，我要杀了你！”这时一声厉喝传来，卡卡米破门而入，抬手就要摘眼镜。 第623章: 交换 在卡卡米摘眼镜发威之前，卡特罗抬双手在空中一撕。 瞬间，一道空间裂口就将卡卡米吞噬掉，不见了踪影。 那十和简生都吓了一跳。 “别理她。”卡特罗催促，“那十先生，快继续！” “好……”那十抹了把汗。 巫马倩在一旁暗自高兴，心里说：多亏这家伙是个泼辣货，那十一定不会喜欢。不然凭她的本事，还真有些麻烦。 莫阿婆心里则在盘算：卡特罗这样的人也看中了他，说明这小子确实优秀。要不然……还是想办法让他成为小尊主的未婚夫？至于这小子的风流债，干脆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卡特罗对这套修炼体系极感兴趣，听起来就格外认真，时不时还会提问。 有了他的提问，那十又发现了许多先前没有深思的问题，与他和简生一起讨论，渐渐让这些问题变得明朗，最后顺利解决。 果然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他在卡特罗这里一待就是一周，这一周里，他不但向简生和卡特罗讲清了彭泽尔体系，还在两人的帮助下，加深了对彭泽尔体系的了解，为将来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他适时地将这些新心得与体会，通过手机传给了家里人，再让姑娘们转给迟华等人。 守门人是所有人的公敌，大家修炼得越厉害，这场战斗的胜算就越大，所以那十丝毫没有藏私。 莫阿婆一直旁听，也是受益匪浅。巫马倩虽然心思全在那十身上，但跟着听了一周，收获也不小。 大家都有所收获，皆大欢喜。 一周时间结束，卡特罗也站了起来，虽然还有些虚弱，但体内的破坏性力量已经去掉了十之八九，假以时日，终会痊愈。 他不无感慨地说：“那十，你救了我一命。” “你应该心存感激，琢磨着怎么回报我才对。”那十诚恳地说。 卡特罗一时无语。 “但你也曾毁掉我多年心血，还杀了我最有前途的部下。”卡特罗说。 “你当时都说了，那事怪你。”那十说。 “不，怪你。”卡特罗说。 “不，怪你。”那十说，“你这么大的人物，不能出尔反尔。” “不不不，人是你杀的，当然怪你。”卡特罗说。 “有意思吗？”巫马倩急了，“说点有用的！” “我的意思是，我们就算两清了。”卡特罗说，“今后你可不要打我女儿的主意。” “谁稀罕！”那十大怒。 “最好。”卡特罗冷笑。 “说起来……”巫马倩心情大好之余，好奇地问：“卡卡米去了哪里？怎么一周都没见她过来捣乱？” “哦。”卡特罗不在意地回答：“我把她传送到了我修炼的地方，没半个月她闯不出那个迷宫。就算闯出来，估计也受伤不轻，没能力找你们麻烦。” 巫马倩瞪大眼睛看着卡特罗，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亲生女儿干的事。 “莫阿婆，这个人不可靠啊。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她对莫阿婆说。 莫阿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我教完你了。你该把资料交出来了吧？”那十问卡特罗。 “什么资料？”卡特罗一脸茫然。 那十大怒：“你个匹夫！要食言而肥不成？” 卡特罗大笑：“逗你玩！” 说着抬手一掷，点点萤火向着那十而去，那十急忙张手接下。 萤火直接没入了他的手掌中，他闭上眼睛感应，一运力将其弹出，用手握住，刹那间，便又进入了那黑柜林立的世界。 他欣喜不已，急忙拉开一个个柜子，开始查看里面的资料。 这是一种飞弹的设计图，如果将其制造出来的话，大小差不多有成年人一只拳头那么大。这种飞弹以宇宙能源本体为动力，可以将能源转化为强大的破坏性力量，一击就可以轰杀一个掌握了宇宙能量本源的强者。 那十看得激动不已，兴奋异常。 但这种飞弹设计得也极是精密，每个部件光是设计图就要装满一个柜区。整个黑柜世界里所有柜子内的图纸与资料加在一起，才是全套的设计图。 那十觉得自己光是看完这些图，再加以了解，就得用上几个月时间，更不用说制造那些精密无比的零件，将之拼合成型了。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真的很难造啊！ 这些资料和那些影像一样，都是精神力与科技力量协作生成的东西，人在其中可以漫游，甚至与其中的物件互动，但在现实中，人却并不会跟着做出如梦游一样的动作。 那十心头一时生出妙想，想将这些东西都带入自己的一瞬永恒精神世界，如此，就不必浪费时间。 这并不是异想天开，要知道，他骗龙王给自己带来异界的种种法术时，龙王就做到了这一点——将那些法术化成书籍，带入精神世界。 法术并不是实际存在的具体事物，而是一种技巧，一种知识。而这份资料也是一种技巧，一种知识，龙王可以将法术化成书籍带入精神世界，那十自然也可以将这次资料带进去。 说穿了，这就像是电脑中的程序，既实际存在，又并不实际存在。 心念一动，他立时尝试起来，创造一个个光屏围在自己左右，一边分析着这些影像资料，一边开始演算推导，构建精神力量模型。 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他终于算清了一切，构建了精神力量的导体，刹那间，无数的黑色柜子都被他搬到了自己一瞬永恒精神世界之中，分布在那株巨树周围。 看着自己的成果，那十欣喜不已，正想要仔细地开始着手研究，却突然感觉到气息不对。 他一眨眼就“醒”了过来，看到卡特罗和简生都面色凝重地望向窗外。 “会是什么人？”简生问卡特罗。 “政府方面已经撤消了对我的通缉……”卡特罗说，“那么应该是其他的势力。” “比如？”简生问。 “守门人。”卡特罗说。 “这么说，事情有些糟糕啊。”简生微微皱眉。 “也许还不至于。”卡特罗说。 “如果是守门人……那倒正好。”那十对两人说，“我们一直苦于得不到他们的线索，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是件好事。” “你倒想得开。”简生说。 庄园之外不知多少异能者一时如临大敌，盯住了一辆缓缓开来的车子。 那是一辆适合全地形的越野车，一路慢慢开来，似乎故意在向所有人展示着自己的从容镇定。 有某个异能者发出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传给了卡特罗。 “不要动手。”卡特罗说，“放他们进来就好。” 一个个异能者又慢慢地隐入了暗处，盯着那辆车子，却不动手，任由它驶到了庄园内，小楼前。 卡特罗轻轻撕开一道空间，穿过之后，就出现在了小楼门前。他负着手，面带笑容，看着从那辆车里走出来的人。 “欢迎。”他说。 车里走下来四人，还有一人坐在后座上没动。 先下车的四人都是一身黑色正装，戴着墨镜。统一的装扮揭示了他们的身份——不过是保镖而已。 车中那人年纪不轻，留着花白的头发和花白的络腮胡子。他也戴着墨镜，正在吸一支雪茄，看样子是因为没有吸完，所以不想下车。 简生从窗边一跃而下，落到了卡特罗的身边，打量着对方，然后一笑：“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一只狗。” 吸雪茄的人微怔，然后突然猛地一吸。 雪茄以极快的速度缩短，然后完全燃尽。那人推门下了车，缓步走到车前，一只手扶着车头，打量简生，然后将肺里的烟气喷了出来。 烟气化成了一枚尖锥射向简生，在击中简生胸膛之前，被一道白风直接吹散。 “实力更胜当年啊。”络腮胡子感叹。 “你的旧相识？”卡特罗问简生。 没等简生回答，络腮胡子又感叹：“没想到为见新朋友而来，却在这里遇到了旧相识。这也算是缘分吧？” “是来找你的。”简生说。 卡特罗懊恼地说：“我还以为这是你的事，我可以置身事外呢。” “怎么称呼？”他问对方。 “苍英。”络腮胡子答。“完美世界的守门人之一。” 那十站在楼上窗前看着下方，心头一震。 巫马倩和莫阿婆也走到窗前，看着苍英，眼里流露出惊讶神色。 这就是守门人？ 镇守着这一方世界的大门，不让这方世界的强者进入超凡世界的异界强者？ “小喽啰，或者叫走狗。总之并不用太把他当回事。”简生说。 苍英的眉毛挑了挑，然后说：“当年刚刚成为守门人，就遇上了与先生的一战。那一战，至今令我记忆犹新，不敢忘，也不能忘。” “今天是要重温昔日？”简生问。 “只是没想到你也在这里而已。倒不是为了找你。”苍英说。 “找我什么事？”卡特罗问。 “守门人组织愿向您敞开大门，不知您是否愿意加入？”苍英问。 “原来是拉拢我。”卡特罗笑了，“我何德何能，能得到你们的青睐？” “金子总会发光，就算不发光，也会被熟练的矿工找到。”苍英说。 “我为什么要加入守门人？”卡特罗说。 “因为这才是最有前途的组织。”苍英说。 “与全世界为敌，还会最有前途？”卡特罗一脸不解。 苍英笑了笑：“这世界不过是一方小池塘，所谓强者，不过大鹅小鹅三两只而已。您是愿当池中的鹅，还是愿当放鹅的人？” “你呢？”卡特罗反问。 “我的选择，您已经看到了。”苍英一摊手，“如今我是世界的守门人之一，超然于池塘之外的放鹅者。” 第624章: 戏耍 “不过是走狗。”简生对卡特罗说。 “当狗也分当什么人的狗。”苍英说，“贵人家的狗比普通人的身份还要尊崇。这种粗浅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就算戴上王冠，狗也依然是狗。”简生说。 “你们的组织很强大？”卡特罗问。 “当然。”苍英说，“我们的身份是超凡世界世安局的官员，在这完美世界中，就等于是神。” “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并不相信神。”卡特罗说，“我们只相信科学，是地道的无神论者。” “神只是一个概念。”苍英说，“愚者将其视为依靠，智者则视其为努力的目标。我相信您是智者。” “你这么夸我，我不加入似乎都不好意思了。”卡特罗笑。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选中我。”他说。 “这世界将发生巨大的变化。”苍英说，“以往的一切将被推翻，人们将会跟随着我们，走入一个崭新的时代。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这一方池塘将成大海。我们需要更多的舵手，指引人们方向。” 简生鼓掌：“说的真文艺。但实际上就是在招收喽啰。” 苍英脸色很难看：“简生，这事与你无关。” “你别理他。”卡特罗饶有兴趣地说，“再跟我细说说，时代将怎么变化？” “加入我们，您自然会见到。”苍英说。 “我知道前一段时间你们搞了一次核武威胁。”卡特罗说，“但我一直弄不明白你们的意图。搞了这么多，到底为什么？” 苍英笑：“起码让像您这样的人，因此知道了守门人组织的强大。如果我们想毁灭这世界，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那为什么没能毁灭？”简生问。 苍英压着怒气，说：“因为我们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毁灭，而是震慑与……” 他停了下来，沉吟不语。 “与什么？”卡特罗问。 苍英笑：“卡特罗先生，这世界的力量在守门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您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吧——是成为新时代的领航人，还是沉入深海归入黑暗？” 这时那十从窗里跳了出来，落在卡特罗身边。 苍英好奇地打量这年轻人，意识到此人来头应该不简单。 那十落地后就冲他笑，然后问：“有一个会发光的人，名叫明光，你认不认识？” “你怎么认识他？”苍英问。 “见过。”那十说。 “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他的强大。”苍英说。 “嗯。”那十郑重点头，“他确实非常强大！” “他只是守门人的弟子。”苍英说。 “弟子就那么厉害，守门人又得有多强大？”那十一脸惊讶。 “超出你们想象极限的强大。”苍英说。 “简生先生。”那十转向简生，认真地问：“我听说您差点打死一个守门人？” “嗯。”简生点头，“他太狡猾，跑得太快，不然真的可以打死他。” 苍英眼神变化，一抹冷色弥漫。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苍英问。 “那十。”那十认真地回答，“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苍英目光变化：“原来你就是那十？” “是我。”那十点头微笑，“怎么，我很有名吗？” “确实有名。”苍英冷笑，“尤其是不久前，你刚刚化解了我们精心布置的一场好戏。” “说到这件事，真有些对不住——让你们白忙了。”那十满怀歉意地行了个礼。 “没关系。”苍英说，“反正我们要达成的目的已经达到，你自己愿意瞎忙，与我们无关。” “不知那到底是怎样的目的呢？”那十好奇地问。 “无可奉告。”苍英说。 “别这样说吧。”那十说，“老实说，我是已经被你们守门人的强大所折服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见到守门人，所以没办法加入你们的组织。不如您帮我引荐引荐？” “是真心？”苍英问。 “当然是真心！”那十拍着胸脯说。“先前跟明光打了一场之后，我就特别羡慕——你看人家！虽然资质平平，但因为有好老师教导，所以实力那叫一个强。我如果有那样的老师，还不得天下无敌了？” 苍英微微皱眉，看不出那十话里的真假来。 看这小子的语气和态度，倒不像假的。 “你看……”那十继续说，“我本以为化解了这场危机，怎么也能在新月那边得到些好处，结果那个抠门总统只给了我一百万就把我打发了！这事太令人气愤，我现在一想起，就恨不得揪掉那老家伙的假发！可我毕竟打不过他们。” 说着，长叹一声。 “你如果真愿意加入，我可以考虑给你找一个好老师，也可以考虑帮你报仇。”苍英说，“但卡特罗先生对于这件事还有些犹豫，我希望你能劝劝他。” “劝他倒不是难事。”那十说，“但我还有些疑问，希望能得到您的解答。” “什么疑问？”苍英问。 “我知道守门人很厉害，但像简生先生这样的人，完美世界里还有很多。”那十说，“我不确定你们是不是能压得住他们。” 苍英笑了：“很多？怕也只有迟华和他两人吧。至于其他人……都不算什么。” “卡特罗先生也是？”那十惊讶地指着卡特罗。 卡特罗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大自然。 苍英急忙摇头：“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卡特罗皱眉说，“我跟这两位相比，是有差距的。” “我并无意冒犯……”苍英急忙解释。 那十立刻打断了他的解释：“这不重要。你快说说，守门人真的可以压得住他们？” “那是自然！”苍英很是自信地说。 “这么说，你们中有许多像他们这样的人？”那十一脸惊讶，“你可不要骗我，如果一个组织对自己成员连起码的诚信都没有，那它实在不是值得托付前程的选择。是吧，卡特罗先生？” 卡特罗微微点头。 苍英皱眉：“自然是有许多！” “他们都是来自超凡世界，还是和您一样呢？”那十好奇地问。 “你看得出我来自哪里？”苍英问。 “感觉您好像是本地人。”那十说。 “没错。”苍英说，“我虽然是完美世界的人，但守门人并不会介意这些。所以你看，我现在也是守门人中的一员，享受超凡世界世安局官员身份。将来，就是统治这世界的众神之一……” “据我所知，各世界中由上层世界下派的守门人只有一个。”那十说，“难道完美世界这边不是这样？” “当然不是。”苍英摇头，“这边的情况特殊，所以守门人足有五位……” “怎么个特殊法呢？”那十好奇地追问。 “这里有许多连通实验区的通道，是经年来实验过程中不小心搞出来的……”苍英说。 那十点头：“原来如此。可真神奇。这么说，完美世界的力量其实一直很令超凡世界担心是不是？” “倒不至于。”苍英摇头，“别说和超凡世界比，就算和实验区比，这里也太过弱小，只是那些核武器麻烦些……” 听到这里，那十心里隐约一惊：这帮家伙打的主意，不会就是让我们自己报废掉这些核武器吧？ 如果真是这样，我岂不是被别人当枪使了一回？ 再一细想，又不可能。 如果超凡世界忌惮核武器的力量，那么在一开始，就不会允许核力量出现在这世界上。 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超凡世界并不在乎核力量，但守门人在乎。 这是不是有点矛盾？ 怎么解释才不矛盾？ 那十心里快速地思索，突然一惊。 结合先前苍英所讲的“成神”，再结合此时他口中对核武器的忌惮，也许整件事是这样…… 这时，苍英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的太多了，于是停口，说：“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守门人是无敌的存在，这世间任何人、任何势力，都无法与之抗衡。那十，卡特罗先生，你们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加入——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机会得到守门人器重，并愿意吸纳其加入的。”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简生一眼。 “如果我能劝简生先生也加入，你们收不收？”那十问。 苍英一怔。 “你要劝我？”简生问那十。 那十认真地点头：“您看，与其与那么多强者对抗，又得不到好处，还不如加入他们。他们又不是要血洗完美世界，只是想成为统治者而已。对普通民众来说，是总统和政府统治他们还是守门人统治他们，都没有区别吧？” “倒有点道理……”简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别人都可以，但他不行！”苍英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呢？”那十不解地问。 “当年一战，他杀了我们三位守门人。”苍英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我们允许他加入，怎么面对死去的同事？” “他们还挺讲义气。”那十说。 “不接着套了？”卡特罗问。 “再套也套不出什么了。”那十说，“如简生先生所说，这人就是个喽啰，我想他知道的东西也是极有限的。” “你……你什么意思？”苍英看着那十，一时愕然。 “意思就是你被耍了。”简生替那十解释。 苍英看着那十，那十则笑了起来：“你们的目的我大致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想问的事，想来你也答不出，那就这么算了吧。” “混账！”苍英一时大怒。 “老师，让我来杀了他。”一个保镖摘下了墨镜，盯着那十，满眼杀机。 那十上下打量他，问：“你是这只走狗的学生？” “放肆！”那人眼闪寒光，走向那十。 第625章: 精神契约 苍英眼里有杀意。 于是，那四个“保镖”的心里就动了杀机。 接下墨镜的那人一头短发，目光凶悍，向着那十走来。 那十微笑向前。 “行不行？”卡特罗问。 “比你们都行。”那十说。 “吹牛不上税吗？”简生问。 “我指的是这个境界时。”那十说。 “什么境界？”卡特罗问。 “两处混沌宇宙。”那十说。 卡特罗笑：“那就得看你表现得怎么样了。另一会儿被我们嘲笑。” “不能！”那十眼里满是自信。 对手冷笑：“无知者果然无畏。早听说过你，没想到不过是个名过其实的蠢材。我让你死得痛快些，也算是仁慈。” 说完，突然间目光一寒，一道无形牢笼笼罩四方。 卡特罗一时惊讶，急忙提醒：“小心，他使用的是精神力攻击……” 简生也微微皱眉，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苍英盯住两人，一脸得意，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此时已不是当年。当年的他面对简生的压倒性力量，只有满心恐惧向后退的份。但现在已经不同，他甚至有信心拦住两人合力一击。而趁这工夫，他相信自己的学生早就已经将那十击杀。 这一仗，有胜无败，他淡定得很。 无形的牢笼瞬间将那十困住，那十脚步立时一僵。 对手冷笑向前：“先让你在混沌之中迷失，再取你狗命！” “抱歉，怕不能让你如愿。”那十郑重地说。 刹那间，他眼瞳之中绽放光芒，重重黑暗缠绕着光芒而动。对手看到他眼中的变化，陡然一惊，接着就被吸引。 “不好！”苍英吃了一惊，立刻出声提醒：“快动手！” 晚了。 瞬间，无数光点从那十眼中射出，在对方头顶上方化成了一座微缩的山峰，轰然砸下。 那人抬头，一见这精神力的微缩山峰，立时吓呆，忘了躲闪，被砸了个正着，当时脑海之中一片空白，眼神涣散，脚步踉跄。 那十抬手剑指向前。 “住手！”苍英厉喝要出手阻止，但卡特罗缓缓抬手，简生眼里涌起黑白二气，牵制住他，让他不敢妄动。 转眼之间，剑指之气穿透了他那位学生的胸膛，那人眼神之中一片茫然，仰天倒下，没了气息。 “一个。”那十抬指，指向另外三人：“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狂妄！”一个长发男人摘下墨镜，突然丢向那十，然后疾掠而来。 他人向前冲，身后拖出重重身影，是一个个重甲武士，手提着大斧，跟着他一起疾掠向前。 那十觉得稀奇——这到底是幻像还是实体？ 他一抬手，精神力化成了大光棍，被他握在手中。他以意念控制着大光棍，手却随之一起做着动作，在别人看来，那条大光棍却是他在用手控制。 大光棍向前一指，那十采取守势。 对方冷笑一声，突然间一跃而起，自空中向那十攻去，而其身后的一个个重甲武士则直接冲向那十，手中大斧抡起，向着那十砍去。 那十感觉这些武士不是幻像，而是真实存在的实体，一时惊讶，心想：这家伙的精神力这么牛吗？都达到柳依稀平空生物的地步了？ 想也不想，大光棍往旁一扔，出拳出脚攻向那些武士，转眼将武士们个个击破。 武士化气四散，那十这才明白，对方用的是跟自己凝聚冰炎巨人相同的手法，炼气化实。 对手却在这时从空中坠下，双手相合化成了一柄巨斧，向着那十当头劈下。 苍英眼里露出得意之色，心想：你这就要死了！ 可就在这时，那被那十抛向一旁的大光棍却突然自动飞起，一棍击入苍英学生的脑中，那家伙脑子里轰然一响，立时一片空白，人自空中摔在地上，结结实实砸在地上，砸出个人形大坑。 那十看也不看，反手一甩，一道冰锥将那人后脑刺穿。 “杀了他，杀了他！”苍英大怒，指着那十狂吼。 另两个人也早摘下墨镜丢到一边，一起向着那十冲杀过来，一个两掌一错，周身缠绕着一道道金色盾牌，盾面上有图阵闪烁光芒，隐藏着杀机。 另一个身上泛起白霜，凝聚在两掌上，一错之间，身体上笼罩起一座冰雪女神像，女神看着那十，抬手一指，一片冰霜就向着那十缠去。 那十没见过这样的能力，一时大奇，也不还手，只是盯着看。 “这小子……”莫阿婆站在窗边看着，隐约有些担忧。 “莫阿婆，得帮他啊！”巫马倩急了。 她望着简生和卡特罗，心想：那两个人真不靠谱，就站在那十身后这么看着，怎么不出手帮他？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真可气！ 在她心思乱动的时候，那十已经动了起来，突然之间分身成十人，各自向不同的地方逃开。 变出冰雪女神像的那人一回身，反手一掌，一道道冰霜就追着几个那十而去。 另一人不急着追击，只守在他身边，虎视眈眈，盯住那些那十。 十个那十四下乱跑，那冰霜就分成十道去追他们。十个那十越跑越远，突然之间抬手一挥，空中便出现十道裂痕，十个那十钻入十道裂痕之中，转眼不见。 那两人一怔之间，十个那十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向着他们攻去。 两人也不惊慌，一人双手一合，金色的盾牌快速旋转，将自己和那冰霜使者一起保护起来，而冰霜使者则快速出手，以冰霜裹向那十们。 十个那十中，有几个撞到那些金色盾牌上，立时被撞得粉碎，哗啦啦洒落一地。 另外那些则被冰霜裹住，瞬间被冻成了冰块，再被冰霜女神像挥手一击，全都粉碎落地。 巫马倩站在窗边，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吓得莫阿婆急忙扶住。 “那十……”她哭了起来，全身颤抖。 苍英得意大笑：“到底是死了吧？” 就在这时，空中一道裂痕悄然打开，一只光点组成的飞龙自其中一掠而出，苍英的两个学生吓了一跳，急忙各自发挥力量攻击飞龙。 但飞龙是纯粹的精神力，他们的攻击根本伤不到其分毫，飞龙身子一转，两爪分别抓在两人头上，两人立时一阵神智不清，脑海空白。 另一道空间裂痕打开，那十从中掠出，反手一道冰刃斩过去，将两人的脑袋一起砍了下来。 “快看，那十没事！”莫阿婆欣喜大叫。 巫马倩瞪大眼睛立直了身子，见到那十凝立当场，身边两具无头尸体次第倒下，他却如山一般伟岸挺拔，纹丝不动，不由拍起了巴掌。 “哟，都死了。”卡特罗环顾四周，摇了摇头：“你的这些学生也不行啊！” 苍英脸色苍白，盯着那十，缓缓点头：“好，很好。你的精神力相当不错，相当不错！” 突然间，他眼中也有光芒闪动，星星点点组成了图阵，旋转而动。 那十隐约感到不妙，眼中立刻光芒绽放，黑影盘旋，也组成了图阵。 两人相对遥遥而立，盯着对方，足足过了半分钟后，才各自哼了一声，身子摇晃。 那十后退了两步，苍英扶着车盖，没有移动。 “真是废物。”简生摇头。 “你说谁？”苍英沉声问。 “说别人对得起你吗？”简生说，“以你的境界出手对付一个年轻人，竟然还打了个平手，不是废物是什么？” 苍英勃然大怒，厉声说：“你们是算准了我杀不了你们两个？” “确实。”卡特罗点头，“本来你以为只需要对付我一个，再加上你四个学生伪装成的保镖，打我的部下个出其不意，几乎可以算是有胜无败，但却没想到简生就在这我里。你一开始就棋差一招，本应该当即想个理由逃走，却自视太高，以为自己能有把握说服我，结果却反被那十套了一堆话出来。你这么愚蠢，实力再强也没什么可怕。何况我看你也不算多强。” 苍英脸色时红时白，冷笑一声，说：“我就算打不过你们两个，但想逃的话，总归能逃得掉。到时我就盯住那十，只要你们不在他身边，我就下手杀他。” “那我们就不让你逃得掉。”简生说。 “你真有自信做得到？”苍英问。 “你想怎么样？”卡特罗明白苍英是想谈条件，于是抬手示意简生不必跟他抬杠。 苍英看着那十，说：“他的精神力量很特殊，我看不像是完美世界的力量。既然他的精神力量甚至与我相当，那我就与他比一下精神力量。如果我输了，可以回答他三个问题，绝不回避，绝不说谎；如果他输，我打他一拳，他挺不住的话活该，能挺住算他命大，今后四个学生的仇，一笔勾销。” “我闻着这里有阴谋的味儿。”简生低声说。 “那十，你怎么想？”卡特罗问。 那十笑笑，问苍英：“万一你说话不算数呢？” “你懂不懂精神契约？”苍英问。 那十一怔。 “不懂？”苍英皱眉。 “不，懂一些。”那十点头。 精神契约是精神类法术中的一种，是双方以各自独一无二的精神印记签定的契约。契约的内容由双方商定，加入自己的精神印记后，契约便将印进两人的精神之中，如果任何一方契约，就会被精神契约攻击，轻者变成白痴，重者直接变成行尸走肉。 苍英是真正的高手，那十跟他相比，其实什么也不是。所以他实在没想到苍英竟然愿意跟他签这种约。 “我们签定精神契约。”苍英说。 “先说说你要怎么比。”简生说。 卡特罗有些犹豫，对那十说：“你可要想好。” 楼上，巫马倩一脸紧张，低声说：“不要答应！” 第626章: 精神空间 “先要说明咱们怎么比试吧。”那十说。 苍英说：“我创造一个精神空间，你进入其中，出得来，就算你赢。” “这不行。”卡特罗摇头，“那不公平。” “他可以在契约中对这精神空间加以种种限制。”苍英说，“可以将他能想到的一切不公平之处都罗列出来，禁止我使用。” “如果他有所遗漏，你不就占了便宜？”简生问。 “那只能怪他思虑不周。”苍英说。“所谓的比拼精神力，当然也包括思虑是否周详。” “如果按公平原则，那么应该是你们互相造出精神空间，各自进入对方的空间中。”卡特罗说。 “也可以。”苍英一脸的无所谓。 简生和卡特罗看着那十，简生低声说：“没必要冒险。我们合力杀了他就是。” 那十看着苍英，略略思索片刻，然后点头：“好。不过契约由我来造。” “可以。”苍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十眼中光芒闪动，有光点飞散出来，在空中组成光屏。光屏之上，文字流动。 那十字斟句酌，写成一份契约，然后将光屏推到苍英面前。 “你检查。”他说。 苍英认真地看了几遍，说：“再加一条——如果分出胜负前别人向我动手，你会立刻死亡。” “好。”那十点头，任他改了契约。 苍英将光屏推到两人之间，两人同时在其上标记了精神印记。光屏一闪，分成两份，各自进入了两人的额头中。 空中，隐约有细细的光丝将两人相连，然后又消失。 “那么，可以开始了吧？”苍英问。 那十点头，然后闭眼，开始构建自己的精神空间。 苍英看了看那十后，才开始构建。 两人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各自构建好了精神空间，然后睁眼。 有光芒从他们眼中流出，在各自身边化成了光点组成的一方小世界，就如同一间小小的房间。 简生和卡特罗好奇地望过去，隐约在那十的空间中看到了山河密林，而在苍英的空间中看到的是方正的建筑。 卡特罗微微皱眉，走过来低声对那十说：“我多少也有一点精神方面的能力，你这个空间……太过自然了吧？” “自然之中才藏有大凶险。”那十说。 “对方的似乎是一个很复杂的迷宫，看起来比你的凶险自然更凶险。”卡特罗说，“你有把握走出去？” “双方其实都没有十足的把握。”那十说，“所以这才叫公平的比试。” “你自己小心。”卡特罗叮嘱。 “放心。”那十点头。 卡特罗退了回去，那十则走向苍英的空间，而苍英与那十擦身而过，走向那十的空间。 两人各自来到对方创造的空间前，不约而同地回头对视。 “祝你好运。”苍英说。 那十没说什么，直接走入了对方的精神力空间中。 光点包围之下，他站立不动。 此时，他的精神已经进入了一方奇妙的世界，一座巍峨的建筑立在他的面前，巨大的门户缓缓向两边开启，里面传来了苍英的声音：“欢迎来到迷失之城。” 那十面无惧色，大步走了进去。 一入大门，面前的景物就生出变化，长廊变成了极是广阔壮观的一座大殿，一座巍峨石像立在前方，顶天立地一般，那十才不过有其小指那么大。 神像坐在一张神座上，简直如同一座山，又或是一座大厦。 那十抬头看去，看到神像一身甲胄，十分威风。 这时神像动了起来，缓缓低下头望着那十，发出冷笑。 那十发现，那神像正是苍英。 “在自己创造的空间里自高自大，不觉得有些无聊吗？”那十说。 “这是实力的投映。”神像苍英说，“你我之间的差距，一目了然，就是这么大。” “我没说我比得上你。”那十说，“你是简生、卡特罗那种级别的高人，而我只是一个刚开了两重混沌宇宙的小子。我们比的是精神力。” “你以为精神力上，你就能胜过我？”神像苍英问。 “你的几个学生都不怎么样。”那十说，“由此可见，身为他们老师的你，应该也不是什么高手。” “狂妄！”神像苍英大怒，抬手一掌打了下来。 巨大的手掌，仿佛是一座屋子塌了天棚，向着那十当头落下。 那十不闪不避，直接跃起一拳迎了上去，轰地一响中拳掌交击，那十被打倒在地，拍成了大字，神像苍英身子后仰，仰天摔成了大字。 那十喘了两口气，一跃而起，神像苍英也坐了起来，瞪着那十：“你为什么不躲？” “废话。”那十说，“这里是精神空间，交战的是我们的精神力量，就算你把自己变成星球这么大，也只是表象。我们的精神力量本就相当，我怕你干什么？” “聪明。”神像苍英冷笑着称赞了一声，突然一脚踢来，那十与他对了一脚，后退了十几步。 神像苍英也没好到哪去，身子一向后平移出一段距离，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还要打？”那十问，然后说：“别忘了我们比的是谁先从对方的精神空间中走出去，而不是谁能打倒谁的精神力分身。” “没错。”神像苍英点头，“不过你既然进来了，就再无法出去。” “这牛吹得有点大。”那十笑，“你不知道我最不怕的就是迷宫？” 神像苍英冷笑：“迷宫？你真以为这里是一般的迷宫？” 那十一笑：“当然不会是一般的迷宫。不过再复杂的迷宫，也有探明走通的一天，我不急。但我创造的精神空间就不同了，那是真正的自然界。你根本不知道哪一个山里有洞，哪一个树洞是正确的出口，更不知其中隐藏了多少凶险。其实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我并没有把出口设计成‘出口’那样的东西，我把它设计成了一个能走能跑的动物。” “狡猾至极！”神像苍英大怒，拳头连环打来。 这次那十不跟他硬碰硬，只是快速地躲开。 神像苍英把地面捶得乱七八糟，却打不到那十，气呼呼地收回了拳头。他看着那十，突然又笑了起来：“可你以为我没想到这点？你那小小的计谋与我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说着，他突然走向墙边，用力一推。 那高大的墙壁轰然倒塌，他又走向另一面墙，将墙推倒。 转眼之间，四面墙都已经垮塌，天棚没有砸下来，而是化成了无数星光飞散。那十环顾四周，见到的是无边无尽的星光点点，从大殿一直延伸到极远极远处，汇聚成一线。 原来苍英创造的精神力空间中，除了这座大殿外，什么都没有。 神像苍英大笑：“看懂了吧？我外显出的那些复杂如迷宫般的建筑，只不过是障眼法。我创造的这片精神空间，其实只是一片空无的精神世界，是以我的全部精神力量无限延伸成的广阔世界，你就算走上十年也根本走不到尽头！因为它根本没有尽头！思想有多广阔，它就有多广阔！” “也就是说——我根本就走不出去？”那十皱眉。 “我说过，这里不是一般的迷宫。”神像苍英说，“事物发展到了极点就会转变。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复杂的极点就是简单。什么样的迷宫才是人穷其一生无法走出的？那就是没有任何分支、岔路，没有任何墙壁、死地，广阔无比，壮大无比，仿佛一个世界般的无边囚笼！” 他得意大笑：“那十，再复杂的迷宫也有被人破解的时候——你这话说的不假。但你再厉害也没办法破掉一个世界的界限，没办法找到世界的尽头！” “狡猾啊！”那十看着无边的光点世界，摇头感叹。 神像苍英冷笑：“这迷宫的可怕还不止于此——一会儿我就会消失，这偌大的广阔世界，将只剩下你一个人。在这无边无际的虚无之中，什么都没有，没人和你说话，没有复杂的迷宫让你来解，你要怎么活下去？怕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疯掉！” “那真不至于。”那十认真地说。 “自我安慰吧，我不戳破你的假装从容，因为那太残忍了，不是吗？”神像苍英笑着说：“在你彻底疯掉之前，尽情地嘴硬吧。” 说着，他的身体慢慢地坍塌，最后碎落成了一地砖块。 砖块继续分解，与大殿残破的地面一起慢慢分散成无数光点，均匀地散布到了这光点的世界中。 这世界里，没有上，没有下，也分不出东南西北的方向，入眼处，皆是光点，连绵无尽。 这里不是虚无，但比虚无更虚无。 “是有点令人头痛。”那十笑笑，然后坐了下来。 “虽然现在说出来，你也已经听不到，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跟你说说。”他坐在那里，一边调出一个又一个光屏，一边自言自语：“设计出空无迷宫的这种想法我也曾有过，但我很快意识到，这其实是有办法破解的。所以，我用的是另一种方法……” 他笑着说：“苍英先生，我的迷宫并不复杂，你很快就能破解。但……那并不代表你会赢。” 他闭上了嘴，仔细观察着这无边精神世界里光点的轻微起伏变化，然后将这些变化一一记录了下来，再在光屏上展开种种计算公式，绘制出一个个立体或平面的构建图。 几个小时之后，他站了起来，抬手勾起一个个光点，开始以它们为砖为瓦，构建起一座大门。 那大门巍峨耸立，如同古代时候用来庆祝将士凯旋的荣耀之门。 “我们谁是最后的胜利者，马上就能知晓了。”他微笑自语。 第627章: 表里世界 草场绿中带黄，前方是林墙。越过林墙，向着天边远方，是连绵起伏的大山。 苍英行走在其中，意态从容。 “那十。”他呼唤着对手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有意思。”他微笑自语。 本以为这年轻人会如自己一样留下精神分身，向对手施以种种压力，却没想到这小子倒单纯。 小子，你还太年轻啊！ 辽阔世界里，尽是自然风光。飞鸟飞于天，游鱼戏于湖，还有种种野兽奔行林中。 苍英情不自禁地感慨起来：“这年轻人的精神力量倒真不一般，这样广阔的世界……只用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可不能完成。真是可惜。” 他向远而去，并不刻意寻找出口，只是信步闲游，看哪里风景好便去哪里。 不久之后，他来到一座山上。山不是最高峰，只是寻常山峰中的一个。他坐在山顶，回头看来路，只见草原延绵，那一边仍是林墙，仍是山地。 “这样的风光，真应该支顶帐篷，煮锅湖鱼，烤几样野味。”他自语。 可惜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耗。 他坐在山顶，观察着整个世界的变化，不放过任何细微处，终于找到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你还是年轻。”他笑着站了起来。 半个小时的时间并不长，你为了在构建速度上不输给我，就只好像操作电脑一样复制粘贴，重复拼接，结果这本来毫无破绽的世界，就因为你的匆忙而出了破绽。 破绽虽小，但却逃不过我的眼。 他突然开始疾掠，从一个山头疾掠到另一个山头，最后停在一座谷中。 谷中有许多山洞，还有巨树，树上也有洞。那些洞都好像是一个个出口，在等着苍英探索。 但苍英却沉吟起来。 “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他低声嘀咕着，经过一个个山洞，一个个树洞，却没有贸然向内。 他坐在谷中，再次开始观察，然后又发现了蛛丝马迹。 他一时惊讶：“这小子的心思可真是独特！但可惜还是被我看穿了。” 他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感叹：“如果他不急于一时，仔细构建这个世界，只怕我还真会被他留在这里输给他。可惜啊，年轻人的问题，就是不沉稳。” 他突然加快了速度，于是，林中一只豹子就开始狂奔。 他盯着豹子，露出笑容，以极为可怕的速度追了上去，一掌将豹子击碎。 刹那间，天地变化，他从那精神世界中脱出，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身外那房间般大小的光点空间消散，他转头望向了简生和卡特罗，微微一笑：“我赢了。” 两人看着另一处光点空间中的那十。 那十仍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长眠。 “太欠考虑了。”卡特罗叹了口气。“他不应该和他比这个。年轻人就是爱冲动。” 简生的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卡特罗先生。”苍英说，“我再次向您发出诚恳的邀请。希望您能认真考虑。” 卡特罗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 简生面色微变：“卡特罗，你曾答应过我……” “事实摆在眼前。”卡特罗说，“守门人的力量更胜一筹。你也好，那十也好，又或其他什么人也好，都没办法阻挡他们。我劝你一句，不如也……” “绝不可能！”简生厉声说着，失望地叹了口气：“卡特罗，我看错了你。” 他摇头，走向那十。 “你要做什么？”苍英问。 “带他走。”简生说。 “恐怕不行。”苍英笑，“他输给了我，按先前的约定，必须让我打一拳。” 简生面色变化：“非要这样？” “我们签了精神契约。”苍英说，“这是死约，任何人和任何力量都无法改变。” 简生动怒：“我偏要带他走！” “你这就是不讲道理了。”苍英说。 卡特罗缓步向前，与苍英交换了眼神。那眼神中有许多意味，苍英读懂了。 简生大步走向那十，一副天崩地裂临于前他也要保护那十的架势。 而就在这时，苍英和卡特罗同样出手，简生似乎没料到卡特罗真会向自己下手，虽然挡住了苍英一击，但却被卡特罗撕裂了半个身子。 他踉跄后退，跌坐在地上，半边破损的身子里，鲜血与内脏一起流出。 “我看错了你。”他看着卡特罗，眼神中有不甘与绝望。 苍英向前，一拳打在简生头上，一代强者半个脑袋飞散，尸体摔倒在地。 “接着是他。”苍英望向那十，冷冷一笑间一拳打出，那十上半身被可怕的力量直接轰得粉碎，半截尸体摔在地上。 “我们走吧。”苍英回头，望向卡特罗。 卡特罗点了点头，然后问：“我的人呢？” “他们没有知晓核心机密的资格，但可以作为你的部下，以外围人员的身份加入守门人。”苍英说，“只有你一人可以跟我回去见五位主任。” “好。”卡特罗点头，跟着苍英一起上了车。 车子向远方开去，很久之后开进了一座庄园。 苍英一时愕然：怎么又开回来了？ “你不认识路？”卡特罗问他。“不然我来指路吧。” “也好。”苍英点头，有点尴尬。 卡特罗指点着道路，引着苍英不断向前，开入了深山之中。 深山之内，密林重重，山脉连绵，一条路曲折向前，通向未知之地。 真正的现实中，那十走向了仍被困在小屋般光点空间中的苍英。 “你们谁来动手？”他问一直在观战的简生和卡特罗。 “我不杀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简生说。 “我来吧。”卡特罗说着抬起手，撕裂了苍英所在处的空间。 苍英的身体随着那空间被一起撕裂。于是，在那十构建的精神世界中，仍在开着车与卡特罗寻找着出路的苍英，突然间身子一震，化成星点消散。 他最后一抹意识中充满的是惊愕与不甘。 他在最后的最后终于意识到，那十构建的是一个可怕的陷阱世界——表是大自然，里是虚伪的“现实”。 他破开了表，自以为已经取得了胜利，走出了那十的精神空间，其实却只是从表层精神空间走入了里层，然后迷失在其中。 他想通了一切，却已经晚了。 空间翻腾，恢复如初，苍英的尸体被吞噬进去，地面不留一滴血迹。 卡特罗再抬手，撕裂了一道道空间，将苍英学生们的尸体和那辆车一起吞噬。 “他们被你送去了哪里？”那十好奇地问。 “也许是深渊，也许是神之禁区。”卡特罗说，“反正是没有人迹的地方。” “这招毁尸灭迹真是方便。”简生赞叹。 “教教我？”那十眼睛放光。 卡特罗盯着那十，不回答，却有满眼好奇。 “你的精神力量比他强一些，这我看得出来。”他说，“但总不至于强到这种程度吧。” “至于。”那十认真地点头。 “你到底是怎么做的？”卡特罗好奇地问。 “我设计了两重空间。”那十说，“一层是表，一层是里。表层空间不是迷宫胜似迷宫，但我故意留了破绽给他，他一定能突破。突破之后，他会进入里层空间。里层空间我把它设计成与现实一模一样的世界，难辨真伪的陷阱。” “现实……”简生微微一怔，然后赞叹：“你这心机可真深！” “他突破了表层空间后，就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你……”卡特罗笑，“然后就陷进了虚假的现实之中。厉害！” “你知道他是与我们相当的高手吧？”简生问。 “知道。”那十点头。 “你区区一个只开了两重混沌宇宙的家伙，竟然可以杀掉这样的高手。”简生感叹，“说出去你会名动天下。” “但只怕不会有人相信。”卡特罗说，“这太具传奇色彩了！” “那家伙的迷宫这么容易破解吗？”简生问。 “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那十说，“他也很奸诈，根本没设计什么迷宫，而是建立了一个和他思维一样宽广的空无世界，想将我困死。”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简生很好奇。 “其实我也曾动过这种主意。”那十说，“但细一想，觉得这不可行——空无很强大，但空无也很弱小。” “怎么解释？”卡特罗问。 简生听懂了，替那十解释：“空无一物，会让人感到孤独，感到无助，没办法找到破解的方向与方法，甚至会在无边寂静中疯掉。但相反，空无则不会有外物乱心，容易让人专注于自己内心，专注于事物本身。” “明白了。”卡特罗点头，“相比之下，纷繁虽然会生出种种线索，但正因为它包括万物，有太多可乱心之处，反而会让人迷失于线索之中。” “这就是阴阳。”简生说。 “我不懂什么阴阳。”卡特罗看着那十，赞叹道：“我只知道这小子很厉害。” “一般厉害吧。”那十诚恳地谦虚着。 楼上，听得半懂不懂的巫马倩兴奋地拍手：“那十果然是最厉害的！” 莫阿婆认真地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把那十的风流浪荡忽视掉，干脆逼他现在就把小尊主娶了算了。 趁此良机下手，省得小尊主还要跟那几个小姑娘争！ “你先前套话时，表情隐约有变化。”简生这时问那十，“是不是从中猜到了些什么内幕？” “是。”那十点头。“先前我一直觉得这场核武危机没有道理，现在我终于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什么道理？”卡特罗好奇地问。 第628章: 守门人们 “他们搞出核武危机的目的有两个。”那十说，“一个如苍英所说，是为了展示力量震慑我们，让我们在他们的力量面前低头臣服。另一个是要挟。” “要挟谁？”卡特罗问。 “超凡世界。”那十说。 卡特罗恍然大悟：“原来这群家伙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就生出了野心。” “完美世界对他们来说太弱小了。他们对于占完美世界人类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确实就是神一样的存在。”那十说，“但他们的实际职务，却只是超凡世界世安局的小职员，就算在这低层次的世界中如神一般高高在上，却不允许出现在公众面前，甚至其存在也必须保密。他们怎么会甘心？” “这就可以解释先前世安局与政府闹翻的事了。”卡特罗点头。“他们的目的是以世安局为基础建立起一个新的组织，用以统治世界，所以自然要让世安局先摆脱政府的控制。” “而在那之前，他们先要摆脱超凡世界世安局对他们的控制。”简生说。“以整个完美世界，甚至是整个星球的安危来要挟，当然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他们胆子可真大。”简生说，“既然他们只是小职员，上面要处理他们几个，并不费力吧？” “不然。”卡特罗摇头，“政府机构这种东西，很特殊的。他们出了问题，就是世安局出了问题，如果事情闹大，世安局的高层也都要受处分。所以世安局一定会全力将这件事压住，不让更上层知晓。他们应该就是利用了上司的这种心理，才敢胡来。” “政府机构……”简生摇头嘀咕。 “眼下看来……”卡特罗隐约担忧：“他们可能已经成功了。” “可能吧。不然的话他们一定会全力阻止我。”那十说，“看来是我在破解一切之前，他们就已经成功得到了世安局上层的允许。” “也未必。”简生说，“也许是他们发现这条路走不通，所以另寻别路，也就不在乎核武危机是不是被破解了。” “也有可能。”卡特罗点头。 他看着那十，说：“当务之急是要将那件武器制造出来。如果有这样的武器在手，我们就不用怕那五位来自超凡世界的守门人了。” “数量是有些多。”简生说，“如果只有两人的话……我和迟华拼着一死，总也能将他们拼掉。” “不能做这样的打算。”那十摇头，“我们既然已经有武器设计图在手，剩下的就是加紧时间制造了。” “这件事就全靠你了。”卡特罗笑着说。 “你肩上担子很重啊。”简生说。 “所以你们必须得帮忙。”那十说。 “义无反顾。”卡特罗点头。 那十笑笑，情不自禁地进入一瞬永恒精神世界中，要再看一眼那些设计图。 但他的精神沉入的却是一片无边无尽的光点世界。 他立在那世界之中，一时傻了眼。 “你大爷啊！” 他气急败坏，情不自禁地骂了起来。 新月合众国国家安全局里，有人敲响了副局长白修瑞的门。 “进来。”白修瑞难得悠闲，心情不错，所以面带笑容，让推门而入者安心不少。 “副局长，这些都是需要立刻处理的紧急文件……”来人将一堆文件堆在了白修瑞的办公桌上。 白修瑞怔了一会儿后，勃然大怒：“我早说过了，我不过是过来帮迟华的忙，你们还真把我当成了领着政府薪水就得为政府操劳的小职员了？这些东西给迟华送回去！” 来人一脸为难：“可是局长不在，留言交待让您负责一切啊！” “什么！？”白修瑞气得嗓音变了调，“这个混账东西又玩失踪！？” 某座城中，迟华站在大厦天台上，面对着高空急速吹过的风，打了个喷嚏。 “您这样的人……也会受风寒？”旁边的老者一脸的难以置信。 迟华掏出手帕擦了鼻涕，说：“估计是有什么人背后在骂我吧。” 这可是迷信……老者在心里嘀咕。 “我们接着谈。”迟华说。 “还要谈什么呢？”老者说，“我已经答应了您，今后再不会暗中资助恩特药业……” “他们和卡特罗不一样。”迟华打断了他的话，“卡特罗虽然危险，但终归是在为所有的异能者——甚至是所有人类考虑，只是行事的手段有些不合适而已。华夫特这人不一样。他是野心家，但偏偏智慧又不那么足够，这样的人最能引发大灾难。不论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对异能者来说，他都是个大威胁。” 老者笑笑：“以您的能力，只要我们不再插手，除掉他并不难吧。” 迟华看着他，认真地说：“你以为我不想杀他吗？” 老者微微动容：“您是说，除我们之外……” 迟华点头：“你们组织固然强大，但他能一直不死，是因为背后有更强大的存在为他撑腰。” 老者看着迟华，忍不住说：“很难想象。” “一个拿着炸弹的孩子，走在人流如织的闹市，这有多可怕，您不懂？”迟华说。 “我不会再护着这个危险的孩子了。”这个比喻让老者动容。 “可还有别人保护着他。”迟华说。 “那您的意思是……”老者问。 “你们不但要停止对他的帮助，还要合力配合我缉拿甚至是除掉他。”迟华说。 老者一时犹豫。 “他不是任何人的朋友。”迟华说，“就算他曾对你们组织做过什么特殊的贡献，你们也应该明白，那只是一场利益交换。” “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自然看得清。”老者叹息，“迟局长，先前我们只是被利益蒙蔽了心与眼……” “那现在就擦亮它们吧。”迟华说。 同样是在新月合众国内，在某个极大极繁华的城市中，立着一座极高极高的塔。那是新月合众国的骄傲之一，全世界第一高电视塔——新月塔。 塔上最高处，有旋转餐厅，也有玻璃走廊。许多人在这走廊之中软了脚，闭着眼睛尖叫着爬向安全处；许多人躺在玻璃上拿着手机自拍，做出种种无所畏惧的表情。 旋转餐厅当然在旋转，速度不快不慢，坐在窗边，就可以慢慢地将整个城市四面八方尽收眼底。 有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子而坐。 他们中最年轻的也已经到了中年，年纪最大的那一个面容虽然不甚苍老，但头发已经花白。他望着窗外，赞叹：“以这样的力量，创造出这样的世界，他们也算不错。” “一群什么也不懂的愚夫而已。”最年轻的一个说。 另一个年长者岁数不及那头发花白的老者，但看起来也已经有五十余岁，平静地说：“如果交给我们打理，这里会变得更加繁荣。” “是。”另一人点头，“至少他们不用再担心能源危机，不用再去使用那些危险的核能。” “说起核能……”其中一人说，“那个那十竟然把我们的网络断开，把全世界的核武器控制系统都报废掉。确实是个能人。” “不过是因为我们不屑于理他，钻了空子而已。”最年轻的那人说，“核武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不然的话，凭他？” 他摇了摇头，一脸不屑。 “明光与他打过交道。”花白头发的老者说。 “结果如何？”五十余岁的那位问。 花白头发的老者笑笑：“打了一架，是平手。但如果是生死搏杀……明光说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这评价不低。”五十余岁的那位感叹。 “更重要的不是他的武力。”花白头发的老者指了指脑袋：“是这里。他和明光说了一番话，让明光的思想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这样的人，很可怕。” “那就杀掉好了。”最年轻的那个说。 “我们还有真正的大事要做。”花白头发的老者说，“他只是一个不足道的孩子，就交给明光去处理吧。” “这样也好。”最年轻的那个想想说，“明光需要一个对手，越是旗鼓相当，越能激发他的潜能。就此来说，这个那十倒不能死掉。” “是的。”五十余岁的老者说，“我们倒应该让他好好活着……” “甚至是让他变得更强。”花白头发的老者说。 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震动了起来，整个桌子都跟着颤抖，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种震动。 这震动让他们不安。 最年轻的那个拿起电话，简短的交流后，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目光变得凝重。 “我知道了。”他点头，持断了电话。 “是苍英的消息？”花白头发的老者问。 “苍英的消息中断了。”最年轻的那个说，“应该是死了。” “这个卡特罗还真是不给面子。”五十余岁的那位说，“看来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句话，在某些时候并不正确。” “这说明卡特罗身边还有同等级的强者。”花白头发的老者说。 “要怎么对付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呢？”最年轻的那个跃跃欲试，“不如让我亲自……” 花白头发的老者缓缓摇头：“上面的事还没有搞定，我们最好不要亲自出手。否则把他们惹急了，真不顾后果将这事上报当局，我们就没办法收场了。” “限制真多。”最年轻的那个皱眉叹气。 “如果可以放开手脚，这小小世界，不早已经在我们掌握之中？”他看着窗外，愤愤不平地低声说。 “先生们，还要点些什么？” 这时有一位女招待走了过来，拿着菜单，躬着身子，笑眯眯地问。 五个的目光一时都集中在她身上，如临大敌。 第629章: 杀神小组 飞机上，莫阿婆与卡特罗坐在一起，低声交谈。 巫马倩和那十坐在一起，担忧地低声问：“那些守门人会不会报复你？” “不一定。”那十说，“他们的境界太高，我跟他们比，不论是真正的年龄还是本事，都跟小孩子一样。他们应该不会将我放在眼里。” “可你毕竟……”巫马倩担忧地说着。 话说到一半，突然又笑了：“其实动手的人是卡特罗，跟你也没关系呀。” “但苍英的四个学生都是我杀的。”那十说。 巫马倩又发起愁来。 飞机降落后，一行人乘车回到了国家安全局，与大家相见。 令人意外的是柳依稀竟然也在。 那十兴奋不已，简生大皱眉头，柳依稀满面春风走上来：“简生，好久不见！” 简生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那十，局长又跑了。”白修瑞对那十唉声叹气。 “这多好？”薛斯诺说，“他不在，你就是国家安全局的一把手，多威风。” “你觉得威风？”白修瑞冷笑，“那这个副局长让给你来干。” “我倒想。”薛斯诺认真地说，“但迟华局长肯定不同意。” 肖婷等一众姑娘见巫马倩跟那十走得那么近，眼神都带出了点不善良，立刻跑了过去将那十围住，将巫马倩挤到了一边。 “英雄哥哥，下次一定要带上我！”芝芝说。 “那十哥，很辛苦吧？快去休息吧。”蓝优优一脸关怀。 “那十，卡特罗怎么也跟来了？”肖婷小声问。 卡特罗缓步向前，冲着白修瑞伸出了手：“你好。” 白修瑞犹豫着，还是与他握了下手：“虽然总统已经撤消了通缉令……但你明白，国家安全局这块还是不能对你完全信任。我们需要观察你一段时间。” “无所谓。”卡特罗说，“反正我是来帮那十。” “守门人去邀请卡特罗先生加入，但他没答应。这已经是最好的证明。”那十说。 大家都吓了一跳：“守门人？” 白修瑞紧张地问：“跟……跟他们见面了？” 简生点头：“已经杀了。” 大家又是一阵震惊。 “守门人死了？”那九有点欣喜。 “只不过死了个喽啰而已。”简生说。 “据说真正的守门人有五人。”卡特罗说，“除这五人外，其他成员都是本世界的……姑且称其为叛徒，合不合适？” “合适！”蒙坦点头，“身为完美世界的人，竟然与异界人勾结图谋自己的世界，当然是叛徒。” “我觉得有些不妥。”卫维安沉吟着说。“或许应该叫野心家，或者叫反政府组织？” 大家并没有就这问题纠结多久，就关注起那件武器来。 那十展开光屏，在其上绘制图案，书写数据，向大家展示。大家惊讶地看着，许多人表示看不懂。 “你就说它有多厉害吧。”白修瑞说。 “一击可以轰杀一位超凡世界的强者。”那十说。 “也就是说……是守门人首领那种级别的家伙？”白修瑞一脸惊讶。 “怕还不止。”那十说，“守门人并非是超凡世界中的最强者。” “我的天！”白修瑞惊呼，“那这要是批量造出来，我们不是能直接打上超凡世界，把它给占领了？” “野心家！”卫维安看着他皱眉。 “我只是这么一说而已。”白修瑞嘀咕，“谁要去占领他们那里？我们这里好着呢！” “那还等什么？”那九兴奋了起来，“快造啊！到时把我的微金炮弹都变成这种飞弹，咱们还用怕什么守门人？” 那十懊恼地说：“提起这个……太可恨了！” “怎么？”肖婷问。 “那个叫苍英的守门人死后，他的精神世界却没有消失，跟我的精神世界重叠。”那十说，“我把所有的资料都存在了我的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里，但现在却进不去了。” 大家瞠目结舌。 “怎么会这样？”那九一脸失望。 柳依稀的关注点自然与小姑娘不同，他严肃地问：“那十，你的意思是……那个守门人是被你干掉的？” “不不不。”巫马倩急忙摆手，“可不是那十杀的，是那十困死了他的意志，赢得了比试后，卡特罗先生出手杀的他。这话可不能乱转，不然他们要找那十报仇怎么办？” “苍英的实力与我不相上下。”卡特罗说，“我能一击将他杀死，是因为他当时几乎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多亏那十用计困住了他的意志。” 大家看着那十，心里很是惊喜。 “我就说，英雄哥哥最厉害了！”芝芝喜滋滋地说。 “这事先不说。”卡特罗问那十：“你是说他死后，精神世界依然存在？” “如果不是他当时做了什么手脚，就是我在破解时出了什么差错。”那十说，“总之现在我进不去自己的一瞬永恒精神世界，所以……” “可不是还有那段影像资料在？”卡特罗说。 那十一怔：“我倒把这个忘了！” 他急忙将影像资料从手里唤醒，光点升腾而起，白修瑞按那十的提示过去触击之后，立刻进入影像世界，查看了一会儿资料后退了出来，连连摇头：“看不懂！” 大家都好奇地来看了一遍，其实也都看不懂，只不过是想见识一下超凡世界的影像技术而已。看完之后，无不赞叹。 “这东西要怎么造？是不是得找一群科学家，再弄一堆设备？”白修瑞问。 “不。”那十摇头，“他们的铸造工艺远远领先于我们，凭我们的技术造不出来……” “那有什么用？”白修瑞急了。 “听我说完。”那十说，“不但这技术领先于我们，使用的材料也不一般，光是金属，就需要经过许多道特殊工艺加工之后才能使用……” “那不是更不成了？”白修瑞更急了。 “听我说完。”那十又强调了一遍，“目前来看，只有掌握了铸造类异能的人，能帮上我的忙，帮我提炼金属，铸造零部件。” “比如我？”肖婷问。 “是的。”那十点头，“你的炼金术正能用在这上面，不过也只限于加工和改造金属。要想能帮我铸造飞弹的零件，你还得跟我学一段时间铸造术。” “没问题！”肖婷一阵欣喜，“我有信心学会！” “我也学！”巫马倩急忙举手，“我们的御神术重点是创造灵神，而创造灵神必须经过复杂的运算与构建模型，所以我学这个的话，应该事半功倍。” “当然可以。”那十点头。 蓝优优急忙也举手：“我也能帮忙。我虽然不能改变金属的结构什么的，但我可以用手链帮那十哥连接各种零部件……” “你的能力也用得上。”那十点头。 “还有我。”那九忙说，“哥你不知道，其实我们的能力都已经觉醒了，小婷姐的能力是九蛇之阵，优优的能力是装甲异变，我的能力是微观世界，正能帮上你的忙！” “微观世界？”那十一怔。 “我可以操控纳米级的微小物件！”那九不无自豪地说，“甚至还可以将自己变成灰尘那么小……” “真的假的？”那十吓了一跳。 “当然是真的。”那九不无自豪地说，“你要铸造精密仪器，怎么少得了我的微观世界能力？” “用得着用得着！”那十兴奋地点头。 “那我呢？”芝芝跳着脚说，“我的能力比她们觉醒得都早呀！” “但在这件事上……你怕帮不上什么忙了。”那九不无遗憾地说。 芝芝气得瞪眼睛撅嘴，但大家这时都没空理她。 “光这些人还不成。”白修瑞说，“我这就上报总统，让他下令调集全国各地有这方面能力的异能者，统统来我国家安全局报到，一起跟你学铸造术，一起帮你造杀神飞弹！” “杀神飞弹？”简生一怔。 “我……我胡乱起的名字……”白修瑞一阵不好意思。 “挺好。就这么叫吧。”那十说。 “这会不会太高抬超凡世界那群人了？”薛斯诺忍不住说。 “不是高抬。”那十郑重地说，“与我们相比，他们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大家听着这话，突然间就不大能高兴得起来了。 是啊！ 敌人并非是一般的强者，而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这事上报总统之后，总统立时震惊，二话不说，带着一群人就冲到了国家安全局，缠着那十非要看超凡世界的影像。 “听说人能进入影像里，还能跟影像互动，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总统一脸兴奋。 “您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大对？”那十皱眉。 “你管那么多！”总统急切地说，“快让我看看！” 在见识了超凡世界影像技术的强大后，总统感慨万千，然后对那十说：“你那些图纸什么的我看不懂，但我现在起码明白了一件事——超凡世界领先我们太多，想要跟他们斗……不不不，不是跟超凡世界斗，而是跟超凡世界的那五个守门人斗——咱们就得有厉害的武器才行！那十，你放手干，要什么我都支持！” 有总统全力支持，这件事就简单了许多——全国各地的相关异能者都被调到了首都，集中到了国家安全局，准备进入以那十为组长的“杀神计划”行动小组。 那十在严格挑选之后，选出了一百多人，正式吸收入组。 这期间，还有一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第630章: 挑战者登场 从远方而来的，是卡特罗的女儿卡卡米。 戴圆眼镜的小姑娘一路闯进了国家安全局，差点跟一群特工打起来，多亏有人认出她是卡特罗的女儿，这才没伤了和气。 卡特罗见到女儿第一句话就是：“嗯，比我预想的更快些。有进步。” 卡卡米狠狠瞪自己父亲，然后问：“那十呢？” “干什么？”白修瑞警惕地问。 “杀他！”卡卡米愤怒地说。 “那你可是在与全世界为敌。”白修瑞认真地警告。 卡卡米一时怔住。 “什么意思？”她问父亲。 “那十在主持制造一种新武器。”卡特罗说。 “就是你从异界弄来的那东西？”卡卡米问。 卡特罗点头。 “那你才应该是救世主，大英雄！”卡卡米愤愤不平地说，“那十怎么就抢了头功？我跟他动手，怎么就成了跟全世界为敌？” “别胡闹。”卡特罗说。 “我不是胡闹！”卡卡米生气地说，“上次跟他交手没分出胜负，是你胳膊肘往外拐帮他这个外人，那不算！” “还没分出胜负？”卡特罗皱眉，“明明是你输了，被……” “不许说！”卡卡米急了，跳过来捂住卡特罗的嘴勒住卡特罗的脖子。 卡特罗只能唔唔作声。 “小姑娘别闹。”白修瑞说，“这件事真的很重要，事关整个世界的命运和前途……” 正说着，那边那十下了课，跟姑娘们一起走了出来。 想要让这一百多人制造杀神飞弹，先得根据他们不同的能力分成组，然后再将铸造术中相应的法术教给他们。所以现阶段那十以是导师的身份，在带领他们学习。 这时下了课，那十出来休息，那些人则留在教室里钻研，只有那十家里的这些姑娘们跟了出来。 当然，巫马倩也在其中。 她眼睛尖，立刻看到了卡卡米，指着她叫：“呀！那个泼辣货来了！” “什么泼辣货？”那九张望。 “看起来挺斯文的呀。”肖婷远远望着卡卡米说。 “斯文？”巫马倩眼珠一转，笑了起来：“你们是不知道，她发起疯了可难缠了。” “她是谁呀？”蓝优优问。 “她是卡特罗的女儿卡卡米。”巫马倩低声说，“卡特罗看中了那十，非要把她嫁给那十呢！” 那十感觉头有点大，急忙摆手：“这事不要再说了……” 肖婷、蓝优优和芝芝一起瞪圆了眼睛看着那十，肖婷抢着问：“还真有这事？” “我能骗你们吗？”巫马倩在一旁说。“我看她也是看上那十了，嘴里说着要跟那十打生打死的，其实就是找借口能一直追在那十屁股后面，那十还驱赶不得。” “这主意不错。”那九嘀咕，“我哥要是甩掉她，她就可以对别人说是我哥怕了她……” “就是呀！”巫马倩急忙点头，“所以对付这种人呀，就应该一气打她个半死。看她还敢不敢使这种阴险的手段。” 姑娘们一时同仇敌忾地瞪着卡卡米。 “要打你们打吧。”那十转身就走，却晚了。 卡卡米注意到这边有人来，扶了扶眼镜仔细看了看，立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大叫起来：“那十，别走！” 说着就冲了过去。 白修瑞脑袋疼，想让卡特罗管管他这个泼辣女儿，却发现卡特罗已经被卡卡米连勒带捂弄晕了过去，正靠着墙边翻白眼吐白沫。 白修瑞吓得一哆嗦，顾不得许多，急忙跟着跑了过去拦着。 巫马倩向前来，拦住了卡卡米，卡卡米皱眉：“没你的事，让开！” “你也好意思？”巫马倩冷笑，“当初是谁被那十定在大道上，就跟个雕像似的？” “他那是趁人不备！”卡卡米红着脸争辩。 巫马倩笑弯了腰：“哎呀哎呀，不要脸的我是见过，但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想找死别着急，一边等着。”卡卡米冷冷地说，“等我打败了那十，再来收拾你！” “你想打败那十？”巫马倩又笑弯了腰，“别逗了，就凭你？” “我来看看。”那九凑过来看，然后笑：“看这架势倒是挺凶悍的。” “你是谁？”卡卡米问。 “那十的妹妹，那九。”那九自我介绍。 对方毕竟是卡特罗的女儿，而且听巫马倩那意思，弄不好将来跟自己哥哥还会有点纠缠不清的关系，所以她倒不敢轻易站队，表现得中规中矩，不算友好，但也没有敌意。 但另三个姑娘就不同了，芝芝首先出招，叉着腰站了出来，质问：“你要跟我英雄哥哥打架？” “是又怎么样？”卡卡米反问。 “自不量力！”芝芝大声说。 卡卡米冷笑：“小孩子懂什么，让开！” “你真不行的。”蓝优优认真地说，“那十哥经历过的战斗，怕是你想都想不到的多与险。就算你很有实力，也不可能打得过他。” “你又是谁？”卡卡米瞪着蓝优优，一脸敌意。 “我们都是那十的家人。”肖婷说，“我叫肖婷，她叫蓝优优，她是东方林芝。” “一家人怎么不同姓？”卡卡米一怔，然后恍然大悟：“哈！原来那十是个花花公子呀？你们这些不知羞耻的女人，真是……” 肖婷大怒：“你说谁不知羞耻？” “这么多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又不是亲人，还能是什么？”卡卡米冷笑，“说你们不知羞耻，哪里错了？” 白修瑞站在一旁咧嘴，不知怎么插嘴好。 “各位，你们看，她是不是泼辣货？”巫马倩说。 “是！”肖婷、蓝优优和芝芝一起用力点头。 巫马倩心中极是高兴：同盟结成！ “那十！”卡卡米大叫，“敢不敢来和我一战？” “你是要一雪前耻吗？”那十转头认真地问。 “是！”卡卡米用力点头。 “哦~”几个姑娘拉长声音，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你们什么意思？”卡卡米问。 “如此说来，你之前确实是败给那十了，所以才会要一雪‘前耻’。”肖婷笑。 卡卡米大怒：“我都说了，他那是趁人不备！后来又有我爸帮他他才……” “你爸为什么要帮他？”芝芝好奇地问。 “我……你……”卡卡米一时说不清楚，一跺脚：“那十，我跟你说话呢，她们老插什么话？” “就跟你爸管不了你一样。”那十一摊手，“我也管不了她们。” “哥你这属于类比不当……”那九小声说。 “那十，我就问你敢不敢跟我一战！”卡卡米跳着脚地叫。 白修瑞一脑门子汗。 就在这时，有特工急急从外面跑来，满面紧张。 “又怎么了？”白修瑞意识到可能又有不妙的事发生。 “那个叫明光的人又来了。”特工紧张地说，“指名要见那十，说要挑战那十，一雪前耻。” 白修瑞捂着额头：“真要命啊……” 那十耳朵尖，听到了特工的报告，眼睛一亮，疾步走了过去：“谁来了？” “是那个明光。”白修瑞说。 “来得好！”那十笑，“多日不见，正想看看他现在有了什么变化没有。快请他进来！” “不好吧？”白修瑞皱眉，低声说：“他毕竟是……” “是什么不重要。”那十说，“重要的是他是怎样的人。” “这个小姑娘就够麻烦的了，你……”白修瑞低声劝他。“你别再多惹麻烦了吧？” “正好用他来解决她。”那十低声说。 白修瑞一时愕然。 “快请他来。”那十对特工说。特工看看白修瑞，见副局长也没有反对，就急忙跑开了。 “那十，打是不打？”卡卡米厉声问。 “打是能打。”那十说，“不过我有个大敌要来跟我决斗，你既然觉得自己比我厉害，敢不敢跟他打一场？” “你让我替你挡架？”卡卡米冷笑，“想的美！” “那个人比我的功夫稍稍高那么一点。”那十说，“如果我先跟你打过，咱们两人谁胜了，谁就得跟他再打。到时不论是谁要面对他，都吃亏，怕都得败；而如果我先跟他打过之后你再出手，就成了你跑来拣便宜，到时传出去我怕你名声不好听。我是为你着想，才让你跟他先打一架。” “好像有点道理……”卡卡米低头思索，然后说：“那我要是赢了他……” “然后你再跟我打呗。到时就算我胜了你，也是胜之不武，不算数。”那十说，“但如果你携着大胜的气势把我打败了，那我岂不就得心服口服？” “是这个道理！”卡卡米点头。 白修瑞看看卡卡米，再看看那十，一脸愕然。 这什么破道理，竟然也能说服她？ 突然有人一拍自己肩膀，白修瑞吓了一跳，侧头一看，是卡特罗。 “那十这小子真狡猾。”他沉声说。“他知道我女儿内心其实是忌惮他的，只是面子上放不下，所以非要来挑战他。他故意这么说，是让我女儿主动选择连战两场，然后输的有面子……” 白修瑞咳嗽一声：“你先把嘴上的白沫擦了再说吧。” “哦。”卡特罗用手一抹嘴，然后顺手在白修瑞身上擦了擦。 白修瑞一时大怒。 正在这时，明光跟着先前那位特工走了进来，远远看到那十，就微笑招手，大声说：“那十，你真不是个人物！” “那我是动物？”那十笑着应声。 第631章: 无限的光明 明光走到近处，看着那十埋怨：“上次为什么骗我？你明明就是那十。” 那十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时的你一不知己，二不知彼，我不忍心跟你动手。” “后来不也动了手？”明光问。 “那只是打架。”那十说。 明光想了想，点了点头：“如果当时我知道你是那十，我一定会全力消除你，那就是生死厮杀。我当时一不知己，二不知彼，一定会死。” “没错。”那十说，“所以你看，其实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明光点头：“我会还。” “不急。”那十说。 大家听得一时愕然，看着那十，心想：骗了别人还让别人欠你情，天下怎么竟然会有这道理？ 那九看着明光嘀咕：“这人怕是个傻子。” “不。”简生摇头，“他是内心太通透、太聪明了。” “没觉得。”那九继续嘀咕。 “现在我已知己。”明光说，“上次交手后，也已略略知彼。我们可以一战了。” “你还是立意要消除我？”那十问。 “不先立下分生死的心，我就没办法知道怎么打分生死的仗。”明光认真地说，“所以，请教我。” “好。”那十点头。“你有一颗赤子之心，我不阴你。” 说着向卡卡米一招手：“你上吧。” “好！”卡卡米缓步向前。 明光一脸的诧异：“怎么，不是你跟我打？” “你不敢跟我打吗？”卡卡米问。 明光摇头：“不是不敢，是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不，有意义。”那十大有深意地说。 “有意义？”明光疑惑地问。 “打过你就知道了。”那十说。 “好，我信你。”明光点头。 巫马倩忍不住捂住嘴笑，低声对那九说：“我对你的看法表示同意，这人就是个傻子。” 简生看了看她，没说话。 柳依稀看着明光，也是面色凝重。 “那十在诓他，但他却以诚相待，对那十完全信任，这其实是一种诛心的手段。”莫阿婆低声对巫马倩解释。“那十会因此在心里生出一丝愧疚，隐约有自惭形秽的念头。你不要小看这一丝愧疚，两人实力相当的话，有时比的就是心境。” 巫马倩一怔：“这傻小子原来这么奸？” “他不是奸。”莫阿婆说，“他是真诚。物极必反，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大奸似忠！”巫马倩皱眉，看明光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不用担心。”那九笑着小声说，“你们别太小看我哥。骗人坑人要是心里会有愧，我哥早就愧死了……” 出身市井之中，靠着使用一切小人物不得不用的手段好不容易活下来的铁渣街少年，哪里会被那些高贵品质束缚？ 莫阿婆惊讶地看着这姑娘，不能理解那九怎么会把这种事当光荣来讲。 巫马倩却是一脸欣喜：“那就好！” 白修瑞急忙抬手，示意众人向后。 国家安全局一时热闹了起来，不少人都跑过来看热闹，周围的楼里，所有的工作人员也都跑到了窗前，兴趣盎然地旁观。 院子很快被空了出来，白修瑞想了想后说：“你们打归打，别毁坏公物。” “我尽量。”明光点头。 “我管那么多！”卡卡米二话不说就摘掉了眼镜。 刹那间，她的眼里有道道火光流动。 明光目光一时凝重。 卡卡米望向明光，眼瞳中的火光直接连成线射出。两道火线瞬间射向明光，明光化身成一道光流动向左，卡卡米的目光就追着他向左而去。 “保护办公楼！”白修瑞气急败坏地大叫。 看热闹的人中立刻跳出了好几十位，又是召唤出电盾，又是布置下能量罩，又是从身体里分裂出金属墙…… 两道火线从他们的防护上扫过，烧得电盾凌乱，能量罩碎裂，金属墙熔化…… 这些人被吓了一大跳，火急火燎地急忙加强力量，这才没出意外，一个个都情不自禁地在心里道了声好险。 “你和明光交过手，你最了解他——我女儿会不会有危险？”卡特罗凑近那十低声问。 “不会。”那十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好。”卡特罗放下心来，冷静观战。 明光一掠而远，卡卡米的火线不能持久，在扫过一大片特工后熄灭。 明光向她冲来，依然是周身光明，仿佛他是光明修炼成精化成了人形。 卡卡米厉喝一声，眼里火光绽放，突然间，就有一个镜屋将明光困住。 镜面反射着明光身上的光，立时，化成了一个光的海洋。 明光一时愕然。 他静立在原地，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光明。 光明盛大无比，照耀得他眼前一片明亮。明亮到了极致，就没了任何颜色，如同黑暗一般，能吞噬一切。 他抬头看不到天，低头看不到地，环顾四周，不知左右还有些什么。 他怔怔地呆住，若有所悟。 “我是光明，但未必是正义。”他喃喃地说，“或者说，光明并不代表绝对的正义。任何事物到了极致时，都会逆转向另一个极端。所以……人不应该走极端？” 可光明与黑暗，确实是对立的存在。如果黑暗是邪恶，光明为什么不是正义？ 正义的极致，为何却是邪恶？ 难道说邪恶的极致，却是正义？ 他脑子里一团凌乱。 就在这时，镜子世界里燃起了火光。 镜子里太亮了，即使再添上这些火光，光明也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明光在最开始没能察觉到火的存在，等高热将他灼伤，他才骇然发现镜世界的秘密。 他大叫着抬手，刹那间，一道光明之剑破开了所有的光明，镜世界生出整齐的裂痕，然后咔嚓一声分成了两半。明光带着一身光明与火焰冲了出来，反手一剑横斩。 卡卡米惊呼一声，被斩飞出去。 卡特罗双眼发红，一掠来到女儿身边，将女儿抱在怀里，紧张地观察，却并没有发现伤痕。 “请放心。”明光收敛了一身光明，望着正化成无数碎块坠落向地的镜屋那头的卡特罗，说：“这是我制裁之剑中的惩戒之剑，不杀人，也可不伤人。” “多谢手下留情。”卡特罗松了口气，点头微笑。 卡卡米一脸愕然地看着对方，然后颤抖起来，对卡特罗说：“爸，我的力量……被他夺走了！” 卡特罗又吓了一跳。 明光摇头：“不是夺走，只是被惩戒之剑暂时封闭而已。我下手很轻，几分钟后她就会恢复力量。” 卡特罗再次松了口气：“多谢。” 卡卡米一脸不甘心，看着明光，却无话可说。 此时的明光也有些狼狈，脸上有烟火色，身上的衣服也被火焰烧得乱七八糟。 “厉害。”那十微笑鼓掌。“不过你的衣服似乎一阵风就能吹飞，所以你先换套衣服吧。白副局长，有合适他穿的衣服吗？” “谢谢。”明光点头。 白修瑞让人带着明光进入楼里，不多时出来，换上了一套国家安全局的制服。白修瑞乐了：“我又多了一个强悍的部下！” “与您相比，我还不值一提。”明光说。 “这倒真不是谦虚。”白修瑞认真地点头。 “上次被你教训了一顿，好不容易才逃出国家安全局。”明光说，“这件事给我的教训很深，让我知道人不能太过自信。不过等将来我实力足够时，会再找您讨教。” “臭小子还挺记仇。”白修瑞皱眉。 “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下？”那十问。 “不用了。”明光摇头，“我先要感谢你。” “谢我什么？”那十问。 “方才那一战，对我确实有重大意义。”明光认真地说，“我被困在光明之中时，才明白你的用心。我觉得我应该称你一声老师。” 那九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嘀咕：“谁敢说这小子不傻？我看都傻到家了！” “光明，黑暗，正义，邪恶……”那十说，“世间向来没有什么绝对，极端的东西终会转化成另一个极端。” “所以我们要避免走上极端，要小心地行于中间。”明光说。 “恭喜你，终于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了。”那十点头。 “我要感谢你。”明光说，“所以我会全力出手，以生死相搏的心态面对这场战斗。” “好。”那十点头。 他缓步走下场，走到了空旷的院子中央。明光也走了过来，站在离他只有一步距的地方。 两人中不论是谁，只要向前一步，就可以攻击到对方。 “先从先前的那一拳开始吧。”明光说。 “好。”那十点头，然后举起了拳头。 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举拳，同时出击。拳头与拳头撞在一起，一片光明绽放开来，然后两人各自向后飞出。 特工们吓得急忙躲避。 但两人都在半空中控制住了自己，只飞出十几米后就落在地上，然后踉跄后退。 “平手？”巫马倩惊讶地嘀咕，“这个明光很厉害呀！” 已经重新戴好了眼睛的卡卡米看着两人，心里一时轻松。 嗯，败给这样的人倒也不冤枉。他比那十那家伙看起来要顺眼多了。而且……他长得真有点英俊呢…… 那十和明光对视，微微一笑：“你说你懂了，但你的力量似乎没有跟上你思想的脚步。” “力量无所谓正义与邪恶，无所谓对与错。”明光说，“力量就是力量，一种能量，用来破坏。如此而已。” “你确实懂了。”那十感叹。 然后他一掠向前，主动攻向明光。 第632章: 禁锢之剑 抬手十二道火焰弹开路，那十一掠向前。 明光看着那火焰，想到的是方才的镜世界，想到的是无限光明之中隐藏的无限凶险。 他微怔，然后强迫自己忘了方才那瞬间的恐惧。 他抬手，光明在手中化成了剑，向前横斩。 十二道火焰弹明明自不同角度分散而击，却被他一剑斩破，看得许多人惊呼一声，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那十向前，抬手以指为剑。 剑气于指间向前，延伸成一米多长的利剑，一剑平刺。 明光格开剑气，反手一剑，那十飞掠躲开，但还是被斩中。 他不疼不痒，身上也没有伤，再度向前，剑指连攻，明光步步后退。 他一边退一边看着那十，眼中满是讶色。 那十停步，问：“这就是那什么惩戒之剑？” “是。”明光点头，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惩戒之剑对你没有作用？” “你能不能先解释一下这一剑？”那十问。 “能。”明光毫不犹豫，“这是我制裁之剑中的一招，不用来杀伤，只用以惩戒，剥夺能力者与外界能量的联系，让其在一定时间内变成普通人。” “有期徒刑？”那十问。 明光点头：“意思差不多吧。” “你的剑叫制裁之剑，这一招又是用来判刑……”那十说，“你俨然将自己当成了正义，当成了法律。” “是的。”明光点头，“我知道这并不正确，因为世间本没有绝对的正义，越是自诩正义的人，越容易走向真正的邪恶。但我也明白，力量就是力量。” “明白得好。”那十点头，然后问：“制裁之剑是一种天赐的能力，还是一种……可以获得的技能？” “都是。”明光说。“当世所有人的力量，都是受到重重限制的力量，但这并不代表限制来自于外界。许多时候，是因为你们不懂力量的正确使用方法。” “你能不能详细说说？”那十问。 “可以。”明光点头，然后问：“你应该懂‘能量回路’吧？” “懂。”那十点头，“它还可以被称为‘图阵’。” “是的。”明光点头，“那是实验区人的叫法。能量在不同的回路之中，可以演化成不同的力量，于是就有了不同的功能。当世人只是单纯地靠先天赐予来使用能量回路，却不知改造。” “你这话说得绝对了。”那十说。 “也许……”明光说，“但不可否认的是——即使是像你这样能自由使用力量的人，其实也忽视了固定回路的作用。” “固定回路？”那十不解。 “根据自身特点，设定最契合自身的几种能量回路，反复加以练习，达到得心应手，条件反射的地步。”明光说，“制裁之剑就是一种固定的能量回路，惩戒之剑也是。这样做的好处是……” “我明白。”那十说，“这和武者最初磨练武艺是一回事——每一个攻防动作，都要不断重复，直到它变成一种本能，在战斗中可以形成条件反射。” “你果然是天才。”明光说。 “这不算什么。”那十说，“那你看，我刚才使用的火焰弹……不也是一种固定回路？” “不。”明光摇头，“你那只能算是随心所欲地使用力量，而并不是将之归纳成最适合自己的、最有效的、最强大的固定回路。” “你这种说法，倒有点像是武术中讲的‘招法’。”那十若有所思。 “就是那样。”明光点头。“你的实力很强大，但因为你没有‘招法’，所以你胜不了我。” 那十点头：“继续打打看看。” “好。”明光抬手，光明之剑出现掌中。 “但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惩戒之剑为什么惩戒不了你？”他问。 “我不光像能力者一样使用外部力量，体内也储存有相应的内部力量。”那十说，“你封锁了我与外部力量的联系，我还可以使用内部力量。又因为内部力量在，所以可以轻易连通外部，打破封锁。所以你这招对我无效。” “原来如此。”明光缓缓点头。 “我会用制裁之剑中的禁锢之剑。”他说，“这次我会禁锢你的身体，与能量无关。” “那你试试。”那十点头。 明光向前，一剑直刺，一道光自剑上飞掠向前，笔直穿透了那十的胸膛，这一剑太快，那十避无可避，被吓了一跳。 “啊！”那家的姑娘们情不自禁地尖声大叫，脸色一时苍白。 那十并没有感觉到痛苦，只是身体瞬间僵硬，仿佛被无数绳索绑住。 这一剑真如其名——禁锢。 但就在这时，明光脚下有无数藤蔓生长而出，藤蔓上满是冰霜，瞬间缠锁住了明光的双腿，让他无法行动，同时，冰霜侵入他的皮肉，深入血脉，将他双腿冻住，并向上蔓延。 无数光点从那十的眼中飞射而出，化成了一只巨大的飞龙，一掠来到明光面前。明光一时大惊，挥剑斩杀飞龙，但飞龙却不受剑光影响，爪子直接抓在明光头上。 刹那间，明光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动作也凝在半空。 冰藤向上攀去，转眼缠住他全身，还在他颈上多绕了几圈。 飞龙“抓”住明光的脑袋不松开，明光就一直处于脑海空白的状态之中，下意识地挥了几下剑，但自然伤不到任何人。 那十艰难地笑笑，然后飞龙松开了明光，转眼之间，明光恢复了神智。 他感到全身冰寒，尤其是颈间。 “我败了。”他叹了口气，手中的剑化光收回手中，那十僵硬的身子立刻就恢复了自由。 “这一剑很厉害。”那十由衷赞叹。 “比不得你这一招。”明光说，“这是很精纯的精神力量，而且已经形成了固定回路。原来你早就懂这些。” “并不懂。”那十摇头，“这份精神力量得自奇遇，一获得时它就生出了三种变化，并不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 “原来如此。”明光动容，“你可真是天才！” “这怎么能叫天才？”那十摇头。 “不。”明光也摇头，“思索之后得出结果的，只是一般的天才；不假思索信手而就的，才是真正的天才。那些复杂的道理在你看来已经是常情常事，不值得思考，不经意间就会用出，所以才能拿来便能用，拿来便成形，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你这人不进入政府部门真屈才。”那十认真地说。 “为什么这么说？”明光不解。 “太会拍马屁了。”那十用指头点着他。 明光一脸窘迫：“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真正的马屁高手都这么说。”那十笑。 藤蔓收缩不见，寒气也慢慢地消散。 所有人惊讶地看着二人，心思各有不同。 有人没看懂——两人不过是互相制住，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怎么就是明光输了？ 有人看懂了这一场拼杀——那十的身体虽然被对方制住，但却凭着精神力量制住了对方。如果那十愿意，他方才完全可以将明光的脖子冻脆、勒断。 但明光那一剑也真是可怕，快如闪电，几乎真就达到了光速。许多人开始自问：换成我，能不能躲开那一剑？ 大家都在暗自摇头。 明光看着那十，认真地说：“我想留在这里，可以吗？” 白修瑞脸色一沉：“年轻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立场？” “我不知道我应该持什么样的立场。”明光说，“老师说，我是光明，应该普照人间，消灭一切邪恶。但现在我知道，那是在我尚不成熟时老师为引导我而画出的憧憬幻象，并非现实。人间不是非黑即白，但也并非就是一片混沌的灰。我想留在这里，看得更清楚些。” “为什么非留在这里？”那十问。 “这里有你。”明光说。 “这有点像表白呀。”那十皱眉。 “不不不。”明光说，“你是第一个让我看清现实、思考现实的人，我觉得你能让我想明白更多道理。” “还是像表白。”那九在远处嘀咕。 “另外……”明光继续说，“国家安全局应该是这国家里最繁忙的机构了吧？会影响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的事，每天都在这里发生，我想亲眼看到它们对你们的影响，以及你们对它们影响。这比我一直留在老师身边要好。” “在那之前，我得先知道你到底是谁。”白修瑞说。 “我叫明光。”明光说，“生于完美世界，老师是超凡世界派来完美世界的守门人。” 刹那间，国家安全局所有特工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白修瑞怔怔看着明光，忍不住嘀咕：“好家伙，他们是有多自信，才也直接把自己的学生派到我们面前来……” 然后，又有些愤怒地挥拳：“太不把我们当一回事了吧？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蔑视？” 简生看着明光，却微微一笑：“有点意思。” “这会不会是阴谋？”柳依稀问。 “他名如其人，力量亦如其人。”简生说，“他是一个成长中的孩子，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明白了。”柳依稀点头，望向那十。 “你说那十会不会同意？”他问简生。 “会。”简生点头。 “为什么？” “因为那十比他厉害一百倍。” 这时，那十微笑着冲明光点头：“好，我同意你留下。” 第633章: 宿醉与晨酒 “经过我同意了吗？”白修瑞问。 “哦。”那十冲他笑笑。 “‘哦’是什么意思？”白修瑞转头问众人。 “意思就是‘哦’。”简生说。 他问柳依稀：“你住在哪里？” “和我一起住？”柳依稀问。 “不。”简生摇头，“知道你在哪里，我好避开相应区域。” “无情！”柳依稀恨恨地说。 “我帮你安排地方吧。”薛斯诺走了过来。 “有劳。”简生点头。 “我住在哪里呢？”明光问那十。 “我找个人帮你安排吧。”那十勾手，示意明光跟着自己，然后向内而去，找到了一个相关人员。 那人点头，带着明光离开，给安排住的地方去了。 “经过我同意了吗？”白修瑞大怒。 “您不是一直强调，您只是临时来帮局长的忙，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不要来麻烦您吗？”秘书在一旁提醒。 那确实是他自己说过的话。所以此时白修瑞只能瞪着眼睛，心里有话说不出。 杀神行动小组的人也目睹了方才的一切，此时围着“老师”那十，一个个兴奋不已地聊着这一战。那十摆了摆手：“对你们来说，正事是听课。” 他带着众人回到了课堂，又开始讲解。 下午的时候，明光悄悄走入课堂，也听了一阵，对那十所讲的东西极感兴趣。 课间时候，他找到那十，问：“你讲的这些东西，好像并不是完美世界的技巧。” “准确地说，它们来自实验区。”那十说。 “你竟然能从实验区得到这么多高等技能？”明光一脸惊讶。 “嗯，多数是骗来的。”那十说。 明光不解，但那十没想说明，他就没好意思细问。 “住处还满意？”那十问。 “还好。”明光说，“我对这些无所求。” “那你对什么有所求？”那十问。 “似乎……”明光思索了一阵，“只是一些宏观上的事……” “比如世界？”那十问。 “是。”明光点头。 “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那十反问。 明光一时怔住。 “所谓世界，一是纯自然，二是人类的集合体。”那十说，“你指的是哪个世界？” “当然是后者。”明光说。 “既然是人类的集合体，那关注的内容当然应该是每一个个体的人。”那十说，“你连正常人的欲望与需求、痛苦与快乐都不清楚，都不在乎，又怎么搞清这个世界？” 明光认真地思索。 “晚上我去你那里。”那十说，“你准备好菜，我带上好酒。咱们喝一点。” “我从不喝酒。”明光说，“老师说那东西会乱心乱性。” “没乱过心性，又怎么算是活过？又怎么能知道那些常会乱心乱性的芸芸众生到底是什么？不懂芸芸众生，又怎么懂整个世界？”那十一连串地反问。 明光无语，然后点头：“好。” 晚上的时候，那十拎了两瓶酒敲开了明光房间的门。 明光已经准备好了菜，那十过去看了看，差点被气死。 “这都是什么？”他指着桌子问。 “很好的菜啊。”明光说。 “怎么一点肉都没有？”那十说，“你是觉得我用眼过度，打算让我眼睛休息一下吗？” 明光不解：“这和用眼过度有什么关系？” “医生都说，眼睛疲劳时多看一看绿色。”那十指着那几盘菜说：“这满眼的绿，别说，看起来眼睛还真舒服。” “吃起来也舒服。”明光说。 “为什么没肉？”那十问。 “老师说过，素食很好。”明光说。“肉的味道太浓烈，而且象征着欲望。人要先能克制欲望，才能成大事……” “放屁。”那十摇头，“他自己就办不到。” 明光生起气来：“不许你这样说我的老师！” “那你来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那十问。 “他是顶好的人。”明光说，“我是身惹重病无人问津的孤儿，是他将我拣了回来，治好了我的病，还教会我使用力量。他让我成为光明……” 说到这里他没再说下去。 “你现在知道那是扯淡了？”那十问。 “老师不是为骗我。正如你先前骗我其实是为我好一样。”明光说，“他知道那时的我还接受不了这些，所以先为我勾勒出前途的景象，让我能有一个目标……” “行。”那十点头，“你非这样解释，那就先这样解释。不过你要明白一件事——你老师的目的是成为这个世界的神。也就是说，他和一般的野心家没什么不同，只是想统治世界，高高在上而已。” “同样是吃东西，暴饮暴食与适可而止总归是不同的。”明光为老师辩解。“有人想站到高位，是为了权力与地位。但有人只是为了让这世界变成自己理想中的样子。” “理想，欲望。”那十笑，“不过是一个事物的阴阳两面。” “我不觉得。”明光摇头。 “没事多看看电视吧。”那十说。 明光不能理解。 那十走过去，打开了电视，然后拿起电话，叫起了外卖。 他们一边等外卖到，一边看电视。 电视里在播放一个很出名的选秀节目，一个个年轻人走上舞台，展示自己的歌舞才华，然后深情地讲着自己的理想。 “他们的理想是成功。”那十说。 “是啊。”明光点头，“很感人。你是想告诉我，每一个平凡的人都有着不凡的理想，都值得尊重，所以身居高位者，要体会每一个个体的苦乐，要尊重每一个个体的理想吗？” “不是。”那十摇头，“我只是想问问你——他们所谓的成功，又是什么？” 明光一怔：“不就是实现理想吗？” “他们的理想呢？”那十再问。 “就是成功……”明光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死循环，于是改口说：“是成为歌唱家，或是舞蹈家。” “什么叫歌唱家，什么叫舞蹈家？”那十问。 “被众人所认可，所爱戴的是其一。”明光说，“被专业人士认可的也是其一。” “你看。”那十指着屏幕说，“参加这个选秀的人中，也有不少在专业领域得过奖，已经被称为歌手、舞者的。” “是的。”明光点头，“刚才的介绍我看到了。” “他们得到了专业人士的认可，为什么却不觉得自己已经成功？”那十问。 “因为他们……”明光一时含糊，看着那十。 “因为他们没办法用已经得到了专业人士认可的技能养活自己。”那十说，“什么叫成功？成功就是自己的技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可，而被大多数人认可的证据，就是可以用自己的技能养活自己，可以用自己的技能让自己过得更好。这就是成功。” 明光一时怔怔，然后问：“依你的意思，成功就是赚钱？” “没错！”那十重重点头，“对于每一个挣扎在底层的人来说，成功就是成为上层；对于每一个钱不够花的人来说，成功就是拥有足够自己花销的钱。这就是每一个个体的诉求，这就是所谓的理想。所以你告诉我，什么是理想？什么是欲望？在你看来最不值得尊重的欲望，其实是不是也是一种理想？” 明光怔住，看着电视屏幕，一时不知说什么。 这时外卖来了，那十开门道谢，将叫来外卖摆了一桌。 都是肉菜，看起来十分诱人。 “这才是下酒的菜。”那十搓着手笑。 “太荤了吧？”明光说。 “别忘了还有你先前的素菜。”那十说，“我的和你的加在一起，刚好互补。你的太素，不好；我的太荤，也不好。加在一起，刚好。” 他拉着明光坐下，为他倒了酒，举起杯：“来，先干为敬。”说着饮尽。 明光不好意思不喝，也一口喝下，然后被酒味冲得闭紧了眼。 “是不是很难喝？”那十问。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视其为命，饮其上瘾。”明光说。 “世间许多事如酒一样，没办法解释。”那十说，“只有你喝了、喝多了，才能明白。” “我试试。”明光说。 这一夜他们聊了很久，说了许多，最后明光跟着那十举杯高歌，红着脸起舞，然后自己到处找酒。 天将亮的时候，那十一脸红光地离开了明光的房间。 明光倒在沙发里，打着响亮的呼噜。 走到走廊尽头，推开门，走到了外面，那十深吸了一口黎明的空气。 “坏小子有什么收获吗？”简生立在园中，似乎在等着看初升的太阳。 “说的好像我跟明光喝酒是为了套什么话似的。”那十不满意地嘀咕。 “哦，原来不是啊。”简生说。 “要看日出的话，得去高处。”那十说，“附近有的是大厦。” “你陪我去？”简生问。 “没兴趣。”那十摇头，“喝了一夜酒，我得先睡一觉。一会儿还得给那些家伙讲课，很费神的。” 说着摆摆手走了。 简生看着他的背影，转头又望望明光的住处，摇了摇头。 “我说错了。”他轻声自语。 “那十比那小子厉害一万倍。” 太阳升起的时候，简生坐在一幢摩天大厦的天台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红日从东方慢慢地释放光剑，慢慢地染亮大地。 柳依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笑问：“怎么一大早晨一个人喝闷酒？” “不是闷酒。”简生说。 柳依稀坐了下来，低声问：“有什么高兴事？” “嗯。”简生点头。 “说说？” “我先前对于胜利不抱任何希望。但现在不同了。” “怎么不同？” “因为我们有那十。” 简生笑着喝光了瓶里的酒。 第634章: 私奔 讲堂里，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有人在凭空构建平面图纸，有人在设计立体结构，有人在提炼金属，有人在构造模型。 明光穿梭于诸人之间，不住感叹。 “你这些手段都是高级的技巧。”他对那十说。 “你也来试试？”那十说。 明光摇头：“我虽然多少有些了解，但却并没有什么深入的研究，也没有练习过。师父说贪多嚼不烂，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能将一件事做到完美就好。” “不还是败给了我哥？”那九在一旁嘀咕。 明光不以为意，认真地说：“因为那十是真正的天才。” 那九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明光，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呀。”卡卡米说，“我可没看出他是什么天才。你也不过就是输了一招而已。况且，还是因为我先消耗了你的力量，探出了你的虚实，那十才能赢的。” 那家几个姑娘一起向她投来不善的目光。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明光认真地对卡卡米说，“承认自己的不足才能进步，为了面子而歪曲事实，不但于自身无益，反而彻底地将自己的品格也输了进去。那不是智者所选。” 卡卡米脸色微红，低下了头。 “听见了吧？”巫马倩说，“人家明光都这么说呢！” “明光，你真是个品格高贵的人。光明磊落。”卡卡米红着脸说。 “不敢当。”明光笑笑。 卡卡米瞪了那十一眼，没说话。 那十假装没看见。 “你教他们这些，是要制造什么？”明光问。 那十微微一笑，缓步向前，明光跟了上去。 卡卡米也要再跟上去，结果被那九拦下，笑着说：“人家两个在说事情，你总跟在身边偷听不好吧？” “你管得着吗？”卡卡米哼了一声。 那十与明光并肩而行，向外而去。在无人的走廊里，那十低声说：“我们要制造一件了不得的武器。” “能有多了不得？”明光问。 “能杀神。”那十说。 “杀……神？”明光愕然，然后摇头：“世间哪有什么神。” “你的老师，不就一心想成为人中之神？”那十说。 明光一怔，沉声问：“你的意思是……你们在制造能杀死我老师的武器？” “未必是你老师。”那十说，“我们已经知道，我们这些人使用的外部能量，只不过是宇宙能量本体的衍生物，打个比方，就好像是工业残渣。那些能使用真正宇宙能量本体的人，相比于我们而言，就如同是神。” “超凡世界的高手们。”明光说。 “是的。”那十点头，“我们虽然是渺小的存在，但也不会坐以待毙。” “你们怎么能研究出这样的东西？”明光问。 “给你看看这个。”那十抬手，萤火升腾而起。 明光抬手轻点，片刻失神后又清醒过来，缩回手说：“原来如此。” “是卡特罗在超凡世界实验区里找到的。”那十说，“有了这个，我们就不必再害怕那些守门人。弱小的我们，就有了反抗之力。” “为什么要对我坦白？”明光问。“别忘了我的老师就是守门人。” “我相信你。”那十说，“你的心像金子一般纯净，你的眼能看透无尽的尘埃。我不信你会为了老师的教导之恩，就置一个世界的生死于不顾。” 明光的脸色微有些发白。 那十拍拍他的肩膀：“我能教给他们的都已经教完了。接下来，我会将这段影像放到教室中，让所有人都亲自感受、亲自查看。明天……最迟后天，我们就可以开始制造这件空前绝后的武器了。” “祝你成功。”明光说。 那十转身回了教室，明光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忙了一天，天色渐黑，那十和家人吃过饭后回到了住处，所有人趁天黑前芝芝还不曾困的这一小段时间，一起交流。 “这一周，我的收获不小。”肖婷对那十说，“我按你从明光那里套出的固定回路的修炼法修炼，发现这样做确实有极大的好处。我一直在强化我的‘九蛇之阵’，现在它已经被我固定成了几种特殊的‘招法’。虽然还不能做到用起来得心应手，但假以时日，一定能熟练。” “我也是。”那九说，“我按你教我的图阵，将微金甲进行了变化，将固定回路和我的射术结合，也创造出了几种招法。真想马上试试。” “芝芝呢？”那十问。 芝芝兴奋地说：“我虽然只创造出了一种招法，但威力一定非常大！这下我不用只当个转换器了……” 说着说着，就打起了哈欠。 大家望向窗外，发现窗外夜色渐临。 “我先带她去睡觉。”蓝优优一边起身一边说。 “你怎么样？”那十问。 “也很好呀。”蓝优优笑，“我把这种固定回路跟钢铁战兽的变化结合了起来，但效果怎么样，还是要动起手来才知道。” 说着过去，抱着已经合上眼皮的芝芝离开了。 “大家都有进步，我就放心了。”那十说。 “哥，多亏你聪明过人。”那九坏笑着说，“两瓶酒就把这么重要的修炼法给套出来了，也就你能干成这事！” 那十咧嘴：“听起来怎么不像好话？行了，我也有些累了，大家都休息了吧。” 两个姑娘点头离开。 肖婷走到门口停了一下，那九明白，就立刻加快脚步先走了。 肖婷回头，问那十：“你打算……怎么帮巫马倩她们？” “还没想。”那十说，“我们要进行的是与守门人——甚至可能是超凡世界的战斗，他们灵神城的权力争斗与此相比，不值一提。” “这事没让你伤神就好。”肖婷说，“你这段时间太累了，要注意休息，别太费心思。” “不会。”那十冲她笑笑。 肖婷离开后，那十躺到床上，并没有睡着。 他在心里嘀咕：你会怎么选择？ 小龙跳到了床上，依偎在他身边，他轻轻抚摸着光滑的龙鳞，不知不觉间，慢慢地睡着了。 深夜里，明光轻轻推门，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神有些飘忽。他向前走着，若有所思。 “你还没睡？”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他仔细一看，看出是卡卡米。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散散心。”卡卡米说。 明光沉默了一阵，终不想骗人，说：“我要离开了。” “去哪里？”卡卡米有些惊讶，也有些慌乱。“为什么要走？你不是说要留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吗？可现在才一周多些……” 明光不想骗人，但又不能完全说实话。 “我做了一些对不起那十的事。”他红着脸说，“我没脸再待在这里，所以……只能离开。” “什么？”卡卡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抱歉。”明光说，“如果你现在要喊人过来，我不会逃，会等他们到来。” “不。”卡卡米摇头，“不论你对那十做了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是走还是留。” “不能留了。”明光叹了口气。 “那你去哪里？”卡卡米问，“回你老师的身边？” “不。”明光摇头。“现在我隐约猜到了老师的意图——他是故意让我知道那十，让我来找那十，为的就是让那十给我上重要的一课。那十让我明白了许多，所以我心中本来只应该有感激……我会继续留在这个世间，亲眼看遍每一个渺小个体的生活，看他们的欲望，看他们的梦想，看他们的喜怒哀乐。然后去理解它们。” “我陪你！”卡卡米鼓起勇气说。 “你？”明光微怔。 卡卡米点头：“我的战斗力还不弱，不会成为你的累赘。而且这里也不是我家，我本来也不想在这里待太长时间。” “可你父亲……”明光说。 “他还经常把我丢进危险的地方，任我自寻生路呢！”卡卡米说，“现在我只是陪你游历世界，他更不用担心什么了。你不是说你一直住在山里吗？山外的世界太大，你需要一个向导。” “那就多谢了。”明光笑笑，向远而去。 卡卡米有点欣喜地跟在他身后，就这么离开了国家安全局。 早上醒来后，那十洗了脸，吃了饭，然后一改往日步伐匆匆的状态，很悠闲地走向教室。 教室里却已经乱了套。 “怎么了？”那十迎面遇上了匆匆跑出来的肖婷，见她一脸焦急，就开口问了句。 “不好了！”肖婷说，“你留在教室里的那段影像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那十从容不迫地问。 “里面变成了一片空白。”肖婷说，“大家都试过了，那些柜子和里面的资料都不见了！” “哦。”那十应了一声，走了进去。 教室里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议论着，有人痛心疾首，连呼可惜。 白修瑞也赶了过来，其余人听到消息后，也很快就赶来。 那十和几人一起检查影像，发现里面真的已经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是明光干的。”薛斯诺说。 “你怎么知道？”那十问。 “我听说影像出了问题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薛斯诺说，“我去他房间看过，没人。然后我去调了昨晚的监控，许多监控都出了问题，只剩下大门处录到了他的背影，还有……” 他看看卡特罗。 “看我是什么意思？”卡特罗问。 “还有你女儿。好像是跟他一起私奔了。”薛斯诺说。 卡特罗的脸色微变。 第635章: 说一万倍就是一万倍 “你再说一遍？”卡特罗沉声说。 “私奔了。”薛斯诺认真地说，“你女儿跟明光一起私奔了。” 卡特罗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白修瑞问，卡特罗不回应。 “随他去吧。”那十说，“父亲关爱女儿，更甚于自己的生命。” “他可是舍得把女儿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危险地方的人。”巫马倩忍不住说。 “那不一样。”那十说，“再凶险的地方，能伤到的也只是卡卡米的身体。但如果陷入爱情……被伤害的不光是身体，还有心。身心俱损，你说可不可怕？” 巫马倩一时怔住。 “怎么能说这就是明光动的手脚？”白修瑞问薛斯诺。 “你是不是过度悲伤，脑子搞傻缺掉了？”薛斯诺反问他。 白修瑞大怒：“你老小子什么意思？” “咱们造杀神飞弹，要杀的是谁？”薛斯诺说，“你再想想那小子的老师又是谁？” 白修瑞一时脸色苍白。 简生看着那十，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各位。”那十望向杀神小组那些一脸懊丧与愤怒的组员，大声说：“不过是影像被毁，没什么大不了。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学到的技术还在，你们在一同努力中生成的同学情还在，你们养成的紧密协作、心有灵犀的默契也还在。只要这些东西在，我们就还是一支强大的队伍，想造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造不出来？” 大家看着那十，纷纷点头。 “这才是我们最强大的武器！”那十高声说，“我听说热带雨林中，最可怕的不是狮子老虎或是大象，反而是那些小小的食肉蚁；我听说河流里最可怕的也不是鳄鱼，反而是那些小小的食人鱼。为什么？因为它们数量众多，又能团结一心，敢于一起对抗比自己大不知多少倍的对手，所以就算是大象或鳄鱼，遇见它们也只有死路一条。我们每个个体都是蚂蚁，是小鱼，但只要我们联起手来，我们就是食肉蚁，就是食人鱼！就算他们是神，我们也能将他们一口口咬死！” “没错！”有人高呼，“有组长带领我们，我们什么也不用怕！” “不用怕！” “他们毁去了我们的影像资料，不正是因为害怕我们吗？既然他们害怕我们，我们又为什么要害怕他们？” “让我们团结一心，将这群想要危害我们世界的家伙消灭掉！” 大家群情激愤，情绪高涨。 “我们虽然没办法制造杀神飞弹，但飞弹的图纸就在我脑子里。”那十说，“我可以根据我的记忆将它尽量复原。虽然那威力肯定没办法跟真正的杀神飞弹相比，但我们可以用数量弥补质量！” “对，用数量弥补质量！” “就像食人鱼吃光鳄鱼，食肉蚁吃光大象！” 大家脸上露出了笑容。 “今天休息一天。”那十说，“我也要抽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脑子里的图纸。” 大家纷纷点头，灰败的情绪一扫而空。 不久后，一众核心人物齐聚在白修瑞的办公室里。 白修瑞愁眉苦脸，哀叹不息。 “那十的话没激励到你？”简生问。 “激励个屁！”白修瑞说，“以为我是那些不懂事的家伙？我们努力了这么久，为的就是制造杀神飞弹，现在可好！” “怕什么？”蒙坦说，“那十精神世界里不是还有备份？” “你忘了这小子现在进不去自己的精神世界了？”白修瑞反问。 蒙坦一时无语。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白修瑞接起电话后只喂了一声，就再插不上话，许久之后丧气地将话筒放下，说：“总统知道这事了。他对我发了一通火，说马上就过来。” “那就让他过来好了。”那十笑笑。 “你就一点也不……也不懊恼？”蒙坦好奇地问。 “等总统过来后一起说吧。”那十说。 “哥你心真大。”那九嘀咕。 “那十心里一定最难过。”巫马倩说，“这时候你们就不要再给他添堵了吧！” “不。”那十笑，“我一点也不难过。” 芝芝看着他，突然哭了：“英雄哥哥，你不要变成疯子呀！” 这一下提醒了大家，大家不由都担心起来，纷纷过来劝那十，搞得那十很是无奈。 “他不会疯。”简生说，“因为他早知道杀神飞弹造不成。” “什么什么？”卫维安也失去了平静，怔怔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简生说。 “得给大家解释。”柳依稀说，“不然大家都一头雾水。” “那十不是说了？”简生说，“等总统来一起说好了。不然还要再多说一遍。” 大家看着那十和简生，都不能理解。 不久之后，总统赶来，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走进了白修瑞的办公室，一进来就大发雷霆：“好啊，忙了这么大半天，结果一切全都白费了是吧？是哪个笨蛋同意那个守门人的学生留在这里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心口插了一把刀吗？” “不插白不插。”那十说。 “你说什么？”总统冲他瞪眼，“那十，我是给你留面子才没点你的名，是谁在自己胸口插了一刀你没个数？还敢犟嘴？” “注意您的态度。”简生说，“您眼前这位，是能影响整个世界前途的人物。” 总统瞪大眼睛盯着他，半晌后心平气和地问那十：“那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打算怎么向我解释这事？” “杀神飞弹本来就造不成。”那十说。 总统大怒，然后原地转了三个圈，和颜悦色地问：“既然你早知道造不成，又为什么让我给你开绿灯，给你找人才？” “那时我还以为能造成。”那十说。 “是什么时候，你发现这事不行的？”莫阿婆问。 “教他们的过程中。”那十说，“那天我看书，看到一个名词，叫‘教学相长’，意思是说教育活动中的双方是互相促进的，而且在教育活动中能得到更大长进的其实反而是教的人。因为在讲授的过程中，不但能加深一遍对知识的记忆，还能加深理解，甚至引起思考。” 他认真地说：“我在和学员们的交流中，在回答他们疑问的思考中，渐渐发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杀神飞弹的核心动力源并不是我们熟悉的能量，而是我们不掌握的宇宙能量本体。我曾以为我们可以靠彭泽尔体系解决这一问题，但在与学员们的交流中渐渐发现，那没有可能。” 大家一时惊愕。 “所以你是故意将这件事透露给明光的？”莫阿婆惊讶地问。 “是。”那十点头，“如果在经过许多努力之后，我们造出的飞弹仍没有杀神之能，这对所有人都会是巨大的打击。所以我需要有一个人出面替我们背这个锅。那就是明光。” 大家都呆住。 “什么意思？”总统问。 “我们造不出能杀神的飞弹，是因为神的学生从中破坏。”那十说，“这会使大家更加痛恨这些神，也会使大家空前团结起来。就如方才。” “所以你甚至故意将影像放在教室里……”白修瑞惊呼，“你是早就算好了他会下手？” “不。”那十摇头，“我只是跟自己赌了一把，赌明光是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什么意思？”总统问。 “我要看看他是否将自己视为这世界的一员，我要看看他是否能暂时放下守门人的恩情。”那十沉声说，“如果他能放下，选择劝告他的老师不要再抱着那样的野心与一个世界为敌，而不是破坏我们的希望成全他的老师，我们就可以信任他。如果他不能，那么他就只能是一个外人，一个也许不是敌人，但也绝对不会是朋友的人。” 大家看着那十，一时沉默。 “事实证明，他放不下。”那十说，“他选择了毁灭一个世界用以自保的惟一希望，来保护他的老师。他为一人而抛弃了亿万人。” “而那东西对他的老师，本就不是威胁。”总统说。 “是的。”那十点头。 “不仅如此。”他继续说，“我信任他，他却背叛了我，这就在他心里种下了一个解不开的心结。从此，他应该也不会再帮他的老师，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他会怀着这一份愧疚，选择不再绽放光芒。” 大家呆呆看着那十，一脸的惊愕。 “年轻人啊……”总统忍不住说，“我可真没看出，你是如此精于算计的人。诛人为下，诛心为上，没想到守门人最好的学生，就这么被你干掉了……” “人生在世，本就是一场战斗。”那十说，“所有人都可以是你的朋友，也可以是你的敌人。善有善报永远只是一句安慰弱者的话，并不是真理，并不是事实。任何一个能好好活着的人，依靠的若不是天赐的运气，就是苦心的经营。” 他看着总统，问：“不是吗？” 总统无语。 “所以我说，那十比明光厉害一万倍。”简生说。“说一万倍，就是一万倍。” “可是……”莫阿婆忍不住说，“这样算计一个像明光那样的人，会不会……” “明光那样的人？”那九冷笑，“是啊，明光又英俊，又和善，又聪明，而且全无心机，多么完美的无垢圣人。可您别忘了，正是这圣人，在矛盾冲突中选择了牺牲整个世界用以保证自由的希望，来报答一个野心家的恩情。” 莫阿婆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不要这样说他。”那十对那九说，“他没做错什么。他只是站在了与我对立的位置上，所以，我才不得不这样对他。” 那十看着家里那些姑娘，说：“他为了他的惟一的亲人而决意牺牲整个世界，而我，为了我的家人算计一切有可能伤害到她们的人。从这点上说，我们是一样的人，没有高低善恶之分。” 姑娘们看着他，眼里有泪光闪动。 第636章: 折烈 杀神飞弹的风波，就此告一段落。 明光与卡卡米一起离开，下落不明，卡特罗追了出去，也是下落不明。 他不在，他那些部下自然不会听别人的吩咐，也纷纷离开。 迟华外出，一直未归，打电话也没人接，搞得白修瑞很恼火。 那十凭着记忆，整理出了杀神飞弹的设计图，根据小组内不同成员的能力，将零件分别交给他们制造。 如果是大件的东西，倒好制造，但飞弹不过成年人拳头大小，里面的每个部件都极是精密，容错率极低，对精准度要求极高，真的需要所有人的做工都丝毫不差。 那十领导众人仔仔细细地一步步慢慢来，不敢大意。 这种飞弹，今后是要成批制造的，而它的制造，无法依靠于现代的机械，只能由这百人小组来完成。 所以那十对于第一枚成品的要求，就因此变得极高——因为只有在这种要求下，才能养成他们精密谨慎的态度，并且为他们做好技术定型，今后依样画葫芦就容易得多了。 这天正忙着，白修瑞突然过来，很是严肃地将那十叫了出来。 “局长来电话了。”他低声说。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那十问。 白修瑞点头：“他找到了守门人的线索，要我们立刻过去帮他。” “我这边离不开人啊……”那十有些为难。 白修瑞笑：“我说句实话你别不高兴——真没人指望你。就你现在这本事……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指导他们造飞弹吧。” 那十白了他一眼：“早晚有一天，我能随时随地打到你没有脾气。” “我盼着。”白修瑞用力拍了那十的肩膀一下，差点没把那十拍进地里。 “抱歉抱歉。”白修瑞一脸坏笑，然后认真地说：“这就是差距啊！” “国家安全局就交给你了！”他扬扬手走了。 那十看着他的背影嘀咕了一句。 迟华神出鬼没果然有他神出鬼没的道理，没想到真就被他找到了线索。 但那十又有些担心——凭国家安全局的战力，真的可以对付得了那些人？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简生、柳依稀、薛斯诺、蒙坦、卫维安，再加上白修瑞，顶级的战力也就是这几人。至于其他…… 国家安全局的战力在卡特罗事件中已经分裂出去了一部分，与华夫特的那场大战之中更是损失不小，中下层一时良莠不齐，就算加上军队中的异能者，也未必就能强到哪里去。 能胜吗？ 那十心中忐忑。 一行人很快离开，去向了不知名之地。 那十留了下来，继续指导着杀神小组的成员制造飞弹。 首都的天气晴朗，城市中行人匆忙。 办公楼里，人们各忙着各的工作，一如往常。 机场里，有一个穿着长风衣的老人，缓步走出大厅。 有出租车司机迎了上来，老人跟着他进入了车里，递给他一张纸条。 “去这里。”老人说。 司机将老人带到了目的地，老人下了车，冲司机一笑，拿出一张大钞递给司机。 “您稍等，我给您找钱。”司机一边说，一边拿出钱包数钱。 “不用找了。”老人说。 “您怕是看错了吧？您给我的是一千元的大钞呀。”司机说。 “我知道。”老人点头，“刚才行驶中，我听你接了个电话，说是儿子摔伤了？” 司机有些惭愧：“抱歉，因为家里事打扰到您……” “不。”老人摇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着急，很想立刻回家看看儿子的情况，但你是隶属于出租车公司的人，如果就这么回去，不但要少一天的收入，还要被公司罚款，是吧？” 司机点头：“没办法，我们这种小人物……” 老人笑笑，说：“这钱差不多可以补足你的损失了。快回家去，看看儿子吧。” 司机一脸感动，眼里隐约有泪光：“谢谢您，真是太谢谢您了！” “世间到处都有好人的。”老人说，“好人一生平安。” “好人一生平安！”司机感激地说着。 老人转过身，缓步向着那建筑的大门走去。 司机望着他的背影，低声说：“您一定会一生平安的！” 老人慢慢走到门口处，门房内有穿着黑衣的保安走了出来，问：“您要找谁？” “有位叫那十的先生，是不是在这里呀？”老人问。 保安微怔：“您是他什么人？” “哦，也不是什么人。”老人友善地笑着，抬手在保安额头点了一下。 保安向后退，靠在门房的墙上，脸上失去血色，慢慢地坐倒在地。 门房里还有两位保安，惊恐中拔枪冲了出来，但不及他们举起枪，老人就摆了摆手。 于是他们一起倒下，倒在自己伙伴身边。 “那十，我来了。”老人面带笑容，缓步走入国家安全局的大院里。 国家安全局内，监控室中，负责人紧张的按响了警报。 成队的卫兵全副武装冲了出来，在大院中将老人包围。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老人神色从容，说：“我只是要见一见那十。” “举起手来！”卫队长厉声说。 “如你所愿。”老人慢慢举起了手，又慢慢地放下。 刹那间，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没有了气息。他们身下有血液慢慢渗出，彼此相连，形成血泊。 有特工冲入了课堂，面色苍白地冲那十喊：“那十先生，请您立刻撤离！” “出了什么事？”那十皱眉问。 特工紧张地向前，一边走一边说：“有强敌杀了进来，我方死伤惨重。他是冲您来的，您快走！” “太猖狂了！竟然杀到国家安全局里面来了？”巫马倩气愤大叫。 “我看是真卑鄙。”那九说，“他是趁高手们都不在才敢来生事吧？” “您立刻去总统府吧！”报信的特工说，“对方切断了我们与外界的联系，一切通讯手段都用不了了。” 那十拿出手机，果然没有信号。 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查看，都没有信号，甚至连紧急通话都不能进行，仿佛手机卡已经直接失效。 “别急！”那十说，“快去找洛兹，他应该有办法。” 特工急切地说：“您先撤离，我就去通知！” “莫阿婆还在！我去叫她！”巫马倩飞奔出去。 外面的动静早已惊动了莫阿婆，她也正往这边赶，在门前与巫马倩相遇。 “出了什么事？”莫阿婆问。 “有敌人。”报信的特工紧张地说。 “多少人？”莫阿婆问。 “一个。”特工说。 “他们是算准了我们内部空虚啊。”莫阿婆冷笑，“但老婆子我也不是好惹的！” “看来您是高手。”一个声音响起，莫阿婆回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廊下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件长风衣，样式有些老旧，但很干净利落。他戴着一顶礼帽，手上有两枚戒指，都是宝石戒指。看来他很喜欢宝石。 那十在教室里也看到了老人，于是慢慢向外走去。 肖婷拉住他，轻轻摇头，他一笑：“躲是躲不掉的。你们小心，别轻举妄动。” “他敢碰你，我就和他拼命。”肖婷说。 “我也是。”蓝优优说。 “还有我！”巫马倩生怕自己被落下。 那九二话不说，抬手大枪在握。 那十摇头，将她的枪压了下去。 “我先看看。”他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 老人站在廊下，打量那十，缓缓点头：“果然是年轻才俊，非同凡响。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是个人物。明光不是你的对手，也在情理之中。” 那十冲老人笑着鞠躬：“老人家，您是哪位呀？” “我叫折烈。”老人说，“来自另一个世界。” 瞬间，诸人如临大敌。 莫阿婆面色冰冷：“看来，你们是玩了一手调虎离山。” “嗯。”折烈点头，“很是成功。不是吗？” “但你们算错了一点。”莫阿婆说，“这里还有老婆子我！” 她一抬手，无数豆子洒了出去，有的落在地上跳远，有的落在廊中，有的顺着柱弹跳着向上，与大楼连接一体。 刹那间，大楼震动，楼内的工作人员惊慌躲避。接着，无人处的楼体收缩、凝聚，与地面和长廊结合一体，化成了一个高大的巨人。 巨人抬脚，向着折烈踩去。 折烈微微一笑，轻轻抬手，向下一压。 刹那间，巨人身子就俯低下来，仿佛被一座看不见的大山压住，半跪在地。 它的身体不住颤抖，在颤抖中碎屑如雨而落。它拼命撑住，但身体却在不断碎裂。 “你不是我的对手。”折烈对莫阿婆说，“远远不是。所以，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莫阿婆面色苍白，哼了一声，低声说：“小尊主，快带着那十逃！这里有我顶着，他一时半刻间……” “不。”那十摇头，大步走向前。 “那十！”肖婷叫他，他并没有停步。 “小子，别逞强！”莫阿婆直接伸手去抓他，他的手臂却仿佛化成了一道影子，莫阿婆的手抓了个空。 “您找我有什么事？”那十走到巨人旁边，望着前方的折烈问。 折烈笑笑：“你不用怕，我不是来杀你的。” 那十望向远处，看到在老人来时的路径上有许多特工的尸体。他们静静伏在那里，身下是一片血泊。 “找我就找我好了。为什么杀他们？”那十问。 “他们挡路。”折烈回答。“如果还有人敢挡我的路，我一样都杀掉。” “别再杀任何人。我跟你走。”那十说。 第637章: 请你造一座门 “不行！”肖婷大叫一声，冲了出来。 地面立时隆起，一条金属大蛇拔地而起，缠向折烈。 折烈抬手一压，大蛇直接被压入地下，变成扁平的金属条。 “拼了！”那九提着枪，大叫着冲了出来，蓝优优和芝芝紧随其后，巫马倩也不甘示弱，跟着冲了出来。 “都回去！”那十厉声喝斥。 姑娘们停下，看着那十，眼睛发红。 “我不会有事。”那十说，“但你们可别出什么事。老实在家，等我回来。” 莫阿婆一脸怒色，突然再挥袖，无数豆子飞射而出。 折烈皱眉，手猛地一震，那半跪在地的高大巨人立时被压成无数碎块坠落。 “莫阿婆，不用担心我。”那十冲莫阿婆一笑，“您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说完，大步走向折烈，说：“老人家，您别再伤人了好吗？” “好。”折烈点头，转过身去，负手而行，将后背完全暴露给了那十。 他根本不怕那十偷袭。 那十并没有做任何小动作，只是跟着他向远而去。 “这可怎么办？” “组长不会有危险吧？” “咱们跟那家伙拼了吧！” “拼得过吗？” 杀神小组的成员面面面相觑，一脸焦急，但都没有什么主意。 “哥……”那九咧着嘴哭了起来。 “立刻带我去见总统！”莫阿婆冲报信的特工沉声说。 那十跟着折烈一路走出国家安全局，行走的路上，随处可见成堆的尸体。特工们无一例外都是扑倒在地，身下一片血泊。 “您的能力可真是厉害。”那十一脸的胆战心惊。 折烈微微一笑：“还凑合吧。” “您应该就是来自超凡世界的守门人之一吧？”那十问。 “苍英那家伙还真是什么都说。”折烈说。 “也没说太多。”那十说，“就是拿您们吓唬我们来着。” “吓住了？”折烈问。 那十点头：“真是吓住了。所以我们才拼命地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干掉你们。” 折烈笑了：“那是不可能的。” 他在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自己先坐了进去。那十乖乖地跟了进去。 车子向机场的方向开去，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下车时，那十抢着付账，被折烈拒绝了。 “口袋里有很多钱，但却没多少花用的机会。”折烈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千元大钞递给司机。 “您没零钱吗？”司机微微皱眉。 “不用找。”折烈笑笑说。 司机一怔，立时结巴起来：“这、这、这不合适吧？这么……这么多钱……” “你养家也不容易。”折烈指了指挂在后视镜上的吊坠。 那里面有一张小小的照片，是司机的全家福——他拥着虽然不怎么美丽但却面相和蔼的妻子，以及三个满面笑容的孩子。 全家福里只有司机板着个脸，眼中隐约透出疲惫，想来是因为养家的负担，使他很难有彻底开怀时候。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司机高兴地连声说。 折烈笑笑摆手，示意那十下车。那十先下了车，为折烈打开车门，折烈慢慢走下去。 “老板再见！祝老板一路顺风！”司机在车里挥着手，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 折烈摆摆手，向机场里走去。 那十急忙跟在他身后。 折烈通过贵宾通道进入了一个单独的候机室，然后就坐下闭目养神。那十坐在他旁边，拿出手机玩。 “想通知谁来送死呢？”折烈闭着眼睛问。 “我可没那个心思。”那十小心翼翼地说，“在您这样真正的大人物面前，我一点花样也不敢耍。我就是闲着无聊玩玩手机游戏。您看，我这都调成飞行模式了。” “叫人我也不怕。”折烈说。 “知道。”那十点头，“您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就算我们中最高的高手，在您面前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折烈点头：“这点，你确实说对了。你们其实根本不懂力量为何物。” “力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那十忍不住问。 “我不是来杀你的。”折烈说，“只要你好好听话，我不但不杀你，也许还会给你一些好处。” “真的？”那十有点兴奋。 折烈缓缓点头，不再说话。 于是那十低下头玩手机游戏。 他的手指飞快地动着，同时用余光盯着折烈。确认对方并没有睁眼监视自己后，手指快速动作，解除了飞行模式，试图发送短信。 但他发现手机已经完全丧失了通讯功能，于是又立刻重新启动飞机模式，切换回了游戏。 折烈微微睁眼，看到那十正玩得起劲，不由摇头笑笑，又闭上了眼。 这种小孩子，在他面前能玩出什么花样？ 老人家并不在意那十玩不玩花样，他只是想看看这小子想玩什么花样。 原来真不敢玩啊！ 这可真是有点无趣呢。 很快时间到，大门开启，折烈起身：“走吧。” 那十急忙收起手机，恭敬地走在折烈身后，就像一个跟随长辈出门远行的腼腆大男孩。 通过安检后，两人上了一辆摆渡小车。小车将他们送到了一架轻型飞机前。两人下了车，上了飞机，有漂亮的空乘小姐冲两人鞠躬微笑。 在宽敞的机舱里坐下，那十发现机舱里除了空乘，就只有他和折烈。 “私人飞机啊！”那十感叹。 “也没什么好的。”折烈说，“和坐普通飞机一样的麻烦。” “您……应该可以飞吧？”那十低声问。 折烈点头：“但长途旅行，用飞的很累。” “就是。”那十急忙点头，“现实又不是超级英雄的电视剧。您不知道，我一看那些会飞的英雄在天上飞到这里飞到那里，就觉得好笑——那多辛苦啊！” 折烈笑：“是的。” 然后又闭目养神起来。 那十百无聊赖，就又玩起了手机。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一座小机场。机场真的很小，下了飞机后不用乘车，两人步行了三分钟就进入了大厅中，出了大厅，折烈带他上了一辆一直在等候他们的车。车子发动，开进了城里，在一座郊区废弃医院里停了下来。 医院的大门早已封死，却被人事先打开。车子一路无阻地开了进去，那十回头看到有人将大门又重新封上。 在原来的住院部大楼前，折烈下了车，那十跟着他进入楼内，一路来到了一间原本的手术室内。 手术室内空空荡荡，到处都有蜘蛛网，有虫子在地上或墙上爬来爬去。 折烈抬手，那些虫子与蛛网就都变成了墙或地板、天棚上扁平的印子。 甚至连屋里灰尘也是如此。 “您要我干些什么呢？”那十问。“不会是想解剖我吧？” 折烈笑：“真会乱猜。如果要解剖你，我应该带你去正经的医院。” “也是。”那十笑。 “我听说你的铸造技能很厉害，而且还有特殊的眼力，最近更学到了计算能力，因此，一个人就顶得上一个由科学家指挥的制造厂？”折烈问。 “夸张，这么说太夸张了。”那十认真地说，“我就是会点小法术而已，您是超凡世界出来的人，这点小道，怎么入得了您的眼？” 折烈说：“不过正因为是小道，不曾入我们的眼，所以当我们想依靠这些小道时，却有些为难了。” “您想让我帮您造什么？”那十问。 “一座门户。”折烈说。 “空间之门？”那十心动。 “真是聪明的小子。”折烈点头。 “这我就不懂了。”那十说，“据我所知，守门人是有自由穿梭能力的。” “但我们不能使用。”折烈说。 “为什么呢？”那十一脸不解。 “因为我们一旦使用上级配给的传送门，就会被我们的上司查到我们的行踪。”折烈说，“这会导致一系列的麻烦，而我们不想遇上这种麻烦。” “可是……您们为什么要躲着他们？”那十不解。 “因为我们要脱离他们。”折烈说，“我们想要独立，想要自由。” “自由比生命更重要！”那十点头，表示理解。 折烈看着他，说：“我们找到了一处自然生成空间点，但我们只知道它大概在这座废医院里。寻找具体位置这种事，我们不擅长，建立空间传送门这种事，我们也不擅长，所以只好来麻烦你了。” “包在我身上！”那十一拍胸脯，然后小心地问：“是要建立通向哪里的空间门呢？” “超凡世界。”折烈沉声说。 那十吓了一跳：“是……是实验区吗？” “不。”折烈摇头，“是真正的超凡世界！” 那十一时说不出话来。 “被吓到了？”折烈笑问。 “是有一点！”那十坦然承认，“但更多的是兴奋。您能不能跟我说说，超凡世界到底什么样子？” “你想象不到的样子。”折烈说。“打通了两界的空间后，你自然就可以看到。” “放心，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那十搓着手说。 “开始吧。”折烈点了点头，走到一边站定。 “站着多辛苦？”那十急忙过去，抬手控物，将几张废弃的破桌子重新塑形，变成了一张小沙发。 他又利用一些废弃的垫子，做出了沙发的靠背和坐垫。 折烈饶有兴趣地看着，然后坐了上去试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点头称赞：“比那些名牌厂商出品的昂贵家具还要舒服！” 那十得到夸奖，开心得不得了，喜滋滋地转头忙自己的去了。 折烈看着那十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想：难怪明光喜欢跟这小子混在一起，原来他们有相同的毛病——孩子心性太重。 第638章: 离乡背井者所思 那十以望气术观望，发现这座医院内部的气息确实与别处不大一样。 而这间手术室，正是最佳的观察点。 他心里盘算起来，然后调出一个个光屏，开始计算。 折烈一直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说信任那十也对，说不怕那十耍手段也对。 周围天地之气的变化，尽入那十之心，同时，他悄悄地动了动右手上的枪锋戒指，一只手保持着移动与计算，另一只手则按在地面。 一道手指粗的通道，不断向下延伸，很久之后，终于到达了地下万米那巨型机械处。 机器的波动通过这通道传到了枪锋戒指上。 那十小心地用余光观察，发现折烈并没有什么异样，这证明折烈感应不到这股波动。 那十一阵欣喜，然后抬起手，又开始了紧张的计算与分析。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就过了两三个小时。 “饿不饿？”折烈睁开眼睛问他。 “您不说我倒没觉得。”那十揉了揉肚子，不好意思地说：“您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饿了。” 折烈拿出电话，似乎是发出一条信息。不久之后，外面有人走了进来，将一个食盒恭敬地放到了沙发上。 “过来吃点东西吧。”折烈向那十招手。 “谢谢。”那十起身走过来，用旁边一个破柜子造了一个小桌和一个小凳子。 他把桌子摆到折烈面前，把食盒打开在桌上放好，然后自己坐在小凳子上，与折烈相对。 “随意就好。”折烈一边说，一边指着食盒。 “您不吃？”那十问。 “天地间，食物无处不在。”折烈说。 “但能量终归不是美食。”那十说，“久不吃东西，会损伤肠胃。” “偶尔几天不吃，不会有什么问题。”折烈说，“你放心，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不会在饭菜里动什么手脚。” “您这是想到哪里去了？”那十感觉受到了污辱，一脸的不高兴，转身就走。 “干什么去？”折烈问。 “继续工作！”那十没好气地说。 “孩子气。”折烈笑了笑，招招手：“来吃吧。我向你道歉。” 那十这才又走了回来，拿起食盒中的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我是觉得，就算咱们是敌对的关系，但您总归是长辈。我爸妈从小就教育我，面对长辈时一定要有礼貌。而且我是以医术起家的，看到别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总觉得应该劝一劝。这也算是职业病吧。” 折烈看着那十，问：“你父母还在世？” “不在了。”那十神色一时黯然，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你年纪不大，他们如果还在，最多也就是四十多岁吧。”折烈说，“这样的年纪……是意外吗？” “是因为病。”那十说。 折烈点头：“真是遗憾。” “我小时候家里很穷，但一家人在一起从不争吵，互相扶持，却很快乐。”那十一边吃一边说，“我爸是个手艺人，手艺活儿很令街坊邻居佩服，虽然挣得不多，但总归能够我们一家人吃用。我妈人很温柔，是标准的贤妻良母，我爸经常要外出工作，她就一个人守着我们兄妹两个，用我爸留下的钱持家。那时我们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但一家三口脸上却常有笑容。每次爸爸外出工作归来，把赚到的不多的钱交到妈妈手里，我们一家人就会跟过节一样开心，会一起庆祝一番——虽然说也不过是晚饭时多加一两个鸡蛋、一两片肉……” 他低头吃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折烈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轻轻叹了口气。 他扭过头，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来这个世界已经多久了？ 初来时，自己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实汉子，而现在，却已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半大老头子。 曾经，自己也有一个幸福的家，虽然并不算富有，但至少家人聚在一起，不曾分离。 听到那十说起经常外出的父亲，他就想到了自己。 为什么要离开家到异界工作，与家人永远分离？ 是为了给家人搏得一个机会，搏得一个未来。 个中辛苦，有谁人知？又有谁人可与分享？ 他扭过头来，看着那十，看着地上点点滴滴的泪痕，再次叹了口气。 “后来我爸在外面得了传染病。”那十继续说着，“一开始，是他自己开始咳嗽，后来我妈也开始咳嗽。我和妹妹也险些被传染，多亏邻居及时发现，报警把他们送去了医院。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买不起那些价格昂贵的特效药，于是医院就只用社会救助金允许范围内的药物来治疗……” 他抹了把眼泪，说：“后来他们就都走了，我们兄妹甚至没有钱为他们买一块像样的墓地……” “贫贱人家百事哀……”折烈轻声嘀咕着。 “现在我和妹妹都过上了好日子。”那十说，“我甚至成了国家英雄，总统都亲自接见了我。我想不论我向他要求什么，他都会答应我。可是……” 他摇头：“从前那种快乐的贫苦日子，却一去不回头。” 他低头快速吃着，不一会儿将食物吃光。他把筷子放好，把食盒盖好，叹了口气说：“有时想想，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过苦日子，也不想有现在这样富贵的孤独……” 他起身，走回去继续忙碌。 折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有些伤感。 弟弟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我走时，他差不多也就像那十这么大吧。因为家境的原因，还一直没能找到女朋友。 现在呢？他是否已经结婚生子？ 他的孩子……又是否已经像那十这么大了？ 他一时失神。 那十背对他坐着，抹去了眼泪，不断地忙碌着。 晚上的时候，折烈让人送来了两个食盒。 那十看着食盒，笑了：“这就对了嘛！不管是怎样的大人物，都要好好保养身体——再厉害的人也会生病，要知道爱惜身体才对。” “你喝不喝酒呢？”折烈问那十。 “我只能喝一点。”那十不好意思地说，“喝多了就会一睡不起。” “明天你陪我喝一点。”折烈说，“正好我也不能多喝。” “好呀。”那十笑。 他低着头吃着饭，折烈也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第二天的午间，外面人送来了饭菜，还有一瓶酒。酒的度数不高，但也不低，两人各喝了一杯，那十就红着脸在沙发上睡着了。 折烈看着他，摇头一笑：“这小子，还真是不能喝。下次不让他陪了，耽误事啊。” 他转头看着桌上的酒杯，慢慢拿了起来，看着那十，浅浅地喝了一口。 如果弟弟已经有了孩子，已经长到这么大，也会陪他父亲一起，有事没事喝上一口吧？ 如果我没有离开家来到这里做这苦差事，恐怕也能经常让侄子陪着我，像这样喝上一口吧？ 他看着那十，将杯中酒饮尽。 和侄子喝酒，应该也就像和他喝时一样吧…… 那十睡了两个多小时后惊醒，急忙跳了起来，尴尬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我确实不能喝……” 折烈笑笑：“没事。睡好了就去工作吧。” “好。”那十急忙走过去，继续他的工作。 如此过了五天后，那十脸上出现了喜色，抬手控物，以大半个屋子为材料，很快构建起一道门。 “成功了？”折烈猛地站了起来，疾步走了过来。 “应该是吧。”那十有点忐忑地说，“这东西不好说，我是第一次做能让人通行的空间门，而且还是连接异界……如果出错，您别骂我。” “哪有这么容易。”折烈说，“一次不行就两次，不用怕失败。” “好。”那十得到了鼓励，鼓起勇气，抬手点亮门上的图阵。 刹那间，图阵运转，能量聚集，进入门中，那门就开始发光。 折烈点头：“很好！” 那十深吸一口气，等所有图阵都亮起来后，抬手将那门缓缓推开。 无数道迷离的光线在门中缭乱着，使人看不清门内的景象。 折烈微微皱眉：“我们进去看看。” “万一有危险怎么办？”那十说。 “有我在，不用怕什么危险。”折烈一边说，一边向前而去。 那十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先后穿过了那迷离的光线，接着，就出现在一座岩山的山崖上。 前方不远就是悬崖，高不知有多少米，下方有云气流过。 折烈与那十站在崖上，身后是迷离光芒渐渐消散的那座门。 折烈环顾四周，微微皱眉：“这不是超凡世界。” “不会吧？”那十一脸惊讶，“我计算的没错呀，所有时空能量的节点我都计算进去了，这座门连接了医院里所有有可能形成时空裂缝的地方……” 他快步向前走向悬崖边，边走边说：“不可能出错呀，是不是您看错了？” “小心！”折烈大声提醒。 但却晚了，那十脚下的山崖突然开裂，那十惊叫一声，就直接摔了下去。 折烈一掠向前，直接跳下悬崖，如箭一般向下疾冲，在空中追上那十，一把将他的足踝抓住。 他抓着那十落在了一块自绝壁上突出的岩石平台上，那十心有余悸，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息，然后纳闷地说：“不对啊，我是会飞的啊！为什么却飞不动了？” “这里不是超凡世界，但也不是你的世界。”折烈说，“你的那些能力，在这里没办法使用。” “这是哪里？”那十好奇地问。 折烈抬头，看着那十身后。 那十转身，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 洞里有风声起。 第639章: 龙岭 洞里的风声很有节奏，像是呼吸。 “这……这是哪里？”那十再问。 折烈转头望向那无边云气中隐藏的一个个峭壁，说：“是龙岭。” “龙岭？”那十吓了一跳。 “听说过？”折烈问。 “是的。”那十点头，“我去过一个叫萤火之森的实验区，听里面的人提到过龙岭。” “龙岭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它叫龙岭，但并不是说这里只是龙的地盘。”折烈说，“龙岭是一个模糊的叫法，是一处特殊的实验区。” “特殊在什么地方？”那十好奇地问。 “其他实验区中的生物，多是以现有生物为蓝本改造出的‘怪物’。”折烈说，“但龙岭之中安置的怪物，却并非完全凭空捏造，而是来自于各国神话与传说中。正因如此，这里的能量设置与别处也不同，所以你那些依靠衍生能量而成的技艺，大多数在这里都没有用武之地。” 那十仔细地想了一会儿，然后问：“也就是说，别处实验区只是怪兽屋，而这里却等于就是神话传说本身？” “可以这么说吧。”折烈点头。 “我还听说过神圣一族。”那十问：“那又是什么？” “是通过基因改良与幽能……”折烈顺口说着，却突然停住。 那十这时瞪眼望向了洞里，惊慌地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面，气息不善的。” “是龙。”折烈发现那十没有注意自己的话，略略松了一口气，望着洞里，笑笑说：“我们走吧，别打扰它们。” “是是是。”那十连连点头，“我曾经召唤出一个自称龙王的家伙，简直强到没边，要不是当时正好有心约之主在场，他们两个先斗了起来，我小命早没了。咱们快逃吧！” 折烈摇头：“倒不是怕它。” “对对对。”那十再度连连点头，“您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怕它？咱们是不跟它们一般见识……不好，它好像要出来！咱们快逃吧！” 那十急得都快哭了。 折烈皱眉：“看来你是被那头龙王吓得不轻，心中留下了阴影。” “快……快逃吧咱们！再不及就来不逃了！”那十语无伦次起来。 “你跟我来。”折烈大步向着洞里走去。 “您疯了！？”那十大叫，“那可是龙啊！万一还是一头龙王呢？” “正是一头龙王。”折烈笑着向前。“你快跟上我，不然外面的龙一定会把你撕碎吃掉。” 那十吓得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走到崖边向下望，只见高高的绝壁之下，到处可见洞穴与平台，但都没这个大。 有些洞穴中，正有飞龙探出头来，向外张望。 不问可知，这绝壁就是一群龙的家园。 那十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折烈的身边，大气也不敢出。 两人向内走，而一个庞然大物也从洞里向外走。双方在一处宽敞的洞穴中相遇。 那是一只巨大的黑龙，身体虽然庞大，但却有些消瘦，而且两只眼睛是瞎的。 它高声咆哮：“又是哪里来的不自量力的人类？还幻想着屠掉本王，霸占本王的宝物吗？” “宝物？”那十的眼睛亮了。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折烈皱眉。 那十尴尬一笑：“自小穷怕了。” “是谁！？”黑龙突然变得警觉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恐惧。 它突然用力地嗅，然后大怒咆哮起来：“那十！你这个混账！你是那十！” “你们竟然认得？”折烈有些意外。 那十仔细地打量那龙，然后惊呼一声：“那就是我说过的那头龙王！我的天，咱们快跑吧！” “跑？”龙王咆哮，整个山洞都跟着震动了起来，“你们跑得了吗？混账东西，本王正因为报仇无望而自怨自艾，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本王杀了你！” 那十吓得转身就要跑，被折烈一把拉住。 “正好，帮你把这份债了了。”折烈说。 那十满头都是冷汗，打着哆嗦说：“您是不知道它有多厉害！” “也不过就是造物者实验室里的一只小白鼠而已。”折烈说得轻描淡写。 “狂妄的人类！”龙王大叫着，有道道火光在它嘴里闪起，然后化成了一道烈焰喷出。 “啊！”那十惊叫着缩起身子。 折烈不以为意，抬手一拍，那一道烈焰就直接熄灭。 龙王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感应到一股可怕的力量降临，不由大惊失色，不等它再喷火焰，一道更强的力量已经将它拍倒在地。它死死挣扎，身子却不断向着岩石地面之下陷去。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龙王惊恐大叫，“我投降，我不敢了！” 那十一脸惊诧，走过来看着龙王，然后回过头看折烈。 “我的天！”他惊呼，“您竟然……厉害到这种地步？” “是不是很敬佩？”折烈问。 “简直是我的偶像！”那十认真地说，然后深深鞠了一躬，有些激动地问：“您能不能收我为徒？” 折烈笑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十一脸惊喜，再鞠一躬：“老师好！” “先当个记名的学生吧。”折烈说，“只要在这件事上你能立功，先前你做的那些事，我都可以代他们与你一笔勾销。” “那太好了！”那十激动无比。 龙王泪流满面，低声求饶：“那十大英雄，您看在我当初帮过您的份上，就让您的老师饶了我吧！您看，我都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您忍心再伤害我吗？” “你刚才可是想伤害我来着。”那十皱眉。 “我那是鬼迷了心窍，是我不好！”龙王急忙认错。 “真心悔过？”那十问。 “真心悔过！”龙王连连点头。 “好，那当我的坐骑吧。”那十说。 “什么！？”龙王感觉受了莫大侮辱，勃然大怒。 “老师，它凶我！您杀了它得了。”那十委屈地躲到了折烈身后。 折烈手往下压，龙王感觉自己像背了一座山一样，后背沉重，骨头作响，吓得它急忙大叫：“我错了，我错了！我愿意当二位的坐骑。” “呸！”那十吐了一口，“凭你也配当我老师的坐骑？是我的坐骑！” “对对对，我愿意当那十大英雄的坐骑！”龙王急忙点头。 折烈一笑，抬起了手：“你去骑它。” 龙王立刻感觉全身一轻，急忙爬了起来，千恩万谢。 “我害怕。”那十小声说。 “它敢伤你，我把它全身的骨头都压成粉沫，但却留着它的命，让它成为世上第一头软体龙，且看它怎么活。”折烈冷冷地说。 龙王想了一下那种情形，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满心恐惧，急忙又伏在地上，讨好地说：“那十大英雄，您请。” “老师，咱们一起去！”那十拉着折烈。 折烈点头：“你可以用它的鳞片造一个座舱。” “好主意！”那十眉开眼笑地跳到了龙王身上，然后就地取材，用龙王的鳞片建造了一个座舱。 龙王本就巨大，身上鳞片跟小饭桌似的，这座舱建好，简直就像间小屋。 鳞片移开，露出皮肉，那十踩上云，龙王疼得直流眼泪，偏偏不敢出声。 那十和折烈一起坐了进去，那十呼喝一声：“走，带我们出去！” “是！”龙王陪着小心应声点头，从洞中爬了出去，来到平台上一跃而起，振翅高飞。 它虽然已经成了瞎子，但感应力还在，再凭鼻子嗅着气息，还可以分辨出飞行的方向。 那十指挥着它，一路飞到了悬崖顶上，落了下来。 “再往里面点！”那十看着悬崖边，心有余悸地说。 折烈一笑：“你啊！这崖边只有那一处不稳固，你偏偏走了上去。放心，别处都稳固得很！” “老师，咱们下一步怎么办？”那十问。 “虽然没有直通到超凡世界，但通到了龙岭，也还不错。”折烈想想后说，“这样吧，我们就在龙岭这边再造空间门，看看能不能连接到超凡世界。这样也简单些，因为说穿了，龙岭就是超凡世界的实验区，本身都在同一个大陆区内。” “那好！”那十点头。 他从座舱里跳了出来，然后四下走去，观察地形地貌，也在观察着这里能量的起伏变化。他惊讶地发现，这里虽然也有天地之气，但却与完美世界那边的天地之气大有不同。 如果说正常的天地之气是水，完美世界的天地之气就是冰。而这里的天地之气不同，它像是雾。 水结成冰，就无法轻易地消化吸收，但水散而成雾，看起来似乎更好消化吸收，实际上却更难吸收，甚至不能吸收。 这就像是人渴极时可以啃冰解渴，但却没有办法吸雾续命一样。 而且这里的雾还是特殊的毒雾，让人无法呼吸。 正因为如此，那十的飞腾术才没办法使用。 他试了一下，几乎内气系统里所有的法术在这里都失了灵，只有内气本身依然存在于体内。也就是说，他没办法使用一切依靠内气的法术，但却可以将内气当成一种内在的力量，用来攻杀移动。 他变成了一个丧失了法术的单纯武者。 而三重宇宙的异能体系，因为无法调动外部的能量，也无法使用。 他转了一圈后，来到龙王身边，愁眉苦脸地对坐在座舱里的折烈说：“老师，在这里我没办法建造空间门。” “怎么了？”折烈问。 “我的能力在这里都用不了啊！”那十哭丧着脸说。 折烈一怔，然后一拍额头：“倒忘了这一点。” “怎么办？”那十懊恼地问。 折烈想了半天后，一笑：“也没什么。我直接收你当我的正式学生就好了。” 那十眼睛放光。 第640章: 幽能 那十面对折烈，郑重地又鞠了一躬：“老师好！” 折烈点头微笑，心中又想起了弟弟，以及自己想象中的那个和那十应该差不多大的侄子。 他心里突然生出暖意，眼里也多了一丝柔光。 那十小心地问：“咱们现在就开始学吗？” “学！”折烈斩钉截铁地说。 那十急忙运起控物之术，用山上的岩石造了一个讲台，在讲台后造了一张大椅。 然后他又招手，从龙王翼上扯下了几条皮，疼得龙王直咧嘴，却不敢出声。 他用这些龙皮做成了柔软的坐垫，铺在大椅上，令那大椅子看起来极是舒服。 折烈满意地点头微笑，然后掠了下来，走到讲台后，坐在大椅中，连连点头：“你这手艺真好！舒服！” “主要是遗传了我爸的手艺人基因。”那十说。 “时不我待。”折烈说，“咱们现在就开始讲吧。首先说宇宙能量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十点头，自己造了个简单的石凳子在讲台前坐好，一副好学生开始认真听课的架势。 “宇宙源于一次大爆炸，所以可以说，宇宙本身就是一种能量。”折烈说，“宇宙中的万物，只是能量的不同存在形式。” 那十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 “古时候的人们，并不明白什么宇宙、什么星球，他们以为天是圆的，地是方的，而充斥于天地之间的力量，就是气。”折烈说。“他们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一点机遇，终于找到了利用这种能量的方法，于是最初的力量系统就此生成。” 那十再点头，表示明白。 折烈继续说：“但他们不明白的是——他们所知道的气，只不过是真正宇宙能量的衍生物而已，就像香味不是烤鸡，就像汤汁不是炖牛肉。” “那什么才是烤鸡，什么才是炖牛肉？”那十好奇地问。 “人类通过很长时间的研究，才慢慢找到了宇宙能量本源。”折烈说，“在这茫茫宇宙中，存在着正反两种物质，两种粒子，真正的力量就来自于它们。” 那十瞪大眼睛，一时不能理解。 折烈笑笑：“说这个前先要说说别的。要知道，世间万物都由原子组成，原子是什么？就是一个带正电的原子核以及围绕它运动的若干带负电的电子。宇宙中还有一种电子，却携带着正电，那就是电子的反物质——正电子。” 那十听得有些头晕。 “我初听这些时，也头晕。”折烈说，“不瞒你说，这些知识我都是强行记下的，但你要问要我理解了多少，我只能说不知道。” 那十笑了：“那这对于我使用力量有什么帮助？” “反物质大量存在于宇宙空间中，只是人类一直没有发现它们。”折烈说，“当科学家发现了它们后，立刻为之着迷。他们日以继夜地研究，终于发现了它们的秘密——当它们与正物质相遇后，双方就会抵消湮灭，而且在这过程中，会释放巨大的能量，甚至是产生爆炸。也许宇宙就是源自于这样的一场爆炸。” 那十听得目瞪口呆。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才是宇宙能量本源。”折烈说。 “我的天！”那十惊呼，然后急忙问：“可是要怎么才能找到它们？控制它们？” “利用正反物质相遇而产生的能量，我们称其为幽能。”折烈不答，只是继续讲解：“幽能，才是目前已知的最强能量，所谓的气，根本只是它的衍生物。所以要想成为真正的强者，一定要掌握幽能的制造与使用方法。” “您快教我吧！”那十急切地说，“我准备好学习了！” “但你要知道，幽能虽然强大，却不安全。”折烈说，“它源自于正反物质的湮灭，是可怕的毁灭之力，虽然会释放巨大的能量，但也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形成巨大的破坏力，甚至会毁灭创造它们的主人。” 那十吓了一跳：“这么危险？” “是。”折烈点头，“制造并使用幽能要经过长时间的锻炼，但我们现在没有那种时间。所以，我不可能将幽能之力全数教给你，只会教你一些皮毛。” “皮毛也行啊！”那十一脸欣喜，“只要老师愿意教，我一定好好学！” 折烈点头：“先对你说明，就是怕你将来埋怨老师不倾囊而授。” “不能不能。”那十摇头，“我这人先明白知足常乐的道理。” “好。”折烈说，“那我现在就开始教你感受正反物质，以及在体内储存反物质的方法……” 那十急忙点头，认真聆听。 “正反物质湮灭，是可怕的能量释放，我们这样的强者轻易也承受不住。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让它们介于相遇未遇之间，虽然生成能量，但却不至于互相湮灭、爆炸。所以对于使用力量来说，控制力最重要。”折烈说。 那十点头。 “反物质并不多稀罕，香蕉这种不起眼的食物，每七十五分钟里就可以生成一个正电子。人体也是如此。这正电子是在一种叫钾四十的元素衰变过程中产生的，人体内正含有这种元素。只是正电子产生容易，储存却难，我们要学习的方法，就是感应我们身体自动生成的正电子，并将之保存的方法……”折烈耐心地说着。 龙王一直伏在一旁，好奇地听着这些东西，只感觉又奇怪又难以理解。它试着按折烈说的方法去感应与储存，却发现那根本是无用功。 什么正物质反物质，正粒子反粒子，正电子负电子，全是扯淡！ 它暗自嘀咕：人类就是能故弄玄虚。八成又是将什么简单的道理弄得复杂起来，就是怕除他们人类之外的其他生灵把他们的绝学学了去。 小气鬼！ 它干脆扭过头去，蜷起身子来睡觉。 那十认真地聆听，仔细地练习，折烈讲了一天理论后，又开始手把手教他。 幽能体系与内气体系、三重宇宙体系全不相同，但那十发现，它与彭泽尔体系多少有相通之处。这时他才彻底明白，原来彭泽尔体系就是彭泽尔根据下层世界的具体情况，专门改良融合的初级幽能体系。 从彭泽尔体系出发，很容易就可以学会初级的幽能体系！ 那十惊喜无比，但却装出笨拙的样子，明明只用一天就已经学会，却非用了三天时间，才声称已经感应到正电子，并能将之储存起来。 但折烈却觉得他还是学得极快，很是赞叹了一番，又开始教他怎么调动正电子与负电子搞暧昧，以释放力量。 那十开始尝试，一试之下，惊喜又惊吓。 惊喜的是这力量确实强大，但惊吓的是这力量太过强大，真如折烈所说，一个不好就可能毁灭了自己。 而练到最后，他有些郁闷。 彭泽尔体系只是触及了初级幽能，达不到能调动幽能形成力量的地步，而折烈传授的东西又七折八扣的，似乎专门针对铸造术，很难应用到别处。 所以他现在学会的这东西完全就是一个可怕的炸弹，却没办法对敌人使用，能用到的地方不多，却危险无比。 那十感觉自己其实是被折烈坑了。 一周之后，折烈检查了那十的学习情况，点了点头：“你很好。我当初学会这些，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我是因为有低等能量体系的基础。”那十认真地说。 “也对。”折烈点头，“现在你已经可以调动部分能量，与外界的能量呼应了，开始工作吧。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好在这里隐蔽，别人找不到，不用担心来不及。” 那十点头，自己到一边坐下，调出一个个的光屏，一边观察，一边计算起来。 一只飞龙飞了过来，将一头山猪丢到了崖上，然后张嘴喷火，将山猪烤了个八成熟。 龙王哼了一声，那头飞龙立刻战战兢兢地飞走。 折烈过去，挑那些烤得不错的地方切割下来，自己慢慢吃了，然后对那十说：“你饿了的话，自己来吃。” 那十摆了摆手，注意力集中于计算之中。 如此又过了几天。 那十每天都有事情做，忙得不亦乐乎，但龙王和折烈整天无所事事，很是无聊，就经常睡觉。 折烈渐渐对那十放下心来，所以说睡就是真睡，并不是存心考验。 这天，那十一边在调动光屏，一边望向了龙王。 刹那间，一道精神力流动过去，龙王的身子一颤。 “你甘心就这样被欺辱吗？你可是堂堂龙王。你的臣民现在每天被我们奴役，成了帮我们打猎做饭的奴仆，你甘心吗？不甘心就带我做一场梦，咱们聊聊。” 那十的声音在龙王脑海里回荡。 龙王动怒，精神力量发挥作用，将那十带入了龙王梦境中。 梦境里，它再度化身为支天巨影，盯着渺小的那十，恶狠狠地问：“你想怎么样？” “咱们和解吧。”那十说，“我和你联手对付他。” “什么？”龙王一怔。 “你不明白超凡世界有多危险。”那十说，“他让我建空间门连通那里后，会将那里的危险人物都召唤过来——像他这样的人一气来个成千上万，你想想，龙岭会变成什么样？” 龙王一时惊骇不已。 “怎么联手？”它问。 “我想借你的力量，建造一个假门。”那十说，“一旦成功，他就会被传送到遥远的异界，再不能来龙岭。这样你就安全了，我也安全了。” “好！”龙王点头，“就这么办！” “那我们就是盟友了！”那十高兴地说，一点也不怀疑龙王是否是真心与自己合作。 转眼间，龙王醒了过来，那十冲它一笑，目光里有深意。 “主人！”龙王突然大吼大叫起来，“您快醒醒，有人要害您！” 那十吓了一跳，转头瞪着龙王。 龙王虽然看不见，但却能猜到那十的表情，因此满脸得意。 折烈皱眉醒来，看着龙王，问：“你大呼小叫干什么？” “主人，那十这个混蛋要害您啊！”龙王痛心疾首地说，“他身为您的学生，从您那里得了那么多好处，却反过来要害您，简直混蛋！简直该死！” 折烈望向那十，眼中有疑惑。 那十看着他，眼中也满是疑惑。 第641章: 龙族反攻 “它是什么意思？”折烈问那十。 “我也在琢磨。”那十说。 两人一起望向龙王，然后又互相对视。 “挑拨离间？”那十说。 “胡说！”龙王大叫，“那十，你没想到吧？我要揭发你！我要揭露你！我要让主人知道你的丑恶面目！你死定了！” “他要害我？”折烈问。 龙王忙点头：“可不是？他说要建一座假门，您一进去就被传到了异界再不能回来……” 折烈笑了，看着那十笑。 那十也笑了：“真能编。” “他是怎么跟你说这些的？”折烈问。“我虽然睡着了，但耳朵还醒着呢。” “他用的是精神力量！”龙王叫。 “哦。”折烈点头，“那就好办了……” 他的眼里有光闪过，接着，某种力量就侵入了龙王的脑海。龙王一时怔怔。 折烈的意念直接进入龙王的意念之中，进入了龙王的精神世界。 他是超凡世界的强者，精神力量虽然并非他所擅长，但也并非他所不擅长。像这种小事，他完全可以轻易办到。 龙王的梦境世界之中，仍有点点残留。折烈的意念收集着这些残留，然后使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段，如同逆流了时间一样，检查着这些残留所代表着的经历。 他看到的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星光点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的意念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看着龙王，郑重地说：“你再敢胡言乱语挑拨我们师生感情，我就杀掉你。” 龙王怔住，然后大叫：“主人，您要相信……” 折烈抬手，龙王立刻被无形的力量压倒在地，全身骨骼咔嚓作响。 龙王痛苦挣扎，结果数根肋骨直接被压断。它一时疼得喘不了气，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折烈收手，冲那十一笑：“这畜牲的智计倒是不差，但可惜，它不知我有搜寻精神世界残留意念的能力。” “还有这种技巧？”那十眼睛放光，“老师您得教给我！” “只是小道。”折烈摆手，“你想学我就教给你。” 说着，仔细地向那十说了起来。 龙王倒在地上喘息，耳朵竖了起来，也想听，但有一道精神力量扰乱了它的意念，使它虽然听到了一切，却像是鸭子听雷，不知所云。 龙王甩着脑袋，但无济于事。 那十用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学会了这种手段，高兴得不得了，工作起来更有劲头了。 折烈也因此而缓解了些许无聊之感，心里很是高兴，继续闭目养神。 那十忙了一会儿，再度传出精神力量。 这次，他试着用上了刚学到的能力，于是这一道精神力量更强，直接就进入了龙王的梦境精神世界中。 龙王意念一震，化身巨影出现在那无边的世界之中，愤怒地瞪着那十。 “你还敢来害我！？”它大吼。 “害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那十说，“我给你活下去的机会，你却不珍惜，我只能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代价是什么。” 龙王瞪着那十，半晌后泄了气：“我不懂……既然他能进入我的精神世界，还有搜索到其中的残留意念，当然能看到你先前做的事……” “我自然有办法。”那十说，“而且是他那种级别的办法。” 他自然不会说，他的精神世界已经被一片无尽的星光占据，他虽然因此不能进入自己的一瞬永恒精神世界，但至少可以借用点无尽星光的力量，改变龙王梦境精神世界中的残留意念。 龙王瞪着他，问：“你早知道我会出卖你？” “是。”那十点头，“所以我当时就动了手脚。” 龙王恨恨咬牙，半晌后说：“你现在是为了向我炫耀？” “不。”那十摇头，“我还要和你谈合作的事。” 龙王大怒，咆哮不止：“那十，你以为我会跟你合作！？你刚刚坑了我……” “坑你的是你自己。不是我。”那十说，“你如果想继续坑自己，大可再次告发我，看到时被折烈收拾的到底是我还是你。合作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你一天不同意，我就跟你磨叽一天。” 龙王大怒，咆哮不止，那十不理它，只静静看着。 “你想怎么借用我的力量？”半晌后龙王息怒，恨恨地问。 “我要你用精神之力与龙岭的所有龙王沟通，让它们知道大难将临。”那十说。 “然后呢？”龙王问。 “我要它们同心协力，一起帮我对付折烈。”那十说，“只要杀掉折烈，龙岭就能保住，你们龙族就不会被成千上万他那样的强者踩在脚下，像你一样被奴役。” 龙王盯着他，恨恨咬牙。 “我将这件事交给你了。”那十说。 “那你呢？”龙王问，“你做什么？” “我为你提供力量。”那十说。“想与所有的龙王沟通，凭你现在的精神力量，应该不成吧？” 龙王恨恨咬牙，点了点头。 “里应外合，再坚实的堡垒都可攻破。”那十说，“任何时候，最可怕的都不是外敌，而是内奸。折烈将我当成了学生，我就是最好的内奸。” “这么说，我们去跟他打死打生，而你只是看着？”龙王愤怒地问。 “不。”那十摇头，“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出手，用精神力量镇压他。” “你能镇压得了他？”龙王不信。 “我能骗过他，自然也能镇住他。”那十说，“但这需要你们帮忙。我跟他相比毕竟只是个蚂蚁一样不值一提的存在，就算我有满身毒素，也要等他变得极度虚弱时，才能一口将他咬死。” “明白了。”龙王思量再三，点了点头。 “你这次不会再胡来了吧？”那十问。 “我想过了。”龙王咬牙切齿地说，“别说成千上万，如果这样的家伙再来上两三个……所有龙族就都没有好日子可过。” “我就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那十笑。 “你怎么就知道？”龙王问。 “你为了能离开这里，到更弱的世界去，曾费过那么多心力。”那十说，“由此可见，你多么不喜欢被强者压在头上的日子。” 龙王恨恨不语，哼了一声。 那十将精神力撤回，继续做自己的工作，全心全力，一点也不马虎。 龙王低伏着身子，不言不语，仿佛是正在疗伤。 精神世界中，它却咆哮作响，精神力量向着四面八方延伸。 但凭它现在的力量，却也只是以精神力量，在那无边的世界之中找到了五道巨影。 就在这时，一片无尽的星光降临在它的巨影之上，它的黑暗巨影立刻散发光芒，它欣喜不已，完全敞开自己的精神力量，让那星光渗入其中，与自己连为一体。瞬间，它的精神力量传到了更远的地方，十几个巨影被它一气连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真是意外。”有巨影冷笑，“瞎了眼的家伙竟然反而得到了奇遇，精神力量壮大得一塌糊涂啊！” 其余十几道巨影一起笑了起来。 “笑吧。”龙王说，“我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 十几道巨影慢慢收了笑声。 “你找我们，要做什么？”一道巨影问。 “我族——不仅是我龙族，还有你们所有种族的末日即将到来。”龙王说，“你们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十几道巨影缓缓而动，与龙王间的距离变得更短了。 “那将我害到如此地步的人，已经来到了龙岭。”龙王说，“不仅如此，更强大的存在已经将我的部族奴役。他只抬了抬手，就断了我几根肋骨。” 巨影们一时沉默。 “他打算建造一座门，连接到一个叫超凡的世界。”龙王说，“那个世界里，到处都有他那样的强者。你们想象一下——成千上万个这样的强者来到这里之后，我们将变成什么？” 十几道巨影一时动容。 “连我们这些王者，都将变成他们的奴隶。”龙王说，“到了那时，我们将彻底失去自由，沦为他们的奴隶，永生永世无法逃脱。”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一个巨影嗡声嗡气地说。 “不能！”巨影们纷纷大叫。 那十坐在崖边计算着，脸上慢慢露出笑容。 折烈还在闭目养神，但十几分钟后，他突然皱眉站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他看着龙王，厉声质问。 龙王昂头大笑：“愚蠢的人类，你真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镇压整个龙岭？那是做梦！” 它突然仰天长嘶，那一声长嘶之后，无数声长嘶回应。 绝壁之上，所有的洞中都有龙飞了出来，几百条大小不一飞龙冲天而起，来到了悬崖之上。 那十一脸惊愕：“老师，它们是要造反吗？” “不用理会。”折烈站了起来，沉声说：“你继续，我来对付这些不知死活的畜牲。” “您一个人？”那十惊讶地问：“能行吗？” 折烈高声说：“别忘了，这里不是完美世界，而是龙岭——超凡世界的实验区。我在这里能使用全部的力量，这样的我，就是真正的神！”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都有长嘶怒吼与咆哮之声传来。 五头巨大无比的龙王，带领着各自的部族向这里集中，上千条龙用它们巨大的身体与翅膀遮蔽了天空。 折烈动怒：“你们这些畜牲是在找死！” 刹那间，他眼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光，几十头飞龙就直接失去意识，从空中坠落。 它们如雨而落，摔向悬崖之下，生死不明。 折烈冲天而起，面对着上千飞龙发出一声大吼：“想死的就都来送死吧！” 他抬手，猛地向下一压。 上百飞龙被压落，或是坠入悬崖之下的云中，或是直接被巨力拍扁在岩山上。 第642章: 你去死吧 五位龙王疾飞而来，吼声震动山岗。 飞龙狂叫着，张口喷出无数火弹，向着折烈袭来。 折烈抬手，一道道图阵出现在他手臂上，无形的力量终于化为有形，在天上与地上形成了两重图阵。 折烈大喝一声，手向下一压，两重图阵之间生出无数电光般的连接，刹那间，在两重图阵之间的所有飞龙都快速地坠落——其中包括两位龙王。 那些火弹纷纷在图阵间熄灭。 龙王惊恐挣扎，但却敌不过这可怕的图阵之力，刹那间，天地图阵猛地相合，如同重锤相击，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 巨响声中，两位龙王与几百头坠在图阵中的飞龙，被当空压成了扁平的血肉，自地面抬头看去，如同一片不规则的血云。 又好像是一张巨大的皮毯。 那十看得毛骨悚然，目瞪口呆。 他不是没预料到折烈的强大，他是没预料到这位五十多岁的老人，竟然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 两位龙王，几百头飞龙，就这么一击而灭？ 那十被吓呆了。 飞龙们也被吓呆了。 一时间，三位龙王悲鸣着掠开，剩下的数百飞龙也惊恐地满天乱窜。 “滚！”折烈一声怒吼。 刹那间，满天的飞龙狼狈而逃，四散而去。 龙王的眼睛虽然已经瞎掉，但却还可以用精神力和嗅觉感应。它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也感应到了同级别龙王的死难，一时悲哀，一时惊恐。 它的子民们也已经远远逃去，此时，近处只剩下它这一条巨龙。 它在恐惧之中瑟瑟发抖，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但折烈并没有杀它。 折烈落地，一把抓住那十的手腕，疾掠而去。 “老师，您太厉害了！”那十被他拉得飘在空中，忍不住兴奋地大叫。 折烈并不说话，只是远掠。 “您怎么了？”那十不解地问，“为什么要逃？” “我已经用尽了力量。”折烈说。 “啊？”那十吃了一惊。 “那些龙族王者都很强大。”折烈说，“我如果不用尽全力镇住它们，你我都要死在它们手中。我那一招虽然惊人，但也已经消耗了我差不多所有的力量，我们必须逃！” 那十脸色发白，急忙点头：“那是得赶快跑！” 崖上，不住颤抖的龙王突然精神一振，立了起来，望向远方。 精神世界中的，化身巨影的它大叫着：“不用怕！那家伙已经用尽了力量！” 远空中，三头龙王停了下来，犹豫着转身，然后飞了回来。 更远处，有无数强大的存在自山中、林中、河里掠出，带着它们的部下，一起向着这边而来。 折烈一路疾掠，却突然停下，望着前方咬牙切齿，然后换了个方向。 但没跑多久，他又停了下来，再次转向。 如此不知多少次，他终于无处可逃。 “老师，怎么了？”那十关切地问。 “只能全力一拼了。”折烈低声说，“你快构建一道空间门，随便去哪里都好！” “是！”那十急忙点头，调出无数光屏，紧张地计算起来。 折烈望向着方，厉喝一声：“找死！” 瞬间，前方林中巨树折断，一头有五层楼高的白色巨虎冲了出来，无数大小不一的白虎跟在它后边疾奔而来。 白虎咆哮：“大胆人类，竟然敢入侵龙岭？本王要你……” 话不及说完，折烈眼里已出现一道盘旋不休的图阵，折烈面色狞厉，状如疯狂。 白虎身子猛地一颤，眼睛一时溃散，意识一时不清。 折烈抬手，天空地上再有图阵生成，但两道图阵比原来小了不知多少倍，而且虚浮不定，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折烈咬牙发力，两道图阵相合，一下将白虎王和其身边十几头白虎压扁。 其余白虎惊恐四散，但却并没有逃远，而是盯住折烈，虎视眈眈。 天边，有两头全身金红之光闪烁的凤凰拖着火尾疾飞而来，它们身后是成群的凤凰。 远林中，有一身坚鳞的巨大麒麟带着无数麒麟冲来。 还有长着九个头的大蛇，长着人面的飞翼巨狮…… 十来个神话传说中的神兽、魔兽、妖兽……带它们的部族向折烈而来。 “快些，我坚持不了多久！”折烈语声发颤。 “老师放心，很快就好！”那十加快了计算。 白虎们听到折烈的语声发颤，一个个壮起了胆子，突然大叫着扑来。 折烈抬手一压，这次没有图阵出现，只是无形之力降下，将上百白虎压倒在地。它们惊恐挣扎，但却摆脱不了这巨力。 其余白虎先是惊恐四散，再又聚了回来。它们注意到，这次被折烈压制的同伴并没有立即死去，还好好活着，于是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 “快！”折烈大叫。 “好了！”那十大叫。 他周围的光屏全数消散，那十抬手控物，以地面岩石、泥土与周围的巨树为材料，快速地构建出一道三米高的门户，门上图阵闪烁，能量充斥其中。那十一把推开了门，门内迷离之光闪烁不休。 折烈全力后掠，一把抓住那十，与他一起冲入门内。 一时间，光影缭乱，折烈喘息着站稳，接着就骇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瞎眼龙王所在的那山崖之上。 “那十？”他愕然望向那十。 “太着急，算错了……”那十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折烈眼前一黑。 “您又回来了？”瞎眼龙王冷笑着立起巨大的身子，居高临下。 折烈咬牙，环顾四周，见到龙王的几百部下飞舞于空中，将山崖完全包围。 “愚蠢的畜牲！”折烈厉喝，“真以为我已力尽？可笑！我是神，是创造你们的神！怎么会被你们杀死？” 他大吼着，眼里透出道道红光。他眼中的血管扭曲，毛细血管迸裂，里面的血渗在眼白中，隐约组成了图阵。 他抬手，天地间再次有图阵出来，互相以电光般的细链连接，将龙王与不知多少飞龙困在其中。 龙王全身麻痹，一时惊恐，那些飞龙也是惊恐不已。 远处，那些兽王向着这边而来。 折烈眼里一片血红，一丝意念传递向那十：“快，快重新改造图阵！门已存在，只要重设固定回路……” 那十看着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老师，您的末日到了。”他轻声说。 折烈心头一震。 刹那间，无数星光笼罩了他的精神世界，他的脑海之中一阵朦胧，凭着一股意志坚持集中在一起的残余力量终于散去，人颓然摔倒在地上。 那以微弱力量支撑的图阵消散，龙王与它的部下们立刻恢复了自由。龙王惊恐喘息，飞龙们漫天乱飞惊叫。 “那十？”折烈费力地扭头，惊愕地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那十。 “老师。”那十脸上是友善的笑容，因为太过友善，而让折烈看过后心生寒意。 “我不曾想害你。”折烈心里颤抖，“我还尽心尽力地教你……” “我谢谢你。”那十说。“你这人其实并不讨厌，从某些方面看，还是一个和善的长者。”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折烈问。“先前龙王说的都是真的？” “是。”那十点头，“都是真的。我与它合谋要害你。” “你是怎样做到的？”折烈问。 “守门人中有一个叫苍英的。”那十说，“他用自己的精神世界禁锢了我的精神世界。这本来是他对我设的陷阱，但他想不到的是，此时他却成全了我。” “难怪你能瞒过我……”折烈咬牙说道。 那十抬手，指间有剑气流动，化而为刃。 他一剑刺入折烈的腹部，剧烈的痛苦让折烈身子紧缩。 “我对你不错……”他痛苦地呻吟着，“我甚至真的要将你收为弟子……” “我不需要。”那十目光变得冰冷。 此时，他记起的不是折烈教给他东西时的笑容，不是折烈在面对出租司机时的慷慨。 他记起的是那些死去的特工。 看门的小张的老婆正大着肚子，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还在还房贷的他一提起未出世的孩子，总是满面笑容，说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成为正式特工，好让薪水翻倍，为孩子拼出一个美好未来。 外事部的老王儿子正在读高三，老王说儿子的成绩虽然一般，但艺术方面很才华，他要再勒一勒裤腰带，想办法让儿子去最好的艺术院校。为此，他已经连续吃了半年的素，也将十几岁就开始抽的烟给戒掉了。 保卫部的伍德是个阴沉的家伙，但很少人知道，看似冰冷无情如同冷血杀手的他资助了六个贫困孩子，让他们能无忧无虑地读书，不用考虑学费甚至是生活费。他每个月最开心的事就是收到孩子们的成绩单时，看到他们的成绩名列前茅。 死在折烈手下的特工中，有许多这样平凡的人，有许多这样可亲可爱的人。 那十眼里出现的是他们的音容笑貌。 “你去死吧。”他一剑又一剑刺入折烈的身体，看着他痛苦挣扎，直至再不能动，僵硬于一片血泊之中。 他这才站了起来，看着龙王与它那些目光惊愕的部下。 远处，那些兽王正在赶来。 三头龙王离这边最近，估计用不了三五分钟就可以飞到这里。 “你会死。”瞎眼龙王说。 “不会。”那十摇头。 “没有折烈在身边的你，就是一只虫子。”瞎眼龙王说，“我只要一口龙息火，你就会化成灰。” “但你不会杀我。因为还会有人来这里。”那十说，“也许他们比折烈更凶恶。” 瞎眼龙王沉默了片刻后叹了口气：“你走吧。将来……如果有那么一天，希望你能帮我们。” 第643章: 意料之外的艰苦战斗 那十用了两分钟时间，重新启动了先前的空间门。 在三头龙王飞临前，他推开了门，回头看了瞎眼龙王一眼。 “有缘再会。”他说。 “我倒希望再不相会。”龙王说。 那十步入门中，片刻之后，回到了那间废弃的手术里。 守在手术室外面的一共有三人，见那十只身一人走了出来，都有些惊诧。 那十没给他们太多用以惊诧的时间。 然后他回身，以控物术对手术室加以改造，构建夹层墙，让空间门被隐藏在了夹层中，确定谁都不会发现后才离开了医院。 他取出手机，看到信号已经恢复了正常，即时通和短信箱都已经堆满了消息，大多是家里姑娘们的急切询问。 他一边走一边逐一回复：我没事；我很好；事情已经解决了；我逃出来了；我很快回家…… 诸如此类。 姑娘们很快回复，纷纷问他现在的位置，蓝优优直接就要开飞机来接他。 那十一边走一边安抚着姑娘们的情绪，又问起了白修瑞等人的情况，姑娘们却只说一直没他们的消息。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已经全部失踪，只是姑娘们的心思全在那十身上，所以并不关心他们而已。 有车子停在医院外，那十看了一眼没打算开，直接从旁边走了过去。 但没想到车里竟然有人。 那十从车窗边经过，那个正在车里打瞌睡的人立刻惊醒，然后推门而出。 那十回头，两人目光交错，一时间气氛变得极是诡异。 “折烈先生让你进去。”那十指了指医院里。 那人面露疑惑神色，那十不以为意：“你最好快些，不然他可能会生气。” “你跟我一起回去。”那人说。 “折烈先生让我来拿车里的东西。”那十一边往车后走一边说，“帮忙把后备箱打开。” 那人略有些疑惑，但还是用遥控钥匙打开了后备箱。 那十走了过去，弯下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那人站在车边，看不到那十的动作，正在疑惑，突然有一道炼天之炎化而为枪，从后备箱那边穿过车子直刺过来，向着他的胸膛刺来。 那人大惊，抬手猛地一拍，将火焰长枪拍断。 那十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一掠向前，直接冲天而起。 “下来！”那人厉喝一声，抬手一甩，一道长索缠住那十的脚踝，交那十直接拉了下来，摔在地上。 那十反脚连踢，却踢不动那长索，那人冷笑着向前而来，走到半途中面色一变，张口吐了起来。 “滋味好受吧？”那十嘿嘿一笑，再一脚踢断了长索，疾掠而去。 “混账！”那人一边压着吐意一边疾追而来，但中途几次不得不停下，吐得脸色发绿。 “你别再追了！”那十不敢再飞到高空，因为那样目标太明显。他积极向上依靠地形迂回，试图甩掉对方，一边跑一边叫：“我给你种下的是异能毒素，你如果不及时医治，用不了多久就会死！” 他当时从毒使身上得到了部分用毒的能力，但他得到的只是毒使的能力，却并没能完全掌握毒使用毒的技巧，而且也不知道毒使那种强力毒素的触发关键，所以能发挥出的力量其实很有限。 追击他的那人实力强大，至少是开了三重混沌宇宙的角色，以那十的能力根本无法对抗，想来想去，他也只想到了用毒这一途。 那人也不傻，冷笑着回应：“真能毒死我，你就不会说出来了！” 那十咧嘴，加快速度。 他虽然向折烈学到了初级的幽能力量，但对方是守门人成员，自然早就学到了这些东西，甚至学的比他还多、还精。他若是跟对方硬拼，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所以那十没往郊外跑，而是向着城内跑。 城市的地形更为复杂，那十打的主意是利用地形将对方甩开。同时，如果他在城市里大展拳脚，警方必然会立刻注意到，然后，自己人就能知道自己遇到了危险，会想办法来救。 他一气跑进了城，但那人却越追越近。 在城市之中，那人也毫无顾忌，见那十速度惊人，有借城市地形逃脱的意思，他只冷冷一笑。 他一挥手，一条长索就飞腾而出，卷向那十，那十一掠躲开后，那长索不停，直接卷住了前方街边的消防栓。那人一挥手，消防栓就被拉断，砸向那十。 那十躲闪不及，全力防御，被砸飞出数米远，摔倒在楼边。 水柱自断裂的消防栓中喷出老高，仿佛大喷泉，成功地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人们惊讶地望了过来，一时议论纷纷。 那十一跃而起，转身再逃。 那人冷笑着追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 说着，他再挥手，那道长索直接缠住远处一根高大的电线杆，他轻轻一拉，人就借力飞掠过去，脚踢在电线杆上一蹬，再飞掠向那十。 同时，他挥手放出长索，击穿了一道墙，在那十面前形成一道障碍。 那十一个疾停转折，却终于被他飞掠赶上。 那十心里叫苦，这才明白自己选错了战场——这家伙的长索在城市的复杂地形中不但不受影响，反而能发挥出更多的作用，比在空旷处还厉害。 但他也被激起了怒气。 “纠缠不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大喝一声。 刹那间，左掌中烈焰燃起，右掌之中寒潮涌动。 这一招，早在知道“固定回程”这件事之后，他就开始酝酿准备，等在折烈那里学到了幽能用法之后，更是在脑海中重复进行了无数次的模型构建，虽然是第一次使出，但效果惊人，用起来得心应手，仿佛修炼了多年的杀招。 炼天之炎与寒冰之澜的力量分别化成了巨人的左右半身，而那十居于中央，以黑暗物质连接着极热与极寒的两半身，形成了一个高大的巨人。 巨人双掌自左右合击，冰之掌与火之掌带着呼啸的寒风与灼热的气流击至，那人一时躲闪不及。 他立刻挥起长索，长索就好像灵蛇一样绕着他的身体盘旋起来。 巨人两掌合击，轰然一响，两只门板一样的巨掌合击之下，冷热气流乱窜。 这一击威力极强，攻击力绝不仅仅限于巨人的双掌合打，还有极寒与极热两股极端的力量相遇之时产生的可怕爆炸冲击力。 高热与高寒，就是温度上的正与反，正如正反粒子相撞之后会互相湮灭，并释放巨大的力量一样，这两种极端温度撞击在一起，互相中和，竟然也形成了极为可怕的毁灭之力。 寒与热的中央，那人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在一声轰鸣之中，长索尽数被震断，凌乱地洒了一地。 他本人被这股巨力冲撞，被寒热两股力量夹击，全身衣襟破碎，皮开肉绽，一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那十眼里放光，大叫：“让你跟我作对！” 那人痛苦地弯着腰，咳嗽几声，声声带血。他抬头盯着那十，眼中杀意流动，突然向前冲来，一挥手，一道长索飞射而出，化成了一条十几米长的大蛇，直接向着那十缠去，瞬间将那十缠了个结实。 那十大惊，急忙挣扎，但却被越勒越紧。 长蛇抬起尖牙如剑的头，盯住那十的脖子。那十吓出一身冷汗，一时不敢乱动。 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那十心中不解。 “去他的任务！”那人眼放凶光，“老子今天先杀了你再说！” 那十一想，顿时明白了。 对方先前不敢对自己下杀手，是因为知道折烈需要自己。那人不敢杀了自己，破坏了折烈的计划，所以只想将自己活捉回去，交给折烈。 但现在，自己成功地激怒了对方，而且使对方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强悍，凭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将自己生擒，于是就动了杀心，一时恼羞成怒，再不顾及任务。 那十心里叫苦，不过也感到高兴。 因为他发现对方已经受了重创，因此才会气急败坏，急于杀了自己。自己琢磨出的这一“固定回路”，竟然能让超出自己一个级别的强者身受重伤，这确实值得高兴。 “你冷静些！”那十大叫，“你杀了我，怎么向折烈先生交待？” 对方一时迟疑，目光变得游移不定。 两人的战斗令人震惊，街上的人们惊慌地躲到远处，拿出手机拍摄了起来。也有人打了报警电话，此时有警车呼啸而来，警察下车，看着两人，拔枪厉喝：“把手举起来，跪到地……” 不等说完，那人转身一挥手，一道长索直接将警车卷到半空，再狠狠砸下。两个警察狼狈躲闪，手里的枪却被丢掉警车后复又卷来的长索直接抽飞。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自远而来，一跃而起掠过上百米的距离，直接砸落到两人旁边。 长索人一脸警惕，急忙闪向一旁，让被自己长蛇缚住的那十挡在两人之间。 来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岁，脸上一片坑坑洼洼，留着有点可笑的短发，隐隐发红的大鼻头让他看起来像个马戏团的小丑。 “你们两个的本领都不错嘛。”红鼻子打量两人，眼里满是兴奋，“这样的身手，不如加入我们的组织，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两位觉得怎么样？” 长索人警惕地盯着那人，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我叫申蓝。”红鼻子说，“你们如果愿意，就给我当小弟吧！” 那十看着这家伙，从他先前的行动到此时的言语中分析出这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见过两人的身手后还敢过来，还敢让两人给他当小弟，可见这人的实力要更加强悍。 强悍而头脑简单…… 太招人稀罕了！ 那十眼里放光。 第644章: 恶兽申蓝 “走开！”长索人未将这相貌略有些滑稽的人放在心上。 那十则不然。 “您说的是什么组织？”他急忙问。 “守门人，听说过吗？”申蓝一脸神秘。 那十和长索人都吃了一惊，然后那十抢着欢叫起来：“哎呀！我听说过，我也正想要加入呢！” “真的？”申蓝一脸惊喜，“那我们可太有缘了！” 他皱眉望着长索人：“你捆着我们的同事，这算什么？” 那十焦急地说：“您快帮忙吧！这家伙叫那十，是我们组织的死敌，我先前听过他的事，正巧遇上，就想把他捉了立个功，结果反而被他给捉了……” 说着脸红了起来，满脸的羞愧。 长索人听得目瞪口呆，厉声说：“胡说八道！” “他也并不厉害呀？”申蓝打量着长索人，惊讶地说。 那十急忙说：“他虽然不厉害，但心机很深，总是出坏主意给我们捣乱，实在是可恶至极！听说几位主任都恨他入骨呢！” “他才是那十！”长索人指着那十说。 申蓝看着他，问：“你说他是那十，有什么证据？” 长索人一时语塞。 那十急忙叫了起来：“我有证据！” 申蓝点头：“拿出来看看。” “我被捆着，怎么拿？”那十为难地说。 申蓝再点了点头：“也对啊！”望向长索人：“你快把他放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长索人厉声质问。 “我叫申蓝，不是已经说过了？”申蓝有些不高兴，抬手一抓，空中立时出现一道狰狞兽爪，一下将长索人手中的长蛇索抓断，再反手一抓，将那十身上的长蛇抓烂，却没有伤到那十一分一毫。 长索人面色铁青，意识到对方比自己强出太多，急忙后退：“申蓝先生，您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我才是守门人，他才是那十！” 但他先前对申蓝态度不好，申蓝已经记恨在心，听到他的话也只是冷哼一声：“他有证据，你有吗？” “他不可能有什么证据！”长索人说，“有的话也是假的！” 那十活动着腿脚，咧着嘴说：“勒得好紧，我全身都麻了。申蓝先生您别着急，我这就拿证据给您看……” 说着，伸手进兜里找了起来。 他的手在兜里快速地动作，将衣服里的纤维提取出来化成纸张，再将衣服上的颜料混合，尽全力在纸上形成图案与文字。 “不着急。”申蓝认真地说，“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长索人却急了：“申蓝先生，他真的是那十！” 申蓝横了他一眼，不理他。 长索人心里焦急，很是担忧。 他知道申蓝不好对付，而且心智恐怕是有点问题，想解释清一切怕是有难度，弄不好就可能被那十借机翻盘，而怎么对付那十与这个弱智，他心里一点也没谱，情不自禁地想先回去找折烈。 有折烈在，申蓝也好，其他什么人也好，就全不是问题。 “申蓝先生，我拿出证明之后，您可得立刻杀了他！”那十一边找一边说，“这个那十特别的可恶，最擅长逃跑，您可不能让他跑了！” “你放心！”申蓝点头。 长索人心中一凛，当即转身就跑，打算去找折烈。 申蓝瞪起眼睛，大叫：“你这家伙一定是心里有鬼！想跑？做梦！” 他大叫一声，一掠向前，空中立刻浮现出一只狰狞巨兽的身影，驮着他发力疾奔，瞬间就超过了长索人。 他一抬手，巨兽之形就举爪拍下，直接将长索人按在地上。 长索人被拍得口鼻喷血，急忙大叫：“申蓝先生手下留情！守门人的折烈主任就在城外，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到时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怎么不说所有主任都在这里？”申蓝生气地说，“要证据你拿不出，人家要拿证据你就跑，你不是那十谁是那十？” “找到了！”那十欢呼一声，急忙跑过来，捧着一张纸递给了申蓝。 申蓝接过一看，见纸上有模糊的单色人像，他手一挥，巨兽就一爪将长索人翻了过来，变成脸朝上的姿态。申蓝与纸上的人像对照，发觉是和几分相似。 那人像下面写着模糊的字——通缉犯那十像，凡守门人麾下，见到此人务必诛杀！ “我们没有他的照片。”那十在一边解释，“所以只是请画师画了侧写像，但多少总能看出是他。” “嗯！”申蓝用力点头，“我也看出来了！” “什么？”长索人瞪大眼睛，“胡说八道，明明你才是那十……” “杀了他吧。”那十说，“不然不知这家伙还要使什么诡计呢！我跟您说，先前我们有一位叫苍英的副主任，虽然不如您，但也很厉害，就是被他用诡计害死的！” 申蓝勃然大怒：“竟然敢害我的同事？该死！” “不！”长索人焦急大叫，但转眼之间，就被巨兽一爪直接压进了地下，鲜血从大坑中渗了出来，死得不能再死。 申蓝得意一笑，三五层楼那么高的巨兽就立刻消失不见。他拍了拍手，将那张纸还给那十：“这个东西，今后就没用了！” 那十欢天喜地，然后有些局促不安地问：“那个……申蓝先生，您这么厉害，可真是令人敬佩。我能不能……能不能跟您学两手呀？” “可以啊！”申蓝点头。 “那您就是我的老师了！”那十兴奋地说，“老师好！” 说着，认真地鞠了个躬。 申蓝大笑：“好好好，真是好学生！” 正在这时，警笛声乱，好几辆警车从远处开了过来，警灯闪烁。 那十一脸紧张：“老师，咱们还是快走吧！那十跟新月政府有勾结，他们都是一伙的，这些警察一定是来为他报仇的！” “不怕不怕。”申蓝摇头，身上再次浮起那只巨兽的身影。 “我把他们都拍死就好！”他语气森然，眼里杀机流动。 “主要是怕引来政府的高手啊！”那十说，“您当然不怕那些人，可有我在您身边，总是个累赘。” “这倒也是。”申蓝点头，“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去守门人那里报到，没时间跟他们纠缠。” “对对对！”那十兴奋地点头，“您带着我一起去，跟他们说说也让我加入吧！” “杀掉那十的功劳我不要。”申蓝大方地说，“都给你就好！就当老师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老师！”那十眉开眼笑。 申蓝一跃，坐到了那虚影巨兽的背上，巨兽抬手一抓将那十抓了起来抛到背上，然后一跃向城市中央而去。 警察们刚停下车，就见巨兽从头顶飞跃过去跑向城中，一时都傻了眼，然后硬着头皮开车追了过去，同时急忙向总部求救。 “老师，咱们怎么往城里跑？”那十坐在巨兽身上不解地问。 “我刚加入组织，没有什么功劳。这会让人看不起。”申蓝说，“所以我要给他们点见面礼，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什么见面礼？”那十心里隐约不安。 “我们把这个城市所有的银行都抢了，把钱带过去，是不是很有面子？”申蓝笑问。 那十瞠目结舌：“您……您是当真的？” “当然。”申蓝点头，“地方我都已经踩好了，本来就想要动手了，结果发现你们在打架，我就好奇地过来看看……耽误了我不少时间呢！不过也来得及。” 巨兽掠空而起，直接撞进了一家银行，把大门与整面墙全都撞倒，银行大厅中不少人都被瓦砾掩埋。 那十看到有老人摔在远处，半个身子被砖石压住，痛苦呻吟。 还看到有小孩子跌坐在断墙边上，墙下伸出大人的手。小孩子抓着手在哭。 申蓝似乎全都看不到，只是兴奋地落了下来。 巨兽立刻缩小，变成了一头狮子那么大，跳了出去，将两个举枪冲来的保安直接杀死。 “老师，咱们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那十拉住了申蓝的胳膊，“守门人组织和别的组织不同，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啊！” “真的假的？”申蓝一怔。 那十认真地点头：“当然是真的！五位主任就等于是这个世界里的神，神怎么会缺钱？何况他们是上层世界的官员，就算需要钱，需要的也是上层世界的钱啊！” “倒也有道理。”申蓝有些泄气，“这么说，我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见面礼了？” “不然。”那十摇头，认真地说：“我们完全可以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什么礼？”申蓝一脸好奇，“快说说！” 那十压低了声音说：“我们直接去新月首都，杀掉一直不肯与守门人合作的新月总统！” 申蓝瞪大了眼睛，然后拍手：“这个主意好！” “那咱们快走吧。”那十诚恳地说，“如果事情闹大，只怕新月总统就会有所准备，到时咱们就不好下手了。” “没错没错！”申蓝点头，唤回了那缩小型的巨兽，骑到其背上，又拉上那十，飞掠而出。 一到外面，巨兽再度变大，一路撞毁了不知多少公共设施，多少大小建筑，直接跑出城去。 “老师，您是怎么……被吸纳进守门人的呢？”那十一脸好奇地问，然后懊恼地说：“我一直想要加入，可是不知怎么找他们呢！” 申蓝得意地笑：“你找他们当然困难，他们找你就容易得多了。” “一定是老师您实力惊人，震惊了他们，他们才特意请您加入的吧？”那十问。 申蓝更加得意了，然后咳嗽了两声：“低调，低调！” “对对对！”那十眉开眼笑地点头。 第645章: 刺杀和总统 出了城之后，申蓝坐在巨兽上，一路向远而去。 那十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地图，发现申蓝跑的方向完全不是首都的方向。 “老师，咱们怎么去呢？”他问。 “一直向前走就对了。”申蓝说。 “可是如果方向错了的话……”那十说。 申蓝笑：“星球是圆的，跑错了的话不是会回到原来这里吗？换个方向再跑就是了。” 那十瞠目结舌。 “老师……”他思索一番后，试探着说：“我们抢银行时，好像伤及了不少无辜。其实根本没有必要那么兴师动众地杀进去，也没必要杀他们……” “杀了就杀了嘛。”申蓝轻描淡写地说。 “那今后少杀些吧。”那十说，“那些人跟我们的事也没有关系……” “为什么不杀？”申蓝回过头来，认真地问。 “因为没有必要……”那十解释。 “为什么非得有必要才能杀人？”申蓝不解。 “因为……”那十看着申蓝的眼睛，半晌后笑了：“我也说不上来。” “你看。”申蓝说，“我们根本没有非有必要才能杀人的必要嘛！杀人这回事，就和吃饭睡觉一样，是很自然就要做的事。你这个学生脑子有些问题，今后跟着老师，要好好改一改。” “是是是。”那十诚恳地点头，“老师您得多教我。” 申蓝笑了：“你很好学，这让我感到高兴。” 那十也跟着笑。 “可是我们这样走有些慢啊。”他认真地说，“我怕到时候总统先有了准备，万一再躲了起来可怎么办？” “这是个问题。”申蓝点头，“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去机场吧。”那十说，“坐飞机去首都，这样比较快，也隐蔽，不会被总统发现。” “好呀！”申蓝说，“我还没有坐过飞机呢！这样，我们抢一架飞机自己开……” 那十摇头：“飞机可不是汽车，咱们不会开。而且这样一来，总统就会知道我们，就会躲起来，这样很麻烦的。老师您刚才不是说过要低调吗？我可以用手机订票，到了机场我们坐上飞机就走，多方便？” 申蓝皱眉：“这确实是个问题。好吧，那我们就低调一些。” 那十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他拿着手机，先订了票，再用手机地图指引着方向。在离机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时，他劝申蓝收起了巨兽，一起沿着公路走了过去。 “老师，您一直这样厉害吗？”他问。 “不。”申蓝摇头，“我是不久前才觉醒的力量。当时有好多军队围攻我，结果全被我杀了，然后守门人的一个副主任就看中了我，要我加入守门人，于是我就一路赶着，去他说的地方了。” “那是哪里？您不会又走错路了吧？”那十问。 申蓝脸色有些红：“他说是红花市，我就一直往有花的地方走，然后就到了这里。” 说着，他拿出一张卡片递给那十。 那十接过，发现是一张名片，写着一个地址。 “红花市宝全大厦。”他念着。 “我不太擅长找路这种事。”申蓝一本正经地说。 “交给我就好。”那十收起了卡片，“等我们杀掉了总统，我带您去那里，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好啊！”申蓝开心地点头。 来到机场，那十领了机票，将申蓝带到了贵宾登机室，有漂亮的女职员送上点心和水果，这让申蓝很是开心。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坐下来一起吃点吧。”他呵呵笑着说。 “不要了吧。”那十急忙拦住，小声说：“老师，别忘了咱们是要干大事的。这种小事，完成之后再做也不迟嘛！” “对对对！”申蓝连连点头。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在工作人员带领下离开，坐上了一辆摆渡小车，来到一架不大的飞机前。申蓝打量飞机，摇头说：“电视上看到的比这个大啊。” “越小越值钱。”那十小声说，“您看那些大卡车，是不是没有跑车尊贵？” “对对对！”申蓝连连点头。 上了飞机，机舱里只有空乘和两人，那十殷勤地拍着申蓝的小马屁，等飞机上了天后，低声问申蓝：“老师，您能不能先教我几招？到时跟总统打起来，我也能收拾几个保镖什么的，好威风威风。” 申蓝开心地点头：“这个好说！你先前的本事我也看了，和我的力量很像，只不过威力小了太多。” “就是就是！”那十连连点头。 “这天地之间，有的是力量。”申蓝说，“可是笨蛋们总是看不到也感应不到，所以他们活该是弱者，活该被我们踩在脚下。” “对对对！”那十连连点头。 “你让我给你讲太多，我也讲不出来。”申蓝说，“我早先就有很强的力量，但是毕竟跟现在还差那么一点。后来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在一个无比巨大的海洋里游泳，然后突然发现了另一个我，我和另一个我打了一架，许多事就突然清晰了起来。我看到我身体里产生出一些奇妙的东西，这些东西和本来的我正相反，它们一旦相遇，就会产生巨大的力量，我掌握了那种力量，就变成了现在的我。” 那十听得目瞪口呆，申蓝看着他，极是得意：“听不懂吧？这都是很深奥的道理。” “老师您可真厉害！”那十竖起大拇指。 “让我教你点什么的话，我一时也不知从哪里教起，这样吧。”申蓝想了想后说，“我知道这些力量可以这么运转……” 他一边说，一边在那十的身上比划了起来，同时说着自己的心得。 那十惊讶地发现，他讲的与折烈讲的幽能初步很是相似，不过折烈说得更多的是理论，而申蓝说得更多的是实践。 理论能让人对事物的理解变得清晰透彻，明白其之所以然。 实践则能让人彻底掌握事物的规律与方法，做到应用自然。 两者互补，才是真正有用的知识与能力。 申蓝并不懂什么理论，他是于梦中感应到了自身反粒子的存在，然后莫名其妙地掌握了正反粒子相撞生成幽能的方法。 他确实是个天才，是个奇人，想来，正是因为他心思单纯，或者说头脑有一定问题，所以才会在这方面爆发出过人的才能。 这一点在世界上到处都可以找到相似的例子——智障者反而成为了音乐家，性格有严重缺陷的人反而搞清楚了极复杂的数学问题…… 那十在折烈那里听多了理论，缺的正是实践心得，申蓝的讲解，让那十再度推开了一扇窗子，让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老师您真是太棒了！”他情不自禁地说。 申蓝得意不已，开心无比。 “你能创造出巨人，这很厉害，但人怎么能比兽更强呢？”他说，“兽类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单论战斗力，人要是不用依靠智慧掌握的那些技巧，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嘛！” “对对对！”那十连连点头。 “我说不太好，但也能说个大概，你自己体会。”申蓝一边说，一边指着那十的身体，开始讲他如何构建那只恐怖的可大可小的恶兽。 那十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悄悄地尝试，但每次都是苦着脸摇头：“老师，这太难了。” “当然难了。”申蓝眉飞色舞地说，“如果不难，岂不是人人都能像老师这么厉害了？多练就好了。你不是老师这样的天才，但你有一个天才的老师，这就是你最大的优势。好好练，你一定能超过所有人！” “是！”那十郑重点头，在一旁苦练起来。 申蓝在一旁盯着，不时指责他这里不对，那里不行，那十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地胡练着。 飞机慢慢降落，申蓝望着窗外，说：“不论你练到什么地步，都没关系。凭老师的本事，要杀总统轻而易举，你跟在我身边就好。” “是！”那十点头。 两人下了飞机，来到机场外，有殷勤的司机过来招呼，那十就选了他的车，带着申蓝坐了上去。 “去总统府！”那十在车里大声说。 “对，总统府！”申蓝也大声说。 “两位放心，一定按时完全任务！”司机笑着发动车子，向远而去。 车子一路疾驰，出了机场后上了高速公路，却并没有向城里而去，而是开向了相反的方向。申蓝没有什么方向感，也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因此丝毫没有提出什么疑问。 很快，车子开下高速，驶进了一个已经废弃的服务区。 “这是干什么？”申蓝问。 “油不够了，加点油。”司机说。 他将车子停在长了许多野草的加油机旁，然后下了车，向那十挥手：“这位先生，能不能帮我一下？” “我去帮帮他。”那十说着下了车。 申蓝大方挥手：“去吧！让他快些！我还急着要去杀总统呢！” “谁要杀我？” 这时，有人从加油站角落里走了出来，站在车前，盯着车里的申蓝。 他身材高大，头发因为过于浓密整齐，而让人能一眼看出那是假发。 申蓝疑惑地看着对方，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那十和司机早已经不知跑去了哪里。 “你是谁？”申蓝问对方。 总统冷笑：“我是你要杀的人。” 刹那间，他眼里有光彩闪动，申蓝惨叫一声，一条腿直接化成了无数红黑相间的颗粒，洒落一地。 第646章: 杀兽 总统大笑：“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那十才要我亲自出马，原来只是个废物。” 申蓝摔倒在地，抬头看着总统，愕然问：“你是新月总统？” “当然！”总统高声回答。 “那十已经被我杀了，他怎么能通知你？”申蓝问。 总统大笑：“你个蠢货，竟然还不知自己被那十骗了——他一路陪在你身边，你杀的又是谁？” 申蓝怔住，扭头大叫：“徒弟，你在哪里？” 那十这时从远处屋后探出头，对总统说：“别大意，他厉害得很！” “厉害个屁。”总统哼了一声，“不见他已经被我废了？” 申蓝一时大怒，冲那十吼：“其实你才是那十？” “不好意思。”那十郑重地说：“你被我骗了。” “我杀了你们！”申蓝大怒，突然一跃而起，身周浮现出了巨兽之影。巨兽身体虽虚，但却和实物没什么分别，申蓝直接落在巨兽身上，巨兽就向着总统扑去，一爪挥下，总统急忙远掠。 轰然一响，巨兽一爪就将加油站大半个顶棚拍得粉碎，又向总统追去。 总统惊呼：“还真是厉害啊！” 随后大叫：“大家还等什么？一起上！” 转眼间，有二十多人从服务区各处冲了出来，合攻巨兽。 这些人都是能力者，而且实力极强，比那十不知厉害多少倍。二十多人的力量甚至超过了一般的军队，同时出手，声势惊人，整个服务区都笼罩在他们的攻击力量之下，刹那间房屋瓦解，地面凹陷。 那十吓得不轻，和身后的司机转身就跑。 两人一气跑出老远，才敢回过头观战。 申蓝狂怒之下不顾一切，转眼之间就打伤了数人，这些人受伤极重，摔在远处，一动不能动，更不要说再战。 总统也大怒，咆哮向前：“敢伤本大总统的人？知不知道他们都是本国精英，平时就算出了事，只要不到极度危险的地步，我都舍不得用他们，你上来就给我打伤了这么多？我要你命！” “我先杀了你们，再杀那十！”申蓝怒吼着，巨兽张口吐出一片混沌之气，向着总统扑面而来。 总统吓了一跳，左眼中光华一闪，那一片朦胧的混沌之气立时像水气被冻成了冰块一样，变成了有形的固体，直接砸落地上。 总统大喜：“你小子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他盯住巨兽，巨兽此时正挥爪要攻击某人，那只爪子连同巨兽小半个身子就都像冻住一样被固化，申蓝一怔，随后被自己要攻击的人反击，一道黑息掠过，在他肩头添了一道伤。 他狂怒之下直接让巨兽整个身子向那人砸去，一下将那人砸进了地下，出气多入气少，性命垂危。 五人同时向着申蓝攻去，申蓝却突然收了巨兽，自己用一只脚跳向远方，五人合力，却成了向着地下的同伴出手，一时手忙脚乱地收手。 申蓝却趁机再次唤出巨兽，打飞了向自己冲来的另外三人。 总统大怒追上去，两眼中光华同时闪动，巨兽立刻化成了一大堆碎粒，从空中落下，砸落一地。 但同时，他的额头也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可见这一击耗力不小。 申蓝不以为意，身上虚影再闪，十多头狮子大小的怪兽虚形飞掠而出，攻向其余众人，他自己则伏在一头大象般大小的巨兽身上，向着总统冲来。 总统先前发力过度，正缓不过气，见对方冲来，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我要你的命！”申蓝眼放凶光。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其他人奋力与那些虚形兽厮杀，有人好不容易腾出手来，冲过来帮总统，但却被申蓝击飞。 不过这终也为总统争取了时间，总统终于缓过气来，积蓄了部分力量，回头双眼一瞪。 申蓝却知道了厉害，竟然骑着虚形兽一下躲开，把总统气了个半死。 那十在远处看得皱眉，嘀咕起来：“本以为总统是个靠谱的人，现在看来，他很不行。” 司机一脸紧张：“这可怎么办？总统已经调动国家最强战力了，怎么却还是收拾不了这家伙？” “这家伙如果是易与之辈，守门人也不会主动去吸纳他了。但现在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他。”那十低声说。 他一跃而起，直飞到天上。 “你干什么去？”司机焦急地问。 那十没空回答，只是调出无数光屏，一边以望气术观察周围天地之气的起伏变化，一边观察着总统等人的气息变化。 至于申蓝的力量，他早已熟悉，因此并没有刻意去观望。 服务区里打成了一团缭乱，空中，那十则在紧张计算。几分钟后，他终于算清楚了此地天地之气的变化规律，直接落到地上发力冲到了近处，抬手按向地面。 右手枪锋戒指中射出一道经他精心计算好的波动，直通向万米地下。 申蓝这时回头打飞一人，看到那十，立时双眼放出凶光：“我先杀了你！”说着就向那十冲去。 总统也看到了那十，气得大骂：“这种时候你过来添什么乱？”二话不说反身去追申蓝，两眼光华一闪，申蓝身下的虚形兽立刻化成无数微粒消散。 申蓝冲得急了些，一下摔在地上。他不顾一切地抬手拍地跃起，身上虚形闪动，又化成了一只虚形兽将他驮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那十放出的波动得到了回应，地下那巨大无比的机械上，无数枪锋颤动，放出了一道道波动，穿透地层来到地上。 瞬间里，总统也好，其他人也好，都觉得全身一轻，有一种压了自己多年的重物突然被人搬走的感觉。 他们都是一惊，随即是一喜。 而申蓝却哼了一声，虚形兽的脚步一时散乱，似乎受了很大影响。 那十转身就跑，大叫：“我能做的已经做了，现在把他交给你们了！” 许多已经倒地不起的人，此时感觉有力量进入自己身体，又咬牙站了起来，向着申蓝放出最后的力量。 总统疾冲向前，双眼光芒一闪，申蓝身下虚形兽由虚而实，再由实而分解为无数微粒，洒落一地。 这时，有七八个人的力量一起向着申蓝攻来，申蓝一时发挥不出什么力量，便被这七八股力量击中。 总统大步追来，两眼中光芒再闪，申蓝的身体直接化成了无数红黑色的微粒散开。 总统松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那十，愤怒大叫：“你小子这简直是设陷阱害我！本大总统差一点就死在这家伙手里了！” “呸！”那十大怒，“我一早给你发的消息里说得明白，对方不是一般的叛徒，是和上层守门人拥有相同力量的天才，你自己没做好准备，却好意思怪我？” “谁知道他能厉害到这种地步？”总统嘀咕。 “还有……”那十得理不饶人：“刚才要不是我不顾危险冲到近处，利用地下机械改变了这里的能量结构，你们能突然这么勇猛？他能突然间力量大受影响不能适应？你们能这么轻易杀掉他？” 总统气愤不已：“照你这么说，功劳全是你的？” “那你说呢？”那十反问。 总统瞪了半天眼睛，突然又笑了起来：“都是自己人，吵什么架嘛！什么你的我的，大家一起合作，功劳就都是大家的。你看看，这些同仁们为了铲除这个恶贼，不顾安危，奋力拼杀，不是和你一样冒着危险？咱们都为了咱们的世界嘛！” 那十横了他一眼，鉴于他态度转变得不错，没再跟他斗，而是急忙去看那些重伤者，放出内力为他们医治。 总统凑了过来，说：“那天我一接到消息，立刻就飞一般地往国家安全局赶，可赶到时他们说你已经自愿跟着那家伙走了。我这个担心啊！真是食不能眠寝不能饱……不是，说反了，反正是那个意思，你懂的。后来收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我那叫一个开心……” 那十不愿听他啰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问：“白修瑞他们有没有消息？” “有！”总统急忙点头，“他们确实是查到了守门人的足迹，正一路追着呢！” “对方那就是调虎离山之计。”那十说。“主要的目的是趁机掳走我，给他们建一道空间门，连通超凡世界。” “你建了？”总统紧张地问。 “当然没有。”那十说，“我是什么人，能被他们利用？” “就是就是。”总统眉开眼笑，“你是我新月的中流砥柱，是我完美世界的救世大英雄……” 那十看着他，低声说：“总统先生，你这么大献殷勤的，让我很不安。” 总统大怒：“我低声下气对你，你还抖起来了是吧？” 那十笑：“这才是你。” 总统哼了一声：“老实说，我是有件事想求你。” “说吧。”那十说。“能力之内的事，我无不尽力。” “我想开个学校。”总统说，“让你把你的那个彭泽尔体系，向所有人传授下去。” 那十一时怔住：“你是认真的？” “是。”总统点头，“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与众人分享？每个人都有获得知识的权利，也有借知识的力量改变自己命运的渴求。更何况，我们要与之对抗的是上层世界的强者，只有全世界的人都变得更强大，我们才有胜算。在今天这一战之前，这还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但经历了与这家伙的一战……” 他长叹一声：“我堂堂总统带领国家最强战力，还要在你的帮助下才能击杀一人……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不能。” “其实……只是因为您有点弱。”那十说。 总统大怒：“我跟国家安全局里那些归我管和不归我管的人比确实是弱了些，这我知道，用不着你特意再提醒！你就说这事你答应不答应吧！” 第647章: 走遍所有世界的宣言 那十冲总统笑了笑，问：“学校？” “学校。”总统说。 “谁当校长？”那十问。 “自然是我了。”总统说。 那十收起了笑容板起了脸，重重哼了一声。 总统瞪眼：“我成立的学校，我不当校长，难道让你……” 话到一半，他又笑了起来：“当然，要教学生，还得靠你。我让你当教学副校长怎么样？你看，就算我是校长，也就是名誉上的而已，难道我还真有时间去管这学校？学校里的一切不还都是你说了算？你想想，再想想。” “叫学校，是不是显得等级低了些？”那十问。 “那就叫学院。”总统急忙说。 “你是名誉院长。”那十说，“我是主管院长。” “主管院……”总统一怔，然后大怒：“你小子还是想把我踢到外面……” “您也说了啊。”那十说，“您公务繁忙，哪里有什么时间真来管理学院？不如就全交给我，保证给您培养出一大群生龙活虎的真正人才。” 他压低了声音，说：“而且老实说，这一路上，我也没少套申蓝那家伙的话，他的那些东西我也学到了一星半点，我琢磨着或许可以结合彭泽尔体系，改良成一种新的力量体系……” 总统眼睛放光：“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那十点头，“我本来是想将这些东西研究透了后，先传授给你们这些顶级高手，以壮大咱们的实力，但既然您有这个心思，那我就干脆面向所有人好了。” 总统一时欣喜，连连点头：“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废弃的服务区，遭了这样的破坏也不算什么。一行人很快离开，回到了总统府中。 那家的姑娘们早被接到了总统府与那十相见，一见面，姑娘们就红着眼圈冲了上来，把那十抱了个结实。 莫阿婆也陪着巫马倩来到了总统府，见姑娘们一拥而上，巫马倩也站不稳当，跟着一起冲了过去，浑水摸鱼也把那十抱了个满怀，惹得那家三个姑娘好一阵敌意目光。 “哥，你没事就好。”那九抹着眼泪说，“我早跟她们说过，凭你的本事是不可能有什么事的，她们就是不信。” “就你那红着眼睛抹着眼泪的架势，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我们能信？”肖婷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蓝优优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又哭又笑。 芝芝跳起来扑进了那十怀里，彻底挤开了巫马倩，很是得意地说：“我的英雄哥哥是天下无敌的！” 那十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你们能不能不再这样？每次我出去再回来，就要上演这么一出，你们不累我都嫌累……” 巫马倩急忙说：“那是因为我们担心你啊！关心则乱嘛……” 被姑娘们拉着坐下，又被逼着说起了别后的种种。当着总统等人新月核心人物的面，那十干脆就将经过仔细地说了一遍。 大家这才知道了详情，都惊讶得不得了。 “他们打算连通两个世界，给自己开一条方便的通道，这主意打得真好。”肖婷说。 “可惜他们找错了人。”那九冷笑，“我哥会让他们利用的话，那就不是我哥了。” 莫阿婆一脸的震惊：“那十，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折烈那样强悍的家伙，竟然……竟然被你一个人轻易就收拾掉了？” “人类最强大的武器是这个。”那十指了指脑袋。 “没错。”总统点头表示同意。 他沉默片刻后，说：“超凡世界的力量远超过我们，我们如果不想被奴役，就只能奋起反抗。好在我们要面对的不是整个超凡世界，而只是这几个守门人。” 那十看着他，认真地问：“但如果让您开放这里，让下面两个世界的人随意进入，您愿意吗？” 总统沉默下来，看着那十，许久之后摇了摇头。 “那十。”他认真地说，“从政治正确的角度来说，我应该愿意，因为那才符合一个贤明领导人应有的形象——无私，博爱，追求公平与正义，自由与真理。但从现实角度来说，我不愿意。因为那会毁了完美世界。” 那十点头：“所以，超凡世界的领导人一定也不想让完美世界的人进入他们那里。我们如果真的开设这样的学院……我怕超凡世界的人会有所行动。总统先生，您准备好应对了吗？” “我们并不想侵入他们的世界。”总统说，“我们只是想保护好我们自己的世界。” 蓝优优看着总统，有些不高兴地问：“基础世界和上级世界的人里虽然有坏人，但也有好人呀！凭什么说让他们来这里，就会毁了这里？” 总统看着她，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孩子。”莫阿婆走了过来，轻轻拉住蓝优优的手，低声说：“不说别的，单说人口吧——人口这东西是双刃剑，人多了力量大不假，但人太多了也会成为负担。如果突然涌来大批的人口，那么他们的衣、食、住、行都将成为大问题。” “那……慢慢开放总可以吧？”蓝优优说。 莫阿婆摇头：“能有多慢？如果用几十上百年时间慢慢消化，倒有些可能，如果只是限制数量，但却持续不断，问题就不会消失——要知道，外来者与本地原住民之间的冲突是一个大问题啊！他们生长的环境不同，行为习惯和理念也就完全不同。行为习惯的冲突会让他们与本地人彼此厌恶，而理念的冲突则会导致完全的对立。再者，外来者缺少在这里生存的能力，又怕被这里的人轻视、欺负，所以就容易抱团，自发形成互助的组织，甚至会发展成某种势力，到时外地势力与本地势力冲突，互相争夺利益，完美世界就会变得混乱，不再完美。” “这么复杂？”蓝优优一脸惊讶。 “就算是完美世界的原住民之间，本身也一直冲突不断。”肖婷说，“网上这样的新闻比比皆是。不同种族的种间冲突，相同种族的种内冲突，都屡见不鲜。说个现实情况吧——最初，人们同情战乱国家的难民，于是大国为显示胸怀，就对他们开放怀抱，可当大批难民涌入他们的国家后，他们才发现难民的行为习惯也好，人生理念也好，都与本国人格格不入，结果不但没办法融合到一起，还形成了激烈的冲突，难民和本国人都怨气冲天……” 她摇了摇头：“这还只是一个大陆区内的情况，如果再加上另外两个互相隔绝的大陆区……真是不敢想象。” “所以有时候，我很理解上层世界的领导者。”总统说，“也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下大力气，诛杀那些有可能破解世界秘密，或是打破形势平衡的人。” “那您又为什么要支持与守门人的作战？”那九问。 “他们想要统治我们的世界，我们不答应。”总统说。 “也就是说，您只是为了自保，并不是为了进入更上层的世界？”那九问。 总统苦笑点头：“是的。只是一群下派来的小角色，就已经搞得我们鸡飞狗跳，我不敢想象那世界中的大人物又有多强的力量。” 那九看着那十，久久不语。 “总统想要开设一所学院。”那十说，“由我来当主管院长，传授学员们彭泽尔体系。我之所以说这些，问这些，就是因为这学院。” “你可要想清楚。”肖婷有些担忧地说。 “这有什么可想的？”巫马倩一脸欣喜，“这是好事呀！而且那十先前不是已经将彭泽尔体系都教给我们了吗？那十当院长，我们就来当老师、教授好了！” “我们来自基础世界。”那九说，“我们经历过上层世界世安局的可怕打压，我们因此失去了最可亲可爱的朋友。所以，我们知道这有多凶险。” 巫马倩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快嘴。 “所以……”那十看着总统，说：“您在正式做这件事之前，真的要想好。” 肖婷突然紧张了起来，抓住那十的手，小声说：“你如果……你如果真的做这件事，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我指的不是守门人，而是超凡世界的世安局。” “会。”那十点头。 “那……”肖婷眼圈微红，“咱们就别做了吧。你现在可以进入实验区，也许就能从实验区再找到空间节点，进入超凡世界……” 总统看着那十。 莫阿婆和巫马倩也看着那十。 总统秘书轻轻咳嗽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那十先生既然并不是完美世界的人，那么也没有承担完美世界责任的义务。”他轻声说。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我不怕。”那十说，“我从基础世界一步步走到这里，你们以为为的是什么？” 他看着众人，众人思索着答案。 “是……”那九想说明新雨的名字，但看看肖婷，欲言又止。 “要去超凡世界与朋友想见，只是一个借口。”那十说，“我只是不服气、不甘心。” 大家看着他，等他的答案。 “我不服那一层层铁幕的阻隔，我不甘心老酒鬼的人生以失败告终。”那十沉声说，“我要一层层打破那铁幕给他看，我要让他知道，那个曾与他一起坐在垃圾山上的少年，终于走遍了所有的世界！我要让他知道，那些曾阻挡他脚步的人，终于被他的朋友反手打了脸！我要代他看尽这整个世界，代他打破所有的铁幕！” 总统惊愕地看着他，许久之后，缓缓点头。 “年轻人就是有朝气、有魄力！” 第648章: 彭泽尔学院 建立学院的事，立刻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总统对这件事充满了热情，不惜动用一切人力物力财力来建设这个学院。 这就不免受到了议院的质疑。 建立学院当然是简单的——划一块地方，建起高楼大厦的院区，再让那十坐镇其中就完了。 但之后的招生却是艰难的——那些有资格学习彭泽尔体系，或者说总统急于让其学习彭泽尔体系的人，无不是政府精英，分布在政府各大部门，占据的全是重要位置，想让他们放下手头的工作集中起来“进修”，会对无数部门造成影响，可不是总统一句话就能办到的。 所以，总统必须取得议院的同意。 但问题是，新月合众国的议院有一个优良传统，那就是除危及本国核心利益的战事之外的一切事，都先要跟总统唱反讽，有事没事耗个一年半载，再来正式讨论是同意还是反对。 可建立学院这事，却耗不起时间，守门人在一旁虎视眈眈，谁有那个闲工夫？ 本以为这是困难的事，但没想到总统力排众议，动用了几乎一切能用得上的手段，明里斗暗里争，终于让议院通过了他的计划。 当然，这里也有那十的影子在。明里的斗他是不大明白，但暗里的争上他可没少参与。他给总统出了无数坏主意，什么抓议员家属的小辫子，什么挖议员本人的大丑闻…… 总之，他用尽了一切市井手段，帮着总统把无数个表面光鲜的大人物搞得体无完肤，这才搞臭了一批人，镇住了一批人，也让另一批人看到了总统的决心，终于全体通过总统的计划。 前无阻力，学院的建设步伐就在总统的亲自监督之下，全力向前。 选址这事容易——恩物药业那边空地不少，虽然心约的修心者们都住了进去，但生产区域不适合住人，就一直闲着，总统拨款改造，将其改造成了教学大楼。 恩特药业周围的空地也被利用了起来，开始兴建诸如修炼场、试验场、比斗场之类的设施。 这边建设着，那边学院也开始招生。 招生工作由总统亲自负责，从政府各部门中精选出了五百多人，成为了彭泽尔学院的第一批学生。 除这五百多人外，还有一批心约成员，加起来也有两百多人，在施英带领下一起进入学院学习。 这些人的实力都很强，甚至远远超过了那十这个只开了两重混沌宇宙的院长。 心约众人当然对自己的主上充满了敬意，但政府精英们却不免对院长生出了一丝轻蔑。 正式开学这天，总统亲临，在新建成的大礼堂里，发表了重要的讲话。 施英带着心约诸人，很自觉地坐到了后面，把前边重要的位置让给了政府精英们。 精英们坐得理所当然，在总统讲话时，一个个身子挺得笔直，一脸严肃与郑重，末了鼓掌致敬。 “下面我们欢迎主管院长那十为大家讲话！”总统拍着巴掌退了下去，那十走上了台。 那些正襟危坐的精英们立刻松懈了下来，有的人甚至开始跟身边人窃窃私语。 那九等姑娘们站在台边，看到台下这一幕，一个个都有些生气。 “这些人可真没规矩。”连蓝优优都忍不住嘀咕起来。 “我看他们就是欠管教！”巫马倩气呼呼地说。 “但他们真的很厉害。”肖婷说，“比我们都强大了太多。” “那又怎么样？”那九说，“不也是我哥的学生？” “很难管的学生。”肖婷说。 “很讨厌的学生！”芝芝说。 那十目视台下，看到的是施英等心约成员稳坐如山，神情肃穆，而那些政府精英们则在低头私语，有些正认真向台上看的人，也是眼中带着几分轻蔑，甚至是在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自己。 他用望气术望过去，发现这些人确实有自傲的资本，一个个实力都不是一般的强。 要怎么压住这群人，也是个问题。 他目光游走，望向了坐到台边的总统，见到总统一脸坏笑，知道这老家伙心里没揣什么好心思，正在等着看自己热闹。 那十冲着台下笑了。 “论年龄的话，我不及你们；论实力的话，我也不及你们。”他高声说。 台下诸人一怔，谁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开场白。一时，议论中的人们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他。 “你们也许很好奇——这么一个年轻人，怎么就成了你们的院长？”那十目视诸人问。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 “我不会回答。”那十说，“真相要你们自己来看。” 政府的精英们不由又低声议论了起来，那十不看他们，望向了后方。 施英迎到了主上的目光，立刻站了起来。 两百多名心约精英也跟着站了起来，动作整齐。这自然引起了前边诸人的注意，于是政府精英们一同回头，望向他们。 “我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心约之主。”那十说，“你们也许听说过心约，也许没听过，我现在就对你们简单说说——这是一个修炼精神力量者的组织，成员有五六万人。他们就生活在学院周围，你们随时可以看到他们。” 政府精英们一时动容，因为他们看出身后这两百多人都不是易与之辈。 那十这么个年轻人，何德何能，能成为他们的领导者？ 有许多精英开始认真地思索。 但也有许多精英不以为意。 “你们都是政府的精英，人中龙凤，国家承认的强者。”那十说，“如果不是这样，你们也不可能荣幸地成为彭泽尔学院第一批学生。我相信你们都会学有所成，但成多少，不在于我，在于你们自己。心约的两百多位精英都是普通公民，没得到过谁的承认，只因为是我的人，所以有资格跟你们一起学。” 许多政府精英微微皱眉，隐约觉得不快。 “你们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他们都会是你们的同学。”那十说，“不但是你们的同学，还是你们的竞争者。我会一视同仁，将我所知的东西全部教给你们，谁先合格，谁先毕业。就是这些了。” 说完他就走到台边，一屁股坐到了总统身边，然后和总统有说有笑。 总统神色有些尴尬，但还是露出笑脸，和那十闲聊。 台下人自然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但见这年轻人如此自然地坐到总统身边，脸上表情分明缺少着敬畏，都有些不快。许多人直接皱眉，露出凝重表情，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也不知是什么人，上来就当我们的院长。他能教我们什么？” “没办法，谁让人家手握着彭泽尔体系呢？” “他自己也不见有多厉害。所以我怀疑……” “总统认可的事，别轻易怀疑吧。彭泽尔体系应该是很有效的力量体系，只是……咱们的院长未免也太年轻，太轻狂了。” “是啊。那可是我国总统，最高领导人。你看他那表情，眉飞色舞的，简直好像在和平辈的朋友聊天。” “这年轻人竟然还是什么心约之主……我看后面那些人实力也不差，咱们还是小心些，别到时被他们比下去才好。” “对。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实际就是这个意思。咱们是国家承认的精英，如果学习成绩还不如这些民间组织的杂牌军……确实会很丢人。” 政府精英们一时议论纷纷。 施英等人静静坐在后边，一直沉默不语，如同一排排林中树，原上山。 “你自己比较比较。”台上，那十示意总统往台下看。 前边几排的政府精英，一个个扭着身子低声聊着天，而后边的心约成员，却不动如山。 总统脸色微红，心里暗恨这些精英不争气，低声说：“开学之后，你给我狠狠训练这些家伙！” “打骂都由我？”那十问。 总统转头看着那十，又笑了：“你打得过他们？” “我自有我的办法。”那十说。 总统一时好奇：“什么办法？” “你到时可以来参观。”那十说，“今天开学式后，我会给他们上第一课，明天我就会考查他们的学习成果。” “我一定来！”总统一脸兴奋，心里说：你这小子就是年少轻狂，就算你是他们的院长，真动起手来，他们这群心里憋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家伙，难道还会对你手下留情？ 这可是一件大热闹，不看可不成！ 这时教育部长走上了去发言——学院毕竟是教育机构，隶属于他管辖之内，他当然也要讲几句，不过也只是一些勉励的话而已。 开学式结束后，人们并没被允许离开，那十直接再次上台。 舞台之后就是一块大屏幕，那十示意工作人员将其打开。 这时肖婷走了上去，和工作人员说了几句，将手机交给了对方。 那十一时好奇，肖婷向他使了几个眼色，他就什么也没说。 不一会儿，大屏幕上出现了方才台下的情景，人们惊讶地看到了台下政府精英们乱七八糟的坐姿与窃窃私语的模样，又看到了在后方心约成员的不动如山。 一时间，总统老脸发红，那些政府精英一个个也都是脸上发烧。 那十笑了笑，等视频结束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工作人员在大屏幕展示出一幅幅他早已准备好的图示，一段段他请人制作的说明动画，以及重要的、需要众人记下的文字。 那十直接开讲，先概括了内气体系与三重宇宙体系，讲明了二者的作用与意义，存在的原因、运转的道理，再细说了彭泽尔体系如何将二者融合为一，形成一种互补的新体系，使人能通过修炼，不断强大。 这些知识，立刻吸引了台下的所有人。政府精英们收起了轻视之心，认真地聆听。 总统早就知道了这些，坐在一边旁听觉得无聊，又因为先前精英们的表现觉得尴尬，就悄悄离开，只把教育部长留在这里，以示重视。 那十瞄着总统，等他走后不久，立刻神秘无比地说：“彭泽尔体系当然是极好的体系，但在这体系之外，还有一个沟通真正宇宙能源的体系，名叫幽能体系，你们想不想了解一下？” 台下诸人眼睛一亮，纷纷高声说：“想！” 那十轻轻咳嗽一声，换了身后大屏幕中的内容。 第649章: 试炼场 所有人都被屏幕上的内容与那十的讲解所吸引，但也有许多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正反物质？这种东西……听起来就像是科幻小说一样，真的存在？” “人体就能生成反粒子？这有些……匪夷所思啊。” “不会只是一种猜想吧？” 政府精英们议论纷纷。 那十不管他们，只是在台上讲着一些关于幽能的初级知识。 讲完这些后，他目视众人，问：“大家似乎觉得有些不可信？” 人们不语，但许多人眼神中流露出的都是疑问与不信任。 “明天我会给大家展示幽能的力量。”那十说，“地点就在教学楼旁边的小试炼场。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及早做好准备，到时跟我交手，以验证幽能体系。” 听到可以跟那十交手，政府精英们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位院长大人不是开玩笑吧？凭他的实力，跟我们交手？” “估计是脑子坏了。” “他不是脑子坏了，而是太过自信。年轻人普遍都有这种问题。” “我也很年轻，我却不轻狂。” “朋友，你要明白——人和人并不一样。” 有许多政府精英摇头笑了起来，都认为那十这是自取其辱。 “今天的课上到这里，下课。”那十挥手。 政府精英们立刻站了起来，一边议论着一边离场。但经过后排，见到心约的成员们依然稳坐不动时，脸上不由有些发烧，于是闭上了嘴。 等他们走过通道后，施英才带人站了起来，排队向外而去，在外面又让政府精英们脸红了一把。 姑娘们跑上了台，把那十围了起来，巫马倩有些担忧地问：“那十，他们的实力可都不一般，你……你真跟他们打？” “对。”那十点头，“你看他们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不打一下是不会服的。” “可你……怎么打得过他们？”巫马倩急了。 “哥，你真有把握？”那九问。 “当然。”那十笑笑，“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姑娘们一脸疑惑，但他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有他的把握，他不细说深说，大家也没多问。 第二天一早，总统的车子就开到了这里，一下车，总统就冲向那十，皱眉抱怨：“你小子不够意思啊！我在时你讲些没意思的东西，我一走，你就开始讲什么幽能体系！快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那十说，“不过是些初级的东西，都是我从折烈和申蓝那里骗来的超凡世界的力量。” 总统一听这个，更是心痒难搔，低声说：“好院长，你先教教我吧！这样，咱们做个交易，你答应先教给我，我就让这群家伙出手时给你留面子，保证让你顺利完成今天的教学，怎么样？” 那十瞥了他一眼：“我用你放水？告诉你，今天我就是要用实力证明一切！” 总统皱眉：“那你可是自己找死。” “你才找死。”那十横了他一眼。 总统笑：“那你更应该把这些东西先教给我——万一一会儿你被你的学生打死了，这绝学不就失传了吗？这是多大的损失啊！你先教我……” 那十飞起一脚，总统躲开了。 远处，许多正走向小试炼场的政府精英目瞪口呆。 “你看到了吗？那十竟然向总统出手！？” “这人真是太放肆了！” “他这就是目中无人！” “对国家领导人做这样失礼的事，真是太……” “你们知道什么？他这是在向我们示威。” “什么意思？” “他故意在我们面前对总统不敬，是想让我们知道他跟总统的关系有多亲密，又或者让我们知道他连总统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说我们了。” “对。他都敢对总统出手……不，出脚，更何况我们？” “给这样弱小的家伙当学生，已经是一件很窝囊的事了，如果再让他骑到我们头上来……这日子还能过吗？” “好在他不自量力，竟然要跟我们交手切磋，这可是好机会。” “一会儿大家都出全力让他好看！” “打个半死就成了，真闹出人命来也不好。” 精英们呵呵地笑了起来。 施英带着两百多名心约精英也走了过来，远远看到那十，就停下脚步，一起向着那十躬身施礼。 那十点头致意。 政府精英看到这一幕，颇为不屑，摇头走开。 所有人按时进入了小试炼场中，在布局和体育场一模一样的小试炼场观众席中坐了下来。 总统和那十一行人来到了北面的主席台上落座。那九出来清点人数，让各班班长报告是否到齐，然后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那十站了起来，目视众人，不用扩音器，高声说：“昨天给大家讲了内气体系，三重宇宙体系，以及统合两者的彭泽尔体系初级理论，相信大家都有不少收获，也有不少疑问吧？” “院长。”有政府精英高声说：“这些体系我们都已经明白，但您说过，还有更高的幽能体系，这个我们就不大明白了。” “是啊。”有人接口，“您说的什么正物质反物质，倒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台词，跟我们好像没什么关系。” “这些不会就是您编出来唬我们的吧？”有人说。 “还有什么固定能量回路，这不和那些传奇小说里的什么绝招，游戏里的必杀技是一个道理？”又有人接话，“您是不是游戏玩得多了？” 政府精英们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我知道以你们的见识与阅历，一定不能理解这些。”那十说，“所以一定会有这些可笑的想法冒出来。” 政府精英们冷眼看着他，都微微皱眉。 “所以，我才安排了今天的交流。”那十一边说一边走下主席台，来到了试炼场中央。他环顾诸人，继续说：“今天，所有有疑问的人，都可以下场来和我直接交流，我会让你们清楚地看到更高体系的优势所在。” 政府精英们笑了。 有人站了起来，问：“院长，下场交流的意思是比武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那十点头。 “这就不好了吧？”那人说，“我们的实力比起院长您来，似乎多少要高一些，恐怕不及你发挥什么幽能体系的力量，就先被我们打晕了。” 政府精英们大笑。 那十不以为意，等他们笑完，才说：“那不可能。” “我们当然会小心。”那人说，“但拳脚无眼，我们又是您的学生，万一到时一个不小心，真伤到了您，这殴打院长的罪名我们可担不起。” “不会。”那十说，“如果你们真能打伤我，甚至是打死我，我会很开心。总统也会很高兴。” “对！”总统高声说，“我会很高兴的！哈哈哈哈！” 政府精英们看着总统，隐约觉得这是得到了某种默许，于是一个个更加的跃跃欲试。 站着的那人直接说：“院长，我昨天就有许多疑问解不开，能不能让我先和您交流？” “可以。”那十点头，“不过在交流之前，有件事我要先说明一下。” “您说。”那人点头。 “这个试炼场是我亲自监督设计的，为的就是让大家在学习中遇到困惑或是不同意见时，用来切磋解决，分辨对错。”那十说，“我们学习的不是文化知识，而是可以用来战斗的力量，所以衡量正确与错误的标准，就是哪个理论指导下的力量更强、技能更强。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事受到每个人境界的限制——高境界者可以轻易打败低境界者，但这并不能说明他认定的理论就是对的。所以，我才建立了这个试炼场。这里有一种特殊的功能，就是将交流者的实力调整到相同境界，在同一境界之中公平交流，验证谁对谁错。” 听到这话，人们一时惊讶，这才明白那十为什么敢挑战这些精英学员。 总统惊讶地说：“这小子……这脑子……真是绝了！” 那十继续说：“你们的境界都比我高，真要打，我当然打不过你们。所以要印证谁对谁错，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同境界公平对决。” 他望向诸人，问：“要你们压制实力，与我公平决斗，你们敢吗？” “这有什么不敢？”站着的那人笑了，“这确实是很公平的交流方法。” “丑话说在前——输了之后，可别狡辩。”那十说。 “不会！”那人摇头，一跃而下，来到场中。 那十点头微笑，回头示意工作人员启动机械。 某间小屋内，工作人员得到那十的示意后按下按钮，刹那间，试炼场之下万米深处，有波动冲天而起，转眼笼罩整个试炼场场地区域。 身在试炼场中的那位学员，立刻感觉自己失去了与外界能量的大部分联系，体内的宇宙力量衰弱到几乎休眠，实力大幅度下降，差不多是到了两重混沌宇宙的境界。 他一时惊讶，问：“那十……院长，据我所知，我们的现代科技手段中虽然有隔绝能力的方法，但却没有限制能量强弱程度的方法，您……您这种技术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自己研究出来的。”那十认真地说。 那位学员一脸震惊。 第650章: 幽能之利 “您自己研究出来的？”那学员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那十点头：“这也没什么难的。我精通许多技巧，从建筑到计算，再到格斗。这只是综合素质的表现之一而已。” “那真是失敬了。”那位学员认真地说，“只凭这一项发明，您就可以成为被载入历史的大发明家。您确实有资格当我的院长。” “你认可的是我的发明，而不是我的力量体系理论。”那十笑。 “这个……”那位学员尴尬一笑，“院长，我们开始吧？” “好。”那十点头，“我设定的限制是两重混沌宇宙境界，这正是我的境界。你没有异议吧？” “没有。”学员摇头。 “来吧。”那十摆开了架势。 学员看着那十，目光变得凝重，刹那间，一道道铁甲从他的皮肉里生成，浮现出来，将他覆盖。 转眼间，铁甲变大，他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高达六米的铠甲巨人，两层楼高的巨大身体提起脚来，向着那十猛踢。 他身形虽大，动作却极快，这一脚踢得势如闪电，声势惊人。 那十站立不动，眼里光芒一闪，左右掌一分，冰与火同时掠出，而他周身黑暗物质涌动，化为连接，将冰与火连为一体，化成了左火右冰的半身巨人，两只手掌各自带着极寒与极热的力量猛地向前相合一击。 这一拍掌，轰然一响，正中铠甲巨人。 铠甲巨人被这一掌拍中，全身的铁甲立刻被轰得四散成屑，里面居于正中的学员全身冒烟，眼睛翻白，从空中摔了下来，砸在地上。 那十收手，冰火巨人消散，他负手望向观众席，平静地说：“这就是幽能体系的力量。还有谁不懂，可以下来试试。” 观众席上，一片惊愕目光。 有人直接站了起来，看着倒在场中的那位学员，满眼的难以置信。 虽然说学员的力量被压到了两重混沌宇宙的境界，与那十相当，但这位学员身为高境界者，不论眼光、反应力，以及临敌经验，都不会因此而下降。他以高境界者的阅历与经验，压制力量与低境界者交手，其实也是占了极大的优势，竟然被那十一击而败，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政府精英们一脸呆滞，看着场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有人不服，立刻站了出来，说：“院长，我想请教！” “好。”那十点头，指着地上那人说：“先来人把他抬走。” 立刻有工作人员上来用担架将人抬走，送到了场边的临时医治处。 政府精英们这才注意到这个遮阳棚之下的医疗处，知道那十早有准备。 新的挑战者这时跳到了试炼场中，大步向着那十走来。 他在观众席上没什么感觉，但一入试炼场，就感觉自己的力量被压制下去，失去了与外界能量的大部分联系，实力降到了两重混沌宇宙的境界。 他也不以为意，在离那十百米的地方站住，大声说：“院长小心，我要出手了！” “请。”那十点头。 那学员突然间眼闪寒光，接着，两眼中各有一道射线射出。射线逞幽蓝之色，速度快得惊人，转眼就射到了那十面前。 那十抬起双臂，握拳以两臂竖起于面前，做出格挡的姿势，身上黑暗物质涌起，冰与火之力再度组成冰火半身巨人，做出与他同样的动作。 两道幽蓝射线射在巨人双臂上，扬起两道蓝黑烟气，却并没能攻破巨人的防守。 那十一掠向前，那学员眼中光线连射，却始终不能攻破一直保持着防御姿态的巨人，终于被那十抢到近处，以同样一招冰火拍掌直接拍得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抬走！”那十挥手，工作人员又抬着担架冲了上来。 那十望向众人，问：“还有谁？” 政府精英们你看我，我看你，许多人心中骇然，但更多人是心中不服，于是一个接一个地叫着号跳了下来。 结果不论来人使出怎样的能力，都无一例外被那十硬挡下来，然后冲过去一招冰火拍掌直接拍得翻着白眼倒下。 不知不觉间，十几位好手都被那十一招击败，政府精英们一时傻了眼，看着那十，谁也不敢下场。 施英带领着一众心约精英稳坐一边，仔细地观察着那十的手段，细心学习领会，不动声色。 总统看得惊讶无比，摇头感叹：“那十这小子，平时倒看不出来，压到同一境界一看，才知道真是天才。也不知道我如果下场……” 总统秘书在一旁咳嗽两声：“您是一国总统，丢不起这人。” 总统大怒：“你的意思是我如果跟他同一境界，也不是他的对手？” 秘书不语，只是看着那十的新胜，抬手鼓掌。 “还有谁？”那十再问。 政府精英们一时沉默，这时，有一人站了起来，大声说：“院长，我想跟您交流，但有条件。” “说。”那十说。 “您把境界限制在您最熟悉的颠峰处，这对我们不公平。”那人说。 “那你想怎么样？”那十问。 那人立刻说：“您把境界压制到一重混沌宇宙，这样不论对您还是对我们来说，都是被压制了最熟悉的境界，这样才公平。” “对，这样才公平！”许多人随声附和。 “好。”那十点头，望向小屋，说：“把境界限制调整到一重混沌宇宙。” 工作人员急忙调整电脑设定，然后重新启动。 那学员这时才下了场，感应到自己的力量大幅度受到限制，降到了一重混沌宇宙的境界，点头说：“这回公平了。院长，我要出手了。” “好。”那十点头。 那学员突然一掠向前，整个人被一道银光包裹了起来，化成了一道利刃似的银芒，向着那十冲去。 那十不动声色地抬起双手，又是那一招冰火拍掌，轰地一响中，巨人的双掌将银芒轰散，那学员被打回原形，双眼翻白倒在地上，一样昏死了过去。 学员们看得目瞪口呆，总统惊呼出声：“不对啊！那十的力量怎么和先前一样，一点都没有衰弱？” 有学员站了起来，高声质疑：“院长，您的力量为什么没有被压制？难道是您作弊了吗？” “对，一定是作弊！”有人跟着大叫。 “不是作弊。”那十说，“这就是幽能的力量。” 诸人看着他，一时疑惑不解。 那十继续说：“我昨天已经对你们讲过幽能体系的初步，今天就再继续上一课——幽能是利用正反物质的互相湮灭而生出的力量，它与气和天赐异能都不相同，所以，如果用压制内气和三重宇宙又或彭泽尔体系的方法压制它，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学员们一时激动：“那不就是作弊？您的力量不受到影响，我们却又降了一个境界……” “正是！”那十大喝一声，镇住了众人的声音。 他目视众人，大声说：“这就是我要让你们知道的！只要掌握了幽能体系，这世间就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限制你们的力量！相反，如果你们的力量体系只停留在内气或三重宇宙体系，甚至是将来要学习的彭泽尔体系之内，那么就有可能被种种手段剥夺力量，变成任人鱼肉的弱者！而这，则正是幽能体系强大的地方！你们明白了吗？” 所有学员一时无语。 每个人都开始思索。 是啊，这世间已经出现了可以限制力量的科技，如果我们不掌握新的体系，那么不论我们修炼到如何强大的地步，都难免不被这种科技一下变成普通人。 如果不想被限制力量，不想被束缚住自由，那么就必须学会这个新的体系！ 幽能体系！ 总统也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说：“幽能是个好东西啊！不成，总统的工作先放一放吧，我要先加入彭泽尔学院学习一段时间……” 秘书斜眼瞪着他。 “你们明白了吗？”这时，那十高声再问了一遍。 “明白了！”施英带领着心约的精英们高声说。 “那么，就做好努力学习的准备吧。”那十高声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直接学习幽能体系，只有将彭泽尔体系彻底掌握，并且学业优异领先于其他同学的人，才有资格留在学院，继续进修幽能体系！” “啊！？”不少政府精英发出愕然惊叹。 不是所有人都能学？ 诸人彼此相望，突然间生出危机感。 何止那些心约的成员是竞争者，自己身边这不全是竞争者？ 若不努力向上，就会被身边人落下；若不能学成幽能体系，就没办法保留住自己的精英称号……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空前的危机感。 “还有没有人想要再和我交流一下？”那十问。 政府精英们都低下了头，不出声。 总统站了起来。 秘书皱眉用力咳嗽了好几声，总统看他一眼，再看那十一眼，再看他一眼，再看那十一眼……如是好几轮后，大步向前。 “小心丢人！”秘书小声提醒。 总统不屑地瞪了秘书一眼，走到那十身边。 那十回头看了看，问：“您……？” 总统不看那十，面向那些政府精英，高声说：“那十院长的训诫，你们都记住了？本大总统在此宣布——凡在彭泽尔学院顺利毕业者，职务加升一级！薪水与同级者相比再加升一级！凡能留在彭泽尔学院进修，学成幽能体系者，职务加升三级！薪水与同级者相比再加升三级！” 政府精英们无不动容。 总统秘书松了一口气，低声嘀咕：“您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 第651章: 萤火之森里的相遇 仿佛无边无际一般的怪树林中，轰然一声巨响。 看不出年纪如何的帅哥摔落在林中，不知砸毁了多少树。 他头发散乱，慢慢站起，抬起手擦掉了嘴角的一丝血。 一位中年人从空中落下，落在一株怪树枝头，踩着树枝看着他，眼中满是轻蔑。 “你们这些完美世界的弱者，凑在一起时，还有些难对付，可一旦分开……”中年人冷笑，“不过是蚂蚁、虫子。” “名字。”卫维安看着对方，声音依然平静。 “我叫凌元利。”枝头的中年人说，“守门人，凌元利。” “我叫卫维安。”卫维安说，“不是什么人的卫维安。” “这就是你的遗言？”凌元利问。 “不。”卫维安摇头，“我不认为我会死。” 凌元利笑笑。 “弱者之所以弱，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还因为他们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弱小。”凌元利说，“你不知道你很弱，这一点比你不知我很强大还要可悲、可笑。” “什么是强，什么是弱？”卫维安反问。“金石就是强？水流就是弱？可多少人见过被水流腐蚀锈断的金石，却无人见过被金石斩断的水流。” “别拿那些古代哲人的思辨来说事。”凌元利说，“何况这些事之间并没有什么类比性。你就要死了，留些有用的遗言吧。” 卫维安摇头：“我不认为我会死。” 他没有再化身狂风，而是抬起手来，无数的绿叶自他手中散开，落在这怪树林中。 整个怪树林都颤抖了起来，所有怪树上的图阵之纹中都有光亮起，一时间，巨大的怪树林仿佛有了生命，活了过来。 一道流光飞射向天，凌元利皱眉抬头去看时，无数的光次第落了向来，如同一颗颗流星，向他击来。 凌元利微微躬身，一掠而远。 流星一一砸落，打在地上，就被地上的小草反弹而起；打在怪树枝叶上，就被怪树的枝叶反弹而起。 卫维安面带笑容，说：“有森林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想在我的家里战胜我，怎么可能？” 凌元利不住飞掠，但越来越多乱弹的流星，却让他无处可逃。 他微微皱眉：“你的招法是有些让人心烦。但临时起意想起的东西，怎么也比不上经过千锤百炼的固定技法。” 他抬手一按，空中就被他压出了一道图阵，反射出无数光芒在他身上，化成了星星点点的光鳞。他被光鳞附身，身体快速变化，化成了一条幽光四射的巨蛇，抬头喷了一道毒雾。 毒雾向着林中扩散，所有遇到这毒雾的花草树木都被沾染，身上的图阵纹理一时黯淡，然后枯萎凋零。 偌大一片森林，很快就变成了寂静的死地。 那些流星轰在光蛇身上，轰得光蛇光鳞四散，但却并没能将它彻底毁灭，等流星消耗光后，光蛇消散，凌元利从中一掠而出，向着卫维安冲来。 卫维安愤怒地抬手，整个人化成了一道狂风掠向凌元利。 凌元利不以为意，抬手一按，又是一道图阵出现，无数光点向着狂风飞去，组成了几条光蛇，被卷入风中后张口喷毒。 毒气一时遍布风中，狂风立刻止息，卫维安吐血摔落在枯树丛中，不知砸倒多少枯木。 他一掠而起，化身成风，转眼远去。 凌元利笑了：“你自以为是有用的能力，可在我看来不过是小伎俩，没有意思，也不屑于使用。” 他再抬手按压，就有图阵出来，散出光点将他包裹，再化成巨大的光蛇，一路飞快游走着向那道狂风追去。 卫维安一路狂奔，不知跑出多远，好不容易才将光蛇甩下一段距离，再坚持不住，恢复人形后扑倒在地。 前方林中，无数萤火飞舞，卫维安知道那是离开的关键，但可惜，他却不懂如何利用这种力量。 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无数怪树，黯淡了纹理，收敛了声息，像是怕被人注意到。 “帮我。”他轻声说着，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守门人也好，我们也好，都是一样的人。”他轻声自语，“既然都是一样的人，又活在一样的星球上，就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他们能会的，我们也能会；他们能掌握的，我们也能掌握。但我需要一点契机，需要一点提醒。所以，请你们帮我。” 他的力量四散开来，努力沟通着怪树林中所有的力量。 无数绿叶从他的皮肉之中剥离，每有一片叶剥离出去，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仿佛那些绿叶不是由能量化成，而是由他的生命化成。 光蛇在后方遥远的地方四下游走，寻找着他留下的痕迹，不断接近。 卫维安微微皱眉，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化而为叶，分散成几十片血红色的叶，向着远处飞去，落在地上，融入地下。 所有由他身体中剥离的叶片，都落在了地上，融入了地下。 这一片森林的生命，就与他的生命连为一体；这一片森林的精神，就与他的精神连为一体。 瞬间，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无数强大的生灵——它们或曾在这里经过，或曾在这里战斗，或曾在这里生活，或曾在这里死去。 他看着它们，感受着它们的力量，感应着它们的气息。 光蛇越来越近了，终于看到了坐在林中的他。光蛇昂起了巨大的头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是死心认命了？”巨大的光蛇嘴里，发出凌元利的笑声。 卫维安睁开了眼睛，抬头看着光蛇，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看不出年纪如何的帅哥摇了摇头。 “是找到了活下去的机会。”他说。 刹那间，无数的怪树亮起了图阵纹理，这些纹理中的光化成光线射了出现，在卫维安的头顶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看着这光球，光蛇中的凌元利露出了惊愕的目光。 “你竟然自己学会了幽能！？”他发出一声惊呼。 刹那间，光球爆炸，一道巨大的光柱自其中射出，如同大炮开火，直接将光蛇的半个头颅击得粉碎。 凌元利惊叫一声，光蛇猛地转身飞窜。 不知窜出多远，撞毁了多少怪树后，光蛇又停了下来。凌元利愤怒回首：“混账东西，竟然敢唬我！？” 光蛇转过身子，以更快的速度直冲向原地。 但卫维安的身影却早不见。 凌元利愤怒大吼着，在吼声中，光蛇的头颅慢慢恢复如初。 “你逃不出我的手心！”凌元利厉喝着，光蛇便一路向前，摧枯拉朽而去。 遥远处，某座山上，一阵风停，卫维安显出身形。 他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但脸上却挂着笑容。 “我终于看透了宇宙间的真相，我终于摸到了真实宇宙的面庞。”他笑着说。 这时，空中有风声起，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悬浮在空中，打量着他。 “很漂亮的人。”空中的吸血鬼说，“如果吸光了你的血……” 话到一半，他又皱起眉来：“你的血……怎么只剩下了这么点？凭这么点血，你也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你是什么人？你这样的强者，我应该认识。” 卫维安抬起头看着吸血鬼，问：“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领主，独一无二的王者。”吸血鬼说，“你可以叫我兰摩多大王。” 卫维安冲他笑笑，然后昏了过去。 兰摩多落到他身边，打量着他的脸，不住赞叹：“真是漂亮的人，漂亮，而且强大……你应该是我族一员才对嘛！” 说着，他慢慢俯下身子，张开有着吸血尖牙的嘴，用力一口咬在卫维安的脖子上，慢慢吸着那为数已经不多，但却充满了力量的血。 突然间，他惊叫一声退开，抬手捂住了嘴。 有什么力量在血液中炸开，炸伤了他的嘴，炸裂了他的牙。 他一时愤怒起来：“这么强大的血，如果吸掉，不知我会变得多强……可惜，这里面怎么还有这么厉害的毒？是哪个混账东西下的毒，害本王吸不成他的血？” 他发泄之后又冷笑起来：“好在他失血严重，毒素也流逝了许多。带回去，好好养一阵，等他血液再生，毒素被中和，再吸不迟！” 他笑着将卫维安抓了起来，向着远方飞去。 飞行间，他不经意地向远方瞥了一眼，立刻被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在极遥远的地方，怪树林成片地倒下，一条巨大的光蛇正在四下里肆虐，不知在寻找着什么，不断摧毁着树林。 “我的天！”他惊呼一声，“这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强大的存在？不好不好，怕是神圣一族，快跑快跑，别惹麻烦！” 说着，向远方疾飞而去。 一座巨大的山上，有一个少女正坐在巨石之上，眺望着远方。 许多蝙蝠飞了过来，绕着她转圈，似乎是想要逗她露出笑容，她却恍如未见。 “那十，你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呢？你可曾记起了我，记起这里？” 少女喃喃自语。 正在耐心讲课的那十，突然间打了个大喷嚏。 “院长，您不是着凉了吧？”一个学员关切地问。 “没事。”那十摆手，“说不定谁在背后骂我呢。” 学员们笑了起来，有人说：“这可是迷信。” “迷信？”那十也笑了，“那你觉得神话这种东西，是不是也算是迷信的产物？” “当然。”学员自信满满说。 那十一拍讲台，一直在讲台里缩成一团睡觉的小龙立刻惊醒，飞了出来。 学员们看得目瞪口呆。 “你们既然能进入彭泽尔学院，就说明你们是完美世界中的精英。将来保卫这个世界的重任，就要交在你们的肩上。所以这一课，我们先不学力量体系，先来学习一下什么才是‘世界’。” 那十说。 第652章: 卫维安的怒气 教学过程一直很顺利。 凭本事镇住了学员们后，那十又制定了详细的院规，那九被任命为监查部主任，监查院风院纪，其他几个姑娘也各有分工，一边跟他一学，一边帮他治理学院。 莫阿婆也自动加入进来，不分担什么工作，只是跟着学习。 精英就是精英，当抛开那些没用的思绪之后，全力学习，一个个都是进步飞快。 那十一边传授他们，一边反思自己，有时因为他们提出的疑问而深入思索自己先前不曾细想的问题，结果使自己大受裨益。 他一边教也一边学，慢慢摸索着幽能体系的奥妙，不断有新的收获。 这天刚上完一堂课出来休息，就见到了站在走廊中等着他的卫维安，那十一时激动，急忙跑过去。 “回来了？”他问。 “回来了。”卫维安点头。 “其他人也都回来了？”那十问。 卫维安摇头：“我和他们失散了。” “那他们没事吧？”那十问。 “不知道。”卫维安摇头，“我有更重要的事要找你，所以来不及管他们。” “什么事？”那十急忙问。 “你得跟我走。”卫维安拉起那十就要走。 这正巧被肖婷看到，急忙跑了过来，问好之后问：“您要拉那十去哪里？” “去救人。”卫维安说，“这人只有你能救得了。” “谁？”那十关切地问。 “兰黛儿。”卫维安说。 “谁？”那十一怔，一时没能想起那是谁。 卫维安皱眉：“你把她忘了？她可是整天整夜都在惦记着你。” “啊？”那十还是没想起来。 “那又是谁？”肖婷目光不善地盯着那十。 那十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向卫维安投去求助的目光，卫维安不高兴地说：“萤火之森！” “啊！”那十一拍脑袋，“是那位吸血鬼姑娘！”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肖婷听不懂。 “她为了救我，现在身中剧毒。”卫维安说，“除了你之外，怕没人能救得了她。你得跟我一起去救她！” “她救了你？”那十一时不敢相信。 卫维安点头：“详情路上再说吧，我们快走！” “这到底怎么回事？”肖婷拉住那十问。 “救人要紧。”那十说，“这里你先替我照应着吧。他们没学过的知识你们早都学了，就慢慢教给他们好了。等我回来。” 说着，跟着卫维安就走，肖婷叫了几声也没叫住，气得跺脚。 “你这家伙，怎么连吸血鬼女孩都招惹起来了？你让我拿你可怎么办？”她气哼哼地嘀咕。 卫维安拉着那十离开了学院，上了一辆车后，他亲自开车出了城。 那十注意到这辆车子的车窗是破的，咧了咧嘴问：“偷的？” “嗯。”卫维安随意应了一声。 “你是怎么进的萤火之森？”那十问。 “说来话长。”卫维安说，“这群守门人不知是在搞什么研究，被我们发现了。追踪过程中，我一时不小心跟大家分散，追着一个家伙的踪迹莫名其妙就进了一个异世界，从他口中得知那叫萤火之森。我跟他在那里打了一场，终于看透了宇宙真相，但可惜当时已经身受重伤，不是对手。兰黛儿的父亲兰摩多把我带回去，本是想等我体内的毒素消散后吸我的血，但兰黛儿知道我认识你后，就阻止了他。” “看透了宇宙真相是什么意思？”那十不解地问。 “那不重要！”卫维安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小姑娘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说你会回去看她，但结果呢？” “我当时就那么一说。”那十说。 “你那么一说，人家可记在心上了！”卫维安生气地说，“人总是要说话算数吧？” “我现在不就是要去见她了？”那十说。 卫维安哼了一声。 “话说……中毒的其实是你？”那十问。 卫维安点头。 “她怎么救的你？”那十问。 “她吸光了我的毒血。”卫维安说。 “是个办法。”那十点头。 “可她却要死了。”卫维安眼圈有些发红。 “这么心疼她，你当时怎么不阻止她？”那十问。 卫维安瞪了他一眼：“我哪儿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明知连你这样的高手都敌不过那样的毒，却还帮你……她是不想活了吗？”那十一时想不通。 卫维安恨恨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这里又有我什么事？”那十急了，“你一开始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好像是我害了你们似的，我不跟你计较，你还来劲了？” 卫维安一时无语，好半天后说：“都怪我。我一开始不知道她对你的心思，和她闲聊时就把你的情况都说了，结果……” 他一时恨恨，咬牙说：“还是怪你！要不是你生性这么风流，家里姑娘养了一大堆，她又怎么会灰心绝望，不想再活了？” 那十吓了一跳，这才明白兰黛儿是对自己心存了大幻想，而当幻想破灭，就连活也不想活了。 他叹了口气：“竟然有这么痴情的姑娘……” “是不是怪你？”卫维安质问。 “怪个屁的我！”那十暴叫，“要不是你受伤了跑到那里遇上她，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不知道这些，时间久了，她自然就将我忘了。还有，那毒不也是你身上的？她是为了救你才中的毒，不是你应该自责吗？现在可好，想把一切推到我身上？卫维安先生，做人不能这么不讲究吧？” 卫维安一时愤怒，一时沮丧，一时难过，不再说话。 几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一座小城里，来到一座废工厂中。卫维安带着那十进入废楼的地下，在一个角落仓房中，引他来到了一团萤火前。 “难为你还能找到这样的通道。”那十感叹。 “不确定能不能回去。”卫维安说，“只能试试。” “交给我吧。”那十一边说一边用望气术观察周围的能量变化，同时又检查了这团萤火，调出光屏计算了许久后，用萤火构建成了一道空间门。 “你这本事不错。”卫维安说。 “不然守门人也不会引开你们来抓我。”那十说。 “什么？”卫维安吃了一惊。 “你们走后，有一个叫折烈的家伙来抓我。”那十说，“目的就是让我为他们建造一座连通超凡世界的空间门。” “你做了？”卫维安问。 “我把他引到了异世界中一个叫龙岭的实验区。”那十说，“然后借助龙岭诸族的力量把他杀了。” “你厉害！”卫维安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那些人的力量我已领教过，不是一般的强。你竟然能杀掉一个，比我厉害了太多。” “知道就好。”那十一脸得意。 “可这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卫维安说，“我们一直没回去，他们怎么却不再向你下手了？” “可能是没想到折烈会被我干掉，以为……”那十漫不经心地说着，却突然停下，心头一震。 “怎么了？”卫维安问。 “另一个可能……是他们已经找到了隐密的通道，所以用不着我了。”那十说。“也许他们搞的那项你们不清楚的研究，就是关于空间门……” 卫维安皱眉：“这事对我们有多大影响？” “不知道。”那十摇头，“我只怕他们能通过这通道，从那边‘走私’一些强大武器过来，那样的话……” “我们就更难取得这一战的胜利了。”卫维安一时神色凝重。 那十缓缓点头。 卫维安思索一阵，一摇头：“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还是快去救黛儿吧！” 那十看着他，一笑：“你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动心思了？” 卫维安大怒，一脚将那十踢飞。 那十撞碎好几面墙落到远处一间屋子里，抖落一身灰尘站了起来，恨恨嘀咕：“不是被说中了痛处，哪能这么恼羞成怒？” 他跑回去构建好了空间门，两人通过这门，很快回到了萤火之森。卫维安嫌他跑得慢，化身狂风一路带着他来到了兰摩多的领地。 山顶上，一大群蝙蝠正盘旋飞翔着，被狂风一吹，立刻四散开来。 卫维安和那十落在山顶，四下张望，只见成群的蝙蝠，却不见兰黛儿父女。 “人呢？”那十问。 卫维安急了，化身成狂风吹入山中，不多时就转了一大圈，但却一无所获，急出一头汗：“我走时明明都在的……” “你别急。”那十安慰他，“你带我去一个地方，我找朋友来帮忙。” “你在这里有朋友？”卫维安问。 “当然。”那十笑。 卫维安立刻化身狂风将那十托起来，一掠而远。 在那十的指点之下，他们很快来到了格拉的领地。 一时间，不知多少怪兽跑了出来，冲着两人示威。卫维安恢复人身，一脸警惕，那十却冲它们笑了起来，大声叫：“格拉！我回来了！” “是那十吗？”一声巨响后，一个二十米高的巨人飞奔而来，巨大的身形像是一座山。 那十望着自远而来的格拉，一脸惊喜：“格拉，你的力量好像提升了不少啊！” “那是！”独眼巨人格拉跑了过来，低头看着林中的小人儿，哈哈大笑：“你告诉我要努力，我就一直努力，结果还真有成效了呢！” 一边说，一边缩小了身形，直到两米多高，来到那十身边，和那十拥抱在一起。 卫维安看得有点发怔。 第653章: 吸血鬼之城 再见到那十，格拉很是开心。 “这次找你，是要请你帮忙。”那十开门见山。 “你说！”格拉一拍胸脯，“我尽全力帮你！” “我想知道那对吸血鬼父女去了哪里。”那十说。 “找他们干什么？”格拉不解。 “兰黛儿救了我的这位朋友，自己却感染了剧毒。”那十说，“我想帮她医治，但她和兰摩多却都不见了。” “这事交给我！”格拉乐了，叫来一只飞蝎，拉着那十骑了上去，向着兰摩多的领地飞去。 卫维安化身狂风，一路相随。 他们很快来到了兰摩多的领地，无数蝙蝠气势汹汹地飞了出来，阻拦格拉，但见那十跟格拉在一起，就只是远远地恐吓，却并不真的发起攻击。 显然，它们还记得那十。 格拉站了起来，大呼小叫了一阵：“你们的领主去哪里了？我的朋友能治他女儿的病！” 蝙蝠们乱飞乱叫了一气，格拉回头说：“它们说兰摩多回血族之城了。” “吸血鬼的城？”那十问。 格拉点头：“它们说可以引路。去不去？” “当然要去！”那十点头。 格拉冲着蝙蝠们叫了一阵，就有十几只一人多高的大蝙蝠飞了出来，挥舞着翅膀尖啸，然后向远而去。 在格拉示意下，飞蝎跟了过去，卫维安在一旁相随。 大蝙蝠引着他们，穿越了重重林地，来到了一座巨山环抱的谷地。在这谷地里，有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建筑，组成了一座巨大的城。 格拉看到这里，脸色发青，似乎是有些害怕，说：“这里是别人家地盘，我不能陪你进去，你自己小心！” “你去吧。”那十点头，从飞蝎身上离开，格拉冲他挥手：“我回我的领地等你！” 说完，乘着飞蝎远去了。 卫维安化身的狂风过来托住了那十，跟着大蝙蝠们向前，来到了大城附近。 城中黑烟升腾，向着这边卷来，几只大蝙蝠立刻停了下来，张口发出无声长啸。 黑烟在半空中凝聚，烟气之中，渐渐浮现出几张人脸，好奇地打量那十，其中一个问：“你是兰黛儿的朋友？” “是。”那十点头。 “你来救她？”另一个问。 “是。”那十再点头。 “你怎么救她？”又一个问。 “那要看她是中了怎样的毒。”那十说。 “你跟我们来。”一个说。 人脸重新化成了黑烟，向着城里而去，那几只大蝙蝠跟在那十身边，一起进入了城里，一路向前，来到了主城中央楼下的大广场中。 一路向前，那十打量四周，惊讶地发现这些建筑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看起来并不是阵年损伤，而是新近的损毁。 这里发生了什么？ 看样子，似乎是一场规模不小的战争。 他还看到许多吸血鬼，裹着长长的披风，警惕地望向空中的他。 有些地方的角落里，还有大小蝙蝠的尸体，其上血色干涸。 广场前，有许多吸血鬼在忙碌着，见到那十过来，也是警惕地抬头打量。 黑烟降落在广场上，化成了几个高大的吸血鬼，那十乘着狂风降下后，卫维安也恢复了人身，吸血鬼们看得一脸惊讶。 “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个引路的吸血鬼叮嘱那十之后，快步走入主城中央楼内。不久之后，一众吸血鬼大步而出，走在最前的吸血鬼双眼漆黑，獠牙外露，披着血红色的披风，面容有些苍老，看起来似乎是大人物。 “你们是什么人？”那位吸血鬼问。 卫维安急忙一礼：“我们是兰黛儿的朋友，兰黛儿是为了救我才感染了剧毒。我们是来救她的。” 那位吸血鬼皱眉：“你们如果能对付这种毒，她又怎么会因为你们而感染了剧毒？” “准确地说是我能救她。”那十说。 “兰黛儿是为了救我才感染的剧毒。”卫维安说，“当时他并不在我们身边，当然没办法救我和她。所以我才立刻赶回去，将他请了过来。” 吸血鬼缓缓点头：“既然是朋友，就跟本皇进来吧。” 他自称“本皇”，看来是吸血鬼中的皇者，级别当在兰摩多之上。 那十和卫维安急忙跟了进去，而引路来此的那些大蝙蝠则不敢，只是飞到主楼檐边倒挂了起来。 那十和卫维安随着吸血鬼皇一直进入楼内，来到一间大卧室里。 兰黛儿正躺在一张大床上，那床上雕刻着种种骨头与怪兽的形象，做工倒也算挺精美的。 兰黛儿脸色苍白无比，躺在床中央，兰摩多站在床边，看着气息微弱的女儿，身子颤抖，瞒脸都是眼泪。 他听到脚步声后急忙回头，看到那十，一时愕然，然后怒冲冲地迎了过来，一把揪住那十的领子：“混账小子，都怪你……” “爸爸，是谁来了？”这时，兰黛儿费力地睁开了眼睛，扭头向这边望来。 “没谁，没谁！”兰摩多急忙过去，站在床前挡住了女儿的目光。 “黛儿小姐，是我，卫维安！”卫维安急忙说，“我将那十带来了！” 兰黛儿的眼睛立刻放出光来，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扭过头去：“你……你让他走吧，他家里的那些姑娘们知道他来见我，会不开心的。” “哪会有什么不开心。”那十笑着过来。 兰摩多想拦他，那十眼里光芒与黑暗同时涌动，化为图阵，兰摩多一时中招，眉开眼笑地沉入幻觉之中，跳着舞挪开了。 吸血鬼皇和其他吸血鬼吃了一惊，望向那十，心里都十分纳闷：他难道是我族一员？不然怎么有这么强的精神力，竟然连一方领主也敌不过他这么一眼？ 那十来到床边坐下，看着兰黛儿，说：“你转过来看看我。” 兰黛儿身子颤抖，缓缓转过头，睁眼看着那十，心里一阵激动，脸上多少泛起了些红潮：“你来见我，家里的姑娘不生气？” “不生气。”那十说，“她们都是顶好的人，知道我来救你，就只是催我走得快些，别耽误了时间。” “我知道她们都实力不凡，没想到她们的心也这么好……”兰黛儿叹了口气，“我果然是比不上她们的。” “别胡说。”那十拉过她的手，将一道内气送进了她的身体，同时，黑暗物质涌动着，将兰黛儿包裹了起来。 他发挥起毒使的异能毒素之力，开始搜索兰黛儿体内的毒。他对此并没有把握，但一试之下，却惊喜地发现自己也可以控制兰黛儿体内的毒素。 只是这些毒素极为强大，他一时间没办法将之如何，只能慢慢来，一点点将它们集中。 “有……有救吗？”兰摩多这时恢复过来，大怒下正要过来拼命，见那十在医治女儿，就急忙改成小心地低声问。 “有。”那十点头。 兰摩多一时欣喜无比。 吸血鬼皇有些吃惊，他身边有吸血鬼低声说：“陛下，连您都对这种毒束手无策，这年轻人真能解开？” “也许吧……”吸血鬼皇低声嘀咕着。 就在这时，有吸血鬼卫兵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说：“光……光魔又打过来了！” 吸血鬼皇神色大变，转身带着一众吸血鬼匆匆而出。 一时间，这大卧室中就只剩下了兰摩多父女与那十、卫维安。 卫维安望着远去的一众吸血鬼，心中有些疑惑，于是走过来问兰摩多：“刚才他说的光魔是什么？” “是新近出现在萤火之森中的一种魔怪。”兰摩多因为女儿有了希望，因此心情大好，对卫维安解释说：“这种魔怪能放出强烈的杀伤性光线，是我们吸血鬼的天敌，听说不久前刚对我族皇城发动过一场大战，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打过来了。” 他看着那十，焦急地问：“得用多长时间才能治好？” “说不准。”那十说。“你别打扰我就好。” “好好好！”兰摩多急忙点头，然后又忍不住说：“我先前跟你是有些冲突，希望你不要计较，如果你真能治好我的黛儿……” “闭嘴！”那十愤怒回头，兰摩多吓得皱眉捂住了自己的嘴，连连点头。 那十看着兰黛儿，心思一动，默默地用上了幽能的力量。刹那间，他发现兰黛儿体内有一股力量开始与自己呼应，引导着自己的力量进入她血脉之中，寻找着那些可怕的毒素，一一将之逼向一处。 兰黛儿身子剧烈颤抖，突然间翻身过来，扶着床沿一阵呕吐，吐出了不知多少黑臭的液体。 那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发动力量帮她驱毒，兰黛儿这么吐了几分钟后，脸色渐渐恢复红润，不再呕吐，躺在床上不住喘息，看着那十笑了起来。 “你救了我的命，我怎么报答你呢？”她虚弱而又娇羞地问。 “我们是朋友。”那十认真地说，“朋友之间，讲什么报不报答的？你的身体虚弱，要好好休息……” 一边说着，一边放出炼天之炎，将地面的黑毒烧了个干净，又以御风术御风将烟吹远、吹散。 兰摩多缓缓向前而来，低声说：“你好人做到底，再让她吸你几口血，她就能恢复得更快些了。” 那十大怒，回头瞪他，兰摩多一脸尴尬笑容，连连后退：“我就是开玩笑……” 卫维安却撸起袖子向前而来：“吸我的吧！” “还吸你的？”兰摩多吓得打了个哆嗦，“你是怕我女儿死不了是吧？如果不是吸了你的血，她能变成这样？” 卫维安尴尬地说：“我……我体内已经没有毒素了……” “那也不行！”兰摩多跳着高儿地叫。 卫维安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那十却将手臂凑到了兰黛儿的嘴边，说：“要不你就吸几口我的血吧。” 兰黛儿急忙摇头：“不行，不行！” 然后小声嘀咕：“我……我可舍不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兰黛儿吓了一跳，急忙问：“爸爸，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我族在与光魔大战。”兰摩多忧心忡忡地转过头，说：“黛儿，你刚刚好，不能战斗，就在这里休息。那十，你帮我照顾好她。” 说着大步向外而去。 “去做什么？”卫维安一把拉住了他。 兰摩多皱眉：“这还用问？有敌人攻打我族皇城，我自然要去保卫我的家园！” “我帮你。”卫维安说。 兰摩多想了想，一点头：“好。你如果愿意帮忙，那先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好。”卫维安点头，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兰黛儿十分焦急，挣扎着坐起。那十过去扶着她，靠着床坐下，兰黛儿喘息了一会儿后，才不好意思地说：“要不……你让我吸几口血？” 那十警觉地问：“你想出去战斗？” 兰黛儿点头：“这里也是我的家园，我不能眼看着同族去浴血奋战，我却躺在这里……” “你身子虚弱，吸上几口我的血也不顶用。”那十摇头，“这样，你留在这里休息，我出去帮你们对付敌人。” “那怎么行？”兰黛儿摇头。 “没事。”那十一挥手，将那张床改造得更为舒服，但同时也悄悄地造出两条金属链，将兰黛儿的脚踝跟床绑在了一起。 “你……你别这样……”兰黛儿说。 那十一笑：“放心，一会儿我打了胜仗，就回来给你解开。” 说着疾掠而出。 来到外面，不及细看，他就被几道绽放的光芒晃得花了眼，急忙挡手遮挡，同时运气于眼中。 眼瞳内光芒绽放，黑暗盘旋，那十这才不惧光明，放下手直视天空。 天空中，不知有多少蝙蝠在盘旋，一道道光如同太阳初生一般在空中绽放，这些蝙蝠就全身冒着黑烟，从空中坠落，摔在地上。 它们直接被烧成了焦尸，就如同那十先前看到的那些蝙蝠尸体一样。 还有无数的吸血鬼，披着黑色的披风在空中飞舞，与一些全身发光的怪物战斗。 那些怪物身后有光明的翅膀，全身散发着虽不算十分耀眼，但也让人没办法看清其体型的光。 那十凝目细看，发现这是一群人形魔怪，有着与人类一样的身躯，但却更为强壮、高大。它们长着尖牙大嘴，指爪锐利，不使用武器，但却可以从口中吐出光弹，从眼中射出纤细光线。 这应该就是那“光魔”了。 吸血鬼们极怕光魔的光，一经临体，必然身冒黑烟，发出惨叫坠落。 此时，一只四米多高的光魔正在与吸血鬼皇激战，吸血鬼皇突然间化身成一片大雾，将不知多少光魔笼罩，但那只巨大光魔的身上却突然绽放强光，如同太阳初生，吸血鬼皇立刻恢复真身，全身冒着烟从空中坠落。 那十皱眉，急忙飞掠过去，凌空将吸血鬼皇抱住，平安落地。 吸血鬼皇面色苍白，冲他感激地一笑，一指主城中的某座高塔：“带我去那里！” 第654章: 皇塔神威 吸血鬼皇坠落，光魔巨人发出长笑，从空中追来。 刚击杀了几只光魔的卫维安迎了上去，化身狂风，将光魔巨人挡开。 他抬手挥出一片绿叶，绿叶落在地上，立刻长成了一株参天大树，直击光魔巨人。 光魔巨人大吼，掌中放出光芒，震得大树枝断叶散。 “快！”吸血鬼皇看了一眼二人的战斗，便催促那十。 那十扶着他一跃而起，以御风术向着那座高塔疾飞，边飞边问：“塔里有可以反败为胜的武器？” 吸血鬼皇艰难地点头。 高塔月白色，塔尖有长针，不像是避雷针。 两人飞临高塔，一道柔和的力量就从长针中生出，将两人包围。 塔上无窗，只有一道坚实的大门，两人落下，吸血鬼皇抬手指向大门，大门就缓缓打开。一道幽幽的波动从里面扩散，拂在身上，有如春风。 吸血鬼皇被那十扶着向内走去，塔门在其身后自动关闭，严丝合缝，仿佛与墙壁融成了一体。 那十环顾四周，发现整个塔上下通透，说是塔，但老实说看起来却像是根烟囱，直上直下，不分层。 塔壁上到处可见图阵纹理，小图阵组成了大图阵，大图阵彼此相连，形成了遍布塔中的图阵集合。 塔中是大厅，厅中有一张巨座，雕着种种怪兽，看起来有些狰狞，但其雕工极是精美，又令人忍不住要仔细欣赏。 吸血鬼皇示意那十扶着他走到巨座前，在座上坐下，然后道谢：“多谢你。一会儿我会发动皇塔之力击杀敌人，还请你安静在旁等候，不要出声，也不要走动。” “好。”那十点头。 吸血鬼皇将两手按在巨座两边的扶手上，手中就有什么力量流了出来，进入巨座。 瞬间，巨座纹理之中发出微光，光如同水流流动，顺着巨座流到了地面，立刻点亮了地面的一座座图阵。图阵中散发出光亮，幽光升腾而起。 光继续扩散，从塔底图阵开始，不断向上点亮，一直来到塔顶。 那些光越向上去，吸血鬼皇的脸色就越难看，到了最后，眼见光就要集中到塔顶尖穹时，吸血鬼皇终于颓然倒在巨座上，那些光芒就立刻落了下来，慢慢收敛。 吸血鬼皇咬牙挣扎着坐起，试图再次发力，但这一次光只遍布整个地面，就再度收敛。 他颤抖着靠在座上，不住喘息，脸色变得灰暗。 那十一直在观察着这些图阵，感应着那种力量。他发现这力量基本来说就是幽能之力，但又略有不同。 他一时好奇。 就在这时，塔门震动，外面有几十个光魔正围住月白高塔，不断攻击。 卫维安被光魔巨人缠住，两人大战，惊天动地，巨树与光柱不住撞击、纠缠，一时难分胜负。 吸血鬼们见光魔围攻高塔，都如同疯了一般冲过来，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光魔的攻击，奋力将光魔击杀。 这些光魔被击破后会化成流光飞散，而流光则四下游走，不住与其他流光融合，最终又会再度组成一个个光魔。 简直就像是不死之身，杀之不尽。 吸血鬼皇长叹一声：“难道……这将是我族的末日？” 那十走了过来，说：“不然我来试试？” 吸血鬼皇一时愕然，看着那十，缓缓摇头：“年轻人，感谢你的好意。但这塔是我血族皇塔，只有血族皇者血脉才能激发……” 那十笑：“力量这东西，会跟血脉有关？” 吸血鬼皇皱眉：“当然。不是皇者，怎么可能拥有至高的力量？” “我觉得您说反了。”那十说，“应该说是——拥有了至高力量者，才有资格成为皇者。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总喜欢将道理反过来说，以示自己是冥冥中神秘力量钦定的统治者，这其实挺无聊的。战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这时您就别再玩掌权者的手段了吧。” 吸血鬼皇眉头越发深锁：“这些图阵的力量，你根本不懂……” “这可不一定。”那十说，“我多少也学过一些图阵的知识，也许没您懂得多，但这里的图阵，我大多可以看得懂。不过就是一种凝聚力量的方法而已。简单来说，这高塔就是一件武器，图阵既是激发这武器的启动器，也是为这武器提供能量的动力炉。” 吸血鬼皇愕然看着那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塔身开始震动，显然有更多的光魔开始攻击高塔。 “没时间了。”那十说，“不论如何，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您总应该让我试试。” “好吧……”吸血鬼皇无奈叹息，慢慢站了起来，那十急忙过去，扶着他下了巨座，坐在巨座旁的地上。 那十随后坐到了巨座上，双手按在两边的扶手中，体内正负电子隐约相成相撞湮灭之势，刹那间，幽能之力激发。 吸血鬼皇微微摇头，仍不相信那十可以办到。 可就在这时，整个巨座都亮了起来，一道道光流水一般游走于巨座纹理中，再快速地流向了整个地面。转眼之间，整个塔底都亮了起来。 这亮光离地一米多高，升腾而起仿佛海潮，吸血鬼皇被这光潮淹没，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光亮一直向前，来到塔壁之上，立刻感染了壁上的图阵。能量在快速升腾，转眼之间冲向塔顶，在塔尖穹顶中聚集一处，然后攀向上去，进入塔外长针中。 那十双眼放光，眼前出现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外界景象，他看到光魔们在攻打高塔，看到吸血鬼们前赴后继地保卫着家园，看到卫维安与光魔巨人大战，看到无数光魔破灭后再度重生。 他还看到了整个吸血鬼皇城，看到了坐在床上，正想尽一切办法要将锁住自己的两条铁链弄断的兰黛儿。 “不用怕，有我在！”那十大喝一声。 那声音从塔中传出，瞬间传遍了整个城市，吸血鬼们愕然望向高塔，眼中隐约闪起了希望之光。 但他们也有些疑惑：那并不是我皇的声音啊？ 那十双眼放光，那塔针上的光芒就立刻飞射而出。卫维安正与光魔巨人纠斗，感应到不对急忙躲开。 塔针上的光如一道闪电之鞭，直接击在光魔巨人的身上，光魔巨人发出惨叫，身子震动中四分五裂，化成了无数流光飞散。 卫维安大吃一惊——光魔巨人实力强悍，与他不相上下，竟然被一击而灭，这月白高塔力量之强，令人咋舌。 不及那些流光逃远，塔针光芒就一下扩散，如同锥形大网一样，将所有的流光网住，与自身融合一体，然后盘旋挥舞，扫向光魔们。 吸血鬼们纷纷退下，但他们并不刻意躲避。那光掠向他们时，他们就将身体化而为雾，光穿过雾，并不会伤到他们。 卫维安却不敢大意，急忙后退来到塔边安全处。 此时塔身上也散出道道尖针般的光芒，将那些围攻高塔的光魔全数击散。 它们化身流光逃走，但转眼就被几乎笼罩整个吸血鬼皇城的光之鞭击中，与之融为一体。 范围之内，所有的光魔都被清扫一空，远处的光魔见势不好，尖叫着逃走。 那十坐在巨座之上，虽然有心将光魔杀光，但高塔的力量不能再延长，他也只能收拢起光鞭。 所有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升腾离地一米多高的光潮也渐渐收拢，露出了坐在地上的吸血鬼皇。 此时吸血鬼皇一脸激动，看着那十，情不自禁地说：“真神一族，真神一族！” 那十站了起来，疑惑地问：“您说什么？” “原来您是真神一族的传人！”吸血鬼皇激动地说，“您早怎么不和我说呢？” “真神一族？”那十一阵纳闷。“您指的是神圣一族还是……” 吸血鬼皇摇头：“神圣一族怎么能与您相比？” 那十突然想到了超凡世界的主世界。 如果说神圣一族也是超凡世界“科学家”们创造出来的生灵，那么那些科学家们，不就等于是真正的神明？ 那十走过去，将吸血鬼皇扶了起来。 吸血鬼皇有些激动，看那十的眼神与先前完全不同。 那十扶着他走向出口，吸血鬼皇抬手一指，那门就缓缓打开。两人走了出去，看到的是聚集过来的无数吸血鬼，他们一个个都有些激动，望着吸血鬼皇，高呼我皇威武。 吸血鬼皇缓缓摇头，抬手示意下，吸血鬼们安静了下来。 “救了我族的，是这位那十先生。”吸血鬼皇说，“他来自真神一族！是他将皇塔的力量提升至巅峰，才救下了我族全体！” 一时间，全场哗然，然后是恭敬的施礼动作。 卫维安看着那十，一时愕然。 那十冲他咧了咧嘴，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对这称呼也感到奇怪。 卫维安走了过来，吸血鬼皇冲他微笑，说：“也要感谢您。如果不是您挡住光魔之主，我恐怕……” 卫维安摆手摇头，示意他不必客气。 兰摩多走了过来，看着那十，百感交集。 “陛下需要休息。”那十说，“大家也需要疗伤。至于城市的损伤，等大家养好伤后再修整吧。” 吸血鬼们急忙点头。 那十扶着吸血鬼皇进入主城主楼之中，立刻有一群吸血鬼迎了过来，扶着吸血鬼皇去休息。吸血鬼皇望着那十，点头微笑致意，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十与卫维安和兰摩多回到了兰黛儿的卧室，看到她已经将一条铁链弄断，那十不由笑了起来：“你可真有本事。” “结束了？”兰黛儿急忙问。 “结束了。”那十点头。 兰黛儿脸色一红：“其实我听到你说那句话时，就应该知道，我们赢定了的……” 第655章: 真神猜想 兰摩多责备：“既然知道我们赢定了，你还费力气做这些干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铁链，然后冲那十小声说：“干得漂亮！” 那十笑笑，挥手解开了铁链束缚。 兰黛儿下了床，看着那十，说：“谢谢你……” “这次真是多亏了他。”兰摩多说，“陛下说了，他可是真神一族！” 兰黛儿一时惊讶：“真……真神一族？” “能不能和我细说说？”那十说，“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说的真神一族是什么。” “那是我们对真正神明的称呼。”兰黛儿说。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那十，满眼的不可思议。 “你坐下说。”卫维安关切地说，“你刚好不久，小心不要累着。” 兰黛儿点头，慢慢在床边坐下。 那十急忙说：“这次卫维安先生可是帮了大忙，要不是他挡下了光魔的首领，恐怕陛下早就……那样的话，我就不会知道皇塔还是一件强大的武器，恐怕整个皇城都会覆灭。” 兰黛儿感激地冲卫维安说：“真是多谢您了。” “我能来救你，也是卫维安先生排除万难赶去报的信。”那十说。 “真不知怎么谢您才好了……”兰黛儿对卫维安说。 卫维安的脸色微红，连连摇头：“都是我应该做的，是我害你……” 那十咳嗽一声，打断了卫维安的谦词。 “还是说说真神一族吧。”他对兰黛儿说。“顺便也说说神圣一族。” “传说这世界是由真神一族创造的，他们创造了天地间所有的物种，赐其安居之处，让其生息繁衍。万物感激，所以称他们为神，那就是真神一族了。”兰黛儿说。“而之所以称其为‘真神’，是为了区别于神圣一族中的神族。与真神相比，神族其实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的生灵种族，只是比我们强大了许多而已。至于圣族，则是介于我们与神族之间的种族，也很强大，但不及神族。大致就是这样了。” “你们见过神圣一族？”那十问。 “我没有见过。”兰黛儿说，“他们是凌驾于我们之上的种族，轻易不现身的。不过陛下见过。” “那么真神一族呢？”那十问。 “陛下恐怕也没见过吧。”兰黛儿说，“如果不是从神圣一族口中得知了真神的存在，我们甚至不知这世界是由谁创造出来的呢！” “这么说，是神圣一族告诉了你们，有真神一族存在了？”卫维安问。 兰黛儿点头：“是的。” 兰摩多有些奇怪地看着那十，忍不住问：“您既然是真神，又怎么不知道这些？” “我不是真神。”那十摇头。 兰摩多一拍脑袋：“对了，陛下是叫你‘真神一族的传人’，这么说，你还没成为为真神。这就不奇怪了。你们真神一族行事，当然不是我们这些凡间生灵能摸明白的，也许是你家里的长辈有意锻炼你，才让你到凡间历练吧？” 那十没接他的话头，与卫维安对视，若有所思。 看来超凡世界的造物者们，会与神圣一族有所接触甚至是交流，但似乎并不与兰摩多等“底层”的实验品接触。 这是为什么？ 兰黛儿身体还虚弱，那十不再与她多聊，叮嘱兰摩多照顾着她休息后，和卫维安一起走了出去。 “你怎么看？”他问卫维安。 “也许，对于超凡世界的造物者来说，只是神圣一族才是合格的，或者说是有用的产品吧。”卫维安说。“他们利用基因技术制造这些强大的生灵，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好玩。” 那十点头：“我想一方面是为了彻底搞清基因技术，以便改良人类基因，让自身变得更为强大，一方面……怕是要把他们当成武器来用。” 卫维安点头：“我也是这么想。” “所以这些新出现的光魔，就耐人寻味了。”那十说。“看来他们是想拿这里当实验点，检验这种新武器。” “这样说来，光魔应该是一种低端的常用武器。”卫维安说，“不过它们的重生能力，真的很强大，也很烦人。” “如果超凡世界的人掌握了死后重生，或者说是不死的力量……”那十说。 卫维安动容，两人对视，都感应到了对方眼中透出的恐惧。 超凡世界如此强大，如果超凡世界的强者们再能做到不死不灭，那么谁能与之争锋？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个疑问。”那十说，“我在萤火之森神殿中看过星球仪，那上面的大陆区，对应的应该是四重世界。而据我所知，世界一共有五重，最高一重的神圣世界却并不在星球仪中。那么它在哪里？” “也许在地下，也许在天外。”卫维安说，“不外乎是这两种情况。” 那十若有所思。 这世界上还有许多不能解开的谜团，也许，这一切都与神圣世界有关。 他望着周围，心里隐约生出了在这里开始构建空间门，连通超凡世界，潜过去看看的想法。 他望向了主城皇塔，心中大动。 身在皇塔中时，他感觉自己的感官变得异常发达，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不说，力量也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像那个能与卫维安打成平手的光魔巨人，他利用皇塔之力，只一击就可击杀，实力何其强大！ 如果能利用这座塔的力量，说不定就可以真的突破限制，建立起一座通向超凡世界的空间门。 但这需要吸血鬼皇的同意。 两人就此先在吸血鬼皇城中留了下来，那十利用自己的铸造术能力，帮着吸血鬼们修复皇城，吸血鬼们对此感激不尽，一再道谢。 吸血鬼皇城的建筑风格表面看有些奇怪，但结构上与任何世界都大同小异，那十很快掌握，甚至可以造出一手符合吸血鬼审美的雕塑来，那些完美的艺术品惹得无数女吸血鬼冲着他眼冒桃花，暗送秋波。 两天后，吸血鬼皇恢复了不少，接见了那十，再次表达了谢意。 那十趁机提出了要求，想要借皇塔一用，用来建造一座能连接真神世界的空间门。 他并没有隐瞒这一点，为的是将来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空间门一成，吸血鬼们自然会知道这门的作用，到时发现自己欺瞒他们，心里必然不痛快。到时如果空间门为他们带来麻烦，恐怕他们就会将怒火投到自己身上。 那十虽然不怕他们的怒火，但怕他们迁怒于兰黛儿父女。 没想到这件事一提出，吸血鬼皇就大为兴奋，竟然全力支持，还问那十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那十欣喜不已，立刻准备进入皇塔之中。 吸血鬼皇将控制皇塔门户的方法直接教给了那十，原来其实只是一种复杂的图阵而已，如那十先前所说，其实与什么血脉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皇族掌握着这图阵，不外传，于是这塔就只能归皇族使用。 卫维安对这事不感兴趣，他只关心兰黛儿的情况，所以一直陪在兰黛儿身边照顾。 那十只身一人进了皇塔，大门关闭后，他打量四周，飞了起来，逐一去看那些图阵，直看得头晕眼花，才明白这么做没有什么意义。 这座塔太雄伟也太强大了，这样的武器，绝非一人之力可以造出，而这里的图阵，也不是凭一个人的能力就可以全部探明、掌握的。 那十放弃了偷学技巧的心思，落下来坐在巨座之上，放出幽能之力，再度与皇塔连为一体。 瞬间，他再度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真神，感官之强，笼罩四方，皇城内纤毫皆在眼中。 他甚至可以看到每个屋子里的吸血鬼都在干什么。 在不小心看到了某个漂亮女吸血鬼洗澡的画面后，他急忙收敛心神，开始观察周围的能量变化，然后分析计算。 这里的地下也有那台巨型机械，将这里的宇宙能量调整到了一个与完美世界不同的频段。他小心地分析计算，寻找着那可能存在的空间节点。 而在这期间，他惊讶地发现了一件事——这座塔真的是一件武器，而且并非是吸血鬼们建造的武器。 它与城中其他建筑不同，完全不是先打地基再一层层建造成形，而是直接整体打造，刻以图阵的一个独立物件，它的地基也不是一般建筑的地基，而是直接插入地下的尖锐基座。 他以铸造术仔细地分析之后，意外发现基座里还隐藏着一些令人吃惊的东西。 惊讶之余，他并没有声张。 不知不觉，又是两天。 这天正在计算，突然看到远处有一支全由女人组成的队伍过来，进入皇城之中，吸血鬼皇很是郑重地接见了这支队伍，然后就向着皇塔而来。 那十不知吸血鬼皇在与皇塔相连时，有没有自己这样的感官，能不能将整个皇城的风吹草动全部尽收眼底耳中，想了想后，决定还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等吸血鬼皇敲响了皇塔之门后，才走下巨座，打开了门。 “陛下要找我，直接进来就好了。”他笑着说。 吸血鬼皇身后跟着一众人，正是那队外来者。 来者都是女人，而且长相妩媚得很，身后都收拢着一对翅膀。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薄纱白裙，肌肤若隐若现的美女，见到那十，神情有些激动，急忙躬身施礼：“水妖族汐玲，参见真神传人。” 水妖？ 那十有些吃惊，打量汐玲和那些美女，发现她们的皮肤与正常人完全不同，更为光滑，而且隐约反光。 真是水嫩。 “她是水妖族女皇。”吸血鬼皇低声介绍。 “原来是女皇陛下。”那十说。 第656章: 援助水妖 汐玲女皇妩媚一笑：“可不敢当。您叫我的名字就好。” “那就太失礼了。”那十急忙说。 他注意到这些水妖都面带忧色，于是问：“女皇前来，是有事要我办？” “我们是来求救的。”汐玲女皇说，“我族昨天遭到光魔的大举入侵，虽然击退了这些可怕的家伙，但却损伤惨重。听闻血族几天前曾经大败这些魔鬼，所以才想到向血皇求救，结果知道有真神传人在这里坐镇，就……” 她突然躬身施礼：“还请真神传人救救我们！” 她身后的那些水妖也全都弯下腰来，带着哭腔说：“请真神传人救救我族！” “光魔又去攻打你们了？”那十问。 汐玲女皇点头：“这些魔怪的实力强大，而且不死不灭，我们实在拿它们没有办法。” “可我本身的实力并不强。”那十如实说，“您身后任何一位，恐怕都能轻易将我打死。” 汐玲女皇抬头一笑：“您说笑了。您现在虽然实力略有些弱，但将来一定会成为站在云端的真神。况且，也只有您，才能激发血族皇塔的最强之力。” “我的想法是——请水妖一族配合，将光魔从那边引过来，再加以剿杀。”吸血鬼皇说。 那十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过去就好。” “我们过去？”吸血鬼皇一时惊讶。 “皇塔是可以移动的。”那十说。 吸血鬼皇更加惊讶了：“您……您说什么？这是一座塔啊！” “它是塔，也是武器，更是一座移动的要塞。”那十说，“陛下不知道这些？” 吸血鬼皇有些脸红，说：“皇塔并非由我族建造，而是真神一族的恩赐，这里的许多秘密，我并不知道。” 汐玲女皇听到这些，心里极是高兴。 她本来还对那十的身份有些怀疑，但现在听到那十说出连吸血鬼皇都不知道的皇塔之秘，心里再不犹豫，急忙单膝跪地，恳求道：“还请真神传人救救我族！” 她一跪倒，那些水妖急忙跟着跪倒一地。 “我可以移动皇塔，但这需要得到血皇陛下的同意。”那十说。 “如果可以，我完全同意！”吸血鬼皇急忙点头。 “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发！”那十说。 “多谢真神传人！”汐玲女皇满面喜色，其他水妖也兴奋不已，齐声道谢。 “你们都进来吧。”那十招手，让一众人进入塔中，自己坐到巨座之上，双手按住扶手，瞬间释放力量。 塔中所有的图阵立刻都亮了起来，接着，这座巨塔在震动中拔地而起。 不知多少吸血鬼们见到这景象，吓得目瞪口呆，许多吸血鬼飞了过来，望着皇塔，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脸紧张。 塔从地下拔出，摇晃不止，塔里的吸血鬼皇和水妖们摔了一地，连滚带爬。 “不好意思。”那十一脸尴尬，“我也是第一次控制皇塔移动，不太熟，大家小心点别摔伤。” 吸血鬼皇直接飞了起来，水妖们也各展翅膀飞在半空。身边巨塔左斜一下右倾一下，看得他们胆战心惊。 吸血鬼皇只担心皇塔再这么震动下去会解体，盯住墙壁，只怕看到裂痕，心中惴惴不安。 外面的吸血鬼也都看得胆战心惊，许多高层飞了过来，满心戒备，有人焦急大叫：“陛下在哪里？” “不用担心！”那十大声说，“陛下就在皇塔中！水妖族女皇前来求救，我和陛下准备带着皇塔过去帮忙，大家守好自己的岗位，小心光魔趁机来捣乱就好！” 吸血鬼们一时惊讶，但也安心，有高层大声说：“大家不用怕，是真神传人发动神力，让皇塔变化……” 那十听得清楚，咧了咧嘴，也没解释。 整个皇塔终于全部从地里拔了出来，尖锐的基座四方各有一只长脚伸了出来，将皇塔稳稳撑住。 吸血鬼们看得惊讶无比，纷纷飞了起来围绕在周围，仔细观察，啧啧称奇。 “指示方向。”那十对汐玲女皇说。 他一挥手，一道道图阵亮起，一个光屏就出现在汐玲女皇面前，里面正是外界景象，仿佛凭空开了一扇窗。 汐玲女皇急忙指明方向，那十控制着皇塔，大步向前而去。 他第一次控制这巨物，多少有些手忙脚乱，于是皇塔就左一斜右一歪地向前走去，几次差点摔在地上，看得吸血鬼们心脏狂跳，几位年长的高层数次差一点被吓晕过去。 好在他越来越熟练，最后竟然驾着皇塔飞奔起来，上山下坡，如履平地。吸血鬼们远远看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出了什么事？”这时卫维安才赶了过来，远远看到奔跑中的皇塔，好一阵瞠目结舌。 那十驾着皇塔，越跑越快，越过一座座山，一片片林，来到了一座大湖前。 大湖占地极广，湖中有数座山峰，遥遥相连，形成了一个上百公里范围的水世界。 那些山上有各种建筑，错落有致，都很精美，其中有不少已经被毁去，看得那十连叹可惜。 这些建筑精致无比，就自然不可能有多强防御力，所以在外敌入侵之下，摧毁极是严重，看起来如同遭到末日风暴摧残一样，比吸血鬼皇城凄惨了不知多少倍。 看到皇塔飞奔而来，不知多少水妖从山中、水里飞了起来，密密麻麻布满天空，一个个都是一脸警惕。 “告诉她们不用害怕，是自己人！”汐玲女皇急忙对那十说。 那十抬手，一道图阵亮起，然后示意汐玲女皇开口，汐玲女皇高声说：“我族诸人听好，这是血族皇塔，是真神传人驾驭而来，要帮我们对抗光魔入侵，大家不用害怕！” 她的声音直传出去，所有水妖都听得清楚，一个个兴奋不已，高声欢呼，更有皇家禁卫直接飞了过来，围绕着皇塔，与皇塔一起向前，为那十指引了一条水浅之路。 那十不以为意——反正这塔没有窗子，不用怕漏进水来。 他驾驶皇塔大步向前，走入水中，不一会就走到了湖中央的一座大岛上。 岛上建筑摧毁得更为严重，十去七八，惨不忍睹。 “这里就是我的皇宫所在。”汐玲女皇看着那片废墟，忍不住眼圈发红。 “不用怕，有真神传人在，有皇塔坐镇，这里不会有事的。”吸血鬼皇轻声安慰她。 那十选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将皇塔“坐”下。皇塔底座尖锐，直接破开土壤与岩石，深深刺入山中，稳稳地落下。 这时他才打开了门，与汐玲女皇和吸血鬼皇一道来到外面。 无数水妖飞了过来，落地跪地行礼。 有水妖来到汐玲女皇身边，惊讶地低声问：“陛下，您方才说驾驶血族皇塔的是什么人？” 汐玲女皇指着那十说：“大家听好——这位那十先生，是真神一族传人，有他在这里，任何人都休想再伤我族子民分毫！” 水妖们一时动容，纷纷再度向着那十行礼。 那十摆手示意她们起身，然后环顾四方，问：“上一次，它们是从什么方向攻过来的？” “四面八方。”汐玲女皇说，“它们突然出现，自四方攻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多亏我族可以调动水之元力，否则……不堪设想。” “水之元力是什么？”那十好奇地问。 “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这片湖泊拥有的力量。”汐玲女皇说。 “女皇能不能向我展示一下？”那十问。 汐玲女皇有些为难，说：“水之元力是我族镇族之力，调动起来很是艰难……” 那十想起吸血鬼皇调动皇塔之力时，明显力不从心，明白他们调动这些武器的力量时自身消耗也极大，于是点头：“好，那就等光魔再度入侵时再……” 正说着，突然远方有尖锐的歌声响起，听来让人情不自禁地心中一悸。 “光魔再度入侵了！”汐玲女皇面色大变，突然飞到空中，高唱起来。 那十听不懂她唱的歌，但却觉得如同天籁一般好听，令人享受，忍不住心里赞叹：她如果到完美世界那边去当个歌星，一定是世界级的天后唱将…… 呸，人家好好地当着一族之皇，何等尊贵，哪会跑出去当什么歌星？ 骤然间，四周天空中都有微光亮起，无数微光汇聚在一起，就形成了连绵的光海，天色也因此而明亮了几分。 水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十分紧张。 “进塔！”那十一挥手，转身进入塔中。 吸血鬼皇急忙跟了进去，汐玲女皇落地后，高声说：“我要控制水之元力，不能进皇塔，两位自己小心！” 说着，直接跳进了水中。 那十入塔，坐在巨座上，发动幽能力量，转眼之间，皇塔图阵全数亮起。吸血鬼皇情不自禁赞叹：“不愧是真神一族，发动皇塔全不费力，真是让人自愧不如。” 那十借助皇塔力量望向远方，看到从四方涌来的光魔，竟然有四位巨魔带领，规模更胜过之前攻打吸血鬼皇城的那支队伍，心里一惊：只是因为水妖的地盘更大，所以才出动了更多的力量？ 还是暗中指挥它们的人，料到我会来帮忙，所以才…… 转眼之间，光魔大军已经冲了过来，那十来不及细想，只是大声说：“所有水妖放弃外围，全都集中到皇宫这边来！” 水妖们不敢不听他的命令，立刻向着这边集中。 光魔越来越近，但到一定距离后，却停在远方，并不向前。 就在这时，岛前湖中湖水翻花，一朵巨大如小岛的水花慢慢升起，汐玲女皇坐在其上，目视强敌。 第657章: 水之元力 四大巨魔悬浮在空中，虎视眈眈，却并不盲目向前。 汐玲女皇皱眉，抬手指点，水花四再分出四朵大花，掠向四方。 它们围绕着皇宫岛悬浮在空中，与光魔们对峙。 一个巨魔突然挥手，它手下的光魔就转身呼啸而去，冲向了另一座湖中大岛。 转眼之间，各种光芒闪起，那美丽的大岛被炸得一片缭乱，鸟兽哀鸣，林地毁坏，更主要的是岛上那一座座精美的建筑，全都化成了瓦砾废墟。 “混账！”有水妖气愤大骂，也有水妖看着被毁的家园，流出眼泪。 那十看着四周，发现所有的光魔都停留在皇塔攻击范围之外，他再看看那四朵水花，隐约觉得，水之元力的攻击范围怕跟血族皇塔差不多。 这些光魔显然知道水之元力的厉害，所以并不上前。 另外三个巨魔也开始指挥部下，四处去破坏。水妖们眼见自己的家园被毁，恨得咬牙切齿，但却不敢上前与它们战斗。 汐玲女皇急了：“简直是无耻！” 水花动了起来，托着她升上高空，超过了皇宫岛的高度。她身后的翅膀展开，全身水光粼粼而动，张口唱起了一支歌。 没人能听清那歌词，但歌声却让人充满了欲望，情不自禁地想要向着这美丽的女人冲去。 光魔们却不为所动，四大巨魔发出冷笑，仿佛在嘲笑汐玲女皇。 “外面怎么样了？”吸血鬼皇在塔中问。 那十直接打开一道光屏窗口，让他自己看，看过之后，吸血鬼皇不由怒骂：“这些家伙真是又狡猾又无耻！” 随后发愁：“这可怎么办？我看这些水妖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万一她们冲出去……” “不能等她们失控。”那十说。 “那要……”吸血鬼皇问。 那十二话不说，突然间皇塔震动，把里面的吸血鬼舞皇震得摔了好几个跟头。 月白色的高塔再度拔地而起，直接跳了起来，伸开四个支撑脚，一路飞奔着向对方冲去。 汐玲女皇被吓了一跳，急忙大叫：“小心那边，那边水深！” 那十不以为意，只是飞掠向前，皇塔就笔直地冲进了水里，最后被水淹没到只剩下尖顶与长针。 光魔们吃了一惊，显然是没料到这高塔竟然可以“跑”，四大巨魔一时犹豫，那十就又向前冲出几百米。 突然间，塔顶长针上光芒大盛，化成了一条长长的光鞭，直接将攻击范围内的一个巨魔凌空抽碎。 巨魔粉碎前发出惨叫，震惊四方，那些正忙着摧毁水妖家园的光魔们扭过头来，冲着水下的皇塔发出尖啸，然后扑了过去。 那十控制皇塔从水中一跃而起，一道道图阵在皇塔四脚底板上亮起，皇塔竟然就这么脚踏着空气，一路凌空飞奔向前，光鞭一挥，又将一个巨魔抽碎。 两个巨魔粉碎后化成的流光，也全都让光鞭吸纳。 另外两个巨魔大怒，大吼着指挥其余光魔冲了上来。 一时间，空中光如大潮，无数的光魔一起扑向了皇塔，如同太阳降临在湖上。 水妖们惊讶无比，汐玲女皇有心帮忙，但他们的位置已经超出了水之元力的攻击范围，她也只能这样看着，干着急。 吸血鬼皇悬浮在塔中，看着窗外景象，一时胆战心惊。他只怕一个不好，皇塔从空中坠下，万一要是摔坏了，他们血族这次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那十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一时杀得兴起，控制着皇塔突然高速旋转起来，塔身上浮光掠起，化成无数尖锐的光针射了出去，不知击杀了多少光魔。 这些光魔化成流光，想要重新再聚，却被光塔放出的光鞭全数吸纳，一丝不留。 这一下杀得光魔溃不成军，两大巨魔见事不妙，转身就逃，那十驾着皇塔猛地一跃，塔身横了过来，如同一支长箭，一下飞射过去，将一个巨魔撞得粉碎，吸收之后，再一个转身，再次一撞，另一个巨魔也被生生撞散。 “杀！”那十大喝着，驾驭皇塔在光魔群中厮杀，漫天便只见无数光雨缭乱。 吸血鬼皇虽然在塔中悬浮，但敌不过那十控制着塔又是旋转又是倾斜，被撞得七荤八素，头晕眼花，苦不堪言。 光魔被那十杀乱了阵型，又没了首领，本应该溃不成军，但没想到四大巨魔死后，光魔们反而不再乱，小部分缠着皇塔，大部分却飞向远处，在空中集中起来。 一个个光魔撞在一起，扭曲扩大，渐渐变成了一个山一般高大的巨型光魔。它直接踩着湖面，大步向着皇塔而来，大吼中一拳砸在皇塔上，将皇塔直接砸飞了出去。 皇塔旋转着飞向远方，摔落在湖面上。 那十被震得不轻，从巨座上直接颠了起来，吸血鬼皇就更惨，直接在墙壁上撞得昏死了过去。 那十这一颠，牙齿咬破了腮帮，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他一口吐出脏血，再度坐到巨座上，将几个图阵排列组合后，一跃来到塔门口。 塔门打开一线，他就疾掠而出，而皇塔却自行升空，向着那山般的巨型光魔攻去。 这时，所有的光魔都投入了这巨型光魔之中，巨型光魔咆哮向前，抬手抓住了皇塔放出的光鞭。 它的手被光鞭烧得光芒炸裂，它却不以为意，全力拉扯，要将皇塔拉到面前。 皇塔在空中与它角力之时，那十飞掠来到汐玲女皇身边。 “水之元力到底是什么？”他问。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汐玲女皇焦急地说，“如果皇塔有失……” “放心，短时间内不会有事。”那十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想要胜过这只巨魔，只有集中血族皇塔和你族水之元力的力量。你快带我去看水之元力的本体！” “好！”汐玲女皇一咬牙，拉住那十的手，与他一同沉入水花之中。 水花在水下还有根茎，两人顺着花茎沉入湖底，汐玲女皇拉着那十向前，来到海底一面巨大的水晶前。 水晶呈现出“山”字之形，仿佛是一个王冠。汐玲女皇在水下说：“这就是水之元力。” 那十向前凑，仔细看也没看出什么，于是就运起望气术，同时，眼中光明绽放，黑暗盘绕，天地间的一切就都化成了一道道的黑线。 他这时才清楚地看到隐藏在那水晶之中的无数图阵，复杂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吸血鬼族的皇塔。 “我要控制的图阵！”他对汐玲女皇说。 他在水下说话，不如汐玲女皇方便，但他也有技术，直接以控物术排开了两人之间的水，形成了一个空气泡，两人都在空气泡之中，就可以自由交流了。 汐玲女皇略一犹豫，便将图阵传授给了那十。 那十点头，以幽能模拟出这道图阵，立刻便与水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应。如果用望气术去看，就会看到水晶中每一个图阵都放出了一道黑线，与他连接在一起。 “可这有什么用？”汐玲女皇忍不住说，“水之元力不是血族皇塔，它没办法离开海底……” 不及她说完，就见那十抬手挥舞，接着，海面上那如岛巨花一下崩溃成水落下，而在海底，却有无数水流集中起来，凝聚成了一只巨鱼。 那十一屁股坐在那小岛般的巨鱼头顶，一指海面，巨鱼一个摆尾就直接冲了出去，在空中扭动着身子，向着巨型光魔直冲了过去。 汐玲女皇也被带了上去，她站在巨鱼头上，看着这一切，一时目瞪口呆。 “这……”她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这是怎么回事？” “水之元力变化无端。”那十说，“你却只采用一种变化，而且还是变化为植物，好看是好看，但却不好用，不能移动，就是固步自封。我把它变成游鱼，虽然也不能离开湖区，但至少可以在湖区范围之内自由行动。” 汐玲女皇一时愕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刚刚才接触水之元力，便比我还要了解它……真神传人，竟然这么厉害？ 转眼之间，巨鱼飞掠到巨型光魔面前，巨型光魔不得不松开皇塔，张手来挡，但巨鱼体大，跟它不相上下，它一时挡不住，被巨鱼撞向半个身子崩溃化光，四散游走。 “你来控制它！能再撞一下就好——不论撞哪儿！”那十将巨鱼交给汐玲女皇，自己反身飞掠，来到皇塔前，开门进入其中，再度坐到巨座上。 皇塔立刻旋转了起来，如同一支旋转的箭，笔直地向着巨型光魔射去。 汐玲女皇想要控制住巨鱼，却一阵力不从心，好一阵手忙脚乱。她咬牙拼命，超境界发挥力量，脸色一时苍白无比，终于成功驾驭巨鱼向前撞去。 但她没办法让巨鱼发出全力，巨鱼身子就在半途沉落，最终撞在巨型光魔的一条腿上，将它的腿撞碎。 巨型光魔咆哮着，身子顺势落下，砸在巨鱼上，将巨鱼生生砸入湖底，汐玲女皇被砸得昏死在鱼背上，没了知觉，沉入水中。 但这时，血族皇塔如箭旋转射来，直接将巨型光魔的身子撞得粉碎。 塔尖上，长针闪光，光鞭盘旋着，将巨型光魔碎散成的流光全部卷了过来，吸纳其中。 皇塔这才停止旋转，其内坐在巨座上的那十哈哈大笑：“陛下，你看……” 扭头一看，只见早已昏死的吸血鬼皇此时逞大字型正贴在墙上，缓缓滑落。 第658章: 天空巨手 那十驾着血族皇塔跑回到岛上，在皇宫旁再度扎根立住，然后抱着昏迷不醒的吸血鬼皇走了出来。 早有水妖冲下水去，将昏迷不醒的汐玲女皇也救了上来。 面对两族两个昏迷不醒的皇者，水妖们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水妖族中也有长者、高层，她们急忙过来，向那十道谢。 那十摆手，以内气探查两位皇者，发现他们的身体构造跟人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更加强健。 仔细寻找经络，也找到了他们的经络所在，只是与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都不相同，如果让他们修炼自己的内气体系，就需要完全重新构建内气通道。如果想用内气为他们治疗，自己也必须先摸清他们的经络体系与对应功能才行。 水妖们这时纷纷聚了过来，都向着那十施礼道谢，场面一时有点壮观，但也有点纷乱麻烦。 就在这时，湖水突然翻花，水妖们都吓了一跳。 那十以为是水之元力化成的大鱼瓦解之后起的自然现象，不以为意，只是专心用内气探查，了解两位皇者的经络结构，试图求治。 只是这很有点难度。 就在这时，湖水突然轰地一声炸开，一道光柱从湖底射出，直冲天宇。 这光柱粗大无比，几乎如同一座岛那么大，冲天而起，壮观异常。水妖们纷纷惊恐躲避。 那十也吃了一惊，仔细一看，这光柱竟然和光魔的颜色相仿，心中一时有些不安，嘀咕：这不会也是光魔的手笔吧？ 就在这时，光柱收缩消失，那十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天空之中有雷声轰鸣，他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大洞，仿佛是一张铅灰大幕被那光柱刺破。 大洞之中，有一只大手缓缓伸出。 那只手巨大无比，其上隐约有种种图阵相连的纹理，那洞与巨手相比，仍然显得有些小，那手强行探进来，将洞撕裂得更大。 那巨手慢慢向下探来，直奔水妖皇宫岛，水妖们惊恐地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巨手，感觉那手要是到了近前，一定能轻松地将整个皇宫岛抓在其中，一下拔起拿走。 不论是年长还是年幼的水妖，都吓得面色苍白，有的水妖直接吓得瘫倒在地，颤抖站不起来。 别说她们，那十也已经被吓得呆住。 那手太大了，他不敢想象那手的主人会有多么高大。 真神！ 真神！！ 也许真的只能用“神”这种称呼来形容那巨手主人吧！ “真神传人，我们要怎么办？”一个年长水妖颤声问起那十。 那十把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躲不过，就和他拼了！” 他一掠而出，一头扎进水里，直向湖底，来到水之元力前。 抬手打开一道道图阵，水之元力立刻与他生成共鸣，一个个图阵的力量连接在他身上，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他大喝一声，一掠而起。 在他向湖面而去的过程中，不住有强大的水力集中在他身上，一层又一层地叠加，终于将他包裹成了一个高大如山的巨人。 水巨人自湖底一跃而出，直接站在水面上，抬头面对那只比自己还大的巨手，大吼起来：“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巨手不答，但在空中略一停顿，然后又向下而来，直抓向水巨人。 离近了看，那十看得更加清楚，那只手虽然有人手的形状，却不是人手，而是由无数图阵力量，化虚为实，凭空造出的手形武器。 既然是人工造物，那就不过是大些的机械，没什么可怕！ 那十一跃而起，抬手牵引一道湖水，化成了一柄长大的水刀，一刀向着巨手斩去。 咔嚓一响中，巨手的手指直接被斩断了三根，残手在空中猛地一震，然后突然间化掌重重击下，直将水巨人从湖面击落湖底。 滔天巨浪起，砸向皇宫岛，水妖们吓得纷纷躲避。 巨浪拍在皇宫岛上，一时间岛上如同发了洪水，一切都被冲得乱七八糟。巨浪随后化成了大小河流，顺着岛中各处斜坡流淌而下，进入湖里。 水妖们有的被冲进了湖里，有的被巨浪拍飞，也有的主动跳入水中或是飞向空中避难。 巨浪平息，那只巨手却还在，望着那长长的手臂，水妖们只觉得一阵眩晕。 “是真神，一定是真神！”有水妖惊恐大叫。 “可是真神为什么会杀真神传人？”有水妖不解。 “哪里没有内斗？”有水妖猜测。 就在这时，一道水光闪起，巨大的水刃盘旋而斩，将那只巨臂自手腕处斩断，那失去了手的手臂猛地抽离，从那大洞之中退走，而大洞闪了几闪之后，也渐渐的收缩、消逝。 水妖们惊愕地看着湖中，半晌之后，看到那十一身水淋淋地从湖里飞了出来，一边抹着脸，一边望着天空，恶狠狠地说：“看谁凶得过谁！” 水妖们一阵欢呼，有人大叫：“真神传人果然威武！” “看来那并不是真神，是有人冒充，才会被真神传人击败。” “也不一定，说不定也是真神，但却不是真神传人的对手。” “总之，我们能活下来，都要感谢真神传人！” 水妖们急忙过来，将那十围住，不住恭维感谢。 那十摆手，看到岛上一片狼籍的景象，环顾四周，问：“汐玲女皇呢？” “在这里！”有水妖长者飞了过来，怀里抱着汐玲女皇。“我见事不好，立刻就抱起陛下飞远了。” 那十点头：“血皇呢？” 水妖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脸色齐变。 那十的脸色也变了，看着水妖们说：“各位，人家可是带着镇族之宝来帮你们的啊！” 水妖们二话不说，立刻分散开来，满岛满湖地找，终于在湖底将差点被溺死的吸血鬼皇给捞了出来。 那十一通急救，终于算是保住了吸血鬼皇的命，长出一口气。 水妖高层与长老们围拢过来，战战兢兢地低声对那十说：“真神传人，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您看，这事谁也不是故意的，而且血族陛下也不知道发生过这样的事，大事咱们不能隐瞒，但个别的细节……咱们等他醒来，是不是就不要对他说了？” “好。”那十点头。 水妖们欢天喜地，又是一阵道谢。 一通忙乱之后，两位皇者总算醒了过来，水妖们一阵欢呼。 汐玲女皇问起先前发生的事，水妖们细细形容了一番，听得她目瞪口呆，吸血鬼皇抬头看着天空，怎么也想象不出一只巨手从天上探下，差一点将整个岛都抓走的样子。 两人一起看着那十，忍不住心中激动，汐玲女皇说：“这次真的多亏了您，如果不是有您在，我族今日怕要遭受大难，就些湮灭也有可能。” 那十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汐玲女皇好奇地问：“您将水之元力变化成了巨人，还变化成了可以斩断巨手的刀，真是神奇。您能不能再向我展示一下？也让我学学？” “这个……”那十一脸尴尬，“这个也没什么好学的。” “不。”汐玲女皇摇头，“这种变化真的很强大，如果我能掌握一半力量，就再不用怕光魔来袭，您如果能教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就是。” “这个……”那十不知再说什么好，叹了口气说：“女皇，您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汐玲女皇微笑点头，跳进了水里，没过多久就铁青着脸上来，吸血鬼皇吃了一惊，急忙问：“这……这是怎么了？” 汐玲女皇身子颤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吓得吸血鬼皇不知所措。 “所以你看……”那十尴尬地说，“不是我不教，是你学了也没什么用处了……” 有不少水妖心中好奇，又不敢问女皇，于是就纷纷跳下水去。她们一路游到湖底，来到水之元力所在之处，却没看到那巨大的山形水晶，只看到了无数水晶碎块，散落水中。 有水妖差一点当场在湖底昏死过去。 一个个水妖破水而出，脸色跟汐玲女皇一样难看。 “水之元力坏掉了！”有一个年轻的水妖忍不住直接哭了起来，惊得那些没下水的水妖目瞪口呆，面无人色。 吸血鬼皇的脸色也极是难看。 他最知道这种镇族之宝的珍贵，试想，如果是他的血族皇塔坏掉，他怕早也跌坐在地，放声大哭了。 甚至可能还要撕扯头发，捶胸顿足，绝对会比汐玲女皇还要痛心疾首。 他想安慰汐玲女皇，又不知怎么安慰，望向那十，叹了口气：“这个……这事也不能怪您，如果不是您……” 那十不知说什么好，转身跳进了水里。 他一离开，汐玲女皇哭得就更厉害了：“我的水之元力啊！我族得以立世的基石啊！怎么就这么碎掉了？” 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 吸血鬼皇见她把胸捶得四下震颤，觉得很是尴尬，急忙扭过头去。 那十跳进水里，一路来到湖底，看着那碎成不知多少块的水之元力，运起了望气术。 光明绽放，黑暗盘旋，他将眼力发挥到极限，看到了无数缭乱的黑线。 他心里琢磨：这东西跟血族皇塔又不相同，不知我能不能将之复原……事情到这一步，也只能试试了。 他二话不说，以控物之力将附近那些碎散的水晶一点点都集中起来，先堆放在一起。 水晶透明，散在水里极难寻到，但他此时眼睛观物全是黑线，只要水晶之上图阵仍在，就逃不过他的目力。 他用了好半天时间一点点将所有水晶找到，再调出无数光屏，一边分析计算，一边一点点地将水晶拼合在一起。 这一忙，就是大半天时间。 第659章: 吕度 那十在水下忙碌时，许多水妖潜了下来，一开始是以为那十想不开自杀了，过来救他，但一看到他在忙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好奇，都围过来看。 后来还是汐玲女皇亲自下来，把她们都赶回了岛上，为的是不打扰那十。 吸血鬼皇坐在岛上，安慰刚刚上岸的汐玲女皇：“他毕竟是真神传人，应该……应该能办到的。” “哪有那么容易？”汐玲女皇心里也生出了一线希望，但还是不敢轻易乐观，只是摇头叹息。 那十在水下呆了差不多两天的时间，终于将所有碎散的水晶都收集起来，并成功按原来位置合拢在一起。 这相当的费神费力，他一路忙到最后，只觉头晕眼花，体力不支，不得不先用控物术以湖底岩层将水之元力包围起来，这才浮上岸去。 “怎么样了？”汐玲女皇第一个迎上来，极是紧张地问。 “我需要休息一下……”那十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地上，靠着一块大石睡着。 汐玲女皇急忙让人拿来毛巾，小心地帮他擦拭，然后又生起火帮他烘干衣服，再给他盖上被子。 吸血鬼皇感叹：“女皇照顾人的手法真是细腻。” 那十睡了一整天才醒，起来之后又进入水里，打开岩层。 把水之元力合拢并不算太难，难在如何重新融合，归为完整一体。那十仔细算过，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办不到。 他脑筋一转，计上心来，直接上岸进入血族皇塔之中，驾驭皇塔来到湖底。 坐在巨座上的他，拥有了无穷的强大力量，再度使用望气术，就变得轻松无比。他望向水之元力，看到的是清晰无比的丝线纹路，纤毫处清晰可辨。 他一时兴奋，不忙着修复，而是借皇塔的力量开始研究这些图阵。 如此又过了两三天，他把这些图阵看记了个七七八八，研究得也有了些心得后，才着手以皇塔之力，将水之元力重新融合。 这过程中，他发现水之元力的力量完全得自于整个大湖，其与大湖地下的神秘力量紧密相连，因此不可移动。 也正因此，水之元力与血族皇塔相比威力更大、变化更多，是更强的武器，但却也有限制，只能用来防守，守护这百里水域。 它只是一种控制能量的工具，本身没有什么变化的能力，与皇塔相比也不算复杂，其一切威力变化，都来自于使用者借其力对水的控制。 所以它在那十手中就能发挥意想不到的力量，而在汐玲女皇手中，作用却多少捉襟见肘，有些尴尬。 它的能力强弱，在于使用者对幽能的掌握程度，也在于想象力，以及对铸造术的理解是否深刻。 利用皇塔将水之元力重新修复后，那十出了皇塔，试验了一下。 转眼之间，湖水凝聚成一条飞鱼，载着他一跃出了水面，跃过皇宫岛上空。 水妖们本来满心忐忑，这时见到水之元力恢复，立时欢呼雀跃起来，汐玲女皇更是高兴得又哭又叫。 吸血鬼皇也一阵激动，然后摇头：“这些个女人，就知道大呼小叫……” 那十落入湖中，散了飞鱼，自己飞上岸来，立刻受到了水妖们的热烈欢迎，汐玲女皇直接扑过来将他一把抱住，在他脸上连亲了几口。 那十被搞了个大红脸，水妖们也笑成一团，汐玲女皇不以为意地笑：“真是多亏了您！” “那个啥……”那十急忙找话题，缓解尴尬气氛：“水之元力的变化，还有血族皇塔的控制，我都可以教给你们，你们要不要学？” “要！”两位皇者异口同声。 那十先将皇塔的控制技巧教给了吸血鬼皇，在那十指导下，吸血鬼皇很快掌握了技巧，一时乐此不疲，驾驭着皇塔东奔西跑。 他担心血族皇城那边再被人骚扰，所以直接告辞，驾着皇塔先回去了。 那十留在这里，又悉心传授控制水之元力的经验，汐玲女皇大感受益匪浅。 只是这种技巧又比操控皇塔要复杂得多，所以用的时间也更长一些。 几天之后，那十将自己能教的技巧都教给了汐玲女皇。铸造术倒还好说，只是想象力这东西却真的教不来，他只能将自己想到的说给汐玲女皇，至于汐玲女皇能领悟到什么程度，只能看她自己。 那十再无可教，就与水妖们告别，水妖们依依不舍地相送，汐玲女皇甚至要亲自送他回血族皇城，被那十婉拒，只身离开。 此时没有其他事，那十就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地貌，探查这里的能量变化，有时还会连通地下的巨型机械，但却发现这里机械波动的频率又与别处不同。 好奇之下，他各处细看，结果发现在各个强者的领地内，波动的频率都不相同，这就使得这些强者一离开自己的领地，力量就会打一些折扣，虽然面对弱小者时看不出什么区别，可一旦与同级者相遇，就不免要吃一些亏。 像之前那只巨虫领主，一路追他追到兰摩多的领地，结果被兰摩多一招重伤，并不完全是因为它实力远逊于兰摩多，而是在兰摩多的领地内，它的力量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正因为有这些不同频率的干扰波动存在，萤火之森世界之中才会泾渭分明地分出了无数个领地，各个强者自守一方，互不相犯。 可是，光魔似乎是不受这种波动的干扰。 它们到底是什么？ 真的只是一种新发明的兵器，在这里实验其效果？ 那自己可以算是严重干扰了这次实验，为什么不见超凡世界的强者们出面收拾自己？ 那十想不大通。 正琢磨着，突然间，铅灰色的天空中透出一抹暗蓝，接着，一道闪电从那抹暗蓝中直劈下来，落到了不远处的林中，引起了一阵大火。 那十看得惊讶，急忙飞掠到近处。 火势虽大，但他却不怕，抬手放出炼天之炎护身，隔绝了外界的火，一路向着那道雷落下的地方去。 但那里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大坑，冒着烟气。 那十四下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也只好摇头走开。 出了火场不久，他突然心中一动，再返身回去，仔细地感应这里的干扰波动变化，结果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干扰竟然变得极弱。 他一路向大坑而去，发现越接近大坑，干扰越弱，等到了坑边，干扰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路向着吸血鬼皇城走去，他不断思索这些事，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因此有些郁闷。 正走着，前方一块岩石突然动了一下，接着就分裂开来，变成了一只披着岩甲的大蟒，张口就向那十咬来。 那十一跃而起，躲过岩蟒利齿，一脚重重踢在岩蟒头上，将岩蟒踢倒在地。 岩蟒头上的岩甲碎裂，吃痛之下飞窜而去。 那十本来没想追，可突然听到远方传来一声斥喝：“滚开！” 他吓了一跳，怕这岩蟒伤到人，急忙追了过去。 岩蟒乱窜，撞倒了不少树木，那十追迹而去，看到它正张开大口，冲着一个消瘦的男人示威。 男人有着一头凌乱的头发，身上穿着破旧的大衣，看起来像是一个流浪汉。 那十大叫一声：“我在这里！” 岩蟒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是那十，立刻吓得扭身就逃。 乱发男人看了看那十，见那十这一身穿戴，微有些意外，抬手一抓，那条巨大的岩蟒立刻被凌空抓了起来，悬浮在空中，不住扭动身子挣扎，但却挣脱不开无形之力。 那十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对方实力强悍，更胜自己。 他打量对方，看出乱发男人的装扮与自己一样，都是完美世界的风格，一时有些惊讶。 “你是完美世界的人？”乱发男人问。 那十点头，问：“你也是？” 乱发男人也点头：“我叫吕度。你呢？” “于勒。”那十随口回答。 “你好。”吕度一边说，一边将岩蟒丢向远处，并大声说：“下次看清对方的强弱再决定是不是要动武啊！” 岩蟒摔落，吓得飞窜远去，也不知听没听懂吕度的话。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吕度问那十。 “意外地找到了一个空间门。”那十说，“然后就来到了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了。” 吕度有些欣喜：“那可太好了！我穿梭了好久，始终找不到回去的路，只是在这里转来转去的，都要烦死了，你能带我回去吗？”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那十苦恼地说。 “没关系。”吕度说，“如果不成我也不怪你，毕竟这是一个怪地方。你现在要去哪里？” “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那十说，“既然来了，就要四下里转转，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没什么好看的。”吕度摆手，“你如果闲得无聊，不如带我去那处空间门看看。如果能回去，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那倒没什么。”那十笑笑，“只是来时我有些慌张，对这里也不熟悉，没记清路，只是怕找不对地方。这样，咱们一起去，慢慢找，找错了耽误了你的时间你可别见怪。” “不能。”吕度笑笑，很是和蔼。“我也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不怕耽误时间。” 两人一路向前走，那十问：“刚才那边林子里打了个怪雷，你看到了吗？” “哦。”吕度轻描淡写地回答：“那是我穿梭到这里引起的能量爆炸。” 那十心里一个哆嗦。 “原来是你？”他一脸惊讶，“你可真是厉害！你说的穿梭又是怎么回事？” 第660章: 来自超凡 “穿梭就是穿梭。”吕度回答。 那十看着他，觉得他不是故意隐瞒，而是在他看来，这本来就是一件极简单而不值得解释的事。 由此可见此人之强大，不知超出自己多少倍。 那十认真地琢磨，如果自己进入血族皇塔的话，能不能打得过这人。 如此强大的神秘来客，不知是敌是友，那十不敢贸然行事，于是就带着他转起了圈子。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那十在林里生起火，和吕度一起坐下来休息。那十猎了一只普通的野兽烤了起来，不久之后，香味飘远，引来了一群凶恶的怪兽。 吕度环顾四周，说：“这里到处都有危险，挺有意思的。但有时也让人心烦。” 有一道波动以他为中心散开，转眼之间扩散到几里远，这范围内所有的怪兽都吓得狼狈奔逃，片刻间，周围就一片肃静。 “你这本事真厉害！”那十赞叹。 吕度不说什么，只是接过那十递来的兽肉，慢慢地吃。 那十看着他，问：“虽然有点冒昧，但我确实很好奇——你这么厉害，在完美世界里应该很有名吧？可是看你这打扮……” 吕度不以为意，一边吃一边说：“总一个人生活，许多事就慢慢地不再放在心上了。” “这就叫自我和个性吧？”那十问。 吕度摇头：“只能算是颓废吧。” “我第一次见这么说自己的人。”那十说。 吕度说：“这世上像我这样的人本来也不多。” 他拍了拍破旧的大衣，说：“之所以不换，只因为是爱人遗物。” “遗物？”那十愕然。 吕度点头：“我的人生曾也和一般人一样，但有一天上天无情地夺走了我的爱人，于是它就变了一种模样。许多人说人应该放下旧事向前走，沉迷于旧事是无能的表现，但我不认为。我放不下，因为那是我生命中最值得握紧的宝物，我凭什么要放下？” 那十看着这流浪汉一般的男人，心里突然有些感动。 “她很关心你？”那十问。 吕度点头：“我自小没有父母，不知什么是母爱，但后来我想，她给我的爱中或许就有母性的爱。这让我对她极是依恋，把她视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一部分。” “她是怎么……离去的？”那十问。 “一次意外。”吕度说，“一个酒驾的司机撞了她的车。” “酒驾真是可恶！”那十气愤地说。 “我将那人的全家都杀光了。”吕度说，“一个不留。” 那十有点意外，看着吕度，不知怎么接话。 如果是杀了那司机，他还可以理解，但杀光对方全家…… “他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他的妻子，以及他妻子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他们的孩子。”吕度说，“我都杀掉了。我是不是很仁慈？” “这叫仁慈吗？”那十一脸不解。 “所有亲人都死去，就不会有人像我这样伤心了。”吕度说。 那十无语。 “后来我还杀了更多的人。”吕度说。 “还要杀什么人？”那十问。 “跟他一起喝酒的人。”吕度说，“如果不是他们一次次的劝酒，他也就不会逞强喝多，也就不会害死我的爱人。所以我将那些人以及他们的家人也都杀了。” 他看着那十，问：“我是不是很凶恶？” “是！”那十连连点头，“太凶恶了！” 吕度笑了：“我不觉得。世间的正义邪恶美好丑陋都是人类自己定义的，其实世界上原本没有这些观念，生物活着然后死去，期间杀戳无数其他生物以供自己存活，如此而已。” 说着，又吃了起来，边吃边说：“这只野兽与你有什么仇？又做过什么不道德的事，要被你杀死吃掉？没有。所以人类世界也就是那么回事而已，我只是将我的仇恨发泄出去，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 那十笑笑：“这些我不太懂的。” “你还年轻。”吕度说，“也没经历过什么世事打击。” “嗯，应该是。”那十认真地点头，“我觉得我的经历跟你比，真是太平淡了。” “那是幸福。”吕度说。 “那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那十又问。 “我追杀几个仇人，被他们引到了这里。”吕度说，“然后就再回不去了。” “什么人这么厉害，被你追杀还能跑掉？”那十一脸惊讶。 “确实是一些很厉害的人。”吕度说，“而且其中有一个人，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比较棘手。” “什么能力？”那十问。 “他能压缩空间。”吕度说，“所以他可以轻易将一整支军队带在身上跑掉，也能瞬间压缩几公里的公间，让自己如同闪电一般移动。” 那十心头狂跳，表面不动声色，惊讶地说：“那可真了不得！要是我，一转眼就跟丢了。” 吕度笑笑：“是啊，追他很不容易。” “他们怎么会和你结仇呢？”那十问。 “他们杀了我爱人的弟弟。”吕度说，“那是她在人间惟一的亲人。” “难怪！”那十说。 然后问：“所以你也要杀光他们的家人？” “是。”吕度点头，“但我得先知道他们的家人都是谁。” “如果他们没有家人呢？”那十问。 “总归会有朋友吧。”吕度说。 那十心头升起寒意，表面依然不动声色。 “当他们的朋友，可真是倒霉。”他嘀咕。 吕度笑笑，继续吃烤肉。 两人吃完，就这么在篝火旁躺下休息，那十轻轻打着鼾，似乎已经睡着，但却是在闭着眼睛盘算。 薛斯诺他们怎么会杀了吕度的小舅子？ 他们不是在追查守门人吗？ 难道说这个吕度是守门人之一？ 不大可能吧，他可是在完美世界有爱人的人，守门人是禁止与所守护世界有往来的…… 但这个也不一定吧？守门人都已经准备要统治完美世界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那十认真地琢磨怎么对付吕度，但一时间没有主意。 他不由大怒：你们这群家伙！到处惹事，到头来却要我想办法给你们擦屁股，这是什么道理？不管了不管了，干脆让他们找到你们，你们大战一场，且看是谁更厉害吧！ 心里想着赌气的话，也就这么睡着了。梦里他梦见吕度和薛斯诺等人相遇，然后把所有人都杀了，最后又向自己走来，吓出一身冷汗，就醒了过来。 醒时天已经亮了，吕度不在身边，那十翻身起来环顾四周，然后看到他从远林中走来，提着昨晚自己猎到的那种野兽。 “你的手艺不错。”吕度将已经被杀死的野兽丢给那十，“咱们再吃一顿。” “好嘞！”那十欣然从命。 两人吃光了一头烤兽后，再度出发。 那十一边走一边问：“你是怎么变得这么强大的？一般像你这么强的人，在完美世界都很有名的吧？” “你也不弱。”吕度说。 “跟你比就差太多了。”那十不好意思地说。 “在完美世界里生活，很难真正变得强大。”吕度说。 那十吃了一惊，谨慎地问：“所以说……你其实不是完美世界的人？” “不是。”吕度摇头，“我来自更上层世界，超凡世界。” 那十又是一惊：“还真的存在这么个世界？” “你已经身在超凡世界之中，还不自知？”吕度说，“这里是超凡世界的实验区，其实也就是超凡世界的一部分了。” 那十更加震惊：“我只知道这是萤火之林，是异界，但没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超凡世界……可既然你就是超凡世界的人，又怎么会找不到路出去？” “我要回的是完美世界，不是超凡世界。”吕度说。 “可如果你先回超凡世界，然后按你当初来完美世界的方法再走一遍，不就成了？”那十不解地问。 吕度摇头：“超凡世界对实验区的防范，其实更胜于对完美世界的防范。毕竟你们那个世界里，没有什么真正的强者。” 那十心里有点泄气。 他一度因为折烈的想法，而生出过在这里建立空间门连通超凡世界的念头，现在看来，这比在完美世界直接连通超凡世界要更难。 “而且就算能回到超凡世界，我也没办法再找到那样的机会。”吕度说。 “超凡世界有多强大？”那十好奇地问。 “很强大。”吕度答。 回答只有这三个字，然后他就沉默，什么也不说。 那十正想继续套他的话，突然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传来：“那十？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我一通好找！” 那十打了个哆嗦。 远处，一阵狂风到，落地化成了卫维安。 吕度侧头看着那十，问：“于勒其实是个假名？” “这个……”那十尴尬地笑，“初次见面，又是在异界，多点心眼总归不是坏事吧？” 吕度点头：“也有道理。但我说的是真名。我不骗人，所以也不喜欢别人骗我，可又需要你帮我回去，这怎么办？” 卫维安愕然看着两人，全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正要插嘴，吕度指着他问那十：“这人是你的朋友？” 那十摇头：“不是！” “你这么爱说谎，你说不是，那就一定是了。”吕度笑笑，眼里闪过一抹杀机。 第661章: 难敌之敌 卫维安这时也看不出对，沉声向前：“我当然是他的朋友。你又是什么人？” “我叫吕度。”吕度说，“我需要他带我回完美世界，但我不需要你；他骗了我，我需要讨回个公道，但又不能杀他，而你是他的朋友，那我就可以杀你。” “都说了他不是我的朋友！”那十说。 吕度并不理他，只是向着卫维安走去。 卫维安笑了：“你很强大。” “是的。”吕度点头。“强大，但从不骗人。” “你想杀他，只因为他向你报了假名？”卫维安问。 “是的。”吕度说，“而且我并没有骗他。所以这不公平。” “那你就是个疯子。”卫维安说。 他一抬手，手中一片片绿叶飞舞而起，向着地面落去，刹那间一株巨树破土而出，茂盛的枝叶将卫维安保护起来，带着他升上高空。 几条巨枝舞动，向着吕度抽去，封锁住他全部进退的路线。 吕度不进也不退，张手抓向空中，几条巨枝就都被他控住，被巨力扭成了麻花。 卫维安面色微变，一跃而起，立在巨树之巅，望向周围密林。 瞬间，林中一株株怪树上纹理亮起，无数的光芒自那些图阵纹理之中流动而出，集中在他面前，很快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 吕度手腕一转，直接绞碎了那被他扭成麻花的几道巨枝。抬头看着那个光球，他微微点头：“你倒也是个值得我用点力气的对手。” 卫维安望向那十，沉声说：“你先走！” 那十点头：“你小心！” 说着转身就跑。 吕度皱眉：“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够朋友？他不惜自己的性命救你，你就应该留在这里陪他一起死才对。” “我不迂腐！”那十一边跑一边说。 “哦。”吕度点头，“原来你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说着抬起另一只手一抓，那十的双腿空在半空中挥舞，却再不能向前半寸，一时脸色发青。 “回来吧。”吕度说，“我还需要你，不能让你走。” 说着一拉，那十飞也似地掠了回来，一屁股摔在几米外的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卫维安面色发沉，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吕度。”吕度说，“我来自超凡世界，生活在完美世界，为了追杀几个仇人来到这里，被困住。他能带我出去，所以我要让他带路。” “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卫维安说着抬手向他一指，那个巨大的光球瞬间爆发，一道粗大的光柱笔直地射向吕度，瞬间将他淹没于光芒之中。 光柱冲击大地，将大地也射出一个大洞来，光柱熄灭之后，一道道烟气从那洞里冒了出来。 吕度已经不见踪影，似乎是被这一下轰成了灰烬。 卫维安警惕地环顾四周，突然间，一道身影带着一抹电光出现在他右侧，他一抬手，巨树枝叶全部抬了起来，形成坚盾。 那道身影就是吕度。他抬手向着巨树一抓，坚盾直接被抓得粉碎，露出一个大洞，他顺着洞直扑进去，抬手抓向卫维安。 卫维安飞掠向后，巨树一震，拔地而起，向着吕度撞来。 吕度以双臂阻挡，还是被撞飞向空中，直升到几百米的高处。 卫维安冲那十大喝：“你怎么还不走？” “我倒是想走！”那十叹了口气，挣扎着站起，又一屁股摔倒，他无奈地摊手：“他留了一分力气在我身上，按着我呢！” 卫维安皱眉，站在地上，双手展开，一片又一片的绿叶从他掌中飞散出去，如同潮水一般连绵不绝，散入周围的密林之中，融入一株株怪树里。 无数的怪树被这些绿叶激发起力量，这些力量升腾而起，化成了树影，在半空中再度连接成了一片密林，极是壮观。 那十看得目瞪口呆，用望气术一望，就吓了一跳，惊呼：“你……你也学会了幽能？” “这种力量叫幽能？”卫维安问。 “你不知道？”那十问。 卫维安摇头：“我在这里与守门人凌元利战斗时，领悟了这种力量。后来我在兰摩多的领地时，他曾追杀过来，我凭这种力量杀了他。” “还有这么一战？你怎么不早说！”那十抱怨。 “这种小事，不值得说吧。”卫维安说，“再说，我们一直有事忙，也没有时间说这事。” “这可不是小事！”那十叫了起来，“我已经掌握了幽能的力量，你如果早对我说，我一定把我知道的幽能知识都告诉你，你的实力就绝不仅是现在这样了！” 卫维安笑笑：“现在说也晚了。好吧，以后不论大事小事，我都会抽时间把我的事告诉你……” 吕度在高空中，慢慢地稳住了身形，抬手一抓，那在下方紧随他而来的巨对，就被他直接抓得粉碎，碎屑如同雨点一般落下。 这些树屑之雨一触及那半空中的树影之林，就立刻瓦解无踪，仿佛蒸发了一样。 “这招有点意思。”吕度身在空中，看着无边的树影之海点了点头。 他凝立空中，仔细观察，并不急着落下。他眼中有光芒绽放，一层层地形成了一道道环形的图阵，引动了某种力量。 那种力量让他看清了下方树海的虚实，也准确地找到了卫维安所在的位置。 “最弱处就是最强处，最强处就是最弱处。”吕度说，“破其帅，三军则尽没。” 说着，他突然向下冲去，转眼来到树海之影前，抬手一抓，无数树影立刻被巨力笼罩其中，被抓成一团。 那团树影之下，卫维安抬手一指，整个树海瞬间凝聚成一点，再爆发化成一道手指粗的绿色光线，射向吕度。 吕度被光线贯穿，但却面无表情，眨眼之间身影慢慢消失。 这只是残像，不是他的实体。 卫维安面色微变，刹那间一道电光出现在他身侧，吕度抬手抓向他侧肋。 手未及卫维安侧肋，五个血点已经出来，五道血柱从破口中喷了出来，染红了卫维安半边衣服。 “好香的味道！” 一道迷雾飞掠而来，将吕度与卫维安笼罩其中，一只带着利爪的手悄然从声音响起相反的方向，自后抓向吕度。 吕度却仿佛身后有眼一样，反身抬手一挡。 雾中传来冷哼声，那只利爪化雾而去。 卫维安则趁机掠远，来到那十身边。 那片雾也飘了过去，在那十身边凝聚成了吸血鬼皇，看着卫维安的伤口，舔了舔嘴唇：“真是诱人……” 卫维安微微侧身，皱眉说：“收拾掉他，血随便你吸。” 吸血鬼皇转头盯住吕度，说：“这人可不好对付。” 吕度打量吸血鬼皇，说：“原来是一个实验造物，没什么意思。”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吸血鬼皇不解地问那十。 “他是敌人。”那十认真地说，“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的人。” “他要杀您和您的朋友，那就是我族的敌人。”吸血鬼皇说。 “我们联手。”卫维安低声说。 “好。”吸血鬼皇点头。 卫维安抬手，双掌中再度散发出绿叶的大潮，涌向周围和更远处的树林。 “这招好像很厉害！”吸血鬼皇惊呼。 “但想要命中，却不容易。”卫维安说，“他的速度快得惊人，请陛下想办法缠住他，我就能给他致命一击。” “交给我。”吸血鬼皇阴森一笑，身子突然间再度化成了雾，笼罩一方。 吕度看着他们，问：“商量好战术了？” 吸血鬼皇不答话，怪笑着向前。大雾立时弥漫而起，笼罩一方树木，将吕度也笼罩在其中。 “你如果和其他人联手，我倒也会重视些。”吕度说，“但和一个实验造物联手……这确实有些可笑。” 他说着抬手，在空中轻轻一抓，漫天的迷雾就消散殆尽，化成了吸血鬼皇，被他直接扼住咽喉，提在半空中。 那十和卫维安都大吃了一惊。 “我毕竟来自超凡世界。”吕度提着连挣扎力气都没有的吸血鬼皇说，“所以对于这些实验造物，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是在龙岭，我或许会忌惮它们，但在这小小的萤火之森……” 他看着那十，问：“我手里这个是不是你的朋友？” “是！”那十点头。 吕度笑了：“狡猾的小子。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我就杀掉好了。” 那十脸色大变：“不是！” “你想维护他，更说明他是你的朋友。而且还是相对重要些的朋友。”吕度说，“我还是要杀他。” 他的手慢慢收紧，吸血鬼皇脸色铁青，全身颤抖，使不了任何力量。他的喉咙中传来一阵阵咔嚓响声，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就在这时，地下突然刺出了一道尖锥，狠狠地扎向吕度两腿之间。 吕度一跃而起，轻轻落在尖锥上，看着那十，点头称赞：“你一边假装被我的力量压制不能反抗，一边却利用技巧在地下制造杀人利器，试图偷袭。你不但是个人物，还是个可怕的人物。” 他有些兴奋：“这很好，这说明你一定有能力将我带回完美世界。” “可你如果敢伤害我的朋友，那么你就得永远留在这里。”那十认真地说。 “我讨厌被要挟。”吕度说。 第662章: 合力抗敌 “这不是要挟。”那十认真地说，“这是交易。” “交易？”吕度问。 “是的。”那十点头，“公平的交易。你看，我不欠你什么，所以你想让我帮你离开这里，就必须给我些好处。我的要求就是你不杀我的朋友。这很公平，不是吗？” “不。”吕度摇头，“杀你的朋友，是因为你先前骗了我。而我请你带我离开这里时，你并没有说这是交易。你既然没有提出条件，就是默认打算帮我，我会在心里感谢你，但不会给你任何报酬。这才是公平。” “我头一次遇上这么无耻的人。”那十冲卫维安叹气，一脸的无可奈何。 “无耻的人就应该打死！” 一声厉喝这时传来，接着，一个身影从空中掠下，向着吕度疾冲。 那是水妖族的汐玲女皇。 那十离开后，卫维安和吸血鬼皇来找过，她这才知道那十没有回血族皇城。 两人离开后，她越发感觉不安，于是也出来寻找，察觉到这里的异动后赶来，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一幕。 那十是水妖族的恩人，那十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 她眼带杀机，翅膀展开掠向吕度，手化成了尖锐的爪，迎面抓下。 吕度抬手一抓，直接将汐玲女皇从空中抓了下来，扼住咽喉，按得她跪倒在地上，眼泪直流，使不出力气，只是双手与双翼垂下，不住颤抖。 “都说了，这些实验造物不值一提。”吕度说。 他望向那十，微微一笑：“我倒是有些奇怪了——你是怎么获得这些实验造物如此诚挚的友情的？” “付出真心。”那十说。 吕度看着他，目光微微动荡。 “她面对你时，也是付出了真心吧？”那十看着他说。 说话时，他眼中有微微的光明绽放，一层层黑暗悄悄涌起，包围着那光明。 莫大的精神力量，在向吕度发挥着作用。 “你想用她来攻击我？”吕度笑了，“但你却不知道，那并不是我的破绽。她离去之后，我就没有破绽了。” 他的眼里有重重图阵之光环绕，那十感觉脑里一阵刺疼，情不自禁地发出惨叫，摔倒在地。 “你的精神力量很不错。”吕度说，“甚至比超过你许多重境界的强者还要强大。但可惜，对我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就在这时，一柄利刃破空而来，转眼到了他面前。他微微皱眉，不得不松开了吸血鬼皇与汐玲女皇，身子向后飞退的同时，抬手抓向那柄利刃。 利刃瞬间扭曲，然后消散。 “凭空造物？”他停了下来，望向远处，点了点头：“这手本事也很不错。” 那十忍着头痛惊愕回头，看到柳依稀自远林中缓步走来。 “我听着那一声惨叫有些耳熟，但不大相信会是你。”柳依稀冲那十笑，“没想到赶过来一看，还真是你。我可没见过你这么吃瘪的模样，真是有些好笑。” 那十一时大喜：“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几个担心你，所以在完美世界里四处寻找。”柳依稀说，“我跟他们的意见不同，我觉得你有可能会在这里，所以就一个人赶过来了。” 吕度看着柳依稀，问：“你是谁？” “这个臭小子的朋友。”柳依稀说。 “你的朋友还真多。”吕度冲那十说。 “一般多吧。”那十不无自豪地说。 “你列个名单吧。”吕度说，“我也好逐一过去杀。” “口气真是不小。”柳依稀打量吕度，目光一闪，突然就有一个披甲武士出现在吕度身旁，挥刀疾斩。 吕度看也不看，反手一抓，披甲武士以及那把利刃就都被抓成了扭曲的一团，摔在地上。 “精神力这样使用，其实是一种浪费。”吕度说。 “我喜欢浪费，与你何干？”柳依稀冷笑。 吸血鬼皇和汐玲女皇都惊恐地退到了那十身边，望着吕度，心生惧意。 “这家伙是什么人？”吸血鬼皇颤声问，“我在他面前，怎么什么力量也发挥不出来？” “他是真神。”那十说。 两位皇者吓得面色苍白，吸血鬼皇低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那十一笑，“你们怕了？” 汐玲女皇一咬牙：“怕也要和他拼了！谁叫他想要伤害你？” “可凭我们……打不过他。”吸血鬼皇低声说。 “你怕死？”汐玲女皇瞪他。 “不是怕死。”吸血鬼皇低声说，“我的意思是，应该把他引到你的水域，又或者是让我先回城去，把我族皇塔带过来，那样咱们才有胜算！” “你是想逃？”汐玲女皇问。 吸血鬼皇动怒：“你当我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吗？如果只凭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你们不要接近他就好。”卫维安说。 柳依稀点头：“由我主攻，你们两个远攻，不要近他的身就好了。” “请牵制住他，到时我可以将他一击杀死。”卫维安低声说。 “你们小心些。”那十嘀咕。 “好。”柳依稀点头。 刹那间，空中同时出现五个披甲武士，手握着长刀从空中疾落而下，从五个不同方向挥刀斩向吕度。 吕度抬手，只手向上一抓，五个武士就立刻被巨力握成了一团，身体扭曲相融，手里的刀断碎插入彼此的身体。 但这时，地上也同时出现了五个武士，也从不同方位向着吕度杀了过来，举刀直刺。 吕度另一只手抬手一抓，他前方的两个武士就同时被握碎，再反身抬两手抓去，分别将另外三个武士抓碎。 而就在这时，空中有一柄巨剑直落下来，垂直刺向他头顶。他来不及变招，直接躬身硬接。 巨剑刺在他的背颈部，发出一声巨响，剑身震动向下，但剑刃却纷纷碎裂。 吕度固然被砸得身子微俯，但巨剑却根本没能突破他的皮肉防御，就已经完全粉碎。 “真是厉害啊！”柳依稀情不自禁地感叹。 汐玲女皇和吸血鬼皇各自掠向两侧，趁吕度被击中一时没有恢复时，同时出手。 汐玲女皇周身水波浮动，变化成了真正的潮水。她招手呼唤，水花就在她身上升腾而起，在空中化成了一只头上长角的狰狞水兽，向着吕度冲去。 吸血鬼皇举起双手，做出了拉弓的形态，一道道鲜血就从他掌心喷出，在他手中化成了血弓与血箭。他拉满弦对准吕度，一箭射出。 水兽越向前就越巨大，而血箭越向前就越细小，但都速度奇快。 吕度挺起身子，眼里杀机流动，左右分视，抬手一抓，巨大的水兽就直接被他抓成了漫天的水花。 这时血箭来到近处，撞在他的皮肤上，直接刺入其中。 吸血鬼皇大喜，但转眼之间，就感应到血箭崩碎，虽然有一小半刺进了吕度的皮肤里，但却也被他皮肤中的某种力量撞散，然后直接排了出去。 两位皇者一时面色大变。 这时，有三道巨剑从三个方位出现，同时向着吕度射来，吕度刚刚破了两位皇者的招法，一时反应不及，被三剑同时击中。 剑锋终于刺穿他的衣服，刺破他的皮肉，让他流出鲜血，但入肉都不深，转眼之间就在他身上撞得粉碎，洒落一地。 吕度看着柳依稀，点了点头：“你很厉害，值得我出全力。” 柳依稀脸色微变，转头对那十说：“你怎么得罪了这么恐怖的一个家伙？” 那十没理他，只是一脸严肃地在分析计算着。他身周围绕着十几道光屏，其上密密麻麻，全是他记录下来的数据与用以计算的公式。 “打架的时候还要作学问？”柳依稀不解。 “你们打你们的，不用管我。”那十说。 “好。”柳依稀点头，扭头望向吕度，眼里有某种影像出现，刹那间，吕度头顶上方就出现了一道盘旋的云气。 吕度抬头向上看，见到云气之中不断出现种种幻影，紧接着，无数大军从云气之中直落下来，一个个武士发出长啸之声，手举长刀向他攻来。 吕度眼中有环形图阵盘旋而动，微微一笑：“好招法。可惜弱点太多。” 他突然抬手，向着空中一抓。 这一次出现的不再只是无形之力，而有某种能量，在空中化成了一只紫色的巨爪。巨爪上细鳞密布，给人一种钢铁质感。巨爪五指锐利，仿佛是五道巨钩，一爪出，直接将那一团云气抓在其中，那无数的武士立刻粉碎。 这时，汐玲女皇和吸血鬼皇交换眼神，两人突然掠到一处，吸血鬼皇张口发出无声之吼，一道道声波立刻扩散向吕度。而汐玲女皇则高唱起来，歌声魅惑人心，与声波相合一体。 吕度眼中一时出现茫然之色，身体摇晃，如同喝醉了酒。 卫维安终于看到了机会，立刻毫不犹豫地出手。 重重树影在这一刻里凝聚成一点，落在他的指尖，他抬手指向吕度，指尖那一点绿光就飞射而出，化成一道绿线，直接射穿了吕度的胸膛。 吕度向后笔直地飞了出去，摔落在千米外的林中。刹那间，一道球状绿光爆发而起，光芒笼罩密林。 汐玲女皇和吸血鬼皇惊慌后退。 卫维安喘息着露出笑容：“这次你还不死？” 柳依稀松了口气，冲他竖起大拇指：“你这招可真是厉害！” 卫维安摆了摆手，似乎累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懒得使了。 就在这时，汐玲女皇和吸血鬼皇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柳依稀和卫维安望过去，立时也是一脸紧张。 远林中，吕度缓步而来，虽然身上有伤，嘴边有血，气势也有所衰落，但看得出，伤得并不是很重。 他眼里杀机流动。 “你们弄坏了我的衣服。所以都得死。” 第663章: 得救 几位高手面面相觑，一时震惊无比。 吕度缓步向前，身上的大衣无风而动。 依方才那样的能量爆发，那件衣服受损应该更为严重才对，但大家分明看到，它只是被撕出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口子。 可见吕度曾用极强的力量，保护这件衣服。 这是为什么？ 知道全部内情的那十站了起来，那些光屏一时消散。 “弄坏了你的衣服真是抱歉。”他说。 “你不用道歉。”吕度说，“反正你不会死。” “所以我必须试试用全力来杀你。”那十说。 他抬起手，右手上的枪锋戒指指向吕度，然后，就有一道力量自地下万米深处传了上来。 这道波动在向上的过程中不断变化，先是分散，再是聚集，然后再分散，再聚集。在不断重复的循环中，它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再不仅仅是一种针对能量体施加的干扰。 它以分散的形式来到地面，将那十包围，在他身周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缭乱波动。 柳依稀等人情不自禁地远离那十，看着那些波动，心生惊骇。 “这是什么？”吸血鬼皇忍不住问。 “杀人利器。”那十笑笑，那些分散的力量立刻集中到他的枪锋戒指上，又通过戒指扩散依附到他全身。瞬间，他的力量不知提升了多少倍，人猛地向前射去，转眼来到吕度面前。 他一拳打在吕度脸上，吕度的身子立刻向后飞去，脸颊变形。 那十疾追了上去，抬手一掌，将吕度从空中击落地面，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卫维安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地上，吕度眼里闪过寒光：“我不会杀你，但不代表我不会伤你。” 他抬手一抓，一道无形之力笼罩那十。 那十身子一震，依然冲向坑中，一拳砸在吕度腹部。 那一抓，只是抓掉了他身上几重波动，并没有伤到他。 “有些意思。”吕度受了一拳，吐出一口鲜血，却饶有兴趣地打量那十。 那十感觉到危险，立刻一跃出了坑，大喝一声，全身涌起黑暗物质，左手放出炼天之炎，右手放出寒冰之澜。 半身巨人出现，随着那十双掌一合，巨人的巨掌左右夹击，拍在刚刚站起身的吕度身上。 轰然巨响中，吕度身体摇晃，踉跄后退，又吐出一口血。 他身上的衣服被轰得七零八落，几乎化成了残片。 他看着那十，眼里一抹血红化开，突然抬手抓去，一只紫色的巨爪将那十抓住，猛地收缩。 柳依稀皱眉，空中立刻有出现一把重剑，直刺向吕度。 卫维安放出绿叶，一株巨大的尖刺蔓藤自地下轰然冲出，抽击吕度。 吕度用另一只手抓碎了重剑，被蔓藤抽上天后，旋身再一爪，将蔓藤也抓碎。 吸血鬼皇和汐玲女皇战战兢兢地再度合力，一个放出声波，一个唱出魅惑之歌。吕度身在空中，向他们看了一眼，眼中图阵盘旋间，两人都惨叫一声，踉跄向后摔倒在地，眼耳鼻口中都溢出血来。 那十眼里光明绽放，黑暗盘旋，盯住吕度。 吕度一时头脑昏沉，踉跄后退，卫维安看出机会，疾掠向前来到近处，手一张，一朵大如车轮的花瞬间在他掌中绽放。 那花红艳如血，花瓣上点点黑斑，一绽放，就露出了内里花蕊。 那不是一般的花蕊，而是一根根利齿尖牙，大花绽放，就如同一张血盆大口张开，向着吕度咬下。 吕度勉强躲开，但肩头被大花咬中，立刻鲜血迸留。 他借着疼痛之力恢复神智，一拳将卫维安打飞出去，摔在远处。 此时几个武士一同冲上来，几把刀一起刺向吕度，吕度身中数刀，不以为意，抬手一抓，武士尽碎。 那十一跃而起，冰炎半身巨人再度显形，双拳合一猛地砸下，立刻如同春雷炸裂，轰然一响。 吕度被砸倒在地，但随即挺身而起，不及出招，一片片黑暗物质已经将他包裹，他不住后退，厉喝一声，全身的黑暗物质全数被震飞。 那些黑暗物质重回到那十身上，那十眼睛放光，张手一抓，空中立刻出现一个紫色的巨爪，张开五根利爪抓向吕度。 吕度微愕，但随即以一只更大的巨爪，将那十的爪子抓得粉碎。 他眼里杀机更盛，反手再一抓，巨爪抓住那十，砰砰响声中，那十身上无数重波动散开，那十一时脸色惨白，大叫：“你要是杀了我，就再别想离开这里！” “总会有办法。”吕度冷冷说道。 就在这时，一道玻璃碎裂般的空间裂痕出现在他身上，吕度目光一寒，轰地一响中，人直接消失不见，在远处则有一道电光闪起，幽蓝的影中，吕度现身。 又一道空间裂痕出现在抓住那十的巨爪上，巨爪立刻断裂瓦解。那十落地，喘息之间望向侧方，看到一个大胡子从远林中走来。 “勒普兰先生？”那十一时惊讶。 大胡子勒普兰走到近处，打量几人，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没想到你会来。”卫维安说。“你不是隐居起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吗？” 勒普兰不理他，看着那十说：“我听说了彭泽尔体系。” 那十心中一动：“你知道他的名字？” 勒普兰点头：“一开始我怀疑只是重名，但大致了解了一下你教的彭泽尔体系，我确定那就是曾帮过我的人。于是我开始寻找，就找到了一处空间通道，来到了这里。” “他沉睡在一处神殿里。”那十说，“等没事时，我可以带你去看他。” 勒普兰点头：“所以你不能死啊。” 他转头望向吕度，神色一时凝重：“你太强大了。人类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我们不是同一种人类。”吕度说着慢慢走了过来。 两人对视着，突然间同时动手。 一道道空间裂痕遍布四周，卫维安一时惊讶：“他也摸透了宇宙真相？” 吕度如临大敌，神情极是凝重，抬手间一只只巨爪出现在空中，将一道道空间裂痕生生抓碎。 勒普兰头发与胡子都飞扬而起，不住大步向前，一道道空间裂痕接二连三地生成，遍布四周，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大玻璃体，而他则是能击裂玻璃的重锤，走到哪里，裂到哪里。 “你们快走！”勒普兰一边向前一边大声吼着。 “走！”那十跳了起来，大声招呼，然后向远处掠去。 “不帮他？”柳依稀问。 “用不着。”那十一边说一边跑。 吸血鬼皇与汐玲女皇也急忙跳了起来，对那十说：“不如到我们那里……” 那十点头：“到水妖族去！血皇陛下你去把皇塔调过来，他要是敢过来，就合力杀掉他！” “好！”两皇点头，吸血鬼皇化身蝙蝠疾飞而去，汐玲女皇则在前边引路。那十与她并肩向前，卫维安和柳依稀跟在后面，渐渐远去。 一众人逃到了水妖族领地，汐玲女皇立刻沉下水去，守在水之元力旁。那十也不敢大意，等吸血鬼皇赶来后，直接坐进了皇塔之中，准备应战。 见他们如临大敌，水妖们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一个个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过去……不知不觉七八天过去，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大家慢慢就懈怠了下来。 吸血鬼皇回到血族皇城看了看，发现那里也是一片太平景象，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那十大奇，跟柳依稀和卫维安一起来到当时激战的战场，然后顺着战斗的痕迹一路追踪，结果在半途就失去了交手双方的踪迹。 “也许是用空间技能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吧。”柳依稀分析。 然后叹了口气：“这个吕度，有些地方倒值得敬佩。只是……太疯狂了而已。” 吕度的情况他早从那十那里得知，知道吕度变成这样是因为爱人身死，心里一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吕度的印象大为改观。 卫维安忍不住提醒他：“不要同情敌人。” “不至于。”柳依稀摇头。 “现在看来，我们是安全了。”那十说。“但我想在水妖族那边多留一阵子。万一吕度杀过来呢？” “也好。”柳依稀点头，“反正我也没有别的事。” “不需要通知那边一声吗？”卫维安问。 “我去吧。”柳依稀说，“估计那十家里的几个姑娘都已经急疯了。” 说着，径自走了。 那十和卫维安回到了水妖族那边，又过了几天后，吸血鬼皇实在待不住，和那十商量后就带着皇塔走了。 卫维安担心兰黛儿，也跟着离开了。 柳依稀去了没几天就又返回，不但自己回来，还带来了那家的那一群姑娘们。 姑娘们一见那十，欢天喜地，急忙跑过去将他抱住。 那十十分烦恼：“次次这样，你们不累？” “这次我们没哭。”那九说。 “那位吸血鬼姑娘呢？”肖婷问。“你救下她了吗？” “救下了。”那十点头。 “不是说只有一个姑娘吗？”蓝优优望着漫山遍野的水妖，心里感觉很是担忧。 芝芝环顾四周，眉头大皱：“英雄哥哥，你不会要把她们全都带回咱们家吧？” 这时，汐玲女皇听闻那十的家人到，急忙从水下浮了出来，这美丽而妩媚的女人一出现，三个姑娘更感危机，一时如临大敌。 第664章: 彭泽尔的学生们 听说是那十的家人，汐玲女皇急忙让水妖们执勤招待。 水妖们个个都是歌唱的好手，立刻组织起音乐会，好吃的一气端了上来。 那家的姑娘们沉醉于美食与欢歌之中，一时忘了先前的忧虑。 这时远空中有一道道空间裂痕出现，大家看到有些惊讶，汐玲女皇急忙跳进水里，以水之元力化成巨鱼，载着自己浮出水面。 没多久，勒普兰踏着空间裂痕从空中掠了过来，见到水域中无数水妖如临大敌，就停了下来大声说：“不是敌人！” “原来是您！”汐玲女皇一喜，令巨鱼化水落下，自己飞过去相迎。 勒普兰落了下来，与那十等人相见，那家的姑娘们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都有些惊讶。 “一直在追那家伙？”柳依稀问。 勒普兰摇头：“一开始是追他，后来迷了路，再后来找回来，又要找你们。很辛苦。” 汐玲女皇知道勒普兰的厉害，再加上是曾经的战友，因此很热情，急忙让水妖们继续歌舞，招待勒普兰。 勒普兰不以为意地坐了下来，看看那十家的姑娘们，一笑：“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我还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呢！”那九说。 “机缘巧合吧。”勒普兰说。 “追杀吕度的情况怎么样？”那十问。 “他受伤不轻，所以一直逃。”勒普兰说，“我知道他的实力其实远远超过我，这是杀他的唯一机会，所以才不敢放过。可惜，他伤成那个样子，还是让他逃掉了。” “我们能伤他一次，就能伤他第二次。”那十说。 “他确实伤得不轻。”勒普兰说，“就算活下来，应该也不足以为患了吧。” “您也掌握了幽能力量？”那十问。 勒普兰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是因为彭泽尔？”那十问。 勒普兰再点头。 “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们的事？”那十问。 勒普兰想了想后说：“也没什么太多可说的吧。” 他又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年轻的时候凭着一身本领游历天下，想见识更完整的世界，然后遇到了几个厉害的敌人，差一点死掉。逃命的过程中，我意外发现了彭泽尔的传承，并因此开阔了眼界，最终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保住了性命。” 姑娘们看着他，一脸惊讶，那九忍不住嘀咕：“那不是和我哥差不多？” “我也是这样的经历。”那十说。 勒普兰冲那十问：“你可曾见过彭泽尔本人？我指在去神殿之前。” 那十摇头：“虽然他曾在我精神世界中出现过，但并不是本来的面貌。” “我不同。”勒普兰说，“我得到他的传承后，见到的是他本人。他曾亲自教导过我，因此，我才能认出那姑娘的手链。” 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蓝优优。 肖婷想了想说：“你是得益于身在完美世界。” “我是在基础世界得到的传承。”那十说。 勒普兰点头：“彭泽尔身在超凡世界，与这里只差着一层阻隔，所以可以想办法偷偷潜进来。但如果要去基础世界，恐怕要很费力气。我是占了这一点便宜，因此，提前一步从他的体系中找到了幽能的修炼方法，虽然未必完全正确，但至少可以让我轻易领先于其他人。” 姑娘们一阵惊叹。 “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交流一下。”那十说，“互相印证，对我们都有好处。” “好。”勒普兰点头，“但在那之前，我想请你先带我去看看他。可以吧？” “没什么不可以。”那十说。 家里的姑娘们也想跟去，被那十拒绝。肖婷知道神殿之中也许有莫测的凶险，再加上他们去神殿不是游玩，而算是祭奠，于是不再坚持，还劝其他人不要归去。 那十和勒普兰一道离开，来到了格拉的领地。 高大的巨人热情的欢迎两人，然后将两人带到了神殿处，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跟着进入神殿所在的空间中，很是心有余悸地说：“我就不去了，不然还得再狠狠摔上一次，太疼了！” 两人进入神殿，由那十引路，一路见识了如迷宫一般的房间，终于来到了彭泽尔沉睡之处。 看着几乎化成了雕像的彭泽尔，勒普兰的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他默默地走到近处，向着彭泽尔深深鞠躬。 “如果不是您，我可能早已死了，就算活着，也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异能者。”他低声说，“是您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拥有了不同的人生……您是我的老师，是我最该铭记的人，可惜，我却没办法为你做些什么……” 那十慢慢退后，任他与彭泽尔说话。 许久之后，勒普兰走了过来，看着那十，说：“我并不是胆小鬼。” “我明白。”那十说。 “不，你不明白。”勒普兰摇头，“我之所以隐居起来，就是怕给他惹麻烦。幽能是上层世界的力量，不属于完美世界，一旦泄露，等待我们世界和彭泽尔的，将是不可知的巨大危险。因此我才隐居起来，不使用这份力量。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既然这个世界无论如何都要面对巨大的危险，既然彭泽尔老师已经……我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他将传承送给我们，原本就是想看一看，我们这些小蝴蝶能不能掀起一场真正的风暴。”那十说，“可如果我们始终不挥翅膀……他的一切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也许，这才是你能有所作为，成为彭泽尔老师愿意在最终之时相见，并传承体系的继承人的原因吧。”勒普兰说。 “师兄，咱们走吧。”那十冲勒普兰笑。 勒普兰隐约动情，抬手与那十相握，说了声：“师弟！” “关于这神殿，应该还有许多秘密。”那十说，“老师当时曾说过，它来自于神圣世界——那一重最为神秘的世界。” “带我去看看星球仪吧。”勒普兰说。 那十带着勒普兰找到了星球仪所在的房间，勒普兰上前观察，许久后点头：“你说的不错，这里应该没有神圣世界。” “卫维安分析，它如果不是在地下，就是在天外。”那十说。 “我觉得是天外。”勒普兰说。 “为什么？”那十问。 “否则，它如何制约我们世界放上天去的那些卫星？”勒普兰说。 “也许是吧。”那十说。 这问题暂时还不会有什么答案，也许答案藏在这神殿之中，但如何破解神殿的秘密，就连彭泽尔都没有思路，两人更不会有什么头绪。 但勒普兰还是觉得应该试试，所以两人就在神殿中四下寻找，但不论经过多少房间，都没有任何的收获，两人也只好放弃，离开了神殿。 与格拉告别后，两人回到了水妖族领地。那十正式与汐玲女皇告别，水妖族全族依依不舍地相送，汐玲女皇红着眼圈说：“今后有时间，要常来作客啊！” “那是一定的。”那十笑笑。 一行人来到了血族皇城，又受到了吸血鬼们的热烈欢迎，当知道那十等人要走，兰黛儿很是伤心，卫维安也有些难过。 他看着兰黛儿，满眼的依依不舍。 “这就是你哥要救的那个姑娘？”肖婷悄声对那九说，“可我看卫维安看她的眼神……好像很暧昧啊！” “我也看出来了。”那九点头，“这件事可能有点复杂了……不成，我得提醒我哥一声，咱们家里美女成群的，他可不能为了一个异族美女，陷进三角恋这种怪圈里……” 蓝优优忧心忡忡，脑海里出现种种三角虐恋电视剧的情节：兰黛儿疯狂地追求那十哥，卫维安因此与那十哥反目成仇，最终加入了坏人的阵营，悄悄出卖了那十哥。那十哥在陷阱中全身浴血，红着眼睛瞪着卫维安，问这是为什么，而卫维安则仰天悲愤长笑，说难道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芝芝看一眼兰黛儿，再看一眼肖婷，再看一眼蓝优优，心里嘀咕：前路漫长，敌众我寡，如何处之？ 小丫头很是忧虑。 “你们要去哪里？我能不能跟去？”兰黛儿小声地问。 兰摩多一张脸拉得老长：“胡来！人家去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可不能到处乱跑！” 芝芝眼睛一转，拉了拉那十衣角，低声说：“咱们可不能带着她——英雄哥哥，你还记不记得灰矮人那时的事？” 提起这事，那十心有余悸，连连点头：“你说得不错！” 肖婷和蓝优优看着芝芝，心里暗赞，露出笑容。 那十劝了好半天，兰摩多则又是跳高又是大叫的，兰黛儿终于难过地打消了念头。 卫维安更感心酸，忍不住说：“不过你放心，一有空，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真的？”兰黛儿双眼放光。 “真的。”卫维安说。 “那十，你可要说话算数啊！”兰黛儿说。 那十心想：我可啥也没说，那话是卫维安说的…… 在与吸血鬼一族告别后，一行人离开，找到合适的萤火阵后，由那十构建空间之门，顺利地回到了完美世界。 第665章: 神秘机器 刚刚回到完美世界，那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不仅是他，柳依稀的手机也乱叫个不停。 那十拿出一看，有白修瑞发来的消息，还有总统发来的消息，还有洛兹发的不知多少消息。 “在吗？” “你还没回来吗？出大事了！” “我给你先看一段视频，你自己感受感受！” 那十心里好奇，打开了洛兹发来的一段视频，看到的是大湖中央一个深邃的漩涡。 漩涡之深，简直好像一气连通到了地底，其下黑暗无比。湖水围绕着漩涡转动，镜头慢慢向前移动，接近之后，隐约可以见到黑洞中有什么东西闪动一点幽光，使那洞看上去像一只眼睛。 幽光闪过一秒后，画面就变成了一片黑暗。 这是什么东西？ 那十一时不解。 “赶快回来吧，总统都已经慌了神了！”洛兹在消息里说。 那十问柳依稀：“你接到的也是这种消息？” “说是出大事了。”柳依稀说，“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方便说。” “神神秘秘的。”那九嘀咕，“我们走的时候还什么事都没有的。怎么这么快就出大事了？” “会不会是守门人？”肖婷问。 “极有可能！”那十点头。 一众人匆匆回到了国家安全局，却并没有见到白修瑞。有特工告知：局长和副局长此时都在总统府，一众人又急忙赶去了总统府。 在总统的办公室里，一众人相见。 迟华，白修瑞，简生，蒙坦，薛斯诺，以及卡特罗都在，其余还有一干政府精英。大家都是一脸神色凝重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柳依稀惊讶地问。 “出了大事。”总统示意秘书拉上窗帘，然后降下大屏幕，打开了电脑。 很快，那个巨大的漩涡就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 “漩涡而已，怎么了？”那九问。 “漩涡而已？”总统哼了一声，“你们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可怕！” “我去看过了。”迟华说，“漩涡中的机器以幽能为能源，如果全面爆发的话，我估计至少可以瞬间摧毁三四十公里范围内的一切。而它的威胁还远不止于此……” “还有辐射？”卫维安有些焦虑地问。 迟华摇头：“我能感应到它将某种力场分裂了出去，与其他地方的什么东西遥遥呼应。我担心那东西也是这种武器，而当这种武器依某种形式连接起来，同时爆发……或许就可以毁灭我们的世界。” “毁灭……世界？”蓝优优吓得打了个哆嗦。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那十问。 “就在前几天。”总统说，“这一台机器因为一出现就改变了湖水的外观，所以立刻就被我们的卫星发现了。但其他的——如果还有的话，就隐藏得很好，没人知道在哪里。” “一定还有。”迟华说。 “你认为这是什么？”那十问。 “武器。”迟华说，“应该是守门人用来对付我们的武器。” “我们先来交流一下各自的成果吧。”那十说。 他一指卫维安：“卫维安先生在萤火之森那边，干掉了一个叫凌元利的守门人，那家伙是真正的强者，来自超凡世界的守门人。而我，在你们走后被一个叫折烈的人绑走，但我用计把他也干掉了。” “一共五位来自超凡世界的守门人，是守门人组织的首领。”迟华说，“如今五去其二……他们的战斗力大打折扣，当然要想办法弥补了。” “还有一个叫申蓝的被我们干掉了！”总统急忙指着自己补充。 “另外还有一个意外的强者出现。”那十看着迟华，问：“你们怎么就得罪了吕度那家伙？” 迟华耸肩表示与他无关。 “这是个意外。”薛斯诺一本正经地说。“究其原因，是因为我们太有正义感，见不得有坏人猖狂，所以……” “吕度是个很可怕的家伙。”那十说。 “是的。”迟华点头，“可惜我和简生先生都没能见识他的本领。” “原来你们没全在一起？”那十说，“难怪，不然你们一群人被他一个追着跑……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反正我们没错。”薛斯诺说，“那个混蛋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欺负好人，换你你也忍不了。吕度那家伙能交那样的朋友，说明他也不怎么着……” “那不是他的朋友。”那十说，“是他爱人的弟弟。而他爱人早已去世，他的这个小舅子是她唯一的新人。” “帮亲不帮理？”薛斯诺冷笑，“我最看不惯这样的家伙！仗着自己本事高，就可以纵容亲友胡作非为了？” “他只是念旧而已。”那十说。 薛斯诺撇了撇嘴：“说的好像都是我们的错似的。” “不。”那十摇头，“我没觉得你们有错。吕度那家伙的价值感不正常，对他来说杀人就像喝水一样简单，谁惹了他，他动不动就要杀人全家，简直是疯子。我只是想感慨，没想到这样的疯子竟然可以从超凡世界跑到这里定居……” “他是超凡世界的人？”薛斯诺吃了一惊。 那十点头：“现在看来，超凡世界要么是觉得这里不重要，要么是守门人一直在隔绝两地的正常沟通。否则，吕度这么强大的人不可能安然在我们的世界待到现在。” “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蒙坦感叹。 “听柳依稀说，你们把他收拾得挺惨？”薛斯诺来了兴趣。 “多亏师兄赶去，不然我们恐怕都要惨。”那十说。 “师兄？”蒙坦一脸不解。 卫维安一指勒普兰：“他们都是彭泽尔先生的传承者，所以……就互相以师兄弟相称了。” 薛斯诺撇嘴：“这个胆小鬼竟然还有胆子一个人跑去萤火之森，真是令人意外。” 勒普兰横了他一眼，他不以为意。 “他并不是胆小。”柳依稀说，“他是因为很早就掌握了幽能体系，害怕因为被发现而连累完美世界和彭泽尔先生，所以才隐居起来，封闭力量。现在让他害怕的因素都已经……所以他就决定出手了。” 众人一时沉默，薛斯诺的跟个点不自然，冲勒普兰尴尬地笑了笑。 “还是说现在最要紧的这件事吧。”总统焦急地指着屏幕说，“先前那十说，他们不再来纠缠他很可能是找到了别的办法。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们说，这东西除了来自超凡世界，还能来自哪里？他们是自己弄出了空间传送门来！但我估计那空间门不稳定，也不可控。” “我去看看。”那十突然说。 “危不危险？”肖婷急忙问迟华。 “那边的情况还好。”迟华说，“我们已经派人在那里看守。何况我们一起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觉得吧……”白修瑞说，“这东西在穿越空间时，应该是不受他们控制的，所以这台机器才会直接出现在我们眼前。如果还有别的机器……那说不定已经落在他们手里了。” “有道理！”那九点头。 “那现在就去！”那十说。 “我这就派飞机……”总统说。 很快，总统专机就从首都起飞，带着众人穿越国土，来到了新月合众国中央地带，极有名的大湖月影湖处。 面积有几十公里的月影湖早已戒严，有军队层层把守，飞机在离湖有十多公里的机场落下，众人又转乘军方的直升机，一路来到大湖中央。 大湖中央，直径达到一百米的巨大漩涡在旋转着，那十从直升机中向下看，能看到在漩涡深处有点点幽光闪动。 “再靠近些。”他对飞行员说。 “不能再接近了！”飞行员紧张地说，“我们试过，再向前一点，仪表就会失灵，再向前，直升机就会坠毁的！” 那十点头，一跃跳出直升机，自己凌空飞了过去。 “小心呀！”那九不放心地叮嘱。 那十摆了摆手，慢慢飞近漩涡，向里看去。 刹那间，有幽光一闪，化成了一道极难察觉的波动向着那十袭来。那十瞬间运转幽能力量，那波动就被他挡了下来。 波动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也许只针对机械仪表有用。 见这漩涡中的机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那十就放心地飞了下去。 一路向下，周围越发黑暗，直到了百米深处，那十才看到了那发出幽光的机器。 那是一个外表由无数菱块平面构成，总体逞椭圆形的机器，大约两米多高，上下各有一个菱形的扁平装置，如大蛋一般的菱块机器，就在这两个装置中间慢慢地旋转着，其方向与漩涡运转的方向一致，应该说，漩涡就是水流被它带动起来形成的。 那十发现机器外表每一个菱块平面上，都隐约有幽光在流动，他仔细地观察，却只能看到隐约的细丝。好奇之下，他将目力运到极致，以望气术观望，瞬间所有东西都化成了黑线构成的框架，然后他就清楚地看到，那些细丝实际上是极细小的图阵。 那些图阵组成了水流的形状，在每一个菱块平面上游走，再与其他菱块平面上的图阵相连，形成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固定能量回路。 那十抬手轻轻触摸其中一个，并将幽能力量稍微释放出了一些，刹那间，那机器就加快了运转，一道道恐怖至极的幽能波动慢慢扩散，将整个机器包围起来。 那力量之强，令那十感觉一阵毛骨悚然。他情不自禁地调出光屏细算了一下，然后面色凝重地飞到空中。 其他人也都飞了过来。 御风术本就不算是多高深的法术，这些人更是人中精英，觉得飞行的能力在许多时候挺有用，于是就跑到彭泽尔学院里，跟那家的姑娘们一学就学会了。 此时，倒正是得用之时。 那十看着迟华，认真地说：“我仔细算过，它的力量如果爆发，能笼罩六十四点五公里范围。” 总统的脸色难看极了。 “它是否与其他同样的机器相连？”迟华问。 “还有四台。”那十说，“分布在东西南北四角——可能是新月的东西南北，也可能是我们整个大陆区的东西南北。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总统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第666章: 群雄集结 一众人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总统铁青着脸问大家。 “他们自然不会毁灭这个世界。”迟华说，“超凡世界方面，也不会允许他们这样胡作非为。最大的可能，是他们要借这机器的力量要挟我们，让我们不能反抗。” “我觉得当这五台机器连接一体后，他们应该就能拥有任意处置这块大陆区的力量。”简生说。 “说得具体些？”白修瑞问。 “想要毁灭哪一处，就能毁灭哪一处。”简生说。 众人一时不寒而栗。 “得阻止他们啊！”总统焦急地说。 “他们为什么不来控制住中央这台机器呢？”那九忍不住提出疑问。 “原因可能有很多。”那十说，“或许是他们还不知道这台机器已经降临，或许是启动的先后次序有规定，还有可能是他们觉得最后启动它对自己有利。” “有利？”巫马倩不能理解。 “这台机器位于中央，很容易被发现。”那十说，“所以如果他们先来启动它，就必然和我们发生冲突，事情会变得麻烦。而如果先启动另外四台我们不知所在之处的机器，最后再来启动它，就简单得多。我估计这台中央机一启动，整个武器系统就会被激活，到时我们就不得不停止战斗，被他们胁迫。” “不论如何，这是我们的机会。”迟华说。 “我的好局长，你有什么想法？”总统紧张地问。 “守株待兔。”迟华说。“这台机器位于我国中央，而我国位于整个大陆区的中央。如那十所说，既然它是中央设备，守门人就必会来启动它。既然他们一定会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好了。” “布一个大网。”简生说，“他们如果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可他们如果要来时，必定会使用种种手段，牵制我们的力量。”柳依稀说。 “单凭我们新月一国的力量，不足以对抗他们。”迟华望向总统。 “我明白了。”总统点头，“我这就亲自去联合国，提请召开联合国大会。这是关系到整个世界的事，需要整个世界都参与进来。我们要保卫我们的家园，必须齐心合力！” 众人点头。 知道了这台机器的底细后，总统更不敢大意，立刻通知军方，几乎将国中所有用得上的精英都调来了这边。 但谁也不敢保证军方精英中没有敌人的卧底，所以除了核心成员们外，其余精英只是坐镇外围，关于机器的秘密，被严格保密，禁止泄露。 联合国大会很快召开，鉴于事态的严重性，这次出席的全是完美世界各国首脑。 总统请求联合国秘书长将所有低阶工作人员请出大会议厅后，郑重无比地对在场的所有人说：“诸位，完美世界的前途是一片光明，还是永恒的黑暗，就看我们是否能团结一心，共御强敌了！” 这番开门见山的话，让所有领袖都震惊无比，一个个面面相觑。 一段段影像被放了出来，一组组数据被公布，关于守门人，关于超凡世界实验区，关于强大的毁灭性武器…… 各国领导人一个个面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如果此时我们还不能放下先前的恩怨，联手对抗守门人，那么等待我们的，将是末日！”总统的话掷地有声。 大会结束之后，各国领导人纷纷赶回本国，开始安排布置，也开始全力调查。 月影湖边，被重兵把守的临时营地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离大会结束已经过去了五天，各国还没有任何消息，这让总统心里既忐忑不安，又有些气愤。 “都是混账！”他拍着桌子骂，“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已经把话说得不能再明白了，他们竟然还不立刻行动！如果就在这几天，守门人就攻了过来，那可怎么办？到时五台机器连为一体，就算我们有再大的本事，也挽不回局面了！那时人人为奴，人人为仆，整个世界沦陷，我看他们怎么后悔！” 正说着，秘书匆匆而来，向他报告：“有三位长者赶来了。” “哪一国的？”总统眼睛放光。 “是新月人。”秘书说。 总统愤怒地拍桌子：“看到了吗？到头还是我们新月人在这里为全世界拼命！” 那十有些好奇这三人是什么人。 秘书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三个老人走了进来，迟华看到他们，点头微笑：“原来是你们三位。” 一个老人冲迟华笑笑：“算是我们自不量力吧！” “不能这么说。”迟华说，“这是全世界性的灾难，每个能在这时挺身而出的人，都是英雄。” “你们认识？”总统问。 “这是新月相守盟的三位领导人。”迟华说。 “相守盟？”总统皱眉，“这是什么组织？我怎么没听过？” “一个隐秘的民间异能者互助组织。”迟华说，“一直以来，他们都在默默地保护着民间的异能者，防止他们被政府利用和破坏。先前恩特药业的华夫特也得到过他们的帮助。我是因为追查恩特药业的事，才与他们有所接触，并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总统先一瞪眼，然后大笑：“那都是小事，不算什么！三位深明大义，能在这时挺身而出，就是国家的英雄！” “惭愧。”一位老人摇头叹息，“我们当初没料到华夫特会有那样的野心，将事情推到那么严重的地步，所以……” “前事不提。”迟华说，“现在起，我们就是战友。” 接着，他向总统等人介绍了三位。 三人分别叫葛布、云楼、高尚功，合在一起就是相守盟的领导班子，不分谁位高谁位底，平时大事都是互相商量决定。他们是新月本国，组织更有着细密的情报网，所以虽然政府方面极力隐瞒此事，却还是被他们得知。而一知道后，他们就立刻赶了过来，毫不犹豫。 这点令大家分外钦佩，先前他们帮助华夫特躲避政府通缉的事，大家也就不计较了。 “说来说去，还是我们新月人仗义！”总统情不自禁地说。 “也许用不多久，他们也就派人来了。”迟华说。 两天后，月影湖果然又迎来了新客人。 但她的到来，却先把军方吓了一跳。 当时军方监控到天上有一颗陨石坠落，经过计算分析发现，其坠落地点正是湖边的临时营地，这可把他们吓得不轻，又是通知总统，又是派出飞机拦截，结果飞机在天上转了一圈又飞了回来，报告说陨石上坐着个老太太，所以没敢乱打。 诸人一时惊讶，总统一拍大腿：“原来是她！” “谁？”那十好奇地问。 “林西亚帝国的女皇彭琪。”总统兴奋地说，“早听说她有召唤陨石流星的能力，没想到这老太太一把年纪还这么威猛，不坐飞机，坐着陨石飞来了！” 大家听得一时好奇，都跑出去迎接，一个个飞到了半空，看着那颗带着火光的陨石砸过来。 陨石飞到近处，竟然慢慢减速，众人看到其上果然坐了个胖大富态的老妇人。老妇人见到众人，也吃了一惊，看到总统后招手打招呼：“别怕，砸不着你们！” 陨石下落的路线慢慢变化，最后砸进了湖里，而老妇人则一跃跳上了岸，迎上了从空中落下过来迎接的诸人。 总统一脸激动：“没想到女皇陛下是第一个赶来的！哼，那些年轻力壮的家伙，也不知脸红？” 老妇人呵呵一笑，好奇地问：“你们这是开发出什么修炼系统了不成？怎么人人都会飞了？这个得教教我！” 总统笑着点头，为双方作介绍。 这位老妇正是林西亚帝国的女皇，时年已经将近七十岁的老人家，身体极是硬朗，说话底气实足，给大家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正寒喧着，军方又有人跑过来报告，说是龙川国的上将昆塔莫已经乘飞机进入国境。 总统大喜，急忙亲自下令接待。 这位上将也是个急性子，下了飞机又转飞机，半个小时后就赶到了湖边，与众人相见。 一见昆塔莫，那十一家都吃了一惊——此人极是高大，身高两米六，俨然是个小型巨人。 这种身材者多能成体育明星，政坛上极是罕见。那九忍不住嘀咕：“这样的人不去打篮球，不是可惜了？” 昆塔莫听到，哈哈大笑：“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不打篮球？我可是军方篮球队里有史以来最强的球员！” “真的假的？”那九一脸惊讶。 又过了一天，军方报告说有人要见总统，总统问起，听到的是一个不熟悉的名字，说是穆朗共和国那边派过来帮忙的人。 “快请吧。”总统急忙让秘书亲自去将人带了来。 来者竟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一身肌肉健壮得吓人，让大家都大吃了一惊。 总统寒喧后试探着问：“索巴先生，不知您的实力……达到什么境界了呢？” “三重宇宙都开了。”索巴说。 “那您的能力？”总统再问。 “深海巨妖。”索巴说。 “能不能说得具体点？”总统问。 索巴大步向外走，大家急忙跟了出去。 索巴一路走到湖边，一下跳进了湖里，化成一道水线远去，速度极快。 “能力是游泳比别人快吧？”蓝优优小声说。 就在这时，湖水突然翻花隆起，仿佛是水底长出了一座小山。接着，一只巨大如航空母舰的巨蟹从水里探出半个身子，挥舞着那两只恐怖至极的大钳子。 这么大的巨蟹，简直像个湖中小岛。 但转眼间，巨蟹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八条粗壮无比的章鱼触手，在湖面挥舞不休。 众人看得惊呼连连时，章鱼消失，一道水线飞掠而来，索巴跳上岸，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个好！”那十说，“到时索巴先生可以潜伏在水底，给任何敢靠近幽能武器的人致命一击！” 索巴咧嘴一笑：“水下就是我的主场，大家可以放心。” 第667章: 吾将为神 接着几天里，湖畔营地又迎来了几位重量级的客人。 鲁玛尔国派来了一位面目慈祥的中年人，名叫休格特，也是顶极强者；特兰国派来了一位身材瘦小眼睛很大，长得像外星人的强者，名叫胡尔杰。 而大陆区东南部三个小国——塔兰、柯蒂斯和舒达亚就更厉害了，三国的总理宇洪都、杜宾和封浩然亲自到场，把总统感动得够呛。 “诸位都是真正的英雄，是完美世界的守护者啊！”他大发感慨。 再等了几天，不见再有人来，总统有些失望，再度给联合国秘书长致电，请他再催促。 但却再没有谁出来在这湖畔营地。 总统有些失望，直抱怨人心人性。 守门人到底何时会打过来，没人知道。这段时间大家这么闲着，也不合算，于是总统找到那十，问：“能不能将彭泽尔体系……甚至是幽能体系，也教给他们？” “他们可都是外国人。”那十提醒他。 “这时还分什么里国外国？”总统皱眉，“整个世界的危局就在眼前，顾不得什么国家利益了——世界利益至上！多一个高手出现，我们就多一分力量，完美世界就多一分希望！” “我是没问题。”那十说，“就怕他们自视太高，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以为他们都是彭泽尔学院的那些年轻学生？”总统笑了，“别把他们看得太低了。” “那就由你安排吧。”那十点头。 总统急忙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大会议室里，郑重地向众人介绍了那十。 众人当然早就认识那十，知道他是与守门人斗争中的功臣，因此心里虽不解总统这是要干什么，但都面带笑容，向着那十点头致意。 “今天起，那十就是咱们的老师了。”总统说。 这让众人都吃了一惊，直脾气的索巴直接问：“总统先生，您说什么？” “今天起，那十将传授我们彭泽尔体系和……”总统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幽能体系！” “那又是什么东西？”索巴问。 “强大到不得了的东西！”总统答。 众人看着那十，露出笑容。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十先生应该只开了两重混沌宇宙吧？”彭琪女皇笑问。 “是的。”那十点头，诚实地回答。 “那我就不明白了。”彭琪女皇说，“不客气地说，那十先生还是个小孩子。他能掌握什么强大到不得了的东西？” 其余人都摇头微笑，虽然不说什么，但心里都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那十看了总统一眼，意思是：你看怎么样？他们果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吧？ 总统有些挂不住面子，生气地说：“学问这东西，分什么年长年少？不然大学里最好的教授，不都得是老头子老太太？你们看看各行各业顶尖的人才里，有多少是以年纪分出学问高低的？” 大家笑笑，显然也没将他的话当一回事。 “各位。”那十笑着说，“是不是好货，先看了再说；是不是好东西，先听了再说。反正敌人还没来，大家闲着也是闲着，听听我这年轻人脑子里的东西，如果诸位感觉对自己来说没意义，可以反过来指点我，让我这个后辈小子也向诸位学些了不得的知识和经验，就等于是培养后备力量了，不是挺好？” “那十小哥说话倒是很中肯啊！”昆塔莫点头，“好，那你就说吧！我们这些人一人指点你一句，你小子的收获就能如同大海一般广阔了！” 那九在一边撇嘴：“你知道什么呀！” 肖婷轻轻捅了她一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插嘴，低声说：“事实胜于一切，一会儿看他们怎么惊讶就是了。” 蓝优优和芝芝相视而笑。 巫马倩斜眼看着昆塔莫，心里很是不屑，被莫阿婆也捅了几下。 “有一种学术叫混沌学，关于它有一个比喻，说一只蝴蝶在某处挥动翅膀，一段时间后，或许可能引起千里之外的一场风暴，这就叫蝴蝶效应。大致意思是说：一件事物发生后，就会对周围大系统形成一定的影响，这种影响不断发展、扩散，也许会使其他系统也跟着发生大变化。比如历史上那些曾危及世界的暴君或凶徒，追究起来，不过是其父母在要不要孩子或何时要孩子这问题上的一念之差，却对整个人类世界造成了深远的影响。诸位能懂吧？”那十说。 众人果然都是人中精英，略一思索就完全明白了这种比喻的意义与这“蝴蝶效应”的确切意思，都纷纷点头。 “超凡世界中有一位名叫彭泽尔的强者，他想知道，如果他在下层世界播种希望的种子，会不会影响到所有的上层世界。”那十说，“而我，就是他播下的种子之一，就是那只将要挥动翅膀的蝴蝶。他想知道当这只蝴蝶真的飞了起来，整个世界会不会变化，从那种令人失望的状态中蜕变出来。” 众人看着他，有些好奇。 “我也是其中之一。”勒普兰看出了众人的心思，于是开口。 他一开口，众人才真动容。 勒普兰的强大，大家都看得出来。师以弟子贵，众人由那十推及彭泽尔，得不出什么惊人的东西，但由勒普兰推及彭泽尔就完全不同了。 于是他们开始重视这件事。 勒普兰接着说：“但我只是种子，却不是能飞的蝴蝶。我师弟那十才是。” 众人看着那十，这时又开始重视起这个年轻人来。 那十感激地冲师兄一笑，然后继续说：“彭泽尔老师将古代流传，但后来被人为中断的古武道体系，也是内气体系传给了我，后来又将他融合内气与三重宇宙两大体系的心得传授给我，我称其为彭泽尔体系。但这并不是世间最强的体系，因为超凡世界的力量体系，称为幽能体系，它才是最强的。” 超凡世界的力量体系？ 众人一时眼睛放光，盯着那十，急切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老师的彭泽尔体系中，其实已经有了幽能初步，只是当时我眼界窄，没看出来。再后来，我通过一些手段从守门人那里得到了幽能体系的初级知识，这才明白老师早已将幽能体系初步，深入浅出教给了我，这才使得我初一接触幽能体系，就可以很快上手。”那十接着说。 “幽能到底是什么？”休格特忍不住问。 “世界上存在一种物质，名叫反物质。”那十解释，“它与我们所知的正物质互为相反，一旦相遇，二者就会抵消湮灭，而在这过程中，将释放极为强大的毁灭性力量。这种力量，就被称为幽能。” 众人的目光变得凝重，注意力更加集中，如同一个个聆听老师教诲的学生。 “反物质其实并不罕见，人体之中就能制造出反粒子……”那十继续讲着。 学生们目光如炬，认真听讲，细心思考，再没有任何人胡乱开口。 在那十讲解的期间，不时有人举手示意，提出问题，却没有人直接张口就说，打乱那十的课堂教学秩序。 那九忍不住对肖婷嘀咕：“这些人果然不一般呢！” 肖婷看着那十，满心的骄傲。 时间，就在这样的课程之中过去。 不知不觉，就是十几天。 在大陆以东的某个荒凉山区里，某座大山的隐秘洞中，有三个人静静站在一台飞速旋转的椭圆形机器旁，露出笑容。 “现在只差中央机了。”最年轻的那个人说。 说他年轻，也只是相对而言，其实他也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只是保养得也好，面相有些嫩。 另外两人中，有一人比他大不了几岁，也还算年轻，天生异相，手臂极长，手指几乎与膝盖相平。 而第三人则年近七旬，面容已经有些苍老。 他戴着一顶草帽，打扮得如一个辛勤的农场主。此时，他注视着那台机器，情不自禁地感叹：“我们走了多少弯路、错路，牺牲了多少战友，才终于有了今时今日……应当珍惜啊！” “新月那边，听说已经联合了不少完美世界的强者，准备与我们一战。”长臂人说。 “那就让他们好看！”面嫩者咬牙切齿，“我们正好为折烈和凌元利报仇！” “我们的目的不是报仇。”戴草帽的人摇头，“作为未来完美世界的神，作为一个世界的统治者，我们的心胸要更广阔些，目光要更长远些。” “是的。”长臂人点头。 面嫩者虽有些不服，但还是跟着点了点头。 “召集所有人。”戴草帽的人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到了他们为我们牺牲的时候了。记住，我们不是为了战斗而战斗，而是为了启动中央机而战斗。中央机一旦启动，整个世界就都掌握在我们手中，他们就再没了反抗之力。那，就是我们的最终胜利。” “是！”两人一齐点头。 第二天，许多人集中到了山洞前，三个人走了出去，目视众人，面带笑容。 “最后的时刻到来了！”戴草帽的人说。“现在，让我们去新月合众国，拿到属于我们的东西，夺得应归于我们的一切！俗世渺小，吾将为神！” 人们看着他，眼里带着兴奋，一起振臂高呼：“吾将为神！” 第668章: 慷慨赴死 看着这些人，戴草帽的人脸上露出笑容。 “一起去！” 他高呼一声。 人们沉默着向后退，三人大步离开山洞，走到山中平地上。 有一架金色的飞机停在那里，阳光照耀之下，金光万道，给人一种极度尊贵的感觉。 他们一同上了飞机，只有一人留下。那人看着飞机，缓缓抬手，飞机就垂直升了起来，那人一掠而起，飞在空中，抬手控制着飞机不住向前，直到飞机靠自己的力量可以飞行后，他才飞掠到门边。 舱门没开，有人在飞机内抬手召唤出一道墨绿色的漩涡，漩涡盘旋中飞出机舱，飞机外那人投入漩涡之中，转眼就出现在飞机内部，笑着向放出漩涡者点头，然后坐了下来。 飞机向前飞，一路掠过重重山脉、河流。 突然间，前方空中呼啸声起，十几架战斗机飞了过来，向着飞机投去漫天的弹雨。 飞机中有人皱眉：“不自量力的宵小之辈！” 他双手一撑，一道银光波动就扩散开，将整个飞机保护起来。那些弹雨打在银光上，立刻被反弹出去，飞机毫发无损。 “要不要还击？”有人问坐在前边的三人。 戴草帽的老人摇头：“不用耽误时间，浪费力气。” 十几架战斗机呼啸而过，就在这时，一道光柱冲天而起，正击在飞机上，飞机在剧烈动荡中，失去了银色波动的保护。 “不好！”控制飞机那人大叫，张开双手，勉强将飞机稳定住。 “我坚持不了太久！”他高声说。 戴草帽的老人微微皱眉。 长臂人问：“不然……先降落看看？” “这是哪里？”戴草帽的老人一边点头一边问。 “应该是德莱境内。”面嫩者说。 戴草帽的老人一笑：“那就好办了，顶多耽误些时间。这也是免不了的。” 飞机快速向下，快接近地面时慢了下来，慢慢地落地。戴草帽的老人示意打开舱门，缓步走了出去。 其余人立刻跟了下去。 这里是一片无人平原，野草繁茂。 飞机前方有一个营地，差不多能容纳一千多名战士。营地外，坦克列阵，火炮并排，战士持枪背着火箭筒而立。 近百个衣着不同的人，在四个长者带领下，站在军阵前方。 戴草帽的老人缓步向前，微笑开口：“四位，你们这是何苦？” 四人中，一个白发长者也是微微一笑：“你们远道而来，要夺取我们的世界，却又问我们何苦。这是否有些好笑？” “新月和德莱一直有争端。”戴草帽的老人说，“他们害怕你们崛起，所以一直找种种借口对你们实施封锁与经济制裁，德莱人因此恨新月入骨。如今，你们又何苦替他们出头？” 白发长者摇头：“你说错了。我们不是在为新月出头，而是为了全人类出头。是的，我们与新月有怨、有仇，所以我们才不愿去新月与他们并肩作战。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会畏缩不前。我们是完美世界的人，自然要为保卫完美世界抛头颅，洒热血。” “没有可商量的余地？”戴草帽的老人问。 白发长者摇头。 “你们如果让开，等将来事成，德莱可以算成功臣。”戴草帽的老人说，“我也可以允许你们四位成为新世界的神……” 白发长者大笑打断了他的话：“明明都是人间的凡夫，怎么好意思腆着一张老脸自称为神？简直是无知又无耻！” “那你就去死吧。”面嫩者冷冷开口。 刹那间，恐怖至极的力量在这草原上绽放。 德莱的战士们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枪，发动了坦克，鸣响了战炮。 他们知道这一战自己必死无疑，但却没有丝毫犹豫，来前已经给家人留下了遗书。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但也一定要做。 生而为人，便要有人的尊严。他人来犯我的家园，那么我就放下与家里人的恩怨，先拿起武器，对抗强敌。 哪怕身死，亦无所惧。 炮火中，四位长者向前冲去，各自的力量演化成一方幻象，笼罩草原。 戴草帽的老人缓缓摇头，转身而去，将后背交给了四人联手生成的天地异象。 面嫩者冷笑着向前，身体里流出漆黑的浓汁，化成了一条巨龙，张口喷出一片黑色毒雾，与整个天地异象对抗。 近百个德莱强者冲了上来，释放各自的力量。 长臂人看了看面嫩者，摇头微笑，与戴草帽的老人一起走回飞机中。 而其余人则大步向前，在那条毒龙的带领下向德莱人攻去。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最先被毁灭的，是德莱的千人军团。三个守门人一方的高手掠到后方，展开屠杀。 战士们毫无惧色，以普通的武器以及自己的异能还击，但如同以卵击石。 接着被毁灭的，是德莱的强者战团。那百多人明知不敌，却还是奋勇向前，与守门人们厮杀，最终接连血染草原。 四位长者坚持到了最后，但都已经是满身伤痕。 那白发长者看了另三人一眼，含笑说：“我以为自己悟透了宇宙的真谛，本想着用这力量向新月讨个公道，却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事。我又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一战中大放光彩，让世界震惊，让德莱从此可以自豪地立于诸强国之间，却没想到我终是井底之蛙，还是见识太浅。原来他们早就明白了这些东西，原来我摸到的，只是门槛……” 三人看着他，眼圈微红。 “我先走一步！”白发长者豪气万丈，疾冲向前，直迎向毒龙。 许多守门人准备出手，却被毒龙以一声吼喝退：“不用你们！我来杀他！” 白发长者疾冲向前，如一道流星，直射向毒龙，面带笑容，轻声说：“湮灭吧。” 刹那间，一道力量从他身体里爆发，如同一颗小太阳将要从他身体中蹦出来，强烈的光与热让草原上狂风骤起，也将他的身体转眼瓦解！ 许多守门人都变了颜色，一时惊惶。 毒龙咆哮向前，张开狰狞大口，一口就将白发长老放出的那小太阳吞了下去。它的腹部突然隆起，又慢慢地收缩，毒龙张口，吐出一道道黑烟，冷笑着说：“不过是自悟出了些初级的幽能力量，就以为是高手了？自爆？我怕你不成！” 三位德莱长者看着毒龙，互视一眼。 “你们怕了吗？”其中一个问。 另两人微笑摇头。 “那就一起？”那人问。 “一起！” 草原中，三道风雷直击向毒龙，一时间，狂风起，乌云涌，草屑飞散如雪。 可不久之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毒龙收缩回面嫩者体内，面嫩者目视死寂的战场，冷冷一笑，转身走向飞机。 一众守门人躬身相迎，然后随着他一起上了飞机。 飞机再度起飞，向着新月合众国而去。 但没飞多久，又有人袭来。 三个人从空中飞来，一人长着翅膀，一人化身成了与飞机大小相当的鹰，一人踩着云气。 “老鼠还真是多啊。”机舱里，面嫩者皱眉。 空中的战斗再次开始，于几分钟后结束。 那三人坠落向无边大地，不知在何处摔得粉身碎骨。 飞机上添了不少破损的伤痕，多少影响了飞行的速度。 “愚蠢。”飞机上，长臂人摇头。“他们如果和新月的人合在一起，对我们也许还有些威胁。” “所以，他们才只能活在下层世界，而我们，才是上层精英。”戴草帽的老人说，“他们本就是愚民的后代，又能聪明到哪里去？” “我们本就应该是统治他们的神！”面嫩者说。 但这时，飞机突然震动起来，有一道道波动从高空落下，砸在飞机上。 “还有完没完了？！”面嫩者大怒。 遥远的他方，新月合众国内，月影湖畔的临时营地里，总统拿起电话又放下。 一条条消息传了过来，每听到一条，总统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一分，情绪就变得激动一分。 突然间，他扶着桌子哭了起来，转眼之间就泣不成声。 “愚蠢，愚蠢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放着原来的恩怨不放？你们坚持你国的利益，我坚持我国的利益，这都是无可厚非的争端，不伤我们同为完美世界同胞的和气啊！为什么到了这时，还要计较这些？” 他大哭大叫着。 “这是怎么了？”那九不解地问。 “德莱、胡亚吉、达达里……”总统数着一个个大小国家的名字，边哭边说：“新月与这些国家有利益争端，多年来有许多争斗，而他们彼此之间也有矛盾，所以不想联手，可是……他们国中的强者，虽然没有来这里与我们汇合，也没自己组成联军，却一个个奋不顾身地冲去，阻拦守门人，结果都……” 他再说不下去。 那九一时愕然，然后眼圈情不自禁地也红了。 “这就是我们的风骨。”彭琪女皇动情地说，“他们视我们为下等人，视我们为必须抛弃的愚民，那就让他们看看，这些愚民有着怎样的骨气！” “也许我们也会死。”索巴说。“所以我们不必为先走一步的他们悲伤。” 他看着众人，说：“等战斗结束，幸存下来的人再为死者一哭也来得及。但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将悲愤化为力量吧。” 总统抹了一把眼泪，止住了悲声，恶狠狠地说：“我要把所有的守门人都杀光，一个不留！” “那么……”那十敲了敲黑板，“就让我将我的最后一点心得，抢着给大家说一说吧。” 第669章: 湖心大战之始 远空之中，点点光芒掠起。 一片星海，在白天的太阳光照之下闪动光彩，自远而来。 “终于来了。”总统望着远空，喃喃自语。 那十在讲完最后一课后，一直在紧张地计算，这时，终于也计算出了结果。 距离他讲完最后一课，已经有将近两天的时间。 本来，守门人乘着飞机，可以在十个小时内就到达月影湖，但他们一路上遭到了一个个完美世界强者不顾生死、奋勇向前的不断阻击，终于失了飞机，只能一路厮杀，一路赶来。 此刻，他们虽然已经接近了月影湖，但却没办法风驰电掣，而且一路上的消耗，也让他们的力量从巅峰状态衰弱下来。 那些牺牲的人并没有白白牺牲，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自己的同胞创造出了优势。 总统望着那些星光，眼里泛起浓烈的杀机。 “一个不留，全都杀了！”他低声嘀咕着。 那十站了起来，抬起右手，指向地下。 刹那间，一道波动直射向万米深的地下，激发了地底巨型机械的力量，一支支枪锋释放出波动，一道道波动连接起来，汇聚成了波动之海，升腾而起，笼罩一方。 整个月影湖及周围的天地气息，立刻都生出了变化，每个刚跟那十学完彭泽尔体系与幽能体系的人，都觉得全身一阵轻松。 “这是怎么回事？”索巴一脸惊讶。 彭琪女皇看着那十，问：“这就是你在计算的东西？” 那十点头：“还不止于此。” “那还有什么？”塔兰总理宇洪都好奇地问。 “我还在计算空间门。”那十说。 “空间门？”宇洪都依然不解。 “我要建一座连接超凡世界实验区萤火之森与这里的空间门。”那十说，“萤火之森里有极为强大的幽能武器，我会想办法把它带过来！” 卫维安吃了一惊：“血族皇塔？” 那十点头：“可惜水妖族的水之元力不能移动，否则一起带过来，一定让他们好看！” “能行吗？”柳依稀问。 “会费些力气吧。”那十说。“但血族皇帝应该会卖我这个面子。” “这样做，会不会引起超凡世界的注意？”肖婷问。 “那更好！”那十冷笑，“正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守门人在这里闹出了多大的风波，让他们来好好管一管这些混账！” “好！”总统点头，“那十，你放手去干吧！完美世界的前途就靠你了！” “主要还是靠各位。”那十认真地说。 他目视众人，深鞠了一躬：“拜托了！” 众人也向着那十深深鞠躬，彭琪女皇说：“你是我们的老师，古语说：有事弟子服其劳。再说，我们才是坐在高位领导世人的领袖，为这世界浴血奋战，本是应该的。” 迟华看着那十，说：“我们都有为完美世界而死的理由，但你没有。” “我不是为某一方世界而战。”那十说，“我是为自由与尊严而战。” “这个世界，绝不能在我们手中被野心家霸占了去！”总统高呼。 “绝不！”一众人高声叫着。 那十望向肖婷，低声说：“你帮我！” “我？”肖婷一时有些惊讶。 “是。”那十点头，“我的控物铸造术虽然强，但不能改变物质，需要你帮我，否则建不出稳固有效的空间门——血族皇塔是一个建筑物，它太大了，一般的空间门没办法容纳它往来穿梭。” “放心，我全力以赴！”肖婷郑重点头。 巫马倩看得有些羡慕，忍不住问：“那十，我也能帮上忙吧？御神术里也有构建空间门的技巧……” 那十冲她一笑：“不用了，那些技巧我不是都已经掌握了？” “就是就是！”那九急忙过来拦，“让他们两个一起忙活就行了，他们天天聚少离多的，难得一起做些什么，咱们还是别打扰人家的好……” 巫马倩冲那九瞪起了眼睛：“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他们是情侣似的。这么容易引起误会的话，似乎有些不妥吧？” “他们呀……”那九张嘴想胡说几句打击打击巫马倩，但转眼看到蓝优优和芝芝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时咧嘴，就没敢乱说。 “我们迎上去吧。”总统说。 一众人默默点头，一起飞了起来，来到月影湖中央那巨大的漩涡上方。 “索巴，潜入水中，不要出手。”总统沉声说。“不论我们死多少人，你都死守水底，不能让他们接近机器！” “明白。”索巴点头，笔直地落了下去，无声无息地沉入水中。 在星光接近这里之前，那十与肖婷终于联手建出了一座高大无比的金属门户。 “等着我回来！”那十向家里的姑娘们说。 “你放心吧！”巫马倩抢着说。 那家的姑娘们一起横了她一眼。 那十转身进入门中，转眼消失不见。 大家看着那门中的迷离光影，心中一时忐忑。巫马倩说：“我看大家都挺惦记他，不如我跟他去吧，也有个照应。” “这个就不用了吧。”肖婷笑眯眯地说，“那十走时，并没有要求谁跟着他，你就不要跟去了。不然万一给他添了麻烦，反而不美。你说呢？” 巫马倩翻了几个白眼，说：“我对那边特别的熟悉……” “熟悉不熟悉的没有用。”芝芝说，“关键是英雄哥哥没让你去！” “是呀。”蓝优优怯怯地跟着点头。 巫马倩气哼哼地转过头去，心想：强敌太多，不宜强攻，慢慢智取吧。 那一片星光，终于来到了近处。 踩着星光而来的，正是守门人们。他们远远看到悬浮在漩涡上方的众人，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不自量力！”面嫩者冷笑。 “一会儿杀他们个落花流水，他们就知道我们的厉害了！”一个守门人说。 “诸位，别忘了维持图阵。”戴草帽的老人低声叮嘱，“我们的力量要借助于散布在世界四方的四台幽能机才能提升，所以你们身上的图阵，必须保持运转不息，否则，你们就会失去幽能机的支持。那样的话，你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是！”众人点头。 总统看着踩星光而来的守门人，慢慢飞向前。 戴草帽的老人略一犹豫，踩着星光向前而去。 长臂人与面嫩者相随。 迟华与简生不约而同地同时向前飞，来到总统左右，略靠后一点的位置。 “新月合众国总统，卓洛斯。”总统看着三人，缓缓开口。 “新月合众国国家安全局局长，迟华。”迟华说。 “老相识了，就不用介绍自己了吧？”简生说。 戴草帽的老人一笑，对总统说：“我叫元古，是超凡世界派驻完美世界的守门人。” “我叫管贤。”长臂人说。 “我叫向先。”面嫩者一脸傲色。 “后面那些呢？”总统问。 “你后面那些呢？”向先问。 “必须要打这一场仗吗？打仗会死人的，能不能不打？”元古问。 “这话问得有趣。”总统冷笑，“明明是你们侵略我们的世界吧？你这么问，倒好像是我们非要跟你们起纷争似的。还讲不讲理了？” “我们愿意统治这一方世界，是你们的荣幸。”向先冷冷地说。 “我倒不觉得。”总统昂起了头，“我们的世界，由我们自己作主，不劳那些在自己世界里不过毫不入流、没人重视的家伙，跑到我们这里来操没用的闲心！” 向先面色阴沉：“我会赐给你最痛苦的死亡。” 总统哈哈大笑：“就凭你？真以为你们掌握了点幽能之力，就能天下无敌了？折烈是怎么死的？凌元利又是怎么死的？” 向先眼放凶光，元古轻轻摇头：“我们本不想让这世界的精英有太多损耗，奈何，你们太不识抬举。” 他转身踩着星光向后走去，管贤与向先缓缓后退。 总统一挥手：“所以，啰嗦这些都没有意义，打他娘就是！” “那还等什么？”简生笑了，突然间抬手，刹那间，白风凛冽四起，黑暗平空而生。 向先回首，眼放凶光，厉声说：“你还不配我们出手！” “你也不配这样和我说话。”简生目光变得冰冷。 瞬间，黑与白组成世界，将向先笼罩在其中，他身边虽然有管贤在，但管贤竟然无法出手援助。 黑白二气运转，形成混沌，向先面色大变，身上涌出层层黑色液体，化成了巨大的毒龙。 毒龙怒吼，吐出漫天的黑色毒气，将这黑白世界腐蚀。 但世界虽然被腐蚀，却并不崩溃，毒龙依然被困在其中。 白风呼啸，黑暗笼罩，毒龙的身体开始崩溃，向先发出惊恐的大叫。 管贤眼里闪过凶光，抬手插进自己的身体，竟然从身体里拔出一根骨头，凌空一掷，骨头就不断分裂组合，化成了一个白骨巨魔，一掌向着黑白世界打去。 世界终于破灭，被困其中的毒龙脱出，但身子已经没崩溃大半，其中的向先全身浴血，红着眼大叫：“我要杀了你！” “动手！”总统大吼一声，望向巨大的骨魔。 瞬间，骨魔的一只手臂直接化成了白色的微粒，洒落湖中。 管贤咬牙切齿，骨魔旋身以另一只手臂砸向总统，直接将总统砸落湖中，激起一道巨大的水柱。 迟华抬手指去，一道锐利的气息刺穿管贤的侧腹，在空中扬起一篷血雨。 大战，就此开始。 第670章: 超级强者的对决 萤火之森中，那十一掠出了高大的金属门。 巨门的出现，惊动了萤火之森中的生灵，一只只岩石蛛蛛，一条条人面大蛇，从远处而来，将金属门围住。 “格拉！”那十大吼一声，声音传出老远。 “那是朋友！”格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二十米高的巨人迈开大步奔跑起来，到了近处时身体收缩，变成小型巨人。 他开心地跑过来与那十拥抱。 “帮我守好这扇门。”那十拍了拍他的胳膊。 “好大的门！”格拉抬头打量那门，“你是为了让我通过才造的？那也有点大吧。” “我是为了让高塔通过。”那十说。 格拉怔住：“啥意思？” 来不及细说，那十叮嘱格拉一定看好这门后，就向着血族皇城的方向飞去，不久来到血族皇城，一道道黑雾将他笼罩，化身为雾的吸血鬼卫士认出是他，欣喜欢叫：“是真神传人来了！” “真神传人，快请进城吧！” “陛下一直在念叨您呢！” 那十点头，随意寒喧几句后，掠向城里。 吸血鬼皇得到消息，急忙迎了出来：“什么风把您……” 那十摆手：“来不及多说了。陛下，我想借你们的皇塔用用！” “啊？”吸血鬼皇一时怔住，然后紧张地问：“是那个可怕的真神又来了？” “不是。”那十摇头。 吸血鬼皇刚松了一口气，那十已经严肃认真地说道：“是一群！” 吸血鬼皇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 “一……一群？”他声音发颤。 “陛下放心。”那十说，“他们并没有来萤火之森，他们是去攻打我的家乡。凭我们的力量，很难对抗他们，所以我想向陛下借皇塔一用。” “好，我和你一起去！”吸血鬼皇点头。 “那就辛苦陛下了！”那十没想到吸血鬼皇如此好说话，高兴得不得了。 两人一同进入皇塔，吸血鬼皇坐上巨座，心有余悸地说：“还是我来驾驶吧，你驾驶起来太疯狂，我可受不了！” 那十呵呵一笑：“全听陛下的！” 完美世界里，月影湖上劲风缭乱。 受了伤的管贤与向先一同退向后方，他们身后的四五十个守门人则一同冲了向完美世界的强者们。 两人踩着星光掠到后方，来到了元古的身旁。 “伤……没有大碍吧？”元古低声问。 管贤笑了笑，身上有图阵光影运转，侧腹的伤转眼消失。 向先那一身血也干涸成了渣子，被他轻松抖落。 “戏不做足，他们怎么信以为真？”他望着那些冲向完美世界强者的守门人，冷冷说道。 简生望着冲来的守门人，抬手一震。白风起处，黑暗笼罩，瞬间，就有三个守门人被困在黑白的太极世界之中，不及他们发出自己的力量，就被生生绞杀。 但后面的守门人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向前冲来，要趁简生出手杀死自己同伴的机会，杀掉简生。 这时，迟华出手。 他抬手一指，锐利的气息如同一柄巨剑，直接将其中一人刺成了漫天的血肉块。 旁边一人躲得快如闪电，但还是被气息掠到，一时间，一条手臂直接瓦解成渣，飞散而去。 他眼放红光，咬牙向前，身体突然变大化成了一头巨兽，双角直接撞在迟华怀里。那一瞬间，他身上有图阵快速运转，于是，便有一道道巨力自四方而来，汇聚到他身上，使他的力量陡然提升。 迟华直接被撞飞了出去，但在半空中仍是一指向前，将那巨兽杀死。 有三个守门人同时趁机向着迟华扑去，试图趁迟华受伤的机会，将其击杀。 但此时，完美世界的强者们已经冲了上来。 舒达亚的总理封浩然冲在最先，一道道锐利的尖刺从他身体里长了出来，如同枪弹乱打一般脱离他的身体向前疾射，射得那三个守门人急忙放出力量抵挡，救下了迟华。 迟华后退，柯蒂斯总理杜宾向前而去。他见封浩然一人就能压制住对方三人，觉得对方不过如此，冷笑着攻向前去。 “小心！”迟华焦急大吼，却没能阻止住他。 “不用怕！”杜宾高声说，“我先取他们的性命！” 说着，身边浮现出九道烈焰，如同九条尾巴，又似九把大刀，九根鞭子，轮转不休，击向那三人。 三人相视而笑，胸前背后同时有图阵浮起，立时，一个个力量陡然增长，其中一个抬手一拳，打出一声雷响，无形的波动直接震开了杜宾的九道烈焰，重重砸在杜宾胸口，杜宾闷哼一声，吐出一篷鲜血，被砸落湖中。 “不可大意！”塔兰总理宇洪都大吼着出手，整个人化成了一道乌黑发亮的流光，如同一条大蛇在空中蜿蜒，向着三人同时卷去。 “我来杀他！”三人中，重创了杜宾的那人自信心爆满，大吼着迎了上去，挥拳一击。 但没想到这一拳完全砸在空中，那乌黑的流光丝毫不受影响，正当他纳闷的时候，一条黑色的小蛇已经悄悄地攀上了他的颈部，在他静脉上狠狠跨了一口。 他一时全身颤抖，抬手去拍，却拍了个空，然后身子僵硬，失去生气，从空中坠落。 另一人大怒要出手，封浩然已经再度射出无数尖刺，那人急忙抵挡，一边抵挡一边移动，与同伴分开。 就在这时，杜宾从湖中一掠而出，身上生成九道烈焰，一下将那人卷入其中，焚烧成灰。 那人惨叫声不绝于耳，在死前挣扎出手，以一道如蝉翼般的半透明刀影斩在杜宾腿上，杜宾一条腿立刻离体而去，鲜血喷洒。 不仅是他们，其余那些守门人也已经与完美世界的诸多强者各自相撞一处，厮杀在一起。守门人虽然在数量上占据优势，但完美世界的强者一个个悍勇无比，不顾生死地出手，像杜宾，虽然失去了一条腿，却咬牙不住向前冲，极是勇猛，一时间，与他们拼了个旗鼓相当。 “我们现在去启动中央机吗？”向先一边观战，一边问元古。 元古面带微笑，缓缓摇头：“不着急，等局势再稳定一些，不安全因素都被消除，我们再去不迟。新世界，哪里需要这么多的神？我们需要的只是听话的仆人而已。” 空中，一道道空间裂痕出现，勒普兰一出手就直接将对方四人生生斩碎，残躯尸块自空中坠落。 简生面无表情，抬手间，黑白世界不住将一个个强敌困住，将之绞杀于其中。 龙川国上将昆塔莫，此时化身成了一个十几米高的巨人，强健的身躯如同城堡，站在湖中厮杀。 彭琪女皇召唤出了一道道陨石流星，自天而降，向着敌人砸去。 卡特罗在空中神出鬼没，不断撕裂空间移动，每次出现时，都会向敌人发出撕裂攻势，然后再闪身逃走。 鲁玛尔国的休格特化身雷电，时而发出震雷之声，震得对方心神不定，时而以闪电之力将对方轰得外焦里嫩。 相守盟的三位领导人，力合一处，葛布以力量铸出一条黄金大枪，云楼释放力量化成层层黑岩，组成一面巨盾，而高尚功则直接收集天地之力，在自己身上层层积累，将自己化成了一个两层楼高的披甲骑士，一手持着黄金枪，一手持着黑岩盾，向前冲杀。 莫阿婆以御神术，将湖底巨石与湖水合而为一，化成了一个二十多米高的巨人。巨人以石为身，以水为护甲与武器，奋勇出手。 白修瑞、蒙坦、薛斯诺、卫维安、柳依稀，也各自施展自己最强的力量，与敌人厮杀。 来自特兰国的那位身材消瘦，眼睛极大，长得跟科幻片里外星人一般的胡尔杰，却不见了踪影。 但就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胡尔杰却突然出现在两个守门人身后。 这时，两个守门人正合力酝酿着一个可怕的攻击，两人手中放出重重图阵之影，将一道能量压缩得越来越小。 它越小，在这样纷乱的战场中，就越难被人注意到，而当这道能量突然失去控制爆发之时，必然会形成莫大威力，用以偷袭，自然是一击必杀，极是凶险。 就在这时，胡尔杰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一抬手，就召唤出一柄如同房子一般大小的黄金重锤，只是一锤挥击，就将两人凌空打成了漫天的血肉块。 那失控的力量立刻爆发，因为是在后方，所以没能伤及任何完美世界的强者，却将位于后方不断以神力进行远程攻击的三个守门人直接震得吐血坠落。 那力量爆发时，胡尔杰再度消失不见。 他就这样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任何人都没办法防住他，转眼之间，就被他连杀了四五个守门人。 向先皱眉：“这家伙真麻烦。”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管贤低声说。 “是啊。”元古面带忧色，“这家伙的体格看起来很单薄，没想到力量竟然这么强悍……” “我去吧。”向先说。 “也好。”元古点头，“但要小心。” “放心。”向先冷笑一声，向前掠去。 此时，胡尔杰刚出现在一个守门人身后，正要出手，突然感觉不妙，回头看到巨大的毒龙张口向自己咬来，惊讶中直接消失。 毒龙一口咬了个空，便张口向着四周喷吐毒气，转眼之间，毒气笼罩千米方圆。 第671章: 无耻混蛋 胡尔杰身在虚空中，被重重毒气包围。 他共有两种能力，其中一种用来攻击，就是那黄金大锤，另一种被他称为神隐，是比隐身术更高明的真正隐匿技巧。 神隐的时候，任对方能力再强，也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也无法伤害到他。 但向先的毒气却不同，在这毒气之中，胡尔杰感觉自己竟然被无数微小的有害物质不断渗透，身体机能一时紊乱，不由感到一阵恐惧。 “出来吧。”毒龙低声咆哮，“出现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未必！ 胡尔杰盯住毒龙，不但不想办法逃走，反而向着毒龙冲去。 向先也没办法感应到胡尔杰所在的位置，但他却可以感应到自己释放的毒气是否有所变化。 他敏锐地察觉到，某一处地方的毒气比其他地方微微稀薄了那么一点点，这说明那处的毒气已经进入到敌人的身体里。 他却假装不知，故意望向别处，冷笑着说：“如果你现在就逃得远远的，也许可以保住性命。” “不必了！” 突然间，胡尔杰出现在毒龙侧面。 毒龙猛地扭头，张开巨口直接将胡尔杰半个身子咬得粉碎，然后得意大笑：“我早知道你……” 就在这时，一柄黄金巨锤猛地砸下，将毒龙自上至下砸成了漫天的黑渣，散落四方。 毒龙碎渣之中，向先双眼翻白，头骨碎裂，全身因承受了可怕的巨力而萎缩，骨骼在咔嚓声响中全部裂开。 “胡尔杰！”远处，彭琪女皇眼圈发红。 胡尔杰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恐怕很难战胜向先这位真正的超凡世界强者，于是他直接做出了以命换命的决定，以自己一条命，换走一位守门人领导人。 所以他死了，但他觉得值了。 管贤望着前方，满眼惊愕。 元古却很淡定，似乎早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管贤向前，却被元古拉住。 “也许他还有救！”管贤低声说。 “他太冲动，太毛躁，一把年纪了，却连那十这样的年轻人也有所不如。”元古说，“这样的人不能居于高位，否则会坏大事。” 他看着管贤，说：“有你我，就够了。” 管贤沉默，然后微笑点头：“我懂了。” 元古这才松开他的手。 “我们再助他们一臂之力吧。”元古一边说，一边抬手，在空中绘出了一个巨大的图阵。 管贤抬起两只长臂，也在空中描绘起来，一道道小图阵出现，与大图阵连为一体，瞬间，那些守门人身上有相应的图阵亮了起来，来自四方的力量变得更为强悍，注入他们的身体。 他们一时战意滔天，不顾一切地向着完美世界的强者们攻去。 迟华飞掠向前，抬指一指，一道锐利能量刺入一个守门人的胸膛，那守门人大吼一声，生生用图阵之力将那道能量镇压，然后一拳化成了大山，向着迟华砸来。 迟华躲闪，却有一个空间裂痕出现，两个守门人从中探出手来，将迟华抓住。 迟华皱眉，抬指连点，两个守门人都被锐利能量刺中，却也凭着图阵之力压住，并不松手。 大山轰然砸在迟华身上，迟华哼了一声，直接被砸入湖中。 那三个守门人身体里的锐利能量这时才终于爆发，将三人刺成了碎块。 但迟华却也身受重伤，落到湖底，一时无力起身。 宇洪都再次施展他那神奇手段，化身成光亮黑柱，如蛇游走，缠向自己的对手，但对方眼里图阵大亮，竟然一眼看破了他的杀招所在，不为那巨大黑蛇所动，却反手一抓，将一条黑色小蛇抓在手中。 那正是宇洪都所化，他被人握在手中，巨力传来，全身骨骼齐响，眼看要粉碎。 这时杜宾冲来，九道烈焰如同九道大枪，一起向着对方猛刺，对方才不得不全力对抗，让宇洪都能自其手中游走而去。 宇洪都恢复人形，脸色苍白。他虽然拣回了一条命，但身上的骨头已经不知断了多少根，伤势极重。 杜宾刚将对方逼退，另有一个守门人冲了过来，他急忙反身以九焰化刀轮斩，被对方以钢铁之盾挡下，而另一人从旁边冲过来，直接将他撞飞出去。 封浩然过来营救，放出无数尖刺，被对方的钢铁之盾全数挡下，又有两人同时攻向他，他左右抵挡，终于还是被砸落湖中。 数人一起向着杜宾和宇洪都杀来，两人一时无力抵挡，危在旦夕。 就在这时，一株巨树从湖中生出，无数枝条抽打，将那些守门人逼退。 卫维安来到近处，抬手召唤，湖中无数水草放出光芒，在他面前凝聚成球。 但这里植物的能量，远不及萤火之森的怪树，他凝聚出的光球威力有限得很。 卡特罗不断撕裂空间，攻击敌人，初时对方拿他没有办法，但时间一长，终于摸出他出没的规律，他刚一出现，就有一道灵光十字架将他定在其上，无数灵光链将他缠住，一道道尖刺从十字架里刺出，将他刺得血肉模糊。 鲁玛尔国的休格特离他不远，见状急忙化身闪电冲过来相救，但却被四个守门人同时挡住。 “滚开！”他大吼一声，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四周空气震荡。 但四人却被四道图阵保护住，不受影响，同时出手。其中有一人以能量化成了禁锢之牢，将他牢牢定在空中，另三人则将他当成了靶子，一道道巨力向他砸去。 他无法化身闪电抵挡，知道必死无疑，一时红了眼，大吼：“完美世界的人绝不是任你们鱼肉的懦夫！各位，一定要打赢这场战争！我先走一步！” 吼声中，他身体里的正负电子同时对撞，以最激烈的方式湮灭，爆发出可怕的能量！ 他的身体被这能量直接瓦解，那能量爆发开来，如同一个小太阳，照亮了天空与大地。 在那能量爆发之下，四个敌人中有两人被直接震碎化灰，另有两个吐血飞掠出去，落在湖中，许久不曾浮起。 眼看着又有一个战友牺牲，完美世界的强者们纷纷红了眼，全力与敌人拼杀。 “多好看？”元古望着眼前一切，露出了平和的笑容。 这时，远处有一道光明飞掠而来，转眼停到了他的身边。 那是自称光明的明光，元古的弟子。 元古转头看着他，说：“你来了也好。这些人都是这世界中顶尖的强者，你多看看他们的战斗，对你今后的提高也有些帮助。” “老师……”明光看着眼前一幕，声音微颤。“您……您明知道这些图阵对他们的身体会有莫大的损伤……” “明光，这是战争。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本来就要有消耗。”管贤打断了他的话。 明光看着他们：“这么说，你们是故意……” “他们存在的意义，便在于此。”元古说，“新的世界不需要太多的神。神这种东西，有一个两个就足够了。我是神，管叔叔是神，而你，是神之后裔。这已经足够。至于其他……不要也罢。” 明光颤抖着：“他们都是您的部下，多年来，一直听您的命令……” “我现在的命令是让他们慷慨赴死。”元古平静地说，“如果他们真的忠诚于我，自然应该执行我的命令，没有任何犹豫；如果他们拒绝赴死，那么就是不忠于我，我又何必顾及他们？” “您曾说，我是光明，应该普照人间，消去一切黑暗……”明光颤声说。 “是的。”元古看着战场，抬手指向一个个强者。 “他、他、他、他……还有他。”他说，“他们都是应该被消去的黑暗。我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让光明普照大地。” “不！”明光几近崩溃，“您这是在杀戮，这是在……” “既然不想看，就回去吧。”元古说。 “老师！”明光大叫。 元古挥手，一道图阵作用于明光身上，他立刻被动地化成了一道光，一掠而远，消失不见。 “他是个单纯的孩子。”管贤望着光明消失处说，“这样对他，是不是残忍了些？” “有赤子之心是好的。”元古说，“但想在人类群体中生存下去，还想活得比别人更好，就必须了解黑暗，必须学会残忍。这些是他必须要经历的，他不能一直当个孩子，他总归要长大的。他如果能想通，就是我不二的传人，如果想不通……” 他摇头叹气：“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能改变自己，那就等着被周遭的世界吞噬掉吧。没什么可惜的。” 管贤点头，不再提明光的事。 简生此时望向了元古。 “元古，可敢与我一战？”他高声问。 “来啊。”元古面带微笑，向他招手。 其余守门人立刻让开了一条路，任简生向前。 简生化身白风，一掠来到近处。管贤缓缓掠开，给两人腾出空间。 “你以为当初曾重创我，所以便有机会？”元古笑问。 “难道不是？”简生问。 “我不知道。”元古摇头，“有些事，总要试过后才知。” 简生冷笑：“那就来试试吧！” 他一张手，黑暗便将元古笼罩，他本人化身成为白风，注入黑暗之中。一时间，黑与白交织运转，形成了巨大的太极世界。 就在这时，管贤突然眼闪凶光，自远处掠来，全身的骨骼向外生长将他包围，将他化成了巨大的骨魔。 他直接一掌切入太极世界之中，放出一道图阵。 简生怒吼：“无耻！” 元古笑：“能赢就好。相信我会与你一对一，是你愚蠢。” 简生也大笑：“我被你困了二十多年，难道还不知你是个无耻混蛋？” 第672章: 陨落的群星 太极世界中，元古的神色微变。 “你是个聪明人啊……”他喃喃自语。 自语中，一道又一道图阵在他身上绽放，将他重重保护起来。 简生厉喝，体内正反粒子相撞，湮灭之间，产生出莫大的威能。 瞬间，太极世界的黑与白流向了其中的元古，与将手掌插入其中的骨魔。 管贤惊恐大叫，想要撤手后退，但却拔不出手掌。黑与白流到骨魔身上，转眼传遍骨魔全身上上，管贤想要收起骨头，却根本无能为力，只能任由黑与白将自己完全渗透。 他惨叫着坠落，摔在湖面，恢复成了正常人的形态。 元古疾速退去，重重图阵在黑与白的作用下湮灭。 最后一道图阵消散，黑与白却还在，元古神色大变，厉喝声中化身为一片光明，如同一轮真正的太阳，突然出现在湖面上。 四方流来的力量，此时大多数集中到他的身上，他身周图阵不断闪现，将黑与白逼退。 许久之后，光明消退，元古踩着星光，踉跄后退，然后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半跪在星光之上，不住喘息，竟然是受了重伤。 空中，简生向下坠落，直砸入湖中，沉入湖底。 他睁眼望着上方，眼中的黑与白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图阵，让他能透过重重水帘，看到天上的元古。 可惜，终于还是没能杀掉你。 简生叹息，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自己受困于巨树中的那一日。 然后，他又想起了与那十的初见，想起了那十破开大树救出自己后的那一日。 然后他笑了。 这世界离了谁都会运转，旧人不必担忧自己走后无人经营一切，自有新人会应运而生。 与整个世界相比，人的命运是短暂而渺小的。 既然是短暂而渺小的东西，就不用纠结。 不用……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再不睁开。 湖面上，管贤咽喉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费力地抬起手来，伸向天空。 那一片星光之上，元古已经站直了身子，也看到了他举起的手，但却只扫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开，只是望着那战场。 瞬间，管贤明白了。 自己也不过是他的棋子，是他早已设计好了要用在何处，何时拿来牺牲的棋子。 管贤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从眼中滚滚落下，转而变得冰冷。他的尸体慢慢地沉向湖下，落在湖底。 萤火之森中，巨塔飞奔于密林与山坡上，如履平地。 它很快来到了金属门前，看守门户的格拉和一众怪兽们都吓了一跳，急忙围过来。 格拉一挺胸，瞬间变大，化成了二十余米高的巨人，一只大眼中闪动光芒，盯住皇塔。 “是自己人！”那十冲着面前光屏高声说。 他的声音传出塔外，格拉听了一喜：“你说要让一座塔通过，我还没听懂，原来真的是一座塔啊！” “格拉，辛苦你了，我有要事先走一步！”那十一边说，一边催促吸血鬼皇向前。 吸血鬼皇二话不说，驾驶着皇塔向着金属门冲了过去，一下撞进那迷离的光影之中，然后……就被狠狠弹了出来。 皇塔直接摔在远处，不知砸毁了多少林木。 格拉和怪兽们都吓了一跳，一时大眼瞪小眼：“这是怎么了？” 皇塔之中，吸血鬼皇坐在巨座上，受某种力场保护，倒也还好，那十却被直摔到了塔尖的位置，摔得鼻青脸肿。 “这……这是怎么回事？”吸血鬼皇一脸迷茫。 那十爬了起来，一掠而回，皱眉说：“再试一次！” 吸血鬼皇将皇塔立了起来，再度向前冲去，这次他控制好了力度，并没有全力冲击，所以反弹力也没那么强，皇塔被弹了回来，却还是踉跄几步就立稳了。 “怎么过不去？”那十呆住。 “奇怪，奇怪。”吸血鬼皇也不明所以。 那十想了想，示意他打开塔门，自己一掠而出，来到金属门前，仔细观察分析后，大步走入迷离光影之中，转眼之间，就出现在了月影湖畔。 “那十！”巫马倩第一个兴奋地叫了起来。 “哥，你终于回来了！”那九红着眼圈说。 那十望向远处的空中，心中凛然。 “怎么少了好多人？”他问。 “他们都……”那九一时哽咽。 “总统呢？迟华呢？简生呢？”那十一连三问。 肖婷抹了把眼泪：“他们落进了湖里，一直没有再出现……” 那十心往下沉。 “那个什么塔呢？”那九追问。 那十摇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办法带它过来。” “这……这可怎么办？”肖婷心里焦急，“战事现在似乎对我们不利，你看……” 她指向了天空。 空中，无数肉眼可见的能量如同潮水一般，自四面八方云集过来，却不进入完美世界诸人的身体，而是在守门人身上形成了一个个图阵。 靠着这些图阵，守门人大占便宜，占据了优势。 那十看到，守门人的三位头领只剩下了一人，立在远处的星光之中，静静看着战场，一副大局已定的神情。 “这不行！”那十红了眼睛，“你们等着，我再回去试试！” 他返身进入门里，转眼又到了萤火之森。 刚向前几步，就听到怪兽们的惊呼，回头一看，竟然是肖婷也追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那十问。 “看能不能帮到你。”肖婷说。 “也好。”那十点头，拉着她的手退到一旁，冲皇塔挥手：“陛下，您试试看——只有您驾驶皇塔能不能通过。” “好！”吸血鬼皇答应一声，驾驶皇塔向前，结果又被挡了回来。 “完全不行。”吸血鬼皇一时泄气，连连摇头。 “我来试试！”那十飞掠过去，吸血鬼皇急忙打开塔门，自己掠了出来，将皇塔完全交给了那十。 那十坐到巨座上，迎着金属门跑了过去，一头撞入迷离的光影之中，然后……就被弹了出来。 “为什么？”他呆呆看着那金属门，一时怔住。 “不行就想别的办法吧。”肖婷说，“别执着于这一件武器上。” 这一件？ 那十脑子里灵光一闪。 会不会因为这是超凡世界的造物，而且是放在实验区的武器，所以早加好了限制，无法通过任何方式离开实验区？ 对，一定是这样，否则守门人们不是也可以抢夺这样的武器，为自己所用？ 那么，如果不是超凡世界的造物，是不是就可以通过了？ 他因为肖婷的话而想到了彭泽尔沉睡其中的那座神殿。 那座神殿中有神座，似乎只是用来在各个房间移动，但仔细想的话，它的作用应该不仅限于此。 它是神圣世界的神殿，自然不受超凡世界的限制，而且它就算不是为了战争而建造的武器，恐怕也要比超凡世界的武器更强大吧？ 我如果能驾驭它……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试试了！ 他掠出皇塔，对吸血鬼皇说：“陛下，感谢您的全力相助，但既然皇塔不能进入我的家乡，那就麻烦您将它带回去吧。” “我是无所谓……”吸血鬼皇担忧地说，“可是你家乡那边怎么办？” “我有别的办法。”那十说。 “好吧，那祝你一切顺利。”吸血鬼皇见自己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也只好安慰那十几句后，驾着皇塔离开了。 “你家乡怎么了？”格拉好奇地问。 那十摇头：“不重要。格拉，带我去神殿吧。” “没问题。”格拉一笑，俯下身子将那十和肖婷托在手中，然后飞奔向前，不多时就来到了那谷地，然后通过跪拜仪式打开了神殿空间。 那十拉着肖婷一起跑了进去。 两人很快来到了神殿前，那十上前以内气推开了殿门，带着肖婷进入其中。 肖婷打量神殿内部，满心好奇。 那十拉着肖婷跑到了神座上，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发动神座，来到了星球仪的房间。他并不停留，不断发动神座，于是神座就带着他们走遍了一个又一个房间。 房间随机出现，而且全不相同，似乎是神殿各个部分不住分解组合而成，所以有无限多的组合方式。 肖婷看得眼花缭乱，直担心自己能不能离开这里。 “不对，不对，都不对！”那十焦急地拍着神座。“一定还有别的房间，一定有用来控制整个神殿的房间！” “那十。”肖婷看着他，轻轻拉住他的手，“不要急，不要急。” 那十转头看着她：“我怎么能不急？如果我能成功，大家就不会……” 肖婷突然捧住了他的脸，盯住他的眼睛。 “我们在一起，经历过多少危险？又经历过多少离散？”她郑重地问。 那十一时愕然，不知怎么回答。 “问题就在眼前，但急躁永远不能解决它。”肖婷说，“还记得从前那些事吗？哪一次，不是我们认为事态已经不可挽回，我们注定要坠入黑暗深渊，但却是你，冷静地将一次次危难化解，带着我们一路走到了现在？现在呢？那个冷静的、天不怕地不怕，深渊在前，死神站在对面，也觉得一定还有办法的那十去了哪里？” 那十看着她，突然间眼圈发红。 “我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说，“我不想再见了。” “那你更要冷静！”肖婷大声说，“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们，为了这个世界，冷静下来！” 那十看着她，许久之后缓缓点头：“我再试试。” 他深吸一口气，放开望气术，再以铸造术控物，感应所有房间变化，寻找到了那一处地方。 第673章: 神殿动 彭泽尔化成雕像，在那房间里沉睡不醒。 那十拉着肖婷的手走到近前，向着他行了个礼。 “这就是彭泽尔先生？”肖婷问。 那十点头：“我的老师。” “他真的还活着？”肖婷问。 那十再点头。 “老师。”他看着彭泽尔，说：“我相信这神殿一定有一个能控制一切的房间，我会努力将它找出来。我们的世界正遭受大难，如果我不能将它带去，不能借它的力量镇压敌人，也许完美世界就会沉沦为守门人的牧场，所有人，都成为他们放牧的牲畜。我必须成功。您能帮我吗？” 彭泽尔默然无语。 “他怎么能帮得了你？”肖婷说。 那十笑笑：“我只是求个心理安慰。” 说着，他在彭泽尔的身边坐了下来，拉着肖婷的手，说：“小婷，帮我。” “嗯。”肖婷应声点头，挨着他坐下，与他肩靠着肩，手拉着手。 两人同时运用望气术，又分别运转炼金术与控物术，将力量顺着彭泽尔所坐神座，传到了神殿的地板与四壁、天棚中。 他们一同寻找着，同时用自己的力量改变着神殿中诸多房间的结构，为每个房间都开出一条小小的通道。 那通道或只有一指头粗细，或只是一道裂缝，但不论如何，他们靠着耐心细致，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房间都连通了起来。 当那通道最终回到这个房间时，两人心中一颤。 有一股力量，从神座的雕像中传了出来，与两人的力量汇合一处，然后，两人就看到了一脸大胡子的彭泽尔向他们走来。 “老师！” “彭泽尔先生？” 两人有些激动，也有些惊讶，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彭泽尔站在远处，冲他们笑笑：“我待不长的。” 那十眼圈微红：“谢谢您！” 彭泽尔抬手指向某方，于是，有一道道简单的能量回路生成，向着远方延伸。他转回头看看那十，又看看肖婷，笑着说：“好好活下去。” 两人瞬间醒来，发现房间里除了那雕像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 方才的一切，不过是精神世界中的幻象。 那十略有些失望，肖婷则盯住了先前彭泽尔幻象指明的方向。 “那十，你看！”她兴奋地抬手指向那里。 那十睁大眼睛，用望气术去看，立刻看到了那贴在墙壁上的形迹淡然的能量回路印记。 “彭泽尔先生真的为我们指明方向了！”肖婷兴奋地说。 那十激动地站了起来，郑重地向着雕像行了个礼：“谢谢老师！” 月影湖上，杀声震天。 守门人一方仗着人数的优势，本来大占上风，但简生将管贤击杀，又将元古重创，元古不得不将四方汇聚来的大部分能量化成图阵印在自己身上，为自己医治创伤，一时间，守门人得到的能量大大减弱，倒让完美世界的强者们与他们打成了平手。 但有人已经支撑不住。 宇洪都已经身受重伤，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本来向后退去，但见到杜宾和封浩然也受了伤，被人追杀，一咬牙就冲了上去，硬是救下了两人。 但他却被一人以眼力看破真身，被数道力量一道绞杀于当空。 “宇洪都！”杜宾和封浩然红了眼睛，一起冲杀上去，拼死杀掉了对方三人，但自己身上的伤势加重，无力再战，坠落湖中。 总统早从湖里飞了出来，一双眼不住向敌人看去，连杀了四人后，也被对方杀得一身创伤，此时半跪在湖面喘息，望着远方的元古，咬牙切齿。 “这老小子，倒是躲在后方，安逸得很啊！”他恨恨地嘀咕。 就在这时，一道水浪滔天而起，一只小岛一般的巨蟹乘着水浪冲天而起，抬起巨大的钳子，向着空中的元古狠狠夹去。 惊奇突起，元古似乎也没有防备，一时面色一变。 总统也是面色一变，大叫：“糟糕！叫你躲在下面不要出手，你怎么就……” 刹那间，巨钳夹住了元古，眼看只要一发力，就可以将这家伙直接夹得粉碎。 可就在这时，元古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杀机。 无数图阵扩散，将小岛般的巨蟹包围起来，元古本身化为一道盛大的光芒，照耀天空大地。 他身体居于光芒中央，依然保持着人形，就像是光明的使者，太阳之神。 他抬手一指，光芒立时射到巨蟹身上，在巨蟹身周无数的图阵之间来回弹射，只是几秒钟工夫，就在巨蟹身上流转了不知几千几百回。 轰然巨响中，小岛般的巨蟹被分解成无数的碎块，从空中坠落，落进了湖里。 湖水一时被血染红，索巴尸骨无存。 总统捶胸痛哭：“索巴啊索巴，让你埋伏，你怎么就不听呢？那家伙能成为守门人的首领，必然是人精老狐狸，真受了重伤，又怎么可能让我们看到？这就是在吸引我们去偷袭他啊！” 元古远远望着总统，微微一笑，低声自语：“不愧是一国总统，果然是精明人。但老实说，我倒真没想要引你们来偷袭。故意假装受伤，只是做样子给这些没用的废物看，有个合适的理由把力量从他们身上移走而已。” 他望着战场，一阵得意。 其实我与你们的心智争斗，又何止是在今时今日？ 当初简生来寻我，那么容易就找到了我的所在，你们以为是简生有本事？ 不，只是我要让他找到我而已。 简生确实很厉害，但与我相比，还差得太远。凭他的能力，虽能让我受伤，但不至于是重伤。我之所以故意被他重创，其实是为了让那四位同事低估我的实力，如此，才能放下心里的防备，不将我视为威胁，被我当成棋子利用之后，再借你们的手铲除。 现在好了，除我之外，四位来自超凡的同事都已经死了，这些完美世界的无用废物，不久之后也会与你们两败俱伤，到时我在你们最虚弱时启动中央机，世界的大局就再无变数了。 他开心地笑了。 就在这时，他身边一道空间被撕裂，一身是血的卡特罗出现在那空间之中，目光冰冷，对着他抬手一撕。 元古大吃一惊。 卡特罗的偷袭来得太快，而且正在元古刚刚施放完强大力量，身体略有些虚，而精神上却在得意之时，使他完全没有任何防备，一时间无法使用固定能量回路，不能再释放那强大的力量，只能周身图阵运转，挡下这一撕。 咔嚓声响中，不知多少图阵碎裂，元古的身上也出现了无数裂痕。 元古一时大惊，踩着星光飞退。 卡特罗再度撕裂空间，转眼就追上了元古，再度一撕。 可就在这时，一道道星光从虚空之中流出，一个一直隐藏在折叠空间中的人露出身影，以无数星光将卡特罗锁住，冲他冷冷一笑：“没想到我们还有隐藏的后手吧？” 卡特罗愤怒挣扎，身体里爆发出一道力量，直接将星光撕裂，那藏在折叠空间中的人大吃一惊，吓得转身就往空间里跑。 卡特罗不理他，再度向着元古出手，但不及他做出撕裂的动作，元古已经抬指，以一道流光击入他的胸膛，击碎了他的心脏。卡特罗全身一时无力，恨恨看着元古，从空中坠落，摔进了湖里。 “卡特罗！我的好局长啊！”总统远远看着，不由再度大哭。 元古惊魂初定，恨恨咬牙：“这群小虫子，竟然真的伤到了我！” 图阵云集而来，他身上的裂痕便慢慢地修复。可他再不敢托大，直接冲进了那折叠空间中，与那人躲在一处。 “主上，您没事吧？”那人关切地问。 元古对他和颜悦色地说：“方才多亏了你。” 那人高兴地笑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主上对我这么器重，这么多强者中，只将我视为心腹，让我始终能伺候主上，做您这位真神身边的跑腿小子，我心里当然感激主上。我知道我和那些炮灰不同——主上总归需要一个能放心使的心腹，但这样的心腹只要一个就好，所以我明白，主上好，我就好，主上有失，我就必死无疑。因此我向来是把主上的利益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主上才会如此器重我，就算不要所有人，也一定要留着我……” 元古面带微笑听着他啰嗦，心里恨恨地骂：如果不是看在你有这种隐藏手段，而且他们能踩踏星光凭空飞行都是靠你的力量支持，我才不会将你留到最后再杀！ 那家的姑娘们立在湖边，守着那高大的金属门，望着战场，心急如焚。 “怎么还不回来呢？”巫马倩盯着金属门，焦急地自语。 在那迷离的光影另一方，从谷地赶回来的格拉和一众怪兽守着金属门，时间久了，不由打起了哈欠。 “他怎么还不回来？”格拉望着远方，低声抱怨：“我都困……咦！？” 突然间，他看到高空中空间动荡，接着，铅灰色的天空生生被切开一道口子，一座巨大的神殿从空中降落，直砸向地面。 “不好，快跑！”格拉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地面上，无数怪兽大呼小叫着逃开，场景极是壮观。 神殿眼见要狠狠砸在地上，不知对地面会形成多大的破坏之际，却突然凌空悬住，急落与急停之间紧密衔接，让人看得气血为之一滞，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格拉扭头看过来，盯着神殿，一阵发呆。 “神殿怎么降临到这里了？”他一脸的愕然。 “格拉，辛苦你了！”那十的声音从神殿中传了出来，格拉听得一阵兴奋：“那十？你竟然能驾驶神殿？我的天，你莫不是真神？” 第674章: 天下无敌 月影湖上，巨人昆塔莫用自己的身体硬挡下了对方合力一击。 他的身体瞬间崩溃，人从空中落下，摔在湖上，吐血沉落。 高尚功化身的铁骑士身上已经一片狼籍，他勉强提着折断的黄金枪，举着只剩下一半的黑岩盾，冲向前方，挡住了对方第二次的合力一击。 黄金枪断，葛布吐血坠落；黑岩盾碎，云楼吐血坠落。 高尚功全身铁甲破裂，人昏死过去，坠入湖中。 杜宾与封浩然互相搀扶着，此时勉强站在湖面，眼看着对方第三次准备合力，一咬牙，同时飞掠而起，向对方撞去。 乱刺开路，九道烈焰横扫，但均不敌对方的图阵之力，两人浴血，同时坠落，杜宾胸膛爆裂，在半空时便已经死去。 封浩然看着同伴的尸体，满眼含泪，却无力报仇，坠入湖中。 白修瑞一身岩甲已经破损不堪，悬在空中喘息；柳依稀右臂低垂，骨头已碎，身前只剩下一把长刀守护；蒙坦和卫维安坐在湖面盛开的一朵莲花上，无力地抬头望天；莫阿婆跌坐在岸边，被巫马倩抱在怀中。 彭琪女皇与总统并肩凝立空中，两人都一身是血，喘着粗气，只是在勉强支撑。 只有勒普兰仍有一战之力，眼看对方第三次合力一击将至，便向前掠去，以数道空间裂痕，挡住了对方合力的第三击。 他的力量就此用尽，脸色苍白，却不肯后退。 对方也只剩下了十几人，与他们的人数倒也算是旗鼓相当。 守门人们也都满身是伤，此时都没有了单独作战的力量，只能靠着元古放来的图阵，将力量合在一处，形成合击，才能对完美世界的强者们形成威胁。 可到现在，他们就算借着图阵之力，也已经集中不了力量，一个个跪或坐在星光上，气喘如牛。 “没想到这一战会打成这样。”元古从折叠空间中走了出来，摇头叹息。 他身边，那个“心腹”趾高气昂地相随，狐假虎威地指点：“你们这些家伙，平时自视那么高，怎么真到动手的时候，却这么废物？枉费主上一番心血，用幽能武器为你们加持力量，却被这些人杀得这么惨。哼，这种身手，平时却还敢看不起我，真不知道你们凭的是什么。现在好了吧？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了吧？你们啊，连我一根小指头也比……” 许多守门人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他，他丝毫不以为意，还在那里啰嗦个没完。 元古皱眉，反手一挥，那人的脑袋就飞了起来，在空中时还不住嘴地说，只是没有了喉咙，发出不声音。 他先一怔，然后才双眼一翻死去。他的脑袋掉进湖里，托着身子的星光就此消失，人直接坠落湖中。 他一死，所有的星光都消散，那十几个守门人也向下坠落。 虽然下方是水，但他们个个身上有伤，直撞下去，只会伤上加伤，有些人可能会再挺不住，于是急忙向着元古呼救。 “我当然不会不管你们。”元古笑着挥手，刹那间，那些人身上的图阵炸裂，将他们全数炸死。 元古虽然没有了星光踩踏，却一直站在空中。 仔细看，可以看到他脚底隐隐在发光。 完美世界的强者们惊讶地看着他，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从一开始，所有人就都只是炮灰。”元古看着众人，缓缓说道。“新世界不需要太多强者，有我这一个神，就已经足够。了解幽能的人越少，我的神位就越安稳。这道理，你们应该能懂。” 他望着总统，笑着说：“卓洛斯先生，感谢你帮我将这世界上的强者都聚齐一处，方便我一网打尽。你们身死之后，完美世界就再没有任何人能与我对抗，愚盲众生，将只能臣服在我的脚下。” “呸！”彭琪女皇愤怒地说：“你这个无耻的小人！凭你这样的人也能成神？做梦！” “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拥有天下无敌的力量。”元古说，“历史上那么多的帝王，那么多的大人物，仔细观察看看，又比那些市井小民强出多少？有时所作所为甚至还不如市井里的小人物。只不过他们生在世家，坐在高位，于是一切愚蠢的做为，就都有人为其赋予意义，好像多了不得。” 迟华看着元古，突然间掠空而起，整个人带着一道锐利的气息，仿佛化身成一柄利剑，直接向着元古刺去。 元古看着他，不加阻拦，直到他到了近前，才突然一抬手。 光明在他掌中炸裂，化成了光之盾，将那柄剑挡下。 迟华盯着他，不断加力，那剑身上就不断出现裂痕，但光盾却无损。 “你是个有趣的人。”元古说，“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你这样的人，我倒是愿意留下来。如何？愿不愿意做我的门下走狗？” “我倒比较喜欢以人的身份死去。”迟华说。 “那你就死吧。”元古脸色一沉，光明之盾爆发，将迟华的剑身直接震碎，迟华全身浴血，向后直飞了出去，摔入湖里。 “你们所有的人都死吧。”元古冷笑着。 那家的姑娘们抬头望着湖上，心里焦急无比。 那九转过身就要往门里冲，被蓝优优和芝芝一起拉住。 “我要去找我哥！”那九哭着说，“他再不回来，一切就都……” 就在这时，晴空中突然打了个响雷。 准确地说，那不是雷，而是某种能量炸裂发出的巨响。人们听到这声音都愕然抬头，望向空中，然后就见到天空被一股力量生生撕裂，一座神殿从不知名的空间里飞了出来，降临湖上。 “那是什么？”彭琪女皇惊讶地脱口问道。 “我哪儿知道。”总统嘀咕。 元古看着神殿，眼里透出一抹惊骇。 “你叫元古是吧？”那十的声音自神殿中响起，被放大了不知多少倍，让所有人都能清楚地听到。 “是我哥！”那九兴奋地尖叫起来。 “英雄哥哥回来了！”芝芝开心地拍手。 “那十哥！”蓝优优一脸激动。 巫马倩搂紧了莫阿婆，连声说：“莫阿婆，那十回来了，他回来了！” 元古看着神殿，惊讶地问：“这是什么？” “一座来自更上层世界的建筑。”那十说。 “你怎么能控制它？”元古不解地问。 “因为我天下无敌！”那十大声中。 此刻，他坐在一间大屋中央巨大的神座中，整个人与神座连为一体，无穷无尽的力量在他身周围绕，如同卫星围绕着行星飞舞。 肖婷站在神座一旁，透过面前的光屏，看着外面的景象。 完美世界的强者们一个个惨不忍睹，令她心中难过，她愤怒地看着元古，对那十说：“不用和他废话，干掉他！” “遵命！”那十笑笑，眼里闪动光芒。 他们的声音都传到了外面，所有人都听到了。 蓝优优和芝芝一时有些羡慕。 巫马倩心里极不是滋味，自己安慰自己：如果是我在神殿里，这么和他说话，他也一定会这么回应我。嗯，一定的。 此时的那十与神殿合而为一，于是掌握了恐怖至极的力量。他感觉只要自己愿意，甚至可以轻易将这一方大地从星球上抹去；将这一片天空彻底摧毁，打破异界的连接，让另一个世界降临。 元古并不知道萤火之森神殿的存在，也不知神殿来自于何处。但他能感应到神殿散发出来的莫大力量。他如临大敌，全身光芒绽放，如同化身为太阳之神。 “那十，杀了他！”总统看着神殿，激动大叫，“他是个无耻的混蛋！所有人都被他算计了，他连他自己的人都没有放过！要是让这样的人统治这个世界，鬼知道等着全世界人民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做得到吗？”彭琪女皇却有些担心。 那神殿看起来虽然很了不得，但有多了不得，彭琪女皇可不明白。那十终究不过是个只开了两重混沌宇宙的年轻人，凭他，又怎么对付得了这样的元古？ 人们心情忐忑地看着神殿，既期望那十能展现奇迹，又不大相信奇迹真的会出现。 元古看着神殿冷笑：“那十，不论你掌握了怎样的力量，都会死在我的手里。因为我的身后，有四台幽能机源源不断地提供无穷的幽能给我！” 瞬间，一道道图阵在东西南北四方出现，无穷的力量从远方转移过来，汇集到四大图阵之中。 元古身上也亮起四道图阵，与那四方图阵遥相呼应，他身周的光芒更盛，仿佛真要化成太阳。 “先杀了你，再启动中央机，超凡世界的那些蠢货就再无法制约我。那时，我将为神。”元古笑着向神殿冲去，身周的光明大作，如一颗太阳撞向神殿。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十，能行吗？”肖婷有些担忧地问那十。 那十笑了：“在神殿的力量面前，他就好像一只小虫子。” 神殿轰然而动，迎着元古飞了过去，在半空中与元古狠狠撞在一起。 轰然巨响中，光明四散，元古被震得横飞了出去，眼耳鼻口中都有鲜血喷出，身上一时布满了裂痕。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惊愕中失控地飞向远方，砸进湖里。 “好样的！太棒了！”总统兴奋地跳了起来，表情像个孩子。 “不可思议！”彭琪女皇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 “英雄哥哥本来就天下无敌！”芝芝大声叫了起来，一脸的理所当然。 湖水瞬间炸开，一道光明飞掠而起，元古重新升到空中，瞪眼盯住神殿。 “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不可能！”他大叫着，“完美世界的力量受到限制，就算是超凡世界的强者来到这里，力量也会被压制，怎么可能……” “如果是更上层世界呢？”那十冷笑。 元古打了个哆嗦，然后大吼：“你想吓住我？” 他狂吼一声，高举起拳头，无穷光明在他拳中聚集，再被他挥拳砸出。他左右开弓，将一枚枚硕大的光球砸上神殿，一时间，轰响不断，神殿被光芒淹没。 第675章: 超凡监察员 空中轰鸣不断，如同原子弹爆炸一般的耀眼光球，不断出现。 所有人都扭过头，用手遮挡了眼睛。 彭琪女皇又担心起来：“这……这家伙怎么有这么强的力量？那十不会被他炸碎了吧？” “应该……不会吧……”总统也含糊了。 元古疯狂进攻，最后高举起双手，无穷光明在他手掌上方汇聚成了一个如同神殿一般大小的光球，被他狠狠掷出，砸在那一片缭乱的光晕中。 “死吧！”他的吼声传遍四方。 半空传来巨响，强烈的震动波将所有人都掀飞了出去。湖边，无数树木倒伏，那家的姑娘们摔了一地，那金属门也被直接震断。 完美世界的强者们扑通扑通如同下饺子一般，统统摔进了湖里。 然后犹有余力的人救助没了力气的人，一通忙乱，才将所有人都捞了上来。 人们抬头看着空中，眼见那些光晕一点点消散，眼见着那座神殿再度出现在空中，完好无损。 人们兴奋无比。 “好啊！”总统激动地大叫，结果用力过度，吐出一大口血出来。 元古呆立在空中，看着神殿，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打完了？”那十的声音传来。 元古不知如何回答。 “这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满眼震惊。 “你打完，就该我了。”那十说。 神殿微微一震，就有一道波动脱离神殿，向前而来。波动如神殿一般大小，形状也很像是神殿，一路震荡向前，看起来速度并不快。 元古惊慌抬手，四道图阵传来的巨力在他掌中凝聚，化成光明巨盾。 这里，那神殿形的波动终于震动着来到面前，与光明巨盾相撞。瞬间，光明巨盾瓦解，波动向前扩散来到元古身上，元古的身体在剧烈震荡中变化、扭曲，惨叫着被震飞出去，摔在湖面上，连弹了十几下，摔落在千米远方。 “不经打啊！”那十感慨。 远方，元古再度破水而出，化成一道流光，向远逃去。 “要跑？那可不行。”那十说。 神殿一震，它周围的空间立刻塌陷，神殿直接沉入其中。 与此同时，元古的前方有空间塌陷，神殿从那处空间直接冒了出来，再放出一道波动，直接将元古又震了回去。 元古在湖面连弹，摔入水中后，大口喷血，染红了湖水。 他全身颤抖，满心恐惧，不敢再浮出水面，从水底向远逃去。然后他的动向却逃不出那十的感应，神殿中立刻生出一道光鞭，狠狠抽向水中，将他拦腰卷起，抛飞空中。 元古全身浴血，身子在空中旋转着，将血点洒向四方。 那条光鞭不住抽击，抽得元古在空中左右飞旋，弹来弹去。 “痛快！”总统大吼，“不要一下杀了他，要让他尝尽苦头！” 光鞭再度抽来，元古却突然化成了一片光明，光鞭从光明之中抽过，仿佛抽在虚空中。 元古眼里冒火，咳了两口血后，愤怒大叫：“那十，不要赶尽杀绝吧！” “我就是要赶尽杀绝！”那十咬牙切齿，“为被你害死的那些人报仇！” “事情做得太绝，对谁都没有好处。”元古冷冷说道。 “你也知道？”那十冷笑，“就是因为你事情做得太绝，所以才有这样的报应！” 瞬间，光鞭收缩，化成一道大网，直向着元古抛去，将元古困在网中。 网上光波起伏，元古全身如遭电击，痛苦无比，一时身子挺直，惨叫不止。 “那十！”他挣扎大叫，“你再不住手，我会让你后悔！” “来啊？”那十大叫，“谁怕你！” “我终究……是这世界的守门人！”元古突然发出大吼，一道图阵在他头顶炸开，冲天而起。 “那是什么东西？”总统愕然抬头观望。 “我感觉，是某种空间力量。”薛斯诺跟身边的人嘀咕。 图阵冲天而起，化成了一道纹理之柱。片刻之后，纹理之柱缓缓打开，一队人从中飞了出来，凌空而立。 他们穿着某种制服，制服上有无数微小的图阵在闪烁。 他们目光冰冷，望向了元古，然后冷笑起来。 为首的人笑问：“这不是元古老兄吗？你不是一直要挟着局里，要当完美世界的统治者吗？怎么，局里还没有处分你，你就先被完美世界的人逼到这种地步了？真是可笑。” 人们抬头看着这些人，一时震惊无比。 “不好，要不好……”总统嘀咕着，心里七上八下。 显然，这些人就是元古的上级，超凡世界世安局的人！ 元古在最后走投无路，竟然想出了同归于尽的恶毒法子，向他们送出了消息，将他们请到了完美世界。 这些人就算再弱，至少也是元古这种层次，这么多人一起出现…… 彭琪女皇目光扫过，手微微颤抖：“差不多有二十多人……二十多个元古这样的强者……完美世界怕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这时，那些人注意到了湖中的漩涡。为首者脸色一变：“元古，你好大胆子！竟然敢将超凡世界的武器私带到完美世界，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元古抬头，望向那些人，咳嗽着说：“我愿意接受局里的任何处分……但……” 他指向了神殿，语气森然：“你们看到了吗？这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控制这力量的人叫那十，是完美世界的人。一个小小的完美世界生灵，竟然可以控制这样的力量，你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可比我带件武器来这里要严重的多！” 那些人望向神殿，一时神色凝重。 “怎么办？”神殿中，肖婷也傻了眼。 “他们如果为难我们，就一起收拾了！”那十冷冷说，“元古他们威胁我们的世界时不见他们出现，我们保卫自己世界时他们却跑出来耍威风，我绝不答应！” “我们是超凡世界世安局的监察员。”那队人中的为首者看着神殿说，“我命令你立刻从这件武器中出来，否则……” “否则怎么样？”那十问。 “我们将依法拘捕你。”那人说。 “拘捕我？”那十笑，“你们有那个本事的话就来吧！把我带到超凡世界去后，我倒要问问你们的上司，你们到底是怎么约束部下的？竟然任守门人做出危害下层世界的事来，依照法律，你们又应该承担什么责任？” “你想错了。”那人说，“依法拘捕你之后，自然是公开处决。处决会在这个世界进行，以警示这世界的领导者。又哪里需要惊动我们的上级部门？” “就是说，你们在这里任意胡来，你们的上级部门根本不会知道？”那十问。 “这是当然。”那人说，“所以你要明白，如果你自己投降，不让我们费那么多力气，我们还可以法外容情，只处置你一人，放过其他人。否则……” 那十笑了：“既然在这边出了什么事，超凡世界那边都不会知道，那我杀了你们，不就好了？” 刹那间，几道波动脱离神殿，向着那群监察员掠去。 为首那人厉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暴力抗法？那就直接将你和这里的所有人都杀了！”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枪，他身后的其他监察员也拔出枪来，对着那重重波动开火。 枪声不大，射出的也不是金属子弹，而是一道道能量弹。这些能量弹都由幽能构成，其上有微型图阵不住旋转，威力巨大无比，连元古这样的强者，都能一枪击毙。 “要死就一起死。”元古看着神殿，咬牙切齿地冷笑。 二十几发子弹射入波动中，立刻爆发，生生将波动震散，穿过波动射在了神殿上。 但神殿依然毫发无损，那些子弹直接啵地一声湮灭在神殿外壁上。 监察员头目脸色一变。 这些幽能枪都不是普通的武器，即使在超凡世界中，也只有他们这些世安局监察员才有资格装备。凭着这种武器，他们二十几人想要毁灭完美世界的文明都轻而易举，但没想到竟然伤不了这建筑分毫。 这是什么建筑物？ “你们不要大意！”元古大叫，“这座建筑似乎不是武器，但却比武器更厉害，这说明……这说明它不是我们超凡世界的造物，有可能是……是神圣世界的东西！” “神圣世界？”监察员头目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通知局里，出动特别行动队！”他扭头对身后一人说。 那人抬手，在手腕上的某个仪器中启动了一道图阵。 他们手枪的力量也让那十吃了一惊。他盯着对方，发现对方似乎要再联络其他人，立刻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神殿直接向着那二十多人撞了过去。 监察员们一时大惊，不敢正面对抗，立刻各自分散。 但神殿虽然庞大，但在那十驾驶之下，速度却极快，突然间撞入一片虚空，接虚空撞“塌”，就消失不见，然后突然撞破空间出现在一位监察员身前，向着那个监察员撞了出去。 监察员躲闪不及，仓促发力，一道道六边形的图阵结成了墙壁，替他挡住了这一击。 那墙壁看起来结实无比，但在神殿一撞之下，还是立刻粉碎瓦解，监察员嘴里喷出鲜血，半边身子接着就在巨力之下粉碎。 那十方才与元古交手，因为心存恨意，故意要好好折磨元古出气，所以并没有使用神殿最强的力量，此时他一下要面对二十多位元古这样的强者，便再不留手。 元古震惊，这才知道神殿的力量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强大。 他看着那些监察员，突然生出希望——只要那十将他们都杀掉，自己就还有生望。 那十再强，也只是依靠这神殿的力量而已，自己要逃，那十不一定能捉得到自己。 但如果是监察员们制住了那十，天下之大，就真的没有自己可容身的地方了。 可是，任那十这小子称王称霸，自己又怎么能甘心？ 这一刻，他心情有些矛盾。 第676章: 神战 巨大的神殿在空中飞掠，不时撞塌空间，直接出现在世安局监察员的身边。 没多久工夫，就有六位监察员被神殿撞得血肉飞散。 监察员的头目红了眼，大吼着：“特别行动队怎么还不到！？” “已经再度联系了！”他身边的人紧张地回应。 地面上，众人已经看得呆住。 “我的天……”总统嘀咕，“这是要搞大事情啊，他是不怕出大事情啊！” 所有强者心情都很是复杂，一方面希望那十能收拾掉这些出来横生枝节的家伙，一方面又怕事情真的搞大，没办法收场。 只有那家的姑娘们欢呼雀跃，单纯地兴奋着，不断大呼小叫为那十加油。 元古已经看得傻掉。 最初他是不急着逃走——如果那十失败，不论他逃到哪里，都逃不出监察员们的手心，反而落个畏罪潜逃的罪名，处分会更严重；如果那十成功……他等着两败俱伤，说不定还能捞到好处，最次的结果，也是趁那十虚弱时再逃不迟。 可现在，他已经完全被震惊，已经忘了逃不逃的事。 那十越杀越起劲，神殿呼啸，直接向着监察员的头目撞去。 头目大吃一惊，立刻后退，被一片圆波吞噬，转眼出现在远方某处。 那十瞬间就锁定了他的位置，神殿直接撞塌一片空间，再从头目身边不远处冲撞而出，向着头目撞去。 头目几近崩溃，惊恐大叫。 就在这时，一片空间突然如同玻璃一般破碎，一支黑色的巨舰撞碎那片空间出现，刚探出半身，舰首就放出一道曲折光柱，重重击在神殿上。 神殿震动中旋转后退，那十急忙全力将神殿稳住。 元古看着巨舰，忍不住笑了。 “活该！”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毁了我的大计，我就让你们都活不成！要死一起死，谁也别想幸免！” 地面上，人们惊恐地看着那支巨舰横空出现，带着电弧与能量风暴，悬浮在空中。 监察员头目看到巨舰，松了一口气，急忙没入一片圆波之中，其余监察员也纷纷使用相似的空间技能，逃进了巨舰中。 “立刻离开武器，放弃抵抗！”巨舰中传来震慑人心的声音，舰身转动，对准了神殿。 “凭什么！？”那十大声质问。 “你已经触犯了世界安全法，危害到世界安全。”巨舰里的声音庄严肃穆，义正辞严。“如果负隅顽抗，你将被剥夺一切人权。世界安全局有权对你行使无限防卫权。” “那你就行使看看吧！”那十咆哮着。 神殿飞掠，直接向着巨舰撞了过去！ 巨舰前方，再度出现缭乱的能量团，接着，一道曲折光柱轰然绽放，射在神殿上。 神殿震动，速度减慢，但依然向前而去，与巨舰撞在一起。 轰然巨响中，巨舰旋转着飞了出去，神殿也在撞击中弹飞向后。 地上的人们已经完全看傻了眼。 元古离战场最近，也最先受到了波动的影响，直接被撞飞了出去，摔在湖面上，弹出老远。 他落在湖里，挣扎着浮了上来，看着空中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 那到底是什么武器？ 怎么能凭着物理性的力量，跟特别行动队的巡逻舰正面对抗！？ 难道他真像我胡乱说的那样，是来自于神圣世界的造物？ 可这怎么可能？ 巨舰之中，乱成了一团。 许多监察员在旋转中被甩飞了出去，摔成一堆一堆，十分狼狈。 舰长坐在驾驶室里，层叠的金属片将他与整个巨舰相连。他好不容易稳住了舰身，转头再度对准了神殿，看着那庞然大物，心有余悸。 “舰长，可能它真是来自神圣世界的造物，不然不可能拥有这样强的力量。”驾驶室中，另一个被金属片包围的驾驶员说。 这样的巨舰，凭舰长一人无法驾驭，一共需要五个人协作，才能让它行动自如。 舰长的感官已经与巨舰连为一体，他不必通过什么屏幕，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听到外面的声音。 蓝优优的能力，与他们如出一辙。因为那本来就是超凡世界的科技之一，彭泽尔只是将一件超凡世界的高科技武器交给了她。 舰长盯着神殿，面色凝重：“立刻向局长申请，请求开动三阶幽能炮！” “是！”副手应声，一道道图阵在舰内起伏。 “局长已经批准！但要求压缩范围，不得对完美世界造成过大破坏！” “对准它，开炮！”舰长沉声下令。 刹那间，巨舰前方再度有无数的能量团出现，它们次第爆发，在舰首形成了可怕的能量风暴。 “这次的攻击，好像很厉害。”肖婷透过光屏看着一切，有些紧张。 “不怕！”那十冷笑，“神殿是神圣世界的东西，我不信他们能毁得了！” 他目光冰冷，控制着神殿再度向前冲去。 刹那间，巨舰前方射出了一道笔直的光柱。光柱中央为耀眼的白色，周边显示出一种红绿交替变幻的轮廓。 这炮轰然作响，仅是击发的声波，就震得下方的湖面一下漾开，湖里的水全部涌上岸去，整个大湖为之一空！ 湖中央，那缓慢旋转的中央机也动荡起来。 那道光柱来得太快，神殿完全躲闪不及，被正面击中。 “冲！”那十咬牙切齿地大吼。 在光柱冲击之下，神殿一边震动，一边不住向前，但如同迎着暴风前行的人，走得极是艰难。 “我不信你只有这点力量！”那十大叫着，身边神座上，一道道条纹线路接二连三地出现，传遍四方，点亮了无数形状与那十所知图阵完全不同的怪异图阵。 那些图阵似乎一直隐藏在普通的图阵之下，直到遇到了真正的危险，才突然发动。 瞬间，神殿外围有一道力场生成，将神殿保护起来，神殿再度加速，顶着光柱一路向前。 “舰长！”巨舰中，副手失声大叫：“三阶幽能炮也不能将对方摧毁，它正不断向我方接近！” 舰长面色连变几次，最后咬牙切齿地说：“不要再压缩功率，将功率开到最大！” “可是……”副手一脸为难。 “没有可是！”舰长大叫，“再这样下去，死的就是我们！” “是！”几个副手一起应声，各自发动自己主控的那一部分力量。 瞬间，舰首的光柱一震扩大，变成了山峰一般粗大的巨柱。 轰鸣声中，月影湖的湖底被震裂，巨大的裂缝四下里蔓延。 岸边，林地被摧毁，大树如同风中小草，直接被折断、抛飞。 “小心啊！”薛斯诺不顾一切地拼尽最后力量出手，将所有人压缩在一个小小空间中，然后玩命地不断压缩空间，一气向远逃出几十公里，这才到安全区域。 再回头看去，他脸色大变，惊得呆住。 月影湖上方的天空已经完全变形，蓝色的天空变成了黑色，其上无数星光闪亮。 在黑色的天幕之下，道道裂痕四下里蔓延，仿佛整个空间都被震碎，就要坍塌。 有闪电在外围的蓝天与内围的夜幕之间不断出现，一道道雷声由远而来，沉闷而可怕。 巨大的电弧不住跳跃，在那双方力量撞击的中央位置，出现了数不清的幻象。 有巨大的飞龙，有成群的异兽，有林立的怪异高楼，有强大的能量力场，有星云，有恒星烈焰，有无数陨石。 薛斯诺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在这些幻象的中央，竟然出现了一道光明，那道光明越来越大，接着，就化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光明巨人。 而在光明巨人的对面，那些夜幕上的星光突然坠落，快速地组成了一个星光巨人。 星光巨人就好像是宇宙夜幕被化成了原料，固定形态后铸造而成，两颗恒星就是他的双眼。他面对着光明巨人，抬起巨大的手臂，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出！ 两个巨人站在天地之间，就这样互相攻击，每一下攻击，都会引动一连串的能量爆炸，威力扩散向上百公里之外！ 薛斯诺惊恐大叫，转眼被双方互击的力量波动吹飞出不知多少公里之外。 而在这一片诡异景象的正中，神殿与巨舰撞在一起，巨舰的光柱爆炸，半个舰身直接瓦解，无数能量团在舰身前方爆炸开来，连绵向后。 巨舰就这样在空中爆炸毁尽，而在一切缭乱的能量团与光影消散后，神殿依然立在空中。 神殿里，肖婷已经被震得昏倒在地，那十坐在神座之中，也只还保持着一丝清醒。 他双眼迷离，脑子里一片混乱，费力的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就看到了那交战中的两大巨人。 他惊愕无比，呆呆地看着这顶天立地、巨大无比的恐怖巨人，完全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空间已经完全混乱，那些幻象重叠，被包围在无尽的混沌之中。 他看到在两大巨人身后极遥远的地方，各有一座悬浮于空中的奇怪城市，而在那城市之后，各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盯着这战场。 那是怎么的眼睛？ 那简直就像是两个星球！ 他们是谁？ 他们是什么人？ 难道说……这宇宙之中，真的有神？ 第677章: 战乱神境 远处的人可以看到这里的天象变化，但身处其中的人，却看不到远方。 在那十看来，周围的世界已经完全变化，化成了诡异的混沌与那些重叠的幻象，以及如神般激战的两大巨人，和巨人背后的城市与眼睛。 他看得呆住。 就在这时，两大巨人同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再度对撞在一起。 可怕的冲击力，让神殿旋转飞舞，撞进一个又一个不知名的空间中，在种种幻象之间来回穿梭，最后重重砸在地上。 那十直接昏死过去。 不知多久之后，他慢慢醒了过来，然后发现神殿已经倾倒。 他急忙解除那些使自己与神座紧密相连的束缚，然后飞了起来，四下寻找肖婷。 “小婷！”他担心地大叫着，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撞得满脸是血的肖婷。 他心疼得不得了，急忙用内气帮她医治。 但他立刻感应到了一道道奇怪的力量，那些力量正在肖婷体内作乱，破坏着她的身体，也破坏着她的三大力量体系。 对这种力量，他无能为力，因为那既不是传统的内气，也不是三重宇宙的力量，更不是彭泽尔的综合体系或是幽能。 那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抱着肖婷，眼看她的伤势不断加重，却无法可想，一时悲痛不已。 “别怕。”他轻声对肖婷说，“我会带你回去，我会治好你！” 肖婷已经昏迷，当然听不到这些话。那十说这些，其实只是在安慰自己。 他抱着肖婷回到神座前，再度坐到神座上，想让神殿重新立起，但却发现神殿已经与他彻底断开了联系。 仿佛神殿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变成了一座普通的房子。 他环顾四周，看到大大小小裂缝，已经遍布整个房间。 神殿失去了力量，这些房间就不能再度重新组合，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寻找出路，用控物术打开一个个房间墙壁，费了许多时间，才从神殿中逃了出来。 抬头望向外面，看到的是一片荒芜大地，许多地方都冒着火光与烟气，视线所及只有一两公里远的范围，再远处有些什么，完全看不到。 这是哪里？ 难道这里就是月影湖？ 它已经在两大巨人的战斗中，被毁坏成这副样子了？ 那十辨不清东西南北，于是用望气术望出去，但只见到处都是缭乱的线，四方并无不同。 他直接飞到高天上，但火光与烟气包围下，仍是什么也看不到。 他焦急四望，却找不到出路。 高天中，有一双眼睛在观察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那十隐约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去，那眼睛想要退开，但终慢了一步。 “别走！”那十大叫。 本来要隐去的眼睛再度变得清晰起来，慢慢向下，仿佛在凑近了看那十。 那是一双如同两颗星球般的眼睛，巨大无比，离那十不知有多远。 “不论你是谁，求你救救她吧！”那十举起了怀里的肖婷。 “她伤得不重。”有声音响起，在那十的脑中回荡，平和，没有感情，也听不出是男是女，是年老还是年轻。 “可我救不了她。”那十说，“我不知道在伤害她的是怎样的力量，救你帮我驱散这种力量，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就好！” “你们怎么能来到这里？”眼睛看着他，有声音响于他脑海之中。 “这里难道不是我们的完美世界？”那十问。 眼睛左右移动，那巨大的存在似乎是在摇头。 “那这是哪里？”那十试探着问。 “神的领域。”声音回答。 “神圣世界？”那十惊愕万分。 声音没有回答，眼睛盯住了肖婷，刹那间，肖婷体内那股肆虐的力量消散，那十感应到肖婷的变化，一阵欣喜，急忙运转内气，医治她的伤。 “你的力量很有意思。”声音再度响起，“很杂乱。为什么会有这么杂乱的力量？选一种最好的使用不就很好？下层的人，果然都很愚蠢。” “不是我们愚蠢。”那十一边医治肖婷一边说，“是我们没有选择。” “为什么没有选择？”声音好奇地问。 “因为你们这些上层，死死压住了一切。”那十说，“不论是力量还是科技，都不允许我们向前进步。你们害怕我们变得强大，所以就限制我们的进步。我们只能在摸索中自己寻找种种可能，所以，就形成了这样杂乱的体系。” “真是有趣。”声音说，“我是第一次和下层世界的人说话。” “你到底是谁？”那十抬头看着那双眼睛问，“难道神圣世界的人，都长得这么巨大？” 眼睛眯了起来，声音在那十的脑子里回荡，是笑声。 “你的精神世界也很有意思。”声音说，“竟然有两个世界，其中一个死死地限制着另一个。” “那是一个敌对的强者，将他的精神力量留在了我的精神世界里。”那十说。 “他很强大？”声音问。 “分与谁相比。”那十如实回答，“与我相比强大得不得了，与您相比……就什么也不是了。” 声音又笑，很是开心。 然后那双眼睛消失不见，接着，从烟气中走出了一个模样似乎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 那十惊愕地看着这行走在空中的女孩，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我。”女孩对他说。 她又指了指天上：“那里的，是我的神躯。” 那十心头剧震。 “你是神？”他问。 “是的。”女孩点头，然后又犹豫。 “妈妈说，我们也只是人。只是更强大而已。”她说，“可爸爸说，相比于下层世界的存在，我们就是神。这称号我们当之无愧，根本用不着谦虚。” 那十小心地问：“如果这里就是神圣世界……怎么会这么荒凉？” “因为这里是战场呀。”女孩笑着说。 “神之间也有战争？”那十问。 “有的。”女孩点头，“纷争没有办法解决的时候，就只能靠战争来解决。战争是很有趣的，所以我才会偷偷跑来看。” 那十无言以对。 战争有趣？ 这话说得未免残忍。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战争中没有死亡，没有毁灭，没有任何对这世界的破坏，那么倒也算是有趣吧。 电子游戏里的战争，不就是这样的战争？不就很是有趣？ 还有那些战争电影和电视剧，不也很有趣？ 他心头突然因为这想法而一凛——难道说我们其实只是生存在虚拟世界中的人，神圣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我们只是影像，只是程序？ “你的思绪很乱。”女孩看着他说，“你是怎么了？” “我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那十颤声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这些下层世界的人，是不是真实的存在？还是说……只是你们使用某种手段创造出来的……虚幻？” 女孩惊愕地看着他，半晌后笑了起来：“你在说什么？” 那十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我们是真正的存在，不是一关机就会被从内存里清空的程序…… “你们的战争，由谁来打？”那十这时想到了这个问题。 “当然是能源生物啊。”女孩说。 “能源生物？”那十一脸好奇，指了指天空：“我刚才看到两个巨人在战斗，那就是你所说的能源生物？” 女孩点了点头，正要接着说，突然惊讶地回头，然后一脸担忧地说：“糟了，我爸爸来了！他不让我到战场里来乱看的，被他知道我就惨了！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她向后退，身形变淡，好像将要消失。 “别走啊！”那十急忙向她伸手，但却根本碰触不到她。 女孩一拍脑袋：“对了，你是下层世界的人，是因为战争被意外卷进时空乱流，才被传送到这里的倒霉蛋。我得送你回去才行。” 她一笑，张开十指在空中虚点，无数个小小的图阵就在她指点的虚空中生成，某种巨大的力量场一下将那十笼罩了起来。 女孩看着那十，忍不住说：“你的精神世界……不行，我这人有强迫症，不把它规整好，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十还有好多事想问她，但突然间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他沉浸在这种思维的混沌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才突然回过神来，然后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株巨大的树下。 那是他的精神世界，是他的一瞬永恒。 许多黑色的柜子，如同树木一般林立在巨树周围。那是杀神飞弹的资料柜。 他终于又进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终于摆脱了苍英无尽星光世界的控制。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才意识到自己仍没摆脱危险，急忙从精神世界中醒来。 他发现自己靠着一面墙坐在一条街上，怀里抱着肖婷。 他抬头，看着面前那陌生的城市。 城市的街道很宽敞，宽敞得有些不像话，能让至少二十辆大卡车并排走，彼此还能保持着安全距离。 城市里没有房子，只有无数林立的方形“烟囱”。那些“烟囱”极高极高，占地面积却只有三四十平方米，直捅到了云层之中，许多完全隐没于云中。 它们密集地立在这城里，因为高大而显得纤细，让那十有种错觉——自己是一只小小的虫子，落到了某个巨人的头皮上，那些高大的“烟囱”，就是巨人密集的头发。 这时，肖婷慢慢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这奇怪的城市，发出一声惊呼：“这是什么地方？” 那十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有一艘黑色的舰艇缓缓从他们头顶上方“烟囱”之林的空隙中飞过。 那十心头一震，低声说：“怕是……超凡世界！” 肖婷一脸震惊，说不出话来。 第678章: 超凡世界 两人头顶上的黑色舰艇，与世安局的那艘黑色巨舰很像，只是缩小了许多许多倍，像是一艘完美世界中普通的私人游艇。 舰艇驶到了两人上方，有一束光投了下来，照亮两人。 肖婷下意识地松开了那十的胳膊——她怕接下来会有战斗，而自己过度的紧贴，会影响那十发挥力量。 那十却反手拉住了她的手。 不论发生什么，他都要保证两人在一起不分开。他绝不会让肖婷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与自己失散。 “偷渡者，双手抱头，停止任何抵抗。”舰艇中传来警告声。 “是警……警方？”肖婷小声说。 然后不解地问：“咱们怎么会进入超凡世界里来？” 那十拉紧了她的手，目光快速扫过周边。 “走！”他一跃而起，拉着肖婷向远而去。 “站住！”舰艇中再次响起警告，“再不停下我们就要开枪了！” 那十拉着肖婷飞掠向前，舰艇快速动了起来，紧追在后面。不论两人如何发力，都无法摆脱。 那十皱眉，闪身来到一座烟囱似的建筑前，抬手想以控物术打开墙壁，进入其中。 但他的法术刚一发动，那面墙壁上就浮现了一道道图阵，将他的力量隔绝，使建筑不发生什么变化。 “偷渡，再加上毁坏财物罪。”舰艇里的警告声再次响起，“你们立刻停止一切犯罪，否则，我们将行使无限防卫权！” “怎么办？”肖婷抬手试着以炼金术掀起地面，形成保护，却发现地面也有图阵浮起，隔绝了自己的法术。 巨舰下方有一排图阵出现，那十感应到图阵里蕴藏的杀机，急忙拉过肖婷，抬手将空间打开一道裂痕，带着她一下钻了进去。 两人穿越空间，下一刻出现在百米外的远方，那十再度打开空间裂痕，带着肖婷一路不断穿越，不久之后，就穿越出了十几公里远。 但城市广阔，他们仍在其中。 抬头一看，那十愕然——那艘舰艇也破开空间追了过来，艇上先前的图阵已经不见，一道新的图阵打开，接着，一道光照在两人身上，两人瞬间都无法再动。 “抓到了。”舰艇里传来冰冷的声音。 空中，另有五艘舰艇破开空间，带着丝丝电弧出现，将被光束束缚的两人包围。 “真是罕见。”舰艇中，有一身制服的警官看着光屏中的影像，大感好奇。“竟然真是超凡世界的人？我从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真的遇到偷渡者。” “我还以为这套防御系统纯是多余的呢。”另一个警官说。 “我要打开舱口，收押嫌犯了。你们做好准备，防止他们抵抗。”这时，控制舰艇的队长开口。 “是！”舰艇中的四个警官一起向他敬礼。 舰艇下方，层层金属片涌动，形成了一个开口，无数的金属片飞掠出去，将那十和肖婷两人锁住，拉向舰艇。 “怎么办？”肖婷急得快哭了。 “别怕。”那十轻声安慰她，“只要他们不立刻向我们下手，总会有办法的。” 两人被带入舰艇中，见到的是宽敞的艇内空间。四个警官拔枪指着他们，其中一个冷冷地说：“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法庭上的证……” “不用对他们宣布权利了吧。”另一个警官说，“他们又不是我们的公民。” “也对。”先前的警官一笑，走过去切断了金属片与舰体之间的连接，拉着束缚那十和肖婷的金属链，将两人带到了一个小牢房前，把两人推了进去。 那十悄悄用望气术看过，这四个警官的力量都远在自己之上，与他们下面冲突，绝对是不智之举。 所以他只是顺从。 牢房里只有一张小床，以及一个马桶，再没有其他。 两人进去后，身上的金属链立刻变成了浮动的金属片，化成长链，一端将两人的手脚锁住，另一端延伸出去与床连在了一起。 肖婷一脸紧张，那十站起来问：“警官，你们要怎么处置我们？” 四个警官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说：“如果依照法律……” “不用和他们解释。”驾驶舰艇的队长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那十扭着头打量那个坐在驾驶位上，与整个舰艇连为一体的队长，想到了蓝优优。 自己和肖婷一下消失，不知家里的姑娘们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两人已经死了，而正在痛哭难过？ “向局里汇报。”队长一边吩咐，一边驾驶舰艇转头飞走。 一个警官坐到一张桌前，桌上就出现了一道光屏，里面有栩栩如生的通讯对象形象。 “我们抓到了两个来自完美世界的偷渡者……”警官向对方做着汇报，引起了对方的惊讶。 “抓捕顺利吗？” “很是顺利……” 两人在正式对话后，闲聊了几句，都很轻松。 片刻之后，光屏再亮，对方说：“世安局要求将人交给他们。局长已经同意了，你们辛苦走一趟吧。” “这种事本也应该归他们管。”队长点头，舰艇再度调整方向，突然突破几重空间，来到了一个大院里。 那十和肖婷被押着离开了舰艇，走到院中。 院里已经有一队人在等候，办了简单的交接手续后，那队人将两人带向了一座方形的“烟囱”建筑。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们？”肖婷忍不住问。 对方并不回答，只是推着两人向建筑走去。 建筑有门，很巨大，几乎占了这一面墙。众人走到门前，门自动向两边打开。那十好奇地打量那门，猜测着向两边而去的门是收缩到了哪里。 或者是门框里另有空间，或者是……这本就是一种控物铸造的法术，门自动收缩成了门框的形状时，就是打开；从门框形态铺展开来，就是关闭。 这幢建筑占地大约在一百平方米左右，在诸多建筑中，算是占地面积极大的了。但与完美世界的建筑相比，却小得可怜，只相当于两间普通的民宅。 进入建筑，发现门里是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的大厅，前方有接待处，侧面有门。 一众人带着两人来到侧面的门前，按动按钮后，有图阵亮起，门缓缓打开，里面是电梯间。电梯足有十平方米，像一间小屋子。 那十很是惊讶——大厅那么大，墙壁之外应该就是楼外才对，怎么却能多出一个十平方米的电梯间？ 有人按动按钮，电梯门关闭，其内有几道图阵闪了两下，门就再次打开。 两人都没感觉到电梯上升或下降的移动，但外面的大厅却已经变成了一间大审讯室。两人被带到了中央，被按在椅子里，椅子立刻浮动，化成无数金属片，将两人锁在其中。 那一队人退后，地面有金属片浮起，化成墙壁，将他们隔绝在外。 四面金属墙，将那十和肖婷困在了中央，接着墙壁上生成了一扇门，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坐在两人对面。 那是一个面貌古板的男人，目光扫过两人时，眼里有图阵的光芒闪烁。 他盯着肖婷，很是仔细地看了一会儿。 “这么盯着女孩子看，不礼貌吧？”那十皱眉说。 古板脸转头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原来是个吃软饭的。” “你什么意思？”那十问。 古板脸不再理他，看着肖婷，问：“你们来自完美世界？” “是。”肖婷点头。 “完美世界发生了一点情况。”古板脸说，“你们是否知道？” 肖婷看看那十，那十点头：“知道。你们的人跑去了我们的世界，想要胡来，结果……” “结果怎样？”古板脸盯住那十。 “不知道。”那十冷笑。 古板脸目光冰冷，盯着那十的眼睛，眼里的微型图阵再度启动，于是目光中就带出了一抹不容别人反抗的力量。 他盯着那十的眼睛，低声问：“结果怎样？” 那十双眼一阵迷离，怔怔地看着对方，喃喃地说：“他们一开始去了二十多人，后来呼叫了一艘黑色的巨舰过去，接着就打了起来，再然后……” “再然后怎样？”古板脸追问。 那十突然笑了：“无可奉告。” 古板脸一时惊讶，揉了揉眼睛，皱眉再望向那十，眼睛里的图阵再度转起。 那十眼中绽放出一道光明，黑暗盘旋围绕光明而动，各自组成不同的图阵，又将力量连接一起。 “你是谁？”那十问对方。 古板脸木然回答：“世安局监察员……审讯专员……” “你们不知道在完美世界发生了什么？”那十继续问。 “完美世界守门人发来消息后，我们派出了监察组……后来监察组发出求援信号，我们又派出了特别行动队……但现在，我们已经与他们失去了联系……”审讯专员木然回答。 “你们为什么不继续派人过去？”那十问。 “完美世界出了问题……空间力量无法对其发生作用……所以无法再度派出调查员……”审讯专员回答。 在四面金属墙外围，由一道道金属墙形成的不同隔间里，有一个监视员盯着前方的光屏，突然发现不对。 他立刻按下按钮，启动了一个光屏，发出警告：“审讯专员的情况不对，怀疑被嫌犯控制，请求警卫小组干涉！” 金属片浮动中，成片的圆波浮现，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出现在审讯室中，同时举枪，对准了那十。 那十环顾四周，眼里的光明与黑暗消失，对面的审讯专员一下清醒过来，愕然看着那十自语：“这怎么可能，你明明……” 那十现在明白他先前那句话的意思了。 这位审讯专员一眼看穿了肖婷的力量，却根本没能看透那十，所以觉得那十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和一个强大的女孩在一起，当然是靠吃软饭过活了。 这很有趣。 第679章: 混乱攻势 十几把枪对准那十，那十没紧张，肖婷先紧张了起来。 她想要发动炼金术的力量保护那十，但周围所有的东西却都不受她力量的影响。 反而因为她想发动力量，引发周围物体上的图阵出现，使战士们警觉。 十几把枪又都对准了她。 肖婷吓得脸色苍白。 那十脸色阴沉了下来：“别拿枪指着女孩子。有种冲我来。” “你以为你……”审讯专员愤怒地说着。 那十望向他，眼中光明与黑暗组成图阵，审讯专员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男性嫌犯有问题！”又是那个监视员最先发现了问题所在，盯着一面光屏发出警告：“他的精神波动超出了我们能限制的范围，建议立刻将他射杀！” 十几把枪的枪口又都指向了那十。 那十眼里光芒大动，抬头望向这些战士，刹那间，所有的战士脑子里都出现了某个闪光点，这个突然出现的闪光点让他们心智发生了些微细小的变化，这变化没有影响他们的神智，却影响了他们的辨别能力。 他们一时分不清敌我所在，举起枪或是对着空处，或是对着桌子，或是对着同伴一通乱射。 眨眼之间，十几人中有一半人被自己的同伴射倒在地，还有一半在盲目地乱开枪。 子弹打在墙壁上，将墙壁打得千疮百孔。 几发子弹击穿了墙壁，将后方那个精明的监视员射杀，其余监视员们通过面前的光屏看到这一幕，吓得惊慌躲避，乱成了一团。 肖婷一脸惊讶，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那十低头看着手链，再度运起铸造控物术，但依然没有用。 他抬头望向那些仍在乱射的战士，目光集中到一人身上，那人一怔之后，迷迷糊糊地转向那十，对着他身上的锁链开枪。 子弹准确地击断了锁链，那十跳起来，过去抢过那人手里的枪，然后击断了锁着肖婷的锁链，拉着她躲到了桌子下面。 “这是怎么了？”肖婷不解地问。 “我也不清楚。”那十说，“但我感觉我的精神力量好像能影响到他们，而且还是不小的影响……” “我看他们的实力都特别强大，怎么可能……”肖婷不能理解。 “我也解释不清。”那十说，“但我知道这是我们逃走的机会！” 那几个战士还在乱射，不断地倒下，转眼间就倒了一地。 那十把枪塞给肖婷，自己又抓了一把枪，拉着肖婷站了起来。 审讯专员满身是汗地坐在原位没动，他看着那十指向自己的枪口，惊恐地问：“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精神力量。”那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不可能！”审讯专员大叫，“别说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你是比我们更强大的存在，也不可能在这里——在世安局中随意使用力量……除非……” 他的眼睛突然瞪大，呆呆看着那十，全身打起了哆嗦。 “除非什么？”那十追问。 就在这时，又有圆波层层涌起，一队战士再度出现。 那十抬眼一看，那些战士们就一阵思绪混乱，对着同伴或空处举起了枪。 “别开枪！”审讯专员大叫着站起，抬手示意。 战士们虽然完全不分敌我，但神智并没有错乱，听到他的声音，立刻举枪站好，并没有开火。 只是他们举枪对着的不是自己人，就是墙壁和桌子。 有一个很特别，弯腰举枪认真地对准了自己的脚面子。 “放下枪，放下！”审讯专员紧张地说着，战士们才慢慢放低了枪口，不再瞄准“敌人”。 肖婷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完全不能理解这算是什么力量。 审讯专员汗流浃背，盯着那十，问：“你……你其实是来自……” 那十心里一阵纳闷，然后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审讯专员在害怕什么。他大笑三声，认真地说：“你猜对了，但不要说出来，否则……整个超凡世界怕都在遭受灾难！” 审讯专员冷汗如雨，连连摇头：“我不说，我不说……” “放我们出去。”那十冷冷地说道。 “我需要请示上级。”审讯专员说。 “你去请示吧。”那十冷笑，“等你请示完，他们都已经死干净了。” 说着，将枪口指向了那些战士。 战士们立时警觉，也举起枪对准了自己认为的敌人。 有的是桌子，有的是墙，有的是自己的战友。 还有一个是自己的脚丫子。 审讯专员头大如斗，急忙摆手：“不要这样……” 就在这时，金属墙全部化成了金属片降下，更多的持枪战士出现在周围，将那十和肖婷包围。 有两个看起来非同寻常的大人物站在那十面前，其中一个冷冷地说：“放下枪！” “两位部长……”审讯专员急忙向那两人摇头，“嫌犯的身份有些特殊，不能……” “怎么特殊？”一位部长皱眉。 “这么特殊。”那十嘿嘿一笑，决定铤而走险，举枪对准了那位部长，同时，眼睛里的力量全部爆发。 一瞬间，他强大的精神力将整个房间笼罩，房间中除肖婷和他以外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错乱的感官之中。 这一次的影响又生出不同的变化，有一群战士竟然直接失去理智，突然暴走，狂叫着向身边人发起攻击；其余人则失去了敌我目标的分辨能力，在感应到危险之后，本能地向着自己认为的敌人开火。 但他们却没办法分辨敌人是谁，有的向着桌子扫射，有的向着天棚猛攻，有的和墙壁较劲，有的跟地板过不去。 也有许多人直接向同伴射击。 审讯专员被十几发子弹击中，浴血倒在桌上，又被攻击桌子的战士们用枪打烂。 那两位大人物一时也被弹雨笼罩，而这时，那十已经拉着肖婷再度钻到了桌子底下。 “混账！” 两个部长果然非同凡响，各自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在身周形成了密集如网的能量格，将所有的子弹都挡了下来。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其中一个举拳击向地面，地面立刻出现一道道图阵，威力向外扩散，化成了肉眼可见的横向波动，瞬间扫向四方。 墙壁上立刻浮现出无数的图阵，但这些图阵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冲击，有的直接瓦解，有的勉强坚持。于是，有的地方墙壁破碎，露出了外面的世界，有的地方勉强支持，但也已经裂痕遍布。 另一人抬手凝聚出一个光球，里面有刀光剑影，他举起光球对准了自己的同伴，释放出光球之中的无数刀剑。 刹那间，那位破坏了墙壁的部长身上就插满了刀剑，眼里流露出不甘的神色，浴血倒毙于地。 “你这混蛋！”杀人者愤怒大吼，然后举着光球再度对准了墙壁，一片刀光剑影过后，一整面墙壁被直接绞碎。 “走！”那十拉起肖婷，一掠出了那面破墙。 两人向下一看，自己离地面竟然已经有四五百米远，这大楼真可谓是拔地支天。 那十拉着肖婷向远飞去，身后，警报声此起彼伏。 两人一路向远逃去，也不知应该逃向何方，反正是离世安局大楼越远越好。 但不论他们逃向哪里，身边的建筑上都有一道道图阵生成，他们经过哪里，哪里的图阵就亮起来，仿佛是在追踪他们，然后向谁不断汇报他们的位置。 那十很是头痛。 就在这时，周围有十几艘黑色的舰艇突破空间，直接出现。 “立刻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否则……”舰艇中传来警告声，那十抬手就是一串能量弹扫了过去，打得舰艇上图阵次第亮起，好一阵能量光点飞溅。 “还击！”各个舰艇的队长收到指示，毫不犹豫地开火。 那十眼里光明与黑暗同时结为图阵运转起来，望向这些舰艇，舰艇中的队长脑子里立刻一阵迷乱，接着，舰艇下方生出一个个的图阵，图阵里肆意地放出出一道道短粗的光柱，不是击向其他的舰艇，就是射向了旁边的大楼。 轰然巨响声中，几艘舰艇直接爆炸，冒着浓烟坠落。 而周围的大楼也遭了殃，被这些炮火洗礼，被打得千疮百孔。 有一艘舰艇被击中后失控，直接撞向一幢大楼，将大楼中央部分直接撞碎。 然后那十与肖婷就看到了一幕奇景——那大楼中央部分明明已经碎断，但失去了支撑物的上半部分却还高高耸立着，只是震荡摇晃，却没有倒塌，好像天空中有一根线拉着这大楼一样。 “这是什么技术？”肖婷看得目瞪口呆。 “别管那些了，快跑！”那十拉着她向远飞去。 一路上，不断有舰艇破开空间出现，向两人发起攻击，但无一例外地被那十扰乱了感官，向着自己人或无辜的楼宇发起攻击。 那十一路逃，这些舰艇一路追，然后就一路破坏着巨大的城市。 城市中央，某座特别高大的楼内，区长大人焦急地走到大屏幕前，看着那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城市。 “这是怎么回事！？”他愤怒地咆哮。 “没人能解释。”秘书紧张地说，“世安局那边报告说，对方应该是从下层世界来的偷渡者，并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但不知为什么，凡是追击他的人，都会胡乱攻击身边的人，却放过他……” “这难道不是强大的力量！？”区长大怒，“世安局的人怎么搞的？” “区长，现在怎么办？”秘书为难地说，“还要不要加派警力？” “加派警力？”区长一把揪过秘书，指着大屏幕说：“难道你嫌我们的城市被毁坏得不够严重吗？” 他一把推开了秘书，来到办公桌前，启动了一个紧急要务专用的图阵。 几秒钟后，一个身材挺拔的人出现在他面前，皱眉问：“什么事需要惊动总理大人？” 第680章: 回归完美 那十和肖婷一路飞逃，一路不断有舰艇来追，于是就一路不断破坏。 城市看起来好像无边无际，这样的逃跑之路，似乎也要没有尽头。 可就在这时，突然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有一个老人笑眯眯地出现在某座大楼前方，冲那十招手：“年轻人，不要怕，过来说话。” 那十也跑累了，感觉这老人在这种时候出现，应该是个能起关键作用的大人物，于是拉着肖婷飞了过去。 “您好。”他礼貌至极地鞠了个躬。 老人点头微笑：“还好还好。” 他打量两人，不住点头：“年轻就是好，生龙活虎的。打哪儿来呀？” “不能说的地方。”那十认真地说。 老人笑：“哪有什么不能说。是完美世界吗？” “神圣世界。”那十更认真地说。 老人笑：“我年轻时也爱胡乱吹牛。你如果真是从神圣世界来的，就不需要逃了。” “神圣世界里又不只有神。”那十说。 老人笑：“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你是从完美世界来的了。” 他看着那十，因为一直笑眯眯的，所以那十看不清他眼里有没有图阵闪动。 “听说世安局在完美世界搞出了不少乱子。不知是不是真的？”老人问。 “是的。”那十知道骗不过老人，于是实话实说：“他们派出的守门人不安分守大门，却想着当完美世界的神，然后搞来搞去，搞得完美世界鸡飞狗跳，他们自己也死了不少。后来世安局还派战舰过去收拾烂摊子，结果越收拾越乱。” “这帮小子就是让人不省心。”老人感叹。 “您是谁？”那十问。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就问你，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回你自己的世界去？”老人问。 “这个……”那十有些为难。 最初的目的，就是想办法进入超凡世界，找到明新雨，兑现承诺。 可现在家人除了肖婷之外，都还在完美世界，他必须回去。 “能不能让我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再回去？”那十认真地问。 老人摇头：“要么留下，要么回去。二者只能选其一。” 那十开始耍无赖：“我是要回去的，但也必须待一段时间。你不答应，我就跑。” 老人看着他，笑着说：“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会被我们全天二十四小时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就算你上厕所，也会有无数图阵盯住你，将你的光荣形象传到那些监视员面前的屏幕里。多不好。” 肖婷听得脸红，也有些担心——那十也许不怕这个，但她怕。 老人有意无意地扫了她一眼，笑得更灿烂了。 “那我就回去吧。”那十明白对方不会给自己机会，只好点头。 他一直在用望气术观察老人，但却什么也看不出来。老人不可能是个普通人，所以只能解释为他的强大已经超过了那十的感应力。 “跟我来吧。”老人说。 “别设陷阱啊。”那十说。 “不会。”老人信步向前走，渐渐来到一个小广场上。 周围楼群中原本有许多人走了出来，抬头观望，但这时都自动回到楼里，关起了门。 所有的楼都没有窗子，当人们回到楼中，这城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死城。 “我不喜欢这里。”肖婷嘀咕。 “我也是。”那十说，“它死气沉沉的，像鬼城。” 老人听到这话，笑了笑：“所以说，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这时有一艘舰艇破开空间，出现在老人身后，舰艇上金属片浮动不休，一座金属大门从其中慢慢地移了出来，落在广场中央。 老人走上前，启动了门上的图阵，那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片迷离的光影。那十拉着肖婷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见到的是完美世界的城市。 看到这些熟悉的建筑，肖婷心里生出亲切感，低声说：“我们走吧。” “为什么放我走？”那十没有向前，而是转头问老人。 “因为当我想要杀你时，却没办法锁定你。”老人实话实说，“你的能力，我也无法破解。” “你是谁？”那十问。 “那不重要。”老人说，“回去告诉完美世界的大人物们，让他们放心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只要他们不逾越本分，像你们这样偷渡跑来超凡世界，超凡世界就可以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忘掉。” 那十想了想说：“那不行。你们的守门人做了很多坏事，你们得赔偿。” 老人笑了：“要不然你就别回去了。” 那十拉着肖婷一掠冲进了门中的光影里，消失不见。 老人松了口气，抬起手腕，在腕上手表似的装置上一点，点开一个图阵，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中年人忙碌的身影。 “解决了？”中年人伏案忙碌着，抬头看了老人一眼后随口问。 “我如果出手，不知会杀掉多少自己人，毁掉多少我们自己的建筑。”老人叹了口气。 中年人再抬头，问：“他的精神力量这么强大？” “那力量……绝不可能来自于下层世界。”老人说，“他背后有上层世界的大人物，我猜，他也许是某位神明的棋子。” “棋子……”中年人摇头，“我看未必。” “不然的话，他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老人说。 “你回来吧。”中年人说，“把他打发走就好。至于他是不是棋子……我想那些大人物是不会为了我们浪费精力的，就算他是棋子，那盘棋也绝非要在我们这里下。所以我们不用操这些没用的闲心。” “您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老人说。 “我要处理的棘手问题有很多，没空理这些有的没的。”中年人低头伏案。 “是。”老人恭敬一礼，中年人与他的桌案就都消失不见了。 老人望着那金属门，若有所思。 完美世界的某座城市中，那十与肖婷一闪出现，向着下方坠落。 他们急忙使用飞腾术，在空中凝住了身形，抬头后望，只见到一片渐渐消失的迷离光影，并不见什么门户。 “我觉得像做梦一样。”肖婷说。 “如果我说了先前我的经历，你更会觉得那是梦了。”那十说。 “之前发生了什么？”肖婷惊讶地问。 “我去过神圣世界了。”那十说。 肖婷瞪大了眼睛。 这时，他们的手机短信狂响了起来，两人拿出来一看，问两人是否平安的信息一大堆。那十急忙给那九打了电话，向家里人报了平安。 “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十环顾四周。 “用手机查啊！”那九说，“你快回来吧，月影湖这边可热闹了……” “我倒有更大的热闹要跟你们分享。”那十说。 两人用手机地图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竟然不在新月合众国境内，如果乘飞机的话，加上中间的转机，得用三天时间才能抵达月影湖。 那十直接把电话打回去，让总统给该国领导人传递消息，让其派出一架专机，直接将两人送回了新月合众国，再乘军方的飞机来到了月影湖。 远远透过机舱的窗子望向外面，两人都吓了一跳。 月影湖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到处都是坑洼的盆地。仿佛有一颗小行星撞击了星球，在其表面形成了这个巨大的盆地，远远望去，仿佛星球的伤疤，触目惊心。 在那盆地上空，一道道迷离的光影不住闪现，把那十吓了一跳：“空间通道！？” “你没看错？”肖婷一脸的不敢相信。 “不会错。”那十说，“我对空间力量的了解，现在在完美世界里就算不说无人能及，至少是我说第二，不敢有人自称第一。” 不但有这些迷离的光影不断出现，盆地上空还有一些成团的浓云，聚在一起，风吹不散，时不时从中劈出几道闪电。 还有一些朦胧的影子，时常在盆地中浮现又消失，诡异至极。 盆地范围里，大地开裂，不时有岩浆喷涌出来，冲天而起几十米，极是壮观，也极是危险。 还有一些电弧，贴地流窜，从这里流到那里，又从那里流到这里。 飞机降落在新的临时营地，那里就在巨大盆地的边缘。那十和肖婷一下飞机，一众人就迎了上来。 小龙直接扑通着翅膀扑进了那十怀里，好一阵撒娇，看得姑娘们羡慕不已。 “你们这是去了哪里？”总统关切地问。 “一时说不清。”那十说，“等接下来我们慢慢聊，慢慢说。你们先跟我说说……” 他一时停顿，心情有些沉重：“这一战，我们有多少损失？” 大家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牺牲的人有穆朗共和国的索巴，鲁玛尔的休格特，特兰的胡尔杰，塔兰总理宇洪都，柯蒂斯总理杜宾……”总统秘书说。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那十的表情，谨慎地说：“除了这几位外援之外，我们的人也有一些牺牲，前国家安全局局长卡特罗和您的朋友简生先生，都在这一战中……牺牲了。” 那十听着这噩耗，一阵失神。 卡特罗是曾经的敌人，但后来越多接触就越多了解，让他喜欢上了这个一心为异能者谋将来的人。 至于简生，那更是他亦师亦友的朋友，一个真正的顶级强者，可以说是众人中最强的一个。 就这么都没了吗？ 那十眼圈发红。 第681章: 暂时的宁静 一座巨大的纪念碑，被建在新月合众国首都的一座大广场上。 那上面，刻着所有牺牲者的名字。 经过这里的人们，常会驻足来看，赞叹这纪念碑的雄伟，但却不明白它在纪念什么，那上面刻着名字的人又是因为什么而死去。 英雄拯救了这个世界，让所有普通人免于成为“神”的奴隶，但却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功绩。 他们也并不求有人知道。 他们是在为完美世界而战，也是生而为人，在为自己的尊严与自由而战。 夜里，那十坐在纪念碑前，默默地摆上了鲜花。 “你们就这么死了？”那看着纪念碑上的名字念叨着，“听说你们都死得极壮烈，可惜我没有看到。” 他转头，望向身后。 卡卡米捧着一束花走了过来，蹲下来，将花放在纪念碑前。 “你父亲也是英雄。”那十说。 “不用你说，我知道。”卡卡米说。 “想哭就哭出来，憋着不好。”那十说。 “我爸爸不喜欢看我哭。小时候我撒娇装哭，他就皱眉走开，一出去几天不回来，吓得我再不敢在他面前哭。”卡卡米说。 那十看着纪念碑，说：“他会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卡卡米没再说什么，只是冲着纪念碑鞠躬。 有一道光划过，落地化成了人。明光低垂着头，带着满心的惭愧走了过来。 卡卡米回头看着他，目光复杂。 “你来啦？”那十笑着冲明光打招呼。“还要打一场吗？” “如果你想要报仇，就请吧。”明光看着那十，诚恳地说：“我不会还手。” “元古已经死了。”那十说，“在我和超凡世界世安局的战斗中，他因为离得太近，直接被余波砸成了灰烬。我还报什么仇？” 明光心里难过，说：“我是他的学生……” “你也说了是学生，又不是儿子。”那十说，“而且就算是儿子，父亲的归父亲，儿子的归儿子。这时又不是古代，讲什么父债子还。你是你，他是他。你不是没有参与他的计划吗？” “我曾劝他……”明光说，“但我劝不了他。那时我才突然发现，原来他是我根本不曾认识过的陌生人。” “人生啊，你的名字叫无常，叫莫测，叫不可知，叫不可掌握。”那十感叹。 明光看着卡卡米，说：“我还要游历天下，学习更多的事。你还愿意跟我一道吗？” 卡卡米沉默着。 “去吧。”那十说，“我刚才那番话不光是说给他听，更多是说给你听的。” “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了。”卡卡米看着纪念碑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明光有些失望，问：“是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吗？” “父亲想做的事。”卡卡米说，“你帮不了我。” “那……真是遗憾。”明光说。 他冲着纪念碑深深鞠了三个躬，说：“今后，我会以诸位为榜样。”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化成光，而是一步步走向远方。 那十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然后转头，问卡卡米：“你真能放得开？” “没有什么放不开的。”卡卡米说，“这世界离了谁都依然运转；世界上的人谁离了谁，也都能继续活着。” “他是个好人。”那十说。 “我知道。”卡卡米说，“我和他一起旅行了很久，比你更了解他。但那些事，不可能因为我是好人，他也是好人，就可以当作从没有发生过。” “造化弄人。”那十嘀咕了一句古话。 “没事的话你走吧。”卡卡米说，“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那十站了起来，点了点头：“也别待太久。夜风太凉。” 卡卡米没看他，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再听不到，才终于坚持不住，一下跪倒在纪念碑前，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爸，你怎么就走了呢？怎么就走了呢？” 她扶着纪念碑的一角，泣不成声。 不知何时，那十出现在她身后，蹲了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她抬起头看着那十，突然一下投入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哭吧。”那十低声安慰，“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些了。” 这一世界与它的守门人的战争，就此结束。这场战争以完美世界的胜利告终，以守门人的全体阵亡告终。 元古害死了所有人之后，自己也死在战争余波中，尸骨无存。总统不相信这家伙会死，但那十证实了这一点。 他与神殿合而为一时，变得异常强大，而那样强大的他，完全有余力感应到战争中央一切气息的变化。 他在与巨舰的最后对撞中，感应到了元古的死亡。 月影湖自这一战后，从星球上消失。世间再无月影湖，只留下了一座月影盆地。那里成为禁区，不断有各种异象在那里出现，令人惊叹。新月合众国专门派了一支军队驻守那里，禁止任何人进入其间。 那里也成了神之禁区，卫星无法侦测到，任何通讯设备和先进的电子仪器，一到了那里就失灵。 超凡世界再没有派守门人来完美世界，如那位老人的承诺一样，他们似乎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守门人们仍老实地守在完美世界那里，一切平安。 关于那天那场令人震惊的神战的经历，仍留在众人心中，挥之不去。那十将自己在那一战后穿梭两重世界的经历告诉了大家，又引起了大家的震惊。 那像星球一样巨大的眼睛，那用来发动神之战争的神秘世界，还有那个小女孩，都让人们过耳难忘，但又不敢深思细想。 超凡世界的情况，经由那十之口说了出来，让大家感到好奇，也感到可怕。那能轻易射杀如元古般强者的枪，那能穿梭空间的舰艇，还有那些普通而又不普通的建筑，都仿佛是神灵的手笔，令人赞叹，也令人畏惧。 总统听过这些后，下了决定：这件事不对外宣扬，即使是对那一战中的异国战友，也要隐瞒。 “这是为他们好。”总统说，“这可怕的压力就让我们背着好了。少知道一些，人才能活得开心、快乐。” 大家都同意了。 简生的死，让柳依稀着实难过了一阵，他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来，于是告辞离开，说要四下转转，散散心。 蒙坦和薛斯诺也告辞离开。他们本来也不是政府工作人员，只是出于友情一直在帮忙。现在守门人组织已经不复存在，他们也要过自己的生活去了。 卫维安没有走，却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找到那十，请他帮自己建一个稳固的空间门。 “我想去萤火之森。”他说，然后解释：“你知道，我的能力是控制植物，而那里的植物……” “我知道。”那十笑笑。 “你别想歪了。”卫维安认真地解释，“我真不是因为血族那边……” “我什么也没说啊。”那十说。 卫维安去了萤火之森，应该是去血族的领地找兰黛儿了。 勒普兰没有走，他对那十说：“你是彭泽尔学院的院长，我是你的师兄，理应留下来帮你。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就好。” 那十笑笑：“那你也来当院长吧。” 他果真找到总统，让总统把勒普兰也任命为院长。总统觉得能将这么个厉害的家伙留在首都，也是好事，痛快地答应了。 彭泽尔学院继续教育着政府与心约两方的精英，那十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力量体系，都清清楚楚地传授给了他们。 经过这一战，他迫切地感受到完美世界的弱小，迫切地想将这个世界变得更强大一些。 上有强大无比的超凡，再上有不可测的神圣，活在中间的完美世界并不完美，反而很危险。 那十明白，超凡世界的沉默只是暂时，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再派新的守门人来这里。 总统与各国首脑沟通，想放宽对更下一层的上级世界的控制，但效果并不理想。不过完美世界的世安局已经不存在了，只要新月合众国不提议派出新的守门人去下层的上级世界，其他国家也不会特意关注那里。 日子，就这样过去。 这天那十下了课，正往回走，突然看到莫阿婆。 “您怎么来了？”他迎了过来。 莫阿婆欲言又止，笑笑说：“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那十觉得她一定有事，于是说：“莫阿婆，在萤火之森时，是您主动来帮我，您还把御神术教给了我，算起来，您也是我的老师，有什么事您直说就好。” 莫阿婆叹了口气：“还不是小尊主的事？” 一听到“小尊主”这个称呼，那十才想起来，在大陆隐秘之处，还有一个偏安一隅的岛，名叫灵神城。而那个整天跟自己家里姑娘们明里暗里较劲的巫马倩小丫头，其实是灵神城的新一代尊主。 他一拍脑袋：“看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莫阿婆笑：“跟先前的大事相比，我们这只是小事，本来也不应该拿来打扰你。可我看现在世界太平了，守门人的威胁已经解除，就想着……” 正说着，迟华走了过来，莫阿婆急忙闭口不言，只冲迟华点头微笑。 迟华冲莫阿婆点头致意后，对那十说：“五台幽能机都已经聚齐了。你帮我看看吧。” 那一战之后，中央幽能机被新月合众国收缴。这段日子来，总统一直联络各方，寻找另外四台幽能机的踪迹，没想到这么快就都找到了。 “去看看！”那十兴奋了起来。 莫阿婆看着两人，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一起吧。”那十说，“顺便跟总统说一说帮小倩收拾那些叛徒的事。” 莫阿婆一阵欣喜，急忙点头：“那好！” 第682章: 前往灵神城 五台幽能机，都被安置在国家安全局的地下。 总统绕着五台机器，正来回转圈，不住打量，但打量来去也打量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真得到彭泽尔学院进修一阵子了，可惜国事繁重，没有时间……”他一边绕圈一边嘀咕。 这时迟华带着那十与莫阿婆赶了过来，白修瑞急忙过来迎接，总统笑着招手：“那院长来啦？快过来帮着看看。” 那十走到近前打量，发现那东西南北四台幽能机，样式与中央机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个头更大。他凑过去仔细地观察，研究四台幽能机上的图阵，半晌后说：“这四台机器应该只是动力源，中央机是激发器。” 总统急忙点头，表示懂了。 那十再看后，说：“它们本身也能生产反粒子，只是其中机制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 总统急忙点头，表示懂了。 那十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说：“这些图阵超出我掌握的图阵知识太多，如果想要全弄清楚，恐怕得花个一年半载时间，还得是没有其他事打扰。” 总统急忙点头，表示懂了。 那十又说：“要控制它们，应该还需要一个繁杂的图阵，就像是控制器。而且还要近距离引发，才能启动。至于启动之后怎么使用，因为没有这个控制器，所以也还搞不清楚。” 总统急忙点头，然后瞪眼：“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咱们根本没法用了？” “从理论角度上说，它们可以为我们所用。”那十说，“因为其上的高级图阵，就是一种极先进的知识体系，如果能掌握，我们完美世界的力量就可以提升一大截。” “实际角度呢？”总统急忙问。 “没什么用。”那十一摊手。 总统气急败坏地骂：“王八蛋，折磨了我们好一气，以为能给我们留点好东西，没想到搞来搞去，是一堆废物！炸了得了！” “不行！”那十急忙摆手，“这四台动力机里已经充满了幽能，万一把它们激发，恐怕整个新月都得被夷为平地。” 总统吓了一跳，然后哭丧着脸说：“我这是弄了五个祖宗回来吗？” “就当是祖宗一样供着好了。”那十拍拍肩膀安慰他。 莫阿婆欲言又止。 那十看到她的神色，急忙对总统说：“总统先生，有件事求您。” “嗯？”总统盯着那十，“不容易啊，竟然还用上敬语了。” 然后不怀好意地呵呵笑：“说吧，你小子有什么事要求我？” 接着就摆出一副准备好好难为那十一回的架势。 “阁下。”莫阿婆说，“是我们的事。” 总统一怔。 “巫马倩是灵神城的小尊主。”那十说，“她的家人都是为了保护灵神城而死，但有些人不但不知感激，反而趁机篡权，还想加害巫马倩。之前有守门人的事，我们没有余暇帮她，现在世界已经太平，咱们是不是得帮她平一下叛？” 莫阿婆满眼期待地看着总统。 总统收起了等着难为人的架势，诚恳地说：“这是应该的！莫女士在那一战中也没少出力，是我们的战友。战友有事，我们责无旁贷！” 莫阿婆很是激动，急忙道谢。 一众人立刻开始安排这件事。 灵神城的存在，是一个秘密，莫阿婆现在虽然需要众人帮忙，但还是不愿违背了祖辈的规矩，所以只将灵神城所在告诉了核心层的少数人，算起来，也只有那十、迟华和总统。 总统虽然心痒，但他毕竟是一国总统，有许多国事等着他来操持，所以他不能去。但他派出了一支精英小队，交给莫阿婆，任由她差遣指挥。 这支精英小队由彭泽尔学院的精英学员组成，都是一顶一的好手，莫阿婆看着开心极了。 迟华将国家安全局交给了白修瑞打理，也加入了这支平叛队伍。 那十回家，将学院的事托付给了肖婷等人。一听说那十又要出门，而且还是跟巫马倩一起出门，蓝优优满心担忧，芝芝直接跳着脚地叫：“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你们好好帮我照顾学院。”那十说，“灵神城的所在是御神者们的秘密，莫阿婆也只将它的位置和进入方法告诉了我和迟华、总统三个。你们都跟着去，不是都知道人家的秘密了？” “那你自己小心。”肖婷叮嘱。 “尤其要小心那个巫马倩！”芝芝认真地说。 “小心她什么？”那十不解。 “小心她勾引你。”芝芝说。 “小孩子家家的，这说的都是些什么！？”那十斥责。 小龙飞了过来，落在那十肩上，看着被训斥了的芝芝，嘿嘿地笑。 芝芝狠狠瞪了它一眼，吓得它直缩脖子，把脑袋往那十脑袋后面躲。 “就这样吧，你们好好看家。”那十说。 那九点头：“哥你放心吧，我看着她们。” “谁用你看呀！”蓝优优和芝芝异口同声。 “你们呗。”那九说。 肖婷将那十送了出去，蓝优优和芝芝也要往外跟，被那九拦下：“对了，关于学院的教学进度，咱们三个一起商量商量……” “又不关我事！”芝芝叫。 “怎么不关你事？你也不小了，也该为家里分担些了，明天起跟我去学院！”那九声音比她大多了。 肖婷陪着那十走到外面，看着蹲在那十肩膀的小龙，说：“带着它也好。它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多少能帮到你些。” “主要是震慑作用。”那十说，“灵神城那些人见到我能控制异界巨龙，应该多少会生出点畏惧心理。” “小倩很可怜。”肖婷说，“一路上你对人家好点。” “知道。”那十点头，冲她笑：“还是我家小婷心地好。” 肖婷笑笑：“最主要的，你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那十拉了拉她的手，“你在家里管好她们，尤其是我妹妹，可别让她上了天。” “看你把九儿说的。”肖婷说。“她可是我最好的姐妹。深明大义得很。” 那十看着她，突然说：“记不记得以前的日子？” “铁渣街？”肖婷问。 那十点头：“突然觉得那好像是前几辈子的事了。我们是不是老了？” 肖婷笑：“我们才多大呀！谈什么老了？” 那十也笑：“可不是？” 肖婷递过一个背包，那是小龙专用的外出隐藏地。小龙很不情愿地钻了进去，那十将它背在背后，冲肖婷挥了挥手，向着国家安全局而去。 巫马倩知道消息，立刻赶到了国家安全局。她有点担心地站在门口等着那十，当见到那十只身而来时，高兴得不得了，心里嘀咕：太好了，那几个惯会争风吃醋跟我作对的，他一个都没带！ 她迎了上去，开心地问：“那十，你要帮我夺回尊主之位吗？” “嗯。”那十点头，“其实早就应该帮你完成这件事，只是先前有守门人的事。” “是的。”巫马倩急忙点头，“那才是大事，相比之下，我这是小事。” 两人一起往里走，一边走，那十一边问：“你说外界出了这样的大事，灵神城是否会得到消息？” “不知道。”巫马倩说，“我们的生活很封闭的，正常来说不可能知道你们这里的消息。历史上你们的世界发生了几次大战，我们也只是因为有年轻人出来行走游历，才得到了一丝半点的消息。” “这么封闭？”那十有点惊讶，“那你们的科技……” “我们没有什么所谓的科技。”巫马倩说，“所有的一切都靠御神术来完成的。” 那十说：“那可真要好好见识见识。” “我给你当向导！”巫马倩开心地说。 迟华和莫阿婆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一行人带着那支小队，坐车来到了国家安全局专用的机场，再乘上一架飞机，一路向远而去。 跟着他们的那支小队，一共二十人，都是精英，而且是信得过的忠诚之士。莫阿婆见一次有这么多外人将得知灵神城的位置，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再一想，凡事不能总依旧法，总得能应时应事变化才对。这世界都差一点沦陷，小小灵神城的秘密又算什么？ 与那十讲到的那些事相比，这一点祖辈留下的规矩，什么都不是；与自己经历的那些秘事相比，灵神城的秘密，也什么都不是。 想到这些，她又释然了。 在她的指点之下，飞机越过了陆地，又越过了大洋，向深海而去。 又在她指点之下，飞机曲折迂回，绕着连绵的大岛礁走迷宫一样飞了好久，突然间就看到远方海中有一座巨大岛屿出现。 那岛之大，仿佛一个国家，所以甚至可以称其为一块小型陆地。 眼看飞机要接近那里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块阴云。阴云里有种种幻象重叠，一道道闪电在云中横着或斜着劈击，无数电弧在云层之中游走，飞机的仪表立刻失灵。 那十等人看着那异象，一脸震惊。 “这里怎么也有这样的异象？”巫马倩惊讶地说，“那不是月影湖才有的异象吗？难道这里也经历过那样的神级战斗？” 那十也感到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连接几道闪电劈中了飞机，刹那间众人都是眼前一黑。 巫马倩就坐在那十旁边，吓得一下抱紧了那十。 那十感觉一阵头重脚轻，急忙使用飞腾术稳住。 周围一片迷离光影，那十大吃一惊：怎么突然就进入空间穿梭里来了？ 第683章: 神秘宫殿 那十拉紧了巫马倩，生怕两人失散。 不知多久之后，两人才脚踏实地，因为头重脚轻，所以一屁股摔倒。 巫马倩顺势倒进了那十的怀里，哼哼叽叽。 “没事吧？”那十一脸关怀。 “摔得好疼呢……”巫马倩撒娇。 “我垫在下面，你再疼能多疼？”那十说。 巫马倩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不大对头，急忙跳了起来，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没砸坏吧？没摔坏吧？” “不至于这么脆弱。”那十站了起来，打量四周，看到的是连绵的群山。 “这是什么地方啊？”巫马倩也打量四周，忍不住问。 “我看看有没有人烟。”那十飞到空中，四下打量，在远处看到了炊烟。 他招手示意巫马倩飞上来，两人一起向着那边飞去，为怕吓坏了当地人，所以落了下来，徒步向前。 前边是一个挺大的村子，差不多有百来户人家。这时天色近晚，许多人家都在生火做饭。 村子建筑的风格异于完美世界，有些古旧，多是土木结构，样式并不复杂。 两人走进村子，看到了不少村人。这些村民的衣着风格也异于完美世界，都很古旧。他们打量对方，村里人也好奇地打量他们，远远地议论纷纷。 那十主动跟一个坐在道边的长者打了招呼，过去问：“老人家，这是哪里啊？” “龙头村。”老人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进山寻药的药客。”那十说，“走迷路了。” “药客？”老人疑惑，“没听说过。是采药人？” “连采带卖。”那十说。 老人打量两人，问：“你们怕不是我们塔米里亚人吧？” “不是。”那十说，“您老看得真准。” “看你们这一身衣服，就不像我们国的。”老人说。 有一些好奇地村民远远凑了过来，不住打量两人。 老人起身，示意那十和巫马倩坐在他坐的那条横木上，然后背着手走开，说：“你们等一会儿，我给你们取点水喝。” “不麻烦了。”那十急忙说，“我们是想打听一下去城里的路。” “不急，不急。”老人背着手走开。 两人在这边等，其他村民虽然好奇，但也不敢接近，只是远远地看着。不一会儿，就有人招呼他们，他们立刻散开，各回各家。 然后，一大群提着镰刀、斧头、菜刀和各种可当成武器的家伙的村民就冲了过来，将两人围住。 先前的老人跟另一个老人走在后面，分开人群过来。先前的老人指着他们两个，对另一个老人说：“村长，就是他们！” “各位这是干什么？”那十笑问。 “哼！”先前的老人哼了一声，“什么药客，我看你们就是来盗宝的贼！宝藏是属于我们龙头村的，谁也别想弄走！” 村长脸色阴沉，厉声说：“说，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打的什么主意？” “村长，还问什么？”一个拿着斧子的壮汉说，“直接杀掉就好，就跟先前一样！” 巫马倩皱眉：“你们还讲不讲理？什么宝藏，我们根本不知道！” 壮汉冷笑：“你们这些异邦人、外地人，如果不是盯上了我们的宝藏，怎么会跑到这深山里来？村长，这个小姑娘……不如先留下，先把这小子杀了吧！” “先问清再说。”村长摆手，盯着那十，说：“你也看到了，大家都很激动。你要想活命也成，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宝藏的事，又是谁带你来这里，还有，有没有其他人过来寻宝？” “什么宝？”那十眼睛放光，欣喜地问。 “村长，别和他们废话了。”那个壮汉举起了斧头，“让我劈了他，这个小姑娘自然什么都说了！” “对，劈了他！”村民里的男人们盯着巫马倩，眼里邪光四射，然后瞪着那十，一脸凶相，喊打喊杀。 巫马倩勃然大怒，一挥手，向着旁边的房子丢出一堆能量化成的人形，人形渗入屋子里，那幢房子立刻变形，化成了一个土木巨人，咆哮着举拳砸过来，吓得村民们惊叫四散。 村长和那个老人吓得跌坐在地上，土木巨人走了过来，一把将村长抓了起来，提在空中。 老人吓得直接昏死过去，村民们吓得提着家伙围在周围，却不敢过来。 “一群混蛋东西，谁稀罕你们的狗屁破宝藏了？”巫马倩愤怒大叫，“竟然想要对我男朋友动手，信不信我把你们整个村子都砸烂了？” “法师息怒，法师息怒！”村长被土木巨人提在手里，吓得脸色苍白，扭头冲村民们喊：“你们干什么？还不把家伙都放下？还敢跟法师对抗不成？” 村民们急忙将手里的家伙丢到地上。 那十打量他们，呵呵一笑：“我也不跟你们这些村夫计较。” 他看着村长，问：“村长是吧？” 村长连连点头。 “你来跟我说说，那个宝藏是怎么回事？”那十问。 村长苦着脸：“哪有什么宝藏，不过是乡下人发现了个古墓，里面有点古董，就当成宝贝……像您们这样的法师，当然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实说了吧，我们就是冲宝藏来的。”那十一脸认真，“你要是老实地告诉我们，我还能饶你们全村人一命。不然的话……” 他眼里闪动凶光，望向众人，语气森然：“我让你们整个村子，鸡犬不留！” 一时间，村民们都感受到了恐怖至极的压力，一个个吓得尿了裤子，连哭带喊地跪倒了一地，那个先前最凶、喊着要劈了那十的壮汉更是不住磕头，大叫饶命。 村长脸色发白，苦着脸说：“千万别，千万别！我都说，都说！” 巫马倩哼了一声，土石巨人将村长丢在地上，虎视眈眈地握拳站在一旁，大有一言不合就一拳捶死他的架势。 村长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说：“不久前地震，震塌了村东边的一座山，露出了一个埋在地下的宫殿，我们过去看了，里面凶险得很，根本进不去，但周围散落了一些宝贝，被我们拣到拿到城里去卖。后来一个法师寻到了这里，打开了宫殿，还让我们帮忙挖山、运宝，给了我们不少好处，让我们帮着守住秘密，不能被外人知道……” “宝藏在哪里？”那十问。 村长指着东边的方向：“往东走五六里就是了。” “带我们去看看。”那十说。 村长苦着脸说：“我……我老了，身子骨不好，不然换个年轻人？” “不行，就是你！”巫马倩厉声说。 那十呵呵一笑：“也不用你辛苦走路。” 说着抬手一抓，村长就凌空飞了起来，吓得他在空中手刨脚蹬一阵尖叫。等那十将他放在了土石巨人肩上，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村民们吓得脸色发青，都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那十让村长指明方向，然后和巫马倩直接飞到半空。土石巨人扛着村长，大步向东边走去。 眼看到两人能飞，村长和村民们都大吃一惊，村民们连连冲着两人的背影磕头，嘴里嘀咕着：“神明在上，神明在上！” 村长捂着胸口，忍不住说：“两位莫不是神明？” 巫马倩横了他一眼：“没用的话少说！” “先前是我们不好，两位神明可不要怪罪！”村长战战兢兢地说。“我们在大山里生活不易，请两位神明把我们当个虫子、当个畜生就好，不要和我们这些虫子、畜生计较。” “好。”那十说，“但你要老实听话。” “一定，一定！”村长连连点头。 向东走了五六公里左右，来到一处谷地。谷地一角，有一座倒塌了的山。那山原本也不大，倒了之后如同一个大丘陵，毫不起眼，所以两人先前来时也没注意。 到了近处细看，就看到了一座于倒塌的山体中斜露出来一部分的宫殿。宫殿前已经被清理出一片斜坡空地，有几十个壮汉在那里劳作着。 看到飞来的两人，壮汉们大吃一惊，再看到土石巨人，一个个都吓得不轻。等看清坐在其上的是自己的村长，又有点疑惑。 村长急忙摆手示意，巫马倩就让土石巨人将他抓下来，放到了地上。 “法师呢？”村长跑过去问。 “正在宫殿里。”一个壮汉说，然后低声说：“村长，法师又发现了一间宝室，说里面的宝贝到时全分给咱们！” 村长一阵激动，但想到身后的神明，又有些担忧。 “法师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十落地后走过来问。 “神明问话，要好好答！”村长急忙叮嘱。 听到对方是神明，一众壮汉都吓得不轻，急忙跪了一地。领头的壮汉说：“法师是个年轻人，十分厉害。” “他带了多少人？”那十问。 “只他一个人。”壮汉说。 “他一直在这宫殿里？”那十问。 壮汉连连点头：“法师说这里有大凶险，他得替我们将凶险除去，我们才能取到所有的宝贝。” “走，去看看。”那十对巫马倩一点头。 两人一同向前而去，通过一扇原本是窗子，现在被开拓成了门的入口走了进去。 第684章: 人生何处不遇老相识 宫殿内部很宽敞，里面已经点起火把，照明度也不错。 巫马倩好奇地打量着走廊，问那十：“咱们跑来探这个不知是不是古墓的地方干什么？” “我估计这里也是超凡世界的实验区。反正也没有头绪，不知怎么离开这里，既然遇上这种事，就先看看。”那十边走边说。 他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越来越惊讶。 “怎么了？”巫马倩问。 “看着这里，有些眼熟……”那十说。 转过了一条破败的长廊，那十看到了一个大厅，大厅中央有一个神座，静静立在那里。 那十一时目瞪口呆。 神殿？ 又一座来自神圣世界的神殿！ “怎么了？”巫马倩又问。 “记得我驾驶的那座神殿吗？”那十问。 “记得。”巫马倩点头，“它在撞爆了那个巨舰后就消失不见了。我们当时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它和你的下落，急得不行呢。” “这是和它一样的神殿。”那十说。 巫马倩吃了一惊：“它……它坠落到这里了？” “不。”那十摇头，“这是另一座神殿，不是先前那座。” “那个法师会是怎么回事？”巫马倩问。 “应该是知道神殿底细，然后来探寻神殿里神秘力量的。”那十说。 “可这神殿好像已经静止，已经……死了似的。”巫马倩说。 她所精通的御神术，换个说法，可以说是赐死物以生命，化无灵性之物为有灵，所以对于这种事，她的感觉就比其他人来得更敏锐。 那十点头：“总之先看看吧。” 他运起望气术，四下里看，隐约发现了某处有能量流动的痕迹。他带着巫马倩，一路顺着这些痕迹而行，发现这座神殿里的房间都已经破损、震裂，处处都有开口，处处都有通道。 但正因为房间之间都互相联通，所以反而变得复杂起来，如同迷宫。 那十一边走一边观察，推算着这座神殿的控制室之所在，渐渐发现那一道能量气息越来越强。 他知道，自己已经很接近那位法师了。 通过望气术，他惊讶地发现，那位法师的实力竟然不弱。 “小心些。”他轻声叮嘱巫马倩，然后带她走入了一个大厅中。 大厅里，有一个人正调出一个个光屏，进行着紧张的计算。他太专注了，所以没能发现已经有人接近。 那十看到那人，立刻吃了一惊，随即二话不说，松开巫马倩的手疾掠过去，一道剑指刺出，直取那人后心。 那十一动，那人就生出感应，知道后方攻势太急，不敢回头，却向前抢步掠了出去，结果后心只是被剑锋刺入一两厘米，出了点血，并无大碍。 他疾掠向前，向着对面的墙壁撞去，看得巫马倩一脸惊讶：这人要自杀吗？ 没想到那人前方突然伸出一双手，将空间拉开一个洞，那人直接投入其中，然后在那十身后突然打开的空间洞里出现，咬牙切齿地向那十后心一拳砸去。 那十向前猛冲，令他这一拳打了个空后，才一旋身，凌空召唤出十二道火焰弹，次第向那人打去。 那人抬手放出几道波动盾，将火焰弹全数挡下。 但此时那十的火焰弹已不同先前，已经被他固化为固定的能量回路，攻击命中之后立刻炸开，释放出里面暗藏的小型破坏图阵。 那人的波动盾虽然挡下了火焰弹，却没能尽数挡住这些爆发的图阵，被震得踉跄后退，吐出一口血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那十看着他笑，“华夫特总裁，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正是恩特药业的总裁，华夫特。 他抬头看着那十，满脸怒火，满眼杀意：“那十，你是我的影子吗？怎么我到哪里你就追到哪里？你是拿我当成偶像了不成！？” “你这说法不正确。”那十摇头，“我不是你的影子，而是你命中注定的克星。你是老鼠，我就是猫，自然得追着你不放，杀掉才算完。” 说完嘿嘿一笑：“你倒有本事，竟然又找到了一座神殿。但座神殿已经死了，你看不出来？” 华夫特冷哼一声：“既然知道它已经失去了力量，还特意来跟我抢？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碰巧而已。”那十说，“但既然碰上了，说不得咱们就得总结一下过去的恩怨，来一个彻底的清算了吧？” “凭你？”华夫特冷笑，“你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吗？” 刹那间，一道图阵在他身后绽放，他的眼里有同样的图阵闪动光彩，他一抬头，一道明亮的光就从他眼中射出，形成了一柄光剑，向着巫马倩射了过去。 巫马倩全没防备，惊叫声中，已经来不及躲。 那十飞掠过去，抬手放出一道冰盾。 这道冰盾也是他早先设计好，已经形成了固定回路的招法，专门针对光系的攻击。 冰盾晶莹如同镜子，内有空间，曲折幽深。那道光剑刺入冰盾中，立刻被无数镜面反射，一时力量被分散开来，在冰镜之间折射，慢慢在冰盾的内部空间中，被一道道图阵化解了力量。 于是冰盾中剑之后，一时光芒大作，仿佛是一颗新生的恒星，但转眼之间光度就打了折扣，变成了大冰灯。 再后来，光芒熄灭。 可这时再看，华夫特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个家伙好卑鄙！”巫马倩气愤地说，然后一脸愧疚看着那十：“对不起，我拖你后腿了……” “他跑不了。”那十拉住巫马倩的手，打开一道空间裂缝直接跳了进去，转眼之间就来到了神殿之外。 他以望气术一扫，就找到了华夫特逃走的方向，立刻接连使用空间移动技能一路追了下去。 华夫特回头发现那十用空间技能追来，恨得咬牙切齿，因为那十使用的能力，正是从他这里偷走的。 两人能力之间有相通之处，近距离内，那十更可以感应到他技能的使用情况，所以不论他如何使用力量，也根本逃不出那十的追杀。 华夫特穿梭在空间中，回头向自己使用的穿梭空间望去，突然把心一横。 我为什么要逃？ 真要拼命的话，我又不是拼不过他！ 他掠出了空间，落在一座岩山的峰上，目光冰冷盯住从后面追来的那十。 “那十，决一生死吧！”他高声叫着。 “好啊。”那十眼里闪光，“求之不得！” 华夫特冷笑着，突然间分身化成十个自己，每一个都举起手来，向着天空，仿佛小学生在课堂上要抢着回答老师的问题。 “我的主宰，请赐予我灭杀敌人的力量！”他沉声嘀咕着。 突然间，天空中一阵阴风缭乱，阴云四起，电闪雷鸣。有一道气息从上空盘旋而下，落在十个华夫特的手掌中。十个华夫特大喝作声，将十道气息再度集中到一起。 十个华夫特围绕着中央的气团站定，个个眼里都掠起了重重紫影。瞬间里，那集中一处的气息炸开，化成了一副深紫色的铠甲，将十个华夫特包裹起来。十个华夫特眼里闪着紫光，重新合而为一。 十道力量集中到一起，立刻爆发出强大的气息，吹拂四方。 巫马倩吓得惊呼一声：“好强！” 那十不以为意，松开了巫马倩的手，笔直地向前冲去。 “死吧。”华夫特举起一只手，一道道紫气在他手掌上方汇合，瞬间变成了一柄几十米长的紫色大剑，向着那十迎头斩下。 那十眼里光明绽放，黑暗盘旋，形成图阵，望向华夫特。 但这一招在超凡世界纵横无敌的干扰之术，对华夫特却毫无效果，华夫特这一剑准确无比地斩向那十，把那十吓了一跳，急忙闪身向旁，打开一道空间裂缝钻了进去。 华夫特冷笑：“你逃得掉吗？” 大剑直接劈下，空间也被劈碎，没来得及逃远的那十被从穿梭空间里直接劈飞出来，摔在远处，全身紫气缭乱，仿佛是被捆了起来。 “你这个坏人！”巫马倩大怒，不顾一切放出上百个人形能量体。 本来她施展御神术，是要借助于事先培养好的媒介物，但跟着那十学习了彭泽尔体系与幽能之后，她的御神术也飞速进步，直接可以随时随地在体内以能量合成媒介，不需要事先做任何准备。 一百多个人形媒介飞掠出去，落在旁边的山上，一座岩山轰然而动，化成了一个将近二十米高的岩石巨人，一拳向着华夫特打去。 华夫特一掠而起，巨人的这一拳就将他所立的岩石直接击碎。 “急着找死吗？”华夫特身在空中，看着巫马倩冷笑：“那我就先成全了……” 没等他说完，那十却已经飞掠过来。 此时，他周身涌起了层层黑暗物质，左半边身子里冒出炼天之炎，右半边身子里涌出寒冰之澜，冰与火的力量以他为中心连接起来，瞬间化成了高大的冰火半身巨人，不及华夫特做出反应，就以一招冰火合击打了过来。 华夫特急忙收缩身形，全力防御，结果被这一拍打得头晕目眩，耳朵乱响，身上的紫气一时缭乱，差一点崩溃。 怎么能这么强？ 他一时大惊失色，心里恨恨。 自己不断努力，终于从那位手里得到了更强的力量，本以为就算不能纵横一方，至少不必再怕那十，没想到…… 这结果，太令人不爽了！ 第685章: 灵神城 那十二话不说，左右开弓，巨人一对巨拳不住向着华夫特砸去，砸得华夫特身上紫气飞散，一身铠甲溃不成形。 华夫特大急，抬手召唤，那柄巨大的紫剑飞旋过来，向着那十后心刺去。 那十仿佛没有感觉到，依然猛攻。 华夫特一时大喜，假装不敌以引诱那十使出全力。 那十真的就全力打了过去，不留余力。 “小心啊！”这时巫马倩才看出那十是真不知背后有大剑偷袭，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大叫。 可就在这时，那十的身影消失不见，华夫特一怔之际没反应过来，那紫色大剑一下刺到他怀里。 紫气剑与紫铠甲本就是一体，不会互相伤害，所以相撞之际，紫气剑自然与紫铠甲相融。 但它飞刺而来生成的冲击力却不会因此消失，直接将华夫特撞飞出去。 那十带着半身巨人正出现在华夫特飞出的路径中，双拳相合猛地砸下，直接将华夫特砸进了地里。 “好呀！”巫马倩这才兴奋地拍手，知道那十先前是故意为之。 那十却不乐观，落到地面抬手控物，地面立刻螺旋形分开形成大洞，一路向下延伸，但一直延伸出了上千米远，仍不见华夫特。 他想去追，但又怕巫马倩留在这里会成为华夫特的目标，只好掠到巫马倩身边，收了一身力量，说：“他跑了，咱们回去吧。” “不追他了？”巫马倩问。 “穷寇莫追。”那十说。 “哦。”巫马倩半懂不懂。 两人原路反回，来到神殿前，见村民们早已逃得不见了踪影。 他们一起进入神殿，在神殿之中，那十一路搜寻，先来到了华夫特所在的房间，仔细检查后，发现了一些残余能量，再顺着这些能量寻找，终于找到了神殿的主控室。 但如巫马倩所说，这神殿已经“死”了，再不存半点力量。 “看来他也只是白忙一场。”那十笑笑。 “咱们走吧。”巫马倩有些失望，“这里什么也没有，就不浪费时间了吧。” 那十摇头，说：“就先在这里休息吧。” 巫马倩没觉得累，但那十要休息，她也不反对，只是问：“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呢？” “华夫特一直在这里计算，不知他算的是什么。”那十说，“我觉得这里很适合侦测周围的能量波动，好像是一个最佳的观测点。我想在这里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建一座空间门，把我们带回完美世界去。” “那可太好了！”巫马倩一阵欣喜，“这么说，我们也是有收获的！” 那十坐了下来，调出了许多光屏，一边以望气术感应，一边分析计算。 神殿中的这间大厅，确实很不一般，周围的气息流动到这里，就被集中起来，却不混合，而是按它们本来的方位与比例分布排列，简直就好像是一个微缩了的气息世界，那十坐在这里不动，就能分析出方圆几百公里内的一切能量变化。他越算越发现，华夫特选的这个地方真好。 那十心想：如果不是我们碰巧赶过来，不知被他算来算去，要算出什么大乱子来。 他不知道华夫特在计算什么，又或是在寻找什么，但却知道这小子干的事一定是祸国殃民危害四面八方的坏事。 借着这间大厅的辅助，那十终于做好了分析计算，建造了一座空间门，拉着巫马倩进入其中，转眼之间果然回到了完美世界。 他们回到的是空间力量最强大的地方，正是月影湖废墟前。 “你能不能直接算出去我们灵神城的通道呢？”巫马倩有点兴奋地问。 那十摇头：“那得先熟悉你们那里，最少也得是去过几次，了解那里的能量变化，才有可能。” “这种空间能力也不是万能的啊。”巫马倩感叹。 那十笑：“世间哪有什么万能的力量？我们走吧，好在我们知道自己在哪里，也知道应该再怎么走。” 他取出电话，想联络迟华等人，却发现根本打不通，于是打给了总统，一问之下把总统吓了一跳：“怎么，你们还失散了？” “一言难尽。”那十说，“总之您帮我盯着点，一有他们的消息就告诉我一声。” “要不要再派些人去？”总统焦急地问。 “暂时不用吧。”那十说。“但你得给我再派架飞机。”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总统很快就将飞机派了过来。两人到最近的机场乘了飞机，再度向着遥远的大海深处而去，心情都有些复杂。 “我们那里从前可从没出现过那种怪天象。”巫马倩说。 “也许是受了月影湖之战的影响吧。”那十说。 飞机一路飞越大海，再度来到了那片大岛礁群前，没再遇到那种可怕的异象。巫马倩并不知道具体的穿越屏障的方法，绞尽了脑汁，也只是让飞机在这里不住盘旋。 飞行员愁眉苦脸：“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走？再这样耗下去，只能等油尽坠毁了。” “别急。”那十望向远方，大致估计出当时看到岛屿的方位，对飞行员说：“我们自己可以找到地方，你飞回去就好。” 飞行员知道他们不是普通异能者，于是点头。 那十直接打开了一道空间裂缝，拉着巫马倩掠了出去，来到一个岛礁上。飞机盘旋了一圈后，就返航远去了。 那十坐了下来，一边计算这里的能量变化，一边根据这里的方位坐标，开始计算空间门的能量构架与空间跳跃的方向与距离。 巫马倩耐心地等着，一个多小时后，那十算准确了方位，用礁石堆成了一个门，启动图阵后，带着巫马倩走入其中。 迷离光影闪动过后，两人出现在一座高楼上，巫马倩环顾四周，欣喜拍手：“到了到了！那十你好厉害，一下就把我们传送到城里了！” 城市广阔，无边无际一般，其内有高楼，有矮屋，不一而足。此时，城市里乱成了一团，不远处有一个战场，正打得翻天覆地。 那十看到那战场中有上百个巨人打成一团，其中一方占据数量优势，有六七百个十余米高的石巨人，被几十个二十多米的石巨人带领着。它们的对手只有两百多个，但都是二十余米高的石巨人，其中一个还是钢铁巨人。 有锐利的气劲在战场中不断飞掠，不时将占据数量优势一方的石巨人刺得残肢断体。 还有许多力量在战场之中绽放，灿烂无比，轰向占据数量优势的一方。 “是莫阿婆！”巫马倩指着那高大的钢铁巨人说。 “灵神城只有这一处城市吗？”那十问。 “是的。”巫马倩点头，“就位于岛中央。” “那尊主在什么地方？”那十问。 巫马倩转头望去，指了一个方向：“是在那里。中央巨塔下就是尊主府。” “我们直接去那里！”那十说。 “就凭我们？”巫马倩吃了一惊，“那不成吧？” “我有办法。”那十呵呵一笑，在楼顶坐了下来。 他再调出了许多光屏，又算了起来。 巫马倩觉得那十专注认真的样子真是迷人，就捧着小脸蹲在一边，开开心心地欣赏了起来。 许久之后，那十计算完毕，直接以右手枪锋戒指向下一指，一道波动传到地下，依着他计算出的变化方式变化，引动了地下万米深处那架巨大机器的回应。一道又一道的波动传了上来，依次包裹住那十。 百多道波动缠绕在那十全身，随后，地下的机器恢复了宁静。那十全身被波动包围，一时间感觉全世界的力量似乎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体内内气运转，两重宇宙绽放力量，正负电子隐约相撞，释放出幽能之力。 一时间，他有种自己化身成了神灵的感觉。 “走，去尊主府！”那十冲巫马倩一点头，向前掠去。 巫马倩追上来，想再拉他的手，那十却急忙躲开：“小心！我现在就像是一个炸弹一样，可不能轻易碰！” 巫马倩惊愕无比，然后认真地说：“那十，咱们没必要这么拼，万一他们打中了你……” 说着眼圈就红了。 “那就是个比喻。”那十说，“这力量当然不会爆炸，但它毕竟太过强大，我怕控制不好伤了你。你离我最好远一些，再远一些，好，就这样很好。” 巫马倩飞在离那十足有五六米远的地方，想着先前手拉手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有点发酸。 一路向前，远远见到了一座高塔，矗立在城市之中，巍峨耸立，如同一座大山。 “你说如果这座中央巨塔变成了灵神，反过来攻击连峰他们，会怎么样？”那十问巫马倩。 巫马倩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它不会攻击连峰？”那十问。 巫马倩摇头：“是没人有那么强的力量，能将中央巨塔变成灵神，就算能变成，也没有那么强大的能量可以驱动它啊！” 那十笑笑：“也未必吧。” 两人一路向前，直接来到了巨塔最顶上。 这座巨塔真是高大，怕足有七八百米高，巍峨雄伟，令人赞叹。 两人落到尖顶上，巫马倩疑惑地看着那十，问：“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先前的想法是大闹一场，号召灵神城的御神者们反对连峰。”那十说，“但见了这座高塔后，我改主意了。” “什么主意？”巫马倩好奇地问。 “我要把它变成一个灵神！”那十目光闪烁。 巫马倩吓了一跳：“那是不可能的！” “没什么不可能！”那十笑，“我已经见过了太多奇迹，难道还不能自己再创造出一个来？” 第686章: 大胆的想法 巫马倩怔怔地看着那十，不知说什么好。 那十坐了下来，调出一个个光屏，一边仔细地观察这巨塔，一边开始计算。 巫马倩几次欲言又止，不敢打扰他。 许久之后，那十算好，直接以控物术将塔尖铸造成了一道空间门。 “你这是……要去哪儿？”巫马倩惊讶地问。 “去去就回。”那十冲她笑。 他转身进入空间门里，人就出现在了月影湖废墟边，随后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国家安全局。 白修瑞接了电话，急忙问：“怎么样了？你们一直都没消息……” “我一会儿要带走那四台幽能机。”那十说。 “什么！？”白修瑞怔住。“你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国家财产，是……” “只是告诉你一声。”那十说，“省得你担心。” 说完挂断了电话，又忙了起来。 只一两分钟的时间，他就又建起了一道空间门，直接与国家安全局的地下室相连。 身在灵神城，不在大陆之上，构建空间门时，自然会受到月影湖这边空间力量的影响，因为这影响非常大，所以如果将空间门连到这边就很容易。相反，如果想连去别处，就分外艰难。 但在月影湖废墟前，他不但不会再受影响，反而可以借助这里的空间力量，轻易到达任何他熟悉的地方。 国家安全局，那真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了。更何况，那地下室里还有四台装满幽能的机器，为他指引方位。 他直接闪身进门，出现在地下室放着四台幽能机的大厅里。 这里当然不会常有人看守，只有监控探头监视。 白修瑞已经跑到了监控室，正紧张地看，一见到他出现，立刻启动通讯装置，大叫：“那十，你可别胡来！让总统知道了的话……” 那十冲着监控探头挥了挥手，直接以搬运术将四台巨大的幽能机移了过来，带着一起穿门而去。 白修瑞气得一拳捶在桌子上。 “要不要报告总统？”监控员惊慌地问。 “报告个屁！”白修瑞嘀咕。 这小子到底要干啥？ 不会是想把灵神城给炸平了吧？ 那也用不着一气带走四台幽能机啊！ 那十先穿越回了月影湖废墟前，再穿越到了中央巨塔上。 等得有些心急，但终没敢追着那十过去的巫马倩看着那四台机器，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十也不跟她交流，直接将周身的波动全部扩散开来，分布到整个巨塔中，悄悄地以隐形图阵的形式隐藏了起来，仿佛是给巨塔披了一件看不见的外衣。 饶是那十这一身巨力皆自外来，这么使用也让他累得够呛，一时喘息不定，但却看着巫马倩笑了起来。 “你还笑……”巫马倩指着那四台幽能机说，“你是打算把它们当成动力源？” “对。”那十点头。 “你疯了！”巫马倩小脸煞白，“这可是能毁灭世界的东西啊！” 突然间，心里又一阵感动：这岂不是说，他为了能帮到我，甚至不惜冒世界被毁灭的危险？ 一时间，煞白的小脸又变得通红，很是幸福了起来。 那十理解不了她的红脸白脸，干脆也不去理解，自顾自地忙了起来。 他将塔顶的结构重塑，将四台幽能机都包裹在其中，与塔合为一体，再用几十个图阵将四台机器的力量连接一体，形成了一个能量回路，然后将遍布塔身的图阵连接起来，留着一个接口，并没有与幽能回路相连。 他抹了把汗，冲巫马倩一笑：“走，咱们去会会你们的那几位长老吧。” 巫马倩还处于幸福之中，甜甜地一笑，伸出小手。 那十看她主动伸过手来，觉得不拉起来似乎挺不给人家面子的，于是就拉着她的手，一起跳了下去。 两人直接落在了巨塔之下。 巨塔之下，有一座大府邸，又或者可以称为宫殿。在宫殿前，有两排卫士站立，一见有人落下，立刻警觉起来，各自身后那似乎是用来装饰的石像立刻动了起来，大步向前，拦住两人。 “是我！”巫马倩高声说，“前任尊主之女，巫马倩！” 卫士们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让开！”巫马倩大声说。 卫士们终不敢向她出手，犹豫中，巫马倩与那十一起大步向前，穿过石像卫队，走进了宫殿中。 宫殿内部，一间大厅内，当初曾带人追杀莫阿婆与巫马倩的老者连峰，正坐在一张宝座上，看着前方由一个方形石造灵神展现出来的立体影像画面。 那是前方战场中厮杀的画面。 “那些都是什么人？”他指着迟华带领下的那支精英小队，问肃立一旁的其他人。 “不清楚。”人们纷纷摇头。 大厅中，站着几十人，个个实力不凡。其中有三位老者，地位尊崇，立在最前，仔细打量石人胸膛中的画面，也纷纷摇头。 他们是灵神城的长老，仅次于尊主的高层。 “莫兰勾结外敌，入侵灵神城，这是死罪。”连峰冷冷地说，“不但她要死，连她的亲族也都要死！” “这个……没必要吧？”一位长老忍不住说。 另一个长老也皱眉说：“就算她有罪，也不至于连累亲族。” 另一个长老保持沉默。 连峰冷哼：“她已经威胁到了我们全族的安危，这样的重罪，如果只处置她一人，怎么能服众？如果将来再有人学她怎么办？还有，这些人知道了我灵神城的秘密，如果他们将我们的位置与进入方法传出去，各位想过后果吗？” 他站了起来，指着那画面说：“各位看看吧，我们的精英卫队出动，也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可见他们的实力如何强大！现在，我要以尊主的名义发布全民战争令——所有御神者皆要出战，一道对抗强敌，誓死保卫家园！” “这有些小题大作吧？”一位长老说，“莫兰一开始就已经说了，她只是想求一个公平分辩的机会。是您一直不给她，这才导致……” “你在责备我？”连峰看着他，眼里有寒光闪烁。 “不敢。”那位长老躬身。 另一位长老说：“尊主自然是我们必须服从的领导者，在对抗外敌这件事上，也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莫兰算不算是外敌，应不应该给她分辩的机会。” “她是灵神城的叛徒，这已经是铁般的事实。”连峰说。 “没错。”一直沉默的那位长老开口，“莫兰是叛徒。我们曾给过她机会，等她回来分辩，她却没有回来。没有回来，说明她心里有鬼，说明她不敢回来。如今，她勾结了外界强人，强势回归，这不是要分辩，而是要凭武力镇压我们，夺取权力。” “莱德门长老说的对！”连峰高声说，“她现在不再是五老一员，而是我们全族的敌人！面对敌人，我们没有理由屈服——哪怕她身边有着强大无比的外援！” “我们不怕她！”有人站了出来，高声说：“我们灵神城有十几万御神者，就算普通人实力不济不能上战场，但可以上场杀敌的战士，也足有上万人！他们不过只有二十多人，再加上那些投向莫兰的叛徒，也不足为惧！” “对！”又有人站了出来，说：“我们用人堆，也能将他们淹没！” “决定吧。”连峰说，“到底要不要全城戒严？” “我同意。”那位莱德门长老说。 另外两位长老皱眉，纷纷摇头，其中一个说：“我还是认为，应该让莫兰来尊主府，将一切说个清楚。我们既然有道理，那就应该给别人说话分辩的机会。” “我看北灵长老心里恐怕是对莫兰老婆子旧情未了吧？”连峰冷笑。 那位北灵长老动怒：“尊主，请注意您的言词！” 连峰冷笑：“谁不知道你和胡加长老，年轻时都对莫兰有意思？” 两位长老都隐约动怒，但却不敢公开和连峰吵闹。 “在场的诸位都有权利选择！”连峰看着大厅中的众人，高声说：“同意发动全民战争，利用全族之力将叛徒莫兰和入侵者消灭的，请举手！” 只有六七个人和两位长老没有举手，其他人都举起了手。 连峰冷笑：“我可不是独裁，这是民意，是大多数人的意思！两位长老，你们再做坚持，就是与全民为敌！” 两位长老面色很是难看，却无法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惊慌跑了进来，大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慌什么！”连峰厉喝。 那人指着大厅的大门，说：“上任尊主的女儿，巫马倩小姐回来了！” 连峰一怔：“她？” 北灵和胡加两位长老都吃了一惊，然后盯住连峰，胡加沉声问：“尊主，您不是说小尊主已经被莫兰害死了吗？” 连峰面色微变，说：“所以，这个一定是假的！你们立刻出去，将她杀了！” “且慢！”北灵长老大声说，“不论真假，先要看一看再说吧？” 连峰沉默片刻，问报信的人：“她一个人来的？” “还有一个年轻男人陪着。”报信人说。 连峰冷笑点头：“好啊，那就见见。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冒充先代尊主的女儿，她又有什么图谋！” 报信人急忙点头，匆匆去了，不一会儿，在一队卫士监视之下，那十与巫马倩大步走了进来。 “确实是小尊主！”北灵看着巫马倩，激动得声音打颤。 第687章: 中央巨塔 巫马倩走进了这熟悉的地方，一时心酸，眼圈发红。 那张宝座上原本坐着父亲，总是冲她和蔼地笑着，问一声：你来啦？ 又或严肃地皱眉，说一句：在商量大事，别捣乱。 此时，坐在那上面的却是自己的仇人。 巫马倩看着连峰，心里生恨。 “小尊主！”北灵迎了上去，关切地看着巫马倩，问：“你……你还好？” “我还好。”巫马倩一时哽咽。 胡加也走了过来，仔细打量，然后点头。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着那十，问：“你是哪一位？” “这是那十。”巫马倩急忙介绍，“连峰带人到萤火之森去杀我，是那十拼死将我救了下来。” 北灵和胡加都是一惊，转头看着连峰。 “哪里来的假货，竟然敢挑拨我灵神城尊主与长老的关系？”连峰厉声喝问。 巫马倩冷笑：“你是谁，你当然清楚得很，别故作姿态了。” 连峰盯着巫马倩，脸色不变，冷笑作声。 “即使你是巫马倩小姐，又怎么样？”莱德门缓缓开口，“凭你的资历与经验，以及学识，怎么能统领我们？” “为什么不能？”北灵大声质问，“小尊主是上代尊主的独生女，凭上代尊主为保护我灵神城而死，她就有资格接替其父的位子！” “为保护灵神城而死的人多了。”莱德门说，“他们有没有资格当尊主？” “你这是抬杠！”胡加厉声说。 “连峰。”他转头质问：“小尊主指控你曾带人谋害她，你怎么解释？” “她是胡说。”连峰说，“是她与莫兰串通好了，想要谋夺我的位置，想要让灵神城陷入危机！她们卑鄙无耻，与外人勾结，为了自己的地位，不惜要出卖灵神城的利益！” “没错。”莱德门点头，“我也这么看。” 除了一开始与两位长老一样没有举手的那几个人外，其余人都虎视眈眈，慢慢分散，将那十和巫马倩等人围住。 胡加打量周围，冷冷地问：“怎么，你们要造反吗？” “是你们要造反才对。”莱德门说，“我们只知道现任尊主是连峰，谁与他为敌作对，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这事其实不复杂。”那十这时开口，“你们想想，连峰一开始说是莫阿婆害死了小尊主，而现在见小尊主还活着就又改口，说小尊主和莫阿婆联手要出卖灵神城。这里面全是破绽，前后矛盾不合逻辑，你们但凡有点脑子就能听出来吧？” “没错！”北灵大声说，“你们难道都痴呆了不成？” 连峰看着他，突然笑了：“愚蠢的东西，你不觉得只有你们这几个人，才是真正的痴呆吗？” 胡加看着众人，愤怒地说：“你们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却甘心当连峰的狗……” “你错了。”莱德门说，“我们是人，是尊主的人。而你们才是狗，是落水狗，是丧家狗。” 连峰笑看着那十，问：“那时你能救走她们，现在呢？” “现在也一样。”那十气定神闲地说，“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有。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承认错误，重新宣誓效忠于真正的尊主巫马倩，我还可以让你们好好地活着。” “你说什么？”有人故意手搭耳朵做出拢音的动作，“我怎么没听清？” 那十笑着望向他，突然一步来到他近前，对着他的耳朵大吼一声：“不想死就投降！” 那人耳膜直接被震破，鲜血顺着耳朵流了出来，疼得捂着耳朵挣扎逃远，不住惨叫。 北灵和胡加脸色很是难看，北灵低声说：“那十先生，麻烦你带小尊主走，我们会挡住他们！” “凭你们？”莱德门冷笑。 连峰眼里闪动杀机：“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我也没必要再和你们虚与委蛇了。不错，是我带人追杀巫马倩，赶走了她和莫兰，然后假造前代尊主的遗书，夺得了尊主之位。不但如此，今天我还要杀掉莫兰，杀掉巫马倩，以及一直以来都不服从于我的你们。” 他抬手指着北灵，指着胡加，也指向那不服从他的六七人。 “你们都得死。”他冷笑着说。 “走！”北灵大吼，抬手掷出了无数竹片，洒向四方。 莱德门抬手，手掌中出现了一面镜子，那镜子里闪起火光，射向空中所有的竹片，将这些竹片烧得残破焦黑，落到地上后弹了弹就再不动。 北灵面色大变：“这是什么？” “没见过吧？”连峰冷笑，“你们没见过的武器，还有很多很多。我本想等有把握将你们的党羽一举铲除时再出手，但没想到莫兰这家伙逼得我不得不提前动手……这样也好，我可以将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你们也好，你们的家人、亲族也好，都是死于莫兰与外人之手，可与我无关。” “束手就擒，还能死得痛快些。”莱德门举起镜子，对准了几人。 胡加厉喝一声，甩袖子丢出无数豆子，莱德门再次用镜子一照，火焰瞬间将所有的豆子烤熟，豆子落在地上后便如那些竹片一样，没能发挥任何作用。 胡加看着豆子，脸色变得极是难看。 御神术虽然厉害，但并不能做到随心所欲，想要施术，事先必须准备好加持了御神术法力的媒介物，有的是纸片，有的是绳结，有的是竹木片，有的是豆子……不一而足。 这些东西都是轻便容易大量携带的东西，所以御神者使用御神术时，才能一把一把地往外洒。但正因为它们轻便容易携带，所以都是单薄而不怎么结实的物件，遇见这种能放射追踪火焰的武器，还没发挥作用，就已经先被损毁。 这镜子真可谓是御神术的克星，也不知连峰是从哪里搞来的，北灵和胡加竟然完全不知道。 巫马倩也极是惊讶，看着那镜子，一脸警惕。 那十打量那镜子，笑了笑：“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是超凡世界的小道具而已。” 连峰和莱德门一起看他，目光不善。 “就算是小道具，也是能将你们杀死的小道具。”莱德门说。 那几十人缓步向后退，一个个从袖里取出自己的御神媒介物，随时准备出手。 “那十。”连峰看着他，说：“你倒算是个人物，灵神城终要发现，我将来总归还是要与外界有所联系的，你如果能识时务，我可以将你留下来。” 那十笑了：“我刚才说了，你们如果想活下来，就老实认错，向巫马倩尊主宣誓效忠，你们现在考虑好了吗？” “可惜了。”连峰冷冷地叹了口气，说了声：“杀！” 刹那间，那些人再向后退，将手里的御神术媒介物丢到地上。 地面震动，转眼之间，几十个由岩石与钢铁混合形成的高达三米的小型巨人，从地里钻了出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被围困的御神者们还试图做拼死一搏，但他们的媒介物刚一拿出来，就直接被莱德门用那镜子烧毁。 大家脸色铁青，一时都没有了办法，恨得咬牙切齿。 连峰大笑：“那十，你要是有什么手段就快使出来吧，如果再不使，那真的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们愿不愿认错投降？”那十认真地问。 胡加和北灵面如死灰，看着那十和巫马倩，在心里叹气。 这年轻人长得倒也是一表人才，可惜，却怎么是个愚蠢的笨蛋？ 就算你是外界一流的强者，凭你一个人，又怎么敌得过我灵神城两位长老，和这近百位顶级御神者？ 小尊主啊，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个莽撞的人，莽撞地跟他一起跑来送死？ 不过看他这么镇定，难道真有什么后手？ 是有强援在外不成？ 连峰这时哈哈大笑，然后认真地回答：“不。” “好。”那十微笑，“那我就送你们下地狱吧。” 连峰大笑：“好啊，我倒想看看……” 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尊主府就剧烈地震动了起来，所有人都站立不稳，身形摇晃，最后跌倒在地上。 “你做了什么？”连峰跌坐在宝座上，惊愕地质问。 “不想死的话，就快跑吧。”那十嘿嘿坏笑，挥手划出一道空间裂缝，然后以搬运术控制住身边所有人，带着他们一掠进入空间裂缝中，转眼来到了尊主府外。 尊主府震动不休，连峰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惊恐，也急忙向外跑。他们一气跑到外面，只见那十背着手站在那里冲他们微笑，而巫马倩、北灵、胡加，还有那六七个顶尖御神者，却都瞪圆了眼睛抬头望向上方。 上面有什么？ 连峰等人一时惊讶好奇，转回头一看，差点被吓成精神病。 只见尊主府后那高达七八百米的中央巨塔，此时正慢慢地收缩、变化，由一座上尖下粗的锐角三角形巨塔，慢慢地分裂、重组，变成了一个五百米高的巨人！ “这这这这这……这不可能！”连峰惊慌大叫。 莱德门也失了冷静，瞪眼看着那巨塔，全身发凉。 “我给过你们机会了。”那十认真地说，“可你们不珍惜呀！” 巨人转眼变化完成，高大的它如同天神一般立在众人面前，然后蹲了下来，俯下身子看着连峰等人。 连峰等人吓得面无人色，颤抖着不知如何是好。 那十目光闪动，大喝一声：“拿镜子的那个老东西，往这边看！” 莱德门愕然回头望向他，与他目光一撞，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这时巨人抬起手来，用一根手指压下来，直接将莱德门摁进了石板地面里，化成了一片血肉泥。 第688章: 招供 连峰一派的御神者们惊惶失措，大呼小叫着逃去。 “逃得掉吗？”那十冷笑。 高塔巨人虽然巨大，但行动起来却不缓慢，直接俯下身子一掌压下，再贴地一抹，近百个御神者就被直接压扁、推平。 连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巨人出现在城市之中，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人们惊讶地离开屋子，或是跑到窗边，看着那由高塔化成的巨人，发出惊呼。 “是谁有这样的能力，竟然可以将中央巨塔化成灵神？” “这怎么可能？这得拥有怎样的力量才能办到？” “那非人力能及，如果要说……那是属于神的力量！” “在御神的……是神！？” 远方的战场中，战斗一时停歇。 所有人都望着远处的高塔巨人，陷入呆滞。 “为什么？”莫阿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连峰吗？”迟华飞掠到她身边，神情凝重。 “除了他……”莫阿婆苦笑，“我想不出还有谁。” 她痛苦地摇头：“这不公平，不公平！他这样卑鄙无耻的家伙，凭什么可以得到这样的力量？” “力量就是力量，与正义或邪恶、高尚或卑鄙无关。”迟华看着远方。“况且，你怎么就能断定那一定是连峰？说不定是那十和巫马倩。” “这怎么可能？”莫阿婆摇头，“那十虽然天才，但他的境界毕竟不高。想要将中央巨塔变成灵神，并且还能控制自如，那需要……” 她怔怔地说：“那需要怎样的力量？那应该是几乎如神一般的力量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却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丝希望。她看着迟华，说：“我们失散后，你说小尊主和那十一定会没事，你说我们继续做我们应做的事就好，这难道……是你与那十早有什么计划？” “没有。”迟华摇头。“我只是相信他每每能在关键时刻创造奇迹而已。” “奇迹……”莫阿婆看着那巨人，心里一阵激动。 那会是那十吗？ 会吗？ 就在这时，高塔巨人发出声音：“灵神城的所有公民听好——原五老之一的连峰，趁上代尊主为保护灵神城牺牲之际，潜入萤火之森追杀尊主之女巫马倩，赶走忠诚长老莫阿婆，自己夺得大权，坐上了尊主宝座。他的权力得来名不正言不顺，他的为人更是令人不齿。今天，你们的小尊主巫马倩回来了，莫阿婆回来了，她们并不是叛徒，而是真正值得你们信任的人！今日，我们要拨乱反正，诛除连峰一众奸党，还灵神城一个真正值得信任的尊主！” 那是那十的声音，借着高塔巨人内的图阵扩大了不知多少倍，向着整个灵神城传播开来。 战场中的所有人都怔住。 “是那十。”迟华露出笑容。 莫阿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中情不自禁地嘀咕：“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有一种可能……”迟华思索后说。 莫阿婆看着他，满眼疑惑。 “那几台幽能机。”迟华低声说。 莫阿婆一脸震惊：“他……他怎么敢……又……又怎么能？” 迟华笑了：“这世上怕是没有他不敢做的事，也没有他不能做的事吧。” 战场上，莫阿婆一方的众人欢呼了起来，有人站出来，厉声质问对面的人：“你们都听到了吗？连峰才是真正的纂权者，是真正的叛徒！你们还要为这个小人、这个阴谋家、这个叛徒而战吗？” “事实已经证明，我们是对的，你们是错的，你们还要坚持吗？” “停手吧！我们都是同胞，是灵神城的御神者。你们难道不知上代尊主是为谁牺牲的吗？你们还怎么好意思与他的女儿为敌？” 质问的人义正词严，被质问的人面红耳赤。 “尊主说……不，连峰说，是莫阿婆杀了小尊主，而他有上代尊主的遗书为证，所以才能被长老们拥立为尊主……”一个敌人辩解。 “可那人说的也只是一面之词，怎么证明你们是正确的？”一个敌人质疑。 不仅是他，灵神城中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一边欣喜，一边愤怒，一边疑惑。 灵神城十几万居民，如连峰等人所说，抛开普通御神者不论，足以担当战士之职的也有上万之众，如果这些人全都冲向战场，就算莫阿婆一方都是精英，又怎么可能打赢这一战？ 他们之所以敢正面与对方冲突，灵神城中之所以只有这么点人来阻挡他们，一方面是因为连峰心里有鬼，不敢直接面对莫阿婆，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灵神城中的居民并没有完全相信连峰的话。 他们也心存疑惑，所以当莫阿婆出现，不仅是居民，甚至连军队都在犹豫，都没有完全听取连峰的指挥。 更有一些高级战士见到莫阿婆回来，直接冲了过去，与莫阿婆并肩作战，反对连峰。 也正是有这份把握，莫阿婆才敢正面迎战。 但疑惑并不仅仅针对连峰，也针对她。许多人在犹豫，在观望，在等一个切实有力的证据。 “各位！”这时，巫马倩的声音响了起来，许多人精神为之一振。 “我是巫马家族的巫马倩，上代尊主的女儿。”她的声音传遍四方。 “是小尊主的声音吗？” “没错，是小尊主！” “小尊主回来了，她确实没有死！” “如果小尊主没死，那么……连峰就是在说谎！” “这件事上他会说谎，那么遗书这件事上，也有可能说谎！” “尊主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时疼爱得要命，怎么可能不传位给她，却给连峰？” “这里有鬼！” 灵神城中，居民们沸腾了起来。 甚至连军队之中，也沸腾了起来。 “连峰在说谎！当初我的家人为保卫家园牺牲时，我还在萤火之森中历练。莫阿婆去迎接我，准备带我回来继承尊主之位。但那时连峰带人出现，要杀害我和莫阿婆，然后自己继承大位。当时多亏了外界人那十救了我，我才能活下来。那十是了不起的英雄，正是他唤醒了中央巨塔，也是他保卫了整个世界不受可怕外敌的侵略……他是一个伟大的人，是一个正直的人，是一个……” 莫阿婆听得老脸通红：“这孩子！这可不是说这种话的场合啊！” 迟华摇头微笑：“少女心思……” 几声巨大的咳嗽声传来，那是那十的声音。 然后巫马倩的声音就停了一会儿，接着再度响起：“连峰是杀人犯！是纂位者！我以上代尊主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在此恳求各位——不要再相信连峰的鬼话！不要再受连峰的蒙蔽！” “你们还要打吗？”战场上，有人大声质问守卫军。 守卫军默默地低下头，纷纷收起了他们的力量，那些高大的石巨人就一个个地单膝跪倒，不再抵抗。 莫阿婆一阵激动。 尊主府前，连峰咬牙切齿，但面对那五百米高的巨人，又无计可施。 “你是怎么办到的？”他红着眼问那十。 “我是天才。”那十很认真地回答。 “胡说！”连峰大吼，“就算是我，就算是五老一起发力，就算是整个灵神城的所有顶尖御神者一起出手，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奇迹！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那十叹了口气：“你呀，就是一只井底之蛙，完全不知天地到底有多大。这世界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却一无所知；这世间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你却毫无所觉。悲哀，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连峰咬牙切齿，突然间挥手放出媒介物，一个二十多米高的巨人拔地而起，用肩膀托着连峰，转身就跑。 “你不但可悲，而且可笑。”那十摇头。 高塔巨人反手一抓，就将连峰的巨人抓在手中。 二十多米高的巨人，却完全承受不住这巨掌一握，当即粉碎。连峰惨叫着坠落，又被高塔巨人用手掌接住，抬起另一只手的一根手指，抵在连峰胸口。 连峰脑海里出现了莱德门的死状，吓得连声大叫：“小尊主饶命！我愿意认错投降！” “那就仔细说说，你都做了什么吧！”那十高声说。 “我说，我说！”连峰连声说，“是我觉得有机可乖，所以带人去刺杀小尊主，对莫兰长老说是我得到了其他长老的默许，绝了她反抗之心；对内谎称是莫阿婆杀害了小尊主，起了不臣之心。还有，那份前代尊主的遗书，也是我假造的……” 他的声音，通过高塔巨人体内的图阵扩大了无数倍，远远地传了出去，灵神城的居民们听到这些话，无不愤慨。 “前代尊主是为了保卫灵神城，举家战死的啊！” “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前代尊主仅存下的这一丝血脉？” “无耻，简直无耻！” “这样的无耻之徒，应该处死！” “走，我们去尊主府见小尊主，请求她不要轻饶了这个无耻小人！” “走！” 呼喊声中，无数灵神城的居民走上街头，冲向了尊主府，大声咆哮着，要求处死连峰。 高塔巨人之下，很快就聚集了上万人，还有人流不住向这里涌来，高呼着处死连峰的口号。 连峰吓得面色苍白，急忙大叫：“那十！小尊主！你们答应过，我认错投降的话，就留我一命的！” “可你当时说了‘不’呀。”那十满脸的遗憾。 第689章: 秘密 巨指向下，眼看就要将连峰也压成一片血肉泥。 连峰吓得几乎虚脱，大叫：“别杀我！我还有大秘密，可以用来交换！” 巨指停下，紧压在他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十分辛苦。 “说出来听听。”那十说。 “这样叫我怎么说？”连峰叫，“再说有这么多人在，我又怎么敢说？” “好。”那十回头，看到莫阿婆和迟华等人乘着几个巨人赶来，急忙冲迟华招手。 迟华飞掠而来，看着高塔巨人，忍不住说：“好大手笔！” 那十抓住他的胳膊，低声说：“我力气用尽了，你看好连峰……” 这时巨人翻手，将连峰直接丢到地上，巨力之下连峰无力抗拒，直接狠狠拍在地上，昏死过去。 而那十则闭眼瘫软，眼看要倒下。 迟华急忙将他扶住。 巫马倩吓得脸色发白：“他怎么了？” “没事。”迟华以内气检查，微微一笑：“只是累了。” 这时，高塔巨人踉跄后退，然后身体重新分散组合，扩展向上而去，再度变成了七八百米高的巨塔。 民众面对巨塔，虔诚施礼，一时四周一片寂静。 迟华将那十交给巫马倩，巫马倩开心地搂住那十。 迟华向前，检查连峰，发现他受伤不轻，应该再没有什么反抗之力。但御神术毕竟与其他力量不同，他叫来莫阿婆，请她对连峰以特殊方法加以禁锢。 这时又有人大叫：“杀了他！” “杀了他！”一人叫，便有众人叫，一时间，杀连峰的呼声震天响起。 莫阿婆飞到高空，抬手示意，人们的声音这才渐渐止息。她大声说：“处置连峰，要等小尊主即位之后，再明正典刑！大家请放心！” 她再向巫马倩点头示意，巫马倩却只是搂着那十在那里开心，把老人家急得不行，急忙向新月的几个精英使眼色。 几个人偷笑着过去，从不情不愿的巫马倩手中接过那十，巫马倩才飞了起来，来到空中。 御神者们并不会飞行，眼看到莫阿婆和小尊主都有飞行之力，一时惊叹，心里更加佩服。许多人不知道高塔巨人是由那十造出，只以为是小尊主的威能，看着巫马倩，都激动不已。 在莫阿婆示意下，巫马倩高声宣布了连峰的罪过，又安慰曾受连峰欺骗的人不必自责，接着宣誓自己将如父亲一般，继续为保卫灵神城的安宁而贡献一切力量。 民众欢呼不绝。 扰攘了好一番之后，一众人才将民众遣散，回到了尊主府中。 灵神城一众高层都集中过来，有的痛哭流涕，向巫马倩承认错误，只说自己是受了连峰的蒙蔽；有的义正词严，怒斥连峰的罪过，要求尊主严惩；有的欢欣鼓舞，诉说着前代尊主的功绩，表示自己一定追随新尊主，全力辅佐。 诸人诸貌，不一而足。 莫阿婆与巫马倩忙着应付他们，同时也开始了解连峰这一段时间的所做所为，以及是否再有外敌入侵，和整治灵神城秩序的事。 迟华守着那十和连峰，不敢懈怠。他带来的二十人小队，则帮着巫马倩维持秩序，充当临时的禁卫军。 这二十人在彭泽尔学院学习时，并没有感受到自己所学知识体系有多强大——因为身边全是与自己一样的人，进步几乎相同，所以无从比较。 但这次出来，他们立刻体会到了自己所学体系的强大之处。 初时，他们觉得总统帮别人收复政权，却只出动区区二十人，怕只是应付。但一交手他们才明白，他们这二十人的小队，是何等强大的战力。 掌握了内气体系、三重宇宙体系，以及将二者统合一体的彭泽尔体系后，他们已经变得远超同境者，再加上后来学到了幽能体系，使他们的实力突飞猛进。和这些御神者交手时，他们游刃有余，毫不费力，就算没有那些赶来帮莫阿婆的御神者，单凭他们，也能护着莫阿婆，保证她安然无恙。 再加上迟华这个大高手在，这趟远征，真可谓如游山玩水一般简单。惟一的危险，也就是飞机在中途遇到的那些异象，但也没能让他们受伤。 此时，他们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实力与地位，因此一个个不免端起了高手的架子。 不过这反而让他们有了一种高贵超然的姿态，衬托得他们守护的巫马倩更加高山仰止，令人不敢直视。 外界的一切，那十都无感应。 此时他沉入一片黑暗之中，不断坠落，睁眼看去，看到的是巨大的身体，仿佛无数个世界组成一般。 他惊讶地抬头，然后看到了极遥远处，那两颗恒星一般的眼睛。 那目光，他很熟悉。 “是你？”他努力让身子正了过来，虽然仍阻止不了下坠之势，但却能从正常的角度看一切了。 那巨大的身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小女孩。 她看着那十，轻轻摇头。 “我怎么了？”那十问。 “你动用了不属于你的力量。”小女孩说，“是借助我的力量完成的，所以消耗太大，你的精神承受不住了。” “果然。”那十感叹，“你上次帮我，是不是将某种精神力量留在了我的精神世界里？” 小女孩看着他，说：“我并不是真实的意识，是你的意识将我的残余精神力赋予了具体形象，给予了意志。我其实就是你的梦，虽不受你控制，却是你创造出来的。我其实是你深层意识的代言者。” 这种逻辑有点复杂，需要好好想一想。 “我去了超凡世界，那里的人会受我精神力量的影响……”那十说。 “是受我的精神力量的影响。”小女孩说。 “你们……”那十一时惊讶，“你们的精神力竟然这么强大？只是顺手帮我而留下的一缕残留精神力，就可以让我面对超凡世界的无数强者，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我们才是神。”小女孩说。 “能不能仔细对我说说你们的世界？”那十问。 小女孩看着他，说：“你不知道的，我无法让你知道。” 那十先怔住，然后明白。 小女孩并没有特意赐予他什么力量，那种强大的精神力只是对方施术之后遗留的“余波”。这余波并没有意识，是他自己的意识赋予了其意识，或者可以说，是他将这余波想象成了小女孩，想象成了一个能与自己对话的独立存在，于是它才变成小女孩，变成能说话的存在。 小女孩方才说的一切，其实都是自己隐约想到的，通过小女孩这一形象再对自己说出来而已。 就如同梦。看起来梦是另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世界，其实不过是自己思维的创造物。 所以自己不知道的事，小女孩当然就没办法回答。 那十大感震惊。 只是这么一抹余波，就让超凡世界对自己束手无策，如果是“神”们真正的精神力量正面冲击…… 他不敢想象。 没错，他们是神，是已经远远超出了凡人理解范围内的神！ 那么他们住在哪里？ 难道说，是存在于真正意义上的另一重世界里？ 那十想不通，于是感觉头痛，接着就醒了过来。 “没事吧？”一直守在他身边的迟华问。 “没事。”那十依然头痛，捂着额头坐了起来，半天之后才有所缓解。 但还是疼。 “连峰呢？”他问。 迟华一指旁边，那十侧头一看，老家伙在地上躺着呢。 “弄醒吧，问问。”那十说。 迟华过去踢了两脚，内气传进连峰体内，连峰哆嗦了几下醒了过来，因为受了莫阿婆力量的束缚，所以没办法使用御神术的力量，抬头看看迟华和那十，只能叹息认命。 “说说吧，是什么样秘密，可以用来交换你的命？”那十揉着额头问。 “侵入灵神城的外敌，和扶持我夺取尊主位的，是同一伙人。”连峰说。 “真不要脸。”那十大怒，“原来害死前代尊主的也是你？” “那时我真没想要害尊主！”连峰急忙辩解，“当时他们只是许给了我一些好处，我甚至并不知道他们会侵犯灵神城。可等事发，我就是上了贼船再下不来了，只好一步步听他们的安排，最后走到这一步……” “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啊。”那十感慨，“您可真厉害。” “不不不。”连峰摇头，“我不是推卸责任，只是想说，灵神城最大的隐患还存在着，如果没有人揭露，早晚还得出大事。” “我答应你。”迟华这时开口，“只要你说出这件秘密，就不用死。” “我还要自由。”连峰说，“不然你们将我关押到死，那我还不如直接选择死。” “可以。”迟华再点头。 那十看看他，连峰看看那十。 “好，我也答应。”那十点头。 迟华与那十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神都很平和，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说吧。”那十说。 连峰低声说：“那些人不是外界人，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来自另一个世界，是比萤火之森更强大的世界。” 那十和迟华一时惊讶：超凡世界？ 可那里的人图谋这里什么？ “他们主动找到的你？”那十问。 “是。”连峰点头，“我本来在五老之中，力量居于中层，但他们帮我将力量提升，成为五老中最强的一个，我这才有胆子觊觎尊主之位。” “他们想得到什么？”迟华问。 第690章: 地上地下 连峰急忙说：“他们还会联系我的！要等我坐稳了尊主位子之后。” “哟，得等那么久啊！您这可是一招保命的好办法。”那十笑。 “真的是这样。”连峰说，“他们来历神秘，又不允许消息外泄，所以只有我一个人与他们有过接触。” “是真的吗？”那十盯住他的眼睛，自己的眼瞳里有光明绽放，有黑暗盘旋。 但刹那间，他脑里就一阵刺痛，令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连峰自然没受影响，连声说：“当然是真的！” 那十很诧异，他再度悄悄尝试使用精神力量，却发现一旦使用，脑袋就疼得不行。 真是消耗太大，受不了了？ 可别一直这样就好。 他暗自嘀咕。 迟华看出他有些不对，于是接着问：“与你接触的是什么样的人？你说得详细些。” 连峰诚恳地说：“都是他们主动与我联系，我可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们。至于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找我，我也说不准……” “我问你的是这些吗？”迟华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连峰急忙说：“他们都穿着奇怪的衣服，而且戴着面具，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与我接触的人，听声音年纪不是很大，是年轻人。” “除此之外，你再一无所知了？”迟华问。 连峰迟疑着点头，又强调：“但他们终归还会跟我联系的。” “你们的联系方式呢？”迟华问。 “他们会突然出现。”连峰说，“整个灵神城的防卫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这也是我最初时候选择相信他们的原因——我也怕如果我不听话，他们随时可以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边，取我的命啊！” “很厉害的空间能力者。”迟华对那十说。 “不仅如此吧。”那十说。 他冲迟华示意，迟华就叫人过来将连峰带走，交给莫阿婆关押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时，那十说：“我先前到达了出事的那处岛礁群，没莫阿婆指引，批不到路。后来我估算着岛的方位，建造了空间门，没想到直接就来到了灵神城里。” “你想炫耀自己的能力？”迟华笑。 “可不是？”那十也笑。 两人都只是开玩笑，用于缓和两人心里渐渐生成的危机感。 “这说明灵神城里有某种极为强大的空间力量。”迟华说。 “这种空间力量，甚至不亚于月影湖。”那十说。 两人神色一时凝重。 “得把它找出来。”迟华说，“那样我们才能占据主动。” “是。”那十点头。 莫阿婆和巫马倩忙了很久，才终于闲了下来，来到房间里与那十相见。见那十已经没事，两人都很高兴，但见那十不时揉太阳穴，巫马倩又担心起来，问：“你头很疼吗？” “有一点。”那十说。 “应该是御神术的副作用吧。”莫阿婆说，“将中央巨塔变成灵神……也真亏你想得出来。” “毕竟成功了。”那十笑笑。 “可也太凶险了！”莫阿婆责备他，“指挥灵神靠的是御神术，但也要有强大的精神力量。你一下创造出那么大一个灵神来，本身就已经消耗了极多力量，再指挥它战斗，消耗就更大了……” “不说这个了。”那十说，“刚才我们审问了连峰，得到了些令人不安的情报……” 他大至将连峰的话学了一遍，巫马倩恨得咬牙：“这个混蛋，原来是他勾结外人……” 莫阿婆心中惊骇：“另一世界的人？不会又是超凡世界的人吧？” “极有可能。”那十说。 “这才挫败了守门人的阴谋，怎么又……”莫阿婆满面忧色。 她参与了与守门人的战争，知道超凡世界的人有多么强大，也知道这种战斗的破坏性有多大。现在这样的战争竟然延续到了灵神城来，着实令她忧心如焚。 “不论如何，得先找到灵神城空间力量的来源。”迟华说，“否则我们将陷入被动。” “我全力帮你们找。”莫阿婆说。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那十站了起来，身子有些打晃。 “还是休息一天再说吧。”巫马倩担忧地说，“你的身体……” “没关系。”那十摆手。 他坚持，别人也没办法，只好陪他走了出去。 他们先来到了那十和巫马倩最初来到的那处地方，仔细检查，认真分析，确定了这里确实有比别处更强的空间力场，但并不很清晰。 以此为中心，再向周边搜索，那十又找到了好几处相似的地方。 迟华也帮他一起寻找，两人足用了一整天时间，寻遍了灵神城中央地带，最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回到尊主府，大家都有些焦虑，迟华突然说：“那种空间力场会不会在地下？地面只是它的外延？” “不大可能。地下万米就是那台巨型机器。”那十说，“它会扰乱……”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然后一拍掌：“对啊！我能调整它的波动改变它的作用，超凡世界的人当然也能调整，而且调整得一定比我更好，能让它发挥的作用一定比我更多，说不定就可以利用它形成空间传送门。而且在使用之后，只要再做调整，就能抹去传送门留下的痕迹……” “但这种力量终会对这里造成一定影响，于是，灵神城地上就有了那些空间力场。”迟华说。 “有可能！”那十点头，“看来我得到地下去一趟了。” 说着直接抬手控物，在地面上开了一个大洞。 一切物质都依着螺旋形盘旋散开，形成大洞，那十一跃而下，迟华与莫阿婆、巫马倩在后跟随。 不知多久之后，一众人才来到了万米深处的地底。那十抬手放出几道火焰弹，巫马倩则放出媒介物，造出了一个两米高的岩石人，用脑袋和手托着那些火焰弹为众人照明，俨然就是个行走的灯台。 看着地下深处那巨大的机器基座，以及其上的枪锋，巫马倩和莫阿婆都是一脸惊讶。她们虽然早知道地下有这东西，但第一次亲眼见到，还是分外震撼。 “亲眼看到才知道它有多大、多可怕。”莫阿婆说，“难怪它可以影响整个世界的能量变化。” 那十一路寻找，不断扩大地下空间，终于在某处找到了两根弯曲过来相连一处，形成门形的枪锋。 “就是它了。”那十看着那两道枪锋，调出光屏开始计算。 三人在一旁等候，不敢出声打扰他。 那十一边计算一边尝试，试错十来次后，终于成功。两处枪锋闪起了光亮，瞬间里，两道亮光连接一体，那十就直接消失不见。 迟华惊愕中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那十！”巫马倩惊慌大叫。 莫阿婆脸色铁青，冲过去拍打枪锋，枪锋却再不放出任何力量。 “我试试。”迟华也忙碌起来，但毫无用处。 三人看着那两道枪锋，一时呆立。 闪光过后，那十发现迟华等人都突然消失不见，吓了一跳。 他环顾四周，然后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原来所在的空间，因为这里只是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地下空间，并没有他亲手打造出的那些通道。 “我被传送了？”他一时惊讶。 他想再度使用空间力量把自己传送回去，却发现两道枪锋已经不起回应。他仔细地调用手上枪锋戒指的力量，与这台机器沟通，发现这两道枪锋的力量已经用光，正在缓慢的回复中。 “还需要冷却时间啊？”他算了算依这速度两道枪锋能恢复使用的时间，不由皱眉。 竟然需要一周这么久，实在是令人讨厌。 抬头看看上面，他直接用控物术打通一条通道，一路向上而去。 他一路向上，一路估算着距离，在将要到达地面时放慢了速度，小心谨慎地向上，聆听着地面的动静，确定无人后，这才慢慢地分开地面向上看。 外面是一间大厅，有着华美的桌椅，漂亮的书柜，还有种种精美的器具。 他小心地分开了地面，钻了出来，然后再将地面合拢，不留痕迹。 然后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里是超凡世界吗？ 他来过超凡世界，见识过那些建筑，那些建筑中都有图阵保护，使人没办法使用铸造控物术改变它们。 这地板……怎么却能被控制？ 他小心地行走在大厅中，抬头望向环状楼梯通向的室内二楼，然后走了上去。 上面有一些鲜花与雕像装饰，有着样式完全不同于完美世界风格的家具。这让他更加确定，自己已经来到了异世界。 他凑近了墙壁，仔细地观察，然后试着用控物术去改变，结果墙壁上立刻出现隐约的图阵，保护墙壁不受任何法术的影响。 没错！ 这里就是超凡世界！ 只有这个强大的世界，才会如此奢侈地将图阵应该到一切普通建筑上。 走到扶手边，看着下方的地板，那十确定，这地板反而是经过特殊处理，没有任何图阵防御的。目的，当然是方便主人随时潜入地下，使用那两道枪锋。 但那十先前开道向上，并没有发现暗藏的通道，这说明这间房子的主人也精通控物铸造之术，每当要使用枪锋，就临时打出通道，事后再恢复。 那十走到二楼的一扇门边，细心感应门后，探知没有动静后，才小心地推门而出。 外面又是一座大厅，他所在的二楼是环形的走廊。大厅中央有一座女神雕像，栩栩如生，其下有喷泉不断变换形态，甚至是颜色，如同彩虹一般，很漂亮。 那十缓步向前，正打量这大厅，突然间，一道道图阵流光在远近空中浮现。 “入侵者，立刻放弃抵抗！”一个声音响起。 第691章: 被困 那十吃了一惊，急忙环顾四周，但不见人影。 可一道道图阵接二连三的虚空浮起，渐渐将他围住。 他打量那些图阵，半能看懂半看不懂。 他转身想要返回那间大厅中，顺着地下逃走，但转念一想后，又留了下来。 想要回归完美世界，总也要用一周时间，如果一直躲在地下熬过去，倒也算是一个办法，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通过什么办法知道自己的动向，然后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到时自己就完全被动了。 再者，虽然有警告声响起，但毕竟没见到人；就算见到了人，对方也未必就能制住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但停下来，而且还不住观察那些图阵，分析起来。 有的图阵里有影像功能，有的图阵里有传送功能，那十分析，这两种图阵结合一起，可能起到的是影像监控的作用。 还有一些图阵有声音类的功能在内，应该是辅助着传递声音。 那十心动：如果能把这些图阵学了去，在完美世界普及，岂不是又一次科技进步？ 到时还用什么手机，随时随地都可以和别人互通有无，不用怕没有信号，也不用怕没有电。 再仔细观察，他发现一些图阵里隐藏着凶险，好奇之下他力运全身，以一道道冰甲护住自己，然后激发了一个图阵。 瞬间，虚空之中出现一对铁钳，自左右一起向他夹来，一下将他夹住，动弹不得。 原来是禁锢类的图阵。 那十不但不担心，反而欣喜，仔细记下图阵之后，进入自己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里一通分析、计算，然后模拟，渐渐成功地模拟出了一样的图阵。 他又用了一段时间，分析图阵的组成，与自己原来掌握的知识对比，然后将自己的图阵知识加以改良。 收获不小，令他一阵欣喜。 然后他退出精神世界，又试着破解这道禁锢图阵，没有几分钟时间，就将图阵解开，一对能量铁钳消失不见。 “警告！入侵者立刻放弃抵抗，否则，十秒之后将发动攻击！”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越发让那十确信，这只是某种防御系统合成的声音，而不是暗中有什么人控制这一切。 他更不将这一切当成一回事，任那声音在一边读秒，自己却在观察分析着，看是哪些图阵会对自己发起攻击。 转眼间十秒结束，他头顶脚下突然都出现图阵，上下都有电流放出，向着对面的图阵击去。 那十瞬间被电流缠绕，全身一时麻痹。 他不害怕，反而欣喜，上中两处丹田中的混沌宇宙快速运转，内气将两重宇宙连接一体，形成了两重世界之间的能量循环，而幽能的力量则渗入两重宇宙之中，起到了稳固、主导的作用。 电流刺激之下，他的两重宇宙隐约破开混沌，透出一丝丝的清明来。 正当他喜不自胜，决定利用这防御电阵好好淬炼一番身体时，两个图阵却突然震荡、瓦解。 有点像是机器电压超出了负荷，所以烧毁了的感觉。 那十连叫可惜，想趁两个图阵瓦解之前将它们记牢，但图阵瓦解得太快，他什么也没来得及记住。 警告声还在响，而且出现的图阵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那十挑离自己近的几个记下，然后进入一瞬永恒精神世界开始研究。他结合之前掌握的知识，以及方才新学到的知识，逐一分析，最后确定这是一个击杀用的图阵。 他模仿着造了一个，启动之后，就射出一道光线，将一块虚拟出来的钢板直接击穿，威力不小。 就这样，他在这大厅里站定，不断地分析着一个个出现的图阵，不断地学习新的图阵知识，乐此不疲。 那些图阵开始攻击，但因为那十早已将它们分析透彻，所以既能提前预防，又能知道它们的攻击路线，所以一边躲避一边记，有惊无险。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图阵突然一下子都消失不见，接着，整个屋子开始改变形态，那些美丽的装饰品被一道道墙壁阻隔，而冰冷的、带着图阵的金属墙，则将那十困在其中。 “你是谁？”有声音响起，不同于先前的警告声，是真正的人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年轻。 “你又是谁？”那十反问。 “看你的衣着，应该是完美世界的人。可你怎么能来到这里？”声音问。 “你能偷渡去完美世界，我就能偷渡来你们的超凡世界。”那十说，“老兄，你做的这些事在超凡世界里，应该属于重度犯罪吧？” “完美世界里竟然有你这样的人物，真令人意外，不过也真可惜。”声音叹息。 接着，金属墙开始向着那十这边压过来，似乎最后会完全合拢，将那十生生挤成肉片。 “何必这么无情？”那十说，“不如咱们坐下来谈谈怎么样？说不定，我们还有共同语言。” “不必了。”声音转为冰冷。 那十看着四周，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空间裂缝，但不及他钻进去，空间裂缝就自动合拢。 他一时惊讶，然后注意到四壁上有图阵的纹理隐约起，又隐约灭。 他明白了，是这墙上的图阵限制了自己的力量。 有趣！ 他盯着那些图阵，心里一阵发狠：那就看看是咱们谁能胜过谁吧！ 他不住划出空间裂缝，四壁上的图阵就不断亮起又熄灭，他仔细地记住了这些图阵后，立刻进入一瞬永恒精神世界，耐心地开始分析。 这些图阵远比方才的那些攻击型图阵更复杂，简直就是手工作坊制品与大工业电子机械产品之间的区别，那十在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里几乎研究了一个星期，也没能分析透彻，不由一阵灰心丧气。 难道真要被活活夹死在这里不成？ 他有些懊恼地挥手，将面前自己布好的图阵砸碎。 就在这时，小女孩又出现在他身旁，站在巨树下看着他，问：“这么快就灰心了？” “已经过了这么多天，还是毫无头绪。”那十说。 “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小女孩说。 那十转头看着她。 是的，在现实之中，这一个星期只不过是一瞬间。他其实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用。 “你说超凡世界的人，个个都这么厉害？个个都精通这种复杂的图阵？”他问小女孩。 他当然知道，小女孩能给出的答案，也不过是他自己脑海里生成的念头。严格来说，她虽然是神的精神残力，但却帮不了他什么。 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和她对话。他需要交流，哪怕那与自己交流的仍是自己。 人为什么喜欢自言自语？是不是有时自己想不开的问题，在自己与自己的对话中，不知不觉就能找到答案？ 也许正是如此吧。 小女孩沉默了一会儿，说：“应该不是。” “我也这么想。”那十说，“先前那些图阵我都能分析、破解，但这些图阵我却无能为力。这说明创造两种图阵的是不一样的‘工艺’。如果依完美世界的划分，先前的图阵应该类似于家庭安保体系，属于民用技术，花钱就能买到，但像国家安全局这样的地方，肯定不会用这种安保体系。他们会使用国家最先进、最高端的体系，就好像是现在这个困住我的图阵。” 小女孩点头：“你先前来过超凡世界，也遇到过这些图阵。” “是的。”那十点头。 “它们很普遍。”小女孩说，“这说明它们是大工业流水线的产物。” “没错。”那十点头。 “手工制品的价值，只在于艺术性。”小女孩说，“如果论实用性与精良，当然是流水线产物更胜许多筹。也许超凡世界的建筑，都是由统一的大企业以先进的图阵工艺制造而成，但被个人买到手后进行的装修性布置与安全性布置，就都只是民用级别了。” “商品房不可能被设计成杀人利器，这房子能困杀人，是后来的重新装修！”那十眼睛一亮。“我只要找到后来用以改造的图阵就好！” “没错。”小女孩点头。 “你得帮我啊。”那十冲她说。 “我似乎也没得选择吧。”小女孩说。 那十笑着向她伸出手，小女孩犹豫了一下，也将手递给了那十。 这只是深层意识中的一种自我暗示，但相当有效。 刹那间那十回归现实，但却依然有一道力量与自己的精神世界相连。他能敏锐地感应到那里某个不同寻常的存在，知道那就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小女孩——那位强大的神明。 “帮我啊。”他低声嘀咕着，不断划出空间裂缝，然后观察着周围图阵的变化。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精神世界里流了出来，进入他的眼中。他眼中本来就已经绽放起的光明，突然间变得更加强烈，但却不外溢，于是显化成一个白点。 原本盘旋在光明周围的黑暗，因为眼瞳光明外缘的光晕消失，所以得以向里渗透、入侵，慢慢地流入了白点中，并没有被白点湮灭，反而在白点的中央再度形成了一个黑色的环。 如果用某种放大装置仔细看，能看到那黑环其实是由无数黑色的图阵连接而成，正在慢慢地转动。 第692章: 年轻的人们 那十的目光陡然一亮，突然间，所以图阵都能在一瞬间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好像是用相机直接拍下来一样。 但相机只能拍下平面的画面，那十将这些图阵印在脑子里，却是立体的影像。 不但是立体影像，而且可以永久保存，如实物一般，只要那十再入精神世界，它们就立在那里，任那十站着看、坐着看、躺着看，绕着圈看。 那十顾不得欣喜，急着寻找那一丝破绽。 目光扫视之下，一点点蛛丝马迹进入那十眼中，立刻被他盯住。 就是这里了！ 转眼之间，那十回到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里，六面满是图阵的墙壁就向他飞来，自六个方向将他困在其中。 他盯着里面的图阵，仔细地分析计算，又不断拆解。 小女孩出现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看那些图阵，然后说：“都不复杂，只是需要时间。” “你帮我啊。”那十漫不经心地说。 “当然。”小女孩说，“你存在我就存在，你不存在我就会消失掉。所以我不会希望你不存在。” “像绕口令。”那十笑。 小女孩看着那些图阵，突然指向一处：“这个和你先前学会的有点像，功能应该相似。可以从这里突破。” “好。”那十点头，盯着那处图阵开始研究。 他将图阵一点点分解，然后看图阵的功能受到怎样的影响，再将小女孩指出的那处单独剥离，尝试分析。 他不断地将这些图阵排列组合，试验着它们的功能，最终终于由点及面，将整个图阵突破。 他一阵欣喜，冲小女孩说：“谢谢你！” “还有这里、这里、这里……”小女孩一连指出许多处，“这些图阵正好由你刚分析明白的图阵组成，你可以从它们这边入手。” 那十点头，再次开始研究。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十终于扬眉吐气：“全懂了！痛快！” 小女孩冲他笑笑后就消失不见。 那十再度集中精神，开始设计破解的图阵。他在六壁围困之下尝试了无数次，终于取得突破，最后设计出了用来破解的图阵。 他大笑三声，回归现实，转眼之间就挥手造出了破解之阵，冲虚空中一笑：“这位仁兄，你想困住我，怕是有点难。” 说着一挥手划出一道空间裂缝，人一下钻了进去，穿越百米的空间，直接来到了外面。 转回头，看到的是一座看起来只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小楼，高有六层，立在那里，显得有些单薄。 这幢楼没建在城市里，而是在城外的山上。楼下是院子，里面种花种草，有不少植物。 那十没急着逃走，而是背着手环顾四周，打量周边的环境。 这样的小楼在山上有十几座，分布得不均匀，彼此相隔也极远，最近的差不多互相之间也有三四公里的距离。 山下远处，就是巨大的城市。城市里高楼林立，面积都不大，高度却惊人，如同巨人的毛发。 那十正在琢磨着这座城市是不是自己先前去的那一座，小楼的门打开，有一个年轻人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你是怎么办到的？”他手里握着一把枪，对准了那十。 那十转身，用望气术打量，惊讶地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多难对付的人。 对方的实力差不多是三重混沌宇宙那种境界。当然，对方身为超凡世界的人，使用的应该是幽能力量，而不是在体内开辟宇宙。 超凡世界的人，怎么会比完美世界的人弱小呢？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对方，只是好奇，却并不害怕。 “如果你觉得手里握着一把枪，就可以让我对你言听计从，那你就错了。”那十说。“这种东西伤不了我。” “你可以试试看。”年轻人冷冷地说。“但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是啊。”那十点头，“所以我很珍惜它。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之所以没逃，是对自己的实力有几分自信，相信自己不会玩丢了小命。” 年轻人略有些犹豫，但谈上不惧怕。 “那就进来坐坐，或许我们可以聊出点对彼此有用的东西。”年轻人说。 “好啊。”那十点头，毫不在意年轻人手里的枪，背着手走向大门。 年轻人闪身进入门里，那十跟了进去。 从外面看，这只是一个一百多平方的小楼，但楼内部的空间其实却极大。那十这时已经明白，这应该是一种很高级的空间技术，在有限的空间内拓展出新的空间，使每人都能拥有更大的私人空间，但却又不会挤占其他人的生存空间。 这种科技真好！ 一楼的客厅，就是那十先前见过的那个喷泉大厅。在年轻人示意下，那十在沙发里坐了下来，年轻人与他保持着距离，在另一边的沙发中坐下。 他仍端着枪，指着那十。 “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那十说，“但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来这里。” 年轻人的脸色变化，有点惊讶。 “没猜错的话，你只是负责看守这里的人吧？”那十问，“你们真正的领导者，其实另有其人对吧？” “凭什么我不能是领导者？”年轻人反问。 那十笑了：“因为不像。” 年轻人有些激动：“你这是以貌取人！” “你错了。”那十认真地说，“我看的是实力和气质，以及智慧。” 年轻人冷笑：“你还想不想好好谈了？” “想。”那十点头，“但委屈求全并不是聊好天的秘诀。” “你都知道些什么？”年轻人问。 “不多，也不少。”那十笑，“分你怎么问。” “你从完美世界的灵神城来？”年轻人问。 那十点头：“是。” “你是连峰的什么人？”年轻人问。 “推翻了他尊主之位的人。”那十说。 年轻人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淡定，不要激动。”那十说，“连峰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比他更厉害的家伙我见过太多。甚至包括你们超凡世界的。” 年轻人看着那十，满腹狐疑，警惕地问：“比如？” “这个不和你谈。”那十笑，“我怕吓着你。” 其实他也只是虚张声势。先前遇到的那个老人到底是不是大人物，他心里根本没什么数。 可年轻人确实被他唬住了，看着那十，微微点头：“难怪你可以轻易破解军方的安保系统。” 那十吃了一惊——敢情刚才那套东西，是军方的东西？ 那它一定代表了超凡世界最强的技术手段。怪不得这么难学习和破解！ 不过反过来一想，那十又一阵欣喜——这次冒险的收获可真大，竟然得到了超凡世界军方的图阵技术！ 表面上，他不动声色，只是微笑：“军方的东西，也未必就是最好的。” 年轻人脸色微变：“还有更好的技术？” “不谈这个吧。”那十说，“我想问问阁下——你们对灵神城有什么图谋？” “这个……”年轻人的脸色阴晴变化不定。 “需要有靠得住的人掌握大位，然后才能进行的阴谋，一定是需要发动整个灵神城的御神者——又或者是大部分御神者，才能完成的事。”那十自顾自地分析。 年轻人不说话，但脸色变得难看。 这证明那十说对了。 “可对于你们超凡世界来说，完美世界不过是乡下……不，原始地方。”那十说，“那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值得你们贪图的东西……除非是……” 他盯着对方看。 年轻人开始冒汗，强行掩饰，假装淡定，却反而显得紧张：“除非是什么？” “神圣世界的东西！”那十低声说。 年轻人打了个哆嗦，然后假笑：“那怎么可能？你们完美世界怎么会有神圣世界的东西？胡说八道！” 那十笑容淡然，背靠进了沙发里。 “把枪收起来吧。”他说，“总端着它，不嫌累？” “你管我！”年轻人瞪他。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年轻人看了一眼，就有图阵将外面人的形象显示了出来。 外面是五个年轻人，穿着很华丽的衣饰，梳着漂亮的发式，气质都非同一般，看得出不是普通人物。 “你的朋友们？”那十问。 年轻人紧张地站了起来，用枪指着那十，说：“你不要乱来！否则你的生死我可不负责！” 说着抬手启动了一道图阵，客厅的大门就缓缓打开。 五个年轻人大步走进来，看到客厅中的一幕，都有些惊讶。走在最前的年轻人眼里讶色一闪即逝，盯着那十打量。 “完美世界的人？”他沉声问。 “没错。”那十点头。 “穆少……”端枪的年轻人凑了过去，紧张地说：“我一回来就发现安保系统启动了，然后就发现了他……” “为什么没杀了他？”一个年轻人问。 “本来是要杀他的。”端枪的年轻人解释，“但他竟然破解了机关，从屋子里逃了出去。” “这不可能”问话的年轻人皱眉，“那东西可是用军方技术造出来的。” 那位被称为穆少的年轻人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十，说：“那么，我们眼前的这位兄弟，就不是一般的完美世界强者，而是能破解我们超凡世界军方技术的奇才。” 另几个年轻人看着那十，满眼惊讶与警惕。 “坐下聊聊？”那十拍了拍沙发。 第693章: 超凡阶层 那位穆少来到对面坐下。 端枪的年轻人似乎觉得再端着枪有些不合适，于是就将枪收了起来。 “邱少还是那么谨慎啊。”一个年轻人语气中带了点嘲讽意味，冲收起枪的年轻人说。 被称为邱少的年轻人白了对方一眼。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穆冬。”那位穆少说，“穆家的三公子。” “是个大家族？”那十问。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穆冬说。 “穆少这是谦虚。”一个年轻人说。 “这位是邱路远。”穆冬指着那个已经不再端枪的年轻人说。 “聊了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还是从你口中知道，看来他确实……”那十摇头微笑。 “你什么意思？”邱路远带着怒气质问。 “没意思没意思，真没意思。”那十急忙摆手。 “是在说邱少没意思吧？”一个年轻人笑。 “这谈正事呢！”邱路远怒气冲冲地说。 “这位是吉华士，这位是山思岳，这位是江吴，这位是云空，都是大族的公子。”穆冬将另外四人也介绍给了那十。 四个人看着那十，脸上带着轻蔑而又略含好奇的笑容。 “刚刚我和邱少聊得还不错。”那十说，“邱少跟我说，你们贪图的是灵神城里隐藏着的神圣世界宝物。我很好奇——那是什么？” 几个公子脸色一变，邱路远气愤大叫：“别听他胡说！我什么也没跟他说，是他自己猜到的！” “这人可真会猜啊。”江吴阴阳怪气地说。 “我……”邱路远一时不知怎么辩解，急忙对穆冬说：“穆少，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跟一个非法入侵者说这些事？” “对。”穆冬不看他，只看着那十，说：“所以一定是这位先生自己猜到的。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对对对。”那十笑，“是我自己猜到的。” 他还是没提自己的名字。 “看来你要么在完美世界很有名，要么是一个谨慎成了习惯的人。”穆冬说，“否则你不会刻意对我们隐瞒名字。” 那十笑：“看来你是他们的领导人。好，那我就和你聊聊灵神城的事吧——你们搞的那些事，害死了我朋友的家人，这笔账怎么算？”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穆冬问。 “他说他把连峰干掉了。”邱路远急忙插嘴。 穆冬的脸色微变，问那十：“是真的？” “真的。”那十点头，“他死前把你们的事都告诉了我，所以我才能找到这里。” “他什么也不知道。”穆冬说，“所以你其实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路找到的这里。难怪连峰会败给你，你确实很厉害。知道吗？今天本来是我们去见他的日子，我们已经准备好收获成果，但被你这么一打扰……” 他摇头叹气，问：“你打算怎么赔偿我们？” “穆少认为呢？”那十反问。 穆冬沉声说：“连峰不过是枚棋子，活着时有用，死了就没有任何价值了，我当然不会为他报仇。你是个妙人，敢来这里和我们谈这些事，说明你也有贪图。我们贪图的是神圣世界的宝物，你贪图的又是些什么呢？不妨说出来，我觉得我们可以放下恩怨，做一笔交易，互惠互利。” “穆少果然是个人物。”那十赞叹，“面对破坏了自己大计的敌人，想的不是如何报复，而是压制怒火保持冷静，琢磨如何能最大限度维护自己的利益。你这样的人，适合当政客。” “倒是在往那个方向努力。”穆冬微笑。 “我如果能帮你们的话，我又能得什么好处？”那十问。 “如果有我们帮助，你甚至可以在完美世界称神。”穆冬认真地说。 那十大笑：“先前曾有一号人物想这么做，现在尸骨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收起笑容，认真地说：“穆少，醒醒吧，一把年纪了，别这么幼稚。” “不可能有这样的事。”穆冬皱眉。 “他叫元古，是守门人。”那十说。 穆冬一时沉默，其余五位公子一脸惊讶。 “他是在胡乱吹牛吧？”山思岳嘀咕。 “八成是。”江吴点头，“守门人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能参与到下层世界社会中……” “这么大的事，你们却什么也不知道。”那十摇头而笑，“看来你们的家族，似乎也没什么实力。” “你说什么？”吉华士动怒，厉声质问。 穆冬抬手示意几人安静，然后问那十：“完美世界怎么可能拥有那样的力量，能够杀掉我们派去的守门人？” “也不是什么难事。”那十说，“我们那边有的是高手。你比如说我，只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普通人，似乎也不比几位公子差到哪里去吧？” “看来我们小看了完美世界。”穆冬点头，“我以为连峰那样的人，就已经是顶尖的人物了。” “他还差一点。不算顶尖。”那十认真地说。 “超凡世界中，也并非所有人都异常强大。”穆冬说，“这里也有普通民众，不懂任何力量的使用方法，不像我们一样拥有能随心所欲使用的强大力量。” 这听起来倒有些新鲜，那十一时若有所思。 虽然当初来到这里的都是精英，但精英的孩子不一定依然是精英。世界发展，终需要足够多的人口资源，但人口一介多起来，阶级也就开始分明。上层阶级需要有下等人来侍奉自己，所以会故意加剧阶级分化，并维持这种分化。 所以精英的后代，最终也被自己曾经的精英同伴，慢慢地变成了普通人，变成了他们当初看不起的那些“愚民、庸众”。 这就是人类的世界，永远没有完美，只有不断出现的新问题，以及永远没办法解决的老问题。 “像连峰那样的人，在你们这边可以排到什么位置？”那十问。 “中层中的下层吧。”穆冬说。 “那诸位岂不是……”那十呵呵地笑，话不说完。 几位公子立刻对他怒目而视。 穆冬笑笑：“我们只能算是下层中的中层，当然没办法和他们这样的人相比。但你要明白一点——在超凡世界中，战斗这种事并非只依靠个人力量。否则的话，我们也不可能压制得了连峰那样的人。” “枪？”那十指了指邱路远。 穆冬点头，抬手示意，邱路远就从怀里将枪掏出来，递给了他。 穆冬接过枪，熟练地操作着，然后将枪口对准了那十。 那十面无惧色：“我们那里也有枪。” “枪和枪终有不同。”穆冬说，“我们这里的武器，远非完美世界的武器可比。” “也不过都是装了子弹打人而已。”那十不屑地说。 穆冬笑了：“你以为这么简单？” “不会有多复杂。”那十说。 穆冬面露笑容，将枪放在桌上：“现在我们还是来谈一谈正事吧。刚才你似乎已经有与我们合作的意思……” “对我来说，为朋友的家人报仇才是最大的正事。”那十认真地说。 “所以你坐下来跟我们谈，其实只是为了找机会出手？”穆冬问。 “是的。”那十郑重点头，“也是想尽可能多知道一点你们的计划与图谋，进一步证实我的猜测。” “权力与地位，难道不诱人？”穆冬问。 “诱人。”那十点头。 “只要你愿意与我们合作，你就可以得到权力与地位。”穆冬说，“也许你已经知道，我们教给连峰了一些东西，使他的实力变得更加强大。但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教给他的只是皮毛中的皮毛。而如果你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可以将真正的血肉教给你。” “那到底是什么？”那十问。 “一种叫幽能的力量。”穆冬说。 “很强？”那十露出极感兴趣的表情，身子往前探了探。 “当然。”穆冬点头，“你可以感受一下。” 说着，他眼里隐约闪起光芒，身上开始散发出一道道无形的气息——无法看到，但可以感受。 不仅是他，除了邱路远之外的另外四人，也都冷笑着放开了气息。 那是能量场在快速运转时外散出来的能量余波。 那十看着对方，不用望气术也能看到那种波动，感受到对方的强大。 穆冬不是邱路远，他是真正的高手，虽然没有元古强大，但至少是白修瑞那种级别。他先前说“我们”是下层中的中层，显然只是谦词，是为了照顾另几位公子的情绪。 六人中，只有邱路远最弱，但实力也几乎与那十相当。 剩下的四人虽然不及穆冬，但也远远胜过邱路远。 “厉害！”那十感叹。 “你的力量我们也已经看透了。”江吴冷笑着看了邱路远一眼，“也不过就是邱少这种层次。我一只手就可以吊打你。” 邱路远脸色微变，但没有发作。 那十笑了：“可穆少先前说了，超凡世界里的战斗，不单靠个人的力量。” “是的。多数是靠武器。”穆冬认真地说。 那十再往前凑了凑，问：“真是这样？” “真是这样。”穆冬点头。 那十突然一把抓起桌上的枪，指向几人，笑着说：“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邱路远惊骇中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但另外几人却只是冷笑着盯住那十。 “有意思。”江吴说，“原来你方才做的一切动作，都只是为了更一步接近枪。不过真可惜，我们其实已经看透了你的意图，只是不忍打击你，没点破。” “枪在我手里，你们的命就在我手里。”那十认真地说。 吉华士大笑：“愚蠢的东西！那是我超凡世界的武器，你这个完美世界的废物也想使用？做……”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发幽能弹打断。 第694章: 勾心斗角 那十举枪，目光锁定目标，闪电般连开四枪。 最先倒下的是吉华士，然后是江吴，山思岳，云空。 最后他举枪指着穆冬，笑着点头：“穆少真没骗我，原来战斗这东西，靠的还得是枪。” 穆冬太阳穴上青筋浮起，不发一语看着那十，邱路远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看着四人的尸体发出惊恐的叫声。 “闭嘴！”穆冬突然大喝。 邱路远吓得全身发抖，急忙闭紧了嘴。 穆冬看着那十，太阳穴上的青筋慢慢地伏了下来，露出笑容。 “穆少竟然还笑得出来？”那十好奇地问。 “原来你早已掌握了幽能。”穆冬说，“藏而不露，假装不知，然后一举制敌。这手段，漂亮！” “一般般吧。”那十假谦虚。 “现在我对你更有兴趣了。”穆冬说，“你看这超凡世界，如此的大好天地，你我如果联手，必将大有作为。” “联手做什么？”那十问。 “我在家里排行第四。”穆冬说，“大家族这种东西，代名词往往就是争夺、薄情。我排在家里最末，机会就也排在最末。继承整个家族掌握巨大权力的，将是我的大哥。这让我很不甘心，因为我觉得自己的能力不比他差，甚至在某些地方，还要超过他。他没有进取心，只能让家族维持现状，而不能让家族再度壮大，这不成。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道理他不懂，家族里的长辈竟然也不懂，这让我很是气闷。” “所以穆少贪图的其实不是灵神城里的神圣宝藏，而是家族里的权位。”那十说，“至于宝藏，只是工具。” “不错。”穆冬点头。 “穆少是怎么知道灵神城有神圣宝藏的？”那十问。 “自然有我的办法。”穆冬笑，“神圣世界存于不可知之境，但又时常与我们的世界发生联系。超凡世界的图阵技术，其实就是得自于神圣世界的遗物。” 那十心中一动。 他突然想起了神殿。 强大的神殿来自于神圣世界，但其中的图阵，却并不如超凡世界这么复杂难明。这很令人感到奇怪。 现在听了穆冬的话，他恍然大悟。 超凡世界的图阵技术源自于神圣世界的遗物，而神殿无疑就是“遗物”之一。超凡世界的人得到了这种技术之后，一定不会满足于现状，停留在遗物中的图阵技术水平，而会在其上再度发展、创造，于是就形成了以此为基础的更为强大进步的超凡图阵技术。 而流传到实验区里的图阵技术，则是未经改良的神圣世界图阵技术，所以自己可以靠着先前学到的图阵知识，在神殿里如鱼得水般地任意而为。 但这并不代表超凡世界在图阵技术上胜过了神圣世界，因为那十所知的神圣世界图阵技术，其实已经是古旧之物。 神圣世界的图阵技术发展到何种地步，现在根本无从得知。但可以肯定地说，一定比超凡世界更为强大。 穆冬继续说：“所以我们在探寻神圣宝藏这件事上，有着你们想象不到的丰富经验，也有无数你们想象不到的获得消息的手段。” “灵神城那边的会是什么宝藏？”那十问。 “现在还不得而知。”穆冬说，“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简单的一件遗物，而是一个遗迹。” “所以你们才需要控制灵神城的领导者，如此，才能让他号令整个灵神城为你们开采这宝物？”那十问。 “是的。”穆冬说。“说开采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那个遗迹并没埋在地下。如果在地下，我们早就自己动手了。” 没错，他们本就是从地下万米深处进入完美世界，再一路向上到达地表。如果遗迹在地下，他们根本不必麻烦灵神城的人们。 “那它在哪里？”那十好奇地问。 穆冬笑了：“必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穆少想和我联手，却不表示诚意，这不厚道吧？”那十笑。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穆冬说。 “那十。”那十说。“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幸会。”穆冬伸出手。 那十呵呵笑着，将枪交到了左手，伸出右手与穆冬相握。 他的枪口虽然移开了，但目光却锁定了穆冬的额头。 穆冬生出感应，不以为意，握手之后收回手。 “那少，你既然掌握了幽能，就应该知道这种力量有多么强大，多么诱人。”穆冬说，“我可以帮你搞到最全面系统的幽能修炼典籍，靠这些典籍，你能在完美世界呼风唤雨，成为天下无敌的强者。” “条件是帮你得到宝藏？”那十问。 穆冬点头。 “有一种东西叫精神契约，穆少想不想了解一下？”那十笑问。 穆冬笑：“没想到完美世界的精神力研究，也达到这么高的水准了？” “我说了，完美世界其实强得很。”那十说，“所以凭穆少自己，想在那里搞出成绩来，怕是真有点不容易。” “好啊。”穆冬点头，“为示诚意，我们就签一份精神契约吧。那少您看谁来拟定契约呢？” “我来！”那十呵呵地笑。 “那十少远来是客，怎么好让客人劳碌？”穆冬摇头，“还是我来吧。” “不不不。”那十摇头，“正因为是客，对这里什么都不熟悉，心里不安稳，所以还是自己来的好，起码看着自己拟出来的契约，心里能踏实点。” “还是我来吧。” “还是我来吧。” 邱路远看着两人面带笑容地争执，忍不住颤声说：“你们还有心思说这些？穆少，他杀了江少、吉少、山少和云少，他们的家族绝不会轻饶了他！你现在还要和他结盟？你……你难道要同时和四大家族作对？” “对啊！”穆冬皱眉，看着邱路远，“我忘了这里还有一个邱少你，邱家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啊！”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邱路远一怔。 穆冬笑了：“我能有什么意思……” 突然间，他眼中有图阵盘旋而动，一道绿光从他眼里射出，瞬间贯穿了邱路远的心脏。邱路远低头看着胸口，抬手指着他，然后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穆少好身手！”那十竖起大拇指赞叹。 “他们本来就是棋子。”穆冬说，“我成立这个小沙龙，带着他们一起搞风搞雨，其实就是想找机会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借机一一除掉他们，让这几大家族内斗起来。” “穆家就不会牵连其中了？”那十问。 “如果他们都死了，而我却活着，穆家自然首当其冲。”穆冬笑。 “那穆少这是图的什么？”那十问。 “只会守家的人，在安稳的环境下最有优势。”穆冬说，“但对擅长开拓进取，有野心、有冲劲的人来说，乱局才是最能发挥他们优势的战场。” “厉害！”那十称赞，“穆少真是深谋远虑的大人物。不过这也不免让我担心——谁知道我是不是穆少的棋子呢？” “你若有足够的实力与底牌，就会一直是我的盟友。”穆冬说，“同样，我也如此。我们谁敢比对方弱上一线，谁就会从盟友沦为棋子。那少不觉得这是一场很好的修炼？对你我都大有好处吗？” “确实！”那十点头，然后笑眯眯地说：“穆少总不喜欢说实话。刚才还说超凡世界里战斗依靠的是枪，转眼之间就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 “真理是相对的。”穆冬看着那些尸体说，“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枪是强大的杀人武器。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枪只不过是一种武器而已。” “那如果我冲穆少开一枪，会怎么样呢？”那十问。 “第一，你在有所动作前，我会警觉，会躲闪；第二，我有防御性的图阵，可以帮我抵挡。”穆冬说，“第三，你不会杀我。因为那样做对你虽然没有坏处，但也没有任何好处。相反，与我合作的话虽然可能有很大坏处，但也一定有很大好处。” “穆少真是个妙人。”那十笑着点头，随后，有一道精神力化成了契约，出现在他面前，缓缓飘向穆冬。 “那穆少就仔细看一看，这份契约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吧。”他说。 穆冬脸色微变：“到底由谁来拟，咱们还没商定吧？” “既然我已经拟好了，穆少就不用再跟我争了吧？”那十说。 两人对视半晌，穆冬笑了：“好，那我先来看看。” 他仔细地看着那份契约，认真地分析，然后说：“那少，签契约的时候，就不要耍太多心眼了吧？” “哪里有心眼了？”那十一脸惊讶。 “你看这里……”穆冬指着契约说，“你说会帮我得到灵神城的宝藏，但却没有指明是神圣宝藏。” “对对对！”那十一拍脑袋，“你看我你看我，好，我这就改！” 他精神力动，契约就慢慢生出变化。 穆冬再看，还是皱眉：“那少太没诚意了。你只说全力帮我，但却没有提及具体的时间。如果你一百年之后再帮我获得宝藏，那黄花菜不是都凉了？” 那十笑：“那穆少就自己看着改吧。” “好。”穆冬一笑，自己改了起来，半天后将契约送回那十面前：“那少再看看？” “可得好好看看！”那十点头，认真地阅读起来。 第695章: 精神世界之战 看了半晌，那十皱眉。 “怎么？”穆冬问，“有什么不妥？” “穆少不厚道啊。”那十说，“我先前忘了写你送我幽能典籍的时间，你却没给指出来。” 穆冬一怔：“这个……我倒真没注意。” 那十冷笑：“穆少对我帮你获得神圣宝藏的时间，可是很敏感啊。” 穆冬不好意思地一笑：“怪我只顾自己利益。既然你想到了，再补上不就是了？” “得快补上！”那十一边嘀咕一边补，“还得仔细再看看别处，有没有什么遗漏！” “那少可得看仔细了。”穆冬急忙说。 那十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才点头说：“好，现在没问题了！” “那我再看看。”穆冬说。 那十笑：“穆少是怕我又趁机改了什么别的地方？” “不是，我是被那少的谨慎态度感动了，觉得自己应该向那少学习。”穆冬呵呵地笑着说。 他又将契约看了一遍，又与那十商量着改了几处，确定无误之后，才点头说：“现在可以签了。” “别急。”那十说，“你改的地方，我得再仔细学习一遍……” 两人就这么你看一遍我看一遍，修修补补你来我往地好几遍，才终于相视苦笑。 “跟穆少做交易，可真是累心啊！”那十感叹。 “跟那少做交易才真是累心！”穆冬也感叹。 两人哈哈一笑。 “来吧，一起签了吧。”穆冬说。 “签了！”那十一脸豪爽表情。 两人眼里都闪着真诚的光，但内心深处却各有谋划，皮笑肉也笑但心里不笑地凑到了一起，各自放开精神力量，向着契约中施加自己的精神印记。 就在这时，奇变突起。 瞬间里，那十被带入了一座空旷的城市之中，无数黑色的高楼如林而立，直冲天际，地面上无数的图阵如纹理一样铺展开来，延伸向远方。 “穆少，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十皱眉大声问。 一个巨大的影子出现在城市上方，巨大的城市在那影子面前，仿佛是桌上的沙盘，而那影子则是沙盘的主人，正俯下身子，向沙盘里望。 那是穆冬。 他那占据了大半个天空的面孔俯了下来，看着那十，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少，你还是中了我的计。”他说。 “这又是为什么？”那十问。 “再好的盟友，也没有控于手中的棋子好。”穆冬说，“只要把你变成完全忠诚于我的棋子，我说让你牺牲你就得牺牲，说让你拼命你就得拼命，我才能放心。” “奸诈，你太奸诈了！”那十摇头感叹。 穆冬笑：“其实最开始，我倒真的想和你结盟，但一个小小的契约，你就能跟我玩这么多的心眼，处处防备，滴水不漏，将来我又怎么图谋得了你？搞不好被你反咬一口，入骨三分。” “你那么认真地跟我计较，只是为了麻痹我，让我以为你是真心要结契约，所以才处处小心？”那十问。 “是的。”穆冬点头。“现在你终于明白，我们两人之间到底谁技高一筹了吧？” 那十笑了：“你以为是你？” “为什么不是？”穆冬收起了笑脸，目光变得冰冷。 “契约已经被我在暗中做了手脚。你的精神力量虽然不差，但分放在哪里而论。在完美世界中，你或许是无双的存在，但在超凡世界里，你什么也不是。”他看着那十说，“你败在太过自信上。” “是吗？”那十笑。 “这里是我精心构建的精神世界，你释放的精神印记并没有进入契约，而是进入了另一份隐藏的准入协议中。”穆冬不无得意地说，“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急着以精神印记为凭，请求我允许你进入我的杀阵之中。这种要求，我一辈子都没见过。” “是吗？”那十笑。 “我不喜欢你的笑容。”穆冬说，“好在不久之后，你的精神就会完全被我镇压，变成不得不忠诚于我的奴隶。” “是吗？”那十笑。 穆冬目光冰冷：“我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刹那间，城市动荡了起来，一道巨大的图阵出现在城市上空，而穆冬的脸则渐渐淡去。 “我才知道，你的脸原来这么大。”那十笑着说。 突然间，城市里的高楼全部打开，无数黑色的战士从里面冲杀出来，汇聚成了人海洪流。他们全身黑色铠甲，指爪尖锐，咆哮作声时，那十能看到他们嘴里尖利的牙齿。 千百万之众的黑色战士向着那十冲来，声势惊人。 “真比精神力，你未必比我强。”那十认真地说着，眼里盘旋起黑白之阵，但转眼之间，一道道暗气笼罩，他眼中的黑白二色又快速化开。 “厉害啊！”他愕然感叹。 穆冬的笑声传来：“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你的精神力量都还留在你的精神世界里，被引入这里的只是你的主体精神意志。你以为凭你的一缕主体意志，能发挥出多大的力量？认命吧，这样能少一些痛苦。”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那十认真地说。 “什么事？”穆冬问。 “我用来签定契约的，其实不是我的精神印记。”那十说，“又或者准确地说，并不完全是我的精神印记。” “什么？”穆冬一怔。 一个小女孩悄然出现在那十身边，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可真是狡猾。” 那十嘿嘿一笑：“反正你那么强大，就算契约发作了伤害你，你也不怕。” “倒也是呢。”小女孩点头。 黑色战士的洪流，转眼来到了两人面前。 小女孩身形微动，瞬间与那十相合一处，那十眼中的图阵就再度旋转而起，黑白分明。 那十瞪大了眼睛，盯住面前的战士洪流，刹那间，两道白光分别从他双眼中掠出，在他两眼之间形成了一道白点，接着，白点炸开，化成了一道直径两米多粗的白色光柱，射向前方。 战士的洪流一下就被白光切割开，那十正前方的军团直接被白光湮灭。 但两边的战士洪流依然向前，分左右向他包抄了过来，如同一只大钳子夹来。 那十原地站定不动，瞪大眼睛扭头一扫，那粗大的白光柱就如同一把利剑一样，横里一斩，将那无数军队直接拦腰斩断！ 不仅是这些战士们，就连那些高大的楼房也齐根而断，一幢幢倾斜倒下，砸得那十前方大地轰然作响。 但就在这时，那十身后与两侧，也有无数的黑色战士从楼中如潮冲出。 那十一跃而起，直接跃到了上千米高的空中，两眼之中涌起了无尽的黑暗，他向着地面狠狠瞪眼，两道纤细黑线从他两眼之中射出，在他前面盘旋绞在一起，笔直向下而去，直射落到他下方的地面上。 纤细无比的黑线一落到地上，就瞬间爆炸开来，一个黑色的大球瞬间扩展开来，将大半个城市笼罩其中。 震动与轰鸣声中，那些黑色的战士纷纷瓦解，化成了无数尘埃微粒。爆炸过后，大半个城市被一片黑雾笼罩，那十隐身于雾中，不见了踪影。 “还真是厉害啊！”穆冬的巨脸再度出现，脸色很是难看。 “但这里终归是我的世界。”他冷笑着，“在这里，我就是神。神是无所不能，不可战胜的。你再做多少挣扎，也只是徒劳。” 一只大手出现在天空中，向着下方的无尽黑雾中探来。那手大得吓人，足有大半个城市大，这一抓下来，恐怕这城要毁灭一大半。 黑雾之中，一道粗大的白光如剑光闪亮而起，当空一划，斩在那只大手上。大手奋力握紧，想要将那白光抓碎，但白光却透过了大手快速移动，一个盘旋之后，那只大手咔嚓一声断开，化成了五六块，噼哩啪啦地往地上掉。 穆冬怒吼：“那十，你竟然能伤我？” “很稀奇吗？”那十冷笑，“比你厉害不知多少倍的人，照样也死在了我手里！穆少，在我看来，你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死到临头，就别胡吹大气了！”穆冬怒喝，“我现在就让你与这城市一同湮灭！” 瞬间，城市翻覆，城市上方那巨大的图阵运转起来，散发出可怕的力量，一切有形的物质都被粉碎，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混沌。 如同传说中太初的宇宙。 “就凭这个吗？”那十在混沌之中大笑，“你能制造混沌，我就能创造世界！” 一道白光再度亮起，直接将那混沌斩开，一时间，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 天地之间，有无尽的黑暗涌了起来，四下里蔓延、扩散。黑暗之中，万物萌动，有一点光芒破开黑暗升腾而起，照亮了一切。 黑暗化成了钢铁、岩石、草木，只见那十立于这些材料中央，抬手指点：“黑石为基，钢铁为筋，石化为粉，泥化为浆，合而为肉——去，给我构造楼宇城市！” 那些材料飞掠而去，不断变化组合，转眼之间，一幢幢新的大楼拔地而起，一排排绿树布置在大道两旁，蓝天上生出了白云，大地上凝出了湖泊，有飞鸟掠过天空，有走兽在城市边缘穿行于林中。 那十抬头大笑：“穆冬，你毁灭了一方世界，我就重建了一方世界。如今，这里处处是我的手笔，你还敢说这是你的精神世界？” 穆冬无语，心中震撼。 第696章: 主与仆的关系 “你怎么可能在我的世界之中，再创造世界？”穆冬问。 “我怎么就不能？”那十反问。 “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穆冬大声说。 那十捂着耳朵：“你小点声。不是说谁声音大谁就有理。懂不懂？” 穆冬看着小小的那十，一时无语。 “这不……这不科学！”他愤怒地说。 “咱们依靠的又不是科学的力量。谈什么科不科学？”那十认真地说。 “怎么不是？”穆冬大叫，“能量的利用是最高等的科学！因之衍生的一切，都是科学！” “这倒有道理。”那十点头。 “这里是我的世界。”穆冬说，“我让它毁灭，它就要毁灭！” “毁灭不大可能吧。”那十摇头，“既然是你精神的产物，如果它真的毁灭了，你的精神不也要残损一块？而且既然它已经生成，只要有某个其他的精神力量维持着它，恐怕就算你毁灭了，它也不会毁灭。” 他抬头看着穆冬笑：“我对精神力量的了解，是不是很吓人？” 穆冬无语。 那十与苍英一战后，一直被苍英的精神力量锁住自己的精神世界，就算苍英身死，他也不能幸免。因此那十对精神力量，才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而穆冬并没有这样的战斗经历。对于那十的话，他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 他看着那十，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个怪物！我必须将你毁了！” 瞬间，天空中出现了一座城市的倒影，那座城市与那十创造出来的城市一模一样，只是结构相反，互为镜像。 “跟我学啊？”那十摇头，“你这种行为往严重了说叫剽窃，这可不是精英所为。而且我造的是一个世界，可不仅是一个城市。” “能干掉你就好。”穆冬冷笑，“你既然掌握了幽能，应该明白正反物质相触湮灭的原理。我只需要用一座城市，就能毁灭你整个世界！” “看把你给能耐的。”那十嘀咕，“你这么能，能在精神世界里构建出反物质来，你怎么不称神？你这才是胡吹大气。” “去死！”穆冬冷笑。 那十抬头向天，看着那不断降下的镜像之城，立刻调出了好几面光屏，开始计算。 一重重暗气向他笼罩而来，那是穆冬精神力量的显化形象，要镇压那十的精神力量，让他无法完成任何计算。 但一道道无形的气息从那十身体里散了出来，将那些暗气全都抵挡在外，不能来到那十身前，也就对那十无可奈何。 穆冬看着这样的那十，一时气急败坏，只能全力加速那城市的下降速度。 城市一点点降临，最后，最高的一座楼房之尖顶，终于与下方镜像的楼房尖顶相触，刹那间，一道莫大的毁灭之力就此绽放开来，三分之一的城市直接瓦解，不见了踪影。 穆冬冷笑：“等它完全降下，毁灭掉的就是你的整个世界——还有你的主体意志！” 那十不理他，只是计算。 渐渐的，被毁灭的城区之外，又有一座楼房眼看要被上空的镜像触及。 就在这时，那十算清楚了。他收了光屏，抬头望向空中的镜像城市，眼中白光闪动，黑暗盘旋，他一掠而起，迎着那城市飞了过去。 穆冬大吼：“老实等死吧！” 一只巨手直接向着那十拍了过来。 那十眼光一变，两道白光凝聚成球，炸开成为粗大的如剑白柱，扭头一旋，穆冬的那只大手就被当空斩落，砸在地上。 穆冬愤怒大叫。 那十则冲入了天空中的镜像城中，钻进了一幢不起眼的楼里。 片刻之后，整个天空镜像之城完全瓦解，化成了无数的暗屑飘落，仿佛是一场黑雪，降临那十的城市。 它并不是真正的城市，不是无数独立的楼宇组成的都市，而是一个被穆冬精神力创造出来的整体，所以只要被那十找到了核心所在，冲进去加以破坏，整个城市就完全毁灭。 那十随雪一起落下，身周有黑暗物质不住涌动，将那些黑雪吞噬其中。那十眼里闪光，就像是酒徒遇见了美酒一样，追逐着那些飘飞的黑雪，不住吞噬。 “你在干什么？”穆冬惊愕大叫。 那十不回答，只是越飞越快，身上的黑暗物质扩展开来，将他化成了一头巨龙。 化成巨龙之后，体积更大，吞噬黑雪的速度也就更快了。 穆冬惊骇大叫：“你……你竟然敢吞噬我的精神力和意志？” “有何不可？”那十大笑回答。 “你找死！”穆冬大怒，“我拼了精神受损，也要摧毁你的主体意志！” 瞬间，整个世界剧烈地动荡了起来，天地之间生出了无数空间裂痕，将天空与大地全数撕裂。 那十一时震惊，不得不停了下来，观望四周，感觉到了一抹危险气息。 “你疯了！”他皱眉说，“你这么干，自己的精神会受到无法修复的损伤，你就不怕变成一个弱智？” “那也比受控于你要强！”穆冬咆哮。 “你失算了。”小女孩从那十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看着他说：“你没算到他最后真的敢拼命。” “是啊。”那十苦笑。 “那现在怎么办？”小女孩问。 “等死呗。”那十苦笑。 现实世界里，那十与穆冬两人相对而坐，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同，彼此瞪眼看着对方。 他们仿佛是变成了两尊雕像，一动不动。但危险的气息，却笼罩在两人身周，蔓延到这大厅中每一个角落。 这时，那十身后的背包动了动，接着，小龙从里面探出头来。 它一直在背包里沉睡，正做着美妙的好梦，梦到自己变成雄伟巨龙后，好多漂亮的小母龙被自己吸引，飞了过来主动投怀送抱，为它歌唱，为它按摩，还为它起舞讨好它。 没想到突然天地大变，仿佛世界末日，它一下就被惊醒。 转头四望，不见了那些漂亮的小母龙，小龙一时满心遗憾。等再一感应，发现那末日般的危险气息还在，而且正从对面人身上源源不断地放出来，它立刻知道打断了自己美梦的是谁，一时恼火，愤怒地咆哮一声，一下扑到了穆冬的身上，好一通爪打爪踢，张嘴乱咬。 穆冬的身体受到伤害，精神世界立刻受到波及，那正要崩溃的精神世界里，穆冬发出惨叫：“是谁？这是谁！？那十，你好卑鄙，竟然暗藏了帮手……” 那十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立刻振作精神，刹那间小女孩与再度他合而为一，他眼中的白光绽放，黑暗结而为阵，黑白相合，左眼中射出一道白光，右眼中射出一道黑光，两道光盘绕旋转，化成一个太极世界，直接冲天而起，撞在穆冬巨大的面孔上。 刹那间，穆冬再发出惨叫，巨脸一下缩小，被太极世界困在其中。 “别杀我，别杀我！”他凄惨大叫，“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人间这么美好，我要活着啊！” 一时间，空间裂痕消失，天地恢复正常。那十创建的世界虽然已经破损不堪，但终没有毁灭，保存了下来。 太极世界运转，将穆冬炼化成了小人，无数黑色的铁索将他的身体拉成了大字型，受困于太极世界中央，而白色的光则化成了利剑，就悬在他的头顶，随时可以落下来，将他的脑袋斩下。 穆冬惊恐大叫：“我服了，那少，我服了！” “叫我主上。”那十冷冷地说。 “主上饶命！”穆冬大叫。 那十露出笑容：“那还不打开出口，让我回去？” “全听主上的！”穆冬哭叫着说。 瞬间，那十的精神回归体内，他清醒过来后，就看到小龙正扑到穆冬的身上又咬又抓，穆冬刚刚也恢复了意识，拼命地抵抗，惨叫不止。 “好样的小龙！”那十大笑。 小龙这家伙，一直在背包里睡觉，当初灵神城那边打得天翻地覆，它也只是睡得安稳香甜。它这么睡个没完，那十不免有点担心，所以平时也都把它背在身后，也就背成了习惯，没想到竟然在这时派上了大用场。 他过去将小龙抱了过来，小龙仍在气头上，挥爪够不着穆冬，就张口向穆冬喷了一道火，把穆冬烧得头发枯焦，一脸黑。 那十轻轻安慰着小龙，说了好多好话，小龙也气哼哼地蹲在他肩头，再不攻击。 穆冬捂着脸，眼睛从指缝里看着小龙，恨得牙根发痒：“我竟然因为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实验造物……” 小龙意识到他没说好话，当即大怒，又扑了过来。 穆冬怒喝：“以为我怕你吗？你这个渺小的实验造物！” 说着抬手一抓，直接抓住了小龙的脖子，小龙瞬间就失去了力气，软软地被他扼住，一动不能动。 就如同当初吕度轻易就能制住吸血鬼皇和汐玲女皇一样。 “放手。”那十声音冰冷，如同利剑。 穆冬打了个哆嗦，慢慢松开了手。 他的主体意志已经完全被太极世界困死，被那十的精神力量锁住，那十想要毁灭他的意志，只需要一动念，那道白剑就会斩落他主体意志的头，他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那与死亡没什么区别，但比死更可怕。 小龙趁他手放松之际急忙挣脱，再看他时心生惧意，急忙飞回那十肩膀上蹲下，脑袋往那十脑袋后藏。 “你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了？”那十问穆冬。 “不……不敢……”穆冬换上一张笑脸，躬身陪笑：“您是主上，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我们是主与仆的关系……” 第697章: 知识大爆炸 那十抬手拍拍小龙，以示安慰。 小龙壮着胆子看了看穆冬，始终害怕，干脆溜进背包里又蜷成一团躲了起来。 “主上竟然把实验造物带出实验区，真是有胆识！”穆冬由衷赞叹。 “废话少说。”那十说，“现在立刻告诉我，那个遗迹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没弄清楚。”穆冬尴尬地说，“但可以确定的是，那里一定有神圣世界的大型遗迹。” “你小子还不老实？”那十冷笑。 “这是真的！”穆冬诚恳地说，“您想，如果我能确定遗迹所在，又何必借连峰之手？” “你不是说能给我弄到高等的幽能典籍吗？快弄来让我看看！”那十知道，如果穆冬铁了心不想告诉自己，自己怎么威逼利诱都没用，转而提起别的。 “主上别急。”穆冬急忙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用手指一按，小盒子上几道图阵闪亮，弹出一个虚拟的光屏。 穆冬从里面快速地选了一道图阵，盒子里就弹出一个小指甲大小的晶莹卡片，穆冬拿着，小心地递给了那十。 那十接过，发现这小卡片中竟然也有复杂的图阵，就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收藏的关于幽能方面的资料。”穆冬说。 “那盒子里的其他东西呢？”那十问。 “是我其他方面的资料。”穆冬说。 “比如说？”那十问。 “比如有电影，有娱乐节目，有一些……一些姑娘的信息，还有其他一些闲书什么的。”穆冬说，“主上应该不会感兴趣的。” 那十笑了：“你们的资料都这么带在身上？感觉没有完美世界方便啊。” “他们的方便，其实是不安全。”穆冬认真地说，“他们的资料都存在网络上，看起来是海量资源，随时可用，不用自己单独收藏占用私人空间，很是方便，但如果他们的网络受到攻击而瘫痪，转眼大部分文化就都会毁掉。我们不同，我们自带着他们整个网络都装不下的各种资料。” 那十大感兴趣，问：“那这个小卡片里，有多少东西？” 穆冬笑了：“说句让主上不高兴的话——怕是主上用尽一辈子，也不一定都能看完。” “我不信。”那十摇头。 “主上可以试试。”穆冬说。 “要怎么看？”那十问。 “我教主上使用这些图阵的方法。”穆冬说。 “别在这里，这里麻烦。”那十冲他一招手，穆冬乖乖地过来，那十精神力发动，穆冬不敢抵抗，任那十拉着他的意志进入了那十的一瞬永恒精神世界。 他不敢到处乱看，但又忍不住扫了一眼，感叹：“主上的精神世界可真是神奇。” “教吧。”那十说，“在这里不论用去多长时间，在现实中都只是一瞬。” 穆冬一时惊讶，看着那十，惊呼：“主上竟然拥有这种压缩时间的精神力量？” “怎么，这在你们超凡世界，也是稀罕的力量？”那十惊讶。 穆冬认真点头：“是的。拥有这种特质的人极少见，每一个都是天才，都会成为了不得的大人物。” “不能后天培养？”那十问。 “也可以。”穆冬说，“各国一直在进行各种实验，试图通过实验造物研究明白这种特质的成因，但一直没有结果。目前流行的办法，是培养出有这种特质的实验造物后，通过特殊的手段提取其特质，融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但很少有实验造物能被成功造就出这种特质，所以这种改造价格极为昂贵，还不一定能有百分之百发挥原本的功能。” 那十想起了彭泽尔，也想起了瞎眼龙王。 彭泽尔无疑就是天才之一，而瞎眼龙王之所以总想逃离龙岭，个中原因，那十今天终于算是真的弄清楚了。 瞎眼龙王很清楚自己拥有的这种精神力量会为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灾难，所以它才拼命想要离开自己的世界，逃到别处，是怕有天被人发现，遭受屠宰。 它未必知道对方是谁，但一定见过或听过有这种特质的同伴遭遇的不幸。 它虽然强大，但身为实验造物，在这些超凡世界的人类面前应该发挥不出半点力量来，所以才会恐惧害怕。 “你呢？”那十问穆冬，“你有没有这种特质？” 穆冬脸色微红：“我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所以母亲比较疼我，在我还小的时候，软磨硬泡，让我父亲给我安排了一次改造。但好的实验造物太难找，改造的成功率又不高，所以我只是获得了一个可以让时间减缓两倍的力量而已。” “那也不错了。”那十点头，“这样你的时间就比别人多出了两倍。” “也只是精神世界里的时间而已。”穆冬说，“在这里一个人干熬，很无趣的。” “我倒不觉得。”那十说，“来吧，教我。” 穆冬仔细地教了起来，那十认真地学，很快学会。 回到现实中，那十直接用那种控制法将晶片中的东西调取了出来，面对那巨大的光屏，那十直接看花了眼。 穆冬忍不住问：“主上，您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刚才教您的东西是错的，而这晶片里其实藏了什么陷阱？” “我当然信任你。”那十说，“因为你不是一般的精明人，你是能与我一争长短的真正奸人。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绝对不会胡乱出手。你当然是想害我的，但平时你只会用小事试探，真要动手，一定会找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你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乱冒险。” 穆冬叹气：“主上，您这就错怪我了。我是真心觉得您的能力比我强出太多。我是愿意向强者低头，向强者学习的人。” 那十心想：我要是信你就出了鬼了！ 表面笑着：“那我还真是错怪你了。不论如何，你今后好好跟着我，肯定有你无数的好处。” 穆冬笑得很真诚。 “主上，这里其实是有索引的……”穆冬指着光屏说。 那十恍然大悟，急忙让穆冬帮着指点，穆冬一通耐心地解释后，那十欣然点头，选了一份影像资料打开来看。 “主上，如果您能复制这图阵，带到您的精神世界里看，就更节省时间了。”穆冬诚恳地说。 “你想得太周到了！”那十一阵感动。 穆冬说：“为主上尽心尽力，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相视而笑，真像一对关系极好的主仆。 那十调出图阵，以特殊的方法将图阵直接导入精神世界，然后进入一瞬永恒精神世界，将图阵展开，立刻就打开了那道光屏。他从光屏索引中重新寻找，找到了一本相对薄一点的关于初级幽能的书打开来看。 穆冬看到那十举动，心想：果然，这技巧他其实早就会。我如果不主动帮他思考，他自己也能想到。他可能是故意试探，我到底会不会真心为他着想，能不能完全信任我。我可得小心，今后与他相处就要尽心尽力为他着想，除非等到万全的机会…… 他眼里悄然闪过一抹杀机，但一闪即没。 精神世界里，一行行文字展现在空中，直接印在了那十的脑子里。但如同硬盘装载资料一样一毫不差地记下是一回事，能理解掌握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十很快发现自己弄错了。 书这东西，并不是越薄就越容易看得懂，相反，越是薄册子，越是言简意赅，记载的都是高精尖的东西。反而是那些长篇大论的大部头，才是深入浅处，解释得极为透彻的初级读物。 于是他又选了一本厚书来看，看到一半就觉得头大如斗，只好再重新寻找，好久之后终于找到了一本能看懂的，仔细看完，大为欣喜，如获至宝。 他又找到影像资料打开，看到一位教授模样的中年人，摇头晃脑地指着图例与实例讲人体如何生出正电子，如何大量制造反粒子，又如何在体内建立粒子炉，加速它们的变化，以及对它们进行储存…… 他大开眼界，一气看完，又找别的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警醒——现在最要紧的，其实是学图阵知识！ 于是又急忙回到现实，问穆冬：“有图阵方面的资料吗？越多越好！” 此时，穆冬眼里那一抹杀意刚被他压下。 “有有有！”他一时慌乱，急忙低头怕被那十发现自己眼里的变化，假装手忙脚乱地从盒子里又找出另一块晶片，交给那十。 那十再度将晶片中种种图阵移入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里，又苦学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终于再回到现实中。 不是没时间又或没耐心再学，而是实在学得太累了。 精神上的疲累，最难处理。 穆冬偷眼打量，发现那十的目光有些黯淡，一时心动，但又急忙做深呼吸，将心里的杀意压了下去。 不是时候，绝对不是时候！说不定他是故意试我。 那十疲惫地坐到椅子里，揉了揉太阳穴。穆冬又一时心动，但又将念头压下。 这时那十抬头，两眼放出精光，冲他一笑：“看来你对我是真的忠诚啊！” 穆冬心里一惊：还好我没动手！ 表面认真地说：“那是当然！忠于主上对我来说，是除自己生命之外最重要的事！” “这是实话。”那十点头，“自己的生命永远是第一位的，你如果说你重视我甚于你的生命，我倒会以为你是在说谎。” “我不敢对主上说谎。”穆冬笑容灿烂。 “这些东西都给我吧。”那十笑呵呵地把盒子拿了过去。 穆冬脸色发青：“这……主上，这里实在有一些不堪入目而且纯属私人的东西……” “有多不堪入目？”那十来了兴趣。 穆冬不知怎么解释，欲哭无泪。 那十哈哈一笑：“那不正好让我进一步了解了解我的仆人？” “主上说的对。”穆冬笑着点头。 那十反手把盒子塞进了身后的背包里。 穆冬再起杀人心，然后又强行压下。 “超凡世界是怎么区分力量的？”那十问，“又或者说，幽能会有怎样的变化？” “我不是个爱读书的人。”穆冬诚恳地说，“所以我所知的并不全面。简单来说，最初级的是生成正电子，掌握其与负电子触碰的技巧，然后是反粒子数量增加，正反粒子结合一体，形成基础的幽能环，再然后是体内生成粒子炉，容纳幽能环……” “你这么说，我完全弄不懂次序。”那十说。 “总之差不多是有十个不同的境界。”穆冬说，“您所处的，应该就是第一个境界。” “下层的下层？”那十问。 “是的。”穆冬点头，“不过主上有着超凡入圣的精神力量，这使您即使面对强者时，也不用惧怕。” “你这是在让我盲目自信啊！”那十认真地说。 “是我想得浅了。”穆冬一脸惶恐，“主上，我有罪，您惩罚我吧！” 第698章: 和谐的二人 那十冲他笑。 穆冬一脸的惶恐，不似伪装。 “算了。”那十说，“人无完人。” “下次说话前，我一定先过过脑子。”穆冬说。 “如果凭你几句话，我就着了道，那也是我活该。”那十说。 穆冬急忙说：“为人仆者，当为主人计。我计算不够，应该罚。” “说到罚……”那十看了看那五具尸体，“这些尸体就交给你处理了。” “是是是。”穆冬急忙点头，然后一脸为难。 “这么为难？”那十问。 “确实。”穆冬点头，“他们身上都有各家族的图阵，身死虽然家里不知，但如果身体被毁，图阵也就会毁掉，他们家里人立刻就能知道他们出了事……” “你先前是怎么打算的？”那十问。 “当然是借您的手来处理尸体，然后我就可以虚拟出一个神秘人物，根据需要添加线索，让六大家族之间彼此猜忌……”穆冬说。 “总之是不能在这里办。对吧？”那十问。 “那是当然。”穆冬说，“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处世界门，可不能被人发现。” “地下万米的机器是什么？”那十问。 “干扰机。”穆冬说，“它会干扰整个星球各个地方的能量波动，起到限制作用。” “是超凡世界制造的？”那十问。 “我们再厉害也没有这种本事。”穆冬说，“据说是神圣世界制造的，为的是更好地控制这个星球。但……其实后来他们几乎就不怎么管了，是我们神圣世界的能源局在使用……” “你们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那十问。 “能源局里，有我的卧底。”穆冬说。 “冷却时间必须是七天？”那十问。 “当然可以提前。”穆冬说，“但那样会被能源局发现，我们虽然可以逃得掉，但再想悄悄进入完美世界，怕就没有可能了。” “这样的话，我必须在这里待足七天。”那十有些忧愁，“你说我干些什么好呢？” “不如我为您引荐也许能借得上力的人物？”穆冬问。 “也顺便帮你搅一下局？”那十笑眯眯地问。 “不敢劳动主上！”穆冬诚惶诚恐。 “帮你也不是不行。”那十说，“毕竟让你大哥掌握你的家族，对我虽然没有任何坏处，但也没有什么好处。” “这确实。”穆冬认真地说，“如果我能掌握穆家，不就等于主上掌握了穆家？这样，主上在超凡世界就有了自己的势力，就算想要定居，也不是没有可能。超凡世界不同于完美世界，这里才是星球的主宰……” “你将神圣世界置于何地？”那十问。 “他们高高在上，不理人间事，已经变成真正的神了。”穆冬说，“可什么是神呢？答案是超凡脱俗，远离人间者。他们已经跟我们这些凡人和凡间事没什么关系了。” “你知道我精神世界里那个小女孩是什么人吗？”那十笑问。 “不敢乱猜。”穆冬忙说。 “你最好也不要乱猜，不然……怕会吓死你。”那十轻描淡写地说。 穆冬表面只是唯唯诺诺，但心里却在盘算：会吓死我？ 他先前说着神圣世界，现在又说…… 穆冬陡然一惊，心脏一阵狂跳。 “问你个人。”那十说，“明家的小姐明新雨，你认不认识？” “主上在超凡世界还有相识的人？”穆冬有点惊讶。 “早说过，我不是第一次来。”那十说，“回正题：认不认识？” “明家……”穆冬皱眉，然后摇头：“没听说有这么一家……至少在我们这种层次的家族，以及更上层家族里，没有明姓。” “也许是假名……”那十嘀咕。 “这也有可能。”穆冬耳尖听到，急忙说：“您说说她的相貌特征，越详细越好，我想办法帮您打听。” “算了。”那十摇头。 他不想让穆冬知道太多。 “这些尸体，你来想办法吧。”那十说，“至于怎么想办法，那是你的事。” “我还有帮手。”穆冬说，“主上请放心。” 说着，他抬手召唤出一个图阵，运转之后，整个屋子里的图阵都亮了起来，然后又快速熄灭。 “这是关掉了房间的安保系统？”那十问。 “是。”穆冬点头，“不过这种图阵是这套安保系统的一部分，您学了也没用，因为它必须是安保系统默认的客户才能使用……” “我明白。”那十点头，示意他不用再说。 穆冬抬手，图阵生成，将五具尸体堆放起来，然后打开了一道空间，将五具尸体放入空间中。 图阵闪动，空间封闭。图阵缩小，被穆冬招手印在手掌上，再消隐。 “这个好！”那十眼睛放亮。 “是私人储存空间。”穆冬说，“主上要学的话，我教您。” “你给我的资料里有没有这个？”那十问。 “有。”穆冬说。 “好……”那十一点头，说话之间目光微微一滞，然后恢复，笑着说：“是好技能，我学会了。” 穆冬心惊，心里嘀咕：停止时间的精神世界果然厉害，真是一切知识只用一瞬间就能学会…… 我如果有这样的能力…… 心里嫉妒而又不甘地叹了口气，表面上却诚恳地恭维：“主上果然是天才！”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穆冬这才重新启动了安保系统的图阵，并向那十解释，是因为那空间是自己的私人空间，如果在安保系统开启的状态下开启，会被安保系统记录下来，虽然也可以抹去，但太过麻烦，不如暂时关闭安保系统。 那十点头记下。 外面停着一艘黑色的舰艇，有普通的五人汽车那么大，穆冬开门将那十请了进去，自己坐进去驾驶。 进入之后那十发现，这里的内部空间简直像个小客厅，不用问，又是超凡世界的空间技术。 “你们不使用空间技能，却使用这种交通工具……是不是有点……舍近求远？”那十问。 “平时当然会使用空间技能移动。”穆冬说，“但那样会在城市警务系统中留下痕迹，如果没有事发生，当然不会有人注意，一旦有事，警方就可以从中调取证据。” “科技越发达，隐私就越少。”那十感慨。 “所以超凡世界里依然有许多人在使用这种交通工具。”穆冬说，“这可以最大限度避免被警方的监控系统盯上。” “警方对这些交通工具就没有监督手段了吗？”那十说，“完美世界那边还可以用天眼来监控呢。” “当然也有。”穆冬说，“不过就像完美世界的天眼系统不会把精力用在监控自行车上一样，这里的监控系统也不会把精力用在监控飞艇上。” 那十点头，表示懂了。 穆冬开着飞艇向远而去，并没有贴地小心而行，反而直冲到高空，到达一定高度后，才快速向前。 “这个层面是监控系统的薄弱区。”穆冬向那十解释，“主上将来如果要悄悄移动，就要在这个高度层活动。” “懂了。”那十赞叹，“你可真是贴心！” “身为仆人，这是应该做的。”穆冬笑。 然后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主上，有件事要跟您商量一下。” “说。”那十大方挥手。 “在外人面前……我们这样称呼似乎不妥吧？”穆冬说。 “外人面前我叫你穆少，你叫我于少。”那十说，“我们是朋友关系。” “谢谢主人！”穆冬说，然后疑惑地问：“于少是……主上要用假名？” “于勒。”那十说。 “我记住了，不会出错。”穆冬认真地说。 他想了想后，说：“主上，您左手边的柜子里有一些超凡世界的衣服，麻烦您换上。” “你想得真周到！”那十一脸感动，打开了左手边的红木柜，里面挂着几套衣服，样式都很精美，用料也精细。 那十随便拿出一套换上。 那显然是穆冬的衣物，那十穿着并不合身，穆冬说：“主上，衣服上也有图阵，您可以控制图阵，改变衣服的大小。” “超凡世界的科技太漂亮了！”那十赞叹，自己进入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里，又寻找到关于衣服的图阵知识学了起来。 飞艇一路向前，沿着山与城市的边缘开动，速度如同闪电。 那十向外看，不时能看到下方有黑色的舰艇出现。那种舰艇他熟悉，是警方的巡逻艇。他看着遥远下方的它们，不由又想起了当初与他见面，将他赶走的那位老人。 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很久之后，舰艇开到了一个楼群前。 楼群由七幢楼组成，排列成一个正面开口的环形，彼此之间有像墙一样的通道相连。环的最里面是一幢差不多有完美世界五层楼那么高的楼，左右两边各有三幢楼，越向外越高，最外面的一幢，比中间的楼高出一倍有余。 都是单数。 舰艇在右侧第一幢高楼前停下，有图阵出现，透过了舰艇之后，楼下有一面墙缓缓升起，穆冬驾着飞艇驶了进去。 墙壁再度合拢，穆冬带那十下了车，向里走去，边走边低声说：“主上，为了不让别人起疑，所以在外人面前，我对您的态度……” “穆少，我是外客，有什么事，还得靠您引导着点。”那十笑着说。 “您可以自称来自中央帝国首都区。”穆冬说。 那十点头，心中好奇：中央帝国，首都区，这种称呼真怪。抽空得让穆冬给我讲讲这里的国家社会组成形态什么的…… 第699章: 岳家小姐 两人走入一个小房间里，转眼房间关闭，有图阵亮起，接着房间门打开，外面已经变成了一条走廊。 有女待点头问好，穆冬客气地微笑，跟着女待沿走廊向前，进入一间香气扑鼻的小画室里。 画室布置得极典雅，里面陈列着一些精致的艺术品，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坐在画架前，慢慢地画着一幅水彩静物。 女待退下，穆冬示意下，那十随他一起向前。 “小琼的画技似乎又有进步了。”穆冬打量着那幅画说。 女子转过头来一点头：“多谢夸奖。” 她的表情淡然，目光中带着一丝高傲。 她看着那十，目光变得冰冷，问：“这位是？” “我的一位朋友。”穆冬急忙介绍，“于勒，于少。” “平时没有听你提过呢。”女子又扫了那十一眼，冷淡地说。 “我住得远，平时跟他不怎么联系。”那十说。 “穆少这么做似乎不妥吧。”女子说，“我们的关系虽然不错，但……你也能想带什么人，就带什么人来见我吧。” 她又扫了那十一眼，目光依然冰冷。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介绍一下，这位是岳家的大小姐，岳金琼小姐。”穆冬急忙说。 “幸会。”那十说。 岳金琼站了起来：“我这画室的好处是安静，但却缺桌少椅没有茶点，怠慢穆少了。” “找你也不是为了这些。”穆冬压低声音说：“有件大事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岳金琼问。 穆冬抬手放出图阵，运转之后，显露出自己私人空间的一角，示意岳金琼来看。岳金琼看到里面的尸体，目光微动，然后问：“穆少竟然让我帮这种忙？” “那是邱路远、江吴、吉华士、山思岳和云空。”穆冬说。 岳金琼目光一跳，脸色微变：“你杀了他们？” 穆冬点头。 “为什么？”岳金琼问。 “先前与你说过。”穆冬说，“我们想要出头，就要寻一个机会。一切太平的话，我们怎么能有机会？” 岳金琼望向那十，问穆冬：“他是你的人？” “我的盟友。”穆冬郑重地纠正。 “为什么找上我？”岳金琼问。 “你懂的。”穆冬说，“你我有相同的志向，相同的心性，也有相同的困扰。上次相谈，我以为你应该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也应该已经下了决心。” 岳金琼沉默，看着那十，问：“他可靠？” “不能有比于少更可靠的人了。”穆冬说，“于少是精神力方面的大行家，当世无双。” 说最后四字时，他眼里透出崇拜的神色，这让岳金琼微微眯了眯眼。 那十不语，只是站在那里笑呵呵地看着。 “你打算怎么做？”岳金琼问。 “把六大家族都拉下水！”穆冬说，“如果你愿意，那就是七大家族。” “你让我想想。”岳金琼再看了那十一眼后，缓步走向一边。 她似在沉思。 穆冬向那十使了个眼色，然后缓步走过去，低声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如果你放弃，我依然可以继续我的计划，自然有于少帮我。但你如果不抗争，那么家主的位子，毫无疑问必然落在你继母的儿子手中。他不过是一个废物，你真愿让岳家落到这样的人手中？小琼，你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你是为了整个岳家。你好好想想。” 岳金琼转头再看那十，问：“他真的可靠？” “岳小姐反复这么问，有点伤人。”那十说，“穆少会带我来见你，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岳金琼一笑：“抱歉，但这件事太大了，不知会死多少人，又会毁灭几个家族。我不相信什么友情，我认为最可靠的盟友，应该是敢于坦诚相对的盟友。” “我要为岳小姐的幼稚想法叫好。”那十鼓掌。 岳金琼微微皱眉：“于少似乎误会了所谓‘坦诚相对’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呢？”那十问。 “精神契约，于少一定知道吧？”岳金琼问。 “于少是精神力的大行家，怎么可能不知道？”穆冬摇头微笑。 那十也面带微笑，望向岳金琼。 “这样啊……”那十说，“这样我就放心了。如果盟友是一个幼稚的理想主义者，那可就危险了。” “我也许是个理想主义者，但我绝不幼稚。”岳金琼骄傲地说。“如果于少敢接受我的精神契约，我就认你这个盟友。” “于少是信得过的人。”穆冬认真地说。 “也许你对他很熟悉，但我对他不熟悉。”岳金琼说，“我敢于信你，是因为知道我们互相需要。但他，我不知他是否需要我。” “这话太暧昧了。”那十说，“我的脸都红了……” 岳金琼冷冷地说：“于少不要想歪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合作伙伴。” “那最好了。”那十松了一口气，“老实说，我一直苦恼于自己女人缘太强，被桃花运搞得焦头烂额，最怕又不小心惹了什么情债。” “这种时候，就不要互相斗嘴了吧？”穆冬忍不住说。 “斗嘴也是互相了解的一种有效手段。”岳金琼说。 说完，她面前就出现了一份精神契约，缓缓向那十飘去。 “我已经拟好了精神契约，于少来看看是否愿意遵从吧。”她高傲地说。 她的说是是否“愿意遵从”，有一种高高在上压下来的感觉。 “岳小姐好快的速度。”那十赞叹。 “只是小技巧而已。”岳金琼轻描淡写地说。 故意的轻描淡写，反而更显得她很有几分傲意。 那十仔细地看着那份契约，皱眉说：“同生死共命运？这有点夸张了吧？如果真的遇到生命危险，我第一时间要保护的肯定是我自己的性命。” “于少倒坦诚。”岳金琼说。 “当然。”那十说，“岳小姐不也说了，要坦诚相对嘛！不过岳小姐这契约里只标明了我的义务，却没有标明我的权利，更没细说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穆少许给了你什么好处？”岳金琼问。 “天大的好处。”那十笑。 岳金琼望向了穆冬，穆冬尴尬一笑：“确实是很大的好处……于少是精神力方面的超级高手，当世无双，怕无人能及。我们许多方面都要依靠他，所以……当然要让于少得到得比我们更多，否则也不公平……” “当世无双？”岳金琼冷笑，“能当得起穆少如此评价，看来于少的精神力量非同一般啊。” “其实只是一般而已。”那十呵呵笑着摆手，“分跟谁比。” “如果跟我比呢？”岳金琼问。 “岳小姐也是精神力量的行家？”那十一脸惊讶地问。 “不介？”岳金琼反问。 “没太看出来。”那十呵呵笑。 岳金琼的脸色冰冷：“我在于少眼里如此不济……那我这份精神契约，看来还要于少多多指教指教了？” “指教不敢当，但确实可以说上几句。”那十大咧咧地指着契约说：“这处组成部分有问题，容易被种下漏洞，就算签定之后，也可以被对方悄悄用手段更改；这处与精神印记的关联并不紧密，时间一长，很可能就会自动与精神印记脱去联系……” 他一气指出了十多处问题，每指出一处问题，岳金琼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于少真会危言耸听。”她耐着性子全部听完之后，冷哼一声。 “岳小姐让我指教，我不敢藏私。”那十认真地说。 “于少对于精神力量如此精通，敢不敢与我比试一下？”岳金琼问。 “这个就不用了吧？”那十说，“都是朋友，比试伤和气。你们女孩家面子薄，输了的话不免会有些……” “于少的意思，是我比不过你？”岳金琼冷冷地打断了那十的话。 那十呵呵地笑。 “不然还是别比了吧。”穆冬说，“于少在这方面真的是很厉害的。” “不比一下怎么知道？”岳金琼说，“再者说，接下来我们要共谋的大事非同一般，如果彼此不能透彻了解，又怎么合作？” 那十点头：“是啊，穆少，我觉得岳小姐说得对。那不如就比一下吧。不过要怎么比呢？” “我设立一个精神世界。”岳金琼说，“于少进得去，出得来，就算你赢。我甘拜下风。” “好啊。”那十点头微笑。 说完，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岳金琼也不客气，直接闭目开始构建。 穆冬看着那十，那十也看着穆冬，两人不说话，眼中各自有不同的神采。 不久之后，岳金琼睁眼：“于少，请吧。” 说着，她抬手放出了无数道光点，那些光点在那十面前组成了一道圆柱形的帘幕，帘幕里面有些什么，无法看到。 那十不以为意，大步走入其中，转眼之间，身陷于帘幕之中。 岳金琼闭上了眼睛。 转眼之间，两人的精神意志出现在一座迷宫中。岳金琼冲那十一笑：“于少，只要你能走出这里，我就认输。” 那十打量四周，说：“这并不难。” “那么看来，一会儿于少一定不会需要我相救了。”岳金琼冷笑着后退，身子穿墙而去，不见了踪影。 那十一笑向前，眼里白光与黑暗一同出现，盘旋成阵，一道精神力量自其中射出，在他面前化成了一片绿叶，飘飘荡荡向着岳金琼隐去的地方而去。 那十追着绿叶向前，瞬间穿过了那道墙壁。 绿叶不住飘飞，时而向前，时而向下，时而向上，时而又沉入地下。那十追着绿叶前后左右上下飞掠，穿过一道道墙壁，甚至是厚实大地，淡蓝天空，转眼之间，出现在岳金琼面前。 岳金琼一惊：“你……你怎么能？” “穆少早说过，论精神力量，我天下无双。”那十笑眯眯地说。 第700章: 天下无双 “这不可能！”画室中，岳金琼瞪着那十，一脸怒气。 “小琼，你果然输了。”穆冬摇头叹息。 “我没输！”岳金琼反驳，“是他使了阴险的手段！” “空口无凭乱指责，你这可算是诬陷。”那十认真地说。 “本来就是！”岳金琼说，“哪有可能这么巧，你每次都能找到迷宫里我用以撤离的安全通道？” “是啊。”那十点头，“哪有可能这么巧？” “所以？”穆冬插言。 “所以那不是巧合。”那十说，“那是实力。” “这不可能！”岳金琼仍不相信。 “有一种技能，叫引导之叶。”那十说，“这是下层世界的一种法术，用来在迷宫或其他困境中脱困。我刚才结合精神力量，将它精神化后在精神世界里使用，于是就轻易地破掉了你的迷宫。” “这……这不能算！”岳金琼说。 “为什么不能算？”那十问。 “你这根本不是靠精神力取胜！你这是投机取巧！”岳金琼说，“而我们比的是精神力！不是投机取巧的能力！” “你只是说，只要我能脱离你的迷宫，就算我胜。”那十说。 “总之就是不算！”岳金琼冷哼。 “好，既然你不服，那咱们就再来一次好了。”那十说，“不过这次题目由我来出。你如果能脱离我创造的精神世界，就算你赢，任你立下什么精神契约，我都签。” “这可是你说的！”岳金琼目光一亮。 穆冬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但他不动声色。 “是我说的。”那十点头，“我这人向来金口玉言，一诺千金，绝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输了之后找各种借口反悔。” 岳金琼哼了一声，不屑于跟他争辩，只是催促：“那你就快开始吧！” “等着。”那十微微闭眼，接着抬指一弹，空中就浮出一个旋转不休的星球光影，比人头略大一点，仿佛是摩托头盔那么大。 “请吧。”那十抬手躬身一礼。 “我如果破了你的精神世界，不管我立什么样的精神契约，你都要签！”岳金琼说。 “那是自然。”那十点头。 “你等着！”岳金琼信心满满地向前来，走向星球光影，任其将自己的头笼罩起来。 穆冬看着那十，目光里有询问之色。 那十冷笑：“本来不想这么治她，是她自找的。” 此时，岳金琼出现在一片浓烟滚滚的烟火战场之中，她惊愕地望向四方，发现目力能及的范围只有一两公里，而一两公里之外，处处是烈火与滚滚浓烟。 她微微皱眉：这算是什么？限制感官是最低级的技术，甚至已经谈不上是什么技术了！愚蠢！这就是你的实力，太简单了，就像小孩子的把戏一样。 她抬起手来，精神力量围绕她而动，依着她的想象化成了一道道缭乱的风，猛地吹向四方。 这样的烟火，我一下就吹散了！ 岳金琼冷笑着。 就在远处烟火散开的刹那，惊人的一幕出现在岳金琼的面前——只见两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正挥起拳头互相攻击，拳与皮肉撞击的声音如同雷鸣，震撼人心。先前有那些烟火挡着，这些震动声波还传不过来，现在烟火一散，声声重击声就直敲岳金琼的心灵，震得她几乎要张口吐血。 看着那巨大无比的巨人，她吓得呆立在原地，而就在这时，她身后慢慢升起一对眼睛。 她陡然生出感应，惊恐地回头望去，当她看到那一对如同远空中的恒星一般的眼睛，她直接被吓得瘫倒在地上。 那是谁？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眼睛？ 拥有这样眼睛的人，又会有多么巨大？ 难道会像一个星系那么巨大？ 岳金琼一想这些问题，就感觉全身发寒，手足情不自禁地发凉，一阵颤抖。 瞬间，那两只眼睛里放出光芒，赤红的光将岳金琼笼罩其中，令岳金琼感觉全身发软，颤抖之中尖叫：“不要！” 初生恒星般的红光将她笼罩了起来，无数熔岩之柱在红光中突起，将她困住，一道道被烧得通红发亮的铁链飞掠过来，将岳金琼重重笼罩。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就算她打个哆嗦，皮肉也会触到那些可怕的铁链，而被烧得皮焦肉烂。 “成了吗？”现实中，穆冬小心地问那十。 那十走到岳金琼的画架前坐了下来，看着那幅景物，缓缓点头：“我虽然不懂画，但也看得出来，她的画技……确实不怎么样。” “只是假装附庸风雅而已。”穆冬笑笑。“她跟我一样，是有才华也有野心的人，但因为是女人，所以就算有一身本事，也不可能成为家主的候选。她一直在隐忍，等待机会，画画只不过是她的伪装，让别人以为她只喜欢修身养性，对权力与争夺从不感兴趣。” “倒也是个人才。”那十说。 “比起我呢？”穆冬问。 “精神能力方面，比你强出太多。”那十说。“虽然我轻易就制住了她，但这是在我的精神世界中。不比先前我对付你时，是被困在你的精神世界里。力量高低，完全没办法比较。” “这方面她确实非常厉害。”穆冬说，然后好奇地问：“主上，您具体是怎样镇住她的？” “以更强大的实力。”那十认真地回答。 穆冬怔怔，心想这不等于什么也没说吗？然后皱眉竖起大拇指：“主上威武！” 那十一笑，打了个响指，那星球之影就收缩进了岳金琼的脑袋里。 岳金琼打了个哆嗦，一下醒来，看着那十，愤怒大叫：“于勒，你竟然敢暗算……” 没等她说完，精神世界中受困于那红光之中的她，就被一道通红发亮的铁链抽了一下。那种痛苦，直入灵魂，简直无法形容。 岳金琼痛苦地摔倒在地上，看着那十，眼里有恨意，但更多的是恐惧。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她颤声问。 “你就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那十反问。 “那应该……”岳金琼瞪着那十，身子突然剧烈地颤抖了几下，显然是在精神世界里又受到了折磨。 她疼得流下眼泪，终于老实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却忍不住抽泣起来。 “穆冬对我的称呼，是主上。”那十的声音冰冷，透着无情，丝毫没被她的哭泣打动。 听到这冰冷的声音，岳金琼突然就收了哭声，也收了那悲伤的表情，真应了那句话——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抬头恶狠狠地瞪着穆冬，一阵发狠：“你故意害我，我记下了！” 穆冬摇头：“我不是害你，而是帮你。主上的实力天下无双，只要我们跟着他，将来必然一片光明。主上手里掌握着神明的力量，你我这样的凡人，怎么能与他相比？只有忠诚于他，听命于他，他才会帮助我们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 他凑近说：“成为家主，不是我们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事吗？只要跟了主上，那只是时间问题。” 岳金琼恨恨咬牙。 “你愿意不愿效忠于我？”那十这时开口问。 精神世界里，那重重铁链慢慢地环绕着岳金琼的精神体而动。 灼热带来的恐惧感，让岳金琼微微颤抖。 “主上！”她突然翻身向着那十跪倒，垂首恭敬地说：“今后金琼全听主上差遣，不敢有半点埋怨！如果金琼有负主上厚望，情愿以死谢罪！” 穆冬微微眯眼，在心里问自己：这一步棋走得是否有点险？ 那十看着岳金琼，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听话就好。”他笑着说，“快起来吧，都是自己人，坐下好好说话。” 他心里却明镜似的——岳金琼此人，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就冲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就能知道她与穆冬是一路人。而且，因为身为女人，玩起阴的来，只怕比穆冬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己把这样两个人弄到身边……无异与虎谋皮。 一定很好玩！ 那十皮也笑肉也笑地说：“既然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现在就来商量商量怎么利用这几具尸体的事吧。” “小琼有什么想法？”穆冬问。 “你带他们来我这里前，应该已经想好了吧？”岳金琼冷冷地反问。 “真正需要处理的尸体，只有一具。”穆冬说。“那就是邱路远。” “为什么呢？”那十不解地问。 “因为杀人用的枪是他的。”穆冬说。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那十依然不解。 岳金琼看着那十，表面恭敬，心里暗动起了心思：这家伙的计智看起来也属一般，我如果与穆冬联手…… 等等！ 穆冬也是奸如鬼的家伙，竟然会着他的道儿，说明这人绝不简单。他应该是故意在我面前装傻，故意试探，引我出手…… 好险！ 她暗自出了一身冷汗，神情显得越发恭敬起来。 “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先挑起四大家族与邱家之间的冲突。”穆冬说，“冲突一旦升级，这些家族中的真正强者必然会出手。他们不可能任冲突演变成厮杀，所以一定会仔细调查。而我们会事先做出一些破绽让他们找到，接着将我们穆家与小琼家也牵连进来。七大家族矛盾一起，我们再从中施展手段……一场厮杀，就是必然。” 他转向岳金琼，问：“小琼你看呢？” “是个好主意呀。”岳金琼笑着说。“我精通精神力量，你精神图阵技术，我们联手，能造出天衣无缝的假象来。就算老家伙们出动，也看不破。” “但我们要故意留些破绽出来才好。”穆冬说。 “没错！”岳金琼点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那十瞪大眼睛不住赞叹，不时插嘴，问两人这么设计是图什么，那么谋划是为什么，然后恍然大悟，连连拍手：“两位可真是人才！这智慧，天下无双！” 两人一起冲他笑，心里暗骂：王八蛋你讽刺谁呢？ 第701章: 此一世界 那十听两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补充，定下计划，一脸赞叹，不住拍手称赞。 两人反过来请他出出主意，他摇着脑袋说：“我智计可不如你们，可不敢乱插手。再说说穿了这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安排吧。” 两人头大如斗，知道那十是故意藏拙。 岳金琼更是苦恼。在她看来，穆冬与那十接触更早，对那十的了解比自己更多，自己如果不能套出那十更多底细来，穆冬就将占据优势，对她极为不利。 “我其实不叫于勒。”那十对她说。 这令岳金琼十分高兴。 “主上叫那十。”穆冬说，“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岳金琼看着穆冬，又不开心起来。 原来他早知道了！ 又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而他知道的呢？ 不急，不急。终还有机会。 “你们按你们想的大胆地做吧！”那十说。 “是！”两人一起点头，接着就忙了起来。 穆冬将邱路远的尸体从私人空间中移了出来，小心地布下一道道图阵，将尸体包围起来。这些图阵有的慢慢融入尸体中，有的守在周围，仿佛在防御什么。 岳金琼调动精神力量，慢慢地构建出一个人形，然后将人形缓缓地送进了邱路远的体内。 瞬间，邱路远睁开眼睛，想要站起，但被那些图阵禁锢，却不能动。 他用机械的目光看着周围的人，眉头皱起。 “他活了？”那十吃了一惊。 “不是活了。”岳金琼说，“只是我们两人合作，用特殊的手法让他的尸体暂时‘活’了。” “僵尸啊！”那十惊呼。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吧。”穆冬说。 “你们两个可真厉害！”那十赞叹，“这技巧能不能教给我？” “主上想学，当然可以。”岳金琼说，“不过老实说，这是重度犯罪行为，如果不小心力量泄露被警方的监控发现……等待我们的可是死刑。” “玩个尸体就要判死刑？”那十吓了一跳。 “因为这违反了基本的伦理，会对整个人类社会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政府是这么说的。”穆冬说。 “做这事需要图阵技巧与精神技巧。”那十说，“所以你们两个才必须合作是吧？” “是的。”穆冬点头，“主上，您的精神力量虽然强大，但有许多细枝末节的小技巧，您却并不精通。所以……” 他冲岳金琼笑：“我只能找她。” 岳金琼狠狠瞪了他一眼，对那十说：“主上，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那十点头：“你们辛苦！” 穆冬再度与岳金琼一同出手，一个多小时后，邱路远站了起来，行动如正常人一样，只是眼神有些僵直，眼珠转动时一卡一顿跟跳帧似的。 “主上，请将枪还给他。”穆冬说。 那十从怀里掏出枪，依依不舍地摩梭了一阵，才不情不愿地递给了邱路远。邱路远接了过来，直接揣进怀里。 “他就交给我了。”岳金琼说，“你们赶快离开，等着看好戏吧。” 穆冬点头，带着那十离开，乘车远去。 “那片楼群就是整个岳家？”那十问。 “是的。”穆冬点头，“是岳家主宅所在。在本城中，他们还有其他的生意场。” “你们还这么年轻。”那十说，“又怎么可能坐得上家主的位子？” “只要表现出足够强大的能力。”穆冬说，“家主不仅是统治者，更主要的是领导人，要领导整个家族不断向前，又或保证整个家族不会向后退步。所以他们年轻还是年长，实力是高还是低，相对而言并不重要。在动荡时，年轻人能坐上家主位子的机率就会变得很高，因为老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在的局势下，就需要年轻人的冲劲与热血——还有用不完的精力。” 那十点头，问：“在你们世界要查一些资料怎么办？不可能每个人都拥有包含整个世界信息的图书馆吧？” “您想要了解什么？”穆冬问。 “找人。”那十说。 “超凡世界也有公共的信息中心，类似于完美世界的电视和网络的结合体。”穆冬说，“但我们对于隐私的保护不像完美世界那么随便，任何人都可以到网络上上传和查阅别人的资料。我们对于隐私的保护，相对完美世界来说，是几近变态的严格。” 那十问：“那你们的监控系统还能那么厉害，什么都盯着？” “这不同。”穆冬说，“那是警方的系统，他们有这个权力。” “这一点让人很不舒服。”那十说。 “没有办法。”穆冬说。“要么牺牲隐私，要么牺牲安全。二者只能选其一，大家都会选留住安全。” 那十低声问：“就没有……类似黑客那样的人？” “那是重罪……”穆冬说。 “行了行了。”那十皱眉摆手，望着窗外生闷气。 穆冬闭口不语，心里琢磨：他想要查阅什么？ 找人？ 那应该就是要找那个叫“明新雨”的女人了。 看来那个女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这很好。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露出一抹笑容。 “你在笑什么？”那十在他身边笑着问。 穆冬感觉汗毛竖起——那十的笑容太诡异阴森了。 “我想到我们如果成功，七大家族就将被我们玩弄于指掌之间，于是忍不住兴奋。”他认真地回答。 “这样啊！”那十也笑。 穆冬心脏乱跳：和他在一起真是一刻也不能松懈！ “您接下来是跟我一同行动，还是？”穆冬问。 “你把我送回来处吧。”那十说，“我对你们的那些计划不感兴趣，你们自己去执行吧。成功后别忘了分我好处就好。” 穆冬长出了一口气：“也好，您好好休息一下。” 他将那十带回了山上的别墅，那十又向他问了一些关于别墅安保系统的事，穆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随后，他驾飞艇离开，那十自己留了下来。 他先将安保系统从头到尾检查了个遍，用控制图阵将这套系统玩了个烂熟后，将安保系统重新修改了一番。 原来的安保系统留了几道后门，就好像是在家里藏了几个暗道一样。知道这后门的人，随时可以找到相应的位置，通过控物术移开墙壁逃出去，同理，外面的人如果知道这些后门，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 现在那十重新修改了安保系统，就将这些后门都给封死了。 一个人静了下来后，他先是躺下来好好地睡了一大觉，醒来后，就进入一瞬永恒精神世界之中去查阅穆冬的那些私人资料。 他集中精力仔细地研读关于图阵的知识，累了就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转换心情。 这些资料中，还有穆冬的私人笔记，里面不光是日记，还有各种无聊事上的研究心得——比如泡妞经验。那十当成休闲小说来看，乐得够呛。 看完这些散完心，就再去寻找精神方面的技巧来学。 累了就回到现实里睡一会儿，醒了就进入精神世界学一会儿，他的时间，就在不断的学习与休息中这样度过。 如此，他经历了很是漫长的一段段时光，可算起来，其实也只是一个晚上而已。 早上太阳升起，房间里有图阵亮起，如同窗子一般打开，将外面的阳光迎了进来。 那十打开某个的图阵，大厅就变成了演播厅，穿着华丽制服的女主持人在播报着今天的新闻。那十绕着女主持人栩栩如生的影像转了几圈，心里涌起一些恶趣味，伸手去摸，当然摸了个空。 “只许看，不许摸。”他呵呵地笑着，任女主持人在那里说话，抬手将演播厅空中浮动着的光屏打开，直接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来看。 车祸，谋杀，死刑…… 他随意浏览着超凡世界里正在发生和已经发生过的事，看着广阔的城市图景，看着人们的忙碌。 他看那些普通人——他们像完美世界的人一样生活，在高楼之中努力工作，为自己赚取更多的权利、更大的个人空间。 他们不懂图阵技术，想要使用图阵带来的便利，就需要花钱购买。 能拥有一个小小的私人随身空间，就会让别人羡慕不已，俨然如同完美世界的姑娘得到了一款限量版的名牌包包一样。 他看到有许多掌握幽能的人，靠着幽能在普通人中活得风光无比。他看到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姑娘，为了能得到某种图阵，而甘心为那些懂图阵的人做一切事。 他愕然。 这里的媒体没有公与私之分，政府本身可以利用图阵技术随时将想要发布的消息传达给每一个公众，而公众也可以随便将自己的生活日常或是想法发布出来。 这个图阵系统就是电视台，就是电影院，就是剧院，就是商场，就是整个电脑网络…… 他发现穆冬说得并不对——隐私只属于这里的精英，也就是掌握了幽能力量的人，对于占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隐私是一件不值得去保护的东西。 因为你拼了命也根本保护不了。 他甚至发现，有许多普通人依靠出卖隐私活着——他们自愿使用图阵技术，将自己的私人生活全部公开，以此来赚钱。 他还发现，有人还在公开贩卖真实的现场。 自杀现场，盗窃现场，暴力犯罪的现场…… 他看得皱眉，看得心里堵得慌。 第702章: 七日后 那十坐了下来，看着女主播春风般的笑容。 既然完美世界并不完美，超凡世界当然也并不超凡。不同的是科技和力量的强弱，相同的差不多是一样的问题。 基础世界的铁渣街，在超凡世界的普通人眼里看来，也许是可怕的混乱之地，是人间地狱，但在铁渣街少年看来，他们的生活又何曾超越了铁渣街上的人们？ 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这个星球上没有乐园，只有相对好与相对坏。有些问题，看似永远没有解决的方案。 那十抬手，用简单的图阵召唤，光屏就向着他飞了过来。他想了想后，开始查找“明新雨”这个名字。 许多人并列出现在他面前，他选择了缩小视图，于是那些栩栩如生的人就变成了玩具大小，成排成列地悬浮在空中。 他目光扫过，看到的大多是所谓的自媒体主播，漂亮而暴露的美女，画着千篇一律的妆。 他快速地浏览，看过了几千人，发现这里出现的全是普通人。 精英不可查询，他们似乎独立在这个系统之外，统治着这个世界，超然不群。 但总不至于一丝线索都没有吧。 如果她是大人物，那么总会出席一些重要场合，然后被记录下来。 只是用名字来查，重复率太高，所以效率就降低而已。 那十心动，于是再度进入一瞬永恒精神世界，开始学习相关图阵知识。 超凡世界里没有电脑，一切都靠图阵调动能量，凭空创造。所以只要学会了图阵，你就无所不能。 他快速地学习了这方面的知识，然后回归现实，创造出类似于完美世界电脑的图阵，构造了一个立体的模型，将之不断改变，最终“雕刻”成了明新雨的模样。他反复地观察，根据记忆中明新雨的模样不断修改，最终成型。 他再将这图阵与电视功能的图阵连接在一起，进行检索，果然找到了许多相关的资料。 一时间，他有些激动。 他看到盛大的晚会中，明新雨一身长裙，风光无限。 许多年轻的公子哥围着她，轻声说着恭维的话，她露出得体的笑容，微微点头。 他看到唐黄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目光平静，不动声色。 他看到她出席颁奖典礼，身为嘉宾。 他看到她做公开的发言，支持政府的各项举措。 他看到她来到普通人之中，用图阵的力量帮助残障人士重新回归正常…… 她没有更换名字，她依然叫明新雨，只不过她并不住在自己现在所在的国度，而是在超凡世界中最强大的国家——中央帝国。 超凡世界占据着主大陆区最广大的陆地，依靠超强的图阵科技，这一世界的发展速度令人震惊。在这一片陆地上，已经没有任何空地，所以眼睛可见的地面，都已经被城市占据。城市就是一切，那拔地而起高高向上的大楼就是全部的世界。 所以诸国的国境，就是一条条街，一座座楼。因为全部城市都连成了一体，所以城市不再以“市”为名，而改为以“区”相称。 中央帝国首都区，东五和众国西城区，南十一共和国星光区…… 所有的国家，都以地理方位与不知从何而来的排序为名，所有的城市，都称为“区”。 那十所在的是离中央帝国还有三个国家距离的小国东七帝国，而明新雨家族所在的是位于中央帝国西北大区治下的光明区。 明家在西北大区很有地位，但毕竟不是中央帝国一流的大家族，所以并不为穆冬这个外国人所知。 想要穿越三个国家，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里不需要什么身份证明，因为每个人都可以从政府那里得到相应的身份图阵。这种图阵制造工艺极为复杂不说，还需要使用一些特殊的原材料。这些原材料被政府牢牢控制，除政府以外者，根本无法获得。 所以，身份无法仿造、假冒，一旦穿越国境，立刻就会被对方发现，加以拘捕。 这世界更像一个牢笼，一个更加坚固、靠再强的力量也难以打破的牢笼。 但身为精英，想要获得某些便利，并非不可能。如果他真能控制住穆家和岳家两大家族，想来搞个官方的身份，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还真要出手帮忙？ 那十摇头微笑：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他再度点开有关于明新雨的那些资料，看着栩栩如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明新雨，想起的是从前的那些日子。 曾经，站在自己面前的唐黄，代表着的是绝顶如神的战力，是不可企及的高度。 现在呢？ 久未相见，他无从分辨唐黄的实力究竟达到什么地步。但想来，如果自己再努力一些，终有超越他的一天。 胡思乱想了一阵，还是决定先把手头这些东西好好学一学再说。 几天时间里，他一直待在这里，或是学习，或是了解超凡世界，或是休息，或是浏览那些可以看到的信息。 闲来无事时，他心血来潮，开始计算地下那台干扰机的波动规律。这本来只是一件信手而为的事，没想到几次分析观察之后，他大吃了一惊。 这台机器不仅仅在干扰完美世界的能量，甚至也在干扰着超凡世界！ 会不会是我搞错了？ 他心里着实疑惑了一阵。因为穆冬说过，干扰机现在基本上就是超凡世界能源局在用，所以他们不可能自己限制自己才对。 他仔细地分析观察，从头到尾小心地计算，甚至溜出到别墅之外，小心地穿行于山间与城市边缘，仔细地分析各处能量变化的不同，最终得出答案——自己没错！ 那变化微乎其微，几不可察，如果不是他精通内气系统，从内气系统能量的变化中找到了破绽，然后以此为开端，细心地分析，恐怕也不会发现。 这就有意思了！ 难道说，神圣世界其实也一直在盯着这里，并没有真的弃凡间而去，而是一直在警惕地防备着超凡世界——甚至是整个星球上所有的人类？ 超凡世界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们的呢？ 那十坐进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看着那出现于自己面前的小女孩，一脸疑惑。 “怎么了？”小女孩问。 “你们到底是什么？”那十问。 “是神。”小女孩说，“早就告诉过你。” “如果真有神存在，那么真正的神也应该是一种我们理解不了的存在，就好像我们能主宰一只蚂蚁的生死，但蚂蚁却根本理解不了这件事，甚至理解不了我们的存在形式一样。就现实来说，我们所谓的神，不过就是力量强大的人而已。”那十说。 “是的。”小女孩说，“所以我母亲说过，我们只是人。” “你们生活在哪里？”那十问，“所谓的神躯，真的是大如星系一样？” 小女孩看着他，并不回答。 她只是他的意志借神之精神力残留创造出来的形象，他不知道的事，她也不知道。 “我现在可以利用万米深处的那个门，把完美世界的人带到这里来。”那十说，“你觉得这样做有没有意义？” “应该有吧。”小女孩说，“你一直以来，不都想走遍整个世界，代老酒鬼看遍整个星球的风景吗？” 那十默默点头。 “如果其他人要来呢？”他问。 “那就来啊。”小女孩说，“你也需要他们帮助吧。这个世界太强大，也就太危险，你只靠自己的力量，怕寸步难行。” “灵神城里，还有你们留下的遗迹。”那十说，“你能不能帮我找出来？” “我可以试试。”小女孩说，“但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 “有你在，总好过没你。”那十说。 “这里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小女孩问。 那十摇头：“我对这里的一切都还不熟悉，现在只是利用他们获得知识，再利用他们获得在这里生存下来的一些必要条件而已。我终得找到明新雨，这是我答应过她的事。” “也许她已经将你忘了。”小女孩说，“你看那些影像中，她过得很好，有着很高的地位与声誉。她是大家族的大小姐，你呢？” 那十笑：“我是铁渣街的小混混。” “没有可比性。”小女孩说。 那十结束了对话，开始把时间用在学习上。 别墅里储存着各种各样的食物，用盒子分门别类地装着，不用烹饪，只要用特殊的图阵，就可以将之加工成美味的饭菜。 那十对这些只是感到新鲜，但小龙却兴奋无比，天天大吃二喝没完没了，几天下来，长了不少肉肉。 时间流逝，终于过去了七天。 穆冬和岳金琼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那十在布置好安保系统后，就先深入地下，来到了枪锋之门所在的位置。 封闭了上方的通道后，他启动枪锋之门，转眼之间闪电般的亮光一闪，周围的景物似乎没变。 他转头望去，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灵神城的地下空间——那些由他开拓出来的通道还在。 那个两米多高的石头人也还在，静静地立在一边，手里托着他当日放出的两团火焰。 他走向石头人，石头人立刻抬起头，两眼放出光来。一种特殊的波动散开，向远而去。 他看着石头人，笑了笑，心想：一定是小倩放在这里等我的。 他抬手熄灭了石头人掌中的火焰，然后向着地面而去。 第703章: 长老们的坏主意 刚到地面，一众人就迎了上来，巫马倩红着眼圈说：“你可算回来了！都吓死我了！” 迟华说：“早说过他不会有事。” 莫阿婆也是一脸欣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也不能说是没事。”那十说。 “回去再细说。”莫阿婆忙说。 几人回到了尊主府，巫马倩焦急地问：“这些天你去了哪里？” “超凡世界。”那十说。 “在那边没遇到危险吧？”巫马倩问。 “还好吧。”那十说，“这几天我对超凡世界做了一些深入的了解，还得到了不少关于力量体系的资料。彭泽尔学院的教材，又可以极大丰富了。” “细说说吧。”迟华说。 “来灵神城的是一群世家子弟，领头的叫穆冬，是一个颇有野心的家伙。”那十说，“据他所说，灵神城埋藏——不，准确地说，应该是隐藏着一件神圣世界的遗物，他们就是为了这件遗物，才会冒险穿越封锁，来到灵神城。” 大家都极是惊讶。 “这人这么好说话，你问什么他就全说了？”巫马倩感到不可思议。 “当然是有一番较量的。”那十说，“那人是个精鬼，但比我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你用什么办法把他的话套出来的？”巫马倩有点兴奋。 “不是套。”那十说，“他试图拉拢我与他联手，但却在精神契约上做手脚，想要奴役控制我，结果反而被我控制，成了不得不受制于我的仆人。” 大家都吃了一惊。 巫马倩更加兴奋，忍不住说：“你可真是厉害！” “主要是他们的境界也不高。”那十说，“超凡世界的力量等级，也分为十级，像我这样掌握了幽能初步的只能算是初级者。那个家伙比我境界更高一些。只是精神力方面，或许整个超凡世界能敌得过我的人也并不多吧。毕竟，我精神世界中可有一丝神级的精神力在。” “这个太赞了！”巫马倩拍巴掌。 “你就在他那里待了一个星期？”迟华问。 “是。”那十点头，“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些事。” 接着，他大致将穆冬和岳金琼的计划向几人做了简单介绍，听得几人目瞪口呆。 “你这一下子……就卷进超凡世界大家族的争斗之中了？”莫阿婆吃惊地问。 “你觉得他们是否能成功？”迟华问。 “他们失败，我没损失；他们成功，我们就等于在超凡世界有了基础。”那十说。“这件事我算来算去，都合算。” “我们为什么非要在超凡世界有什么基础？”巫马倩不能理解。 “不能总是受制于人。”迟华说，“我们终要反击。” “可是他们……”巫马倩忍不住说，“他们也并没有怎么欺负我们啊！先前虽然有守门人的事，但那是那个元古不好而已……” “灵神城呢？”那十反问他。“如果不是超凡世界的人觊觎灵神城的神圣宝藏，你的父母又怎么会遇难？” 提到这个，巫马倩的眼圈又红了。 “不能总让他们高高在上，想要如何就如何。”迟华说，“如果我们能渗入超凡世界，就能得到最起码的自保之力，不至于任人鱼肉。那十的想法很好。” “神圣世界的遗物，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阿婆问。 “穆冬那家伙其奸似鬼，只说他自己也不清楚。”那十说，“我还要利用他建立我们的势力，因此也不好逼他太急。” “想的对。”迟华说。 “但既然遗迹在这里，我就能找到！”那十说，“我的体内有一缕神的精神力量，凭这个，一定可以找到神圣世界的遗迹！” “那就试试！”巫马倩又兴奋了起来。 莫阿婆不敢怠慢，急忙又张罗起寻找神圣遗迹的事来。 那十又带着几人，开始满灵神城的寻找了起来。但又不能对外透露寻找的内容，所以搞得灵神城上下疑惑不解，不少人暗中议论，觉得这个外来的小子恐怕是心里存了什么阴谋诡计，要利用小尊主年少无知，骗取灵神城的好处。 这议论愈演愈烈，几天之后，北灵与胡加两位长老找到了正在跟着那十一起奔忙的巫马倩。 “尊主！”两人恭敬执礼，不敢因尊主年龄小，就有所怠慢。 “两位长老什么事？”巫马倩问，“我这边忙得很，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两位长老看着办就好，我信得过两位的。” 被信得过当然是好事，两人心里都有些高兴，但却仍不免担忧。 “尊主，这些天里，您跟着那十先生一起忙里忙外的，这到底是在找什么东西？”胡加问，“论起对灵神城的了解来，没人能超过我们五老，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这个就不用了。”巫马倩说，“两位能帮我管理好灵神城，我就感激不尽了。” 北灵与胡加对视，欲言又止。 “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去忙了？”巫马倩问。 “尊主。”北灵低声说，“那十先生……真的那么可靠？” “您这是什么意思？”巫马倩有些不高兴了。 “没什么意思。”北灵笑笑，“只不过不论如何，他毕竟是个外人，您让他在灵神城里东翻西找的，难免会让族人担忧……” 巫马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族人担忧什么？”她反问。 “这个……”北灵一时语塞。 “是这样的……”胡加急忙说，“如果他是咱们自己人，那不论他想干什么，就都是咱们自己的事，大家就不会有异议了。” “他现在不是咱们自己人吗？”巫马倩说，“他也学了御神术……” “这事不能说呀！”北灵急忙拦住了她，“御神术是我族不传之术，非我族人不能传授，您要是将这件事说了出去……还不天下大乱？现在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其他人都以为是您召唤中央巨塔显化灵神，万一被人知道是他做的，您的位子都有些危险啊！” “不错不错。”胡加急忙说。 “那……那难道我身为尊主，连这点事也做不了主了？我们不就是在城里四下转了转嘛！”巫马倩有点急躁起来。 “事涉本族大事，当然不能乱来。”胡加说，“但却可以变通。” “变通？”巫马倩问：“怎么变通？” “如果他成了咱们自己人，而且不是一般的自己人，那就好办了。”胡加笑着说。 巫马倩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尊主，您已经十六岁了，依咱们灵神城的传统，可已经是成年人了。”北灵说，“这成了年之后，就要考虑婚事了吧？” 巫马倩脸色一红：“这个……这个还早吧？” “不早了，不早了！”胡加急忙说，“巫马家族为了灵神城无私奉献，壮烈牺牲，如今落得人丁稀少，只余您一人。您得担负起振兴巫马家的使命来呀！” “那……那要怎么办？我可没主意。”巫马倩低头说。 “我看那十这年轻人就不错。尊主，您如果喜欢他的话，是不是可以考虑将他招赘进咱们灵神城？”北灵看巫马倩在这事上怎么点也不透，也不知是真不透还是因为矜持故意装不透，所以干脆就自己来捅透它。 “啊？”巫马倩一怔，随即红了脸，心里却一阵高兴，扭捏着说：“这……这种事……这种事怎么……” “您就说喜不喜欢他吧。”胡加说。 “这……”巫马倩继续扭捏。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北灵说，“这几天我问过莫长老了，听说那十先生家里还有好几个漂亮姑娘，跟他关系暧昧……” “喜欢！”巫马倩急忙点头。 两位长老笑了。 “莫长老其实也是个这心思。”北灵说，“她只是担心那十先生花心。但这几天我观察过了，那十先生应该不是那种人。” “对。”胡加说，“又或者说，是他整天忙的都是大事，暂时没有闲暇去考虑自己的‘小事’。这可正是您的大好机会啊！不然等他身边围绕一群漂亮姑娘时，他又正好准备考虑那种事了，您能占多大胜算？” 巫马倩连连点头。 “也不能这么说。”北灵说，“咱们尊主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我们灵神城的领袖！那些姑娘怎么能跟咱们尊主比？” 胡加点头：“对对对。但关键问题是那十先生也没少见大人物，所以尊主这位子，怕不够有吸引力。” “那十才不是看重权位的人。”巫马倩说。 “所以才说您的胜算并不大啊。”胡加说，“因此，咱们更得抓住机会，趁那些姑娘都不在那十先生身边时，一举将他拿下！不行就生米给他做成熟饭，别人就都没辙了。” “胡闹！”北灵急了，“那他到时敢不认账，不是咱们尊主吃了亏？” “那十不是这样的人！”巫马倩急忙说，“他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人。” “那就太好了！”胡加笑着说，“到了那时，他就是咱们灵神城的一分子，是尊主的丈夫，就算他想将灵神城翻个底朝天，又有谁有资格说三道四？又有谁有资格发什么不满言论？尊主，连峰虽然已经被推翻，被关押了起来，但他经营多年，许多人的心思怕还在他身上。这种时候，不能让民心有失，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找到借口啊！” “可是……”巫马倩说，“如果在这种时候，用这个来逼他跟我结婚……他……他会不会生气？这种话，我又怎么跟他说呢？” “不用说。”北灵呵呵地笑，“咱们找个机会，办一场酒宴，给他使点特殊的手段，然后让他跟您独处一室，接着您就……” 胡加咳嗽：“细节就不用说了吧。” 北灵也觉得自己有点为老不尊，咳嗽了几声，嘿嘿坏笑。 第704章: 美好时光里的意外 那十在灵神城里好一通乱忙。 虽然他有神之残念，但老实说，到底怎么用在寻宝上，他心里也没底。 他觉得光这么找不是办法，于是就开始查阅灵神城的典籍记录，希望从过去的记录中寻找蛛丝马迹。 虽然他是替灵神城拨乱反正的英雄，但人们终不知是他将中央巨塔化为灵神，而且他终是外人，灵神城的人们早习惯了老规矩，对外界人不免还有抵触情绪，因此，知道他在看灵神城典藏的人，都有几分不满。 但三位长老不发话，众人也不敢表达什么不满。 这天那十正忙着，巫马倩走了过来。 “查得怎么样了？”她小声问。 “你们灵神城的典籍太多了。”那十感慨，“光是大致浏览，必就得用上十天半月工夫。何况是寻找蛛丝马迹。” “也不急于一时吧？”巫马倩说。“长老们说，多亏了你，我们灵神城才没落到恶人手里。先前一直在忙，也没有时间，现在灵神城一切都已经走上了正轨，他们想办一场庆祝会。” “你们庆祝吧。”那十点头。 “庆祝会怎么能少了你？”巫马倩说，“多亏你才有现在的灵神城，也才有我的现在，你是第一大功臣。” “我现在这么忙……”那十推辞。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巫马倩抱怨。 “当然不是。”那十急忙解释，“我只是……” “那你就要来参加啊！”巫马倩说，“我都对他们说你肯定能去了，如果到时你到不了场，你让我这尊主的面子往哪里放？” 说着，撅起嘴来。 那十一笑：“好，也不急在一天。” 巫马倩兴高采烈：“那就说定了！明天筹备，后天就开庆祝大会！” 那十点头。 巫马倩走后，他继续埋头伏案查阅典籍。不知不觉，庆祝大会这一天到来，一大早，巫马倩就跑来找他，带来了一套盛装让他换上。 “这就不用了吧？”那十说。 “要的！”巫马倩说，“迟华局长也都换上我们的节日盛装了呢，你可不能搞特殊化！族人本来就不大喜欢外界人，你再不换上我们的衣服，他们会以为你看不起我们的！” “那我得换！”那十拗不过她，也只好换上。 这一天，灵神城中大肆庆祝，一个个巨大的灵神行走在街上，披红挂彩。成队的石人跳着怪异但又好看的舞蹈，游走于街头，鼓乐的声音到处响起。 有人将花圃化成了灵神，于是泥土的巨人就裹着一身鲜花衣裳，在城中载歌载舞。 有人直接将餐厅变成了灵神，于是这壮实的家伙走到哪里，就把美味佳肴分发到哪里，引得馋鬼们追着跑。 有人将酒桶变成了灵神，一个个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酒桶巨人，到处泼洒着琼浆。 还有一个个糖果的精灵，到处飞舞着，引得孩子们欢叫着去抓。 整个灵神城一时热闹非凡。 “没想到御神术还可以这么用。”迟华感叹。 那十也觉得大开眼界，忍不住说：“如果世间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上，而不用来战斗，那该多好？” “这是奢望。”迟华说。“生存就是一场拼杀，区别只是激烈程度而已。” “我也只是感慨一下，不是不明白这道理。”那十说。 “两位，请到观台上来。”胡加过来，笑眯眯地相请。 两人跟着他一起上了尊主府前的高台，接着，台上的北灵就将高台化为了灵神。灵神长身而起，弯腰驮着众人，行走于大街小巷，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台上的尊主、长老，以及尊贵的客人。 人们兴奋地欢呼，向着高台鞠躬，也有人将酒壶化成灵神飞鸟，将自家的美酒送上高台，献给尊主，以示自己的心意。 巫马倩开心极了，不住向人群挥手致意。 “尊主万岁！” 人们高呼着。 狂欢从白天一直进行到了晚上，高台重新走回尊主府前，府前广场上，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开场。 酒桶巨人送来美酒，餐厅巨人送来美食，旁边还有各色灵神化为侍者伺候着，众人在高台之上，与广场上的人们一起开怀痛怀，观赏歌舞。 忙了这么久，今天正好彻底放松一下，也让那十也感觉十分开心。巫马倩又频频劝酒，他就多喝了一些。 因为气氛的关系，他也好，迟华也好，都没有刻意消解酒力，而是让自己保持着微醉的状态，如此，便觉得晚会更有气氛，自己也更有愉悦的感觉。 “那十先生，我敬您一杯！”胡加举杯，“这次灵神城能拨乱反正，多亏了您，我代表灵神城上下感谢您！” “小倩是我的朋友。莫阿婆先前更曾仗义帮我。”那十说，“我帮她们做一点小事，是应该的。” 说着与胡加一起饮尽。 “我才帮了你多大的忙？”莫阿婆摇头，“还是你帮我们的多。来，那十，我也敬你一杯。” 那十急忙举杯，谦虚几句后一口喝光。 “你们都敬了，我也得敬。”北灵说，“那十先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跟他们喝过了，也得跟我喝才行。” “当然，当然。”那十笑着举杯。 酒桶巨人倒出美酒，酒壶鸟急忙飞地去，张大了嘴将酒“喝”进肚子，再飞回来来，张口将酒注入每人的杯中。 然后再有人举杯敬酒，那十再度举杯饮酒。 迟华坐在一边，看着那十一杯接一杯地喝，自己举杯细品慢尝，目光盯在酒壶鸟上。 然后他发现北灵在看自己，于是转过头，面带微笑也看着北灵。 北灵尴尬一笑，指了指正举杯饮酒的那十，又指了指巫马倩，再指了指酒壶鸟，轻轻摇了摇头。 迟华一笑，不再多看酒壶鸟，只是自己喝自己的。 “迟局长，多谢。我敬您一杯。”北灵呵呵笑着举杯。 “嗯。”迟华点头，举杯浅饮一口。 那十被轮番灌酒，不知不觉间有些醺醺然。他心里有些纳闷：我怎么可能会醉？ 接着就运转内气，想要将酒精快速从毛孔排出体外，但不运气还好些，这一运气，醉得更快，转眼之间就倒在了桌上。 “那十先生？”胡加抬手推他。 “那十？”莫阿婆也轻轻摇他。 巫马倩默不作声，羞红了小脸，低下了头。 迟华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望向广场一角：“好热闹的舞蹈，我得离近点才能看得清楚。你们也一起来吧。” 说着，向同台的那二十位新月精英招了招手，长身而起，直接飞掠到高台之下，混到舞蹈的人群之中了。 精英们也正兴奋，立刻大呼小叫，跟着一起掠了下去。 他们虽然是外界人，但一来是灵神城救星，二来此时大家都在兴头上，也不顾许多，拉着他们一起跳了起来。 北灵呵呵一笑：“迟局长可真是个妙人呀！” “还等什么？”莫阿婆低声说着，推了巫马倩一把：“尊主，那十先生喝多了，我看您也累了，您就带他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好……”巫马倩红着脸点头。 莫阿婆一招手，抛出几颗能量化成的豆子，落在那十坐的椅子上，那椅子就变成了一个纤细的灵神，背着那十顺着高台后的阶梯而下，巫马倩急忙跟了下去，用手遮着脸，生怕被别人看到。 她疾步匆匆地走入尊主府，那个椅子灵神背着那十一路跟着她，来到了她的房间里。 巫马倩一早就布置好了卧室，里面红灯微晃，薄纱轻飘，香气满屋，浴室浴池里也早放好了水，花瓣漂于水波之上，香气在水面上荡漾。 灵神将那十轻轻放在了床上，巫马倩轻轻一触，灵神就慢慢蜷缩起来，又变回了椅子的形态。 室里再没有了别人，巫马倩的心一时狂跳不止。 她轻轻走到那十身边，看着沉睡中的那十，身子开始发抖。她慢慢在他身边坐下，又一手支着额头在他面前躺下，打量着那十，越看越觉得好看。 “她们一定会恨死我的。”她轻声对那十说，“可是没有办法，谁让我懂得抓住机会呢？那十呀那十，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就是你的，你就是我的……” 说到这里，凑过去在那十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好一阵脸红心跳不能自已，急忙起身跑开，喘了半天气，激动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了些。 “好时光，不能急的。”她对自己说，然后脱去了盛装，走进浴池中，仔细地洗了个香浴，才披上了事先特意挑选的红色浴袍走了出来，再度来到床边，侧卧在那十面前。 她的呼吸变得极是急促，慢慢抬起手，正要将浴袍脱去，那十却突然猛地睁开眼睛，一下跳了起来。 “是谁闯了进来？”他皱眉自语。 巫马倩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将刚要打开的浴袍再裹紧，坐起来惊讶地问：“那十……你……你怎么醒了？” “枪锋之那边有异动！”那十大步向外跑去。 “那十！”巫马倩冲过去拉，没拉住，眼看着那十向远掠去，气得直跺脚：“人家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准备了这么久……那十，你是大坏蛋！” 那十飞掠向远，转眼之间来到了中央巨塔后方。 那里，有一堆仿佛抽象雕塑一般的巨石不住震动，接着，巨石被移开，一个人影出现在石下通道口处，喘息不定，嘀咕着：“混帐穆冬净骗我，还什么容易，明明这么艰难！” “岳金琼？”那十看着那身影，一下怔住。 第705章: 超凡惊变 来者正是岳金琼，此时她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主上！”她看到那十，急忙躬身施礼，然后抬头打量一切，眼里充满好奇：“这里就是完美世界？” “你怎么来了？”那十问。 “一言难尽。”岳金琼说，“出大事了！” “跟我来。”那十转身向回走。 岳金琼跟着他向前，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 超凡世界的建筑以实用为主，极少有什么修饰，更几乎没有不同风格，只是为了争取更多的空间，不住向上延伸。而且城市占据了大陆，就剥夺了植物的生存空间，城市里只有人造的建筑，于是整个城市看起来就像是巨人的头皮，并不美观，死气沉沉。 但这里的建筑高低错落，风格各异，而且城市之中有花有草，绿树成荫，这都是岳金琼没有见过的。 这里是将实验区与城市混为一体了呀——她心想。 那十带她来到尊主府前，巫马倩刚好急急穿上外衣追了出来，一见那十领着个衣着怪异的漂亮姑娘过来，脸色立时铁青。 “你先帮我照顾她。”那十冲她说，“我去叫迟华他们。” 说着，向前方高台而去。 岳金琼好奇地打量巫马倩的那一身盛装，点头微笑。 巫马倩眼里带着浓浓敌意，下下打量她，然后不大高兴地问：“你是谁？” “我叫岳金琼，是……”岳金琼一时犹豫。 叫那十为主上，那是迫不得已，让她在别人面前主动承认自己是那十的仆从，心理上有确实有点难以接受。 她本是精明人，看着巫马倩的脸色与眼神，立刻明白了几分，于是妩媚地一笑：“这位小姐，难道他没有告诉过你我们的事？” “你们有什么事？”巫马倩立刻紧张了起来。 “很多很多事。”岳金琼笑了。 “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巫马倩厉声说，“你是怎么混进我们灵神城的？” “这是秘密。”岳金琼笑。 巫马倩还要继续质问，那十已经带着迟华、莫阿婆、北灵和胡加赶了过来。 “这位是岳金琼。”那十向众人介绍。 巫马倩这时恍然大悟，难看的脸色有些缓和，看着岳金琼，面露笑容：“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超凡世界的大人物，我们那十的小女仆呀！” 岳金琼不以为意，甜甜一笑：“是的呢。我这女仆可不是一般的女仆，是主上最器重的身边人呢！” 她故意加重了“身边”这两个字的语气，令巫马倩心里嫉意大生。 “啰嗦这些干什么？”那十挥手，“进去说正事。” 一众人进入尊主府后，各自落座。 北灵和胡加看着巫马倩，眉头大皱。 莫阿婆在那里琢磨：从时间上来说，应该能干点什么吧？ 她偷眼看巫马倩，见巫马倩盯着岳金琼，面色不善，就隐约明白这次的生米熟饭之计一定是中途被打断，没能成功，不由叹息：时也，命也，没办法的事。 “出了什么事，现在仔细说说吧。”那十吩咐。 “是。”岳金琼急忙应命，说：“我们的计划本来进行得很顺利，几大家族都以为邱路远是凶手，一起逼着邱家交人，邱家忙着应付之际，我们又从中设计，让几大家族以为邱家将邱路远藏了起来，于是跟邱家发生了冲突，再后来……” “直接说结果。”那十说。 “总之我们的家族最后都被牵连了进来，互相斗得不亦乐乎。”岳金琼说，“一切都在按我们的预计发展，势头极好。但就在这时……大区中一个本来不起眼的家族却突然发难，趁我们互斗的机会，一举将我们全都一网打尽……” 众人听得吃了一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阿婆念叨了一句古话。 “穆冬呢？”那十问。 “他受了重伤，被对方抓住了。”岳金琼说，“我们几大家族在互斗中已经大伤元气，而他们的实力又太过惊人，所以我们几大家族高手死的死伤的伤，残部全都不得不东躲西藏，但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时，穆冬告诉了我通道的事，让我来找您求救！” 众人看着那十，微微皱眉。 超凡世界的强大，人所共知，那十这次回来后，又将超凡世界的具体情况对众人作了说明，众人已经知道，那十这种等级，在超凡世界也不过是强者中初入门的境界而已。 一个初入门的年轻人，怎么能对抗得了一气吞并了几大家族的势力？ “听说你们那里，警方的力量很强大？”北灵忍不住问，“那你们这么乱斗，打来杀去的，他们也不管？” “法律如铁，但世无绝对。”岳金琼解释，“对于普通人来说，法律当然是一个不可逾越的禁区，但对于真正拥有权势的人来说……也就是一种工具而已。” “他们与警方也有勾结？”胡加问。 岳金琼摇头：“我不清楚。但一直以来，我们几大家族都是大区长的眼中钉，因为我们，他的许多政令都无法实行。如果我们几大家族衰落……大区长会很高兴的。我想就算他们没有与大区长勾结，至少也是得到了默许。” “那是怎样的一个家族？”那十问。 “段家。”岳金琼说，“关于他们的一切，我们都不是很了解，就像猛虎不会理会地上的虫子一样。” “结果就被毒虫一口咬死了吧？”巫马倩一脸的幸灾乐祸。 岳金琼不为所动，只是看着那十，说：“主上，我们现在别无依靠，只能仰仗您了。” “我又能做些什么？”那十问。 “您凭这样的境界，就一气收服了我和穆冬两个城府深沉的天才，您施展全力的话，还能创造出怎样的奇迹来，我可真不好说。”岳金琼冲那十微笑。 看到这笑容，巫马倩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路从地下上来，费了不少周折吧？”那十看着她那一身灰土，微笑着问。 “穆冬那家伙，明明说很容易，结果没想到有那么多防御图阵！”岳金琼气哼哼地说。 “那是我设下的。”那十说，“我是怕别的人发现通道，潜到这边，而我却毫无所觉。” “怪不得呢！”岳金琼惊呼，“我说完美世界里怎么可能有这么高深的图阵技术，原来是您布下的呀！您可真是厉害，穆冬给您那些资料才多久，您就将图阵技术练得炉火纯青。穆冬也算是图阵方面的天才了，可和您相比呀，您就是高山，他就是低谷呢！” “真会拍！”巫马倩哼哼着。 岳金琼假装没听到，笑容越发地甜了。 “你先去休息一下，洗一洗尘土吧。”那十冲岳金琼一笑，然后向莫阿婆使了个眼色。 莫阿婆起身，巫马倩却抢着起来，笑着说：“身为东道主，还是我来为这个女仆安排住处吧。” “这种事怎么能劳动您？”莫阿婆摇头，“我带她去就好。” 巫马倩气哼哼地给莫阿婆使眼色，莫阿婆只当没看到。 岳金琼冲巫马倩一笑，那笑容气得巫马倩恨不能冲上去咬她两口。 莫阿婆将人带了下去，那十看着众人，问：“大家怎么看？” “如果能在那边打下基础，当然是好的。”迟华说。“就这么放弃，有些可惜。” “但如果太危险的话……”北灵说，“还不如不趟这浑水。他们不来犯我们，我们也不去觊觎他们，不也挺好？” “是这个道理。”胡加点头。 “可神圣遗迹就在灵神城。”那十说，“穆冬他们已经被俘，这秘密还能保守多久，谁能说得准？一旦段家知道了这秘密，两位长老，你们觉得灵神城还能太平吗？” 想到这一节，两人的脸色都微微变化。 “可就算我们去了，又能如何？”胡加反问。 “将战场设在敌人的地盘，总比设在自己家好。”迟华说，“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可如果在自己家，我们至少还可以调动整个完美世界的力量。”北灵说。 “代价就是必须公开灵神城的存在，开放整个灵神城。”那十看着他说，“如果您能办到，我倒是乐于通知全世界，让所有强者都集中到这里来。” 北灵面色微变：“这个……这个我可不敢作主……” 一边说，一边看着巫马倩。 可巫马倩的目光一直在往门外飘，心思似乎也已经跟着岳金琼一起去了。 这时莫阿婆开门回来，见巫马倩双眼发直，微微一怔：“怎么了？” “大家在讨论要不是去趟这个浑水。”胡加急忙说，“我们一时也没主意。不去吧，那个段家知道神圣遗迹的事，必然要来犯；去吧，超凡世界的人那么强，我们又能起什么作用？” “你如果去，我陪你。”迟华对那十说。 “真的？”那十问。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研究你新教给我的那些幽能与图阵技巧。”迟华说，“略有所得，正想找更强大的人来印证一下。” “局长有这意思，我当然要相陪。”那十笑，“不瞒你说，学了那些东西之后，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身体里，很不痛快，一直想要找个办法把它一击而破。但因为要调查遗迹的事，所以只能一直压下来。” “那是突破的征兆。”迟华微微动容。 “你们如果去，我也去。”莫阿婆说，“我们曾经并肩作战，就是战友。战友要战，我一定相陪。” 北灵和胡加皱眉，摇头叹气。 “你去我也去！”巫马倩冲那十说。 “不行！”那十、莫阿婆、北灵和胡加异口同声。 巫马倩气得直跺脚：“你们这是事先商量好了吗？一起跟我作对！” 第706章: 线索出现 巫马倩的小脾气，自然有三位长老来开导，那十和迟华则凑在一起，开始研究去超凡世界的事。 “你就这么有自信？”那十问他。 “谈不上自信不自信。”迟华说，“只是想去见识一下。” “也许会一去不回。”那十说。 “你不怕，我自然也不怕。”迟华说。 那十笑了：“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迟华问。 “你就没有家人吗？”那十问。 “有。”迟华点头。 “在哪里？”那十问。 “坟墓里。”迟华说。 “爱人呢？”那十问。 “目前还没有。”迟华说。 “为什么没有？”那十问。 这个问题让迟华着实想了一阵：“也许是因为缘分还没到，也许是因为我是个怪人。” “怪到谈不上。”那十说，“不过一个人生活，终归孤单。就没想过找个伴儿？” “每个人有每个人喜欢的生活方式，永远不要拿自己喜欢的去衡量别人的。”迟华说。“尊重另一种说法，就是互不干扰。” “受教了。”那十郑重点头。 “你有牵挂。”迟华说，“还敢这样冒险？有没有考虑家人的感受？” “你刚才怎么说我来着？”那十反问。 迟华笑：“受教了。” 三位长老好不容易劝住了巫马倩，莫阿婆过来说：“这次我陪你们一起去。尊主刚即位，留她一个人在这边，我不放心。但有他们两个辅佐，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不用了。”那十摇头，“有我们两个就好。人太多目标太大，反而不好。” 莫阿婆有些担心：“可人多总归比人少更安全些吧。” “那样我要照顾的人就更多了。”迟华说，“不但您不用去，我带来的那支小队，也要留在您这里。麻烦您帮我照顾一下。” 莫阿婆点头：“您放心就好。” “就这么去吗？”迟华问那十。 “当然不。”那十说，“局势不会在短时间内变化太快，段家再强大，要一气吞并七大家族，也不是简单的事。再说让他们多吃些苦受些罪，才能知道我们带给他们的援助有怎样的价值。” “听你的。”迟华点头。 “接下来，我们要全力寻找神圣遗迹！”那十说。 “这怕不容易吧。”迟华说，“已经用去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还是一无所获。” “功夫只怕有心人。”那十说。 迟华笑：“你倒乐观。” “事不宜迟。”那十说，“我现在就接着去查那些典籍。” 他转身回到尊主府的资料室里，再度翻找了起来。因为时间紧迫，所以他顾不得是否有损精神，直接将一本本典籍用精神力图阵技术带入了精神世界中，自己在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里仔细地查找起来。 “你在做什么？”小女孩出现在他身边。 “寻找蛛丝马迹。”那十说。 “需要我帮忙吗？”小女孩问。 “求之不得！”那十眼睛一亮。 先前他只是在现实世界之中查阅，这道神之残念能起到的作用，也只是强大他的精神力量，使他长时间劳作而不疲劳，但此时这些典籍被带入精神世界，也许神之残念能起的作用，也将发生变化。 他抬手指了指那些典籍：“我要寻找的是……” “我知道。”小女孩说。 “不愧是神明。”那十感叹。 “只因为我就是你而已。”小女孩说。 她看着那一大堆典籍，面不改色，没有丝毫的畏难意思，只是对着它们张开了手掌，那些典籍就一本本地打开，如同被狂风吹乱一样，快速地翻动起来。 那十吓了一跳。 只几秒钟工夫，小女就转过头来说：“都看完了。” 那十认真地说：“我们是要寻找细微之处的蛛丝马迹，不是要一目十行地看小说。” “我知道。”小女孩点头，“所以我已经很仔细地慢慢看了。” 那十一时兴奋：“真是仔细地全看过了？” 小女孩抬手面对那十：“你来感受一下。” 刹那间，那一大堆典籍中的记，就全都进入了那十的脑海之中，仿佛他仔仔细细地全部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一样。 那十一时欣喜不已：“我的好姑娘！要是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早这么干，能节省多少时间？” 小女孩幽幽地说：“我是神念，当然应该有这种能力。只是你愚蠢，没有想到如何借用我的力量而已。” “怪我怪我。”那十笑着指了指自己面前那一堆典籍：“那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也看了吧！” 小女孩张了张手，一堆典籍厚本疯狂翻动，几秒后又恢复如初。小女孩向着那十再张手，那十就完全知道了这些典籍内的详细内容。 他一时来了精神，再度回归现实世界，将那些典籍带入精神世界之中，让小女孩帮他一一看过后，再传导给他。 如此，那不知要看到何年何月才能通读一翩的灵神城典籍，只用很短的时间就被那十全都仔细地看了一遍。 那十坐在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里，坐在巨树之下，闭上了眼睛。 “你在干什么？”小女孩问。 “我要将所有记载都理顺，形成一个完整的历史事件结构表。”那十说，“这样，有助于我更快地找到线索。” “跟我说不就好了？”小女孩摇头，抬手之间，灵神城的重要历史事件立刻排满天空，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展现在那十面前。 接着，那些寻常的事件也依次跟着排列到这些大事之间，从头到尾，一丝不差。 那十看得目瞪口呆，连声赞叹：“这技能真是太棒了！” “请随便看。”小女孩指着那些图文说。 那十站了起来，仔细地阅览，但依然找不到什么线索。 他不放弃，再度仔细地寻找，突然间灵光一闪，不住点头，然后指着一处说：“一百四十年前的这个事件，也许是一个线索。” 一百四十年前，灵神城巫马家族的子弟巫马洪元，突然由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变成了天才少年，在一年之内连败族内几大竞争者，最后成为尊主继承人。 不但如此，他还开创了新的御神之术，现在那些酒壶化鸟，山石化兽，甚至是化身飞禽载人飞行的技术，就都是自他而起。 “废柴逆袭的故事。”小女孩看着关于巫马洪元的记载说。 “我也曾是一个看不到人生希望的废柴。”那十说。“我能逆袭，是因为我得到了彭泽尔老师的古武道内气体系传承。那么他呢？” “神圣遗迹。”小女孩说。 “只有这一种解释！”那十点头。 “我们再仔细地找找这一段历史，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佐证！”他一时激动。 小女孩挥手，其他时段的事件就被抹去，更多的、更详细的关于一百四十年前左右那段历史的记载，则详细地出现在空中。 两人一起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关键的时段，关键的变化。 一百三十九年前，巫马洪元曾经因为犯错，而被关进了巫马家的宗族监狱——“火府”。 “火府？”小女孩说，“关于这个地方，之前与之后都没有过记载。” “这就是线索！”那十指着那个名字说。 但典籍之中只记载了这一个名字，关于其设立地点与详细情况，一概皆无。 “看来我得问问莫阿婆了。”那十嘀咕。 离开了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那十匆匆去找莫阿婆。听到那十问起火府的事，莫阿婆一脸惊讶：“那是什么？” “您也不知道？”那十好一阵绝望。 “没听说过。”莫阿婆摇头。 “是灵神城典籍之中，记载的巫马家的宗族监狱。”那十说。 “这样的话……应该问问尊主，也许她清楚。”莫阿婆说。 “对对对！”那十连连点头，再跑去找巫马倩。 一听那十来求自己，巫马倩立刻哼哼着转过身：“他们不让我跟你去时，你怎么不来帮我？” “这件事事关重大。”那十说，“你可别使小性子。你是灵神城的尊主，不是小孩子了。” “我就是小孩子！”巫马倩叫，“我才多大呀？我才十六岁而已，不是小孩子是什么？在外界，我这个年龄还没成年呢！” “好吧。”那十叹了口气，“那就让我和迟华毫无保障地冲去超凡世界送死吧。小倩，记得每年我们的忌日，给我们送一束花就好……” “不许乱说！”巫马倩一下急了，“你不能死，我也不让你去送死！” 说着，转身跑回了屋里，捧出一大堆大小本子。 “这些都是有我家祖辈留下的笔记。”巫马倩说，“父亲曾说，这里有我们巫马家族的详细历史，要我有空好好看看，不能忘记先人。可我一直懒得看。也许这里有你要的线索吧。” “小倩，你可太好了！”那十欣喜若狂，上去就狠狠抱了巫马倩一下，勒得小姑娘小脸通红，但心里却一阵甜蜜。 可没等她甜蜜够，那十已经运转图阵，将那些笔记包裹，片刻后撤了图阵冲她一笑：“好，我已经记下了，这就去仔细地看，你也快休息吧！” 说完就跑了。 “那十！”巫马倩在后面大叫，也没能叫住他，气得跺脚：“男人果然都是如此，没得到前把你捧上天，得到了之后转身就跑！” 第707章: 是个问题 回到房间里，那十立刻进入一瞬永恒精神世界，将那一堆笔记放到了小女孩面前：“拜托了！” 小女孩抬手一张，不片刻，就已经将所有的笔记看完，再送到那十脑海之中。 那十在脑海中浏览着，一拍手：“找到了！” 巫马家族的先人笔记中，也没有详细说明火府的事，只是提及火府位于寂灭山中。 那十急忙再翻查先前的资料，找到了关于寂灭山的记载。 那里本来是一处死火山，后来不知怎么又变成了活火山，还小规模地爆发了一次，自那之后，又再度沉寂，现在已经成了灵神城的纪念广场，里面矗立着刻有所有对灵神城有过杰出贡献者名字的高大纪念碑，是每年灵神城举行重大祭典的地方。 看到这里，那十再度感到头大无比。 “这可怎么办？”他嘀咕。 “和巫马倩商量一下，她应该能想到办法。”小女孩说。 “没用。”那十摇头，“就算她同意我们在那里大兴土木，灵神城的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那怎么办？”小女孩问他。 那十绞尽脑汁地想。 “那里原来是死火山，曾经爆发过一次……”他嘀咕。 “等等！”他急忙再调出相关的记载，仔细地看时间。 “你看，它小规模爆发的时间，正是巫马洪元成为尊主之后。”那十说，“而在那次爆发之后，它又再度沉寂……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也许是巫马洪元故意所为。”小女孩说。 “没错！”那十拍掌，“他或者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或者是感觉那座火府对灵神城或是他自己有莫大的威胁，所以才故意将其掩埋……” “知道这些，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小女孩问。 那十想了想说：“我们就拿这个做文章，说这里并不安全，而且又是巫马家宗族监狱所在之处，纪念碑立在那里，很不妥当，所以应该迁到一个更合适的地方。” “是个主意。”小女孩说，“但不一定能成功。” “好歹试试吧。”那十说。 他将这事跟迟华提起，迟华听后眉头大皱。 “如果是一般的地方也就罢了，偏偏是这样的地方……”他说，“用以举行祭典的地方，怎么可能轻易更换？你那理由站不住脚，恐怕他们不会听信。” “那又能有什么办法？”那十说，“下面的情况谁也不清楚，万一咱们悄悄行动，结果导致上面的纪念广场塌陷，灵神城肯定会跟咱们反目成仇。” “这是个大难题。”迟华说，“你要好好想办法解决才是。” 说着，拍了拍那十的肩膀走了。 “敢情你一点忙也不帮？”那十瞪眼。 迟华远去，抬手摆摆：“我跟尊主的交情没有你深。” 那十大怒。 他琢磨了一下，这事还得先从高层入手，自然是先要找巫马倩和莫阿婆了。他跑去巫马倩那里，让巫马倩也叫来了莫阿婆，三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那十。”莫阿婆见那十不说话，就只好先开口：“你把我找来，到底是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一件艰难的事。”那十认真地说。 “怎么个艰难法？”莫阿婆问。 “我找到神圣遗迹的所在地了。”那十说。 “真的？”巫马倩一脸惊喜，“我就说你不是一般人，没有你做不到的事！” “先别急着高兴。”那十叹了口气，“那个地方有点特殊，我怕是不敢下手。” “能怎么特殊？”巫马倩问，“难道是很危险的地方？不过灵神城里没有这样的地方啊！” “是另一种危险。”那十说，“它位于寂灭山里……” “啊？”巫马倩吃了一惊。 “寂灭山是纪念广场所在地……”莫阿婆说，“你的意思是开采神迹就难免会破坏纪念广场，怕灵神城的人不答应？” “能答应吗？”那十存着一点侥幸心理问。 “不能。”莫阿婆摇头。 “可毕竟发掘神圣遗迹是更重要的事。”巫马倩说，“大家就真的这么不懂变通吗？” 莫阿婆看着她，说：“不论是祭奠历代为保卫灵神城而牺牲者的英灵，还是缅怀为灵神城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都是在那里。年头久了，大家就将那里视为圣地，视为自己祖先安眠之处。不说别人，尊主，上代尊主的英灵也长眠在那里啊！你忍心破坏纪念广场，让他不得安眠吗？” 巫马倩一时语塞，想起父母，眼圈发红，低头不语。 巫马倩尚且如此，换成别人，这话还能说？ 那十一时头大如斗。 “那这可怎么办？”他坐在那里嘀咕。 “慢慢想办法吧。”莫阿婆说，“实在不行……就先想办法加固广场地下，这样你就算在更深处做了些什么，也不至于影响到上面。” “可万一影响到了呢？”那十说。 莫阿婆一时也无语，然后摇头：“这是难题。” “如果换一个更合适的地方，将纪念广场搬迁过去呢？”那十问。“理由就是那里曾再度爆发过，广场建在那里，怕会被火山毁掉，所以……”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我们要找理由，就必须是能服众的理由。”莫阿婆说，“但即使如此，也很难保证没有人反对。如果有人再借机掀起民众的不满……尊主的位置，恐怕都要有些不稳。” “可毕竟整个世界更重要。”巫马倩说。 “可毕竟对于我们的族人来说，灵神城就是整个世界。”莫阿婆说。 巫马倩看了看那十，又低下头去，说：“对不起，那十，这件事……恐怕不行。” 那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转身离开。 他走后，巫马倩抱着试探的心理问莫阿婆：“真的一点也不行吗？” “如果您坐稳了这个位子，像您的祖先们一样，为灵神城付出了许多、贡献了许多，得到了万众之心后，想办这事，倒并不难。”莫阿婆说，“可现在……” 她摇头。 巫马倩心里一阵难过，望着那十离去的那扇门发呆。 “尊主。”莫阿婆这时低声问：“我还没来得及问您，那天晚上的事……到底怎么样？” “什……什么怎么样？”巫马倩红着脸低下了头。 “您明白的！”莫阿婆说。 “没……没怎么样……”巫马倩说，“本来……本来可以了，但是那十突然就醒了，说是有人闯空间门，就赶了过去，然后……然后您也都知道了。” “那先前呢？”莫阿婆关切地问，“先前也有一段时间，你们……他醒之前，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巫马倩红着脸说：“什……什么也没做呢……” “怎么能什么也没做？”莫阿婆纳闷。 “我……我怕身上有味道不好，所以先仔细地洗了一个澡。”巫马倩回答。 莫阿婆一拍大腿：“我的好姑娘！他醉成那个样子，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味道？你呀你呀，这么好的机会……” “那也不能就一身臭汗的……”巫马倩争辩，“这可是人生大事，是我的第一次，我可不想留下不好的回忆。” “于是现在就连不好的回忆都没能留下。”莫阿婆叹气。 巫马倩眼圈发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吓得莫阿婆急忙再去哄，心里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没事给自己找事！ 那十回到房间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冥思苦想，找不到答案。 这时他不免想念家里人了。 还是在家里时好，管他好主意坏主意，家里的姑娘们总归能给自己出一些主意。现在倒好，身边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一切全得靠自己。 他拿出手机，想发信息，但打开之后才意识到，这里是灵神城，信号不通。 他气呼呼地把手机摔在床上，心想：还是超凡世界的通讯图阵方便，等回去后，一定要给她们几个一人弄一个出来。 突然间，他微微一怔：等等！ 这里又不是异界，建造空间门并不是难事，我为什么不建造一道空间门，直接连通新月那边？先前我带幽能机回来，就是这么干的啊！ 这样不论是让她们过来，还是我过去，就都方便多了！ 他一拍脑袋：人啊，有时就是会陷入思维的误区，自己本来有解决之道，却硬是想不起来。 先前他已经在岛礁那边建立过一道空间门，建立时的数据他还保存着，这时直接调用出来，再结合灵神城当地的空间力量数据，开始构造。 对于建立空间门，他已经驾轻就熟，很快就在房间里造好了一扇门，直通彭泽尔学院。 他一步跨出，人就来到了彭泽尔学院的院长室里，然后看到那九正坐在院长办公桌后，脱了鞋把脚丫子架在桌上看报纸。 突然间有人出现，那九吓了一跳，等看清是那十，立刻欢呼一声：“哥？你怎么突然间就出现啦？” “你干什么呢？”那十指了指被她印上了脚印的办公桌。 那九嘿嘿一笑：“想你了，就跑你办公室里来回味一下你的味道。” “倒是留下了不少你臭脚的味道吧？”那十冷冷地说。 那九大怒：“我一个漂亮女孩，何尝有过什么臭脚？你不要污我清白。” 两人彼此怒视，然后一笑，跑过去拥抱在一起。 “哥，有点想你了。” “嗯，我也想你了。” “瞎说。你跟美女在一起，还能想起我来？” “真的。” 第708章: 祖先之怒 姑娘们很快被那九召集了起来，见到那十，又是一番惊喜与诉相思。 好一通忙乱。 “这次的经历一言难尽。”那十说，“我先大致跟你们说说吧……” 他将这一次的经历简单说了说，虽然是简单叙述，却还是将姑娘们惊得目瞪口呆。 “这次不是上次的那里了？”肖婷问。 “不是。”那十说，“这次是东七帝国，上次是中央帝国。” “这些名字可真怪。”蓝优优说，“好像街道。” “超凡世界的大陆全被城市覆盖，所有国都连接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城市。而城市以区为名，其上有大区，就像这里的行省和州。”那十解释。 他又将自己了解到的超凡世界人文与科技简单地说了说，听得姑娘们大感有趣。 “这次去的收获不小。”那十说，“但相应的，也被牵连到他们的大族争端中了。” “将战场开在别人的地盘，总比开在自己的地盘好。”肖婷说。 那十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可要小心呀。”蓝优优不放心地叮嘱。 “我也要去！”芝芝叫了起来，“不能光是小龙陪着你，它又不懂照顾你！” “说的好像你懂似的。”那九嘲笑她。 芝芝瞪眼：“我……我早晚会懂的！” “可惜不是现在。现在你还得让我哥照顾。”那九说。 芝芝气哼哼地扭过头去，无话可说。 “这次回来，是有件难事，请你们帮我出出主意。”那十说。 他将神圣遗迹的事说了，又说了这事的难处，姑娘们一时也犯了难。 “悄悄地搞不成，让他们搬家也不成……”那九嘀咕，“这可怎么是好？” “只能另寻其他办法，还得是能让他们服气的办法……”肖婷一边嘀咕一边思索，然后说：“最好是他们主动要求搬迁……可怎么办到呢？” “他们不愿搬，因为那是祖先安眠的地方，他们怕打扰祖先……”蓝优优怯怯地说，“可如果祖先们不想再留在那里呢？” “傻姑娘。”那九说，“世上没有鬼魂啊！而且就算有，你们又怎么说服他们？” 那十看着蓝优优，却眼睛一亮：“优优，你再细说说！” “可是……”蓝优优不好意思地说，“九儿姐说得对，世上没有鬼魂，他们的祖先也不可能显灵……” “显灵！”那十一时兴奋，“就是这个！” “这……”那九瞪着他，“哥，你疯了吧？” “你才疯了。”那十瞪还给她。 “你细说说。”肖婷问。 “我这里有一道神的残念，这大家都知道了。”那十指着脑袋说，“但大家不知道的是，她可真的帮了我不少的忙。我想，也许她的作用我还没有完全开发出来，兴许在这件事上，我还可以借她的力量，让御神者们的祖先显一显灵！” “精神方面？”肖婷一拍掌，“你想利用精神力量，创造幻觉？” “直接的幻觉当然不行。”那十说，“我想要创造一场梦境，让他们在梦中看到祖先显灵，被祖先责骂，然后主动要求将纪念广场搬移！” “这行吗？”那九怔怔地问。 “可以一试！”肖婷点头。 “但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怕办不到……”那十担忧地说，“毕竟灵神城那么大，里面有十几万御神者……” “我们也有五万修心者啊！”芝芝这时跳着高儿地叫。 “没错！”那十眼睛一亮，“我怎么忘了这个？” 芝芝开心地笑：“芝芝棒不棒？” “棒，你最棒！”那十夸她。 那九送上了个白眼：“你就是仗着你年纪小才能占便宜你知道不？” 芝芝嘿嘿地笑：“不服气你们也变小呀！” “快把施英叫来！”那十说。 “我去！”那九急忙跑了出去，没多久，就将施英带来了。 “见过主上。”施英见到那十，也有些欣喜，不过不流露于外，只是稳稳地行了个礼。 “我需要大家的力量。”那十认真地说。 “为主上效劳，本就是心约成员应尽的义务。”施英说。 那十抬手，以精神力构成了虚拟的图案，一边建构一边解释：“这是灵神城的大致布局，其内生活着十几万御神者。他们修炼的御神术中，也有一部分基础力量属于精神力，所以比较容易沟通。但一事两面，反过来说，也比较难以用精神力欺骗他们。我现在要做的，是借我精神世界里的一丝神念，让他们梦到自己的祖先，并让祖先责骂他们，说自己现在长眠之处不安生，要求他们将纪念广场搬走……凭我一人的力量，根本办不到，你有什么主意吗？” 施英动容，仔细地观察那十画出的简单地形图后，说：“应该可以办到——我们在城市周围布置大量的修心者，再按城市布局，在城内安排修心者，形成辐射结构，您位于中央散发力量，我们就变成您的增幅器，到时就算不能让这梦境遍布整个灵神城，至少八成以上的人，都会梦到我们想让他们梦到的东西。” “这就行！”那十一拍手，“事不宜迟，你现在就跟我……” 突然间，他闭上了嘴。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五万人想集中起来，倒也不算难，可如果想让他们快速地通过一扇小空间门进入灵神城，又不引人注意，这才是大问题。 “你现在先把大家集中起来，分派好位置与任务。”那十对施英说，“我回去构建空间门，等到我完成之后，选夜深人静时我们再行动。对了，这些东西给你，你有空时整理出来形成教材……” 说着，一下将施英拉进自己的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里，将穆冬的私人资料收藏传给了施英。 一下接受这么多信息，施英脑子里一时混乱，差点没变白痴。 那十见他张着嘴流着口水的样子，也吓了一跳，急忙用精神力帮他加固精神体，再用图阵与精神力量一同作用，帮他加强精神世界，又在两个精神世界中建立了临时的传输通道，这才将这些知识一股脑地传了过去。 施英清醒过来，一时后怕，一时激动。 “主上，这些可都是……都是极高端的技术力量体系啊！”他情不自禁地感慨，“您从哪里弄来的？” “超凡世界。”那十说，“不过传下去时可得保密。” “明白，明白！”施英连连点头。 “什么好东西？”那九好奇地问。 “你们精神力量不行。”那十说，“所以我都传给了施英。等这次的事结束后，让他和修心者们一起分担这任务，将这些东西具象化，做成教材，你们先学，然后教给大家。” “你放心吧。”肖婷点头。 交待好一切后，那十回到了灵神城。 灵神城跟其他城市一样，白天里热闹，夜里冷清。而有利于那十的是，御神者们重视修行，灵神城里也没有外界那些娱乐场所，所以一到晚上，御神者们都会回到家里，先修炼御神术，然后就休息，街上变得极是冷清，除了巡逻的灵神之外，再没旁的活物，可在放心地做事，不用怕被人发现。 他自然不怕那些灵神，相反，灵神的制造者们早给灵神输入了意志——见到那十要行礼表示恭敬。 那十就此绕着灵神城忙了起来，在各处不干起眼的地方——比如塔尖，比如屋顶，比如树林深处……不断地建造空间门，然后再小心地隐藏起来。 这工作，他直做了两个晚上才全部完成，累得要死，但却也成功地瞒过了所有人。 完成之后，他才重回到彭泽尔学院。 施英早已将修心者们集合了起来，为了避免转移过程混乱，那九还特地找了一个体育部门的负责人。那人对于大型球赛的组织相当有心得，而大型的球赛，哪次都是动辄几万人去观看，组织五万多人安全快速地进出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那十跟他商量后，在空旷的地方直接建立了十个空间门，对应了灵神城里的不同区域，每个空间门设定了限额，会根据进入人数而改变传送的位置，保证他们通过一扇门，被均匀地分散到灵神城相应区域的各处空间门内。 这两天时间里，施英也已经带着大家进行了重点训练，那十与他们一起尝试着合作了几次，渐渐熟悉。 为保万无一失，他带着众人不住演练，直接拿彭泽尔学院的学员们练手，搞得学员们一个个在梦里被祖先骂得狗血淋头，虽然知道这是假的，但不少人醒来后还是跑去想办法祭奠了一下祖先，不然不能心安。 见这种手段这么有效果，那十就放心了。 是夜，在那位体育赛事组织人的帮助下，五万修心者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灵神城，在各个隐蔽的地点藏好。 那十来到中央巨塔上，静坐闭目，进入精神世界，冲着小女孩一笑：“这次要靠你了。” “吓唬人的事，我擅长。”小女孩平静地说。 “可不要再把你的神躯展现出来，那有点太吓人。”那十叮嘱。 时间一到，那十发动力量。 这一夜，灵神城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做了相同的梦。他们在梦里被祖先数落得抬不起头，冷汗淋淋地醒来后，与同样惊醒的家人惊愕对视，交流噩梦的内容。 然后汗如雨下，惴惴不安。 第709章: 大搬迁 早上的时候，那十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哼着歌，静静等着。 敲门声响。 过去开门，见是巫马倩。小姑娘眼圈还是红的，眼皮略有些肿，显然是哭过一场。 “这是怎么了？”那十一脸关切。 “我梦见我爸爸妈妈了。”巫马倩说，“他们骂我不孝。” “这怎么可能？”那十急忙安慰，“你夺回了巫马家尊主的位子，还拯救了差一点被坏人带领走向深渊的灵神城，你怎么可能不孝？” 巫马倩摇头：“他们说，寂灭山那里是不祥之地，灵神城之所以出了这么多事，就是因为祖先的英灵被供奉在不祥之地，受了污染。他们说我早就应该将纪念广场搬到别的地方，质问我为什么不做这件事。” 她哭着扑进了那十的怀里：“那个梦太真实了，就好像他们真的活了过来一样！呜呜呜呜，我不孝，爸妈都让我气活了。” 那十好一阵心疼地哄她。 这时莫阿婆走了过来，一脸憔悴，六神无主的模样。 “莫阿婆，您这是怎么了？”那十一脸疑惑地问。 “不说也……”莫阿婆摇头开口，突然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咳嗽一声，转身就走：“我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 那十没叫她，只是安慰巫马倩，扶着她到屋里坐下。 “那十，你说，这究竟只是一个梦，还是人死后确实有灵魂？”巫马倩认真地问。 “这个……”那十摇头，“我也说不清。死后世界的事，怕谁也说不清吧？因为能说得清的人肯定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根本没经历过死亡，又怎么能知道？” 巫马倩又哭了起来：“如果他们的灵魂还在，我宁愿他们天天骂我，只要天天能来见我就好……” 那十心说：那对我来说可不好！ 没多久，莫阿婆就匆匆赶了过来，门也不敲就冲了进来，惊慌地说：“尊主，您快来吧！” “怎么了？”巫马倩问。 “出大事了！”莫阿婆一脸郑重，“总之您快来吧，长老们都已经聚齐了，就等您了！” 巫马倩一脸疑惑，那十更是一脸疑惑——比巫马倩还疑惑。 不当演员真是可惜。 几人急忙来到大厅里，见北灵和胡加两位长老，以及几十位灵神城的高层成员，都沉着脸坐着，等候巫马倩的到来，一见她到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脸的激动与惊慌。 “出了什么事？”巫马倩看到这架势，有点心慌，急忙问。 “我先说吧。”莫阿婆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父亲和祖先们一起来指责我，说寂灭山是不祥之地，我将他们的英灵供奉在那里，使他们都受了污染，所以灵神城才会有这次的灾祸。” “我也是！”其余众人异口同声。 巫马倩瞪大了眼睛：“不止我一人做了这个梦？” “尊主也做了这梦？”一众高层一时惊讶。 巫马倩点头，有些激动地说：“诸位，看来……祖先们的英灵确实一直没有消散，一直在守护灵神城啊！” 众人动容，但也更加惶恐。 “祖先这样指责我们，说明寂灭山恐怕真是不祥之地。” “是啊，灵神城有史以来，虽然也经历过一些磨难，但从没像这次一样，内忧外患齐来，尊主家族差一点彻底毁灭。如果说与寂灭山无关……我不信灵神城的时运会这么背。” “祖先这是在警告我们，如果我们再不有所行动，改正错误，恐怕灵神城的末日将至啊！” “尊主，您看这件事怎么办？” 众人一起望向巫马倩。 巫马倩一时没了主意，望向莫阿婆。 莫阿婆看着巫马倩，说：“尊主，我们这么多人同时做了相同的梦，这事绝不简单。但只凭我们这些人，怕难以说服城中众人……”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匆匆进来禀报：“尊主，城内族人都赶到尊主府前请愿了！” “请愿？”巫马倩一怔，“请什么愿？” “他们请求将纪念广场从寂灭山迁走。”报信人说。 大家都是一怔。 “他们有代表，想见尊主，陈述详情。”报信人说。 “让他们进来吧。”巫马倩急忙点头。 不多时，几位民众代表走了进来，恭敬地向着巫马倩行礼。 “诸位，请说吧。”巫马倩示意。 “尊主！”代表中的领头人是一位老者，他再度深施了一礼，有些激动地说：“昨夜里，几乎全城的族人都做了相同的梦，梦到祖先大骂我们不孝，将他们供奉在不祥之地，使他们的英灵受到了污染，使灵神城的气运受到了影响，才有了接连的大祸。现在城内人心惶惶，都认为这是我们做错了事，害祖先英灵受苦，这才触怒了他们。所以大家聚在一起，恳请尊主，将纪念广场迁离寂灭山！” “请尊主将纪念广场迁离寂灭山吧！”几个民众代表异口同声。 “我们知道这不是小事，纪念广场不能因我们这些普通人心思乱动，就跟着改来改去。但万民请愿，非同小可，还请尊主重视！”领头老人说。 高层们看着他们，也是一脸惊讶。 “全城人……都梦到祖先了？”一个高层忍不住问。 一个代表点头：“家家户户，人人如此！” “其实……”北灵忍不住说，“我们也都梦到了。” “我也梦到了。”巫马倩红着眼圈说。 民众代表们也吃了一惊，为首老者急忙说：“这么说来，寂灭山为不祥之地，是绝不可能错的了！尊主，既然前代尊主也这样说了，那么我们更应该照办才是！” “其实，我们正在商量这件事。”莫阿婆说，“我们有心这么办，只是怕这个理由空口无凭，没办法让民众相信。没想到原来大家也都受到了祖先英灵的责骂……” “全城如此！”一个民众代表激动地说，“尊主，那您就下令吧，不用您劳神，我们就会把这事办得妥妥帖帖的，绝不会出乱子。” “诸位的意思呢？”巫马倩问众位高层。 三个长老一起点头：“不如就这么办吧！” 高层们也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好。”巫马倩郑重地说：“祖先有命，我们怎么能不遵从？我这就亲自带着大家一同前去，将纪念广场从寂灭山中迁出！” “尊主英明！”民众代表们一起欢呼。 巫马倩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一众长老与高层急忙跟上。 外面的广场早已被民众围住，见到尊主和代表们一起走出来，民众心里忐忑。 莫阿婆直接将尊主府前一尊高大雕像化为灵神，借灵神之力，高声向众人说：“尊主有命，全体一起赶赴寂灭山，迁移纪念广场！” 民众们一阵欢呼，连声叫：“尊主英明！” “小倩。”那十来到巫马倩身边，低声说：“这事你可得想好了，迁走容易，可迁去哪里，是个问题啊。” “差点忘了这个。”巫马倩低声说。 她急忙叫过三位长老，一起商议，一众高层也围了过来。大家讨论来去，最后选定了一处地方，皆大欢喜。 一众人在前，无数民众在后，浩浩荡荡地向着城市之外的寂灭山而去。那十跟在队伍中，一直向前。 这时，迟华和那二十位精英凑了过来，迟华看看满脸激动的民众，又看看那十，好奇地问：“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些什么？” “做了个梦。”那十说。 “我们为什么没做？”迟华问。 “你们的住处，我故意略过去了。”那十说，“否则你们跟着一起胡闹，那就不好看了。” 迟华笑：“真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你的鬼点子这么多，跟你在一起可真得防着点你。” “说不定哪天我把你卖了，你还帮我数钱呢。”那十说。 一行人穿越城市，来到了城外的寂灭山。 寂灭山并不算很高，但也不低。有一道人工建造的巨大石阶，一路延伸向山顶。众人走上石阶，那十一路左右打量，见到的是无数英灵雕像。 向上而去，来到山顶，那十放眼望去，见到的是一个开阔的盆地。这应该就是火山口了，面积不大不小，能容纳万人左右的样子。 盆地中有各种雕塑，墙壁上有壁画，雕塑是英雄的形象，壁画里是英雄们的事迹。在盆地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丰碑，那十运眼力看过去，能看到无数刻在其上的名字，其中姓巫马的就占了不少。 可见巫马家族确实没少为灵神城奉献。 “诸位祖先！”巫马倩缓步来到纪念碑前，恭敬一礼后，高声说：“你们的教导，我们都听到了！我们为我们的无知感到惭愧，请祖先不要怪罪，我们今天就将纪念广场迁移到祥和之地，再不让诸位饱受邪气侵蚀之苦！” 诸人跟着她一起恭敬施礼。 随后，莫阿婆与北灵、胡加两位长老一起施展御神术，直接将纪念碑化成了灵神。 巨大的灵神慢慢站起，其余高层纷纷施术，将广场中的其他建筑、雕塑，全部化成了灵神，站立在纪念碑灵神的身旁。 “恭请诸位祖先英灵迁移！”莫阿婆高声说。 民众立刻让开了路，恭敬施礼。 在纪念碑灵神的带领下，一众灵神迈开大步，向着山下走去。 “他们应该成立个搬家公司，或者是拆迁队，一定能赚大钱！”那十小声对迟华说。 “你有没有想过成立一个宗教？”迟华突然问他。 “宗教？”那十一怔。 “你如果建立宗教，恐怕全天下人都会成为你忠实的教徒。”迟华认真地说。 “没那个兴趣。”那十说。 第710章: 神圣遗迹 纪念广场的迁移工作很快就完成了。那之后，巫马倩带着众人，在纪念广场举行了隆重的祭奠，以告慰祖先在天的英灵。 那十没有参加，而是直接去了寂灭山。 此时山上一片荒凉，连那条直通山上的石阶，也被化成了灵神，跟着移走了。 寂灭山此时虽然没灭，但寂却是真的很寂。 那十来到盆地中，直接分开地面向下而去，为策安全，他一边向下，一边将上边的通道封死，使任何人从上面都看不出端倪。 一路向下，穿过了厚厚的岩层，那十来到了火府应该在的高度。 他开始四下寻找，没过多久，就在山边一侧找到了一面结实的墙壁。 墙壁由金属构成，虽然经过了火山爆发，但却并没有被损毁。 他试了一下，墙壁上并没有任何图阵，但却结实得可怕，远超世间任何一种金属。 他以控物术清空了周围的岩层，形成了一个地下空间，露出了火府的真面目。 他心里一喜：没有图阵保护最好，万一有强大的神圣图阵，我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他找到火府的大门，以内力用力去推，但大门纹丝不动。 他又用三重宇宙系统发力，再用幽能，都没有效果。 不得已，他只好拼着破坏遗迹，用控物术来试图分解大门，但也是徒劳。 我费了这么多心思，难道还能拿你毫无办法？ 他转而进入精神世界，唤出了小女孩，问：“这东西是不是神圣遗迹？怎么打开？” “我知道它是金属物。”小女孩说，“你的家人里，不是有擅长炼金术的人吗？也许她可以帮你。” 那十眼睛一亮，急忙再造出一道空间门，回到了彭泽尔学院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回办公室里没人，可能那九知道哥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回来，怕被哥哥看到自己放肆的样子，所以不敢来了。 那十直接去找肖婷，将她拉进了办公室。 “那边的事怎么样了？”肖婷一边走一边问。 “顺利得不得了。”那十说，“我也已经发现了神圣遗迹，但可能需要你帮忙才能打开。” “这么麻烦吗？”肖婷问。 “说不上吧。”那十一边说，一边拉着肖婷进入空间门，来到了寂灭山地下。 肖婷急忙运起内气于眼，这才看清这地下世界里的一景一物。面对着那金属堡垒，肖婷有些惊讶：“它只有这么大？” “目前看来是这样。”那十说，“但其下还有多大体积，说不准。先想办法进去再说吧。” 肖婷点头，走过去开始运转炼金术，试图将那门打开。 那门慢慢地动了起来，虽然幅度很小，但确实是动了。 那十一阵欣喜：“不用着急，慢慢来。” 肖婷得了他的鼓励，也有了信心，不断发力，但过去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成果。 “不怕不怕。”那十连连安慰她，“比我强太多了，我运气半天，它纹丝不动。别急，慢慢来，一点点试。” “我感觉是我的力量太弱了。”肖婷说，“我强攻一下试试！” “怎么强攻？”那十问。 肖婷二话不说，双手在周围空中一抹，立刻一片金光闪起，接着，地面与周围洞壁中涌出一条条三十多米长的金属大蛇，一共九条，围绕在她身边。 “威风！”那十赞叹。 “这是我的能力，九蛇之阵。”肖婷说，“先前它们只是拥有简单的战斗智慧，可以为我而战，现在它们也拥有了炼金术的力量，实力更强了。而且因为它们是死物，不怕力量使用过度引起反噬，所以我借它们的力量，就可以将我的炼金术发挥到极限。” “那也还是小心一些的好。”那十叮嘱。 “你放心。”肖婷一笑，“我会小心的，你退后。” 那十点头，向后而去。 肖婷看着那大门，暗自运气，体内宇宙运转，内气如河，正反粒子若即若离，幽能汹涌而起。 “上！”她厉喝一声，九条大蛇身上立刻缠绕层层迷离的金光，仔细一看，却是无数的金粉，将它们包裹了起来。 它们飞速向前，一条接一条地撞在那大门上，然后将身体融入了门里。那大门不住震动，慢慢地打开，最后越开越大，终于轰然一响彻底打开。 “好！”那十欢呼拍掌，飞奔过来。 两人向门里走去，那十只见门里是一条圆形的大洞，洞周围都是带着金粉的金属，这才知道这洞是那九条大蛇所化。 “如果是我这么使用力量，就连自己也被同化为金属了。”肖婷说。 “你这力量太可怕了。”那十叮嘱，“今后可要小心使用才是！” “放心。”肖婷甜甜一笑。 两人穿过九蛇形成的长洞，来到火府内部。 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条走廊，两边是一间间牢房，每间面积都不小，一共有六间，三三相对。 那十没注意，但肖婷却不住打量那些牢房，然后说：“这些牢房是后来建造的，与这个建筑物不是一体。” “你能将它们分解，还原建筑原来的模样吗？”那十问。 “我试试。”肖婷点头。 她抬手触及那些牢房，牢房就慢慢起了变化，一块块金属砖被分离了出来，门、铁窗，分别被取下，被肖婷随手叠置在一边，形成了种种工具。 肖婷再借这些工具，将其余的牢房一一拆开，最后，这里变成了一个宽敞的大厅。 这些隔离一除去，大厅之中就立刻涌出微光，一道道图阵渐渐出现，铺满了四壁与天棚、地板。 “不好！”肖婷惊呼一声，“出口要封死了！” 回头只见出口处，九蛇形成的洞形通道已经被熔化变成了铁水，向着门外流去，大厅彻底恢复，大门也慢慢地关闭。 “快走！”肖婷拉着那十，焦急地要向外跑，却被那十拉住。 “不怕。”那十看着那些图阵，一笑：“这些图阵我都懂。可以控制。” “那太好了。”肖婷松了一口气。 两人站在大厅中，打量着渐渐蔓延开来的图阵。那些图阵闪着微光，将整个大厅全部铺满之后，就消隐不见了。 “是神圣世界的遗物？”肖婷问那十。 那十点头：“和神殿里的图阵很像，我再仔细看看。” 他四下走动，用力量激发起那些图阵，仔细地观察，许久后说：“它们并不完全一样，这里的图阵落后了一些，可见是比神殿更早的遗迹。” “那力量会不会不如神殿？”肖婷担心地问。 “试过才知道。”那十说。 他检查着图阵，寻找着核心之阵，最终来到大厅一角站定。图阵在他脚下绽放光芒，他的身上也涌起了一层层的图阵，向下落去。 初时，下方的图阵一时黯淡，一时明亮，一时又缭乱不堪，害得肖婷担心不已。但不久之后，那十似乎就摸索到了规律，身上的图阵落下速度更快，下方的图阵光明更盛，也更稳。 刹那间，整个大厅都震动了起来，肖婷站立不稳，差一点跌倒。 那十抬手，一道道图阵在肖婷脚下亮起，肖婷立刻再感受不到大厅的震荡与摇晃，稳稳站住。 “起！”那十沉声说着，周四身浮现一道道图阵。 有一道图阵从地下升起，竖直地立在他面前。那十抬手在图阵中轻轻点击、拨动，图阵立刻起了变化。 轰鸣声中，整个寂灭山都震动了起来，接着，一个巨大的宫殿从寂灭山中慢慢地升起，无数的土石滚落，火山崩碎。 大厅之中，那十转头，看到一面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了向内的长廊。 “小婷！”他向着肖婷招手，肖婷立刻飞奔到他身旁，两人手牵着手向内而去，飞掠向长廊之中。 长廊两侧，方柱如林，墙壁上有繁杂的装饰，极是精美，但看不出什么意义来。 两人向着长廊前方去，长廊在他们身后不住变化，新的房间生成，一道道图阵引着他们穿过这些房间，不断向前、向下，最后来到一个高台大殿中。 大殿上方台上有一张宝座，一道道图阵在其上流过，循环往复。 肖婷看得呆住。 “我们过去！”那十拉着她掠了过去，来到高台上，宝座前。 “一起试试？”那十问她。 肖婷缓缓点头：“好！” 两人一起坐了下来，刹那间，无数图阵连绵而起，涌上了两人体表。肖婷初时有些惧怕，但感受到图阵带来的温暖与力量感，终安下心。 那些图阵渐渐组成形状，形成两个人形，又似两副铠甲，将两人包裹。刹那间，两人的感官一齐变化，由个人的感官变成了这座建筑的感官。他们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有多庞大——竟然占了半座寂灭山！ 他们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升腾而起，而寂灭山则在因此而崩塌。 再这样下去，这座巨大的宫殿将飞到高空，所有御神者将都能发现它的存在。 “这可不成。”肖婷忙说。 那十明白，于是全力控制着宫殿向旁移去，移向寂灭山另一面，远离灵神城的地方。 如此一来，宫殿对山体的破坏就更大，转眼间，大半座寂灭山崩塌沉陷。 “接下来怎么办？”肖婷不安地问，“咱们要怎么处置这么大一座遗迹？” 第711章: 残存的资料 那十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置这巨物，只能驾着它不断向远去，一气来到远离灵神城的山林之中，落了下来。 宫殿太大，在林中如同山峰突起，很是显眼。 “我来。”肖婷说着运起了炼金术之力，刹那间，宫殿外的地面上，无数土石如潮水一般涌起，攀上了宫殿，将宫殿包裹起来，化成了一座荒山。 “厉害啊！”那十赞叹。 “不是我厉害。”肖婷说，“是它的力量强大，我只是借了它的力量而已。” “你发现了吗？”那十问她。 “发现了。”肖婷点头，“我们去看看？” “不需要。”那十摇头，运转图阵，转眼之间，大殿之中起了变化，一间大屋平地生出，里面无数图阵次第亮起，化成了一行行文字，一幅幅画，一段段影像。 有一个由虚拟之光构成的人形出现在大屋旁，渐渐变成了有血有肉的真人。 他穿着一身异样的礼服，很是漂亮，向着两人躬身一礼：“资料室管理员，乐于向您效劳。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肖婷一时惊讶，低声说：“你感觉到了吗？他不是虚拟的存在，是真的人！” “并不是‘人’。”那十低声说。 他们不说话，那人就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不动。 “他是一个真实的……应该怎么说呢？叫程序吧。”那十说，“索引程序，或者叫操作系统。” “真是奇妙！”肖婷感慨，“神圣世界果然非同凡响。” “资料室中都储存了什么样的资料？”那十问。 “全部的图阵技能资料；全部的精神力量技巧资料；全部的建筑铸造技能资料；全部的生物基因技术资料；全部的……”资料室管理员说。 肖婷一声惊呼：“我的天！” “这些资料，属于哪一世界？”那十打断了资料室管理员的汇报。 “您所在的神圣世界。”资料室管理员说。 那十心中一动，问：“神圣世界在哪里？” 资料室管理员回答：“请在世界构成系列资料中寻找。第一卷，第三章。” “快调出来让我看！”那十说。 “抱歉。”资料室管理员摇头，“此项资料已损坏。” 那十皱眉：“那么关于神族……神圣世界主宰者的资料呢？” “可以在世界种族构成系列资料中寻找。第一卷，第一章。”资料室管理员回答。 “让我看！” “抱歉，此项资料已损坏。” 那十看着他，一时无语。 肖婷问：“那你说说资料室中还有哪些资料没有损坏？” “系统检索中……”资料室管理员面带微笑，然后就僵硬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坏了？”肖婷惊讶地嘀咕。 “是不是数据太多，宕机了？”那十说。 “真麻烦。”肖婷感叹。“是不是因为时间太久，这里的系统和资料都已经损坏掉了？” “都有可能。”那十说，“看来我们只能自己动手了。” 一边说，一边调动图阵。 刹那间，大屋里无数个图阵掠了起来，悬浮在空中。那十逐一检索，发现这些图阵里还含有种种不同的图阵，仿佛一个图阵就是一个世界，打开之后，万物缤纷。 那十随便挑了几个来看，结果都已损坏。他颓然发现，如果没有一个好用的管理检索系统帮着检查，凭人力一个个检查是否有能用的，怕是用上一辈子也干不完。 “闹心。”他嘀咕。 “别急，慢慢来。”肖婷轻轻拉住他的手，“你刚才不也是这么劝我的？” 那十咧嘴一笑：“人都是说别人时英雄，轮到自己时狗熊。” 肖婷笑了：“不论如何，我们得到了这座遗迹，已经是巨大的收获。至于里面还有多少能用的东西……别太强求了。” 那十点头。 就在这时，资料室管理员突然又动了起来，轻声回答：“资料室大部分资料都已经损毁，但有两份资料部分完好。” “哪两份？”那十急忙问。 “神躯初步，以及原子转换。”资料室管理员说。 “神躯？”那十眼睛放光。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小女孩那一双恒星一般的眼睛。 神躯大如星系，其实力又该有多强大？就算只是初步，如果能练成一两分，不也能天下无敌？ 他一时欣喜，握紧了肖婷的手。 肖婷也有些兴奋，忍不住说：“原子转换……那岂不就是物质转换，不就是炼金术？” “让你来就对了。”那十说。 “快看看都是什么吧！”肖婷兴奋地说。 “调出来让我们看看！”那十急忙说。 资料室管理员点头，转身向后，他身后就出现了一个档案柜，他打开柜子，取出两个文件夹，抬手分别向两人递了过去。 两份文件夹向前飞去，分别化成了两道精神力光点，进入两人的意识之中。那十急忙进入一瞬永恒精神世界，然后就看到了数不清的文字、图形、影像演示，还有几百个真人在那里不断讲解、表演。 “恭喜你。”小女孩坐在树枝上看着这些东西说。 “靠它们，我能练就你那样的神躯吗？”那十问。 “练了不就知道了？”小女孩说。 “这么多东西，不知从何练起啊。”那十嘀咕。 小女孩抬手指了指，那些多余影像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段段的文字，以及一个落落大方的女讲解人。 “身为神，自然要拥有超越普通生物的强大精神，但精神是飘渺的东西，像是水，需要一个容纳它的容器，那容器，就是我们的身体……”女讲解人微笑着说。 那十聚精会神地听着。 女讲解人从最简单的道理引入，接着越讲越深入，听得那十大感兴奋，一边听，一边按女讲解人说的练习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讲解人消失不见，小女孩抬手再指，一个男讲解人再度出现，讲起了更高深一级的知识。 那十再跟着练习。 如此，不知不觉间，他换了七八个讲解人，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难懂，到第八个讲解人时，那十已经不知他在说什么了。 他甚至没办法听清楚他的话。 “是不是损坏了？”他问小女孩。 “也许，是因为你的境界不足吧。”小女孩回答。 “有可能。”那十点头，“你再让我看看更高深的那些。” 小女孩很无所谓地调出了其他的讲解人，那十越听脑袋越大，越听越感觉疲惫，急忙示意小女孩打住。 “果然，是我境界不足。”那十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说。 “别太贪心了。”小女孩说，“先将能听懂的东西练会，变成自己的力量再说吧。” 那十点头，开始练习。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上浮起了一个又一个巴掌大的图阵，这些图阵在他身外组成了一个人形，渐渐缩小，贴在他的皮肉上。 那十并不满足，继续再练。 又过了很长很长时间，这些巴掌大的图阵再度缩小，变成了指甲大小，依然组成铠甲般的人形，将他笼罩，依附在他皮肉上。 那十还不满足，继续再练。 又过了不知多久，这些指甲大小的图阵缩小成了毛孔大小，细密地组成了一件密不透风的铠甲，将那十包裹起来，不再依附在他的皮肉上，而是渗进了皮下，从外面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十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只是神躯初步的初步，炼化图阵为皮下之皮，形成最外层的保护之铠，既能保护自己的身体，也能随时随地吸纳外界的力量，储存在其中，为自己所用。更妙的是它隐藏在皮下，别人根本无法看到，除非对方也修炼过神躯之术，否则用尽一切手段，也不可能知道这铠甲的存在。 此即为“神皮”。 兴奋之中，他回到现实，转头看着肖婷，见肖婷一脸怔怔，眼神茫然，竟然是进入了精神世界之中。 他不敢打扰她，就静静地等她醒来，自己不断反复淬炼自己的这一层神皮，感受它的强大。 神皮坚固，如同随身带了一个防御堡垒，完全可以抵挡能轻取自己性命的攻击不说，还能自行运转，不断吸纳周围世界中的能量，随时调用，简直是一个方便至极的能源库。 不久之后，肖婷做了一个深长的呼吸，然后醒了过来。 “太奇妙了！”她惊呼着，“我……我也有自己的精神世界了！” “什么样的精神世界？”那十忙问。 “你能进来吗？”肖婷问，“我还不会带别人进去……” “我来，你别抵抗。”那十说着，拉紧肖婷的手，精神意志进入肖婷的精神世界。 转眼间，两人一起来到了一片钢铁丛林里。 这里的高山、森林、大地，都是由不同颜色的钢铁组成，远处流淌着的河流，竟然也都是铁水。 “怎么都是金属？”那十问。 “这只是我刚才做的调整。”肖婷说，“其实，这里是千变万化的。你看。” 说着，她抬手一指，整个世界就都变化，变成了一个由组成的世界，哪里都是蓬松柔软的，有趣极了。 “精神世界与你的炼金术技能结合为一？这个有趣！”那十赞叹。 第712章: 金色盾牌 看完了肖婷的精神世界，那十拉着她的精神体，又进入了自己的一瞬永恒精神世界。 “我练会了神躯初步的‘神皮’，教给你。”那十一边说，一边开始讲解。 在这里练习，好处就是时间无限。两人一个认真地教，一个认真地学，不知一起度过了多少时光。 小女孩坐在巨树上，荡着双脚看着，直到肖婷成功地练成了神皮后，才跳了下来。 先前肖婷只顾着练习，没有注意到她，突然见到，吓了一跳。 “介绍一下。”那十说，“这就是我精神世界里的那一缕神念。” “你好。”肖婷带着点敬畏之心打招呼。“我叫肖婷，你呢？” “不知道。”小女孩摇头，指着那十说：“我只是他赋予意志的一段精神力，如此而已。” 她说得这么直白，让肖婷不知怎么接话。 “那你觉得我的神皮练得怎样？”肖婷换了个话题。 “比他差些。”小女孩说，“但也不错了。” “谢谢夸奖。”肖婷笑。 小女孩看看那十，又看看她，突然消失不见了。 “她去了哪里？”肖婷问那十。 “反正还在这里。”那十说。 “对了，正好在你这里修炼一下原子转换的技术。”肖婷说。“我给你讲，我们一起练。” “也好。”那十点头。 当初他答应过肖婷的祖父，不染指肖家的炼金术，说到做到，后来他并没有刻意去学过。 但此时已经不同。这并非炼金术，而是更高深的技术，而且得自于神圣世界遗迹，他可以坦然去学。 两人在一瞬永恒精神世界之中共同学习研究，大有收获。 构成世界间万物的，就是原子，而原子这东西，又是一个原子核与绕它运转的数个电子组成的，再细说，原子核又中质子与中子组成。一个原子是什么元素，取决于其构成原子核的质子数量。 所以只要能转换原子核内质子与中子的数量比，就可以改变原子，进而改变物质。 这就是所谓的原子转换。 这技能说起来简单，但实际运用起来极为复杂，涉及到广阔的微观世界变化等等，并不容易练成。 两人练累时，就一起坐到巨树上，看着那十的这一方精神世界，肖婷顽皮地将一个个柜子变成了巧克力，笑问：“吃不吃？” “只是精神体而已。”那十说，“怎么吃？” “这些柜子里装的杀神飞弹设计资料，已经没有用了吧？”肖婷问。 “现在已经可以推论出，那只不过是超凡世界不知多早以前的古旧科技而已。”那十说，“他们现在用枪，一枪就可以干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挺可怕的。”肖婷嘀咕。 “所以再制造什么杀神飞弹，就没有意义了。”那十说，“我们现在能自由出入超凡世界，想要武器，直接偷或抢就好。用不着费力气自己造。” “说得我们跟坏人似的，不是偷就是抢。”肖婷笑。 “生物的一生，就是掠夺与被掠夺的一生啊！”那十感慨起来。 “所以有人说，生命就是一场苦难。”肖婷说。 “但说这话的人，却没有舍得去死。”那十说。 两人相视而笑。 他们不是为了辩明什么，也不是为了讨论出什么人生真理。他们只是信口闲聊，无所谓有没有意义。 “要去超凡世界吗？”肖婷问。 那十点头：“情况比较复杂。” 反正在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里，最不怕浪费的就是时间，所以那十再从头到尾，将一切对肖婷细说了一遍。 “我陪你去吧。”肖婷拉住他的手，“听你这样说，我总是不放心。” 那十摇头：“你看好家，就是在帮我了。我给施英的那些资料，是超凡世界力量体系由浅入深的教材，你帮施英他们整理出来，好好练习，要变得更强大才好。” “有些怀念过去。”肖婷感慨，“那时我们还能帮得上你的忙，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她看着那十笑：“你的进步太快，让我们怎么追？” “一家人，何必追？”那十说。 “不。”肖婷说，“越是一家人，越要奋起直追——不能总让你一个人冲在最前，承受一切。” “那我一边跑，一边等你们。”那十笑笑。 “生命啊，就是一场追逐呢。”肖婷也笑。 离开一瞬永恒精神世界时，两人都已经掌握了新得到的这两种技术。可惜，这两种技术都只是初步之学，虽然已经让他们的能力突飞猛进，但终不是最为高深的神圣技能。 资料室管理员还在那里，那十问：“这里除了这些资料，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比如武器系统？” “相关问题，请您咨询管家。”资料室管理员说。 “还有管家？”肖婷有点惊讶。 “怎么召唤他？”那十问。 “相关问题，请您咨询管家。”资料室管理员将方才的回答重复了一遍。 那十摇摇头，点击某个图阵，资料室管理员及那间大屋就一起收拢，消失于地下了。 “我们自己试试？”肖婷问。 “不用试了。”那十说，“先前我发现了几个处于核心位置，但却发挥不出任何功能的图阵。现在看，应该就是总理一切的管家系统。它应该是已经损坏了。” “可惜。”肖婷摇头。 “能得到这两种技能，已经很不错了。”那十说，“至于这个遗迹……也许还有其他的秘密，但至少现在我们无法发掘。” 他笑笑：“虽然它没能让我们得到可以一锤定音的战斗力，但没让它落到类似穆冬那样的人手里，已经是我们的胜利了。” “其实我一直有种感觉，不知你有没有感觉到？”肖婷问。 “什么感觉？”那十问。 “这个遗迹其实是一体成型的。”肖婷说，“它并不是我们世界这种分别建造部件，再组合成建筑的建筑法。” “这个我倒没注意。”那十说。 “可能因为我修炼的是炼金术，所以对这些比较敏感吧。”肖婷说。 “神圣世界的建筑技术，一定更加强大，说不定是直接将一座小山变化成这个遗迹呢。”那十说。 “但在这里，还有一件与整体建筑分离的东西。”肖婷说。 “是吗？”那十一时惊讶。 “你自己感应一下。”肖婷说。 那十坐好，一时间运转周身图阵，仔细感应。 他的感官与遗迹连为一体，遗迹就是他，他就是遗迹。他仔细观察自己“体内”诸物，突然生出感应。 “确实！”他郑重点头。 “那会是什么？”肖婷问，“遗迹原本是宫殿，是房子，里面当然应该有许多日常用品，它们不可能与遗迹连为一体。但此时它们都不在了，这件东西又为什么会独立存在于遗迹中？如果说遗迹的主人连那些日常小物件都要一一带走，又为什么单将它留下？” “因为拿不走，又或者……不能拿走。”那十说。 “我们来看看？”肖婷说。 那十点头，运转图阵，刹那间，大殿之中图阵次第亮起，接着，有五面金属板从地面抽离出来，拼成了一个前边无门的长方形柜子。 那柜子之中，有空间力量氤氲，一面金色的盾牌，从其中慢慢浮现出来。 那十一直习惯性地背着背包，里面装着小龙。这家伙一直在睡大觉，这时突然间醒了过来，自己拱开了背包探出头来，一看到那面金盾，立刻双眼放光，不顾一切地挣扎而出，向着那金盾飞去。 “小心！”肖婷惊呼一声。 小龙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张开爪子就去抓金盾，结果还没有触到金盾，就被其上散出的一道火气直接吹飞了出去，摔在宝座前方的地上。 小龙尖叫而起，身上竟然着了火。它急忙连吹带扑打，但却没办法将这火熄灭，吓得它六神无主，冲那十哀叫。 那十急忙运转宝座图阵，霎时，有几道图阵出现在小龙身边，放出寒潮，一下将小龙封冻。 那火在寒气之中依然燃烧了半天，才渐渐地熄灭。 小龙挣扎着震碎了身上的坚冰，心有余悸地飞回到那十身边，缩成一团滚在他怀里，满眼恐惧地看着那金盾，再低头看自己被烧伤的身体。 “小龙是使用火的高手。”肖婷说，“它竟然也会被烧伤？这金盾到底是什么东西？” “也许这里叫‘火府’的原因，就来自于其上的火。”那十说，“甚至说不定……寂灭山这座火山，当初就是因为它而形成的。” 肖婷看着那金盾，心里惊叹。 那十看着金盾，一时心动，抬起左手放出了十二道炼天之炎，向着金盾射去。 金盾上金光一闪，十二道炼天之炎未能触到金盾表面，就纷纷消散。 “厉害！”那十赞叹，“可惜现在我们既没有方法，也没有能力取得它。” “别急于一时。”肖婷说，“遗迹的主人没带走它，说明连他也没办法将它取下，我们又怎么能取得走？” 那十试着用图阵来控制金盾，结果发现图阵只能控制它所处的位置，即或是将它唤出来，或是将它藏起来，除此之外，再不能对它形成任何影响。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呢？”那十百思不得其解。 “我觉得你应该在这里建一道空间门。”肖婷说，“将来万一遇到大敌，就能穿梭空间，引他来这里，用遗迹对付他！” “是个办法！”那十眼睛一亮，“这样一来，遗迹又多了一重功能——保命！” 两人相视而笑。 材料是现成的——那些被拆掉的牢房部件就是最好的材料。那十用它们铸造出了一座极大的空间门，放置在这座大殿里，但并不特意设定它连接何处，而是记录好它的相关数值后，储存在精神世界之中。 如此，将来有所需要时，他在任意一地铸造空间门，输入这些数值，就可以再度回到这里了。 两人又在遗迹中调查了一番，再没有别的收获。那十与肖婷联手，将遗迹下方的地面与岩层做了特殊处理，防止再有超凡世界的人借干扰机力量探查到遗迹的存在，然后才离开。 第713章: 岳家姑奶奶 那十将肖婷送回了彭泽尔学院，肖婷立刻忙了起来。 那十回到灵神城里，来到祭典现场时，祭典才刚刚结束。 御神者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边，根本没人发现寂灭山那边的异变。 等发现这异变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人们惊恐地集中到寂灭山前，看着那倾塌了的山体，议论纷纷。 “这果然是不祥之地！好好的山，竟然自己就崩塌了？真是怪异。” “多亏尊主英明，当天就将纪念广场迁走。如果再拖延一天……后果不堪设想啊！” “怪不得祖先英灵一起托梦给我们，怕是他们也感应到寂灭山将毁的大灾了吧！” 巫马倩望着这大山的废墟，也是心有余悸。 一众核心人物坐在一起，将那十和迟华也叫了来。 莫阿婆看着那十，面露笑容：“那十呀，遗迹的事……有没有头绪？” “没什么头绪。”那十摇头认真地说，“看来这事可能只是穆冬那帮人搞错了。我不准备再找了。再找也只是耽误时间和精力而已。” 北灵与胡加相视一眼，没说什么，但目光复杂。 “算了。”莫阿婆说，“不论如何，咱们都算是自己人，自己人之间，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反正寂灭山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纪念广场搬走，也是顺应民心的事。” 那十听出莫阿婆话里有话，但小脸一板，假装什么也没听出来。 对方三老可不是巫马倩，也不是普通民众，从祖先托梦到寂灭山倒塌事件，他们初时虽然也一样惊慌，但转眼之间，就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他们震惊于那十力量之强，更敬畏他手段之凌厉。心里盘算良久，终觉得给那十一个面子，对自己也没坏处。 在北灵和胡加两位长老看来，这样的人是自己的朋友，总比是自己的对头强。 诸事落定，那十与迟华两人打算离开。 岳金琼等了这么久，早等得心急如焚，见那十终于要有所动作，长出了一口气。 巫马倩放心不下，不住叮嘱。 枪锋之门上方的地面上，已经由巫马倩与莫阿婆亲自建起了一座小楼，一来为掩盖，二来为守护。那十又在楼中加了种种图阵防御，可谓是坚不可摧。 那十带着迟华与岳金琼来到楼里，关闭楼门后抬手向下一指，地面立刻自动分开，形成一条向下通道。 岳金琼看得心中一震：他这控物手法简直神乎其技！似乎更超越了我们超凡世界的铸造术控物法。这个那十，真是深不可测！ 三人直接跳了下去，到达万米深处的枪锋之门前。那十抬手引动了枪锋之门的力量，转眼之间，三人消失，出现于超凡世界的枪锋之门处。 那十抬手向上，上方的地面立刻盘旋打开，形成笔直通道，三人一路飞掠向上，来到别墅大厅之中。 那十再封闭通道，岳金琼看到通道自下而上盘旋相合，地面上不留半点痕迹，再度在心里赞叹。 “也不知这几天，情况有没有什么变化。”岳金琼嘀咕，“主上，我这就带您去见我家里的长辈。不过……” “明白。”那十点头，“外人面前，你称我于少就好。至于这位……是我的侍从。” 他指了指迟华。 迟华肃容点头：“听从于少吩咐！” 岳金琼带两人离开别墅，进入外面一艘藏好的飞艇之中，向远而去。 迟华第一次见到超凡世界景象，一时大觉新奇，不住向外张望，但看了一阵，就觉得索然无味，摇头说：“超凡世界毫无生气，看不出哪里超凡。” 岳金琼腹诽，却不敢应声。 飞艇来到一座大楼前，进入大楼之下，通过一道图阵下沉，进入大楼地下停驻。 岳金琼从飞艇里拿出两套衣服让两人换上，然后带两人进入电梯间，图阵光芒一亮，已经到了不知多高的楼层中。两人随她走出来，打开一扇门，进入了一间大客厅。 客厅中坐着五六个人，各自以图阵打开一方小天地，正在观看小天地中的种种表演，看样子应该是各种娱乐节目。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看这个，那十觉得这些人心挺大的。 见到那十和迟华，几个人立刻警觉，同时站了起来。 “是朋友。”岳金琼说。 几人盯着那十，并没有放松警惕。 那十不以为意，跟着岳金琼向内而去。 打开一扇门，里面不是卧室，而是一条走廊。顺着走廊向内，来到一扇门前。 守门人摇头：“夫人正在谈重要的事情。不能打扰。” “和什么人谈事情？”岳金琼问。 守门人沉默片刻，说：“段家的代表。” “段家人竟然找到这里来了！？”岳金琼大惊。 “是我们将他带来的。”守门人说。 “你们是不是疯了？”岳金琼动怒，“是怕段家不能将我岳家斩草除根吗！？” “这是夫人的决定。”守门人说。 岳金琼脸色铁青：“姑奶奶怎么能这么糊涂？” “是谁在说我糊涂？”门内传来了一个老妇的声音，并不带着什么情绪，很是平和。 “是我，姑奶奶！”岳金琼大声说。 “让她进来。”老妇人说。 守门人闪开，抬手打开了门，岳金琼示意那十和迟华跟上，一起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小方厅，有一位六十多岁的妇人站在那里。 她一身珠光宝气，戴着一个金丝边的眼镜，看着岳金琼，面带着淡淡的笑容。 见到那十与迟华，她微微一怔，目光轻轻扫过，不着痕迹。但那十感觉到，她以什么力量检视了自己的身体。 迟华静默不语，真像是一个守本分的侍从。 “这两位是哪来的贵客？”老妇人问。 “姑奶奶，这位是于勒，是从中央帝国首都区来的世家公子。”岳金琼说，“当初是穆冬介绍我们认识的。这位是他的侍从。” 随后向那十介绍：“于少，这位是我们岳家目前的当家人，我的姑奶奶，岳凰。” “见过姑奶奶。”那十笑着微微躬身。 “我是金琼的姑奶奶，却不是你的姑奶奶。”岳凰摇头，说：“岳家正值危难之际，于公子这时来到岳家，图的是什么？” “为朋友尽一份力而已。”那十说。 “尽一份力？”岳凰微笑，“于公子这一份力，能有多少？” “不可说。”那十微笑。 “还是说不出来？”岳凰问。 “姑奶奶！”岳金琼将话拦了过来，低声说：“您怎么能让段家的人知道这里？万一他们不安好心，我们不是要被一网打尽？” “你走之后，我已经将主力都分散出去了。”岳凰说，“就算他们想一网打尽，也只能打到我这一条老鱼。” “却是一条大鱼。”那十说。 岳凰看了看他，目光再度在迟华身上一扫。 以她的实力，竟然看不透迟华的强弱，这令她多少有些担心，也有些动心。 担心的是这个于少如果想趁岳家之危大捞一笔好处，自己怕也抵挡不住；动心的是如果这于少真有心帮忙，他这侍从怕就是一件能让岳家翻身的大杀器。 那十看着岳凰，呵呵一笑：“机遇与危险并存，姑奶奶是想要搏一把，还是打算稳重守成？” 岳凰一怔：这小子，竟然看出了我的心思？看来他绝不简单！ 能有这样的城府，必然是在大家族的内斗之中摸爬滚打历练出来的。中央帝国……那可是第一强国，首都区也不是好混的地方，这年轻人背后，难道有他的家族授意？ 他们的家族是想染指国外，建立势力吗？ 她看着那十，面带微笑：“这话确实不假……” 嘴里这样说着，眼里却有图阵悄然而动，精神力量瞬间掠出，向着那十侵袭而去。 岳金琼瞬间感应到了姑奶奶的异动，但却不动声色。 刹那间，岳凰的精神分身进入那十的精神世界之中，立在那巨树之下，环顾四周。 她轻声自语：“你到底是什么图谋，不必问你的口，直接看你的心就好了……” “您在找什么？”这时那十的声音响起，岳凰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只见一双巨眼正悬在树冠之上的空中看着她。 岳凰微微一笑：“于少原来也是精神力的行家。不过……怕是只会虚张声势而已。” 说完，突然间身子暴涨，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巨人，那巨树在她面前就如同一株小草。 岳凰低头下望，准备看那十惊愕的目光，没想到却什么也没看到。 “您在找什么？”那十的声音再度响起，岳凰一时大惊，猛地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到高处，依然有那双眼睛盯着她，依然巨大无比。 岳凰心头大震：“这……这怎么可能？” 那十呵呵一笑：“姑奶奶如果要好好聊天，咱们就坐下来好好聊天；姑奶奶要是想考验我的本事，那我就露几手给姑奶奶看看。不过姑奶奶也是高手，我如果不用全力，怕反而被您看轻；我如果用全力……又怕伤了姑奶奶这一缕精神分身。这可有点为难。所以，咱们不如好坐下来好好聊聊，如何？” 岳凰看着那一对巨眼，从中看到了白光如圆点，黑暗缭乱如星云，而在白光之中，有黑色的环形图阵盘旋而动。 她一时动容，身子快速缩小，恢复正常。 “让于少见笑了。”她微笑着说。 第714章: 凤凰之界 巨眼消失，转眼间，那十的身影出现在树下，笑着走了过来：“初次见面，就使用这样的手段，是让姑奶奶见笑了才对。” “于少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精神力量，令人钦佩。”岳凰说。 她打量四周，说：“没看错的话，这里应该可以减缓时间的流逝精神世界吧？” “是停止。”那十纠正。 岳凰动容：“于少果然是大家族的子弟！” 想得到这样的精神世界，需要创造无数强大的实验造物，又要进行不知多少次反复试验，反复融合，最后才有可能成功，如果不是实力超强的大家族，如何能办得到？ 那十摇头：“哪里哪里，我这能力是天生的。” 岳凰却更为动容。 但凡天生拥有这种精神世间者，最终无一不成大人物。这于少虽然年轻，但前途不可限量！ “在这种精神世界中聊天，倒是正好。”岳凰说，“可以慢慢地磨，细细地聊。” 那十目光一动，树前平地生出桌椅。 “姑奶奶请坐。”他笑着说。 岳凰笑着坐下：“你一口一个姑奶奶，随着金琼叫得这么亲，你们两个是不是……” 她笑呵呵地看着那十，没有把话说尽。 “是非常好的朋友。”那十说。 “是好朋友就好。”岳凰微笑点头。“于少身边那位侍从，似乎很是了得。不知现在是什么境界？” “我也不清楚。”那十说，“他是我离家之前家里疼我的长辈派给我的保镖，估计应该不差吧。” 这样的天才子弟，境界还只是入门，显然之前家里是紧盯着他苦练精神力量来着。 这样的宝贝独自出门，他们怎么可能放心？那这个侍从，必然是精挑细选的高手！ 岳凰在心里嘀咕，表面笑着说：“我们东七帝国与中央帝国相比，不过是东方偏远地方的小国。我们这几个家族的实力加起来，恐怕还没有中央帝国一个偏远地方的家族强大。但就算如此，也不至于被一个段家搞到这种地步。说起来，还是因为我们七家自己先乱了起来，互争互斗，给了段家可乘之机。但我们的实力并未彻底受损，还有一搏之力。” “那又为什么找来段家的人谈判？”那十说。 岳凰说：“不过是故意让他们放松警惕，以为我们没有了再战之心而已。” 那十笑：“何必自欺欺人？” 岳凰皱眉：“于少这是什么意思？” “让段家放松的目的，想来也是有的。”那十说，“但恐怕为的也不是反攻，而是苟延残喘，不至于被段家以雷霆手段直接毁灭。” 岳凰面色微变。 那十不理，继续说：“而夫人最根本的目的，应该是求和，甘愿向段家俯首投降，交出家族的一切产业，只求能保住家里人的命。对吧？” 岳凰不说话，心里恨恨：这小子未免也太精明了吧？ “我能理解。”那十说，“如果我的家人被对方扣押在手，我为了保护家人的命，恐怕也会向敌人低头。” 话一缓和，岳凰就能接受，叹了口气：“说到底，我只是岳家的女儿，是嫁入到别家的外人。岳家的事，不能全由我做主，但岳家的人，我如果保不下，却愧对先人，要被所有岳家人骂的。” “您终归也姓岳。”那十说，“又怎么不能主掌岳家的事？” “嫁了人，就不同了。”岳凰摇头。 “岳金琼还没嫁人。”那十说，“夫人大可辅佐她。我家乡那里有一个大家族就是如此，由一位经验丰富的长者辅佐一个有资质的小姑娘，主掌整个家族。” 岳凰略有些心动，然后笑：“于少到时娶了金琼，是不是就名正言顺地将我岳家收归入于家了呢？” “我家族离这里太远。”那十说，“如果真想在国外建立势力，也会选在邻国，怎么会跨越三个国家跑到这里来？” 岳凰不语，心里盘算，确实没找到“于家”这么做能图到的好处。 “那你们到底图些什么？”她忍不住问。 “当然也有私心。”那十说，“我是家族中的长子，也是日后的继承人，但整个家族都被牢牢控制在长辈的手中，我想要成为家主，恐怕得到五六十岁的时候。到了那时，我还能干成什么事业？只能守成而已。我当然不能甘心，所以才从家中离开，名义上说是游历各国增长见闻，实际上是在找合适机会与合适的地方，建立我自己的产业。我自信凭我的才能，不会输给创立于家大业的祖先。”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岳凰点头，“只是如于少所说，这里毕竟离中央帝国太远……” “就是要选远些的地方，家族的势力才没办法渗透过来。”那十说。 “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倒也不罕见。”岳凰说，“我家兄弟少年之时，也曾立壮志，说不依靠家族，要靠自己的力量建立起一个更强大的家族来。但最后，还是回来了。” “也许最后我也会回去。”那十说，“谁能说得准呢？” “你这么说，我反而放心。”岳凰说，“因为越是信誓旦旦说不混出个人样绝不回家的人，越是会在受到打击后找各种借口跑回家里。而且既然于少连于家的产业都敢于抛弃，又如何会看得上小小的岳家？于少是想通过岳家联合七大家族，再由七大家族出力辅佐，建立自己的基业。” “没错。”那十点头。 岳凰看着那十，笑问：“那关于段家，于少有什么计划？” “先要看看能否将七大家族的残部聚集在一起再说。”那十说。 “于少愿不愿到我的精神世界里坐坐？许多详细的东西，都放在我的精神世界里，不方便带到这里，但光靠嘴说，又说不明白。”岳凰说。 “不会太冒昧吧？”那十问。 “不会。”岳凰摇头。 “那就打扰了。”那十一笑。 岳凰笑着伸手，那十握住她的手，两人瞬间飞掠向虚空之中，转眼之间，进入岳凰的精神世界里。 辽阔森林，高山耸立，一道飞瀑自山上落下，在下方形成深潭。 一道道火光，不时在空中掠过，偶尔有金红色的羽毛飘落，落地成火，点燃成片的密林。 “漂亮！”那十站在山上，望着一切，情不自禁地赞叹。 “我几岁时就觉醒了凤凰界。”岳凰说，“于是我的父亲就为我取名为凰。” “雄为凤，雌为凰。”那十说，“但取名为凰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让你干扰到家里的男性继承人吧？你们岳家重男轻女的传统，可真是厉害。” 岳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眯眯地说：“于少就不怕进入我的地盘后，会身不由己？” “不至于吧？”那十笑。 “人心隔肚皮呀。”岳凰笑着说，“而且古人常说，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女人狠毒起来，可以胜过男人千百倍。因为你们男人还要考虑什么大丈夫尊严，什么大英雄气概，我们女人反正也享受不到这些光环，反而倒可以不在乎这些拖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突然间，空中有凤鸣响起，那十抬头看去，见一头拖着火尾的凤凰自远空而来，向着自己猛扑，张口就叼。 那十猝不及防，直接被凤凰一口咬住，带上了高空。 “夫人，这玩笑可无趣了！”那十大声说。 岳凰笑着飞了起来，一对火翼在她身后展开，轻轻一动，就追上了凤凰。她飘然落在凤凰背上，看着凤凰口中的那十，冷冷地说：“我将你镇压禁锢，让你成为我的奴仆，再借你之手调动你家族之力，不是能轻易战胜段家，甚至是夺得整个大区的控制权？这样，远好过信你一个毛头小子的自高自大！” 那十看着他，摇头叹息：“难怪您能在危难之际主持岳家大局，原来您真是一个狠人！” “慈不掌兵。”岳凰冷冷地说，“没有狠劲，怎么能成大事？” “这话说得对呀！”那十赞叹，“人做事就是要狠些，不要因为对方是老人就心中不忍。这坏人啊，可不分老少。天真孩子也可以杀人放火，慈祥老人也可以设套骗人。” 岳凰冷笑：“你不如直接骂娘，那样还能再痛快些。” “不必了。”那十呵呵地笑，“骂人解决不了问题。” 刹那间，他眼里的图阵快速盘旋而起，黑气白光从两眼中流出，在他面前凝聚，化成了一个转动不息的太极球。 岳凰看着那太极球，摇头而笑：“年轻人，不必做无用的挣扎了。我承认，你的精神力量很是强大，但这里不是你的世界，而是我的凤凰界！你就算再强，也得客随主便！” 她目光一闪，那头凤凰口中就流出道道烈焰，将那十缠绕起来。 那十依然保持着真诚的笑容，说：“夫人，多谢。” 刹那间，太极球飞掠向岳凰，岳凰本能地感觉到不妙，刚要逃走，就已经被太极球击中，立刻陷身于黑白世界之中。 她一时惊恐，立刻散发力量。那头凤凰丢开那十，转头来攻击越来越大的太极球，结果不但没能攻破这大球，反而也被困入其中。 岳凰大惊，一时间心神大震。 “你怎么能……”她惊呼着。 未及呼声停歇，无数黑色的锁链已经将她死死缠住，而一道道带着锐利枪锋的白链，则将那头凤凰刺得千疮百孔，转眼灰飞烟灭。 “没用的！”岳凰咬牙发狠，“我这精神世界，全名是凤凰涅槃界，凤凰不死，浴火便可重生！” “我也没想杀你。”那十淡淡地说。 黑链束缚住了岳凰，锋利白链飞了过来，抵住她全身要害。 而一道红光不知起自何处，如同恒星的光热，注入黑白链之中，刹那间，岳凰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怖。 岳凰面色发寒：“你……你想控制我的精神，奴役我？” 第715章: 有来有往 那十笑：“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夫人既然想奴役我，那么我反过来奴役了夫人，也没什么不妥吧？” “你好大胆！”岳凰挣扎大叫，“我是岳家的姑奶奶……” 那十一本正经地说：“我先前是把你当姑奶奶来着，但你自己说过，你不是我的姑奶奶。” 几道锐利白链缓缓向前，刺进岳凰皮肉。 强烈的痛苦，立刻让岳凰剧烈颤抖，发出惨叫。 “杀掉你，我可以立岳金琼为新的家主。”那十冷冷说道，“如何选择，夫人想想吧！” “我……我投降！”岳凰绝望地颤声叫道。 “那么，应该如何称呼我？”那十问。 “少爷！”岳凰大叫。 “叫我主上！”那十厉声说。 “主上，主上！”岳凰凄惨大叫。 那些白链这才停下，岳凰痛苦喘息，一脸绝望。 “那就签一份精神签约吧。”那十一边说，一边造出一份精神契约，送进了太极世界。 岳凰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答应。 刹那间，她恢复了清明，回到现实之中，看着站在对面冲自己嘿嘿而笑的那十，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差一点跌倒。 岳金琼急忙将她扶住，看到她眼中那惊恐的神色，想起了先前的自己。 她陡然一惊：不可能吧？他……他将姑奶奶也收服了？ 迟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看到岳凰呆滞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惊恐后退。 “该怎么叫我？”那十冷冷问。 “主……主上……”岳凰无奈地低下了头。 岳金琼一脸震惊：他还真的将姑奶奶也变成了仆从？ 她扶着岳凰，看着她那一脸不甘，但又不得不认命的样子，长叹了口气，低声说：“姑奶奶，没想到你也着了他的道……” “怎么，你也？”岳凰瞪大了眼睛。 “这证明主上确实是天下无双之人。”岳金琼目光一闪，认真地说：“能跟着这样的人，就算为奴为仆，也是幸运。姑奶奶您说呢？” “正……正是。主上年经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岳凰明白岳金琼的意思，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迟华目光微动，看着那十，低声问：“你做了什么？” “不是我做了什么。”那十指着岳凰说，“是她不分好歹，想要利用精神力量镇压奴役我，结果反而被我收服。” “是我不自量力。”岳凰口不由心地说，“请主上原谅！” 迟华一时惊讶无比。 那十问：“段家的人来了几个？” “两个。”岳凰说，“都在屋子里。” “带我去。”那十说。 “主上跟我来。”岳凰急忙在前带路，来到小方厅里面，打开一道门走了进去。 再里面是一个大厅，金碧辉煌，布置成了会客厅的样子。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正在里面服侍着两个男人喝茶。 两个人都是一脸高傲，正拉着姑娘们占便宜，见门打开，也不收敛，但见到岳凰又带了几个人进来，微微皱眉。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个松开了漂亮姑娘的手，望向了岳金琼以及她身后跟进来的那十和迟华。 “这是岳家大小姐，我认得。”另一个说，“那两个人也是岳家人？我们在谈的是大事，他们有资格听吗？” “我有没有资格，你说了不算。”那十缓步向前，岳凰和岳金琼急忙向两旁闪开，恭敬地躬身让他走向前。 两个段家人都吃了一惊，一时搞不明白那十的身份。 那十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打量两人，问：“段家许给岳家什么好处，再说来让我听听。” “你们还想要什么好处？”一个段家人冷冷地说，“能让岳家的人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何况我们家主还答应你们，可以留两成产业给你们度日，还想怎么样？” “做人，别太贪心。”另一个段家人说。 “两成产业太多了。”那十认真地说。 两人一时惊讶，其中一个问：“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能让岳家免于灭门，能让岳家继续在这一大区里以大族自居，这份恩德，应该用十成产业回报。”那十说。 两个段家人看着那十，心里纳闷，其中一个改了态度，略带着恭敬地问：“请问这位少爷，您是岳家的哪一位？” “我不是岳家人。”那十笑，“但岳家里却都是我的人。我会保护岳家人，让他们能继续活着，继续在这大区里继续当他们的大户人家。所以，他们的一切，就应该都是我的，你们敢抢，就得死。” 两个段家人立刻警觉，一同站了起来。 “杀！”那十沉声说道。 “岳凰，你敢动我们？”一个段家人冲着岳凰厉喝。 另一个立刻摆开架势，一时间，幽能之力升腾。 那十愕然回头，看着身后的迟华，问：“你怎么不动手？” “你那声‘杀’，是让我出手杀人？”迟华问。 “不然呢？”那十反问，“别忘了，你是我的侍从。主人开口，你就动手。怎么这点默契也没有？” “抱歉，是我不好。”迟华一脸歉意。 他一抬手，两道锐利的气劲就分别贯穿了两个段家人的胸膛，两人还不自觉，抬手抵挡，向后退步，然后才觉得胸口剧痛，眼前发黑，低头只来得及看了身体一眼，就相继倒下。 “尸体你来处理。”那十冲岳凰说。 “是，主上！”岳凰急忙点头。 这称呼把屋子里那些漂亮姑娘们吓了一跳，惊愕地望向那十，心中惴惴不安。 那十冲她们笑：“放心，我可不是那种为了保命，就让自己家里人牺牲色相的人。你们今后再不用做这种讨好敌人的事了。下去吧。” 姑娘们疑惑不解，匆匆退下。 岳凰打开了个私人空间，将两人的尸体先抛进了里面，然后恭敬地问那十：“主上，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这两人没了消息，段家很快就会察觉不对。到时……” “不用等什么‘到时’。”那十说，“你现在就联络其他家族，带我去见他们。七大家族，就算被段家暗算损失惨重，但只要有人能将你们整合起来，应该还有一拼之力。” “正是！”岳凰急忙点头。 “不如先联络穆家吧！”岳金琼说，“他们被扣住的人最多，也最急！” 那十冲她笑：“你这是想报复穆冬当初带我来害你的仇吧？” 岳金琼心里一惊，表面上笑得灿烂：“那才不是仇呢，反而是恩。我是觉得我得感谢穆冬，所以才想先帮穆家，让穆家能早点归于主上麾下，也过上幸福生活。” “都是人精啊。”迟华在那十身后摇头自语。 那十拍掌：“你这么想就对了！” 这话也不知是对岳金琼说的，还是对迟华说的。 “况且……”岳凰说，“现在除了穆家之外，我们确实也联络不上其他的家族。” 虽然最先与那十接触的是穆冬，但那十对他的家族却根本没有任何了解。此时七大家族的残部都已经蛰伏起来，彼此不相知，想要联络起来，真的有难度。 “那就有劳了。”那十说。 联络穆家，确实费了一番功夫，但岳凰还真的做到了。 这期间，那十悠哉地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客厅中，享受着漂亮姑娘们送上的茶点果品，还让岳金琼给打开影像图阵，看起了超凡世界的音乐剧。 迟华摇头：这哪里有半点来超凡世界血战的样子？ 联络上穆家之后，那十与迟华随着岳凰与岳金琼一道离开了岳家的临时本部，乘上飞艇，进入可以躲避监控系统的层面，在城市中迂回移动，来到一座大楼前。 大楼外壁悄然打开一道缺口，飞艇直接开了进去，停在里面一间仓库内。一行人下了飞艇，有几个一脸严肃的大汉过来迎接，将几人带到了一间会客厅。 “请稍候。”领头的大汉说。 “元利少爷让我们过来，却又不与我们见面？”岳凰皱眉，“这是什么道理？” “有些意外的事。”那大汉说。 “什么意外的事？”那十问。 大汉微微皱眉：“家族里旁支一位公子挑战二爷，二爷接受了，正准备一战。”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窝里斗？”岳凰皱眉。 大汉咳嗽了一声。 “你咳嗽也是窝里斗！”岳凰说，“七大家族覆灭在即，不想着怎么团结一致，对抗段家，却先急着抢族中的位子！这个什么旁支公子，简直该死！” 大汉忍不住点头：“确实！” 那十问：“我们能不能去给做个见证？你放心，夫人是冲你们二爷来的，不可能帮对方，只会帮你们二爷。” 大汉略有犹豫，终点了点头：“那我就自作主张了。万一二爷怪罪，我自己担着。” “当然不用你来担。”那十一笑，“我们会说是我们逼你，你纯属不得已。” 大汉感激地点头：“诸位请跟我来吧。” 一行人跟着他，来到一座空旷大厅里。大厅中，有两伙人相对而立，每方各有十来人。 其中一方，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相貌堂堂，很是英俊，眼里带着几分傲色。 另一方为首的是一个看不大出年龄也看不大出性别的人。 看体型，这人应该是个男的，但却长着一张瓜子脸，留着女性化的短发，脸上又是粉又妆的，画得很是妖艳。 那十一怔：什么妖怪？ 这时那个人妖一般的人望向他们，微微皱眉，质问大汉：“谁让你带他们来了？” 听声音绝对是男的，但语调阴柔，令人起鸡皮疙瘩。 那十打了个哆嗦。 第716章: 强悍的精神 “那位就是穆冬的叔叔，穆家二爷，穆元利。”岳金琼低声对那十说。 “很有特色的一个人。”那十做了诚恳的评价。 岳金琼一时接不上话。 “非常有特色。”迟华低声说。 岳凰走向前，冲穆元利点头致意：“穆二爷真是好兴致，眼看我们七大家族就要覆灭了，二爷还有心思在这里和别人争高低，比输赢？” 穆元利阴柔一笑：“这是我们穆家的家事，夫人不应过问呀。” “七大家族的生死存亡系于一线，这时还分什么谁家的家事？”岳凰说。 她转头望向那边，冷冷看着对面的男人，问：“这位公子是哪位？” “穆家，穆金华。”英俊的男人用同样冰冷的声音回应。“您不是岳家的姑奶奶吗？怎么跑到我们穆家来管闲事了？依您的身份，怕在岳家也不能这么随便，想指责哪个就指责哪个吧？” “换成平时，你们打生打死，我老太婆倒乐得看个热闹。”岳凰说，“但现在，七大家族已走到地狱深渊边缘，最要紧的是团结一心，我老太婆就不得不多句嘴了。” “既然知道是多嘴，那就免了吧。”穆金华冷冷地说。 岳凰微微动怒：“不论如何，穆元利都是穆家嫡系，于情于理，穆家大爷与老爷子不在，就应该由他统领穆家。你算哪门子的穆家人，好意思和他争？” 她这么一说，立刻得到了穆元利这方人的响应，许多人大叫：“没错，你算哪门子的穆家人？” “穆家危难之际，你不想着怎么团结一心，对抗外敌，却来和二爷争权，我看你根本就是和段家的混蛋沆瀣一气，要害我们穆家！” “论辈分，二爷也在你上面，你挑战长辈，这就是无礼！趁家难给自己牟利，这就是无义！无礼无义之人，怎么能领导穆家？” 穆金华面色微寒，不发一语，但他身后的人却叫嚣起来。 “穆家为什么会蒙难？还不是因为你们嫡系的人只靠资历排挤别人，自己却没什么真本事？我们少爷于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就是要让你们这些害了穆家的家伙靠边站，别再耽误事！” “没错。越是危难之时，就越需要真正有本事的人站出来，承担重任！我们少爷就是这样的人！” “谁有本事谁没本事，一比就知道。你们既然对自己有信心，那就别怕比试啊！” 两边的人吵吵嚷嚷个没完。 穆元利缓缓抬手，他这边的人就闭上了嘴。穆金华等自己这边的人又说了好几句后，才举手示意，让自己人静了下来。 他看着穆元利，冷冷一笑：“二叔，现在怎么说？刚才可是你亲口同意比试的，怎么，现在要找借口反悔了？” “小子，谁反悔谁是龟孙子。”穆元利语气阴柔，透着几分怒意。 “好，那就别听外人的胡言乱语。”穆金华说，“咱们开始吧！” “夫人，请到一旁观战，等人家教训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咱们再慢慢聊。”穆元利冲岳凰一笑，真是千娇百媚，看得那十直打寒战。 岳凰望向那十，那十微微点头，一众人就向后而去。 “我就给你们做个见证！”岳凰大声说，“省得一会儿有人输了，仗着自己辈分低耍无赖！” 穆金华望向岳凰，目光森然：“老太婆，你今天的话，我全都记下了。” “别啰嗦了。”穆元利缓步向前，“来吧。” “二叔小心了。”穆金华抬起手来，刹那间，各有一道图阵出现在他左右手中。 穆元利也慢慢抬手，几道图阵出现在他面前。 “原来是比图阵的功夫啊。”那十低声自语。 “穆家人都擅长图阵技术，号称以此立世。”岳金琼小声说，“所以他们的比试，一定也是图阵技术的较量。” 那十缓缓点头，认真地观看。 比试的两人都是穆家人，而且又是亲属，所以不可能做真正的生死搏杀，有穆元利一方的人此时低声向岳凰解释，众人才知道，两人商定各设立一座空间图阵，其内安置种种图阵机关，谁能先一步破了对方的机关全身而出，谁就是胜者，穆家就交给谁来领导。 此时，两人各施手段，大厅的中央就同时出现了两道入口，众人向内望去，只见有广阔空间，不断被图阵生成的机关切割分开，化成了曲曲折折的迷宫世界。 穆金华最先完成，将双手背在背后，看着穆元利一笑：“二叔毕竟年纪大了，速度不成啊。” “胡说。”穆元利动怒，“人家才四十六岁而已，哪里就大了？” 那十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穆金华笑着说：“那就是二叔的技术比我差了一点。” “稳扎稳打，才是取胜之道！”穆元利说。 说完，也终于停止了动作，一指自己那边的空间门：“小侄子，请吧！” “二叔请！”穆金华一礼。 两人各自向前，在门前互视了一眼后，走入对方的图阵空间之中。 刹那间，两道空间门慢慢关闭，而两个巨大的图阵分别在两处亮起，化成了缩小的空间影像，众人直接就能看到两人在图阵空间中破阵向前的画面。 两处图阵机关都十分凶险，有的是一片开阔之地，等人走到中央时，突然间天地相合；有的是无数利箭墙壁，不论从哪里向前，都会被乱箭射穿；有的是深渊陷阱，陷阱之中有钢铁大口，等着噬人…… 那十早已学过了超凡世界的图阵技术，此时再看他们设的机关陷阱，又受了不少启发，一一记下了他们的手法，以增加自己的手段。 初时，这些机关看似凶险，但实际都留了余地，但越到后来，杀人的机关就越多，看得那十直皱眉头。 看来这两叔侄存的都是一样的杀心，而且都是阴险狡诈惯了的人——他们都在最初时设计留有余地的机关，为的是让对方掉以轻心，等到不知不觉放松后，就施展杀招，要一举将对方杀死在阵中。 同姓穆，是一家，为了这一点点的权力，竟然使用如此手段，要置对方于死地，这就是大家族的亲情？ 那十微微摇头。 但不论如何，此行的目的都是拉拢穆家。而不论从哪个角度而论，穆元利都是最好的人选。 那十看着图阵，眼见两人险象环生，不免有些担心——如果这两人都死在对方阵中，穆家是不是要立刻分裂？ 那样能团结的力量就又少了一支，不利于大计。 可现在要怎么帮他呢？ 那十仔细思索，突然间想到一种可能。 神念也是一道精神力，它可以分裂出来，在我身体里停驻，我为什么不能有样学样，将一道带有意志的精神力分离出去？ 应该有这种可能！ 他急忙进入一瞬永恒精神世界中，仔细地查找资料，甚至是调出了自己储存在精神世界里的神圣遗迹图阵资料，一一对比。 他渐渐发现，也许神躯之术，就是这方法的基础。 神躯初步里的神皮之术，就是将图阵微缩之后，置于皮下，既然它本身就是图阵，又能与人血肉相融，有没有可能还能与精神意志相融呢？ 那十心中大动，立刻做起实验来。 他分散神皮，将自己的精神分身融入神皮之中，然后以神皮为依托，带着自己的精神分身向远而去。 但精神分身只飞出了一米多远，就一下崩溃。 那十仔细分析，发现神皮离体之后，就会快速失去效力，而这段时间里它能掠出的距离正是一米左右。精神分身失去了依托之物，当然就会溃散。 他想来想去，再度加强神皮。他不断琢磨，一次次改良，让神皮变得更强坚韧强悍，但再次实验，发现也不过是增加了几厘米的距离而已。 他一时挠头：难道这问题就无解了？ 有神躯，必然还可以有神念，不然以什么控制神躯？所以自己的是想法一定不是异想天开，一定能达成。 他一咬牙，再度试验，再度失败。 失败了无数次之后，他颓然坐下，望着巨树发呆。 小女孩这时从树枝上跳了下来，背着手打量他，问：“在苦恼？” “神皮还是不够强大。”那十说，“无法载着精神分身飞太远。” “为什么非要它载着精神分身？”小女孩问。 “精神分身必须有依托物啊。”那十说，“你何时见到精神独立于肉体存在过？” “前贤的思想。”小女孩说。 那十一怔，然后说：“那不一样。而且，前贤思想不也是借助于一本本书籍，才留传下来？” “也对。”小女孩点头，然后说：“可究竟重要的是书籍纸张，还是前贤思想？” 那十再一怔。 许久之后，他一拍大腿：“对啊！我为什么把重心放在神皮上呢？我不是要创造可以负载精神意志远走高飞的神皮，而是想创造可以远走高飞离体远去的精神意志啊！我先前的做法，是本末倒置！” 大喜之下，他一跃而起，不再从神皮上入手，而是开始分裂精神，强化精神，再以神皮的图阵之法，帮助精神变得更为坚韧、强大。 只十数次试验之后，他就创造出了强大无比的精神体，一掠而远，直飞出几百米。 “成了！”他一时欣喜。 小女孩看着他，露出笑容，为他鼓掌。 第717章: 离体的意志 大厅之中，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两处微缩影像。 两边都是险象环生，两边的人都是伤痕累累。 但渐渐的，两方的差距开始拉开。 穆金华毕竟年轻，体力更胜于穆元利，而且不但精于图阵之术，反应力也强于穆元利。 这说明，他的精神力更胜一筹。 此刻，他依然保持着与先前相差无几的速度，但穆元利却明显慢了下来。 这一慢，机关的压制相对变得更强，一时，穆元利多受了不少伤。 他这边的人开始急躁起来，手握着拳，忍不住要替他使劲。 “二爷，小心啊！” “快躲，快躲啊！二爷，您怎么不知道躲呢？” “不能往那里去，不对啊！” “二爷，您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他们都急得不行。 那十看着众人，低声说：“我如果能帮二爷取得胜利，有什么好处？” 众人一起转头看着他，上下打量。 那个带他们前来的大汉，显然也是高手，目光扫过那十，立刻探知了他的实力高低，忍不住皱眉：“年轻人，不要乱说大话。” “不是大话。”那十说。“是实话。” 有人看着他摇头：“兄弟，好意心领了，但人要有自知之明。” “我很有自知之明。”那十说。 “这就无趣了。”有一人说，“兄弟应该知道我们穆家是凭什么立世的吧？正是图阵之术。你们岳家当然也有所长，精神力上，我们肯定不敢跟你们比。但论起图阵之术，整个大区怕无人敢说比得上我们穆家。你帮二爷？” 他摇头一笑，脸上带着不屑之色。 “二爷现在已经落后。”那十说，“你们都看到了，对方的图阵空间中全是杀阵，二爷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再走不出来。” “别胡说！”带他前来的大汉皱眉。 “是不是胡说，你们自己心里有数。”那十笑笑。“或者是就这么眼看着二爷落败，或者是让我帮忙，也许就有一线希望。你们自己选吧。” “年轻人……”大汉阴沉着脸，似乎要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年轻人。”岳凰低声将他的话头拦下，沉着脸对他说：“不要对我们的贵客无礼！你可知道，这位先生是我们七大家族能否翻身的关键？” 大汉吃了一惊，认真打量那十，有些疑惑。 但其他人不以为意，有人摇头而笑：“夫人言过其实了吧？” “我看他不过是初入门的境界，能起什么作用？” “是帮我们向段家求饶吗？” 一众人摇头而笑。 那十不以为意，看着那大汉，问：“我真能帮忙的话，你们怎么说？” “这条命就交给你了。”大汉认真地说。 “你们呢？”那十问其他人。 见大汉这么说，其他人也严肃起来，有人带头说：“你如果真能帮二爷扭转局势，我们的命也给你！” “对！”其余几人纷纷点头。 “好说。”那十一笑，望向图阵。 刹那间，他的一道意志分裂为独立的精神分身，离开他的精神世界，向远而去，直接带着一道图阵破开了图阵空间，进入穆元利所在的图阵空间中。 因为只是精神体，所以别人根本无法看到他，那图阵空间中的杀阵也对他全无作用。他一气向前，一直来到穆元利身边。 低声呼唤：“穆二爷。” 穆元利精神一振，感应到了这道精神之音，身子一震，急忙停下。 外面的人吓了一跳，紧张地盯住他，生怕他出什么问题。 “你是谁？”穆元利以精神之音问。 “你的朋友。”那十答，“现在就在岳家人身边。二爷能否让我进入您的精神世界，咱们细聊？” 穆元利惊讶无比，略一迟疑，终于点头答应，放开精神世界，让那十的精神分身进入其中。 瞬间，穆元利的精神世界中，那十负手而立，打量四周。 这里是一个用图阵组成的世界，到处都是能量回路，组成不同的大阵小阵，有的在播放影像，有的在记录声音，有的在规划布局……不一而足。 “你是怎么做到的？”穆元利出现在那十身旁，愕然发问。 那十转头，冲他一笑，刹那间，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铺展开来，占据了两人所立的空间。 穆元利惊愕地看着周围，问：“是减缓时间流速的精神力？” “停止时间。”那十说。 穆元利上下打量那十，点头说：“没想到人家看走了眼，没发现身边竟然有个了不得的天才呢！真是失敬。不知道天才小哥进入人家的精神世界，是想干嘛？” “帮你。”那十说。 “帮我？”穆元利问。 “二爷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杀阵极凌厉，而您自己却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那十说，“您看不到对方的情况，但我在外面能看到。他已经领先于您，关键是领先得并不艰难。” 穆元利微笑发问：“这位小哥想要点什么？” “结盟。”那十说，“七大家族的实力不弱，之所以被段家轻易击败，是因为你们互斗在先，他们只是拣了个便宜而已。如果这时你们七大家族能放弃恩怨，暂时联手，段家不是对手。” “你似乎知道得很多？”穆元利眯着眼问。 “我是穆冬的朋友。”那十说，“我与岳家相识，也是穆冬引荐的。” 穆元利有些意外：“小冬什么时候有了你这么个朋友？” “或者说，我们是合作伙伴，是盟友。”那十说。“他现在陷于敌手，我急着想把他救下来。” “你是什么人？”穆元利问。 “我来自中央帝国首都区。”那十说，“我叫于勒。我们于家在首都区，也算是不小的家族。我不想依靠家族，想证明自己，所以来到了远离家乡的地方，认识了穆少。穆少和我有着同样的抱负，所以我们就结盟了。而现在，我想与二爷结盟，共同对抗段家。” “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穆元利问。 “七大家族的友谊。”那十说。 “如果你现在帮段家铲除了我们……”穆元利说。 “那不过是锦上添花，不值钱。”那十说。“相反，现在我帮七大家族，就是雪中送炭，珍贵万分。” “小哥算得一笔好账呢！”穆元利笑了。“但你要怎么帮人家？” “对方的图阵技术和您相差不多，只是胜在年轻，体力好，而且精神力也更强一些。”那十说，“精神力方面，我可以帮您，至于图阵技术……我也多少有些研究，在我看来，他的这些杀阵虽然厉害，但也不算是一流。” “哦？”穆元利眼睛闪光，“小哥说话要小心了，我们穆家可是以图阵立世的呀。”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那十说，“知不足才能进步，满足现状，自高自大，就会落后。落后，就会挨打。” 他抬手布置一道图阵，立刻显示出外界的景象——一左一右，两道微缩影像中，穆元利已经处于落后位置，而且是一身是伤。反观另一边，穆金华静止的身影保持着向前冲的姿态，身上并没有多少伤痕。 那十再挥手，穆金华的影像被放大，穆元利甚至可以看清他眼中的光，脸上的笑。 他的脸色微变：“好手段！” “我这手段，是否能帮上二爷？”那十问。 “当然可以。”穆元利微笑点头，“好，你帮人家杀掉他，人家就答应你。” “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插手。”那十说，“我只能帮你取胜。至于是否杀他，那是你的事。” “也好。”穆元利一笑，“那你又怎么帮我呢？” “我可以代你破尽他所有的图阵机关，你只要一路听我指挥就好。”那十说。 “好大的口气呢！”穆元利笑，“好，那开始吧。” “不急吧？”那十也笑，“二爷，空口无凭，您是不是先跟我立个精神契约？” “也好。”穆元利痛快地点头，“你来写吧。” “我的精神力量强于二爷，我写，二爷不怕我做手脚？不如二爷来写吧。”那十说。 “于少这是欲擒故纵吧？”穆元利笑，“那就让于少失望了，人家来写。” 说着，快速地组织好了措词，写成了一份精神契约，送到那十面前。 那十大略一看，点了点头：“好，就这样吧。” 说着，加上了精神印记。 穆元利也加上了他的精神印记。 那十望向外界，抬手绘出一幅图阵：“就用这个破眼前的杀阵！” 穆元利点头，留下那十在图阵精神世界中，自己回归清醒，直接用那十的图阵将面前的杀阵破去。 一众人见他先前在那里发怔了片刻，本来有些担心，但这时见他抬手就破了杀阵，立刻欢呼起来。 “好哇！还是我们二爷厉害！” “二爷必胜！” 对面那边一通白眼：“叫什么？现在你们可还落后着呢！” “就是，不过破去一阵，有什么可骄傲的？有能耐追上我们家少爷啊！” 微缩影像中，穆元利飞奔向前，每遇到一处杀阵，只略一停顿，就抬手放出图阵将之破解，没过多久，就冲过了重重杀阵，抢到了穆金华前边。 穆金华那边的人一时都傻了眼，穆元利这边的人则欢呼大叫：“二爷威武！” 再过不久，穆元利率先破尽了对方的图阵机关，并且找到了图阵空间的出口，一步跃了出来。 瞬间，大厅中央图阵浮现，穆元利从图阵之中掠出，站在众人面前。 “赢了！”穆元利一方众人欢呼。 那大汉转头看着那十：“抱歉，用不着您帮忙了。” “我已经帮完了。”那十一笑，“不信你自己去问二爷。” 第718章: 道理谁都懂 大汉一脸疑惑。 另一边，穆金华最终也破开了重重图阵机关，并找到了出口，一掠而出。 他本来是带着一脸傲色与得意的，但一出图阵空间，就见到一身是伤的穆元利早站在了外面，一时怔住。 “你……这……这怎么可能！？”他一时愕然。 “金华小侄子。”穆元利阴柔地笑着，“你可是输给二叔了呢！” “这不可能！”穆金华失声叫了起来。 岳凰哼了一声：“我就说要有个外人来作证吧？果然，无能之辈惯会用的伎俩，就是不认账！” 穆元利这边的人跟着起哄： “输了却不认，这是什么品格？” “这样的人，还想做当家人？呸！” “比试已经结束。”穆元利笑吟吟地对穆金华说：“金华小侄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要不要二叔指点你几手呀？” 穆金华望向自己带来的那些人，那些人一个个低头不语，可见对方没有使用什么作弊手段，又或者是使了他们也根本看不出来。 这些人也都是图阵方面的高手，不然穆金华不会带他们来此，见他们都说不出话来，穆金华脸色铁青，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金华侄子慢走啊。”穆元利笑容如同春风，对着对方的背影挥手。 “二爷。”大汉凑过来，指了指那十，低声问：“岳家带来的那个年轻人说他帮了您的忙？” 穆元利呵呵笑着，不置可否，缓步走到那十面前，笑着说：“于少的图阵功夫，可真是不一般呢。” “还好吧。”那十谦虚。 大汉吃了一惊：难道他真的帮上了忙？可他是怎么帮的？ “于少的精神力，更是强大到不可思议，可算当世无双。”穆元利继续说，同时略略扫了岳凰和岳金琼一眼。 他见两人听到这话面色不变，甚至眼神也没有变化，心里暗吃了一惊：岳家向来以精神力强大自傲，我当她们的面这么夸赞于勒，她们竟然不动容…… 是早已知道于勒的深浅，心悦诚服自认不及了吗？ 那十呵呵地笑着，说：“多亏岳家人厚道，不然二爷这么夸我，换了别家人，怕是已经对我生出敌意了。” “哎哟！”穆元利拖长了声音叫了起来，“这话是怎么说的？人家可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啊！纯属真心敬佩的夸赞呢！” “穆二爷。”岳凰向前，微笑着说：“我们来此，是为商量大事。二爷现在有空吧？” “等人家换一身衣服再来聊。”穆元利一笑转身。 一众人被带到了一间会客厅等了好一会儿，穆元利才飘然而至。 那十发现他不但换了衣服医了伤，还特意重新化了妆。 “二爷好妆容。”那十称赞。 穆元利笑得极是开心，坐了下来，说：“其实夫人不用开口，我已知道夫人的意思。七大家族分则弱，合则强，这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我们七大家族之间，积怨本来就深，再加上那五家都死了孩子……这仇，怕是再难化开了。” “我们会被击破，就是因为我们自己内斗。”岳凰说，“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大家只有暂时抛开恩怨，联手对抗段家，才有一线生机。否则，全都得死！” “是这个道理不假。”穆元利说，“但我们来当这个牵头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岳凰微微皱眉。 说起牵头人，明明她们岳家才是。穆元利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要把穆家也挤进来，这真是好城府，好手腕，想得好美。 但如果拒绝穆家，岳家单靠自己，也根本无法成事。 她下意识地看了那十一眼。 这小细节没逃过穆元利的眼睛，他微微一笑，问那十：“于少，你怎么看？” “我最初认识的是穆冬，然后由他将我引荐给了岳金琼。”那十说，“所以在七大家族中，我其实对穆、岳两家最有感情。我觉得由两家牵头，联合七大家族，非常好。将来推翻了段家，整个大区就都是七大家族的。而居功至伟的领导者，当然就是未来七大家族之首。这夺来的段家产业嘛，当然也要多分上一些；这话语权嘛，当然也要重上一些。” “夫人有没有异议？”穆元利问。 岳凰摇头：“没有。” “人家还得感谢夫人呢。”穆元利说，“夫人不但主动来帮人家作证，还带来了于少这位能人助人家取胜，这些好处，人家心里都记着呢。夫人和于少放心，这件事，人家有谱。” “二爷打算怎么办？”岳凰问。 “人家能联络上的，只有一家。”穆元利说，“还正巧是昔日我穆家的对头。” “山家？”岳凰一怔。 穆元利点头。 “奇怪。”岳金琼忍不住说，“您联络不上交好的世家，却能联络上他们？” “正因为是对头，所以才更加了解。”那十说。“朋友不会伤害自己，对头却会。所以，必须要对对头的明里暗里力量都了如指掌，知道狡兔的三窟都安置在哪里，才能手到擒来，也不会被对手轻易暗算。” “于少是精明人！”穆元利笑着称赞。 “不论如何，能联络一家是一家！”岳凰急忙说。 “这事人家立刻着手去做。”穆元利说，“但为了显示诚意，我们还是亲自走一趟的好，您说呢？” 他目光一扫，看似是在看岳凰，实际眼神却飘到那十那里了。 岳凰丝毫不以为意，也不应声，那十点头说：“好！” 穆元利心里又是一惊：这小子好厉害！只身进入岳家，却竟然夺了主控之权，看样子连岳凰这老婆子也甘心听命于他了！ 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他家族的实力在中央帝国也极为惊人吗？ 可再如何，中央帝国离我国也隔了三个国家，实力再强，终鞭长莫及呀。 这小子不过是初入门的境界，究竟用的什么手段，能制住整个岳家？ 还好，我在精神契约里留了心眼，动了手脚，不会完全受制于他！ 很快，穆家准备好了飞艇，穆元利带着两个侍卫，与那十一方四人一同出发。 飞艇在城中飞快前行，艇身上不时绽放出一道道图阵，成功地避开了警方的所有监控系统，来到一座高楼下。 迟华看这些千篇一律的黑色大楼早已看得疲惫，所以一直只是闭目养神，不再关心外面的风景。 那十则一路瞪大了眼睛，还以望气术观望，观察城里无处不在的那些监控图阵，感应飞艇外部的图阵变化，又收获不少。 进入大楼，一路来到楼上不知哪一层，在一间大会客厅里，众人被一群气势汹汹目光不善的人包围了起来。 对方没有迎客的意思，却分明有杀人的心思。 穆元利笑：“这是干什么？我穆家跟你山家不和，但岳家却没惹过你们吧？” “穆元利！”有人厉喝，“你怎么知道我们山家所在？” 穆元利笑：“你们怕也知道我们穆家安全屋在哪里吧？彼此彼此，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就不用说出来了吧。是不是呀，山老爷子？” 他望向大厅深处一扇门。 那门打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那十打量老人，发现他虎背熊腰，极是魁梧强壮，根本不需要拄什么拐杖。 他盯着那拐杖，一笑：那就应该是武器了。这么高的身份，这么可的实力，却玩这种武器暗藏的伎俩，看来这老头子也是一个城府深沉的阴人啊！ “这是目前岳家主事人，家主的族叔山峰。”岳金琼在那十身边低声说，“岳家向来以体术见长，对近战格斗极为自信，认为这才是力量的真谛。” 那十目光一亮：那我们之间，恐怕能有许多共同语言。 山峰冲岳凰微微点头，淡淡一笑，看着穆元利，冷冷问道：“穆家二爷有事？” “有事。”穆元利点头。 “坐下说吧。”山峰坐了下来。 山家人虎视眈眈，围在周围。 岳凰大方地坐下，笑着说：“山老的体格越发强健了。” “有什么用？”山峰摇头，“大势面前，个人的力量如此渺小，不值一提。” “所以更应该联合起来。”岳凰说，“七大家族分则弱，合则强……” 山峰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这些道理，大家都懂。但只是做起来不易。像我们与穆家，几代恩怨，怎么联手？” “您老是明白人。”穆元利笑着说，“生死面前，什么恩怨呀，什么旧仇呀，都可以先放一放嘛！两个人在悬崖边上纠缠在一起，免不了是一起跌个粉身碎骨，有什么意义？不如先走回安全的地方，再分胜负，终归能活一方，甚至就这么纠缠着都活下去。再者说了，有过在悬崖边一起挣扎求存的经历，许是先前的恩怨，也就都一笑了之了呢！” “几代人，那么多条命，一笑了之？”山峰问。 “没有永恒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时，那十开口。 山峰的目光掠过那十，扫了他身后的迟华一眼。 迟华不动声色，只是负手站着，保持着一个侍从该有的姿态。 “山老不必看他。”那十笑着说，“他只是我的贴身侍从而已。您看这里，看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勾手示意山峰看自己。 山峰打量那十，问：“这位小哥又是哪位？看着面生啊。” “于勒公子来自于中央帝国首都区。”岳凰微笑介绍，“于家在中央帝国首都区，可是响当当的大家族。” “过奖，过奖；夸张，夸张。小地方的小家族而已，没什么可说的。”那十忙着谦虚。 第719章: 说话靠实力 山峰看着那十，问：“永恒的利益……这说法妙。” “前人总结的道理，不是我的发明。”那十说。 “可人活着，只为利益？”山峰说。 “生死是利益，人求生而弃死，是逐大利；贫富是利益，人爱富而厌贫，是逐中利；得失是利益，人喜得而患失，是逐小利益。”那十说，“人这一生，大利小利，终是要争的。” “也有不争之人。”山峰说。 “不争之人也在争。”那十说，“名也是一种利。他们争的是自己的清名之利，争的是自己的美誉之利。即使真的只是为使自己能得心灵宁静，那不也是在争这一点心灵宁静愧于信念原则的利？” “于公子说话倒有趣。”山峰说。 “现在的时局，讨论有趣没趣没有意义。”那十说，“七大家族联手，段家可除，大家可以无忧，继续过从前的日子；七大家族各自分散，那就只能等死，然后一切尽归段家。” 山峰点头：“道理谁都懂。” “都懂却不执行，所以说世间多愚人。”那十说。“既然懂道理，那就要直接去做，这就是知行合一。否则知道道理又有什么用？牛马也有眼有耳，也能听风声雨声雷声炮声，但能与人比？人强在哪里？知道之后能思索，能分析，能因此做出种种决定，靠理智决策，而不是意气用事。” “说的好。但牛马吼叫靠嗓门，人说话却要靠实力。”山峰点头。“山家如果入盟，将来有什么好处？于公子能不能许给我们，又能不能办到？” “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好处。”那十说。“其实不用七大家族联手，只要有三家联手，就可以与段家对抗；四家联手，就能取胜；五家联手，灭段家就只是举手之劳。” 那十看着山峰，认真地说：“山老不要错过机会。” “于公子又在图什么？”山峰问。 “不想依靠家族而起，想凭自己的能耐干出一番事业。”那十诚恳地说，“而这次的乱局，正是良机；七大家族，正可做我的跳板。” “到时不是又出了一个新的段家？”山峰问。 “我只是要证明给家里人看——我有白手起家的能力。”那十说，“但我不会傻到舍弃段家在中央帝国的基业，却跑到这里非要从头再来，自立一家。所以这里也只是我的跳板，帮我跳得更高更快，更受人瞩目。” “于公子真是个有趣的人！”山峰笑。“许久没见到这么坦诚的年轻人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好的不学，专会跟老头子们学了一肚子的狡诈，一脸的油滑，一句话非得说得一波三转才好，很没意思。” 他站了起来，盯着那十，问：“你凭什么确信自己有能力联合七大家族？” 那十一摊手：“岳家与穆家不已经在我身边，在您面前了？” “先入为主。”穆元利笑着说，“这话也可以这么歪着理解——先加入的，就能坐到主脑的位子上，最后加入的，就只能跟着跑腿。山老，您可不是糊涂人呀！” “于公子怎么说？”山峰问。 “听说山家擅长炼体之术？”那十问。 山峰点头：“不错。” “我有一些不错的炼体之术，可以送给山家。”那十说。 这话一出口，山家人眼中就流露出不屑之色。 山峰笑：“年轻人，你这就有些不知深浅了。既然知道我山家擅长此术，就应该明白，但凡顶级的炼体之术，我们山家人应该都已掌握。其余的嘛，不足一观。” 山家人眼里流露出骄傲之色，斜眼看着那十。 “真是这样？”那十好奇地问。 “山家的体术，确实有过人之处。”岳金琼在旁低声说。 “论起近战来，没有谁能是山家人的对手。我们的身躯如铁，不动如山。”山峰骄傲地说。 “不一定吧？”那十说。 山峰皱眉，山家人一个个面带怒色，有人直接开口斥责：“你小子懂什么？” “我懂的虽然不多，但正好在体术这一项上颇有研究。”那十笑着说，“山老如果不信，不妨试试？” “自不量力！”有山家人冷哼，“就凭你这初入门的境界，也敢向我家老爷子挑战？” “年轻人，人要有自知之明！” “就凭你？别说我家老爷子，我就能把你捶成烂泥！” 山峰抬手，示意众人闭口，看着那十，微笑着说：“如果于公子想让老头子指点你几招功夫，老头子倒也乐意。不过，这可不是切磋。” “怎么不能是切磋呢？”那十问。 “老头子这境界，终比你高出不少。”山峰说，“动动指头，怕于公子就要飞出去了。所以只能指点，没办法切磋。” “山老如果有兴趣，我倒是能让您跟我公平比试一下。”那十说。 山家人再动怒：“你好大胆！” 岳凰和穆元利都有些诧异，看着那十，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的胆当然大。”那十说，“只不知山老您又有多大的胆？” 山峰笑：“你的办法是什么？说说看。” 那十什么也不说，直接调出一道道光屏，开始计算此处地下干扰机的波动规律，不久后抬手布下重重图阵，在客厅中央以图阵组成了一个三十多平方米的擂台，冲山峰一笑：“山老，这些图阵可以将人的实力压制到初入门的境界，也就是我这境界。咱们在同一境界中切磋一xiati术，不就能分出高下了？” “什么？”穆元利一怔。 他们穆家最擅长的就是图阵之术，但他却从没听说过可以将人的力量压制到某一低境界的图阵技术。 他看着那十，心中凛然：他帮我破阵时的手段虽然高明，但也不过是用心巧妙，其中原理我全都明白。但这种压制境界的手段……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心中更加惊讶：他能借图阵调用地下干扰机的力量？ 不可能！只有能源局才能调动干扰机的力量，他怎么能…… 再一想，心中一时惊惧。 中央帝国是最强的帝国，整个超凡世界的许多核心机构都设立在那里。比如说能源局，虽然世界各国都有这个部门，但他们却只能听命于中央帝国能源局指挥，因为只有中央帝国能源局掌握了干扰机的核心技术，他们必须也只能依靠对方。 难道这个于勒的家族，在能源局里也有相当的地位？ 那可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大家族！ 山峰看着那图阵擂台，一时好奇：“真这么厉害？” “凑合吧。”那十笑。 “这东西不得了啊。”山峰说，“如果真有这样的功能，于公子岂不是可以轻易把任何强者打回原形？” 山家人盯着那擂台图阵，也不由动容，先前叫嚣者此时沉默不敢乱语。 那十笑：“哪有那么厉害？真那么厉害，掌握这技术的人不早统一了全世界？它的这种功能，还需要您配合。您若不配合，强行破开图阵限制，图阵也拿您没办法。” “有意思！”山峰笑着缓步向前，走上擂台。 “山老愿意比试？”那十问。 山峰在擂台上走了几个来回，感应着体内力量受到某种限制，一时惊讶，一时好奇，故意不加抵抗，力量果然就一跌再跌，最后跌到了初入门的境界。 他再一运力抵抗，力量瞬间又恢复如初，真如那十所讲一般。 他放下心来，看着那十，一时见才心喜，琢磨着：他能让岳、穆两家追随，必然是有让他们服气的手段。这图阵手段如此高明，穆家一定见猎心喜，说不定他拉拢穆家靠的就是传授这种图阵技术。那么拉拢岳家，就一定靠的是精神力量了。现在，他又用炼体之术来拉拢我们山家…… 难道他如此了得，一身奇术，是个奇才？ 山峰思量再三，最后下了决心。 如果他真有奇术，这岂不正是我山家炼体术再进一步的大好机会？七大家族必然要联合起来才能敌过段家，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差一个契机，一个能服众的领导人。于勒是外来人，跟各家都没有恩怨，而且又是中央帝国大家族的人，身具如此过人的技术，正是合适的人。如果错过这个人，错过这个机会…… 七大家族就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山峰缓缓点头：“好，那我们就来比试一下吧。” “山老还要手下留情才是。”那十笑着走上了擂台。 山家人一阵起哄： “于公子，能得我家老爷子指点，可是你的福分，要珍惜啊！” “一会儿承受不住，可别硬撑，受了伤可不能怪我家老爷子没留手啊！” 山峰一笑，说：“拳脚无眼，老头子降了这么多境界，一时怕不能把控好力度，真没收住力伤了于公子，可别见怪。” “不能！”那十摇头，“咱们又不是搏命，当然也不能武比。这样，咱们文比一场，反正我只要证明我的炼体技术比山家的更强就好了，对吧？” 听到这话，山家人又不高兴起来，但山峰抬手示意，他们就没敢乱说话。 “文比？”山峰说，“也好。怎么比法？” “我打您三拳，您打我三拳。”那十说，“谁挺不住谁输。” 山峰笑了，将拐杖反手丢到外面，自有山家人抬手接住。 老头子身子一震，上衣瞬间就被一道巨力撑破，粉碎飞散，露出他一身如铁一般结实的肌肉。 那肌肉，简直就像是一副铠甲。 第720章: 实力有点强 看着那如铁身躯，那十情不自禁地赞叹：“真是好身板！” 山峰面带骄傲之色，说：“来吧。” “我先来？”那十问。 “是。”山峰点头。 “不不不。”那十急忙摆手，“还是您先来吧。” “不必客气。”山峰微笑。 “真不是客气。”那十认真地说，“我这炼体之术太过强大，我先打您的话，怕您就再打不了我，这样看不出谁高谁低。但您先打我，我再打您，到底谁强谁弱，就一目了然了。” “狂妄！” “你以为你是谁啊？” “太狂妄了！” 山家人一时大怒，忍不住叫了起来。 穆元利和岳凰都惊讶地看着那十，心里一通盘算。 难道这于勒真的这么强大——精神力当世无双，图阵技术令人震惊，连炼体术也登峰造极？ 不可能吧？ 岳金琼眼睛一转，以精神力与岳凰沟通：“姑奶奶，他如果被山峰一拳打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岳凰心中一动，脸上露出笑容，缓缓点头。 山峰看着那十，却被他气笑了。 “年轻人。”他摇着头说，“你在图阵上确实有一番造诣，但……你是不是太托大了？” “不不不。”那十摇头，“您试过就知道了。” 说着摆开了一个架势，点头示意：“山老，您请吧！” “打哪里都行？”山峰也有些动气，沉声问。 “随便哪里。”那十笑着点头。 “人体练不到的部位也行？”山峰问。 “随您的便。”那十说，“不过话说回来，您打我哪里，我一会儿也会打您哪里。您自己想好。” “不必想了！”山峰厉喝一声，刹那间一步向前，身上的肌肉仿佛有灵性一般猛一颤动，一拳重重击在那十胸口。 这一拳，他是为试探，但也已用了六七成的力量。 一拳击中，空中传来咚地一声响，声波散开，微微震动耳膜。离擂台近的人，甚至隐隐感觉到了空气的波动。 众人紧张地盯住擂台上的两人，只见那十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抬头认真地问山峰：“就是这样？” 山家人大吃一惊，岳家和穆家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 山家人一时慌乱： “这怎么可能？” “老爷是一定是留力太多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老爷子是想先看看这小子经不经打，估算好力量，免得一下将他打死。毕竟是客人，打死了不好……” “下一拳，老爷子一定能将他打飞出去！” 山峰看着那十，目光一时凝重。 这小子，果然有几分门道！ 他眼中精光四射，收拳向后退了两步，深吸一气，沉声说：“上次是六成左右的力量，这次是八成。” “您最好用十成。”那十诚恳地说。 先前他提议时，心里其实多少还有些担忧，但为了能促成这次合作，他也是把自己豁了出去。他琢磨着神皮再怎样初级，终也带了个“神”字，总不至于挡不下同级者全力一击。 结果没想到一试之下，承受了对方风雷一击后，自己竟然不疼不痒，这一时令他大喜过望，心里暗叫：神皮果然神！ 迟华看着那十，摇头微笑。 在他看来，那十身上出现什么奇迹，都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但他这举动落在别人眼里，却看成了是对山峰的嘲笑。仿佛笑他不自量力，竟然敢在同一境界挑战他家于勒少爷。 岳、穆两家人情不自禁又在心里琢磨起来，觉得那十身上怕还隐藏了不少秘密，别看他只是初入门的境界，但只怕真发起威来，一定有谁也挡他不住的手段。 山峰盯住那十，沉声说：“八成足够，十成你就死了！” 突然间，他吐气开声一步向前，一拳重重向着那十太阳穴横击而来！ 太阳穴本就是人体要害，不论如何练，这里都没办法练出厚实的肌肉。这里接近大脑，又是头骨脆弱之处，重击之下，力量瞬间波及整个大脑，别说练家子全力一击，就是普通人打架不小心重击在其上，都有可能出人命！ 这一下看得众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来。 那十不动声色，静立不动，体内的图阵却快速运转，神皮之力，坚如铁石。 一声巨响中，声波扩散，离擂台近的人被拳风扫过，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一时头发舞动。 闭眼之后，他们又急忙睁眼，生怕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 只见山峰的拳头抵在那十的太阳穴上，而那十只是头颈微斜，看着山峰，微微一笑：“早说过，您得使十成力才好啊！” 这一下，立时震惊全场！ 虽然对炼体之术没太多研究，但岳、穆两家人对山家人的体术威名，却一清二楚。眼见山峰使出这样强的力量，那十竟然只是歪了歪脖子，一时都惊得目瞪口呆。 山家人更是了解山峰的实力，见他使了八成力竟然也伤不得那十，更是惊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发不出声来。 山峰本人大吃一惊，愕然收手，问：“你这……你这身体怎么练的？” “一点点练出来的。”那十呵呵地笑。 山峰一时面色凝重，退了几步，说：“先前失敬了。这次，老头子要使十成力了！” “您请。”那十点头，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不动。 山峰深吸一气，在场的人都感觉室内的空气在急速流动，似乎都流到了山峰的腹中。他双眼一时精光大作，身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微光，仿佛是一件铠甲罩身。 他再度大喝一声，抬步向前，步增拳速，拳借步力，猛地一拳重重击出。 这一拳简直夹风带雷，有雷霆之势，一拳击中，就引动了空气的爆破之声，仿佛是大炮轰击一般，威力惊人。 轰地一响中，这一拳直接打在那十的胸口，拳力猛地爆发，震得那十身子一晃。 “好强的拳力！”那十也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 可他这由衷的一声赞叹，却让全场人都目瞪口呆，都傻了眼。 刚刚承受如此一拳，立刻就能开口说话，而且底气如此充足…… 这哪里还是人？ 是移动的堡垒吧？ 山峰惊出一身汗来。他这一拳说是使十成力，其实暗中作弊，幽能爆发之际，却使出了超过十成以上的力量，但没想到那十竟然只是身子摇晃，却一步未退！ 山峰一时汗颜。 山家人面如土色，惊得六神无主。 穆元利盯着那十，心里却开始重新盘算：或许，让这年轻人借力几次，为他当个跳板，倒也是不错的事。毕竟他有这般实力，就算不看他背后的家族，只冲他这天才，能与他攀上点交情也是好事。 岳凰却在心里哀叹：他这么强悍，将来怕难有人能杀得了他。我与金琼，只怕永无翻身之日了…… 别人不知那十底细，岳金琼却知道。此时，她惊得内心狂跳，忍不住心里嘀咕：他一个完美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可怕的力量？他究竟是怎么得到这种力量的？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还不甘心啊！ 擂台上，那十站直了身子，认真地问：“山老，该我了吧？” 山峰深吸一气，镇定心神，点头说：“来吧！” 说完，极认真地摆出了一个架势，一时全身上下散发微光，隐然如甲。 竟然是动用了方才打最后一拳时的力量，来准备承受那十的攻击。 这举动，让山家人更感到一阵阵心里发寒。 “那就得罪了。”那十呵呵一笑，也不摆什么架势，也不做什么准备，就这么突然抬起手来，对着山峰胸口当胸一击。 刹那间，他拳中皮下的图阵散发巨力，神皮一处动便全身动，将所有的力量集于拳锋之一点，猛地爆发开来。 这一拳打在山峰胸口，并没有发出多大声响，但山峰身上的微光却一时溃散，那如山一般的钢铁身躯连退出五六步，直接撞在了图阵擂台的边缘阵壁上。 山峰脸色苍白，勉强稳住了身形，却半跪在地，不住喘息。 喉咙里有一种咸咸的味道在蔓延，他知道自己内脏已经出血，正顺着喉咙向外涌。他咬牙狠狠咽了下去，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样。 他抬头看着那十，一时心惊肉跳。 怎么可能这么强？ 这年轻人，明明好像没用任何力量，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击，怎么就把我打出内伤？ 不服，我不服！ 他咬牙站了起来，挺直身子。山家人见了，急忙大叫：“老爷子威武！” “于公子这一拳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大家都看到了吧？我家老爷子接下了！” 岳、穆两方的人，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迟华一脸淡然，仿佛擂台上的事都与他无关。 “山老，还要再打吗？”那十看着山峰，关切地问。 “当然！”山峰高声说，“说好了文比，互相打三拳，谁挺不住谁输嘛！我虽然大意退了几步，但还是挺住了。还有两拳，我能挺住的话，就不算输！” “老爷子好样的！” 山家人大叫，但叫得很没有底气。 那十看着山峰，呵呵地笑，笑得山峰心里也很是没底。 “第二拳。”那十说着，慢慢举起了拳头。 见他这次出拳前竟然先摆了架势，山峰吓得内心一颤：差不多就行了吧，你这是想杀人不成？ 第721章: 强者靠的不是嘴 那十这一拳还未出，但造成的气势，已经令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山峰冷汗直流，心里琢磨着自己应该怎么面对这一拳。 因为他方才第二拳，打的可是那十的太阳穴！ 如果那十也打他的太阳穴，别说凭这正在蓄势的一拳，就算是方才那一击，怕也能要了他的老命。 是认输退缩，还是…… 山峰有点犹豫，看着那十，心里叫苦：你这年轻人，差不多就行了呗？怎么不知道给老年人一个台阶下？尊老爱幼可是传统美德啊…… 就在这时，那十呵呵笑着收起了拳头。 大家都是一怔。 那十笑着说：“剩下两拳就不打了吧，山老能挺住第一拳，就能挺住第二三四五六七拳，打也白打，不打了！” 山峰彻底松了一口气，哈哈大笑：“那可真是遗憾了，我还想好好体会体会于公子的拳法呢！” “那就再打？”那十试探着问。 山峰吓得冷汗淋漓，急忙转移话题：“于公子这套炼体的技术，真的可以传给我山家？” 山家人不是外行，早看出山峰抵挡不住，此时松了一口气之后，又生觊觎之心，盯着那十，满眼期待之色。 “当然。”那十点头，“只要山家肯出山，与我们结成同盟，共抗段家！” “好！”山峰郑重点头，“老头子我就代表山家答应你！” 那十一笑：“等推翻段家，我就将这功法传给山老您，再由您传遍整个山家。” 山峰连连点头：“自然好，自然好！” 一时，皆大欢喜。 有人送上衣服，山峰穿上，那十也撤了擂台图阵。 山峰急忙请众人坐下来，忙着让人端茶送水，好生伺候。那十摆手：“咱们还是接着聊正事吧。” “也对。”山峰笑呵呵地点头，“现在有了岳家、穆家，还有我山家，按于公子所说，对抗段家已经不成问题。但如果想要胜得轻松，不损兵折将，还是要再多联络几家才是。” “山老可以联络到哪一家？”那十问。 “江家。”山峰说，“我们与他们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当初倒还有几段旧感情，所以聊得来。我亲自去，一定能说动他们！再说这是好事，可不是坏事！” 那十微笑点头。 接下来，那十没再多操什么心。山峰联络了江家，江家此时的当家人也很精明，知道七家联手势在必行，只是缺一个合适的机会与合适的领导人。 “于勒”此人，来自于中央帝国，与七大家族都无恩怨，又家事显赫，不是泛泛之辈，可以服众。而且关键是此人实力不高，不用怕他主持七家之盟后，一手控制七家，成为新的段家。因此，江家也认同。 有了四家联合在一起，剩下的就更好办。那三家唯恐被这四家抛下，急忙递来橄榄枝，毫无条件地加入其中。 只一夜，七家联盟便告结成，七家人不敢耽搁，直接在第二天相聚于山家安全屋中。 岳家岳凰，穆家穆元利，山家山峰，江家江蒙，吉家吉千军，邱家邱巍然，云家云海儿。 七位目前的当家人集中一处，彼此对视，百感交集。 那十打量七人，发现除了云海儿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郎外，也只数穆元利这个不到五十的中年人最年轻，其余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 段家偷袭，七大家族仓促应战，上场的自然都是中坚力量，结果一气被平灭，家里剩下的多也只是辈分高的老人了。 只是这云海儿如此年轻，着实让那十意外。 云海儿一入场，就也注意到了那十，见这陌生的年轻人坐在主位上，一时有些纳闷。等后来山峰介绍，知道这就是那位“于公子”，立时大感惊讶，盯着那十看个没完。 “她是不是看上你了？”迟华站在那十身后低声说。 “别胡说。”那十说。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迟华说，“你这人，惯会往家里拣漂亮姑娘。这位姑娘我看差不多二十五六岁吧，是比你大了几岁，但保养得很好，是个佳人。你不考虑一下？” “你再扯淡我就把你撵出去。”那十威胁。 “你还要靠我装门面，怎么舍得让我出去？”迟华说。 那十翻白眼。 结果这一动作让云海儿看到，又把她惊讶得不行，心里嘀咕：这么一个孩子气的年轻人，真能担起这么重的担子？ 那六大家族这次是不是有点……急于翻身，饥不择食了？ 她微微皱眉。 “诸位。”岳凰这时站了起来，说：“闲话就不多说了。如今七大家族已经接近毁灭的边缘，如果不能放下恩怨，共同对抗段家，等待我们的，将是家破人亡的死局。我知道岳家先前得罪过在座诸位不少，在此，我先代表岳家向诸位赔个礼。” 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山峰笑：“她家得罪最多的，就是我山家。如今我山家都可以不计前嫌，相信别家也不会不顾大局，舍大义逐小利。” “没错。” 几位当家人纷纷点头。 “七家结盟，当然要有一个领头人。”穆元利笑着说，“但老实说呀，不论咱们谁来当这个领头人，另六家都不会放心，也不肯依从。这次咱们七家能走到一起，携手抗敌，是多亏了中央帝国于家的于勒公子，不辞辛劳，全力促成好事。咱们得感谢人家呢！” 诸当家人望向那十，面带笑容。 他们之所以会加入七家之盟，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位与众人没有利害关系，将来又好控制的领头人，自然早就心里有数了。 “于公子是大公无私之人，所以我觉得，这领头人的位子，可以交在他手里，这样，我们大家都能放心。”岳凰说。 “我同意。”穆元利点头。 “我也同意。”山峰点头。 江家的江蒙，和山峰交好，见状也跟着点头：“我也是同意的。” 另几家的当家人也跟着点头。 就在这时，云海儿站了起来：“诸位都是长辈，只我是小辈，按理说，不应该质疑长辈。但……七家联手与段家一战，事关生死，丝毫马虎大意不得，可我没看错的话，于公子不过是初入门的境界，又如此年轻，怎么能担当得起这样的重任？就算是中央帝国的大世家要染指这里……至少也要派一位稳重些的人来，才妥当吧？” 几位当家人看着她，摇头而笑。 “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迟华问。 “你看，她这不是在跟我作对吗？”那十反问。 迟华摇头：“那些人不是因为受控你手，就是因为老奸巨滑，知道你好控制，事后可以跟你轻易翻脸，所以才如此捧你。这个姑娘……城府没有他们深，所以才看不透，站出来质疑。这说明她不是奸滑的人，不挺好？” “胸大无脑。”那十低声评价。 云海儿见那十不理自己，只在那边与身后的侍从窃窃私语，有些生气，故意提高声音问：“于公子，你觉得你能担当如此重任吗？” “有什么不能呢？”那十冲她一笑，反问：“我看海儿姐姐你也不比我大几岁，不也是在危难之时，当了云家的当家人？海儿姐姐质疑我，不也等于是质疑你自己？” 几个当家人都笑了起来。 云海儿面色微白，显然，那十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位女侍从，这时冷冷开口：“我家大小姐有手段，有本事，能救云家于危难，因此我们都服她，推举她为当家人。于公子却是仗着家族势力，两者不能相比。” 那十摇头：“她当家就是有手段有本事，我主持七家之盟就是仗着家族势力？这位大婶可真是帮亲不帮理。” 他目视云海儿，说：“于家在中央帝国也不算多厉害的家族，就算它很厉害，但这里与中央帝国隔了三个国家，别说我于家，就算是中央帝国的滔天威势，怕也难影响这里的随便哪个人吧？你的人说我仗着家里的势力，我倒想问问她，换成她，怎么仗着这么远水解不了近渴的势力，在这里博得诸位当家人的认可？” 那女侍从一时无言以对。 云海儿冷冷一笑：“想推翻段家，靠的可不是一张利嘴。” “这话没错。”那十指着脑袋说：“强者靠的从来不是嘴，要靠智慧。” 又举了举拳头：“还要靠力量。” 云海儿冷笑：“是智慧还是牙尖嘴利，一时倒分辨不清，但说到力量……于少似乎差了太多吧？” “云家擅长的是什么来着？”那十转头，问迟华。 “回少爷，是武器铸造。”迟华恭敬作答。 “不巧。”那十笑，“我在武器铸造上，也有一些心得，不知海儿姐姐想不想了解一下？” “你要跟我比武器铸造？”云海儿冷笑。 “不是比。”那十说，“就是切磋而已。” “且不说你根本不可能比得过我，就算比得过又如何？”云海儿说，“因此你就有资格统领我们了？” “如果我的武器铸造之术更胜你云家，就算此时是和平时期，没有段家出现，我是不是也可以利用这技术，让云家再没有生意可做？”那十看着云海儿，眼中带着一抹寒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海儿脸色一沉。 “一个可以凭一己之力击溃你整个云家的人，值不值得你尊敬？配不配领导你云海儿？”那十问。 云海儿冷笑：“那要先证明你是不是吹牛再说！” 山峰摇头叹息，心里说：傻姑娘，我当初犯的就是你这个倔，结果…… 同时心里也纳闷：这个于勒这么多才多艺吗？ 第722章: 红木黑铁 其余几位当家人并没有见识过那十的本事，因此，多少也有些好奇。 云家以铸造业为主，主要经营武器铸造。这产业可算是重利产业，一直为各家所眼红，但也只能空眼红，因为铸造术上，确实无人比得了云家。 这位于勒公子，竟然敢说自己凭一己之力，可以力抗云家，甚至是将云家击溃？ 这到底是年少无知的狂妄，还是人家真有那个能耐？ 中央帝国大家族的事，还真不好说！ 诸当家人各怀心事，等着看热闹。 那十看着云海儿，笑问：“这么说，海儿姐姐是同意与我切磋技艺了？” “你如果输了怎么算？”云海儿问。 “我转身就走，这个七家之盟的领导人，海儿姐姐来当！”那十说。 “于少……”岳凰吓了一跳，一阵心里发急，想要劝，那十却摆了摆手。 “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怎么领导七家之盟？到时其余当家人心里不服，嘴上恭维，行动时却各自为政，这联盟就形同虚设！”他环顾诸人，朗声说：“所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服众！” “好！”云海儿点头，“一言为定！还请山老提供材料，我们现在就比！” 山峰皱眉：“这是何苦呢？” “这场比试是于公子发起的，我若不奉陪，于公子还以为东七帝国果然是小地方，根本没有人才。我可不能让东七帝国被中央帝国的人看扁了！”云海儿说。 “好吧。”山峰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山家人去准备。 几位当家人低声议论，摇头而笑。 没多久，两块铁锭就被拿了进来。铁锭有一块方石那么大，十分沉重。 “请云当家的检查。”山峰说。 云海儿倒不托大，走上前去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点了点头：“没有问题。请于公子来检查。” 那十摇头：“不用。” 云海儿一笑：“于公子还是检查一下吧。别等一会儿输了，又说是材料有问题。” “这材料当然有问题。”那十说，“所以我才说‘不用’。不是不用检查的不用，而是不用这材料的不用。” 山峰一怔：“于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头子可没在材料上动手脚啊！” “这两块材料一模一样，怎么就有问题了？”云海儿皱眉发问。“我仔细检查过尚且没看出问题，怎么，于公子坐在那里，用眼睛一扫就看出问题了？” “我不是说材料本身有问题。”那十冲山峰一笑，“我的意思是说，用强度这么高的材料，有点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山峰诧异地问，“你越说我越不懂了。” “用这种高强度的材料铸造出强大的武器，不算什么本事。”那十说，“所以我才说，这材料有问题。” “那你要用什么来铸造？”云海儿问。 那十左看右看，然后看到面前的红木茶几，拍了拍后说：“这个就挺好！” “什么？”云海儿一怔。 其余当家人也是一怔。 用木头来造武器？ “你开什么玩笑？木头怎么造武器？”云海儿皱眉质问。 “我不开玩笑。”那十认真地说，“我的意思是——海儿姐姐用那块铁锭来铸造武器，我用这茶几来铸造武器，然后互相比试。谁的武器更强，谁为胜。怎么样？” 众人哗然。 “山当家的，这于公子是不是有点……太托大了？”江蒙低声问山峰。 山峰也吃不准那十这是什么意思，微微皱眉，不知如何回答。 “你……”云海儿动怒，“你这是故意拿我寻开心吗？” “绝不是。”那十郑重摇头，“我说了，用一样材料铸造，分不出高低，我用木头你用钢铁，我能将你的武器击破，才说明我有真本事，说明我可以凭一人之力，压得整个云家抬不起头，证明我有能力当这个七家之盟的领导人。我敢这么做，怎么，海儿姐姐反而不敢？” “笑话！”云海儿冷笑，“但于公子到时可别以此为借口，拒不认输！” “我如果当着诸位当家的面耍无赖，哪里还有资格再当七家之盟的领导人？”那十笑问。 “好！”云海儿点头，“诸位见证，这可是于公子自己的要求，到时别怪我凭材料取胜！” “于少，你想好了？”穆元利忍不住问。 那十一笑：“当然。” 岳金琼惊讶地看着那十，心里嘀咕：难道他还真能凭这么一块木头，胜过云海儿？ 云海儿可是铸造的天才，是云家家主最器重的子弟，不然在此危难之时，云家残部也不会推举她成为当家人，那是存了就算云家覆灭，残部不得不远走他乡，也能凭她的技艺东山再起的心思啊！ 这样的年轻天才，你凭一块木头……怎么比得过？ “既然是比试，当然要铸造同一种武器才好吧？”江蒙这时开口。 “那是自然。”云海儿点头，问那十：“是近战武器还是远程武器，你挑一样！” 超凡世界精于图阵技术，所有的武器使用的都是幽能力量，不像完美世界是依靠火药，所以武器没有冷与热之分，只有远与近之别。 “近战武器。”那十说，“如果铸造远程武器，就得加持图阵，我的图阵技术，是连穆二爷也赞不绝口的，我怕占你便宜。” 云海儿一时惊讶，望向穆元利，只见娇艳的大叔缓缓点头，心里一惊：穆家号称以图阵立世，竟然也会服他？ 想到此处不免警惕：看来这于勒确实有两下子，我可不能因为材料优于他就大意！ 于是点头：“好，那就说好——咱们只凭现在的材料铸造，不得加入其他材料，也不得使用图阵！” “就是这个意思。”那十一拍茶几，“我就用它。你随意。” “那就来铸造双手剑吧。”云海儿说，“怎么样？” “可以。”那十点头。 岳金琼这时再忍不住，来到那十身边，低声说：“你看不出她在占你便宜？” “怎么了？”那十不解地问。 “双手剑是长兵器，你用木头造这么长的兵器……别说用铁剑来斩，就是用根粗木棒，都可以轻易将它击断啊！”岳金琼说。 那十一笑：“哦，我倒没想那么多。” “事关七家之盟领导人的位子，你怎么能不多想想？”岳金琼焦急地说。 “反正一定会赢，何必多想？”那十一笑。 “能不能开始了？”云海儿这时发问。 “当然可以开始。”那十说，“我只是以为海儿姐姐还要再准备一阵——毕竟你是要加工强度那么高的钢铁，而我就不同了，面对一块木头，怎么玩都成。” 云海儿哼了一声：“贫嘴！” “由我来发令吧。”山峰这时站了起来。 云海儿点头，来到那块黑铁锭前站好。 那十依然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兜里，含笑看着云海儿。 “开始！”山峰见那十始终没有仔细做准备的意思，也只好宣布开始。 云海儿不理那十，立刻抬手控物，使那块铁锭浮在空中。 她双眼盯住铁锭，聚精会神，一时间几乎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周围的一切再不入耳、入眼、入心，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和这铁锭。 她双手围绕着铁锭舞动，控物之术被她发挥到了极致，铁锭一时像个面团一般变化起形状，渐渐地生出了剑形。 她盯住剑胚，不断加工，反复打磨，渐渐的，这剑胚就有了几分剑的样子。 诸人看得不住惊叹，再转头看那十，只见这小子正把茶几的台面拆了起来，举在空中左看右看，然后点头：“是块好木头！” 岳金琼看他那样子，急得恨不能上去踹他两脚，让他加快速度。 云家的侍从看着那十，眼里流露出不屑之色，有人直接冷哼出声：“出洋相！” 那十左看右看地看了半天，此时，云海儿已经将铁锭铸成了剑形，开了剑刃，正在不断细化。 那剑身上，已经隐约有一抹寒光出现，仔细看去，有层层奇妙纹理，隐约合乎能量流动的规律，虽然不是图阵，但似乎也能引导幽能，形成某种特殊的力场。 众人情不自禁地赞叹。 “云家的铸造术，确实是一绝。”吉家当家人吉千军微微点头，“云当家的人手艺，更是绝无仅有，厉害！” “难怪云家能牢牢把持住武器制造业，咱们谁也插不进手去。”邱家当家人邱巍然感叹。 “可于公子这……”江家当家人江蒙看着那十，眉头直皱：“这是不是太托大了？还是说他不想当这个领导人，要故意让出去？” “这个……”山峰看着那十，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那十抬指为剑，切削起来，将一张木头几面切去大部分，只留下几条，然后丢在空中，再以控物术控制木材变化。 直到这时，云家侍从们才微微动容。 要知道金属虽然坚硬，但本来不是生物，不是天生一体成形，本身就可以熔化重新塑形，所以用控物术改变它的结构，倒不是难事。 但木材本是生物，有其自身的纤维结构生理特点，是自然一体生成，除了用切削雕刻之法改造其外形外，也只能将之打成木浆造纸，才算是真的改变了其原本结构。 而那十用控物术直接改造木材结构，如炼铁一般炼木，这手法，确实高超！ 但不论如何，他都不可能造出胜过铁剑的木剑。 云家有侍从不由暗叹：这于公子的铸造术，倒也真是厉害。只是人太自大了。败也是败在太狂妄上！ 第723章: 一剑斜横 云海儿缓缓抬手，在剑身上一抹。 最后一道工序完成，那把长剑一时流光溢彩，散发出若隐若现的寒光剑廓。 众人看着那剑，情不自禁地在心里赞了一声。 云海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轻轻握住剑柄，双手持剑，旋身一挥。 一道清冷弧光，顺剑而生，宛如弯月。 它慢慢地消散，但光痕映在众人眼里，一时半刻却不曾完全淡去。 云海儿持剑，转身，望向那十。 她看到那十正将两截剑连接在一起，不由愕然。 剑分成了两半造，然后再连在一起？ 这……这算什么？ 就算是给孩子做一把玩具，也不能这么做吧？ 其余人望着那十，也是情不自禁地抹了把汗。 木头剑也就罢了，你竟然还将剑分成两半来造；分成两半来造也就罢了，你竟然不是按左右来分，而是按上下来分…… 一截是半截的剑刃，一截是带着剑柄的半截剑刃，就这么生生合在一起，靠着一道道木纤维互相纠缠连接，结合一体。 然后中间带了一个明显的钝角突起，一看就知道是连接处。 山峰不忍直视。 岳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穆元利瞪圆了眼睛。 岳金琼皱眉仔细地思索：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其余当家人看着那十手中剑，都不由摇起头来。 如果论哪把剑更漂亮，毫无疑问，是那十这把。 这把木剑造型极美，修长的剑身，极为合手的剑柄，虽然剑刃中央处有了那么一道连接的突起，但却使它看起来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如果是铁剑，中央的突起会很有杀伤力。”山峰忍不住对旁边的江蒙说。 “可惜它不是铁剑。”江蒙叹了口气，低声问：“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会早和云家串通好了，要借机将七家之盟领导人的位置交给云家吧？” 山峰一惊：“不会吧？” “但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可能吗？”江蒙说，“你觉得他能用这把艺术品一样的木剑，战胜云海儿的铁剑？那可不光是一把剑，你看到剑身纹理流光了吗？那可暗合了图阵之道，虽然不是图阵，却依然能够吸纳能量，转化幽能啊！” 山峰不知说什么好了。 云海儿看着那十手中剑，微微皱眉：“这就是你造的‘武器’？” “漂亮吗？”那十单手挥剑，呼呼作响。 “听声音，倒是锐利。”云海儿说，“但不知能有多锐利。” “咱们对斩一剑就知道了。”那十一笑。 “你说真的？”云海儿问。 “真的。”那十点头。 “如果你的剑断了，而我又没收住手，杀伤了你，怎么算？”云海儿问。 “算我倒霉呗！”那十笑。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好，那来吧。” 云海儿缓缓站定，双手持剑，形成了格斗的架势。 那十单手持剑，一只手背到后面，腰杆挺得笔直，双足前后立，倒是挺有绅士风范。 “我来了。”云海儿说。 “来嘛！”那十笑。 云海儿眼中突然暴出一抹精光，如同出鞘的剑。她一步向前掠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来到剑刃范围所及之处，一剑向着那十斩了过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那十。 只见那十单手持剑，脚步一错，身子一斜，让过云海儿来剑的斩杀范围，同时反手一剑扫出。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看他的剑断。 但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那十的木剑抹过云海儿的铁剑，发出嚓地一声响，云海儿的铁剑立刻从中剑处断开，上半截剑身顺她发力的反方向旋转着飞了出去，直刺在天花板上。 云海儿力量用空，身子向前一倾，顿足站住。 那十一剑斩断了云海儿的剑，身子一旋，反手再一剑，剑刃带风而来，凝停在云海儿的颈间。 剑刃未曾接触云海儿，但带出的一抹剑气，却将云海儿垂下的一缕青丝斩断。 那缕青丝缓缓飘落，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它落在地上时的声音。 因为此时的大厅里太静了！ 人们全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电光石火般的双剑交击，然后瞪大了诧异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情景。 木剑斩断了铁剑？ 这怎么可能！？ 那十静静而立，手臂斜伸，木剑凝在空中一动不动。他冲云海儿微笑：“海儿姐姐，是不是我赢了呢？” 云海儿缓缓抬手，看着手中断口整齐的长剑，一时呆住。 云家人看着那十手里的剑，惊愕得完全说不出话来，脑海里一时一片空白。 “这怎么可能？” “开……开玩笑吧？是不是我们眼花了？” “木剑斩断了铁剑？这是什么手法？” “不是手法，是铸造术。” “不可能！怎样的铸造术，也不可能让木剑拥有斩断铁剑的力量啊！” 人们一时议论纷纷。 “这不可能。”云海儿摇头自语，转头看着颈边的木剑。 突然她目光一闪，惊呼：“物质转换！？”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一起望向那剑。 “海儿姐姐好眼力。”那十笑着收回了剑，慢慢举起。 众人仔细运力来看，眼中各有图阵闪烁，立刻看清了那剑的细节——只见剑刃处正有一道道金属光泽缓缓而动，在剑刃上蔓延。 这把木剑的剑刃，竟然在刹那间变成了钢铁！ 那十一甩手，众人再看，只见这把木剑从头到尾，全都变成了钢铁！ 而变成金属剑后，剑上的纹理就更加清晰，众人分明看到，那是与云海儿打造的纹理不相上下的、无限接近于图阵功能，但又不是图阵的力量之纹！ “厉害啊！”江蒙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云家有侍从脸色微变：“你这是作弊！说好了不能加入其他材料……” “我没加啊！”那十一脸委屈，再一挥手，众人瞪大眼睛细看，他手中分明只是一柄木剑！ 云海儿一时动容：“于公子，你能将它永久变化成钢铁之剑吗？” “那有什么难的？”那十一笑，再一挥，那剑又化成了钢铁。那十住手一掷，将它掷给云海儿，云海儿慌忙接住，捧在手里，仔细一看，又吓了一跳——只见那剑的主体依然是精钢，但剑柄上的装饰物，金的是金，银的是银，还有五彩宝石，熠熠生辉。 她看得呆住，双手颤抖，又急忙稳住，像是怕摔着这剑。她捧着剑，态度恭敬而又紧张，仿佛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她反复地看，反复的抚摩，然后情不自禁地赞叹：“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极为丰富。 “送你了。”那十说，“如果有一天它自己变回了木头，我把命赔给你。” “天才，铸造天才！”云海儿喃喃自语，然后激动地颤抖了起来。她捧着那把长剑，向着那十郑重一礼：“于公子，请原谅我方才的无知与无礼！” 那十微微一笑。 肖婷的家族为什么把炼金术看得这么重要？ 因为那是传说中的神之魔法，是只活在神话里，在现实之中再不曾见的神术。 正因为它是神术，所以肖家才将它视若生命，不肯传给别人——即使那十帮了肖家那样大的忙，最后肖婷的祖父肖野还是硬逼着那十承诺不偷学炼金术。 不仅是基础世界，在上级世界，乃至完美世界之中，能改变物质的技巧，也完全是天上的月亮——看得见摸不着，只能想象，无从办到。 而据那十的了解，甚至在超凡世界之中，炼金术这种可以改变物质的技能，也是国之重器！ 超凡世界不是不能做到转换物质，而是懂这种技能的人少之又少，如凤毛麟角。而且这些人往往与原来的肖婷一样，只能短时间内将物质转化，时间一长，原来是什么，还会变成什么。 永久性转换的能力，只存在于中央帝国，存在于政府手中。 据说，那要通过被布置了无数图阵的大型转换机来完成，又因为怕被人滥用，大量制造贵金属扰乱经济，所以被严格控制，只用以军事生产。 没人说得清是因为中央帝国最强，才能拥有这样的转换机，还是因为它拥有了这样的转换机，才成了第一强国。 所以，这技能就成了那十的底气所在——他与肖婷在遗迹之种得到的原子转换技术，就是更为高级的炼金术，可以永久性地改变原子结构，从而永远性地改变物质！ 此时，他第一次使用这种技能，就技惊四座，直接让云海儿折服。 云海儿是铸造术的大行家、大天才，她自然知道转换技术的意义与珍贵，眼见自己面前就有一个物质转换技术的大师，她一时间激动无比，真恨不能立刻拜对方为师，哪怕对方要自己付出一辈子为代价才教自己，自己也甘心情愿！ 云家人全部动容，一个个震惊不已。 能临时转换物质的，就已经是铸造界了不得的大师、天才，像那十这种能凭个人力量永久性转化物质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当世无双。 这样的人，当然可以凭一己之力，轻易挤垮像云家这样的铸造业大家！ 云家人看着那十，想起自己先前的言论，不由一阵羞愧，纷纷低头不语。 那十看着云海儿，笑了笑：“海儿姐姐言重了。今天七家结了盟，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己人之间掰个腕子，比个长短什么的，不过是博个乐子，别当真。不过……这回海儿姐姐对我没有意见了吧？” “没意见！”云海儿有些激动地急忙摇头。 那十点头：“那咱们就来研究一下行动方案吧。” “好！”云海儿第一个点头应声。 第724章: 段家 七位当家人与那十聚在一起，仔细研究。 “我认为，可以七家分散而击。”吉千军说，“三家为主，主攻段家主宅，但只为牵制，另四家分散开来，分攻段家其余各处，让他们首尾不能兼顾！” 众人点头。 那十摇头。 “有句话叫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还有句话叫擒贼先擒王。”那十说，“我认为应该集中优势兵力，直接攻打段家主宅。主宅一灭，段家首脑尽除，剩下的那些散兵游勇就不足为惧，一一消灭就是了。” “也有道理啊。”吉千军想了想后点头。 “人家也觉得，于公子的想法更合理。”穆元利娇笑着说。 “那我们就在今夜行动。”山峰说。 那十摇头：“从昨晚到今天，我们七家都在动，段家恐怕已经知道了一些消息。如果再等到晚上，恐怕段家就能做好充分的准备。再说城市之中到处都是监控系统，白天与晚上，又有什么分别？” “于少的意思是现在就动手？”岳凰惊讶地问。 “有何不可？”那十反问，“段家出手时，有没有考虑白天与黑夜？” 众人缓缓摇头。 “既然段家背后有大区长，那么不论我们怎么出手，都有危险。”那十说，“与其夜里偷偷摸摸，不如白天正大光明。我们不是去生事，而是去找段家人理论，所以我们甚至不乘飞艇，而是用空间图阵，直接过去！” 众人皆是一惊。 “用空间图阵直接过去？”江蒙惊呼，“那……那不等于是公然将我们的行迹，暴露给警方？” “他们敢管就来管好了。”那十冷笑，“到时咱们就真的大闹一场！看这件事闹大之后对谁有利——是对借大区长之势杀我们人、抢我们产业的段家，还是被他们官私勾结害得家破人亡的我们！” “年轻人果然有冲劲。”邱巍然感叹，“我们这些老家伙，果然只能守家，防御有余，攻击不足，不如年轻人啊！” “这想法虽然大胆，但未必不是一条好对策。”山峰点头。“如果我们秘密行事，必然要被扣上违法私斗的帽子，但我们明着去，将来事情闹大，他们就没办法说我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聚众生事。大区长拿我们就也没有办法。” “那就这么办吧。”那十说。 “武器由我云家来提供！”云海儿说。 “云家的武器，当然是极好的。”江蒙笑。 转眼之间，七大家族行动了起来，在那十的统一指挥之下，将所有残部召集起来，打开暗藏的武器库，分发武器。 云海儿来到那十面前，送上了一个盒子。 那十打开一看，是一对银色的手枪，样式极为精致，仿佛一件艺术品。 “好漂亮的枪！”那十赞叹。 “不光漂亮，还好用呢！”云海儿说，“这是我的心血之作。” “那我怎么敢乱用？”那十急忙往回递。 “宝刀赐烈士。”云海儿说，“被握在你的手中，它们的存在才有意义。” 那十一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将两把枪握在手中，旋转交错，瞄准远方，只觉得两把枪像是手臂的延伸一样，使起来得心应手。 他明白，这是因为云海儿对人体生理学极有研究，造出的武器才极符合人手部结构，握起来才觉得舒服，没有生疏感。 “海儿姐姐的铸造术，果然了不得。”他再次赞叹。 云海儿脸色微红：“这话由你说出，却像是讽刺呢。” “绝不是。”那十一本正经地摇头。 云海儿笑了：“那就多谢夸奖了！” 她转身忙着给别人分武器，迟华凑过来，低声对那十说：“她是看上你了。” “胡扯。”那十摇头。 “打赌？”迟华问。 “不赌！” “心虚。说明你也知道她看上你了。” “屁！” 转眼间，所有人都武装到了牙齿，七家当家人看着那十，缓缓点头。 “穆二爷，城里的监控图阵，以及段家的防御图阵，就都靠您了。”那十冲穆元利一笑。 “没问题呢！”穆元利娇笑着，一招手，穆家人个个抬手召唤图阵，悬于面前，快速地组合，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图阵门户。 门户之内，光影迷离，竟然是单以图阵化成了空间之门。 那十看着它，觉得御神术里的穿梭灵神之术，倒与这种图阵技巧有相似之处。细想起来，也许它们本就是同根同源的技能。因为御神术极大丰富，是自巫马洪元而起，而巫马洪元由一个废柴变成一个天才，又与火府有关。 火府，就是神圣遗迹，巫马洪元在神圣遗迹中得到了神圣世界图阵之术的微末，然后将其融入御神术中，才成就了御神术后来的无数种功能。 想到这里，他不由再次对神圣世界的力量充满了向往。 众人大步向前，进入图阵之门中。 那十与迟华跟着一起走入图阵之门，在其中走了一小短路程后，眼前一道迷离光影出现，众人穿越而出，就来到了一座广场前。 小广场前方，是三幢高楼，成品字型立在众人面前，前边两座仿佛守卫的碉堡，保护着后方那楼。 七家残部有几千人，全聚在广场上。穆元利挥手示意，穆家人一同运转图阵，空间图阵之门就立刻解体。 穆元利抬手构建图阵，一个图阵就悬在了山峰面前，他微微一笑：“山老中气实足，这一声吼，就由您来吧！” 山峰点头，深吸一声，对着图阵大声说：“段家人出来！” 这一声吼，被图阵不知放大了多少倍，声波如潮，向前推去。那十琢磨：多亏这里的楼都没有窗子，不然就凭这一嗓子，恐怕三幢楼的窗玻璃都得粉碎。 一道道墙壁打开，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段家人从高楼中走出，足下发着微光落下，站在楼下，面对众人。 后方的大楼大门打开，一队人簇拥着一人向前而来。那人背着手，缓步而行，气定神闲，目光扫过众人，如同在看一群蚂蚁。 那十打量那人，见他三十多岁年纪，面带笑容，目光阴沉，身上气息沉稳，一看就知道是个高手。 他缓缓走来，站在队伍之前，打量诸人，一笑：“诸位聚众来到我们段家门前，大呼小叫打扰清静，已经触犯了治安管理条例。不怕我报警抓人？” 岳凰冷笑：“报警？段达，你们段家杀我们的人，抢我们的产业时，怎么不怕我们报警？” “这人叫段达，就是段家现在家主。”岳金琼急忙对那十说。 段达微笑：“空口无凭，就是诬陷。我是可以将你告上法庭的。你说我杀了你们的人，抢了你们的产业，证据呢？退一步说，真是我用暴力手段杀人抢劫，你们当初怎么不报警？” 穆元利冷笑：“哎哟，这张嘴倒真是利呀！我们报警？段达，你自己心里明白，你不就是仗着某个有势力的后台，才敢跟我们七家叫板吗？我们报警，警察来了，怕不是镇压你们，而是帮助你们，那不是正合了你的意？” “穆二爷这番言词，可有诽谤警方的嫌疑了。”段达笑着说，“我如果就此向警方举报，恐怕穆二爷得打几场好官司吧？” 那十哈哈大笑，段达凝目望向他，仔细打量，略有些惊讶。 这是个生面孔，而且是个初达入门境的年轻人，这种场合，哪能有他说话的份？ 可他如此放肆地笑，偏偏七家的当家人都不阻拦，说明此人地位不低。 这是谁？ 那十看着段达，说：“段家主，我们不是来和你辩论的。我们是来拿回我们自己的东西，救回被你绑架的人，合理合法。你不给，我们就正当防卫。” “你是谁？”段达问。 “七家之盟的领导人，于勒。”那十答。 段达动容：“年轻人，何德何能，可以一人领导七家？” “你又何德何能，能被七家视为大敌，围而攻之？”那十微笑反问。 “于公子是中央帝国首都区大家族于家的继承人。”岳凰冷笑着说，“别说你小小的段家，就算更上面的人见了他，怕也要恭敬地称上一声公子。” 段达笑了：“拿中央帝国压我？就算是中央帝国的皇帝，我也不怕，又会怕一个小小的世家公子吗？你们七家都是酒囊饭袋，我取你们而代之，是顺应时势。” “别以为你有某人当后台，就可以一手遮天。”山峰冷冷地说，“事情闹大了，怕是那一位也不好收场！” “我不怕。”段达笑着说，“我手里有你们七大家族真正家主签署的转让协议，那些产业，都已经经它们的法人签字转让给了我。我所做一切，合理合法，但你们聚众闹事，却已经触犯了法律尊严。如果你们还要坚持，我就报警，到时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段家主是不会报警的。”那十说。 “何以见得？”段达问。 “这可是你一举将七家残余力量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你会不抓住？”那十目光如炬。 “于公子果然是精明人。”段达微笑，缓缓后退。 段家人慢慢向前，转眼之间，图阵遍布广场之上。 穆元利厉喝一声，穆家人全力出手，一时间，也有无数图阵出现在他们这边。 “我们是来报仇，来夺回本应属于我们的东西的。”那十说，“所以，我们是正当防卫，不用有什么顾忌，只管杀就是！” 七家残部发出大吼：“杀！” 大战转眼就要展开。 第725章: 白衣大人 段达一方的人数不占优势，但他却丝毫不急不躁，看着眼放凶光的七家残部，他摇了摇头：“你们都以为我的背后只有大区长？” 他转身向后，恭敬一礼：“大人！” 一声“大人”过后，后方的高楼墙壁大开，那些墙壁自动分散，组成了一道阶梯，向下而来。 有一个全身都裹在白衣里的人，自那阶梯上缓步而下，向下方走来。 七大家族众人疑惑地看着这人。 那十却大吃一惊。 那白衣他并不陌生，先前就曾经见过两次！ 他知道，那白衣之下并没有任何血肉之躯，而只是一道精神体！ 但却强大到不可想象。 白衣人脚步缓慢而沉重，每一步落下，整个阶梯都跟着微微震动。他走到阶梯之下，来到广场中，轻轻落步，整个广场就跟着微微一震。 虽然不清楚这神秘人是谁，但他展露出的力量，却已经让所有人都心中生寒。 白衣人一路走到段达身边，段达垂首说：“大人，七家的残部来找麻烦了。” “正好，一举铲除。”白衣人说。 他的声音平缓而低沉，听起来似乎有一定年纪。但因为混进了许多杂乱的声响，所以听不大出来其声音原本的特质，不大好猜测其年龄，只能判断是一个男人。 迟华发现那十不对头，低声问：“怎么？” “对方不是这世界的人！”那十低声说。 如果是超凡世界的人，完全没有必要借这种白衣化身。唯一的解释，是这些白衣人的本体没有办法穿越阻隔来到这个世界，所以只能以白衣化形。 过去，那十对白衣内的东西有过诸多猜测，但现在，他对精神力量的了解越来越深，已经明白，这白衣里容纳的一定是精神分身。 是有强大无比的存在，以精神分身穿越空间，以白衣为容器，降临这世界！ 那会是谁？ 除了神圣世界里的“神”，还能是谁！ 迟华看着白衣人，低声问：“神圣世界？” 那十缓缓点头。 “他们为什么要借这种形式来这里？”迟华不解。 “我见过两个这样的人，前者是个女人，应该是受世安局请求来镇压有可能危害他们世界的人，也就是我的朋友；另一个则是进入神殿，与彭泽尔老师争夺。”那十说，“所以他如果不是受某人请求降临超凡，就是……这大区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两者都有可能。”迟华说，“大区长看不惯七大家族，自己又不方便出手，而凭一个段家对付七大家族，他没有把握，兴许就会请求神人出手。这事不好办了。” “你怎么看？”那十问。 “我还没有与神交过手。”迟华淡淡地说。“今日，倒是个好机会。” 那十转头看着他，见他目光平静幽远，不是说笑，不由赞叹：“局长果然是个人物！” “大人物。”迟华说。 七家当家人看着这白衣人，一脸的疑惑。 白衣人打量七家一方的图阵，用那种似乎掺了许多杂音的声音说：“一群蚂蚁，举起牙爪面对手指，还自以为有胜算，真是可笑。” 他微微抬手，向前一指，刹那间，穆家人里就有一人直接爆裂开来，血肉溅了同伴一身一脸。 穆家人一时惊恐。 穆元利瞪大了眼睛，看看白衣人，又看看自家人布下的图阵。 图阵未被破，但布置图阵的人却死了，这简直匪夷所思！ 白衣人望向山家人的队伍，说：“体格都很不错，走的是炼体的路子。应该对自己躯体的强度很有自信吧？” 说着他再抬手一指，刹那间，一个山家的壮实汉子直接炸裂，血肉洒了一地。 山峰惊得目瞪口呆，问穆元利：“图阵怎么防不住他？” “人家哪里知道？”穆元利急得跺脚，“防御图阵明明什么问题也没有啊！” 七家人看着白衣人，一时毛骨悚然，心生恐惧，许多人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段达看得摇头：“就这，还说要找我报仇？报什么仇！你们这些残党能保住小命，就应该庆幸自己运气好，赶快逃掉算了，报仇？” 白衣人不动声色，向后坐下，空中立刻出现道道光柱，组成了一张大椅的构架，无数光线在其间穿梭，在白衣人坐到其中之前，就编织成了一张大椅，等白衣人坐下时，它彻底成形。 白衣人展开双臂，双手置于扶手上，身子向后靠在椅中，舒服地半躺着。 “他们要打，就打吧。”他说。 “是，大人！”段达一礼，转身冲段家人说：“他们要杀你们，你们怎么办？” “杀他们！”段家人大吼。 “那就杀吧。”段达一笑。 一时间，段家人举起枪来，对准了七大家族一方。 七大家族诸人咬牙，举枪瞄准，一时间，两方对射起来。 能量弹漫天飞舞，一时将整个广场笼罩了起来，两方人马在互射之中互有伤亡，许多人中弹倒下，或是直接毙命，或是挣扎着向后爬，找同伴医治。 段达看着场上景象，略有忧虑，向白衣人躬身恳求：“大人，我方人数少于他们，这么打下去，于我方不利。” “这些人的命并不值钱。”白衣人不紧不慢地说。 段达尴尬地笑着：“他们的命是不值钱，但这些人都是下属身边的老人，是可以信赖的心腹，如果没了这些人，将来我们就不好控制七大家族那么多的地盘——就算能招到新人，也不如他们合用。只怕，会影响大人的计划。” “有些道理。”白衣人缓缓点头，抬起手来，轻轻一指，段家这一方的图阵立刻变得坚实无比，那些能量弹打在其上就直接破灭，不能伤图阵后段家人分毫。 这样一来，段家人不再畏惧，一个个站到图阵之后，也不躲藏防御，只是不住瞄准射击，一时间占据上风，压得七大家族的众人抬不起头来。 “穆二爷，图阵不能再加固些吗？”云海儿焦急地问。 穆元利冷汗如雨：“我们穆家人已经拼尽全力了，但防御图阵并不是金钢不坏的万能堡垒啊！” “可对方的图阵怎么这么厉害？”云海儿问。 “是那个白衣人。”那十说。 “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这么厉害？”云海儿一脸的气急败坏。 “也许……是神。”那十说。 “什么？”云海儿瞪大了眼睛。 “他应该是来自神圣世界的强者。”那十说，“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就是神。” 云海儿的手一抖。 不仅是她，七大家族的当家人都因为那十这一番话而微微颤抖，心生畏惧。 那十看着他们，笑问：“怕了？” 七人不语，但心事一目了然。 “怕也没用。”那十语气一转，表情也变得凌厉起来：“他就是要灭掉七大家族，让自己的走狗控制一切；他就是要让你们家破人亡，无处可藏。也许在他面前，我们不过是一群绵羊，但绵羊也有角！团结起来，他是恶狼又怎样？反正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拼死一搏，一人一角，撞也撞死他！” “于少说得对！”岳凰硬着头皮响应，“反正我们已经是死路一条，无处可退，不如拼死一搏！” “拼了！”山峰厉喝一声，“诸位，我们已经老迈，年轻人却正朝气蓬勃，他们尚且不怕死，我们又怕什么？最怕的倒是一世英名，因为最后的懦弱而毁于一旦！” “没错！”他开口，江蒙就跟着响应，“只有敢拼了性命，才能搏出一线生机！” “冲！”山峰大吼一声，率先向前冲去。 他周身浮起了光芒，依附体表，化成了一件光之铠甲。他如同光之神降世一般，威风八面，势不可挡。 他直接冲出了图阵，顶着弹雨向前，那些能量弹打在他的身上，在他身上扬起无数团绽放的光芒，但却无法伤害到他的铠甲。 “杀！”云海儿虽然年轻，却不甘示弱，右手持长刀，左手提着一把枪，一边向前射击，一边向前冲去。 对方弹雨射来，她将右手长刀向前一抛，长刀自动旋转，如同一面大盾，将所有的能量弹都弹开。她推着盾向前，左手不住射击，每一击，都能将一个段家人射杀。 白衣人躺在椅里，看着云海儿，缓缓点头：“她的武器倒有些意思。” “那是云家的云海儿，一个铸造术的天才。”段达说，“她的武器应该是她自己造的，没想到竟然可以突破大人的防御，真是该死！” “那你去替我杀了她吧。”白衣人说。 “好！”段达点头，一时间，周身浮起了无数剑形的光影，将他包围。 他一掠向前，直接冲出图阵，向着云海儿杀去。 其余五家的家主也都已经冲了出来，眼看着段达杀向云海儿，立刻向着这边集中。 “他自投网罗，正好将他留下！”山峰大吼着向前。 岳凰盯住段达，目光里图阵闪现，刹那间，平空有无数的枪锋生成，向着段达射去，将段达笼罩其中。 段达身上三道剑影一动，直掠而起，刺进了枪锋之雨中，刹那间，枪锋之雨一滞，段达身上再一道剑影消失，他便如闪电一般掠离了枪锋之雨的范围，来到安全之地。 但江蒙已经攻了过来，抬手一抓，空中出现巨魔之爪，向着段达抓来。 巨魔之爪巨大无比，大半个广场都被笼罩其中，段达似乎无处可避。 他抬头冷笑，身上十余道剑影掠出，合成一道巨大剑影，直接就将巨魔之爪斩碎。 第726章: 又见总裁 段达只身一人，独战七位当家人，一时间，竟然未落下风。 山峰飞掠向前，段达却有些忌惮，抬手之间十几道剑影从他身上掠出，向着山峰一人击来。 山峰不理剑影，直接冲撞向前，十余道剑影依次被他撞散，但他的速度也依次下降，到最后虽然也冲到了段达面前，但先前加速疾奔的势，却已经中止。 他抬手一拳，拳声如同雷响，向着段达击去。 段达身上一道剑影消失，他人直接掠出数米，向前一指，又是十余道剑影刺在山峰身上。 山峰哼了一声，踉跄向后几步，摇摇晃晃。 吉千军张开双手，背后就有一道空间打开，一台巨大的舰艇出现在其后，其上图阵闪动，一同放出扭曲的光线，集中成一道，射向段达。 段达飞掠，身上只留一道剑影，剩下的剑影全部掠出，撞在那道光线上。 一声轰鸣中，剑影消散。 段达身上最后一道剑影一闪，人直接闪电般掠回到了己方图阵之中。 他看着白衣人，躬身告罪：“属下无能。” “他们都不错。”白衣人点头，“很是厉害。不怪你，只是没想到这七家最终能团结一心。” “都是因为那个从中央帝国来的小子！”段达抬手指着那十。 白衣人抬头望去，一时凝住不动，片刻后说：“那小子不算什么，但他的那个侍从……颇有点意思。” 说着，他竟然站了起来。 段达一怔：“大人，您要亲自出手？” “玩一下。”白衣人说。 “怎么敢劳动大人？”段达急忙摇头，“段家干部虽然分散在外，但核心成员终还有几人，让他们去就好！” 说着，转头挥手，立时有十几人向前而去，冲出图阵，迎上了七家当家人。 这些人实力也极强悍，虽然不如段达，但胜在人数多，各自施展手段，将七家当家人挡下。 而段家的部下，不断举枪连射，也不理七位当家，只是全力射杀七家的部下。 七家也不是除了当家人之外，再无别的高手，当即，又有三四十个不惧枪弹的高手冲杀出去，帮助自己的当家人与段家人周旋。 段达在图阵之中略做休息，向白衣人躬身说：“属下也出去应战吧。” “去吧。”白衣人一点头，抬手一指，段达身上立刻剑影密布。段达一时欣喜，躬身说：“多谢大人！” “我再派人帮帮你。”白衣人说着，抬手在空中一指。 刹那间，一道空间之洞打开，一个一身笔挺装束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面带笑容，冲着白衣人一点头：“大人，我来了。” 白衣人一指对面战场：“帮他们。” “是！”男人点头。 对面图阵之中，那十瞪大了眼睛。 “华夫特！？”他惊呼出声。 迟华望了过去，见那从空间之洞中掠出的正是恩特药业的总裁华夫特，微微点头：“还真是他。他怎么也来了？” 那十看看白衣人，又看看华夫特，冷笑一声：“我就说他身边有一个了不得的家伙，每每在他危难之时，总能出手帮他，原来是神圣世界的神！” 他转头看着迟华，问：“已经打成这样了，你不出手？” 迟华看着白衣人，不紧不慢地说：“他没动，我就不动。” “牛！”那十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那一边，华夫特与段达一起一掠冲出了图阵，看着前方战场，微微一笑：“以我的本领，与他们正面冲突一定是转眼就死，但……段家主请上前，我在后方助你！” “好。”段达点头，一道剑影消失，他人闪电般冲入了杀阵之中，抬手连杀七家三个强者。 华夫特站在后方，缓缓抬手，眼里浮现出一道道阴寒之气，他瞬间分裂成十个分身，每个分身都抬手向天，召唤出了一道紫色的电光，凝聚在他手中，化而为一个紫色雷球，其中轰鸣之声不断。 那十凝目看着，低声说：“上次他这招只是召唤紫气，这次变成了紫电，看来这小子又进步了不少。” “祸害一个。”迟华说，“你有空就把他杀了。” “你怎么不杀？”那十问。 “我的目标是那位神。”迟华说，“没有心思再管别的。” “他是不是也感应到了你的力量？”那十问。 迟华沉吟，摇头：“不清楚。” “如果不是感应到你的力量，因此不敢轻举妄动，那么就是他能存在于此，需要消耗极大能量，他不想过度消耗。”那十说。 “都有可能。”迟华点头。“不论如何，有我对付他，其余人交给你。” 那十看着华夫特，眼中白点出现，黑暗缭绕，再化为图阵，绕着白瞳旋转。整个世界立刻变成了无数黑色的线，他望向白衣人，愕然发现那里是一片人形的空白，什么也看不见。 他再望向华夫特，见到的是黑线如纤维一般生长，极有规律。 十个华夫特召唤出十道紫雷后，突然间合而为一，十道紫雷立刻炸开，将他全身笼罩其中。 紫雷化成了紫色的铠甲，不断生长，将华夫特变成了一个十多米高的巨人。一柄紫雷大剑在巨人手中慢慢生成，华夫特双手握住剑柄，慢慢举起，然后向着后方七家众人一剑横斩而出。 一道弧形紫光剑刃，立刻脱离剑身向着图阵而来。 “不好！”穆元利回首大叫：“穆家人，结生死之阵！” 一声令下，穆家人立刻如临大敌一般，一个个快速挥手，一道道图阵不断从他们掌中生成，加入了原本的图阵之中。瞬间，防御图阵生出变化，竟然向外撞去。 一声轰鸣之中，图阵与紫光剑刃相撞，立刻粉碎。 紫光剑刃也被撞成了无数碎片，但却依然飞掠向前，斩入七家大阵之中，转眼之间，几十个七大家族属下被碎片斩中，或是身首分离，或是残肢断体，浴血倒地。 防御图阵消失，七家部下一时惊恐，而段家人的火力则立刻变得更加猛烈。 不仅如此，华夫特已经再度慢慢举起大剑，眼看着又要一剑斩过来。 七家人面如死灰。 那十大步向前，眼里光彩流动，大喝一声：“不用怕！” 他瞬间张开双手，一道道图阵从他掌心飞掠而出，向前而去，在七大家族众人面前展开。 也就在这时，华夫特一剑斩来，一道巨大的紫光剑刃飞掠而来，同时，还有无数能量弹如雨射至。 七家众人胆战心惊，不知那十只身一人布下的这图阵，能否挡住这么可怕的攻击。 就在这时，那图阵一震，从墙壁堡垒之形，变化成了大门之形，一道迷离光影出现在阵中，那一道紫刃与无数弹雨转眼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七家人一时惊愕，这才知道，那十竟然是造了一道空间门，直接将这些攻击转移到了别处。 这手段！这急智！真是厉害！ 华夫特站在远处，看着那空间门，一时怔怔，这时才发现对方队伍里竟然有自己熟人的身影。他盯住那十，先是愕然，再是震惊，然后气急败坏。 “混账东西！怎么我在哪里，你就追到哪里？我不和你在完美世界斗了，来到超凡世界，你竟然也追来了！？你是非与我过不去吗？” 华夫特气愤大叫。 那十看着他一笑，抬手再造出一道图阵空间门，一掠进入其中。 转眼之间，他人自段家主楼门前出来，一挥手，就放出了一道巨大的图阵空间门，只见一道紫光剑刃与无数弹雨，从那门中迷离光影中射出，直向着段家人后方而去。 段家人料不到攻击来自后方，刹那间，无数人被自己射出的子弹击中倒下，那一道紫光剑刃袭来，后方死伤一片，无数段家人直接被斩为两半，摔在地上。 紫光剑刃向前，直向着白衣人所坐的大椅而去。白衣人并不回头，微微皱眉：“这小子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手段可真多，当杀！” 他并不起身，只一抬手，眼见要斩到他身上的那道紫光剑刃就直接粉碎，消散无踪。 那十二话不说，抬手撕开一道空间裂口钻了进去。 “想跑？”白衣人冷笑着站了起来，突然一掠，冲到图阵之外，抬手一抓，竟然只手穿越空间，将那十从穿梭空间之中直接抓了出来。 那十转头看着他，嘿嘿一笑：“这位神仙，咱们聊聊呀？” 精神世界里，小女孩的形象突然出现，望着天空，一下变成了大如星系一般的存在。 她的一对如恒星一般的眼睛，透过那十的双眼，将目光投向了面罩之下的白衣人。 刹那间，白衣人意识错乱，松开了手。 那十转身就撕开一道空间裂缝就跑掉了。 “哪里跑！”华夫特气急败坏地大步向前，举剑欲斩。 就在这时，迟华一掠而出，带着一道锐利无比的气息，瞬间掠过战场！ 战场上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那股气息，立刻呼吸为之一滞！ 华夫特感应到那气息，吓得全身哆嗦，一时僵住。 白衣人瞬间恢复了意识，看着掠来的迟华，冷冷一笑：“你终于出手了！” 第727章: 一指破白衣 迟华飞掠而来，战场一时寂静。 所有人都身子一僵，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 迟华目光如剑，抬手指向白衣人。 白衣人的一切都隐藏在衣下，面孔被光滑的面罩遮挡，不知他此时是否也有这样的如剑目光。 他也抬起手指，然后飞掠而起，迎向迟华。 两人在空中相遇，擦身而过，各自掠远。 数秒钟后，他们相遇处的空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仿佛是银铃撞击。 接着，一道道锐利的气息瞬间绽放，蔚为壮观，仿佛烟花。 战场上的人们惊慌地躲避，唯恐被这些气息伤到。 空中，白衣人如大鸟掠起，转过身向着迟华冲去。迟华也一个旋身，向着白衣人迎去。 两人在高空中抬手互指，一时间，锐利的气息四下里纵横交错，高空之中如同金属摩擦一般的鸣声不断，响个不停，刺激得人耳膜生疼，全身难受。 七大家族的当家人惊愕地抬头看着两人，在心中惊叹：没想到于勒的这个侍从这么厉害！竟然可以与神一较高低？ 中央帝国的大家族，果然非同凡响！ 短暂的惊讶中，那十一掠向前。 “华夫特，纳命来！”他大喝一起，直向着华夫特冲去。 “谁要谁的命，还说不定！”华夫特咬牙切齿，将紫雷大剑高高举起。 那十反手向后，直接握住了那两把银枪，猛地拔出，一边向前疾掠，一边双枪连射，一时间，两串弹雨连绵不绝地打在华夫特的紫铠之上。 云海儿亲手造的武器，本来就非同凡响，那十又在其上加载了十几道特殊的图阵，甚至将神皮也蔓延开来，覆盖在枪上，使得这两把枪的威力大增，弹雨倾泄在华夫特的紫雷铠甲上，立刻破开几个大洞。 华夫特大吃一惊，急忙运剑抵挡，但弹雨细密又快速，他根本挡不下，转眼之间，就被打得千疮百孔。 那十双眼凝神，瞬间看穿了华夫特真身所在，抬枪连射间，数发子弹击中华夫特。 华夫特一时鲜血喷涌，他惊恐地转身就逃，那套紫雷铠甲则化成了一面坚盾，死死挡住了那十的枪弹。 那十飞掠到近处，一脚猛踢，将那大盾踢得凌空飞起，再举枪寻找华夫特，却已经不见了这家伙的踪影。 “跑得还是那么快！”他不由感叹。 这时，他已经到了段家的防御图阵前，段家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纷纷举枪，向着他猛射。 那十直接撕开一道空间裂口，瞬间不见，转眼之间，又出现在图阵后方，段家人头顶，对着下方双枪连射，一气射倒不少人。 段家人再举枪，他又撕开一道空间裂口钻了进去，转眼出现在别处，不断偷袭。 段家人警惕四望，一见有空间裂痕出现，就乱枪打去。 但虽然有数发子弹打中那十，却并没能伤他，段家人一时拿他无可奈何，十几个精通空间力量的段家人大吼大叫着也打开空间通道，试图阻截那十，结果却在穿梭空间中被那十开枪击毙。 那十再度出现在众人上空，无数的光点从他眼中飞掠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座精神力的大山。 小女孩站在他的精神世界之中，目光里也有无数光点飞出，融入那大山中。那十一声厉喝，那大山直接砸了下来，段家众人精神世界里传来轰然一响，一时间，所有人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那十落了下来，挥拳向前，大开杀戒，一个来回，就是几十人倒地不起。 他反身过来，再举枪连射，又有不知多少人倒在血泊之中。 那十抬手，一道道图阵当空出现，向着段家的防御图阵而去，十几秒后，段家的一片防御图阵被破解开来，如同冰霜化开一样瓦解。 七大家族的部下们一阵欢呼，举枪一边向前冲锋，一边向着段家人射去。 段达率领众人与七大家族的当家人激战，渐渐落于下风，他恨恨咬牙，抬头看着空中激战的两人，猛一跺脚。 他所依仗的本来就是这位白衣人，有白衣人在，他就无所畏惧。可万万没想到，对方队伍里竟然有这么一个狠角色，可以与白衣人打成平手！ 没有了白衣人这个大靠山，凭他段家本部的这些人，又怎么是七家联合大军的对手？ 他一阵焦急，一咬牙，消耗一条剑影飞掠到安全出。他一撤出，他们一方立刻处于劣势，家中几个干部被七大家族当家人击杀。 他只当不见，调出图阵。 图阵之中，出现十几个人的形象，他冲着那些人大吼：“快！调集全部力量，回来守护本部！” 那十几人都吓了一跳，急忙点头，转身跑开。 段达刚关了图阵，山峰与岳凰、穆元利就已经一起杀了过来，不等他反应，岳凰双眼之中图阵转动，而穆元利抬手为岳凰的眼睛再加持了一道图阵，刹那间，与岳凰目光接触的段达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知道不好，急忙后退，朦胧中见三人向他袭来，立刻大吼一声，全身的剑影只留一道，其余全部发动，向着四面八方射了过去。 惨叫声起，他不理是否击中敌人，借最后一道剑影之力，向着后方闪电般退走。 落地站稳，他的感官才恢复正常，向着前方望去，只见一地血泊中，倒着的却全是自己的部下。 “你们！？”他这才知道着了岳凰精神力的道，方才全力一击，却是亲手杀掉了好几位自己人。 也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声闷哼，接着，一件被刺了一个大洞的白衣自空中缓缓飘落，摔在地上后快速地瘪了下来，最后平铺在地上。 白衣人只剩下了一件破损白衣，人已不见踪影。 段达一时大惊，惊恐地抬头看着天上。 空中，迟华疾落而下，砸在地上，双膝变屈。 一道波动自他脚下飞速扩散，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冲得脚下不稳，摔了一地。 只有七大家族的当家人与段达勉强站住。 那十坐在地上，一边站起一边揉屁股，龇牙咧嘴地抱怨：“这么大声势……这是在向谁示威？” 迟华落地站稳，负手环顾四周，冷冷地问：“还有谁不服？” “服了，我服了！”段达第一个举起了双手，高声大叫。 段家人惊愕地转头，看着自己的家主。 “我服了，彻底服了！”段达大声说，“我段家认输！我立刻就释放被关押的七大家族兄弟，撕毁那些协议，归还……” “杀。”那十手指段达，语声平静。 段达愕然回头望向那十。 “遵命。”迟华微微点头，抬手一指。 一道锐利气息，立刻将段达刺成了漫天凌乱的血肉，摔落一地。 段家人看得胆战心惊，全身颤抖。 “还不投降？”山峰冲他们大吼。 “想追随段达到地狱深渊去的，就继续抵抗吧！”岳凰大叫。 段家人惊恐后退，一个个将手里的武器丢在地上，然后抱头跪倒在地，一动不敢乱动。 “通知你们派在外面的人——要么选择死路，要么投降。”那十走到一个段家干部面前，用银枪抵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干部微微发抖，颤声说：“投降……可以活？” “只要你们滚出这大区。”那十说，“投降后跟我立下精神契约，答应永不回归，否则，就是死。” 干部点头，抬手唤出图阵，图阵之中出现了那十几个人的身影。 “家主已经死了！”干部颤声说，“那位大人也死了！对方说，我们要么投降，签精神契约答应永远离开这里，要么……就只能死！” 十几人一时震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给他们看看战场。”那十说。 那位干部将图阵放大，对准了整个战场，图阵之中的十几人立刻全身颤抖，脸色铁青。 “首恶已除，余恶不究。”那十对着图阵大声说，“我——于勒，中央帝国于家的继承人，在此向诸位承诺——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并签定永远离开此地的精神契约，你们就可以到别处继续风光地活着。我说话算数，绝不食言。” 那十几人面面相觑。 接着，图阵黯淡，诸人不见踪影。 那十走到七大家族当家人面前，微微一笑：“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七人急忙点头，看着那十，各怀心事。 许多人不由在心里暗叹：看走了眼！ 原以为这么一个年轻人，终究好控制，不必惧怕他变成另一个段达，却没想到他身边竟然有这么一个大高手！ 有杀神之能的人，谁敢与他对抗？ 一时间，许多当家人心里惴惴不安。 那十缓步走到了迟华面前，低声说：“你可真让我大吃了一惊。” “我早说了，有些进步。”迟华说。 “这可不是‘有些’进步！”那十说，“你已经有能力杀神了！” “但他只是一道神念。”迟华说，“他并不是神的本体。如果来的是真正的神，我根本杀不了他。” “知足吧！”那十说，“就算是神念，有又几人对付得了？起码在场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够这道神念杀的。今天如果没有你的战力……后果不堪设想。” “不可能吧。”迟华说。 “怎么不可能？”那十说。 迟华一笑：“我的意思是，你不可能没有算准我的实力，你也不可能在不确定己方实力如何的情况下，还敢直接动手。你向来是会算的，不论是数字，还是世情人心。” 那十看着迟华，半晌后笑了：“你可真是个人精！” “你才是。”迟华认真而又郑重地说。 第728章: 真假无从辨 七大家族的当家人们开始忙着收押俘虏，进入楼中解救自己被囚禁的家人。 而那十则将一切都交给他们，自己来到那件白衣前，蹲下来仔细打量。 “能看出什么？”迟华问。 “我在感应他的神念。”那十说，“按理说，他在这白衣中这么久，应该能留下一缕残念才对。” 他抬手轻触白衣，闭上了眼睛，在精神世界中呼唤小女孩。 小女孩出现在一瞬永恒精神世界中，瞬间变得大如星系，一瞬永恒精神世界反而成了她胸前衣上的一件小装饰品。 她透过那十的眼睛看着那白衣，然后张手一抓。 那十立刻进入一瞬永恒精神世界中，然后看着高空中那两颗恒星一般的眼睛。 转眼之间，眼睛消失，小女孩又出现在他身边，抬手放出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息。 那些气息充满了强大的压迫力，令人不敢靠近。 “这是他残留的神念？”那十问。 小女孩反问：“不然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弱小？”那十不解。 “不应该这么弱小？”小女孩反问。 “你留在我精神世界里的神念，却是这样的。”那十说着唤出一面镜子，对着小女孩照。 小女孩看看镜中自己，摇头说：“不清楚。也许是我本身比他强大太多？” 那十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 当然，这解释其实也是他自己给出的，因为小女孩不过是他意志借助神念的另一种显现，所思所想所知，都逃不出他认知的范围。 那十看着小女孩，忍不住想：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会是怎样强大的存在？ 小女孩看着那些肉眼可见的气息，轻轻拍打，那些气息就向远而去，没入了一幛高楼里。 “在那里有答案。”小女孩指着那虚幻的高楼说。 那十仔细打量，发现这高楼很眼熟，再回归现实一对比，发现正是段家主宅那幢楼。 白衣人也正是自那里顺阶而下，来到广场上的。 “我们去那里看看？”他指着高楼问迟华。 “好。”迟华答得干脆，举步向前。 两人并肩而行，来到楼前，段家的守门人战战兢兢地垂首过来，抬手奉上了守门的图阵。 那十看了几眼就记住，抬手接过图阵，缓步向前，轻轻一拧，大门缓缓打开。 那十与迟华一同走了进去，而小女孩则在那十精神世界之中，也走进了同样的一座虚拟高楼。 那十来到阶前，她也来到阶前；那十进入电梯，她也进入电梯。 但她却先一步抬手，激发了某个图阵。于是，那十就按她的手法，激发了图阵。 电梯震动，停在了某一层中。电梯门打开，小女孩缓步向前，那十就跟着她的足迹缓步向前。 她来到某面墙壁前，抬手触击某处，那十也抬手触击，但没有效果。小女孩突然回头看着那十，眼中有光融入了那十的目光中，那十再抬手触击，那处就出现了一个图阵。 迟华看得好奇，但却没有出声打扰。 那十按着小女孩的手法转动图阵，墙壁就突然自动分开，那十跟着小女孩走入一个大房间里，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图阵。 他走入其中，眼中流露出小女孩眼中才有的光，于是整个图阵立刻被激发，无数光线飞射，在图阵之中组成了城市的图景。 迟华仔细看着这遍布身旁的立体图景，指着一处说：“我们现在在这里。” 那十看着那处品字型的三座楼，目光再向远望去。 神念带动了整个图阵，图阵缓缓运转，城市图景越缩越小，到了某一程度后停止。 小女孩抬起手，在图景中轻轻描划，那十就跟着她的动作描划，转眼之间，十六道三角形互相叠加，最终，显露出一块区域。 那是十六道三角形共同拥有的唯一区域。 那十盯住那里，城市图景就再度放大。 “那是什么？”迟华问。 “应该就是白衣人想要的东西。”那十说。 “离这里不远，但也不近。”迟华仔细分辨，说：“看大小，似乎有上百平方公里。” “所以他必须借助于超凡世界大势力之手帮他寻找。”那十说。 “可既然被我们知道了，自然不会再给他留着。”迟华说。 “我们去找找看？”那十问。 “好。”迟华点头。 两人转身离开。那十已经将那图景印在了脑子里——在精神世界中，小女孩为他用同样的手法，构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立体城市图景。 “你说华夫特与白衣人是什么关系？”那十问。 “你猜不出？”迟华反问。 “先前我几次要杀他，他都借助空间力量逃了。他的空间里藏着一个人，我感觉是极强大的存在。但我一直觉得奇怪——那人为什么只帮他逃跑，却不帮他杀人？”那十说，“后来我想，那也许是被奴役的强者，也许是受限制的强者，也许……也许只负责保他不死，却不会为他再多做什么。见到白衣人将他召唤出来后，我一度以为白衣人就是他的依仗，但现在想想又应该不是。所以我越发迷糊了。” “那就不想。”迟华说，“总有一天，你会拥有杀掉他的能力。那时，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 “你这是典型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式想法。”那十说。 “世间有些事，也只能等它到了桥头自然直。”迟华说。 那十思考了好一阵，然后钦佩地点头：“古人说难得糊涂，你们这些老糊涂表面上看是糊涂，但实际上仔细想，是真不简单。” “所以死的往往都是热血青年，活到老的都是老糊涂。”迟华说，“老糊涂，老糊涂，至少你能先活到老，才有资格称‘老糊涂’。” “有道理！”那十点头。 “你说这有道理，但却不会躬行。”迟华说。“年轻人虽然明白道理，但却不屑于执行。因为他们正年轻，有着一腔热血，不抛洒，会很难受。 那十笑：“我不难受。我才不管它是老人们令人讨厌的狡猾，还是奸人们令人厌恶的智计，只要能让我活下去，让我的家人活下去，而且不伤害无辜的人，我就用。我是拿来主义者，也是实用主义者。” “所以你虽然年轻，却活像个老狐狸；虽然你活像个老狐狸，却又是个热血青年。”迟华若有所思地说。 那十笑：“不要跟我说绕口令，听不懂。” 两人出了大楼，一路向远而去，七家当家人看着他们远去，有些惊讶，岳金琼急忙追了上来，但不及跑到两人身边，云海儿后发先至追了上来，岳金琼就没好意思与她争，故意慢了下来。 云海儿来到那十身边，问：“你们要去哪里？” “还有些事要办。”那十说，“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可我们……要怎么处理一切？”云海儿问。 “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那十说。 “这样会打起来的！”云海儿担心地说，“现在段家已除，大家没有了共同的敌人，那么彼此之间……怕就会成为敌人了。” “人类的天敌，永远是人类。”迟华感慨。 那十停了下来，略一思索，说：“那海儿姐姐就对他们说，我让他们将所有的一切归整好，谁也不许私自作主处理，要等我回来再分配。谁要是不服，就想想那位死掉的神。” 云海儿心头一震，有点害怕地看着那十：“于公子……” 那十笑：“海儿姐姐，我不会成为另一个段达。我这么做，只是怕他们真的厮杀起来。” 云海儿看着那十，感激地一笑：“那我知道怎么说了！” 说着一礼，转身而去。 那十与迟华信步向前，向着那处区域而去。 “你说会是什么？”那十问。 “我怎么知道。”迟华说，“拥有神念的不是我，而是你。” “也是。”那十笑，“有神念在身就是好，刚才如果不是我及时发动神念，那个家伙可能瞬间就将我杀了。” “难道不是因为我出手及时，所以他才没来得及对你下狠手？”迟华说。 “当然不是。”那十摇头，“不是我先用神念镇住了他，你怎么能找到那么好的出手机会？” 迟华冷笑：“功劳就全是你的。” “本来就是我的。”那十说。 “你可别忘了，我并不是你真正的侍从！”迟华语气冰冷。 那十冷笑：“你也别忘了，没有我的神念，你什么也别想找得到！” 迟华瞬间又笑了起来：“跟你开个玩笑，看你，竟然认真起来了。” 那十呵呵地笑：“我也是跟你开玩笑呢。你有实力，我有神念，我们两人团结一心，才能天下无敌不是？可千万不能学七大家族，自己斗来斗去，便宜了别人。” “也是。”迟华点头微笑。 两人一路向前，笑容满面。 但仔细看，却可以看到他们眼中的杀机。 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了城市图景中的那处区域。那十停下脚步，四下观望，小女孩在精神世界里也四处观望，然后迈步向某处走去。 那十跟着她的足迹向前。 第729章: 都是算计 那十向前，迟华也向前。 那十转弯，迟华也转弯。 终于在某处，那十停了下来，长时间驻足。 精神世界里，小女孩停在某件虚拟出来的东西前方，指着它说：“是它。” 那十看到的，只是虚无的空间。 于是他调出了一个又一个光屏，开始计算。 迟华静默无语，负手站在他的背后，看着他的忙碌，眼里隐约透出一抹杀机，但又很快藏好。 有力量在他手中酝酿着，隐而不发。 那十计算了很久，期间不住擦汗。显然，这一番计算很是消耗他的体力。但不论如何，计算终于结束，他痛快地长出了一口气，挥手驱散了所有的光屏。 “找到了？”迟华问。 “找到了。”那十说。 “真好。”迟华说，“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那十似乎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可能是因为他大功告成，太过兴奋。 他抬手布置图阵，在空中组成了一道圆环形的大门，有迷离的光影渐渐出现在门中，那十全力运转力量，一时汗如雨下，全身颤抖。 有什么东西慢慢地从那空间里探出头来。 露出的部分是一个圆形的金属前端，它缓缓向前而来，根据其前进速度，以及那十身体的状态，使人很形容联想到那后面连接着的是件庞然大物。 迟华笑了，然后突然出手。 那十身上扬起一道血光，然后人就旋转着飞起，重重摔在地上。 “你……”他艰难的爬着抬起头，瞪着迟华。 “你已经没用了。”迟华抬手，以单手控制着那巨物，竟然露出了吃力的表情。 “你可真是愚蠢！”那十咳出了几口血，费力地说：“你的实力虽然强大，但你没有神念，就不能控制它！” “未必。”迟华冷笑，“我早受够你了！你不过是个蚂蚁一样弱小的存在，却仗着有一缕神念，就对我呼来喝去，让我假扮你的侍从，对我颐指气使。我早就想杀你，只是为了这件神圣宝藏，才留你的命到现在。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那十冷笑：“你以为我没有自保的手段？” 刹那间，迟华身子一震，张口喷出一篷鲜血，颤抖着半跪在地，看着那十，惊愕万分：“你……你做了什么？” 那十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却哈哈大笑：“我已经将那缕神念种在了这件宝藏里，只要你一接触，它就会爆发全部的力量，不惜毁灭自身，也会利用神圣宝藏之力将你击溃！”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奸诈的人。”迟华冷冷说道。 那十冷笑：“彼此……彼此……”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低下头去，伏在地上再不动了。 他的身体渐渐冰冷，心脏停止了跳动，气息消失。 迟华看着他的尸体冷笑：“最终，还是你先死了……” 他咬牙站了起来，不无得意地说：“神念又如何？终只是神的一缕意念，不算什么。虽然能让我受到重创，但想杀我，却无可能！” 他笑着抬起双手，控制住那巨物，慢慢向外拉，低声自语：“自此以后，我就是这超凡世界里的神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空间裂开一角，一道道六角形的菱阵快速起伏间，有一袭白衣从空间之中浮了出来，发出拥有特殊杂音的笑声，慢慢走向迟华。 迟华一时大惊：“你……你怎么没死！？” 白衣人边走边笑：“愚蠢的下界虫子！我以精神体状态降临下界，怎么会没有万全的准备？你以为你真能杀得了我吗？我不过是使用障眼法，换了一个皮囊而已！你自以为能够杀神，其实却是被神戏耍于指掌之间！” “这不可能！”迟华咬牙切齿，想要松手，但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那巨物吸引住，一时面色大变。 他急忙冲白衣人露出笑脸：“你在超凡世界，终究只是一道意念，一道精神体，不能长存。你需要有人在这里当你的走狗、爪牙。段达那人不成，我倒正合适，您看……” 白衣人笑：“你最不合适，因为你太强大，不好控制。” 迟华面色再变。 “先前我惧怕你们两人联手，才故意装死。尔后，你们两人如我所料，像世间其他愚者一样，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勾心斗角，互相厮杀。”白衣人摇头叹息，“七大家族是这样，你和这个年轻人也是这样。我反过来利用你们帮我得到了这件神圣遗物，害你们害欢喜了一场，还真是抱歉。” 迟华剧烈挣扎，但却被牢牢吸住，无法挣脱。 他焦急大叫：“你杀了我，这东西就会沉入这隐秘空间之中，你永远也别想再得到！” 白衣人冷笑：“愚蠢。我念力虽然不及于勒的神念强大，但所差的，也只是没办法找到它而已。它既然已经出现，凭我的力量，当然可以轻易将它挖出来带走。” 他缓缓抬手，冷笑着说：“你就认命吧。” 他抬手一指，刹那间，一道锐利气息直向着迟华而去。 也就在这时，那十突然抬头，盯住白衣人发出一声冷笑。 迟华面色恢复如常，身形一动，人已经冲入那片迷离光影之中。 那个可能非常巨大的圆形金属物，从迷离光影中掉了出来，摔在地上，不住旋转。 只是一个半圆形的金属罩子而已。 锐利的气息一下落空，将地面刺出一道长长的深沟。 瞬间，另一道空间之门在白衣人身旁绽放，白衣人大惊失色，急忙躲避，但就在这时，那十一跃而起，双眼里放出重重精光。 精神世界里，小女孩神躯巍峨，恒星般的眼睛，将神念顺着那十的双眼放出。 白衣人的脑海之中瞬间一片空白，身子却踉跄着，凭本能向旁躲开。 迟华从空间之中掠出，抬手一指，一道锐利气息瞬间贯穿白衣人的胸膛。白衣人飞掠出去，摔在地上后弹起，但一弹起，就发力疾奔。 迟华皱眉：“这家伙这么耐打吗？” 说着飞掠向前，转眼追上。 那十也疾步飞奔过去，大叫：“他是精神体，你得带上我，我最能克制他……” 迟华边追边打边说：“我一停下，怕就让他逃掉了！” 三人一个逃，两个追，一前两后，十分热闹。 就在这时，白衣人前方的空间中突然出现一道大洞，一只手伸了出来，白衣人抬手与其相握，瞬间被拉入其中。 迟华眼中杀机流露，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柄剑，直刺过去，跟着追入了那空间之洞中。 瞬间，空间大洞合拢，消失不见。 那十追了过来，只见空间恢复如初，急忙抬手撕裂了一道空间裂缝往里看，但穿梭空间中，却根本没有他们的踪影。 “哪儿去了？”他皱眉。 就在这时，一道紫雷剑光从穿梭空间中飞刺而来，他惊慌躲避，却还是被剑光扫中，左脸上立刻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 他惊慌后退，一不小心摔了个屁墩。 华夫特一身紫雷铠甲，手提着紫雷大剑，从穿梭空间中一跃而出，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十，哈哈大笑，森然说：“那十，这回保护你的人不在你身边了，你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那十看着华夫特，一时震惊：“你……你不是逃跑了吗？” “那叫战略撤退。”华夫特得意地说，“你这人不是挺精明吗？怎么连这种战术也不懂？” 那十大怒：“华夫特，不带这样乘人之危的！这可不是英雄好汉的行为！” “屁的英雄好汉！”华夫特恶狠狠地说，“老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你！只要杀了你，老子就再没有命中注定的克星，老子今后行事就能无往而不利！那十，自从你出现，老子就从神坛跌进了谷底，你处处与老子作对，今天终于到了报应的时候！” 那十冷笑着一跃而起，摆开架势：“华夫特，你以为打得过我？” 华夫特冷笑：“先前是差点意思，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你为了骗那位神圣强者，故意弄伤了自己演那一出戏，是仗着有迟华在身边，可以无所顾忌。现在迟华追杀那人远去，你身边再没人保护，又有伤在身。而我，刚刚又得到了新的力量，此消彼长啊那十！” 他缓步向前，慢慢抬高剑身，对准那十。 那十气愤张口，却吐出一大口血，身子踉跄向后，不甘心地说：“呸！连神都会被我算计，我竟然……竟然要被你……” 华夫特得意而笑：“那十，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你还不是智者，你只不过是个奸滑之辈而已！” “我不服！”那十咬牙切齿，“凭什么每次我占了上风时，你都能从容逃走，而我只是失手一次就要死？” 华夫特冷笑：“你只不过拥有一道神念，但我的背后，却有一尊真神！” 那十一时震惊：“你说什么？” 华夫特大笑：“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敢兴起一统世界的野心？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够轻易进入超凡世界？还与另一位神成了合作伙伴？” “先前那个神……”那十指着迟华与白衣人消失的地方，一脸震惊。 “他也不过是我们利用的对象而已。”华夫特冷笑，“那十，在你死前，我再告诉你一件让你难过的事吧——借助神之力，我已经在这里取得超凡世界的身份，今后必将一路平步青云，直达权力巅峰！到时，我就是超凡世界之主，小小的完美世界不过是我的玩物，你家里那些姑娘，我想让她们生就生，想让她们死就死！” “你个混账！”那十气愤大叫，却又喷出一口鲜血，一时身子摇晃，几欲昏倒。 华夫特得意无比，一掠向前，一剑向着那十斩来：“我杀你时，你可要保持清醒才行！” 那十呵呵一笑，一拳将华夫特砸倒在地。 第730章: 追打 华夫特伏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一时不敢相信。 他一跃而起，踉跄后退，盯着那十，眼里透出茫然与震惊的神色。 “你既然知道我先前是演戏，怎么不知道我现在还在演戏？”那十呵呵地笑。 “怎么可能！？”华夫特大叫，“我刚得赐力，实力又进了一步……” 那十冷笑：“你以为我方才在那里计算着些什么？我告诉你，我其实并不是在演戏，我刚才是在计算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暂时压制我破境的力量，让我先保持在幽能初入门境的状态。” 华夫特大惊：“你……你在算计那位大人时，也在算计我？” “我倒没想到会是你。”那十说，“我只是觉得既然要示敌以弱，就要示弱得彻底点。不巧竟然在那里突然有所感应，力量就要突破，于是就尽力压了下来。现在你来送死，我就不用再压制了。” 华夫特看着那十，喃喃自语：“你这家伙不是人！你是怪物，是世间第一奸滑的怪物！” “呸！”那十一脸不屑，“你才是怪物！” 瞬间，他将气息放开。 大脑之中，有一枚金丹突然出现，上中下三处丹田连接一体，脑海之中，一片混沌的宇宙运转起来，条条内气贯通上下，将三处宇宙连接起来，形成三个互相辅助的强大位面。 同时，在他体内有无数正电子悄然出现，隐伏于身体中，等待着主人的呼唤，好与负电子相遇湮灭，形成可怕的幽能力量。 那十眼里精光绽放，呼啸着冲向华夫特。 华夫特大惊失色，挥起紫雷大剑一斩，空中电弧横生，笼罩方圆上百平方米范围。 那十冲入这电弧之阵中，全身上下噼啪作响，头发根根竖起。 但他依然飞掠向前，向着华夫特而来，一拳重击。 华夫特硬着头皮竖起大剑抵挡，那十一拳砸在大剑上，直接将紫雷大剑砸断，拳头狠狠打在华夫特的胸口，将紫雷铠甲也打得裂痕遍布，华夫特直接飞了出去，摔在远处地上，弹起又撞在旁边的楼上。 华夫特狼狈地爬了起来，看看断裂的大剑，一咬牙，转身飞掠向远而去。 “哪里逃！”那十大叫着追上，一路追打。 那个隐藏在空间中一直保护华夫特的强者，已经救了白衣人逃去，华夫特看来一时间无法使用那种那十无法破解的空间技能，只能疾飞猛跑。 如此，就根本甩不下那十。 他咬牙发狠，突然向空中一抓，空间立刻裂开，他费力地将一件武器从空间里抓了出来，握在手中，身子也不由微微下向弯曲，可见这件武器有多沉重。 那是一柄长刀，刀身平直，刃尖圆弧陡峭，刀身显示出深重的紫色，隐约有电光在其上流动。 “那十，别逼我太甚！”他狂叫着将大刀立起，瞬间，周围空间之中电气横生，电弧如狱。 那十肩膀撞到一道电弧，立刻啪地一响，衣服被炸开，表皮上一片焦黑。 华夫特咬牙冷笑：“那十，这可是一件真正的超凡武器，比起那些破枪不知强大了多少倍！你再追我，我就用它跟你拼命！” “怎么拼？”那十好奇地问。 “拿命拼！”华夫特厉声大叫。 那十笑了：“我这人好奇心重，你不说还好，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看看你拼命时这武器能发挥出怎样的力量来。” 说着向前冲去，一拳打来。 华夫特大怒，费力地抬起长刀抵挡，那十一拳打在刀上，华夫特连退了十几步才站稳，但刀身无事，他也无事。 反而是那十，拳锋上一片焦黑。 那十甩了甩手，不以为意，继续向前冲去。 华夫特大怒：“那十，你欺人太甚！大不了我与你同归于尽！” 说着狂吼一声，将大刀一挥。 大刀带起了一道电弧，形成了一道雷电，向着那十劈来。那十不闪不避，直接撞了过来，一时间被劈得全身焦黑，其是凄惨。 但他却一路前冲，快速接近华夫特。 华夫特大惊，不能理解那十为什么有这么变态的防御力，急忙再挥大刀。 连续三道雷劈中那十，那十的身体焦黑得不能再焦黑，人也终于来到近处，飞起一脚，将华夫特连人带刀踢飞出去。 华夫特摔在地上，一滚而起，张口吐血，血溅在刀身上，立刻被刀身吸收，这刀立刻泛起了一抹血色。 华夫特眼里凶光大盛，将刀一挥，空中立刻浮现出八把刀影，一下落地，将那十围在中央。 那十警惕四望，只见八把刀旋转起来，不住收拢，向他围来。他一跃而起，头顶却突然出现一道刀光，将他从天下斩了下来。 他落地抖身，身上的焦黑全被震落，衣衫全无，与华夫特坦诚相对。 他不以为意，抬手控物，地面的一部分被剥离起来，依附在他身上，化成了柔韧的布料，形成了漂亮的衣饰。 然后，他直接向着八柄刀冲了过去，拳打脚踢。 一时间，电花四溅。 华夫特看得呆住，他从没想到过，竟然有人拥有这般强悍的肉体，可以与雷电、与超凡世界的强大武器抗衡！ 这是什么样的身体？ 他瞪大了眼睛看，运起一切能运起的力量用眼睛细看。 但他什么也看不破，因为他从未拥有过神躯，所以他也不能看破神躯。 那十凭着神皮的强大防御力，以及神皮集中全身力量转化成的强大攻击力，竟然生生砸开了八刀封锁，再次向着华夫特冲来！ 华夫特彻底绝望了，他将刀丢进了身边出现的空间里，没命地往前跑，跑着跑着，人突然消失不见，连气息也不剩一丝。 那十飞奔向前，张手一抓，远空中传来一声惨叫，华夫特的身体显露形态，踉跄着继续飞奔，但肩头却有几道血洞，不断涌出鲜血，血染外衣。 他咬牙发狠，绕过一幢楼后，又消失不见。 那十瞪眼观望，整个世界立刻变成了黑色的线条，然后他看到一道缭乱的黑线正贴在大楼表面移动，便一笑飞掠过去。 一片如雾的黑气贴着楼身上向而去，因为大楼本身就是黑色的，所以单用目力，根本看不出其上有一道黑气。 华夫特心里略有些得意：任你再厉害，也…… 可那十转眼就追了上来，一脚将黑气踢得一片凌乱，重新化成华夫特从空中摔落地上。 华夫特摔得口鼻出血，却不敢停留，再度一弹而起，飞掠向远方。 那十抬手就是十二道炼天之炎，挥手放出，追上华夫特，次第在他背后炸裂。 华夫特被轰得后背一片焦黑，血肉模糊，凄惨无比。他咬牙挺住，想继续飞奔，却骇然发现自己双腿发软，全身麻痹，只跑出十几步，就直接摔在地上，口歪眼斜，不住抽搐。 那十掠了过来，落在不远处，缓步走来，笑问：“怎么不跑了？” “依个贺痕饿高哈？”华夫特嘴部肌肉麻木，费力发声，却形成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这是哪国话？”那十摇头，“我不懂。” 他来到华夫特面前，叹了口气：“终于能解决你这个大麻烦了。” 说着从腰后拔出两把银枪，对准华夫特就射。 华夫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跑跑不了，想求饶也说不出话，只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直接将他拉入了空间大洞中，那十的所有子弹都打了个空。 那十立刻对准空间大洞快速连射。 有人从中飞了出来，抬手击破了所有的子弹，然后摔落在街上。 那竟然是迟华。 那十吃惊不小，急忙过去将他扶起，结果空间大洞趁机合拢，消失不见。 迟华面色苍白，皱眉看着那十：“你差点杀了我。” “我哪知道你在那里。”那十说，“你顶着我的枪口冲我冲过来干啥？” “我是被人打退出来的。”迟华说。 “那个家伙这么厉害？”那十吃了一惊。 迟华摇头，抬手提起半张白衣：“他被我杀了，这次是真的死了。但那个空间里有个隐藏的高手，我被他袭击，受了伤。” “严重不严重？”那十关切地问。 “也不算严重。”迟华说，“只是未来一段时间里，恐怕需要你来保护我。” 那十皱眉：“那还不严重？” 他用内气仔细检查，吃了一惊。 迟华体内有一道力量四下里纵横，不断破坏，那力量不是幽能，不是内气，也不是三重宇宙散发的力量。 “神力。”迟华说。 那十面色凝重，立刻抬手组织起无数图阵，将迟华包裹了起来，然后调动力量，引天地之气进入迟华体内，再以三重宇宙之力激发他的宇宙快速运转，最后刺激其体内幽能力量，覆盖其全身。 最后，那十眼里放光，以带着神念之力的精神分身进入迟华精神世界之中，引导力量，在迟华周身游走。 这一番忙完，迟华已经昏了过去，但好在命是保住了。 那十长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懊恼地嘀咕：“这个华夫特，又让他跑了！不过他那空间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明明这么厉害，却又不帮他杀人，奇怪！” 第731章: 群魔 城市中，某座象征着权力建筑中，区长肃容站在一座图阵前。 图阵升腾起光华，光华里出现了一张办公桌。桌后坐着一个威严的人，那人目光如电看着区长，区长就急忙站得更加笔直。 “大区长。”他恭敬地称呼对方。 桌后的人点了点头，问：“事情怎么样了？” “段达死了。”区长说。 大区长微怔，身子向前探出，半晌后又坐了回去，皱眉说：“他背后不是……” “是的。”区长说，“但那位……似乎也已经……” “不可能！”大区长说，“那七家根本没有那样的力量！” “听说是一个来自中央帝国的年轻人。”区长说，“他的侍从极为强大，强大到了……可以弑神的程度。” 大区长沉默了好一阵。 “大区长，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区长谨慎地问。“他们还在城里闹，我一直按您的意思，强行戒严，但……” “如果他们不做得太过分，那么……”大区长强压着怒火说，“那么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吧。” “是。”区长点头。 “这件事要尽力压下来。”大区长说，“让你的监察部盯住那些民间媒体，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消息，都不准走漏出去！” “是。”区长再点头。 大区长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低声说：“大选在即，如果我能再向上一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属下明白。”区长点头。 城市中的另一方，那十坐在街头，望着四周。 四周寂静。街道上没有人影，大楼立在那里，不见其中人，不闻其内声。即使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这个城市依然死气沉沉，仿佛只是一片没有生命存在的黑色碑林。 人们出行不需要什么交通工具，往为都靠空间图阵，所以街上空旷；大楼没有窗子，想要张望外界，只需要调动图阵。如此，只要大人物的一个禁令，锁死图阵，就能让楼中人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不能闻也不能见。 高度发达的世界，却是一个没有生气的世界。 文明程度更高的世界，却也是更为野蛮专制的世界。 那十觉得真是讽刺。 这时迟华慢慢地醒了过来，看着他，问：“我死不了？” “死不了。”那十点头。 “那就好。”迟华站了起来，“我们得回去了。” “你能行？”那十问。 “装装样子还是没问题的。”迟华说。 “那我们走。”那十点头。 迟华抬起手——那里还有半件白衣。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问那十。 那十摇头：“不就是一件特殊的衣服？” “空间里的那个人告诉我，这件衣服是用人类的大脑制成的。所以才能承载神的精神。”迟华说。 那十感觉自己呼吸突然间有些困难。 “不是开玩笑？”他颤声问。 “他说一个成年人的大脑，只能用以制造一平方厘米这样的衣料。”迟华说，“所以……这一件衣服，就是不知多少个冤魂。” 那十握紧了拳头：“那个混帐有两件这样的衣服。” 迟华点头：“所以他该死。” “你和空间里的人有所交流？”那十问。 迟华点头：“他躲藏在空间里，我看不清他，但他却能看到我的一举一动。我在和白衣人交手时，他就不断在我意志中呢喃，打乱我的心境，然后趁机偷袭。” “他没有这种白衣？”那十问。 迟华摇头：“他说他做不出这样残忍的事，所以只能借华夫特的空间来到这个世界。” “还说了什么？”那十问。 “说了很多。”迟华说，“但那些都是一些闲话，没有意义，你也不必知道。” “这些神想要干什么呢？”那十不解。“既然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个落后的蚂蚁世界，他们又何苦跑来这里？” “你怎么看？”迟华问。 “白衣人也是精神体。”那十说，“但他整个精神体的力量，也不如我脑内那一缕残念，所以他无法发现那件东西到底在哪里。我觉得这说明他与救我的那个小女孩，并不是同一类‘神灵’。小女孩才是真正的神，他只能算是伪神。也许正因为是伪神，所以才会对真神的遗迹感兴趣吧。” “有道理。”迟华点头，然后问：“关于那个遗迹……” 那十摇头：“我不确定那是不是遗迹。” “那你能不能找到？”迟华问。 “就算借助神念，也只是能确定大概位置，但我不知怎么打开它。”那十说。 “可惜了。”迟华说，“不然我们也许能借它的力量，在这东七帝国建立起我们的势力。” “七大家族就是。”那十说。 “你能控制得了他们吗？”迟华问。 “我只是有些……下不去手。”那十说。 迟华不语，两人一起向回走，回到了段家的主宅处。 七大家族的人已经占领了这里，正在清点战利品，但却按那十的指示没有私分。那些各大家主被迫签定的协议也都没有销毁，而是放在一起，等那十回来决断。 见到那十和迟华一先一后走了回来，七位当家人急忙迎了上去。 那十注意到云海儿神色有异，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情况怎么样？”他不动声色地问。 穆元利叹了口气，悲悲切切地说：“段家的这些混账东西呀，简直残忍到了极点，根本不是人！他们逼几位家主签了转让协议后，就向他们下了毒手，现在我们的家主都已不在人世了……” 说着，抹了几把眼泪。 那十内心一震，表面依然不动声色。 “其余人呢？”他问。 “也都死了。”山峰叹了口气，沉声回答。 “段家的手段可真是狠毒。”那十感叹。 “所以……我们将段家的人都杀了。”山峰说。 那十看着他，一笑：“我记得我对他们做过承诺……” 山峰一笑：“于公子，那是您做的承诺，不是我们的。” 那十笑了：“山老真是个精明人！我还怕山老不能体会我的用心呢！” 山峰哈哈大笑：“早料到于公子会用这样的手段。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们七大家族的残部能掀翻段家，段家的残部就能掀翻我们啊！” “不错不错。”那十笑着点头。 云海儿偷偷抬头看了看那十，眼神里充满了畏惧。 那十知道，七大家族的当家人中，怕也只有她一个，内心尚未完全被污染。 但又能如何？ 她毕竟也同意了。 那十笑着点头，说：“我们去段家的主宅里坐下慢慢说吧。” 七大家族的当家人悄悄扫了迟华一眼，然后纷纷点头。 那十向内走去，目光一扫，看了岳金琼一眼。一道精神分身掠出，来到岳金琼身边，以精神力传音，岳金琼不敢违抗，乖乖地让那十的精神分身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一边走，一边分出精神分身在精神世界中与那十对话。 那十站在她的精神世界中，看着她那被死死困住的主体意志，皱眉问她的精神分身：“那些人并不是段家杀害的，是七位当家人在刚才合谋杀害的，对吧？” “您怎么知道？”岳金琼惊恐地问。 “权力是好东西。”那十说，“这七个人好不容易掌握了家族大权，刚刚体会到其中美妙的滋味，怎么肯轻易放手还给别人？” “您真是洞悉人心。”岳金琼赞叹。 “你为什么没死？”那十问。 岳金琼吓了一跳，然后明白了那十意思，急忙说：“因为姑母毕竟是嫁出去过的人，她要控制岳家，总需要一个不会被人挑出毛病来的傀儡。” “她自己没有后人吧？”那十问。 岳金琼点头：“有过，死了。而且……我从小就跟她好，她将我视为己出，所以……” “恭喜你。”那十说。 岳金琼打了个哆嗦：“主上，您不会……” 那十摇头：“事已至此，我不会多说什么。” 他看着岳金琼，认真地问：“是谁提议这么做的？” “是云海儿。”岳金琼的回答让那十震惊。 这里是岳金琼的精神世界，在控制着她主体意志生存与毁灭的那十面前，她根本没办法不为那十察觉地说谎。所以，这就是事实。 那个眼神闪烁，似乎因为被逼着做了错事而不敢面对自己的云海儿，竟然…… 人心啊人心！ 那十冷笑：“怪不得她这么年轻，却能成为云家危难之时的当家人。我一度还真以为那是因为她的手艺……” “本来她和我一样，注定不能成为家主的。”岳金琼说，“她虽然有着超人的铸造天才，但因为是女人，所以只能当个辅佐家主的元老。她其实也很不甘心。” 那十点头：“告诉你姑奶奶，记住谁是你们的主人。” “是！”岳金琼急忙点头。 那十撤离了精神分身，一边走，一边笑着说：“老实说，段家也是做了件好事——我和原来的那些家主啊，元老啊，嫡系啊什么的都不熟，也没同生共死过，真让他们坐回当家人的位子，恐怕也没我什么好处。各位说是不是？” 七大家族的当家人们一怔，心里匆忙盘算，脸上或是露出尴尬的笑容，或是挤成了不知所谓的表情。 那十笑着向前走，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他想起了那套白衣。 他突然觉得，与那些身穿白衣降临的伪神相比，眼前的这些人才是真正可怕的魔鬼。 既然你们都是魔鬼，我对你们也不必有什么仁慈。 他笑着向前走。 所有人一起来到了段家的主楼，进入段家家主召开会议的大厅，然后坐了下来。江蒙将那些协议与段家自己的种种产权证书全放在桌上，推到了那十面前。 “一切，请于公子分配。”他笑着说。 第732章: 尽入我套中 那十扫了那些东西一眼，并没有细看。 他看着众人，笑眯眯地说：“这一战，真是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不辛苦。”众人急忙摇头。 岳凰认真地说：“其实最辛苦的还是于公子。何况，如果不是于公子家的高手出面击败了那位神明，我们恐怕……” 她目视众人，有询问之意。 众人呵呵地笑，不置可否。 那十摇头：“我是帮了些忙，但也不算主要功劳。这一战，靠的还是七大家族团结一心。” “于公子说的好呀！”穆元利笑着说。 山峰也微笑点头。 那十把桌上东西往前一推：“我先前让海儿姐姐传话，可不是为了要抢夺大家的战果，而是怕大家因为这点小东西的分配再起冲突。咱们好不容易才抱成一团，因为这点小利而再反目，那可得不偿失。” 众人连连称是。 江蒙问：“这么说，于公子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都是你们的东西，我感什么兴趣？”那十说，“你们大家自己分吧，原来属于你们的还属于你们，至于段家的这些东西，平均分掉算了。” 众人笑容满面。 岳凰急忙摇头：“可不能这样！诸位，这一战到底谁功劳最大，大家其实心里都有数。于公子是中央帝国大族的子弟，当然不稀罕这些破东西，可咱们却不能大嘴一吞，全揽进自己怀里。” “这话倒是不错。”山峰点头，“段家的产业嘛……依我看，应该全交给于公子才对！” 众人一阵肉疼，但悄悄看了看站在那十身后不动声色的迟华，又纷纷点头：“正应该这样！” “我说给你们分，就是给你们分。”那十摆手，“我先前就说过，我来这里建立基业，为的是给家里人看，证明我自己的能力，却不是真要弄出点什么东西来享用百年。你们七大家族捧着我，让我当这个联盟的领导人，这就是我的作为，就是我的成绩，这就够了。” 众人心里高兴，但表面上却越发地推辞起来： “于公子是今天的大功臣，段家的产业，理应都交给您才是！” “没错，您让我们分了，我们哪有这个脸？” “所谓论功行赏，就是要按功劳来区别嘛！于公子居功至伟，当然应该拿大份！” “您要是不拿，我们可不好意思来分。” 那十摆手摇头：“各位不用争了，我说给大家分了，就给大家分了。再争下去，我转身就走。” “那可不成！”山峰急忙摆手。 他还等着那十传授他那套炼体之法，哪里舍得那十转身就走？ 更何况，这位于勒公子身后可还有中央帝国的庞大家族，能与他搞好关系，不就等于有了一个最好的退路，最大的靠山？ 就算不提遥远的于家，只说于勒，这人心机深沉，为人又大方，最重要的是身边还有那么一位力能弑神的高手，谁不巴结谁是傻子。 “好吧。”山峰叹了口气，“于公子都这么说了，我们虽然受之有愧，但也还是听于公子的话吧，就当是领导人赏咱们的！” 最后这句话，用玩笑的语气说出，大家都跟着一笑，气氛为之轻松起来。 那十笑笑，说：“不过有件事，我可得跟各位先商量好。” “于公子说！”岳凰急忙接话。 “我毕竟只是一个后辈小子，才达初入门之境。”那十说，“让我领导诸位，请诸位帮衬着我，危难之时当然容易，但到了太平时候，我只怕大家忘了我先前的一番努力，到时推三阻四，我现在做的一切，就等于是白忙一场了。” “那不能！”山峰断然说道，“谁敢如此，谁就是与七家之盟为敌！” “对！” 众人纷纷点头。 “嘴上说的都是话，纸上写的才是约。”那十说，“我想与诸位签一份精神契约，保证诸位今后在我有需要时能出手相助，这样我就能安心了。诸位觉得呢？” “这……”诸人一时犹豫。 岳凰知机，立刻点头：“这有什么难的？于公子，我答应！来，您先立一份约出来，我岳家和您签！” 众人看着她，心里暗中盘算，猜测她为什么这么痛快。 岳凰当然是有苦自知——对方早把她的主体意志控制于手，她敢不事事跟从？ “好！”那十点头，“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痛快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拟出一份精神契约，放到了空中，飘向岳凰。 岳凰凑近，假装仔细阅读，旁边的吉千军和邱巍然也仔细地看了看，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危险之处，只是答应在于勒有所需要时，尽全力帮忙。而之后，于勒后在此地建立属于自己的基业，到时他们不得干涉，也不得排挤，反而要全力维护。 但说来说去，都是一些虚词条款。 吉千军和邱巍然在心里盘算，心想：“全力”帮忙又是怎么个全力法？我说我尽全力了，你还能证明我没尽全力？这个没什么约束力；不得干涉排挤，那是自然的，但什么叫干涉，什么又叫排挤？你可没说明。再说者，所谓全力维护……这不就和前边那条一样吗？ 两人面露微笑，觉得于勒到底是年轻。 岳凰看后点头：“完全没有问题！我们岳家第一个签了！” 说着，假模假样地签上了自己的精神印记。 那十点头，也假模假样地签上了精神印记。 山峰沉思片刻，笑着说：“我们山家第二个签！” “好。”那十点头，将一份同样的精神契约送到了山峰面前，山峰仔细看过后点了点头，直接签上了自己的精神印记。 穆元利仔细思量，觉得签这约有百利而无一害，有些后悔自己想得太久，落在了山峰后面，急忙抢着说：“哎哟，山老动作可真快！明明是人家想第二个签呢！于少，快快快，也给人家来一份嘛！” “穆二爷。”云海儿笑着说，“我们云家可早等着了，您可不能抢。” “我们江家也要签！” “我们吉家……” 一众当家人纷纷开口。 那十哈哈一笑：“不急不急，大家一起来吧！” 说着，一气分出数分精神契约，送到了诸人面前。一众当家人仔细地看过后，心里暗自嘲笑那十到底年轻，心机不深，也都纷纷签上精神印记。 其实他们能这么痛快签约，还是跟岳凰带头有关。岳家向来擅长精神力量，岳凰敢签，说明这份契约对他们其实没什么约束力，反而还能讨好于勒，何乐不为？ 那十散出数道精神印记，签到了那些契约上。 迟华静立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仿佛在看一堆尸体。 众人被他的目光扫过，心里有些惧怕，脸上却洋溢笑容，冲他点头致意。但迟华目光依然冰冷，毫无感情。 他们却越发认为这是高手应有的高傲，也是迟华力量仍处于巅峰的证据。 却不知，迟华只是强装镇定。 那十招手，所有的精神契约都飞回到他面前，他逐一看去，微微点头：“诸位这么痛快，真是让我感动。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我也不能再骗大家了。其实我并不叫于勒。” 他目视众人，笑问：“大家没想到吧？” 众人一怔，穆元利思索过后一笑说：“您本就是家里的继承人，又不是被家中嫡系排挤出来的庶子，当然怕被家里人知道你的去处，暗中施以帮助，这样您就显不出自己的本事来了，用个假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对对对。”山峰也点头。 岳凰却猜出了那十的意思，看着诸人，一阵冷笑，心里好生得意。 要当奴隶，也别我一个人当。大家一团和气，就一起来吧！ 大家见她冷笑，不解其意，有些诧异。 这时岳凰站了起来，冲着那十恭敬一礼：“主上，不必再和这些阴险狡诈之辈辛苦做戏了吧？” 众人更是一惊，穆元利愕然看着岳凰，问：“夫人，你……你说什么？” 岳凰看着他，冷冷一笑：“一群愚蠢无智的东西！主上全力帮你们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们却只顾着眼前小利，让主上寒了心。如今，你们都已经成了主上麾下之奴，还不自知，真是可笑！”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山峰面色一变，厉声问：“岳凰，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从今之后，你们要像她一样称我为主上，要为我尽心尽力，我的任何命令你们都要身体力行，一丝不苟地照办。”那十面带笑容，缓缓说道。 “你说什么！？”江蒙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那十收起了笑容，眼里白光起，黑暗转。 “我让你们都跪下。”他冷冷地说。 “放肆！”吉千军咆哮一声站了起来，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那十面前的七道精神契约同时消散，出现在那十的精神世界中。在一瞬永恒的世界里，小女孩看着那七份精神契约，微微摇头：“愚蠢。” 刹那间，那十分裂出六个精神分身，借着除岳凰外那六位家主精神世界中的契约，进入了他们的精神世界之中。 黑与白飞舞，形成了太极的世界，将六人的主体意志包围。 黑白之链将他们死死困住，而有着恒星般光热的红色力量，注入其中，使所有人无力挣扎。 第733章: 七家之主 大厅之中，六位新家主面如死灰。 “你竟然敢……”山峰指着那十，脸色铁青。 吉千军直接站了起来，想扑向那十，但刹那间，他被困于太极世界中的主体意立刻被数道带着红光的白链贯穿。 灵魂之痛，令他立刻蜷缩成一团摔在地上，痛苦挣扎，眼泪鼻涕和口水一起流了出来。 “还有谁？”那十环顾四周。 所有人都在战栗，眼里满是惊恐。 “还不向主上跪下！？”岳凰厉声喝道。 云海儿红着眼圈，第一个跪了下来，高声说：“主上恕罪！” 那十冲她微笑：“海儿姐姐果然是个明白事理，懂得权衡时势的人。这样的人，都能活得久。” 他问其余人：“你们呢？” 穆元利眼神飘忽，片刻后抢着跪下：“主上天下无双，人家心悦诚服呢！” 山峰也急忙跟着跪下：“请主上看在我最初便追随主上的情分上，宽恕我的罪！” “好说。”那十冲他们笑，“既然愿意跟着我，咱们就是一家人嘛！一家人，不会计较那么多。但如果不是一家人……” 他再次望向众人，那冰冷的目光让所有人都颤抖起来。 “主上！” 江蒙抢着跪下，其余几人觉得大势已去，也急忙跪倒。吉千军更是亲身体会了精神被伤害的痛苦，爬着起身跪倒，大叫：“主上恕罪！” 那十呵呵地笑：“这样很好。很好。” 他看着桌上的那些东西，缓缓说道：“段家的这些东西，我就先收下了。你们七家人各派一个精干的干部，组成一个委员会，先替我经管着。” “是！”岳凰抢着说，“主上放心，我一定会把精力重点放在您的产业上，使您的产业能在短时间内有所增益。” “我会辅助岳夫人，一心为主上效劳。”穆元利抢着说。 “属下也会如此！”山峰也急忙抢着表态。 其余人更是不甘落后。 “至于你们的产业……”那十说，“依然按先前的划分吧。反正你们各有所长，就算染指别人的产业，做得也没有别人好。何况今后七大家族成了一家人，分什么彼此？” “就是！”山峰急忙说，“一切都是主上的，我等只是主上的门下走狗，替主上看家守业而已。” 许多人斜眼看山峰，满心的鄙夷，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反而抢着像他一样表态。 看着这些人的丑态，迟华缓缓摇头。 “我并不叫于勒，但叫什么并不重要。”那十说，“今后大家同心协力，好好为我效劳就是。这里的事已经告一段落，而我还有别的大事要忙，就将所有一切交给你们了。” “主上放心！”岳凰急忙点头。 “大区长那边，你们自己小心应付。”那十说。“不过我看咱们闹成这样，警方也没有动静，恐怕大区长对咱们也有忌惮，你们也不用太过害怕。” “我们才不怕呢。”穆元利笑，“他之所以借段家之手对付我们，不就是因为明的斗不过我们嘛！有了这回的事呀，我们就握住了他的把柄，他真想再跟我们玩狠的，咱们就看看谁更狠吧！他有官职有政敌，我们可没有呢！” 那十点头，长身而起，向外走去。 一众人急忙站了起来，跟在那十身后相送。 “外人面前，叫我于少就好。”那十边走边说。 “是呢，主上放心就好。”穆元利娇媚地笑着。 “别送了。”那十摆手，“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七人急忙躬身施礼。 那十走后，七人互视，一个个脸色都不大好看。 “岳夫人呀……”穆元利盯着岳凰，笑容有些诡异：“原来您一开始就跟了主上，可瞒得我们好苦呢！” 岳凰目光扫过众人，见众人看自己时都目光不善，心里一凛。但转念在一想，又有些得意，看着诸人冷笑起来：“所以你们要想明白了——只要主上还在，只要困着咱们、锁着咱们的那些链子还在，就别乱动别的心思！我跟主上最久，帮主上谋划最多，在主上面前最能说进话去。诸位若想过得好些，当明白应该怎样对我吧？” “哎呀。”穆元利笑容灿烂，“夫人，看您说的，好像人家刚才话里有话似的，人家其实就是想告诉大家，您可是主上身边的心腹人，我们今后呀，都要以您马首是瞻呢！大家说呢？” “没错没错！”山峰急忙点头。 其余人面对岳凰，也露出笑脸。 岳凰情不自禁地一阵得意。 不论如何，我成了岳家之主，也成了七家之首，这结果……似乎也不坏。 受制于人又如何？活在这世上，谁又不曾受制于人？ 她转过身，冷冷地说：“当务之急，是先成立委员会，帮主上经营他的产业。明白吗？”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 那十与迟华一起离开，走在街上，迟华忍不住说：“这件事让我明白，永远也不要进入你的精神世界，也永远不要跟你签什么精神契约——哪怕那是对你不利的精神契约。” 那十笑：“那你最好记住，也不要让我进你的精神世界，不然你一样危险。” 迟华也笑：“好，我时时刻刻都防着你。” “可惜就算我练就了可以离体的精神分身，也不能随便进别人的精神世界。”那十感叹，“不然的话，我真就成天下无敌了。” “先前你说，超凡世界的强者都无法攻击你，但这一战时，我看似乎不是如此。”迟华说。 “会有这种变化，也许是因为神念的缘故吧。”那十说，“先前神念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是一种……混沌的形态，所以就能影响超凡世界的高手们，使他们在我面前无法发动有效攻击。但后来我不自觉地将神念具象化，所以这能力也变了。” “哪个更好？”迟华问。 “后者吧。”那十说，“毕竟可以控制的力量，才能算是自己的力量。” “真神会有多强大？”迟华突然感慨，“一道残留的意念，竟然就可以让你横行超凡世界……” “可不是靠它横行！”那十认真地说，“严格来说，它能办到的事情很有限，是我自己聪明睿智，才能创造这些奇迹。” 迟华白了他一眼：“自吹自擂！” “不是吗？”那十反问。 “倒也是。”迟华笑。 那十带着他来到了枪锋之门所在的别墅，打开安保系统之后，将迟华带入了地下万米处的枪锋之门，启动之后回到了灵神城。 他没惊动其他人，直接将迟华带到了神圣遗迹里，送回了彭泽尔学院。 家里的姑娘们跟他相见，有说不完的话，他将此行大略说了一遍，听得姑娘们激动不已，连连叫好，但也跟着紧张。 听说迟华竟然有能力杀神，姑娘们也是一脸震惊，那九突然认真地说：“迟局长，您能有今天的进步，主要应该归功于我哥。是他将彭泽尔体系带到了这世界，也是他将幽能体系教给了您。所以说，他等于是您的老师。” 迟华苦笑：“九儿姑娘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您不能光自己一个人强啊！”那九说，“学院里这么多学生，只靠我们可管不过来。这样吧，反正这段时间您得养伤，也不能做什么大事，不如就加入彭泽尔学院，当一个客座教授怎么样？” “原来是要抓我的劳工啊！”迟华感叹。 “不愿意？”那九皱眉，“那您可就是忘恩负义，一个人好了不顾大家！” “好大一顶帽子！”迟华感叹，“你都这么说了，我哪里敢不从命？” 那九大喜：“那就说定了！” 大家哄笑。 “还要走？”肖婷问那十。 那十点头：“那边还有个大秘密等我发掘，我怕被华夫特那家伙抢了先。” “那你一切小心。”肖婷叮嘱。 “你将神躯与原子转换术整理好了吗？”那十问她。 “还在整理。”肖婷说，“我可没你那么强大的精神力量，有些费力呢！” “让迟华帮你！”那十说。 “你是送我回来养伤的吗？”迟华认真地问。 “当然是。” “要我怎么觉得你是送我来服役的？” 大家又笑。 “一人强不算强，大家都强才有力量。”那十说，“这件事是大事，拜托你们了。” 肖婷点头：“你放心吧。” 迟华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地说：“必尽全力！” 那十一笑：“那我走了！” “聚少离别多……”芝芝看着那十，忍不住嘀咕。 那十捏了捏她的脸蛋，将背包递给了她：“小龙最近总是睡懒觉，我觉得它再睡下去，就要变成小猪了。你替我照顾它，也替我好好训练训练它。” 芝芝接过背包，认真点头：“一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那……那我做些什么呢？”蓝优优这时着急地问。 “当然是和九儿一起管好学院了。”那十说，“还有，你们也要加强精神力的修炼，平时多和施英他们沟通交流，知道吗？” “记住了。”蓝优优点头。 那十笑笑，与家里姑娘们依次拥抱，然后告别而去。 回到了超凡世界时，已经是深夜。巨大的城市并没有陷入黑暗，所有的大楼都散发光彩，天入夜，城不夜。 他向着那处神秘的地方走去。 第734章: 虚空旅人 夜色中，灯光下，城市里依然寂静，不见人影。 偶尔有警方的巡逻飞艇飞过，却故意绕开了发生过战斗的所有地方。 那十看着它们，明白大区长是不想惹上麻烦，故意对一切假装不知，故意用手里权力，掩盖了一切的痕迹。 更为强大的科技力量，使得官方拥有了更强的统治手段，所以这个看似更高级的世界，其实却是更专制、更没有自由的世界。 只是普通人被蒙蔽了视听，无法知道这些事，也就不觉得自己不自由了。 这就是愚民之术。技术越高超，就越容易做到。 他来到那处地方，精神世界中，小女孩也站在了虚拟出来的城市影像之中。 “你一定要找到它？”小女孩问。 那十点头：“超凡世界的实力太强大了，我虽然借助你的力量收服了七大家族，却并不代表我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迟华受了伤，不在我身边，我需要搞到一点能防身的东西。” “那我帮你。”小女孩说。 她的眼睛放出赤红的光芒，那光越来越盛，然后就变成了无色的光彩，仿佛是洒到人间的太阳光，你看不到它的色彩，只要它照到某物上，某物反射它入你的眼，你才能看到那物体的色彩与轮廓。 小女孩望向前方，空中就隐约出现了一道道若有似无的裂痕。 那十先前假装打开隐藏的空间时，引诱白衣人出手时，其实也曾试着去感知那里，但虽然能感知，却没有办法将之打开。 这时，小女孩用上了全力，他又心无旁骛，开始专心计算，两个多小时后，终于让他算出了那些裂痕的具体位置与开启的方法。 他抬手放出一道道图阵，再以空间技能控制那些裂痕，将裂痕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残破的通道雏形。 他小心地以图阵维护着这通道，不让它崩溃，再一点点地撕开这些裂痕。 迷离的光影从中透了出来，带着危险的气息。 那十更加小心，一点一点，如同抽丝剥茧。 终于，那些裂痕被他慢慢地掀起，并没有一处崩溃，而是靠着彼此间一点点的联系，始终连为一体，像一块碎裂后靠着手机膜勉强连为一体的玻璃屏一样，被他慢慢地掀了起来。 一时间，那十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没想到那位伪神一心图谋的东西，就要这么轻易地被自己找到。 可就在这时，一声轰鸣响起，迷离的光影之中传来莫大的吸力，那十不及反应，就直接被吸了进去。 他心里大叫不好，全力向后退，却根本抵抗不过那吸力，被吸得连滚带爬，不时又旋转飞起，直向着迷离无边的光影深处去。 光影深处，一重重幻象重叠而生，他看到了无数高楼，看到了广阔森林，无边沙漠，紫色的海洋，白色的大地，五彩的山峰，蓝色的生灵…… 他瞪大了眼睛，从这些幻象之中穿过，不知为什么，隐约觉得那并不是幻象。 都是真实。 是实验区吗？ 突然间，他看到了一座巍峨城市，那城市建筑的风格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世界，却又让他觉得熟悉。 神殿！ 神圣遗迹！ 那十心里惊呼。 是的，那城市正是由无数个神殿、神圣遗迹那样的建筑组成！不问可知，那是一座神圣世界的城市！ 它建立在一方虚幻的光影之上，飘浮于无边的宇宙之中。古书中讲的“天圆地方”，大地为盘，天空为罩，在这里得到了印证。 他想向那处而去，仔细看一看那里，但巨大的吸力地瞬间将他拉远。 突然间，他看到了一道道光影，显化成了某种形象，似人非人，似山非山，似楼非楼，什么都有点像，仔细看，又什么都不像。 精神世界中，小女孩也望向了那里，突然间，她化为星系一般大小，两眼透过那十的两眼望向那道光影。 一瞬间，光影之中有什么东西飞掠而来，向着那十撞来，那东西大如星球，越来越大，看得那十头皮发麻。 这要是被撞中，不得粉身碎骨？ 不，随着它越来越近，那十越发感觉不是它在向自己撞来，而是自己在向它跌落。 就在这时，小女孩向着它伸出手去。那大如星球的东西在小女孩面前却只像是一枚弹珠，被她轻易握住。 那十眼前一花，就再看不到什么光影，而手心里一阵发痒，低头伸手一看，看到掌心多出了一道奇怪的图阵。 图阵四四方方，里面没有什么复杂的图案，只是极为有序的直线排列，其间有一些极为细小的节点，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 这是什么？ 那十一阵好奇。 “也许是你要找的东西，也许不是。又也许是它的一部分。”小女孩恢复成了正常大小，在精神世界中说。 “这个有什么用呢？”那十看着那图阵，与自己所熟悉的知识对照，却完全对不上。 “你慢慢研究吧。”小女孩说着消散，隐入了巨树枝叶间。 那十低头看着这图阵，一阵纳闷，就在这时，身子一震，撞在了一面墙壁上。 他愕然回头，看到的是一片迷离光影与图阵纹理组成的墙壁，再仔细打量，发现这是一座飘浮在迷离世界无数光影之中的小城。 他惊讶无比，急忙问小女孩：“这是它吗？” “不是。”小女孩回答。 那十贴着墙壁向上，来到顶上。 他撞上的是小城边缘处的一座高塔，来到高塔之上向内望，见到的是错落有致的建筑，四通八达的街道，外围连绵的外墙，以及六座与自己所站高塔一样的塔。 整个城市就是一个标准的六角形，六塔与围墙保护着它，看其大小，怕是能容纳上万人在这里生活。 那十大感好奇：如果不是神圣遗迹，那又是什么？ 城市街道中，有人缓步而行，广场上，有人聚坐一处，不知在交流什么。 “你好。”一个声音传来，那十抬头却不见人，但接着，空中一道迷离光影萌动，一个面相温和的年轻人自其中浮现。 光影在他身后消失，他看着那十，面色从容，眼神平和。 那十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想到的却是一块温润的白玉。 他急忙点头：“你好。我不是有意闯进来的……” 那人笑笑：“我叫花叶，是一位虚空旅人。” 那十急忙说：“我叫那十……” 竟然是想也不想就说出了真名，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你身上有一种神圣的辉光。”花叶看着那十说，“所以我知道你不是恶人，而是有缘人。是客人。” 那十低头打量自己，什么也没看出来。 “那是要用心来看的。”花叶说。 那十一笑：“反正我是看不出来。” “请到下面说话吧。”花叶向下一指，身体被一道迷离光影吞没，转眼出现在高塔下方的广场上。 那十急忙跳了下去，落到他身旁。 落地无声，没有惊扰到广场上低声交流着的那些人。 那些人也并没有特意看他这个外来者，似乎对交流之外的事都不感兴趣。 花叶示意下，那十跟着他来到广场边一张横椅上坐了下来。 “你没有听说过虚空旅人？”花叶问那十。 那十摇头：“恕我孤陋寡闻……” “知道我们存在的人很少。”花叶说，“我们是一群追求宇宙真谛的人，长久以来，一直飘浮在虚空之中。我们认为，宇宙自虚无之中诞生，那么它的真谛自然也要到虚空中去寻找。我们自愿流放自己，将一生奉献给追寻。无欲无求。” 那十呆呆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十问。 “虚无之地，穿梭之地，一切空间力量的源头。”花叶说。 那十心头一震。 完美世界也好，超凡世界也好，使用空间性的力量进行快速移动时，总不免要进入一片迷离光影之中。 空间穿梭这种事，不是撕开这处，那处就有破口，一闪身就能瞬间移动，而是撕开这处，进入迷离，再通过迷离的空间，打开另一出口，形成快速移动。 一直以来，那十都没有仔细研究过这个穿梭用的空间，没想到其内部竟然这么广阔庞大，仿佛是一重世界。 不，也许是另一重宇宙也说不定。 “我虽然也懂空间力量，但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那十说。 花叶说：“正是因为这片空间的存在，空间才可以成为一种力量，被人借用。压缩空间也好，缩短空间也好，穿梭也好，私人储存空间也好，都是在利用这虚无之地。” 那十点头，情不自禁地抬头打量这里的天空，心里感叹：我们的世界其实只是宇宙中的一个小小尘埃，与整个宇宙的奥妙相比，我们这些智慧生灵所知所见，其实真是太少了！ 正在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向花叶说：“城主，那个人还在闹。” “任他闹吧。”花叶说，“他什么时候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才放他走。” 那十心里好奇，但觉得这毕竟是别人的事，自己不好过问。 但他想，既然这些虚空旅人生活在这里，对那件隐藏的神秘之物应该也有所了解，于是问：“花城主，请问……” 不及他细问，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轰鸣，接着，一道人影破开某个建筑屋顶，一跃而出，浮在空中，厉声说：“就凭你们这些下界的虫子，也想囚禁我的意志！？” 花叶抬头观望，微微皱眉：“那十先生，请您在这里等我片刻。” 说着，身体被迷离光影吞没，转眼出现在空中那道人影的对面。 那十惊讶地望过去，但不论他用什么力量去看，都无法看清那道人影。 他仿佛就是一片模糊的影子，一片迷离的黑雾。 “与神为敌者，必死无疑！”人影看着花叶，厉声说道。 神！？ 那十心头一震。 第735章: 雷尊 花叶面对那个自称为神的身影，轻轻摇头。 “除了宇宙本身，世间哪里有神？”他说，“你我皆是凡人，不同的只是力量的强弱而已。” 身影冷笑：“什么是神？力量大到凡人无法反抗，只能任其予取予夺，赐生赐死者，就是神！” 说着，张开手向着花叶抓了过来。 花叶不动，面前有迷离的光影起，一面盾自光影中浮现，被那身影的手一下抓碎。 花叶向后退去，抬手示意下，小城周围的六座高塔放出六道气息，如同六道锁链，将身影死死锁住。 身影剧烈挣扎，发出大吼，但始终没办法挣脱那六道气息。 “你说力量强的就是神，那么我现在制住了你，难道我就成了神？”花叶摇头，“我依然是我，一个生活在虚空之城中的虚空旅人。所以就算你自称为神，你也依然是你，一个生活在神圣世界的人。” 就在这时，下方一座建筑里传来轰然一响，有一个身披紫雷铠甲，手提紫雷大剑的人冲了出来。 那十一时惊愕：“华夫特？” 华夫特一冲出来，就提剑大开杀戒，将两个守在那建筑前的虚空旅人杀死。 那十动怒，厉喝一声：“华夫特，有我在这里，你敢猖狂！？” 说着疾掠了过去。 华夫特吓得一个哆嗦，抬头看着那十，气急败坏地失声大叫：“你这个混账！怎么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坏我的事与我作对，难道就是你存在的意义吗？” 转眼之间，那十到了面前，华夫特硬着头皮挥剑抵抗，但却被那十打得连连后退，撞在建筑的墙壁上后无路可退，就转身斩破了墙壁想往建筑里跑。 花叶向下望来，抬手一指，有两道高塔气息落了下去，一下将华夫特困住。 那十大惊，叫道：“我能制住他，你不要分散力量！” 这时，被四道气息困住的身影发出冷笑声：“愚蠢的东西！” 他身体猛地一震，四道气息立刻被他震开，他一掠向前攻向花叶，花叶皱眉，抬手放出一片迷离光影，将他困住。 没想到这道身影只是虚晃一招，转眼落到了广场之上，抬手之间，就杀了十几个虚空旅人。 花叶动怒：“住手！” 身影狂笑：“你敢趁我受伤时囚禁我，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说着，反手又杀了数人。 其余虚空旅人大怒，纷纷联合起来与他相抗，但都不是对手，一时被杀得血流成河。 花叶眼里流动杀机，抬手一指，六塔的气息再度合一，一下将那身影锁住。那身影几度挣扎，都挣扎不开，愤怒大吼：“如果不是我受了伤……” 突然间，他扭头望向了远处的那十。 “你！？”他黑雾一般的身影中，一对光芒四射的眼睛盯住了那十，透出喜色。 “我怎么了？”那十问。 身影大笑：“你不错！” 那十白了他一眼：“用你说？” 转头再看华夫特，正拄着剑瞪着他喘气。 可见那两道气息有多么强大，只是临时锁了他一下，他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同时，也可见那身影有多强大，六道气息加身，也只是能将他困住而已。 那十毫不客气，一步向前，笑着说：“华夫特总裁，我来送你上路了。这回你没处可逃了吧？” 华夫特毛骨悚然，不顾一切将全身的力量化成一剑斩出，一时间身上只剩下了普通的衣物，转身就跑。 那十向前冲去，张手直接抓住那柄飞斩而来的紫雷大剑。 他本以为整条胳膊都会被紫雷轰成焦黑，但没想到与大剑一触，他掌心的那块方形图阵就突然绽放力量，直接将紫雷大剑吞没不见。 他一时怔怔，抬手一看，只见一道道紫光在图阵之中流动，很快就消失不见。 华夫特没听到身后轰鸣，也是一怔，回头一看，吓得面无人色。 这个混账东西！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厉害，挡我全力一击后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 变态，他就是个变态！ 此时，那被困的身影哈哈大笑：“你果然不错！他没找到的东西，终于被我找到了，真好！” 他的眼里放出重重光芒，刹那间，一个方形的图阵出现在他面前，竟然与那十掌心的图阵有几分相似。 花叶皱眉，厉喝：“将他镇压！” 瞬间，六道身影从六座高塔中飞掠而出，带着一身迷离光影瞬间来到近前，各自向着那身影攻来。 身影面前的图阵陡然一闪，正对图阵的那位虚空旅人立刻惨叫一声飞了出去，却是一条胳膊直接被炸碎，血肉飞散漫天。 花叶厉喝一声掠来，抬指向着图阵中央指去，一道波动自他指尖处绽放，图阵中重重巨力袭来，他的整条袖子立时飞散，人也被弹飞了出去。 “散开，不要接近他！”他急忙大叫。 那五个守塔的虚空旅人快速后退，看着那模糊身影，心中惊骇。 身影大笑：“你们都要死！” “放屁！”那十愤怒大叫，一掠而起，来到他正前方。 他盯住那图阵，抬起手掌，用自己掌心的图阵直接向着对方图阵轰去，刹那间，无数图阵在两阵之间浮起，一道道光线在周围编织成种种图案，散发出重重毁灭之力。 接着一声脆响，身影面前的方形图阵直接碎散，身影闷哼了一声，全身一震。 “你是谁？”那十盯着他的眼睛问。 “我是神。”身影盯着他说。 “神？”那十冷笑，精神世界中，小女孩化身星系一般巨大，目光透过他的目光射出，与身影的目光交汇。 身影如受重击，闷哼一声扭过头去，咬牙切齿地说：“混账东西，以为凭这么一道上位神念，就能制服我雷尊吗？” “原来你叫雷尊。”那十说，“一直以来藏在穿梭空间中帮华夫特的就是你吧？你有什么图谋！？” 雷尊冷笑：“会问出这种话，说明你只是意外获得了一道神念，却不是有上位者将你变成了一步棋。你连棋子都不是，还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什么是上位者？”那十厉声问。 “你这个对神圣世界一无所知的小虫子！”雷尊大笑。 那十冷笑，抬手向着雷尊胸口一击。他掌心的图阵发挥作用，雷尊身体一震，哼了一声：“以为我怕你这一道印吗？你根本发挥不出它的力量来！” 那十又连击了十几掌，雷尊也只是身子震动，并不显得如何痛苦。 下面，华夫特左冲右突，却被几十个虚空旅人围住。他已经将全部力量集中于那一击中对付那十，此时却无力对付这些人。 但这些人一时也制不住他，双方僵持了起来。 那十不理雷尊，瞬间落了下来，直击华夫特。 华夫特头皮发麻，拼命还击，但还是被那十三拳两脚打得鼻口喷血，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 花叶那条无袖的手臂微微颤抖，显然受伤不轻。他缓缓接近雷尊，沉声问：“你到底有什么图谋？为什么不断破坏虚无空间？你难道不知道这是空间力量赖以存在的基础？难道不知道你的行为，会为这个星球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雷尊冷笑：“你们这些渺小凡人的生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突然全身震动，接着，慢慢地蜷缩起来，渐渐缩成了一个圆形的黑气球，便再不动，仿佛是失去了生命，化成了死物。 花叶皱眉，抬另一只手指引六道气息牵动这黑球，但不论如何动，黑球都没有反应。 那十将华夫特交给了那些虚空旅人，自己飞到空中，来到黑球前仔细观察。 他运起眼力，整个世界化成了无数的黑线，再向黑球看去，也只是一片漆黑，甚至连能量的运转轨迹也无法看清。 “他到底是什么？”那十在精神世界中发问。 小女孩看着黑球，说：“我不知道。但这显然不是他的本体，也许是精神体，也许是别的什么。” 那十想了想后，用掌心的图阵去触击，但黑球依然只是震动，不发生任何变化。 那十一时想不明白。 这时，华夫特被虚空旅人们锁了起来，强行架起。他喘息着抬头，瞪着那十，大叫：“那十，你别得意太早！等到我的主人真身降临，就是你和他们所有人的死期！” “真身？”那十好奇地问，“那这里这个大黑球是什么？是精神意志，还是能量？又或者是什么用以寄存精神体的东西？” 华夫特冷笑：“我才不会告诉你！” 那十笑得极是温柔：“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慢慢和你聊，慢慢地问你。只要你挺得住，十天半月我也不急。” 华夫特从这话里听出了恐怖的意味，一时间毛骨悚然。 他悲痛欲绝，大叫：“那十，你敢羞辱折磨我，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那十？” 突然间，一个声音响起，接着，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高塔之上。 那人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大衣。 他立在高塔上望了过来，看到那十时，眼睛里透出一抹杀机。 “原来还真的是你。”他冷笑着向前掠来，身体掠过虚空，带动一道道电弧。 那十看到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第736章: 漂流者吕度 那十看着来人，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抬手打起了招呼：“原来是吕度先生呀！真是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呀？” 嘴里这样说着，精神却分出一道分身，打算向着花叶而去，告诉花叶这是最可怕的敌人，要全力应对。 但当作为精神分身的他刚一离体，就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 这道分身吓得急忙缩了回来，惊恐张望，看到那个黑色大球微微震动，那如同潮水一般的恐怖气息，就是从那黑球中涌出来的。 那十大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他再度尝试，结果精神分身刚一探头，黑球就震动起来，然后精神分身就感受到了那无比恐怖的气息。 仿佛只要自己一离体，就会置身于死亡之海中，转眼被那黑球的力量绞杀。 他在惊诧的同时，却动起脑子来。 “还好。”吕度这时回话，“那次和你一战之后，我自己想办法打开了空间通道，然后就迷失在这个虚无的世界里。我成了一个漂流者，一直漂流到现在。我看到这座城，于是过来寻找离开的办法，然后就这么巧遇见了你。” “那可真是巧。”那十笑着说，“我也是迷失在这世界里，有家归不得啊！” “你是咎由自取。”吕度说，“而我是被你害的。” 华夫特一开始以为那十又来了一个朋友，一时沮丧，这时听出吕度话外之音，一时欣喜若狂，急忙大叫：“吕度先生！您别听那十胡说，他有空间穿越的能力，他来这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吕度回头看他，问：“那十的敌人？” “死对头啊！”华夫特大叫。 “那就是朋友了。”吕度冲他点头。 这让华夫特看到了生的希望，急忙大叫：“不错不错，我们一起联手对付那十吧！这小子狡猾到了极点，但我了解他，知道他的那些鬼心眼，能帮您防着他！” 几个虚空旅人立刻施力，将华夫特按得跪倒在地。 吕度不动声色，抬手轻轻一抓。 “快跑！”那十大叫一声，但却晚了，几个虚空旅人直接被吕度抓碎，尸体化成了无数碎屑。 华夫特抢步向前，大喜道谢：“多谢吕度先生！” 那十恨恨地瞪他，他心生畏惧，急忙向后躲，大叫：“吕度先生，那十其奸似鬼，这样的人绝不能留，您别和他啰嗦，直接杀了他就是！” “你能不能带我回到完美世界？”吕度问。 “能！”华夫特用力点头。 “你能不能帮我找到那十的朋友和家人？”吕度问。 “我都认识！”华夫特又用力点头。 吕度笑了：“那就没问题了。” 他转头看着那十，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别让他开口，杀了就是啊！”华夫特急得大叫。 吕度不以为意，充耳不闻。 “这个空间里，隐藏着一个大秘密。你想不想知道？”那十问。 “不敢兴趣。”吕度摇头。 “事关神圣世界。”那十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旁边的那个大黑球：“你看这个东西。能看出是什么吗？” 吕度打量黑球，目光微微变化，那十隐约从中看到了运转的图阵。 “有些意思。”吕度说，“不过我还是不感兴趣。” 花叶这时缓缓上前，向着吕度点头致意：“听您的意思，是想在杀了那十先生之后，再去另一个世界杀他的朋友和家人？” “是的。”吕度点头。 “是否太过残忍？”花叶问。 “是很残忍。”吕度说。 “如此残忍之事，不做不行？”花叶问。 “那样我的心里会很不舒服。”吕度说，“我的心里本来就有许多的酸楚与难过，如果再加上这一点不舒服，就可能压垮我。所以我不能不舒服。” “你这样的想法，已经接近于魔鬼。”花叶说。 “我无所谓。”吕度说，“你直接说我就是魔鬼也可以。” “那十先生是虚空之城的客人。”花叶说，“我不能让你在这里杀他。” “那你将他请出去。”吕度说，“我对你们这些人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是要杀他一个而已。” 花叶摇头：“来者是客，要留多久，是他的自由。” “这道理不通。”吕度说，“你是这里的主人，让客人留多久是你的权力。” “我们谁又不是人生的过客？”花叶说，“匆匆一世间，茫茫宇宙里，我们都是客。谁不想多留？” “有点道理。”吕度点头，“既然你非要驳我的面子，要保那十的命，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杀光这里所有人。又或者你现在改主意也来得及。” 花叶笑：“为了能让自己的生命延续，就去牺牲无辜者？这样的事我做不出来。我如果做得出来，就不会成为虚空之城的城主。” “城主存在的意义，在于保护城里的人。”吕度说，“但那十不是城里人。” “进了城，就是城里人。”花叶说。 “我也进了城。”吕度说。 “那十先生是受我所邀进的城。”花叶说。 吕度明白了，点了点头：“我不是客，我是闯入者，所以你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你的客人？” “是。”花叶点头。 “那你就死吧。”吕度一边说，一边向着花叶张开了手掌。 那十二话不说，那一道精神分身立刻脱体而出，向着黑球冲去！ 刹那间，黑球剧烈震荡，接着一声轰响中，黑球直接炸裂，无数黑气向着四面八方射出，雷尊舒展四肢，又恢复了人的形态。 那十及时收回了精神分身，并且拉着花叶一掠而远。但花叶却不用他保护，反而生出一道迷离光影，带着那十一下来到远处。 黑气平息，吕度缓缓放下了护住头脸的那只手臂，然后发现自己大衣已经被黑气轰得千疮百孔，几乎就要完全碎散。 他的目光一时变化，看着雷尊，冷冷地说：“我好不容易才补好了它，你却又将它弄坏了。” 雷尊斜眼看着他，冷哼一声：“那又如何？” “我要你用命来赔。”吕度说。 雷尊冷笑：“你有那个本事吗？就算我现在受制于这些宵小之手，你想杀我，也只是妄想！” “你会被这些人制住，说明你还差得远。”吕度摇头，“这些束缚不算什么，我帮你解开再杀你，省得你不服气。” 说着抬手一抓。 刹那间，空中出现了一只巨爪，只一爪就将一道气息抓散，再一抓，又将另一道气息抓散。 六道气息散了两道，剩下的四道根本束缚不住雷尊，他大吼一声，身子一震，所有的气息都被他震飞了出去，如同绳索崩断。 华夫特一脸欣喜，大叫：“主人，和这位吕先生一起，先杀了那十！” “住口！”雷尊怒喝，“我是什么身份，要杀一个小小蚂蚁，还要和另一只蚂蚁联手吗？” “我不是蚂蚁。”吕度说。 “在神的眼中，你们皆是蚂蚁！”雷尊狞笑着出手，一道紫雷立刻击向吕度。 吕度抬手一抓，一只巨爪出现，将那道紫雷抓在手中，轰然一响间，巨爪被雷轰得粉碎，雷光也就此消散。 花叶目光凝重，身形一动就瞬间移动到了他们的近处，抬手一指，六座高塔重新散发出六道气息，这次一起向着吕度而去，将吕度死死缠住。 那十想拦却根本来不及拦，一时愁得要死，心里叫：你让他们打去啊！非插什么手呢？ 吕度微微皱眉：“你是铁了心要与那十一起死吗？你们应该是刚刚相识吧？值得吗？” “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应该不应该。”花叶说。 “有些道理。”吕度点头，“杀你这样的人，我不会很开心，所以这笔账也要记到那十头上。” “我们之间的恩怨和他们无关。”那十飞到近处说，“吕度，你要真是个男人，就恩怨分明点，不想让她在另一个世界因您而感到羞耻的话，咱们的事就不要牵连别人！” “好。”吕度点头，“但他现在对我出手，已经成了我的敌人。我与你之间的事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与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就不用管了。” 雷尊动怒，冲着吕度厉声说：“你与我交手时还敢和别人聊天？自以为三心两意也可以与神对抗吗？” “你算什么神？”吕度摇头，“如果你是神，那么我也可以是神。” 说着，他猛地发力，空中出现两只巨爪，直接抓住几道气息，猛地一扯，立刻将那些气息扯断，吕度恢复了自由，冷冷扫了雷尊一眼，说：“现在我最想杀的人就是你，你不死，我不休！” “狂妄！”雷尊厉喝，一拳打出一道紫雷，击向吕度。 吕度抬手向前，一只巨爪出现，将那道雷抓在手中，被雷炸碎。 吕度飞掠向前，直向着雷尊冲去，雷尊哼了一声，双臂突然展开，空中立刻有一个紫色的雷阵出现，直接将吕度裹在阵里。 吕度在阵中横冲直撞，但雷阵不断缩小，变得有如实质，他竟然无法撞开。最终，雷阵收缩成一个大雷球，升到半空中。 雷尊冷笑：“死吧！” 轰然一响，雷球爆炸，强大的波动与无数电弧四散开来。 吕度凝立在雷光中央，眼耳口鼻中都有血流了出来，受伤不轻。 但他的那件大衣，虽然依旧破破烂烂，但却没有破碎飞散，看来，他竟然是将全部力量用来保护这件衣服。 “你又弄坏了我的衣服。”吕度看着雷尊说，“你必须死，死在所有人之前。” 雷尊冷笑：“凭你也配和我谈生死？” 华夫特头痛不已，大叫：“主人，为什么非要和他交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啊！” “闭嘴！”雷尊与那十异口同声地大喝。 第737章: 等着拣便宜 华夫特气得直翻白眼，心里暗骂：里外也分不清了？怎么跟那十一个鼻孔出气来吼我？算了，你爱死不死！打去吧！ “你不用急。”吕度对那十说，“我先杀了他，再来杀你。” 雷尊突然间一闪，转眼就来到吕度面前，趁着吕度跟那十说话的当口，一拳将吕度打飞出去。 吕度吐了一口血，人直接飞出了虚空之城，向上掠去。 雷尊脚下两道图阵爆发出雷光，推着他瞬间追上了吕度，连续出拳，一时间，空中紫雷交加，轰响个不停。 那十看着空中，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盼着雷尊能杀掉吕度，这样自己就少了一个解决不了的心腹大敌。 但另一方面，他也盼着吕度杀掉雷尊，因为雷尊同样也是他的大敌。 你们最好两败俱伤，让我拣个大便宜！那十在心里盘算。 华夫特远远看着他，心想：这小子一定在琢磨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再拣个大便宜！ 不成，我不能留在这里，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这两个家伙强大归强大，脑子全是坏的，指望他们不如指望我自己！ 说着，假装力量不济靠在墙边喘息，实际则在积蓄力量，准备找机会逃走。 高空中，雷声轰鸣。 花叶抬头看着天空，忍不住说：“我恐怕也保护不了你了。他们太强大，我比不上他们。” 那十问：“虚空之城能不能飞？” 花叶说：“这里是虚空之中，无所谓能不能飞。”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控制它移动？”那十问，“能的话，咱们立刻驾着城走人就好！” “逃掉？”花叶一怔。 “你不是说打不过他们吗？”那十说，“打不过还不跑？” 花叶摇头：“虚空之城不是交通工具，它虽然能一直漂流，但并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它就像是一块海潮中的浮板，只能随波逐流。而且，逃避不能解决问题，遇到问题，就要迎难而上。” “解决不了怎么办？” “更加努力地解决。” 那十头痛无比。 人是好人，就是有点迂。 他看着天空中激烈交战的两人，心想：他们就算两败俱伤，凭我的本事怕也打不过他们。可花叶的实力虽然比我强大太多，但跟他们相比，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 再者，我总不能将虚空之城牵连进来，这毕竟只是我与吕度的恩怨。 他望向那六座高塔，心中一动，问花叶：“这些高塔的力量来自哪里？” “来自这无尽虚空。”花叶说。 “这也是空间力量的一种？”那十问。 花叶点头：“是的。所以它只能用来禁锢，没办法形成杀伤性的攻击力量。” “未必吧。”那十打量高塔，心里有了主意，只是不能确定是否有效。 花叶摇头：“我是城主，当然知道它们的力量如何。你放心，不论如何，就算拼尽全力，我也会保护你。” “这是为什么？”那十忍不住问，“你和我也只是刚刚认识吧？” “因为你身上有神圣的辉光。”花叶认真地说。 “只是因为这个？”那十更加不解了。 “那代表着善。”花叶说，“而我们追寻宇宙真谛的目的，就是实现最真的善。为了寻找至善的力量，为了将人间变为至善天堂，我们才会舍弃一切，在这虚空之中漂流、旅行。” 那十觉得脑袋疼。 人是好人，但是太迂了！ 他再望向那些高塔，心想：它们的力量倒是可观，可惜也只能勉强困住他们中的一个。而且……也不确定能不能行。我毕竟不熟悉这里的什么空间力量，万一不成…… 他一咬牙：不论如何，花叶有一点说得不错——更加努力地解决就是了！ 他抬头看着空中，心里惴惴不安，那边华夫特不断偷偷看他，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空中的战斗越来越激烈，突然间轰隆一响，一片紫雷如同烟花般炸开，接着，两道身影各自分散。 吕度血洒前襟，外露的皮肉上都是伤痕与血色。 雷尊的身体扭曲，四下里散发着黑气，仿佛是升腾而起的血。 两人胸膛起伏，在空中互相凝视，雷尊咬牙切齿地说：“下界的虫子！如果我能完全降临这里，只一只手，我就能将你撕碎！” 吕度摇头：“办不到的事就不要拿出来夸耀，只能显出你的无能。” “你去死！”雷尊身体如雾涌动，转眼之间恢复如常，带着一道雷光向着吕度冲去，身前突然浮现出方形的图阵。 那十看到那图阵，心里一动。 他掌心也有一道从这里得来的方形图阵，而且力量似乎更在雷尊的图阵之上。他抬手看着掌心，微一运力，图阵就浮现了出来。 如果用这东西……能不能成功呢？ 他心里没底。 空中，雷尊已经冲到了吕度面前，突然间身子停住，将所有挟带而来的雷光，都击在了面前的图阵上。 图阵立刻大亮，猛地放出方形光芒，一下将吕度轰飞了出去。 “死吧！”雷尊得意大笑。 吕度身在空中，如一颗流星般向远而去，却突然撞进了一片带着电光的迷离光影之中。 雷尊一怔，就在这时，一道闷雷在他头顶上空炸响，随着这雷声，吕度直接出现在他头顶上方。 那一道雷劈下，正中雷尊后脑，劈得雷尊一个弯腰，而不及他起身，吕度已经落了下来，抬手重重一拳，一只紫色的魔爪出现，握成了拳头狠狠砸在雷尊身上，将雷尊砸落到虚空之城中。 雷尊撞在地面，整个虚空之城跟着动荡下沉。 他费力地爬起，半边身子已经撞扁。他一张口，嘴里就冒出滚滚黑烟，仿佛在吐血。 他咬牙发力，身体轰地一响，再度恢复，然后疾飞上天，跟吕度又打成一团。 那十低头看着地面，一阵惊讶。 先前雷尊也好，华夫特也好，都能破坏城中那些建筑，但这次雷尊被如此巨力砸落，砸得整个虚空之城也下沉了不少，却并没能将地面砸坏。 他好奇地打量地面，然后落到地上，蹲了下来，抬手抚摸，感应着整个虚空之城的结构。 他发现，那六座塔与六面墙壁与整个地面连为一体不可分割的，似乎是一体成型。而其余那些建筑，都是依附于其上后来建造的。 有意思！ 他目光微动，坐在地上，调出了一堆光屏计算起来。 此时，虚空之城中的虚空旅人都已经走上了街头，上万人惊讶地看着空中的战斗，摇头感叹。他们见那十坐在那里调出光屏在计算，一个个都是一脸茫然，不知他在做什么。 花叶落下，好奇地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那十边忙边说。 花叶抬头看着空中，问：“你说，我应不应该趁现在出手？现在出手，或许就能将他们一起制住吧？” “不应该！”那十果断回答。 “那何时出手呢？”花叶问。 “不知道。” “可我看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你应该先闭上嘴。”那十说。 花叶尴尬一笑。 空中打得越来越热闹，雷尊看似占了上风，不时召唤风雷将吕度轰得飞来飞去，但吕度身上那一件破衣却始终在风中飘摇，不曾碎散。 这说明吕度的力量依然足够强大。 而雷尊每次受伤后恢复的速度却越来越慢，仿佛开始力不从心。 他发出愤怒的大吼，再度召唤出一道方形的图阵，向着吕度冲去。而吕度身形一动，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又一道雷音起，一道闷雷从背后袭来，吕度也在雷声中现身，攻向雷尊后背。 “早料到了！”雷尊大吼一声，突然间头背互换，身前的图阵消失，却有一道相同的图阵出现在背后。他对着图阵轰出一道闪电之拳，方形的光芒炸裂，与吕度的雷与爪撞在一起。 轰鸣声中，可怕的冲击波席卷四方，吹得虚空之城摇摇晃晃，虚空旅人们摔了一地。 华夫特靠着墙壁，被震得差点吐血，也摔倒在地上，一时间真的爬不起来。 那十却早有准备，悬在空中，没受影响。 花叶身影沉入迷离光影之中，又在高处缓缓浮现，自然也没受影响。他抬头看着空中，见两道身影各自飞掠向远，悬浮在空中喘息，都受伤不轻，一时间，谁也没再出手。 也就在这时，那十站了起来，周身的光屏消失。 “成了！”他大喝一声，抬手之间，洒出了无数的人形。 那些人形仿佛剪纸艺术品一样，又薄又轻，飘向四面八方，落在了虚空之城的各处。随着它们沉入城中，整个虚空之城突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花叶低头看着自己的家园，一时惊讶，不知发生了什么。 “大家不要怕，找就近的建筑物躲进去！”那十大叫着。 虚空旅人们一脸茫然，望向那十。 那十焦急地冲花叶叫：“让他们躲起来！” “大家听那十的话！”花叶立刻高声说。 他一开口，虚空旅人们立刻躲进了就近的房屋中。 华夫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不是好事，毫不犹豫地连滚带爬冲进旁边一幢建筑内，回手关紧了门。 见所有人都进了屋，那十抬起手，掌心图阵一时光芒大作，他厉喝一声，一掌重重拍在地面。 刹那间，虚空之城猛地一震，接着，就在震动中变化形态，变成了一个巨人——坚实的地面化成了它的身躯，所有的建筑化成了它的内脏，六座高塔中的五座分别化成了它的头颈脊柱与四肢，最后一座化成了武器，被它握在手中。 花叶看得呆住。 第738章: 虚空巨人 庞大的虚空之城巨人，动起来却一点也不迟缓。 它转头盯住了雷尊，猛地一下掠了过去，挥起巨锏一样的高塔猛砸过去。 雷尊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城竟然会变成人向自己发起攻击。 他已经受了重创，此时勉强放出了几道紫雷抵挡，但那些紫雷被高塔直接一击而散，高塔直接砸在雷尊身上，一道道空间力量作用在雷尊身上，将他重创。 这力量不是先前的禁锢之力，而是压缩之力。巨大的压力之下，雷尊的身体处处变形、塌陷，冒起黑烟。 他惨叫着被抽飞向远方，身体在飞行过程中蜷缩一团，重新变成了黑球。 那十眼睛放光，心里欢呼：成功了！ 以他的御神术力量，虽然可以将虚空之城化成灵神，但却没办法支持这庞然大物运动起来。这也是他方才焦虑的事。 当初在灵神城，他靠的是三台幽能机，可以这里，他到哪里去找动力源？ 而这时，他想到了掌心的图阵。 没想到一试之下，这图阵果然给力，直接开启了一个无形通道，令虚无空间中的空间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虚空之城中，成为了它的动力源。 动力的问题一解决，就不再有其他问题，巨人挥起武器击飞了雷尊之后，又向着吕度杀去。 吕度一身是血，眉头紧皱，突然间大喝一声，双手同时张开。 虚无空间里，有一个巨大的紫色魔影出现，竟然不比巨人小多少。 那十瞪大了眼睛，心里叫声不好！ “花叶城主，咱们撤！”他大叫一声，飞掠向花叶。 “我的虚空之城怎么办？”花叶急了。 此时，那庞大的虚空巨人突然间一个急转，返身向着两人飞掠而来，一道道迷离的光影缠绕在它身上，使它快速地做着短距离的空间跳跃，转眼追上两人。 花叶看得目瞪口呆。 他从小生长在这里，却从不知道自己的家园还可以这么使用！ 那十拉着他直接跳到了巨人的肩上，巨人不断做着空间跳跃远去。 另一边，吕度喘息不定，身上的大衣上有无数碎片飞散，那立在他身后的巨大紫色巨影，慢慢地消失不见。 “那十，你真该死。”他抬手去抓那些碎片，却只抓到了破碎的微尘，一时，眼中满是凶光。 他望向了那个黑球，艰难地向着黑球掠去，奋起最后的力量，唤出一个巨大的紫色魔头。魔头张开大嘴，一口将黑球吞入嘴里，咯吱咯吱地嚼了半天，也没能将黑球嚼碎。 吕度怒吼一声，魔头直接就将黑球囫囵个咽了下去。 刹那间，吕度身上涌出紫色的雷光与黑色的气。 他身上的大衣彻底粉碎，化成了微尘飘散。他双眼里电光交错，片刻之后恢复，望着巨人远去的方向，冷冷自语：“就算追到宇宙的尽头，我也一定要杀了你！” 刹那间，虚无空间里传来一声闷雷之响，吕度消失不见。 虚空之中，虚空巨人飞掠而过，撞开一重重不知是真还是幻的景象。 花叶瞪大眼睛看着虚空巨人，情不自禁地惊呼：“没想到虚空之城还可以变成人形……” “这叫御神术。”那十说，“你从来不知道有这种法术吗？” 花叶摇头：“神乎其技！从未见过，也未听过！” 那十有些纳闷——超凡世界是更强大的世界，怎么可能没人掌握御神术？ 再一想，又隐约明白了——超凡世界没有森林、湖泊，有的只是连绵不绝的城市。在这到处都是受图阵保护的高楼，甚至连地面也被图阵护着的城市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御神术化成灵神，可以说，超凡世界是一个不适合御神术发展与生存的世界。 环境决定物种的特质，在这样的环境里，当然不可能有御神术这样的法术生成并发展了。 那么炼金术——或者叫原子转换术呢？ 那十觉得这可能跟政府的控制有关，也可能与更上层的压制有关。 只一两个人掌握这种技术并不可怕，但如果它泛滥开来，整个世界所有人都会用，都能随便用，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前几重世界都是上层限制着下层，防止下层逆袭威胁上层，神圣世界会是例外吗？ 应该不是。 那么，也许神圣世界对超凡世界的限制，就在于此吧。 他在这边思索着，花叶在另一边感叹，然后试探着问：“那十，你能不能……将这技能教给我？” 那十点头：“当然可以。” 花叶大喜：“你可真是个大方的好人！” 那十有点惭愧，笑笑说：“你才是大方的好人，为了初次见面的我就肯与那样的强者拼杀，我心里是很感激的。别说御神术，我会的一切都可以教给你。” “那就不用了。”花叶摇头，“我只觉得这门法术最好。我们在虚空之中寻找宇宙的真谛，但却不能主导自己的方向，只能一路漂流。说是旅人，但其实我们只是流浪者。可如果能控制虚空之城，我们就能控制自己前进的方向，那样说不定能更早地探知这神秘的虚空……” “那你仔细听，我这就教你……”那十点头，一边指挥着巨人远掠，一边将御神术传授给花叶。 花叶认真聆听，不住点头表示自己可以理解。 一路奔逃的过程中，那十将御神术全教给了他，花叶从头到尾自己思索了一遍，又提出了许多问题，那十一一解答，花叶喜不自胜。 “与你相遇，果然是最美妙的缘分。”花叶感叹。 那十咧嘴：“别这么说，容易引起误会……” “会有什么误会？”花叶不解。 “没什么。”那十不好意思点破。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阵雷声传来，差点把那十吓出精神病来。 “这家伙竟然追来了？”他惊慌回头，隐约看到了远方的雷光。 “是哪一个？”花叶回头看，分辨不清。 “是吕度！”那十说。 “你的眼力真好！”花叶感叹，“我就只能看到一点雷光。” “我也只能看到一点雷光。”那十说，“但我知道他穿越空间时会引发空间爆炸——就是这种闷雷。所以我能确定是他。” “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花叶忍不住问。 “说来话长。”那十说，“你只记住这家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就好，你跟他相处，哪怕一句话没说对都会得罪他，然后他就要杀你全家和所有朋友的全家。” “确实变态。”花叶皱眉，“这与我们毕生追求的至善大相径庭，看来他是我们虚空旅人命中注定的敌人。” 他突然面色一变，问那十：“你有没有把握杀掉他？” “现在？” “现在！” “开什么玩笑！”那十抹了把汗。 “这可怎么办？”花叶一脸焦急。 “怎么了？”那十不解地问。 “虚空之城不止这一座。”花叶说，“像我们一样，将毕生精神投入到在虚空中寻找宇宙真谛的虚空旅人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虚空之城也还有许多。如果别的人不巧遇上了他，又不小心得罪了他，那……” 那十摇头叹气：“一切都是命运。既然已经将命运交给了这莫测的虚空，生也好，死也好，就都怪不得别人了。为他们祈祷就是了，我们帮不上别的忙。” 花叶望着身后，一时满眼泪水，哽咽着说：“或许这就是冥冥中不可测的命运对我们虚空旅人的最大考验吧。是的，他就是我们的天敌，就是考验我们是否真心的试金石……” 那十真心觉得他想多了。 他不顾一切控制着巨人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时而向下，总之是用尽一切手段不断改变前行的路线，努力想甩掉吕度。 有时，他甚至故意让巨人带着他们进入一个个重叠的幻境之中，与无数怪异的图景交错而过。 但没有用，那闷闷的雷声一直追着他们，虽然相隔遥远，但却一直都在，如影随形。 “甩不掉他，怎么办？”花叶问。 那十不知怎么回答。 花叶突然笑了：“我已经学会了御神术，不如将虚空之城交给我来控制吧。” “你要干什么？”那十隐约感觉不对。 花叶笑：“他也许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如果我能杀掉他，就可以让千千万万个虚空旅人不必经历这磨难。” “别胡来！”那十急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也要试试。”花叶说，“若必须有人要为了我们的理想而牺牲，与其是别人，不如是我。” 他望着后方，目光平和，表情淡然，仿佛死亡于他而言，只是另一场旅程的开始。 那十看着他，叹了口气：“你真是好人。” 花叶微笑。 “你看这里。”那十扳过他的脸，指着自己的眼。 花叶不明所以，疑惑地向那十眼中望去，刹那间，一道红光掠出，巨大的精神力冲击下，花叶脑子里一片空白，真接昏了过去。 “你是好人，我怎么能让你这样的好人因为我受累？”那十摇头，在巨人身上一拍，巨人的脖子打开，那十将花叶放入其中，一道道图阵就将花叶接引下去，送进了巨人的内脏中。 那十再一拍，巨人张开嘴，抬起手，呸地一声将华夫特吐到了手心里。 华夫特摔得很惨，咬牙爬了起来，看到那十，一时面色大变，大叫：“那十，现在不是我们互相残杀的时候！我可以帮你对付吕度，你杀了我却对你没半点好处！” 第739章: 超平坦世界 那十冲华夫特嘿嘿一笑：“可以。” 华夫特大喜：“那十，其实我们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不能化解……” 没等说完，巨人手掌里生出一道高塔气息，直接将华夫特锁住。 华夫特脸色发白，颤声说：“那十，你不是要食言吧？” 那十一脸阴森：“你说呢？” 华夫特一时毛骨悚然。 巨人继续向前，那十不时回头观望，然后再望向前方。虚空世界仿佛无边无际，里面没有任何实物。那些幻境不能用以阻挡与掩饰，更不能用以隐藏行迹，那十就只能硬着头皮乱跑。 “我能帮你。”华夫特说。 “你为什么帮我？”那十问。 “雷尊是我的……主人。”华夫特说，“吕度那家伙杀掉了他，当然也不会放过我。” “有道理。”那十点头，然后真诚地一笑：“总裁，那咱们就抛却恩怨，联手抗敌吧！” “抗什么抗啊！”华夫特急了，“你没看见堂堂神明都不是他的对手？咱们得跑，得跑啊！” “往哪里跑？”那十问。 “这个我有经验！”华夫特急忙说，“你听我的，我保证能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华夫特确实不是撒谎，长久以来，他一直都是靠穿梭空间来躲避那十，而雷尊也一直隐藏在他的穿梭空间中。 现在那十已经知道，穿梭空间其实就是虚无空间的一部分，这么说来，华夫特对于这里的了解，当然应该更胜过自己。 “好呀。”那十笑着说，“那就由你来带路。” 华夫特紧张地说：“你不会等一安全就杀了我吧？” “不会不会。”那十认真地摇头，“你要是信不过我，咱们签份精神契约？” 华夫特一脸惊恐，连忙摇头：“我才不签！你这家伙比鬼还奸，我可不敢跟你签这种吓人的东西！谁知道你要往里藏什么陷阱诡计？” 那十冷笑：“就凭你？倒还不配！” 华夫特心里一惊：原来还真能藏陷阱诡计？！多亏我先试探一句，不然可就惨了！ 他急忙说：“你只要发誓向我保证就好——用你家人的命发誓！” “真麻烦！”那十皱眉，举起手：“我那十用我家人的命发誓，只要华夫特总裁能将我带离险境，我这一次就绝不会动他一根指头。” 华夫特松了一口气：“这我就放心了！” 说完转过头，紧张地看着周围，然后调出了一道道光屏，开始计算。 “你的计算能力也不错嘛。”那十凑过来看。 “不许看！”华夫特大叫，“你再看我就不管了！” “小气！”那十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往后边看。 华夫特松了一口气：“空间计算是我的专长，你那么聪明，万一让你学了去，‘下一次’你要杀我时我就逃不掉了。你可是只说了‘这一次’不杀我。” 那十呵呵地笑：“总裁真是聪明人，楞是从我的誓言里找到了破绽啊。” 华夫特哼了一声：“和你交往不加一万个小心，那还能活？” 那十再笑：“可你真信我会把这誓当回事？要知道，世间可没有神。” “废话！”华夫特冷笑，“我当然知道誓言这东西只是扯淡，但你是个关心家人的人，就算明知誓言是扯淡，也不会为了要我的命而让家人受你自己诅咒。就算只为图个吉利，你也不会这么做！” 那十嘀咕：“真是人精！” 随后又问：“虚空旅人和你们是怎么斗起来的？” “他们都是精神病。”华夫特气愤地说，“非说我和雷尊在破坏空间力量，要我们认错，并中止破坏，纯是扯淡！要不是雷尊当时与迟华一战受了伤，我们才不会被这群傻子抓住……” 两人一个后望，一个计算，许久之后，雷音越来越近。 “你还能不能行了？”那十动怒，“你是故意磨蹭，等着吕度追上来好杀了我是不是？” “不是！”华夫特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经算出来了！你往右三十六点一度一直走，再有一百公里左右就到了！” “先信你一次。”那十气呼呼地说。 虚空巨人微微转向，前掠而去。 一百公里说起来很长，但对于能不断进行空间跳跃的虚空巨人来说，并不算长。很快，它就载着两人和上万虚空旅人到达了那里。 那里没有幻象，只有一片虚无。 “什么也没有啊！”那十皱眉。 “正因为什么也没有，所以才可以什么都有！”华夫特一边说，一边调动力量，转眼之间，虚空之中生出一道痕迹。 华夫特累得汗如雨下，那十感叹：“总裁的空间力量果然不同一般，佩服，佩服！在这方面，我可真是自愧不如……” “少拍马屁！”华夫特咬牙说，“快帮忙！我被你打伤，伤得太重，力量不济！” “怎么没打死你？”那十嘀咕了一句，华夫特瞪眼问：“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应该的。”那十嘿嘿地笑。 他掠过去，将一道道力量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华夫特的体内，华夫特陡然一惊：“好复杂的力量！” “啰嗦什么？”那十瞪眼，“快办事！” 华夫特不再多话，一边在心里把那十骂了一万遍，一边不断施加力量。 渐渐的，那道空间痕迹变成了裂缝，裂缝又变成了大洞，越来越大，直到足以容纳虚空巨人。 那洞里是一片迷离的光影，显然是传送性质的空间力量。 身后，雷音响起，那十顾不得许多，急忙控制着虚空巨人一下冲入了大洞之中。 一入大洞，见到的是漫天的星光和遥远处的星云，他们仿佛是一头撞进了宇宙空间里。 身后，那大洞瞬间合拢，不留一丝半点的痕迹。 “总裁果然厉害。”那十赞叹。 “那是自然！”华夫特一阵得意，背在身后的手中，酝酿着一道雷光。 那十假装望着远方，背在身后的手中指上，酝酿一道剑刃。 两人都似乎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却几乎在同一时刻突然向着对方出手。 华夫特方才借用那十之力时，故意浪费，其实是将大部分力量留在自己体内，用以补充自己的损失，此时他借这力量一下挣脱了气息的控制，抬手变出一柄紫雷长剑，向着那十猛刺。 那十剑指发动，也向着华夫特猛刺。 两人打成一团，华夫特边打边气愤大叫：“那十，你这个无耻小人！竟然不惜自己诅咒家人，也要杀我？” “放屁！”那十大叫，“你再想想我怎么发的誓？我说只要你将我带离险境，这一次我就不杀你。但现在你带我脱离险境了吗？还没有！要等离开了这不知名的世界，那才算是脱离了险境！你带我离开了吗？没有！” 华夫特一脸悲愤：“那十，这世上还有比你更不要脸、更阴险狡诈的人了吗？” “你不就是！？”那十大叫，“你小子截留了我的力量，不就是等着偷袭我！？我答应不杀你，你却要杀我，良心何在？” 华夫特大叫：“你再这么打下去，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我身体里有你的力量，现在这力量还带有你的气息，这个巨人也不会攻击我！” 那十大笑：“你做梦去吧！我还用它？凭我的力量，能打死你一千遍！”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华夫特悲愤大叫。 那十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疾步向前，抬手就要刺死他。 可就在这时，虚空巨人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立刻轰然一震，那十站立不稳，一下被抛飞了出去，在空中连翻了十几个跟头，刚要稳住，突然也撞在什么东西上，一时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断了，从空中落下，摔在地面上。 地面！？ 那十陡然一惊，急忙拼命爬了起来。 只见脚下星空中，渐渐浮现出一片广阔的大地，那大地平坦无比，仿佛是一面光滑的镜子。它渐渐地显出形体，不再透明，化成了一望无际的暗黄色超平坦世界。 那十愕然四望，然后抬头寻找虚空之城，却不见了它的踪影。 怎么可能！？ 那么大的一个家伙，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还是说我在那一撞之后，被弹到了别的什么空间里？ 那十一头雾水，打量四周，突然发现遥远的大地那边，似乎有什么高山起伏。 他急忙向着那处奔去，但大地如此辽阔，只凭飞行与奔跑，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赶到那里。他微微皱眉，突然想到虚空巨人的移动方法，心思一动间，试着调用虚无空间的力量，竟然很快办到，于是身上也裹了一片迷离的光影，帮着他不断进行着长度几百米的短距离跳跃。 如此没用太长时间，他终于来到了那处。 一看之下，毛骨悚然。 这哪里是什么高山！ 远看是山，近看之下，却是无数个黑色的大球集合在一起堆成的山峰。 那些黑球非金非石，其上都动荡着黑色的气，与雷尊受伤之后休眠自保的形态一般无二！ 那十看着这些山峰，一时全身颤抖不止。 这里怕有几十万个巨大的黑球，岂不是说，就是几十万个雷尊那样的伪神？ 一个雷尊已经那么可怕，几十万个雷尊…… 那不就是一股能轻易毁灭任何世界的力量！？ “这是哪里？到底是哪里？”那十吓得呆住。 他看着这些黑球组成的山峰，一时茫然无措。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应该远远地逃开才对。 他飞了起来，飞到高山之巅，向着山后方望去，望到的是迷离的黑暗风暴，笼罩后方整个世界。 这些山仿佛就是一道关，不知是阻挡着风暴，还是阻挡着什么人进入风暴。 那十环顾四周，摇了摇头：“人还是不要有太多好奇心，好奇心最能害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走也！” 他落了下来，调出光屏，一边观察分析这里的能量变化，一边试图用公式连通空间，找到回去或离开的路。 “华夫特那个蠢货，以为我转过头去就看不到他的那些计算法了？哼，他根本不知道我能让精神分身离开身体！他的那些计算方法，我已经全都偷学来了！” 那十嘿嘿坏笑。 华夫特如果在这里，一定会被他气死。 第740章: 向北城 那十在那里计算个不停，但算来算去，却怎么也算不清楚。 他一时挠头：“没错啊，华夫特就是这么算的，怎么到我手里，就变成算不清楚了呢？” 他大惑不解，心里不服，就再次计算。 这一次他聚精会神，情不自禁地动用了神念的力量，计算速度立刻飞般提升，复杂的公式只一念闪过，就能计算清楚。 他一时大喜，干脆将要计算的东西增加了几十上百倍，以求能算得更细致、更具体。 他一心忙于计算，却没有注意到——当他动用神念之后，身后那座座高山竟然震动起来，那一个个黑球上不住弥漫出滚滚黑气，将它们连为一体。 瞬间里，黑气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顶天立地，俯下身子，好奇地看着那忙碌不休的那十。 “有件事，你想不想知道？”小女孩出现在精神世界里，对外面的那十说。 “什么事？”那十一边计算一边随口问。 “有个大家伙在看你。”小女孩说。 那十一怔，缓缓回头，立刻头皮发麻，头发根根竖起。 半空中，那巨大的头颅低垂下来，一双巨大的眼睛如同天上的两轮月亮，盯着那十，其中充满了好奇。 那十僵住，一时不能动弹。 巨影看着他，半晌后突然开口，其声如雷音滚滚：“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在干什么？” 一连三问，哲学家听了一定觉得有深度。 那十却只是想哭。 去他的吧！反正要死谁也救不了！干脆豁出去了！ 那十站了起来，皱眉反问：“你又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又在干什么？” “我在看你。”巨影说。“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 那十一阵脑袋疼：“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又怎么知道？” “这是一个问题。”巨影点头，陷入沉思。 半晌后他一拍掌，声音如打雷，震得那十耳朵疼。 “我知道了！”他缓缓转身，看着那片无边的黑暗风暴，喃喃自语：“它就是一切，它是根源，它是过程，它也是结果。我想知道自己是谁，先要知道它是什么。” 说着，它突然化成了滚滚黑气，一下注入那十的嘴里！ 那十吓得面如死灰，想要闭嘴，却说什么也闭不上，转眼之间，那顶天立地的巨影就全都跑到了他的身体里，不知藏在了哪里。 精神世界之中，小女孩抬头看天。 天空中，有一片乌云凝聚，那片乌云壮阔无比，直接笼罩了整个一瞬永恒精神世界。 “这里是我的！”小女孩不高兴地说。 “你是……我的同类！？”乌云里发出巨影的声音，欣喜无比。 “才不是！”小女孩摇头。 “不对！”乌云里的声音说：“你和我不同，你不是我的同类，但我们很相似。那你是什么？我又是什么？” 小女孩不回答，是因为不知怎么回答。 乌云自语：“那还是去那里吧，那里有一切的答案……” 突然间，它盘旋起来，那十只觉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身不由主地向前飞掠而去，转眼之间越过了高山，直接冲入了那一处无边的黑暗风暴中。 风暴刮得那十身子如同飘零的树叶，全不能自主。他被刮得头晕眼花，目不能视，耳边全是嗡嗡乱响，直接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他惊骇起身，心想：这不是梦吧？ 掐了自己一把，特别疼。 他下了床，打量着这间屋子。 屋子很大，怕得有个几百平方米，里面布置典雅，但装饰的风格与那十所知的所有风格都不相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级感。 那十小心地走在屋子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他来到一个镜架前，往里一看，镜架四框中就突然出现一抹明亮，接着，他就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镜像。 他眯眼细看，自己的镜像就立刻扩大，大到纤毫毕现，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毛孔粗大如山洞，里面有蒸气蒸腾。 这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镜子？ 他伸手去触摸，但镜子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图阵，将他的手指挡住，不让他砸到镜面。 那十一时呆住。 那图阵他并不陌生，在神殿中他曾无数次看到它们。是的，这就是神圣世界的图阵——超凡世界一切高级图阵技术的基础、起源。 这里难道是神圣世界！？ 那十吃惊不小，环顾四周，越发觉得一切都充满了神圣的气息。 “我隐约想起了些什么……”乌云在他的精神世界中自语。 那十急忙沉入一瞬永恒精神世界，看着头顶的乌云，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女孩出现在他身边，也看着乌云，说：“我不喜欢他。他占了我的天空。可他说我们是同类，后来又说不是。他是个精神病吧？” “我不知道。”那十摇头，“我不过我感觉自己快要被他吓成精神病了。” 乌云中，有一双眼睛出现，看着那十。 “我想起了些什么。”他说，“但太模糊。你代我出去看看，看看这里，看看一切，说不定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十脑袋疼，问：“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不知道。”乌云回答，“我如果知道，就不用你帮我寻找答案了。” “这理由真是让人无法反驳。”那十嘀咕。 回归现实，那十开始寻找门，但找遍了屋子，不但没有发现门这种东西，连窗子也根本不存在。这里好像是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 “那里。”精神世界中，乌云指明了一个方向。 那十向着那里而去，在墙壁处抬手触摸，立刻有一道图阵打开。那十看出那是空间图阵，技术并不怎么新鲜，直接控制图阵打开了一道空间门。 一道长方形的门出现、展开，那十看到门外是另一个宽敞的房间，有人正站在房间的中央，通过图阵调出一段段影像，细细地观看。 见到那十出来，那人关了图阵与影像，转头看着那十，微微一笑：“醒了？” 那人穿着一件长衫，质地如同水波，其上有微光轻轻起伏，一看就不是那十所知的四重世界的产物。 那人看起来并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皮肤很光滑，笑容很和蔼。 那十也冲他笑笑，点了点头，问：“这是哪里？” “向北城。”那人说。 “向北城是哪里？”那十再问。 精神世界里，乌云大叫：“我想起来了！我来自向北城，这里就是我的家！” 那十被他吵得不行，于是请小女孩出面。小女孩站在树下冲乌云瞪眼：“你小声点！” 乌云急忙闭嘴，但激动不已，所以云层之中闪电出现，雷声轰鸣，比方才更吵。 “你的精神世界……似乎出一点问题。”那人看着那十说。 “你怎么知道？”那十一脸警惕。 那人笑着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千洪，是一位精神科的医生。” “原来如此。”那十感叹，“不瞒您说，我的精神世界确实有一点问题。乱得很。” “需不需要我来帮你看看？”千洪问。 “不需要！”小女孩和乌云一起叫了起来。 那十被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这个就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慢慢解决。” “不能讳疾忌医啊。”千洪认真地说。 “不是不是。”那十说，“我的精神世界有些特殊，简单来说这并不是一种病……” 千洪微微一笑，突然间，那十感觉有什么力量笼罩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自己竟然无力抗拒，只能任那力量入侵，一时惊恐不已。 但就在这时，千洪一怔，那十顿时感觉精神世界为之一轻。 “你的精神世界好怪！”千洪惊讶地说，“以我的医术，竟然无法进入……” “都说了，它只是特殊。”那十认真地说。 千洪打量那十，问：“你又从哪里来的？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打扮。” “我是从……”那十一时不知怎么，脑筋一转，假装郁闷地说：“从哪里来……我也说不清，因为我的记忆有些错乱。我只觉得应该到这里来，所以我就来了。我想，也许这里就有我身世的答案吧。” 千洪说：“我是在广场一角发现的你，当时天已经黑了，我怕没人照顾你会出事，所以就将你带回家了。现在天已经亮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出去看看。” 那十点头。 千洪挥手，房间里有一道空间图阵打开，形成了门户，他缓步走了出去。 那十注意到，门外就是一座壮丽的城市，高楼林立，建筑风格异于寻常，倒与自己在虚无之地见到的那些幻境相似。 再一比较，他发现这里与神殿和神圣遗迹的建筑风格极为接近。 一时间，他心跳加快：我真的来到神圣世界了？ 他跟着千洪走了出来，看着这繁华世界，看着街上的行人，看着天空中飞掠而过的各色交通工具，一时觉得眼睛有些不够用。 这里比超凡世界更繁华，看起来，科技力量也更强盛。但这里却不会死气沉沉，而是充满了生机。 那十喜欢这里。 精神世界中，乌云欢呼：“我想起来了，我记起来了！我曾在这里漫步，我曾在那里休憩，这就是我的家乡！可是……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为什么呢？” 第741章: 俊男美女 那十随着千洪在城中漫步，千洪一边走，一边观察那十，问：“有没有想起些什么来？” 那十摇头：“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不要着急。”千洪说，“精神上的事，有时越急越出问题，你静下心来，放松精神，反而就没问题了。” 那十点了点头。 他打量着周围的建筑，感受着建筑的气息。 是的，气息。 这些建筑中都有着无数的图阵，它们或在默默地运转，或是安静地潜伏，等待着发挥作用的时机。因为有它们，所以建筑也有气息，或者叫能量场。 街上的行人也好，旁边屋子里的人也好，都很安闲，很从容。 他们似乎并不为生活所迫，所以也就不需要着急。 那十看着他们，隐约觉得他们的能力都不简单。 “向北城有六十万居民。”千洪边走边说，“每年都有人离开家乡走到外面，去闯荡更广阔的世界，但少有人会来这里。因为……” 他自嘲地一笑：“这里只是偏远的小地方。” 那十在心里惊呼：这样繁华的世界，竟然只是个小地方？ 他越发理解，为什么神圣世界不与那四重世界接触了。因为对神圣世界来说，那里就是野蛮的丛林，荒凉的沙漠。 可那些白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来到超凡世界又或别的下层世界，为什么必须依靠那些人脑制成的血腥白衣？ “世界很大。”那十感叹，“千洪先生，您去没去过别的地方？” “没有。”千洪有点惭愧，“我不大喜欢旅行，只喜欢家里。” “那您知不知道，这世上还存在着许多落后的世界？”那十问。 “下界？”千洪问。 “我忘了怎么称呼它们了。”那十说。 千洪说：“那里是禁忌之地，没人能进入其中。” “禁忌之地？”那十有些不解。 “具体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也不清楚。”千洪说，“但有一些传言，我倒是听过一些。你要不要听？” “请讲。”那十点头。 “据说那里是人类的起源之地。”千洪说，“但正因为是起源之地，所以随着蒙昧文明的诞生，种种欲望、邪念，也从那里滋生出来。随着人们不顾一切的攫取与破坏，那里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高尚的人抛弃了那里，开创了新的世界，留下了那些邪恶，任它们自生自灭。可后来，有很多人因为好奇而去那里探险，结果无一例外染上了可怕的精神疾病。为了防止人类文明被那个堕落之地毁灭，政府将那里定为禁忌之地，彻底封锁。” 那十呆住。 我们生活的星球是禁忌之地？ 邪念与欲望是精神疾病？ 也许真的是如此……但难道神圣世界里就没有这些吗？难道这里的人，就已经变成了完美的圣人吗？ 他认为不是。 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些白衣人又怎么解释？雷尊又怎么解释？ 那十问：“如果通过一些特殊的办法呢？有没有可能进入其中？” “你最好不要想这种事。”千洪认真地说，“好奇心有时能害死的不仅是你自己。” “我只是说说而已。”那十笑笑。 正说着，千洪突然站住，然后有些六神无主。 “怎么了？”那十问，他却不回答。 那十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在远处街上走过来一个姑娘。那是一个极漂亮的姑娘，不仅漂亮，而且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一种高贵优雅的气质。 “千洪医生。”姑娘走了过来，礼貌地点头微笑。 “熏……熏雅小姐……”千洪有些结巴地说。 看得出，他很紧张，背在身后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那十忍不住笑：看来千洪很喜欢这位熏雅小姐。只不知有没有告白？ 熏雅点头，看着那十，问千洪：“这位是？” “哦。”那十急忙说，“我是千洪医生的病人。” “医生的医术很高明的。”熏雅说，“我的精神世界先前出过问题，都靠医生的妙手，完全治好了呢。” “应该做的。”千洪不好意思地说。 那十看了看他，又看看熏雅，认真地说：“是的！千洪医生不但医术高妙，人也非常好。他这人，善良，质朴，文质彬彬……” 他把千洪好一通夸，夸得千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太夸张了。” 熏雅笑：“我倒不觉得夸张呢。” “熏雅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呢？”那十问。 “正打算去千洪医生的家里拜访。”熏雅说，“我已经痊愈两周了，还没有上门道谢，觉得很不好意思呢。” “不用，不用！”千洪急忙摆手。 “其实，这段时间千洪医生一直在念叨着你。”那十认真地说。 “真的？”熏雅有些惊喜。 “哪有的事？”千洪急忙摇头。 “你别害羞嘛！”那十说，“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你心里总惦记着熏雅小姐，嘴上却不承认，这可是不诚实了。” 熏雅脸色微红，问：“千洪医生，你……你真的……” 千洪也红了脸，那十捅了他一下，低声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我看熏雅小姐对你也有好感，好事不能拖，一拖就成坏事了。大男人一个，做事痛快点！喜欢就直说！” 说着，假装看风景，走到了一边。 千洪终于鼓起了勇气，抬头看着熏雅，说：“熏雅，小姐，其实……” 熏雅红着脸，等他的话。 可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过来，故意大声说：“千洪医生，你想说什么？” 熏雅转头，然后微微皱眉。 “这位是？”千洪望去，看到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大步走来。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熏雅说。 “青梅竹马的朋友。”英俊的年轻人说着伸出手：“我们两家世代交好，我们更是从小一起长大。我叫冬凌。” “你好。”出于礼貌，千洪伸手与他相握，但没想到对方突然发力，捏得千洪的手咔嚓作响。 “你干什么？”熏雅急了。 冬凌笑着将手撤开，说：“没想到千洪医生这么脆弱。也对，一般来说，精于精神力量的人体格都不是太好。这样的体格，就应该多在家里养着，少出来才好。” 说着转向熏雅，低声说：“这么弱的朋友，少交为好。” 熏雅阴沉着脸，不高兴地说：“交什么朋友，是我自己的事。你怎么什么都管？” “你爸爸可说过，让我多照顾你些。”冬凌笑。“所以我得保护你啊！不能让那些没用的家伙缠着你。” 那十皱眉，心说这是从哪儿跑出来的大灯泡？ 他走过来没好气地问：“您是哪一位？” “你又是哪一位？”冬凌冷冷地问。 “你别管我是哪一位。”那十说，“我就问你一句——你是熏雅小姐的什么人？青梅竹马是吗？那充其量算是同年玩伴，连朋友都不一定能算。就算是朋友，人家自己的事用得着你管？熏雅小姐想交什么样的朋友，甚至是什么样的男朋友，关你屁事！？” 冬凌眼闪寒光：“你说什么？” “我说关你屁事！”那十厉声说。 冬凌冷笑：“口气这么大，看来必是有过人的本事了……” 说着，突然间散发气息，那十一时站立不稳，连退了好几步。 冬凌大笑：“原来你这么弱？我还真从没见过这么弱的人，你好像连力量的初步都还没有掌握？弱，太弱了！这么个婴儿一样的人，还敢为别人强出头？” 千洪动怒：“冬凌先生，请您放尊重些！他是我的病人。” “那又怎么了？”冬凌冷冷说道，“你的病人就可以对我出言不逊了？” 这里可是神圣世界，那十知道自己远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大步走过来，冷笑着问：“你以为自己力量比别人强，就可以左右别人了？” 冬凌冷笑：“至少我能左右你！” 说着突然就一拳打了过去。 那十根本躲不开，直接被他打飞出几百米远，摔在街的另一头。 街上的人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眉头大皱，远远望着冬凌，纷纷摇头。但却没人出来指责他。 “你做什么！？”千洪动怒，“怎么能随便打人？” “打了又怎样？”冬凌冷冷说道，“这样弱小的存在，不应该是向北城的人。千洪医生，你是把什么地方的人带进我们向北城了？经过政府批准了吗？我怀疑你是将下界……咦？” 他望着远方，一时惊讶。 只见被他打飞的那十，飞掠而来，一拳向他打来。 他轻松躲过，一脚飞起，将那十踢飞到上百米的高空，但没想到那十依然没事，直接俯冲下来，再朝他出拳。 他一时大惊，不断出手，一次次将那十打飞出去，那十却一次次毫发无损地再冲回来，搞得他焦躁无比。 千洪和熏雅本来想制止他，保护那十，但看到那十根本没事，也是惊讶得不行，好奇地看着两人打斗，想看看那十还能使出什么样神奇的本事来。 冬凌越发急躁，终于不顾一切使出强大的力量。他一抬手，空中电光闪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骷髅，手掌并拢如同利剑，向着那十直刺下来。 那十根本躲不开，胸口中了剑指，被直接刺落地上。 千洪和熏雅大惊失色，但仔细一看，只见那剑指抵在那十胸膛处，却根本没能刺进去。 他们以为是冬凌留手，但看冬凌，却见他脸色铁青，显然不是如此。 “你……你故意耍我！？”冬凌看着那十，气愤大吼。 就在这时，一道道波动出现，一艘梭形飞船出现在上空，两个穿着轻甲制服的人落了下来，一左一右，抓着冬凌的胳膊将他摁倒在地。 “你将被以破坏城市治安罪、非法殴斗罪、故意伤害罪，以及蓄意谋杀罪被起诉。”一个轻甲人厉声说。 第742章: 晚宴杀机 冬凌面色极是难看，急忙解释：“两位警官，我们这只是朋友们之间的交流……虽然在大街上动手有些不合适，但真的不是殴斗！” “你已经动用了足以杀人的力量，还说不是殴斗！？”一个警官厉喝。 “熏雅，你快让他帮我解释一下啊！”冬凌望向熏雅，一脸恳求之色。 熏雅冷着脸说：“刚才我让你住手，你怎么不听？” “因为我只是和他开玩笑嘛……”冬凌勉强笑着。 冬凌一受制，那巨大的骷髅就消失不见，那十早站了起来。 这城市到处干净无比，根本没有灰尘，虽然他几次摔倒，但身上还是一尘不染，一点也不狼狈。 熏雅转头看着他，低声恳求：“刚才都是他不好，但我们两家真是世交，如果他被以蓄意谋杀罪起诉……” 那十冷冷地说：“关我什么事？” 熏雅眼圈发红，望向了千洪。 千洪叹了口气，低声向那十恳求：“他毕竟没有伤到你，我看……” “随便你吧。”那十说。 千洪急忙向他道谢，来到两个警官面前说：“两位警官，我们确实只是朋友，方才只是在交流。不信您看——他不是毫发无损？” 两个警察打量那十，发现他确实一点伤也没有。 “我们会将你们的证词记录在案。”一个警察说，“蓄意谋杀这一条可以免去，有关伤害的条款也可以免除，但破坏城市治安的罪不能免除。” “不会连我一起抓吧？”那十有点担心地问。 警察看了他一眼，摇头：“你是被攻击的一方，就算了。” “你们的法律可真有意思。”那十低声对千洪说。 千洪摆手，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 冬凌松了一口气，横了千洪一眼，却对熏雅道了谢。 那十冷哼：“你就当你的滥好人吧，你看那个混球，哪有半点感激之心？” 千洪摇头。 两个警察押着冬凌上了飞船，转眼破开空间远去。 熏雅不好意思地向那十说：“真是对不起……” “反正我也没事。”那十摆手，“就算了吧。” “为表示诚意，晚上的时候，我想请您吃个便饭。”熏雅说，“千洪医生也一起来，行吗？” “当然好！”千洪急忙点头。 那十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倒会坏了两人的好事，于是点头。 “我先回去，把这件事跟家里人说一下。”熏雅说，“毕竟我们两家是世交……” “你快去吧。”千洪急忙说。 熏雅告辞离去，千洪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忍离开。 “还看什么？”那十说，“等晚上时候一起吃饭，你再看个够。” 千洪红了脸：“你别乱说……” “什么乱说。”那十说，“你明明就是喜欢她。如果不是今天我帮你，不知你还要憋到什么时候。你现在不说，等那个冬凌跟她表白之后再说？” 千洪摇头。 他带着那十继续在城里游走，但那十对一切虽然充满好奇，他却对什么都没了兴趣，低头纳闷的，让那十也提不起兴趣来，干脆提议回家里休息。 两人回到了千洪家，那十坐了下来，千洪也坐了下来，继续发呆。 那十不想看他这副傻样，直接进屋里上床睡了一觉。这一觉直睡到了晚上，千洪来叫起了那十，带他来到客厅。 挥手之间图阵打开，千洪在图阵里点选移动，不久后打开了一道空间门，门外是一个小广场，对面是一座华美的建筑，看起来应该就是熏雅用来请客的酒店。 两人穿过空间门进入小广场，身旁有侍者过来，礼貌地问好，引着两人向里走。那十回头看了一眼，见空间门已经自动关闭，消失不见。 广场中，陆续有空间门打开关闭，或是有人从家里来到这里，或是有人自这里离开回家。看着那些开开合合的空间门，那十不由感叹：确实是神一样的世界！ 两人进入餐厅，被侍者引入了金碧辉煌的大厅中的一扇门内，打开门，见到的是一个很宽敞的华丽方厅，里面摆着一张长桌，其上是各种餐具，一件件宛如艺术品。 熏雅已经来到，换上了一件夜礼服长裙，更显得她高贵优雅，像是一位公主。 千洪看着这样的她，更是脸红心跳，手足无措。 “千洪医生快请坐。”熏雅说，“还有……” 她看着那十，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您也请坐。” “好。”那十笑着坐了下来。 千洪也坐下，很是拘束。 熏雅轻轻打开一个图阵，在其中一按，接着，就有两个图阵在千洪和那十的面前打开，那十看到图阵之中出现了无数立体的影像，都是各种佳肴，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些立体影像竟然还有香味！ 各种佳肴明明是虚拟的影像，却有真实的味道散出来，这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两位请随意。”熏雅说，“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那十确实很不客气，一气点了好几样，他每点一样，面前的桌上就出现一道图阵，然后就有一道菜肴自图阵之中缓缓浮现。 他越发好奇，越点越多。 千洪咳嗽了一声，低声问：“你吃得了？” “吃不了就兜着走。”那十嘀咕。 “没关系的！”熏雅急忙说，“这本来就是要向您赔罪……” 那十一笑：“什么赔罪呀。我答应让您请客，其实是给你们创造一个机会。” 熏雅一怔，面色一红：“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呀？” 千洪也红了脸。 “行了吧。”那十说，“有些话不能通过我说出来对吧？千洪医生，我出去一下，您有什么话，可要抓紧对熏雅小姐说。” 说着，笑着起身离座，向外而去。 熏雅一时害羞，低下了头，千洪觉得那十这么帮自己，自己如果还不能鼓起通气，那简直太不是男人了，于是就要开口。 就在这时那十打开了门，然后一怔。 他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一张脸很是英俊，而且不怒自威，盯住那十。 那十皱眉：“您是哪位？” 就在这时，冬凌从旁边走了过来，一张脸笑里藏刀，说：“这位就是熏雅小姐的父亲。” “爸爸？” 大厅里，熏雅惊讶地站了起来，千洪也急忙站起。 “小雅，你出来一下。”熏雅的父亲严肃地说。 熏雅看了千洪一眼，匆匆而出。 父女两人向远处而去，那十皱眉，刚要追过去，冬凌已经将他拦住。 “你干什么？”那十问。 “不巧，这里正是我家的产业。”冬凌笑着说，“做为这里的主人，我想问一问两位客人，对这里的菜品可还满意？” 说着一挥手，身后走来六七个人，都是年轻英俊的公子哥，不怀好意思地看着那十，一起向前，将那十挤回了餐厅里。 “你们想干什么？”千洪站了起来，厉声质问。 一个公子哥一笑：“别担心。”说着，反手关上了门，看着千洪继续说：“听冬少说，他认识了一个奇人，实力强到不可思议，我们心里不服，所以想来见识一下。您就是那位奇人？” “不是。”一个公子哥说，“你没认出来？这是位精神科医生，叫千洪。” “精神科医生？”一个公子哥笑，“那过得一定很艰难吧？毕竟这个时代里，几乎没人精神世界会出问题。” “那么，就是这个人了？”一个公子哥打量那十。 “是你爷爷我。”那十笑着说。 “你说什么！？”公子哥勃然大怒。 “怎么，你们也想落个蓄意谋杀的罪名，被警察带走？”那十问。 “哪有什么蓄意谋杀。”冬凌摇头，“只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交流而已，这一点，先前那两位警官也可以作证——你们白天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对他们说的？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快就被释放。” “你！？”千洪气得说不出话来，瞬间散发力量，身周有一道道明亮的平面出现。 那十看得有些好奇，想见识一下他的能力，但又知道这不是时机。 他打量着几个公子哥，微微一笑：“好啊，交流是吧？这样吧，我也不欺负你们——我站着不动，你们谁能打伤我，谁就算赢。到时不用你们再使别的计谋，我自己就会劝千洪医生放弃熏雅小姐。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的。”冬凌说。 “不行！”千洪摇头。“我的事怎么能牵连你？” “没事。”那十摆手，“今天，我就让这群没见过天高地厚的家伙开开眼！” 说着，负手往那里一站。 “你疯了吗？”精神世界里，小女孩认真地问他。 “不是。”那十回答。 “这里如果是神圣世界，那么他们就是和我一样的神。”小女孩说，“你想被打死？” “先前试过了。”那十说，“我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但已经可以确定，他们伤不了我。” “这是为什么？”小女孩不解地问。 “我也不清楚。”那十说，“但这是事实。” 在精神世界里说完，他冲现实之中的诸人一笑：“谁先来？” “我来。”一个公子哥沉着脸向前，缓缓抬手，一道剑刃立刻出现空中。 他向前一伸手，剑刃破空，直接刺向那十的心口！ 千洪惊呼一声：“你们要杀人吗！？” 想要阻拦，已经晚了。 第743章: 界卫军降临 巨大的剑刃直接刺在那十心口，但却如同撞在钢铁坚壁之上，只发出一声响，却并没有破体而入，甚至连那十的衣服也都没能刺破。 那十看对方，微微一笑：“用力太轻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公子哥一时惊骇。 其他人不知他发了几成力，所以没办法判断那十的深浅，但看到他的脸色，就明白那十果然是有几分本事。 “再来！”那位公子哥大喝一声，旋身一掌劈下，空中一道巨大的剑刃斜着斩向那十的脖子。 沉闷的一响中，剑刃斩在那十脖子上，那十身子微晃，然后一笑：“还要再来吗？” 那位公子哥吓得面无人色，惊恐后退。 “我来！”另一个公子哥向前，手一抬，空中就出现了一柄大铁锤，他厉喝一声挥拳砸下，大铁锤重重砸在那十头顶，当出咚地一响。 千洪看在眼里都觉得疼。 但那十却只是晃了晃脑袋，点头微笑：“这一击还有点意思，不过还不过瘾，再来！” 那公子哥惊得不轻，再不敢向前，也向后退去。 “我来！”另一个公子哥向前，一抬手，重重火焰将那十包围起来，疯狂锻烧。 但他烧了半天，连地面的图阵都被他烧红，那十也是毫发无损，同先前一样，连衣裳都没有损伤。 那十哈哈一笑，张口把所有火焰都吸进了肚里，问：“还有人来试吗？” 公子哥们一个个面如土色，转头看着冬凌。 冬凌的脸色也极是难看。他这次请来的全是实力比自己更强的朋友，本以为凭众人之力，一定能让对方好看，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 他看着那十，一时冷汗如雨，心中揣测：这人的真实力量到底有多强？ 他们已经用足了力气，怎么却连他的衣服都打不坏？ 冬凌脸上冒出了冷汗。 “如果没人要再试，我们就要走了。”那十冷冷地说着。 众人不语，却悄悄让开了路，冬凌还想说话，被旁边人拉了一下，冲他摇头。 那十拉起千洪，向外就走，一众公子哥都不敢出声。等他们走出门去，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拉冬凌的那个低声说：“你怎么惹上了这么不得了的人物？” “我今天仔细看过，他明明弱得不行……”冬凌嘀咕。 “愚蠢！”那个公子哥说，“就凭他的表现，怕不是他弱，而是你与他相差太远，根本没办法看穿他的实力！今天可被你害惨了！但愿他记不住我们的样子，家里人知道我们得罪了这样的高手，不打死我们才怪！” “你呀，坑人！” “冬少，朋友一场，好事不找我们，坏事却先想着我们，你真行！” “今后这样的事，冬少还是自己担着吧。” 几个公子哥很不高兴地嘀咕着，一个个推门而去。 那十拉着千洪出了门，来到大厅，接着就看到了正在一角与父亲争执的熏雅。 “我要过去。”千洪说。 那十摇头：“算了吧。” 拉着千洪就要走。 “是你告诉我，要有勇气！”千洪挣脱了那十的手，认真地说：“她的父亲在这里，就正好——我要告诉他，我会向他证明，我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会给他女儿幸福！” 说着，大步向着那父女走去。 那十看着这一切，突然有些难过，长长地叹了口气。 千洪走了过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熏雅的父亲冷冷看着他，等他说完后，开始开口说话。那十看到熏雅很是难过，似乎不断在替千洪争辩，但她的父亲却只是摇头。千洪有些激动，不断开口，但熏雅的父亲却只是摇头。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轰响，那声音巨大无比，瞬间震得大厅里灯摇椅晃。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人们在大厅停止摇晃之后，立刻飞奔了出去。 “留在这里，不要乱动！”熏雅的父亲眉头深锁，也掠了出去。 他们发力飞掠时，速度快得惊人，那十只看到无数流光幻影，接着大厅里就没剩下几人了。 “我去看看！”那十大声对千洪和熏雅说着，掠出了大厅。 他刚一出去，看到外面的一幕，就不由呆住。 他看到无数高大的巨人，正大步闯入这座城市。他们身披铠甲，高大无比，十几层的楼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一根比自己高一点点的柱子。他们挥起了沉重的武器，每一击，都能将一幢高楼或是拦腰斩断，或是从头斩裂到底。 这是些什么人！？ 空中，无数的空间波动涌起，一艘接一艘的梭形飞船出现，有声音大喊：“这里是向北城！是合法的居住地，你们是不是搞错……” 没等说完，一个巨人已经一剑劈来，直接将那艘飞船斩碎。 “全部销毁！”一个巨人指着大城，向其余巨人发令，那些巨人也不回应，只是大步向四方散开，不住出手攻击。 “还击！”有飞船中传出愤怒的大吼，接着，一道道图阵打开，无数耀眼的光芒射向那些巨人。 有几个巨人被射个对穿，挣扎着倒下，死前又推倒了不少建筑。 建筑之中飞出无数人，与这些巨人相比，他们就像是一群飞虫。但他们却并不畏惧这些巨人，而是直接发起攻击，一时间，空中出现无数巨大的生灵或器物，有巨蛇、大蝎，也有刀剑，纷纷击向巨人们。 巨人们被这些人围攻，一个个转眼之间就满身伤痕，还有许多永远地倒了下去。 这时，一道道图阵在近处绽开，图阵之中，有一个男人带着满眼的愤怒大声说：“向北城的居民们！界卫军毫无理由地向我们发起了攻击，摧毁我们的家园！值此危难之际，我身为向北城的城主，号召所有向北城居民奋起反抗，保卫我们的家园！” “保卫家园！”许多人大叫着冲天飞起，向那些巨人冲去。 那十呆呆地看着空中的战场，全身颤抖。 他不是在害怕，而是在难过。 突然间，一个巨人凭空出现在离酒店不远的一条街上，一出现，就举起大斧将一幢高楼击毁，半截楼身直接向着酒店这边砸来。 熏雅的父亲厉喝一声，凌空飞向那幢楼，一抬手，身后幻化出一个巨大的紫色魔怪。那魔怪高大无比，比那些巨人还高出一倍有余，凌空将那半截楼接住。 半截楼中飞出无数的向北城居民，一起向着那巨人杀去。巨人如同被无数小虫围困，施展不开力量，而熏雅父亲化出的紫魔，则冲过去一拳将巨人的半个身子打碎。 “好厉害！”那十情不自禁地感叹。 千洪与熏雅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言语交流，但却心有灵犀，一起飞掠出去。 两个人仿佛是两道流星，在空中划出了耀眼的轨迹。 他们发动力量，一时间，空中变得璀璨无比。 无数的向北城居民飞起，迎向巨人军队，但更多的巨人次第从城里出现，与他们交手。 空中，一道又一道的光芒陨落。那是向北城的居民。 有人在死前爆发全部的力量，立刻炸成了漫天的烟花，将面前的巨人轰得重伤摔倒，或是支离破碎。 越来越多的人这样赴死，但越来越多的巨人接二连三地出现，没完没了。 “完了，向北城完了……” 有一个侍者站在那十旁边，全身发抖，眼里有泪光闪烁。 “废物！”冬凌冲了出来，狠狠瞪了那个侍者一眼，“向北城怎么会完？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全力反击，就算界卫军又怎么样？” 他大吼一声，冲天而起，身后出现一具巨大的骷髅，手里提着一把大镰刀，只一挥，就将一个巨人的头斩了下来。 不远处，有六七道光飞掠向天空，冲着冬凌叫：“冬少，一起！” “你们不是嫌我一找你们就没好事吗？”冬凌大声问。 那几个公子哥一起笑：“保卫家园，这不就是好事？” “一起！”冬凌大吼着，冲向将千洪与熏雅围困的几个巨人。大骷髅挥起镰刀，将其中一个拦腰斩断。 “你们闪开！”他大吼着，“把这些家伙交给……” 但不等他说完，一个巨人突然从天而降。那巨人高大无比，是所有普通巨人的两倍，一落下来，就将大骷髅与冬凌一起狠狠砸倒在地。 “冬凌！”熏雅悲痛大叫，不顾一切地出手。 千洪眼睛发红，跟着她一起冲了上去。 那十的手在颤抖。 他看到熏雅的父亲一人独战四个巨人，虽然已经满身伤痕，但还是将那些巨人击倒在地。 “坚持住！”他大声吼着，“向北城不会屈服，也不会被毁灭！” “不会！”无数人回应着他。 那十一时激动无比，喃喃说着：“我没办法只这么看着……” 他突然冲天而起，向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巨人冲去，巨人注意到他，反手一击，就将他打落在地。 但他落地后一弹而起，重又飞到空中，咆哮着运起全部的力量，向着巨人撞去。 巨人身子一晃，但没受任何伤，再反手将那十打飞出去。 那十摔出千米之外，撞在一幢楼上，贴着楼壁悬在那里，看着这一切，眼里满是哀色。 远处，突然有空间波动生成，接着，上百艘战船突然出现，护卫着一艘上千米长的巨舰。 巨舰之上，图阵闪烁，接着就有粗大无比的光波从图阵中射出，将那些巨人快速击倒。 不久之后，整个巨人军团覆灭，而向北城也遭受了重创，目之所能及处，到处是倒塌的高楼，到处是向北人的尸体。 但他们终于胜了。 那十愕然看着，喃喃地说：“难道……一切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有改变？” 第744章: 不可改变的是历史 向北城中，到处是欢呼声。 虽然有无数人死难，但向北城终于是保住了。 有图阵出现在每个人面前，里面是那位城主。他激动地向大家宣布：侵犯向北城的界卫军已经被歼灭，向北城并没有沦陷！ 一片废墟中，千洪与熏雅对视。 两人在血与火的战斗中配合默契，心生灵犀。这时，他们情不自禁地越走越近，就要拥抱在一起。 有咳嗽声传来，是熏雅的父亲落到两人身边。 两人急忙红着脸停止了动作。 熏雅的父亲看着千洪，半晌后摇头叹息：“冬凌有什么不好？” “他……”熏雅说不出来。 “我会给熏雅幸福的！”千洪郑重地说。 “冬凌！你醒醒啊！”远处突然传来哭泣声，几个公子哥围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泣不成声。 熏雅的父亲身子颤抖，急忙跑了过去，千洪和熏雅也急忙跟上。 冬凌全身的骨头都已经碎了，皮肉糜烂，人慢慢醒了过来，眼里透出最后一抹精光。 朋友们围着他在哭，熏雅的父亲蹲了下来，用颤抖的手捧着他的脸：“小凌，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 冬凌看了看熏雅，又看了看千洪，突然奋力大叫：“不许……让她哭！” 然后他的头就垂了下去，再不能抬起。 一时，熏雅也泣不成声。 千洪郑重点头：“你放心！” 熏雅的父亲叹了口气，轻轻放下冬凌，站了起来，转头对两人说：“不论他先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现在，他都是英雄。” 千洪点头：“我会尊敬他，一直尊敬。” 熏雅的父亲转过头去，抹了把眼泪，突然问：“他求过婚了吗？” “啊？”熏雅一时怔住。 “没有求过婚，我怎么答应你们的事？”熏雅的父亲说。“正好，就在这里吧，让小凌也做个见证。” 千洪一阵激动，看着熏雅，慢慢地单膝跪倒。 “熏雅……”他说。 那十看着这一幕，心里酸楚，但也感觉到甜蜜。 而就在这时，大地突然震动起来，许多人因此摔倒在地。人们惊讶地爬了起来，接着，就看到了恐怖至极的一幕。 城市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头颅，其上一对巨大的眼睛，盯住了整个城市。 那是一个可怕的巨人，巨大到如同一个星球。庞大的向北城与他相比，就好像是一个大些的沙盘。 “向北城公然以武力反抗界卫军的正常检查，屠杀界卫军第二十一军团，反叛罪名成立！”巨人缓缓开口，声音化成了狂风，化成了波动，冲击着整个向北城。 “胡说！” 空中，有另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那就是向北城的城主。他化成了上千米高的巨人，看起来顶天立地。 但与那巨人相比，他不过就像一个大点的玩具兵。 “向北城从来没有反叛，界卫军也根本不是来检查！他们是来屠杀！我们是自卫，是正当防卫！”城主大吼着。 但下一刻里，他就被一只巨手直接捏碎！ “我判处向北城——毁灭之刑！”巨人高声说着，举起了拳头，向下击落。 “不！” 无数的飞船冲上前去，无数的图阵打开，无数的光波射向了那巨手。 但没有用。巨拳轰然砸下，五分之一的向北城就化成了齑粉！ 那十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喃喃自语：“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改变……这是历史，是已经发生的历史。历史是不可能变化的，不能……” 无数人飞腾而起，绽放自身的全部力量，但在那巨人看来，只是一些可笑的萤火。 熏雅的父亲冲天而起，巨大的紫魔之影冲向巨人，却被一巨人一指凌空弹碎。 千洪与熏雅一起冲向巨人，与几十万个向北城居民一样，奋起反抗。 冬凌的朋友们大叫着要为好友报仇，飞上天空，绽放力量。 数十万人全力拼杀，但却挡不下巨人一击。 那十站在那里，眼看着巨人的手不断拍下，眼看着所有人成批死去，眼看着向北城被夷为平地…… 他感觉自己的心疼得难以忍受，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 一阵风暴吹来，他用手遮挡住脸。但风暴太疾，太强，他直接被吹飞出去，吹出了那片黑暗风暴。 他摔在那高大的黑球山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向前望去，前方是黑暗风暴组成的屏障；向后望去，后边是一望无际的超平坦世界。 他哭了。 他知道，这里不知在多久之前，曾是一个美丽而繁华的城市，无数或者善良无私，或者有种种自私心思的人曾生活在这里，在这里哭，在这里笑。 千洪曾想拉住熏雅的手，一起度过漫长的人生。 他曾跪在她的面前，想要表达自己一直以来的爱慕，说出那几个字。 但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是的，他早知道自己经历的是什么——那不是现实，而是过去的幻境。 从他被冬凌打飞却安然无恙时起，他就已经开始思索，就已经得到了这个答案。 这只是幻境，是历史的幻境。历史是过去的事，已经结束，所以已经消失了的人，不可能伤害到他，他同样也无法伤害到他们。他明知这一切都是幻境，但还是情不自禁地为千洪出头，情不自禁地向着巨人冲锋，但他终不能改变什么。 是的，他已经想到，这个荒芜了的世界就是向北城。 那些黑球，就是向北城中死去的人们，那黑色的巨影，就是他们死后的精神集结体。他们不甘死去，他们不忍离去，所以像生前一样团结在一起，形成了这山峰，形成了这巨影！ 精神世界里，乌云动荡，巨大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就是千洪，我就是熏雅，我就是冬凌，我就是城主！我就是向北城里无数的生灵，我就是拼死保卫家园，却只能无力看着它被毁灭的向北人！” 乌云哭得痛彻人心，小女孩站在树下看着它，情不自禁地也流下了眼泪。 “我不要记起，我不要再记起了！”乌云大叫着，“我宁愿遗忘，将一切都遗忘，彻底地遗忘！” 说着，乌云之中电闪雷鸣，它一下炸裂开来，分散成了几十万份，每一份都渐渐消去了黑暗的颜色，变成了洁白的云朵，轻轻飘在天上。 那十怔怔。 小女孩怔怔。 许久之后，小女孩抹了把眼泪，说：“我不想你死。” 她抬起手，在天空中东一抓西一抓，将所有的白云都集中起来，重新连成两片巨大的云朵。连成片的云朵并没有再显示出黑暗的颜色，甚至不会变成铅灰。它依然洁白。 一个声音自一朵云里面响起：“你是谁呀？” 那一瞬间，那十的眼里泪水狂涌。 因为他听出，那是熏雅的声音！ “你是谁呀？”另一朵云里也发出了声音，那是千洪的声音。 小女孩抹着眼泪，笑着说：“我就是我。” “那我是谁呢？”两朵云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是一对恩爱的情侣，是一对就要结合在一起的未婚夫妻。”小女孩说，“你叫熏雅，你叫千洪，我就是你们的婚礼司仪！” “还有我。”那十也进入了精神世界，站在小女孩身边。 两片云朵发出惊喜的欢呼，然后慢慢接近，又不好意思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千洪，你愿意爱护你的妻子，保护她，照顾她，直到永远吗？”那十问。 “我愿意！”一朵云回答。 “熏雅，你愿意爱护你的丈夫，保护他，照顾他，直到永远吗？”小女孩问。 “我愿意！”另一朵云回答。 “我们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妇！”那十和小女孩异口同声。 两朵云欣喜地动荡着，然后合而为一，笼罩在一瞬永恒精神世界的上空。 它们欢快地结合，热情地涌动，使整个精神世界有了生气。 小女孩投入那十的怀抱，热泪盈眶。 “至少，你们终于在一起了。”那十一边流泪一边微笑，轻声说着。 他离开了精神世界，站在超平坦世界中，望着那些黑球组成的山峰。 山峰上已经再没有动荡的黑气，那些黑球变成了普通的黑色球体，似岩石，又似钢铁。山峰巍峨，象征着向北人永不屈服的精神，和誓与家园共存亡的决心。 那十向着山峰郑重地行了三个礼。 他看着山峰，又望向了远空。 当时的向北城上空，有蓝天，有白云。但现在的向北城上空，已经没有了那美丽的天幕，取而代之的是辽远的宇宙星空。 无边的黑暗中，星光点点，看起来让人觉得压抑。 在宇宙面前，个体是如此渺小，正如在那毁灭了向北城的巨人面前，向北城的人们是如此渺小。 那应该是真神吧？ 而向北城的居民，则是自己称之为“伪神”的存在。 那时，向北城里的人还没有自称为神，他们说自己是人类，知道下层世界是自己的起源之地，知道生活在那里的是自己的同类。 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起了变化？ 历史的谜团沉重无比，那十不知要到哪里才能找利刃，破开这重重的谜。 突然间，空间动荡，接着，有人将空间破开了一个大洞，从里面探出头来。 那十目光一亮：“总裁！” 刚探出头来的华夫特吓得一个哆嗦，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哪里逃！”那十哈哈大笑着追了上去，钻进了华夫特所在的空间，追着华夫特的屁股往死里打。 华夫特大哭：“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至于这么恨我嘛！” “与你无关，但我就是想揍人！”那十吼。 “这哪还有天理啊！”华夫特哭。 第745章: 恐怖的一线生机 寂静星空中，广阔的大地正慢慢失去它的颜色，变得透明。 那黑色的山峰，以及其后的黑暗风暴，也在慢慢地隐去。 就在这时，几道光线突然出现，在空中交织成一座门。有大如星系一般的巨人，轻轻地推开了门，望向了那渐渐消隐的世界。 “是他吗？”有着一张孩子脸的巨人好奇地打量着这世界，寻找着某人曾留下的气息。 “真有趣。”女孩低声自语，“他这么快就触及我们的世界了呢……如果被爸爸知道，不知会不会骂我？” 她摇了摇头，身体隐没于那门中。 又过了许久，又有一道同样的门缓缓打开，出现了一个同样巨大的巨人。 他的目光扫过茫茫宇宙，照亮了那一片消隐的大地。他看着那黑色的山峰，有些诧异。 向北城的残念消失了？ 是他们终于甘心向命运低头，还是…… 他轻轻抬手，触击那一方大地，刹那间，大地粉碎，化成了宇宙中的无数碎屑，慢慢地盘旋运转起来。 也许亿万年后，它们会渐渐再度凝聚，化成一颗星球。 巨人看着它们，眼睛里多出许多东西。 “原来是这样。”他低声自语，然后笑：“不足以当成一回事。” 说完他隐入了那巨大的门户之中，消失不见。 那十与华夫特在虚无之中追逐着，华夫特被那十打得满头是包，满身是伤，愤怒大叫：“那十，你别欺人太甚！要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那你就狗急跳墙一个给我看看！”那十大吼着，又是十多拳。 华夫特毫无还手之力，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再打开一个空间之洞，不顾一切地往里钻。 那十跟着冲了进去，抬手就打。 突然间，两人听到远处有闷雷声传来，那十一怔停了下来。 华夫特红着眼睛大叫：“那十，我现在就让你知道，兔子急了是真会咬人的！” 说着，散发气息，就要释放力量。 那十急忙嘿嘿地笑：“总裁这是干什么？我刚才是跟你闹着玩儿的，总裁没看出来？” 华夫特瞪圆了眼睛：“滚蛋！你分明就是想要杀我！不但要杀我，还要在杀之前折磨凌辱我！” “别说得那么吓人。”那十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不是那么残忍的人。” “要死咱们就一起死！”华夫特咬牙切齿地说。 “可不就是一起死？”那十认真地劝他，“吕度是个疯子，他连你的主人雷尊都杀了，自然也不会放过你。咱们两个同心协力，还有希望活下去，但不论咱们再怎么同心协力，只要被他盯住，咱们就必死无疑。活着多好啊，何必跟自己的人生过不去？” “有道理啊……”华夫特情不自禁地点头，突然又大怒：“明明是你在跟我过不去！” “好，那我重新发誓……”那十说。 “用不着！”华夫特冷笑，“我算看透你了，什么精神契约，什么赌咒发誓，对你一概没有意义。但你这话说得对，咱们如果不能同心协力，就没办法逃出去。” “就是啊。”那十笑，“那咱们就一起好好计算一下，看看怎么能破开这个空间，回到咱们的世界去吧。” “这鬼地方我已经待够了。”华夫特嘀咕着。 他调出一个个光屏，开始紧张地计算，那十像模像样地转过身去不看，但却让精神分身飞了出去，到旁边盯着看。 看来看去，他突然意识到不妙，大怒之下收回了精神分身，转身过来就打：“华夫特你个王八蛋，原来在计算怎么将吕度引过来！？” 华夫特没想到他能察觉，一时大惊，一咬牙，不顾一切向着雷音响起的方向飞去，用没有计算完全的能量爆发公式放出了一道道能量，仿佛信号弹一样破空作响，炸裂开来。 方才就算他快速释放能量，也不足以引起吕度的注意，所以他才假装要计算空间数值，其实是要计算怎么合理引爆这些能量，才能最大限度地引起远方强者的注意。 但那雷音却渐渐远去，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 华夫特一阵悲哀：该死的那十，怎么能知道我在算什么？就差一步，差一步我就能计算出正确的公式了……现在用这不完整的公式，还是没办法吸引到吕度的注意力啊！ 那十追了上来，在虚空中揪着华夫特的衣领就打，华夫特拼死抵抗，但不是那十的对手，被打得血流披面。 也就在这时，一声雷音传来，吕度直接破开遥远的空间，出现在两人面前，看着两人，一阵冷笑：“好久不见了，两位。” 那十不得不停手，冲着吕度嘿嘿一笑：“可不是？我都有些想你了。这样吧，咱们一起离开这里，我找个地方，请你喝几杯？” 华夫特捂着被打肿的眼睛，指着那十大叫：“吕度先生，你不能相信这家伙的话！这家伙就是一个大奸大恶的无赖，您立刻杀了他，别听他胡言乱语。” 那十假装惊慌，却悄悄向华夫特使眼色。 华夫特一怔，心想：他冲我使什么眼色？这是什么意思？ 那十这时大怒，冲华夫特吼了起来：“你这个无耻小人！先是攀上了雷尊，现在又攀上了吕度，这世界可真没有天理，竟然总是让你这要的小人得逞！好好好，不过是一死，也没什么可怕！” 他中吕度大声说：“来吧，杀我吧！” 吕度冷笑：“那十，你以为我没看到你方才对他使的眼色？” 那十一时面如死灰。 华夫特恍然大悟，气急败坏地大叫：“吕度先生您可别相信他！这家伙是个十足的恶棍，他是临死还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吕度问他。 华夫特一时无语，想了想后忙说：“我们都是那十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其实很没有道理。”吕度摇头，“先前如果不是你帮忙，那十也没办法逃得那么顺利。” 华夫特傻了眼。 “你不能杀他。”那十紧张地说。“这事与他无关！” “闭嘴！”华夫特气愤大吼，“那十，别假装关心，我跟你不是朋友！” “是的！”那十急忙冲吕度说，“我跟他是敌人，从来不是朋友，更没有惺惺相惜过，什么不打不成交的，与我们无关！” 吕度冷笑：“你们也不用解释，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做戏没有意义。” 华夫特气得要哭：“我好冤枉啊！” “他怎么了？”精神世界里，云层中传来了熏雅的声音。 “他要死了。”小女孩说。 “我们得救他啊！”云层中又传来千洪的声音。 “没有办法。”小女孩说，“对方太强大了。” “如果有更强大的人出现呢？”千洪问。 “除非是朋友，否则，也没有意义。”小女孩说。 “总应该试一试。”熏雅说，“我们不能眼看着他就这么死去。” “你们有办法？”小女孩问。 “也许吧。”两个人一起回答。 瞬间，那十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扩展开来，向着四面八方伸延。华夫特不能感应到这力量，吕度竟然也不能。 “我先杀谁？”吕度问他们两个。 “当然是那十！”华夫特一边流泪，一边抬手指着那十。 “还是先杀你吧。”吕度说。 “为什么！？”华夫特差一点崩溃，“那十那小子才是罪魁祸首好吧？我是被卷进你们之间的冲突的受害者好吧？为什么要先杀我？” “有三个原因。”吕度说，“第一，你这人确实很烦人，如果让那十这样的人先死，我觉得不公平；第二，主菜总要放在最后，开胃前菜当然要放在前边；第三，那十虽然毁了我的衣服，我初时也很悲伤、愤怒，但后来却有一种解脱感。他帮我打下了心结，放下了心事，所以我要感谢他，因此，后杀他。” “既然要感谢我，就应该放了我才对。”那十语重心长地教育他。 吕度一笑：“不行。” 说着他望向华夫特，缓缓抬手。 “不公平啊！”华夫特悲愤大叫着，突然间拉开一道空间就要逃。 吕度手轻轻一动，那道空间之洞就合拢了，差点将华夫特夹成两半。 华夫特彻底绝望，望着那十大骂：“你这个害人精！你这个祸害！你就是灾难，你就是瘟疫！我死了也要诅咒你全家……” 那十没看他，而是茫然地望向了远空。 他感应到那里有很了不得的东西要出现，他对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吕度也愕然转头，望向了那里。 刹那间，空间崩碎，如同万道玻璃飞散，一只巨大无比的手从中伸了出来，向着这边抓来。 华夫特完全被吓傻在那里，两眼翻白，差一点直接吓昏过去。 他在心里拼命高呼：不能昏过去不能昏过去，不然就真的死了！ 轰然巨响之中，他的精神世界陡然生出变化，不知扩大了多少倍。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来不及因此欣喜，转身就跑！ 但在那巨手面前，他连个微尘都算不上，简直就像个微生物，就算他拼了命地发力，又怎么能逃得开？ 吕度看着那巨手，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猛地双手一握，一个巨大无比的紫魔出现在他面前，准备替他抵挡。 但与那巨手相比，这巨大的紫魔，也不过就是大一点的微生物而已。 那十看着巨手，想到的是那毁灭了向北城的巨人。 “快跑呀！”精神世界里，千洪和熏雅一起大喊。 那十打个了机灵。 “是你们唤来了他？”他问。 “我们不知道。”两个声音一起回答，“我们只是想救你，而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这里有我残留的气息。”一个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如此惊人。 “是谁保有着这道气息？”他问。 那只大手缓缓向前而来，越近越显得巨大，仿佛它就是一方天地，一个小宇宙。 第746章: 永生之城 吕度看着那只巨手，竟然也开始紧张起来。 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力量，都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都会生出敬畏之心。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存在吗？”吕度低声自语。然后突然笑了。 “很有趣。很长见识。” 他迎了上去，身前的紫魔向着那巨手出手，如同螳螂挥臂阻挡车轮。 巨手根本没有感应到他的存在，它一路向前，轻轻抓来，瞬间，周围不知多远的空间全部崩溃。 “有机会！”那十眼里闪过光芒，向着一处崩溃的空间中冲了过去。 吕度面前，紫魔随着空间一起崩溃，他吐了一口血，被卷入了一道空间力量的洪流之中，被抛进缭乱的空间里。 华夫特惊声尖叫着，也被空间洪流卷走。 那只巨手在空中四下抓握了几下，当然什么也没抓到，慢慢地缩了回去。 那十在空间的洪流之中翻滚，完全不能自控，也不知这样翻滚了多久，翻得他头晕目眩，张口吐了起来。 吐了半天，他突然一下摔进了一片灰烬里。 一时，灰烬扬起老高，直冲天际。 他屏住呼吸，眯着眼睛望去，只见在无尽的飞灰之上，有一道身影掠过。 那是吕度。他竟然如此巧地与那十被卷进了同一道空间洪流之中。 那十心里叫苦，环顾四周，却没看到华夫特，知道这家伙很幸运地被卷去了别处。 现在他只盼着吕度发现不了自己，好躲过一劫。 同时，他也有些好奇——这又是什么地方？ 他望向四周，看到的全是灰烬，但他运起眼力再看，却发现这些灰烬并不是分散的个体，而是一个整体！ 他一时惊讶无比。 灰烬扬起，漫天飞舞，吕度几次从灰烬上方飞过，似乎是在寻找那十。 “你在找什么？”一个声音响起于灰烬深处，把那十吓了一跳。 吕度停了下来，低头望向这连绵成海洋一般的灰烬世界，说：“我在找一个人。” “我这里有一个人。”灰烬深处的声音说。 “是一个年轻人吗？”吕度问。 “是的。”灰烬深处的声音答。 “把他交给我吧。”吕度说，“我要杀了他。” “好，反正与我无关。”灰烬深处的声音说。 那十气得想骂人。 就在这时，精神世界里的小女孩陡然变得大如星系，透过他的双眼传出了自己的目光，也透过他的嘴，传出了自己的声音。 “帮我！” 那十情不自禁地跟着小女孩重复了这两个字。 瞬间，整个灰烬的世界沸腾了起来，所有的灰烬都飞舞而起，在空中盘旋，一个声音颤抖响起，极是激动：“有多少年了？我一直在等待，一直在等待！” 刹那间，灰烬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那是一个灰色的巨人，周身都是灰白色，仿佛由灰烬组成。他眼睛里闪着激动与兴奋之色，低头看了那十一眼，轻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就转头扑向了吕度。 吕度有些惊讶，一时不备，被巨人一拳打飞。 “我要保护他。”巨人冲吕度说。 “那你也去死吧。”吕度在空中定住了身形，目光闪烁间，巨大的紫魔出现在他面前，向着灰巨人冲去。 巨魔与巨人撞在一起，一时间，灰烬漫天，似乎充满了整个世界。 那十看着紫魔，突然想起了熏雅的父亲，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过是巧合，是巧合。他不姓熏，而向北城的所有人都死了，他不会是熏雅的后人，绝不会！ “我们快走！”精神世界里，小女孩不住催促。 那十顾不得方向，一掠而起，借着空间力量向远处不断做着空间跳跃而去。他只想着离吕度越远越好，到哪里都无所谓。 反正他对于这突然闯入的世界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哪里是哪里。 他一路飞逃，离战场越来越远，吕度盯着他，冷冷地说：“你跑不掉的！” 那十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前方的灰烬越来越少，最后不见踪影，但一片白色的大雾却取而代之，笼罩四方。 他不顾一切地冲入了雾的世界中，跑了没多久，就被一阵阵的笑声困住，那些笑声中带着一种令人迷惑的力量，那十脑子里不由生出种种困惑，渐渐似要连自己是谁都忘掉。 他心中大惊，急忙沉入精神世界，冲小女孩大叫：“帮我！” 小女孩一筹莫展，摇头说：“我不知怎么对付它们……” 这时，空中的云层里传来了千洪的声音：“放心，交给我们就好！” 刹那间，那十的身上笼罩了一层似有若无的云雾，那十的意识一下恢复清明。他好奇地打量周围，隐约从那雾中看到了无数的白影，那笑声就是由这些白影发出的。 白影见笑声影响不到那十，就突然间聚拢过来，一瞬间，成千上万的白影围住了那十，伸手向他抓来。 但一触及那十身外的那层云雾，白影就立刻化成了烟雾散去。 其余白影见了，惊恐地发出尖叫，瞬间逃向远方，不敢再靠近那十。 “它们都是精神体？”那十惊讶地问。 “它们和我们一样。”熏雅回答，“但它们很弱小，远远不及我们。” 那十心说：你们可是几十万人的精神集合而成，它们怎么能跟你们比？ 一时心中大定，不再怕这白雾世界。但同时，他也不知自己应该向何处去，想来想去，想到了木叶引这法术，急忙变化出一片木叶，任它飘向远方，自己追随而去。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厉喝声：“那十，你逃不掉！” 那十一时毛骨悚然：这个吕度怎么这么厉害？那个灰烬巨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来不及再让木叶慢慢引路，那十往前直冲，丝毫不敢停留。 白雾中，吕度一身伤痕，疾掠而来。无数的白影看到他，立刻围了过来，先是发出笑声迷惑他，再是将他围住，伸出手来抓。 吕度一时迷乱，但片刻之后，身上突然绽放道道紫雷，将白雾驱散，那些白影要依赖白雾才能存在，离了白雾，立刻就化成了烟雾散去。 白影们又是尖叫着逃开，不敢再来围困吕度。 那十飞奔向前，听着身后的声音，心惊肉跳。 就在这时，高大的灰烬巨人不知从何处掠了过来，一把将那十抓在手里，然后向另一个方向而去。那十被他吓了一跳，小女孩安慰他：“不用怕，他在帮我们。” 那十好奇地打量这灰烬巨人，然后问小女孩：“他为什么帮我们？” “我不知道。”小女孩说，“反正……他会帮我们！” 那十心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似乎，他把你当成了很重要的人。”熏雅对小女孩说。 “也许是。”小女孩说，“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重要。” “他说他等了那么多年。”千洪说，“他在等谁？我觉得应该就是你，又或者是像你一样的人吧？” 他在等真神！ 那十心头一震，抬头看着灰烬巨人，心里猜测：为什么他在等真神？他要等真神干什么？ 突然间，白雾消失，那十眼前一亮，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急忙闭上了眼睛，半晌后打开向前走，大吃一惊。 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巍峨耸立，立在高高的山崖之上，与山崖连成一体。 山崖仿佛无边无际，城市也就仿佛无边无际。 那城是金色的，散发着淡淡的光，仿佛是由黄金打造。 “外围生物，禁止进入。” 一个声音在上空响起，灰烬巨人急忙停步，然后恭敬地单膝跪倒在地，抬手捧起了那十：“我是真神的随从，恳请进入！” “他并非真神。”那声音说。 就在这时，小女孩再度将自己的目光通过那十的眼睛投出，望向虚空中。 有惊讶的声音响起，接着，城池墙壁上分裂出一道道金色的阶梯，不断向前铺展，一直来到灰烬巨人的面前。 灰烬巨人大喜，小心地捧着那十向上走。每走一步，他的身体就缩小一点，一路向上，他就缩小到两米左右，不再继续缩小下去。 他由捧着那十，变成了抱着那十。 那十觉得很别扭，翻身要下来，灰烬人急忙摇头：“主上，不可！” 自己又变成主上了？ 那十咧嘴：“那你改为背着我吧。” “好！”灰烬人一阵欣喜，急忙点头，将那十背在背后。 那十骑在他背上，抬头打量那城，越看越觉得城池高大，透出一股神圣味道，自己情不自禁地想低下头去膜拜。 他猛地集中精神，精神世界里的力量传出，那种想要低头的感觉就渐渐地消去。 “好强的精神压制力。”他低声嘀咕。 “您说什么？”灰烬人问。 “没什么。”那十摇头。 这时，身后传来了吕度的叫声：“那十，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那十大惊失色，急忙大叫：“快走，快进城！” 灰烬人也对吕度心存忌惮，二话不说就飞奔了起来。 这时，吕度自白雾中飞掠而出，抬头望见巨城，一时也是惊讶无比，但他见到灰烬人背着那十正往城里跑，立刻面色一沉，飞掠向前，想要追上，但却骇然发现在这巨城面前，自己失去了飞行的能力。 他一皱眉，就发力疾奔上了阶梯，直追上去。 “那十，站住！让我杀了你！”他大声说。 “我是傻子啊？”那十回头站他吼：“才不站住！才不让你杀！” 吕度厉声说：“那等我抓住你时，就不一下杀死，杀你个十天半月！” “你有能耐先追上我再说！”那十大叫。 吕度不再说话，突然发力，速度又提升了一倍有余。 那十吓得直拍灰烬人的脑袋：“快快快！” 灰烬人拼了老命不断加速，终于接近了阶梯尽头的那道门。 最后的最后，吕度飞般加速，终于也追上了两人，抬手抓来。 那十差点被吓出精神病来，当即不顾一切地运起全部精神力量，小女孩化身星系巨人，与他一同发力，回头一眼向着吕度瞪去。 吕度脑海之中瞬间一片空白，抬手凝在那里，一动不动。 灰烬人大吼一声，终于冲入了门里！ 阶梯快速地收回，自下而上。 那十看着它收起的速度，心里叫声不好。果然，没等阶段收到吕度脚下，吕度就已经恢复了神智，疾冲向前，也抢着冲进了门里。 门里是一座四方的大广场，里面空旷无比，四面全都是黄金的城墙，高大无比。 灰烬人背着那十冲进了里面，一时喘息不定，那十一再催他快跑，他却已经累得实在跑不动了。 吕度进入门中，冷笑着向前：“那十，这回你无处可逃了吧？” 那十面如死灰。 吕度缓缓抬手，正要发力，突然间，一个声音自上空响起：“下界生物，禁止入内！” 吕度一怔，抬头望向天空，突然间，他脚下有一道复杂的图阵出现，直接将他弹飞出去。 阶梯之门还没有关闭，吕度就直接从中飞出，然后摔落到山崖之下，发出沉闷的轰响。 那十只是听声音，都觉得一定摔得很疼。 山崖之下，吕度站了起来，看着那城，愤怒说道：“谁也阻挡不了我！” 他走到山崖前，再度尝试，依然不能飞起，于是就攀着山崖向上而去。 就在这时，山崖上图阵浮现，将他击飞出去，摔进了遥远的白雾之中。 他大吼一声再度冲来，但一次次前冲，又一次次被图阵击飞。 那声音在空中响起：“最后一次警告！” 吕度红眼望着天空，厉声说：“有本事你下来，与我一战！” 突然间，他身后白雾中有力量凝聚，化成了一只巨手，从后伸来，一下将他握在手中，然后缩回了雾里。 吕度愤怒咆哮，但那咆哮声渐渐微弱，再不可闻。 小广场中，那十听着这渐渐远去的声音，咽了口口水。 好家伙，吕度那样的强者，说被镇压就被镇压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难道说，是真神居住的城？ 那十好奇地打量周围。 空中有声音回荡，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的城头上，歪着头打量那十。 那十抬头看着那人，却只能看清一个轮廓。那人一身黄金甲，十分耀眼，晃得他睁不开眼。他想运力去看，但却发现眼里发不出白光，聚不起黑阵，一时惊骇无比。 “下界人的肉体，真神的精神。”城头的人看着那十，摇头感叹：“真是有趣的存在。我做不了决定，你们跟我来吧。” 说着，只见他脚下的城墙上打开了一道门，显露出其后无数巍峨的建筑。 那十看得目瞪口呆，灰烬人则一脸虔诚地躬身行礼，差点把背后的那十给摔下去。 那十搂紧了他的脖子，低声抱怨：“你忘了我还在你身后？” “主上恕罪！”灰烬人直起了身子，大步向着那门走去，穿过门后，进入了城中。 这城里的建筑风格，那十从没见过，只见街上处处繁华，有穿着宽大长衣的人或是在城中走动，或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聊。 那个只能看清轮廓的人落了下来，身在近处，那十却还是无法看清他的容貌，只能看到无数金光。他明白，这并不是铠甲质地的缘故，而是这人拥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使自己无法看清。 “你跟我走，不要乱看，不要乱说。”那人说。 “是！”灰烬人点头。 那人看了灰烬人一眼，说：“我不是在与你说话。你只是外围生物，按理没有资格入城。但你既然是跟他而来，那么就可以破例。不过你的去留还在于他，他说你能留，你就能留。” 灰烬人一阵激动，放下那十，转身冲着那十跪倒在地恳求：“请主上念在我救您有功的分上，让我留下吧。” “那……那你就留下呗。”那十很没底气地说。 “那我能自由吗？”灰烬人试探着问。 “人人生而自由。”那十认真地说。 灰烬人欣喜若狂，连连叩首感谢。 一身金光的人对灰烬人说：“他既然放你自由，你想活下去，就要靠自己。” 他指了一个方向说：“那边有役者站，你去报到，会有人给你分配工作。” 灰烬人喜出望外，急忙道谢，飞奔而去。 “这里到底是哪里？”那十忍不住问。 “永生之城。”一身金光的人回答。 第747章: 笼子里的神 永生之城？ 难道这些神圣世界的人，真的可以永生？ 那十在心里嘀咕着。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那人在前，边走边问。 “说不清。”那十说，“反正是经历了许多事，然后有一只能毁灭星球的可怕巨手打碎了空间，我被卷进空间洪流，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 那人点头：“倒也算是缘分吧。” “这里……是神圣世界？”那十问。 那人点头：“神所居处，当然是神圣世界。” “那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神？”那十问。 “从某种角度上说——是。”那人说。 “那从某种角度之外的其他角度上说呢？”那十问。 “是人。”那人说。 “为什么你允许我进入城里，但不允许吕度进来？”那十问，然后解释：“就是那个追杀我的人。” “因为你拥有神的精神。”那人答。 他突然停下，然后转了过来，说：“你或是在这里等我，或是跟我一起回去一趟。” “回哪里？”那十问。 “去城外，找那个吕度。”那人说。 那十吓了一跳：“找他干什么？” 那人笑：“你不用怕，他在这里掀不起什么风浪，害不了你。我突然想起，他身上好像也有一丝神性，所以我也得将他带进来。” “我跟你去！”那十忙说。 那人点头，带着那十又往回走。那十忍不住说：“你既然是神，为什么不飞？又或者直接打开空间过去？那不是更快些？” “为什么要更快些？”那人问。 那十不知怎么回答。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啊！神拥有那么多神奇的力量，平时不用的话，这些力量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就像有人努力经营获得了敌国财富，但却不去花这些钱，只是存着，那他赚这些钱又有什么意义？ 那人看着他，也觉得奇怪。 “能节省时间。”那十终于想到了一个答案。 “我们拥有无限的时间。”那人说，“我们最苦恼的事，就是不知如何打发这些时间。” 那十一怔，然后恍然大悟。 如果城如其名，那么活在永生之城里的人，当然就是不死不灭的。如果生命变得无限长，那么时间就成了一种不值一钱的东西，人们要做的就不是想办法与时间赛跑，而是琢磨怎么把它浪费掉才好。 奢侈！这才是世间最大的奢侈！ 那十情不自禁地感叹，然后一脸的羡慕。 “你很羡慕？”那人问他。 “当然。”那十说，“世人哪个不想永生？谁又不怕死亡？” “生和死……”那人摇头，“对我们来说，是不一样的意义。生是重要的，但死……我们不懂那种感觉。” 那十不想再跟他说话。 因为太气人。 两人就这么慢慢地走回到了外面，来到城墙边，那人面前的墙壁自然地化成了阶梯，一路向下而去。他不紧不慢地带着那十向下而去。 “怎么称呼您呢？”那十问。 “叫我守城官就好。”那人说。 “守城官就是守护永生之城的最高长官吗？”那十惊讶地问。 “好像我们两个对于‘守城’这个词的理解不同。”守城官说，“你以为的守城，是守护这座城，以及里面所有的人对吧？” “不是吗？”那十问。 “我只负责守‘城’。”守城官说。 那十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守卫城门的守门官。 那还要叫“守城”？显得高大上是吧？ 哼，看来神也不能免俗。所以你们其实果然是人。 两人一直向下走，走了好久才来到山崖下方。前方就是白雾的世界，迷离大雾无边无际，如同挡在城前的一面墙。 “这白雾里的白影都是什么？”那十问。 “一种精神体。”守城官说，“他们只能生存在这片雾里，离开了雾就会死去。这就是他们的世界。” “这雾又是从哪来的呢？”那十好奇地问。 “你们的水和陆地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守城官反问。 “自然生成的？”那十一脸惊讶。 守城官没再回答，许是已经没了耐心，不想再对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解释什么。 两人一起走进了雾里，雾里一时白影缭乱。但他们一见到守城官身上散发的金光，就立刻远远躲开，悄悄地藏了起来。 又走了一阵，隐约听到了吕度的怒吼声，那十凝目细看，看到白雾中有一道巨影，正在与吕度大战。吕度完全不是对手，被白色巨影压着打，但却并不屈服，反而越挫越勇。 那十心里赞叹：这人抛开个性问题不说，倒真是个舍得敬佩的强者。 守城官走向前来，那白色的巨影就立刻后退，然后消失于雾中。吕度半跪在地，吐着血喘息，红着眼睛转头看过来，立刻大喝一声，向着守城官扑来。 守城官抬手一指，吕度立刻被几道金色锁链束缚住，一下扑倒在地。那些铁链上生出小小的图阵，托着吕度飞在半空中。 “要杀就动手！”吕度厉声说。 守城官并不理他，转身带着那十往回走，锁链就带着吕度一路在半空中跟随。吕度不住挑衅喝骂，守城官也不以为意。 一行三人就这么又走回了城里，浪费了好多时间。 吕度后来也骂累了，只是冷冷盯着那十，那意思好像是说：只要我一得自由，就先杀你。 那十回头冲他一笑：“你说你这是何苦？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谁把你害到这种地步的？” “你。”吕度说。 “是你自己。”那十语重心长地说。 吕度不再喝骂，闭上了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只不知是不是在思考那十这句话。 守城官带着两人进了城，吕度看到城内的景象，一时也惊讶无比，四下打量，内心震撼。 一行人一路行走，走了好久之后，来到一座宫殿般的建筑前。建筑前方两侧，各有两座高大的金属巨人像，手持着长枪与盾牌立在那里，眼中隐约有光芒，如同目光一般，望向远方。 那十从这四座雕像身上，竟然也感受到了强大的气息，一时震憾。 守城官带着他们向里走，但就在这时，吕度突然全身颤抖，接着就喷出了一大篷鲜血。 多亏那十躲得快，不然得被溅一身一脸的血。 守城官没有躲，那些血在空中就被他身上散发的金光直接蒸发。 吕度的脸色一时苍白无比，但在他身后，一个高大无比的紫魔突然出现，痛苦地挣扎着，踉跄而行想向远处逃走，但只走出几步就扑倒在地上，双手支撑起身子，腹胃处一阵起伏后，突然张口哇地吐出一个大黑球来。 那十一惊：雷尊！？ 大黑球上黑气动荡，转眼之间，无数黑气升腾而起，化成了一个黑色的巨影，迈开大步向城外就跑。 “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守城官摇头，张手一抓，手上的金光瞬间化成了一个囚笼，直接将巨大的黑影囚禁在其中。 囚笼快速收缩，黑影被其压制也跟着收缩，最后缩成了一个鸟笼那样的大小，飞到了守城官面前，被守城官提在手中。 那十凑近一看，那正是雷尊。 “你敢！？”雷尊在笼里咆哮，身上雷光闪烁，电弧横生，不往冲击金色囚笼，但却毫无用处，他愤怒大吼：“我是真神！你这小小的伪神，怎么敢囚禁我！？放我走，快放我走！不然我就让界卫军降下神怒，毁了你们的狗屁城！” 听到“界卫军”这名字，那十心头不由一震。 向北城的毁灭虽然已经是不知多旧前的事了，但对他来说，那经历却就在眼前。他忘不了那些可怕的巨人战士，更忘不了那最终出现的毁灭者。 守城官对这三个字却没有什么感觉，他提着笼子向内而去，见那十发呆停步，就回头催促：“快些。” “我们要去哪里？”那十疾步跟上，低声问。 “当然是去见城主。”守城官说。 “说出你们城主的名字！”雷尊咆哮，“我要上告到神圣殿堂，让神皇将他从神族中扫地出门！竟然带着一群伪神在这里建立什么永生之城，难道他不知道，永生之城是诸神对神圣殿堂的另一种叫法吗？你们这是僭越！是死罪！” 守城官嫌他吵得人心烦，当然散出金光。 一时间，笼子里金光遍布，雷尊仿佛是被人丢到了火里一样，痛苦挣扎，惨叫不止。 吕度脸色苍白，看得心惊肉跳。 雷尊的话让那十隐约知道了神圣世界的一点秘密，这让他更加心痒，只想一次打听个彻底，把什么都搞清楚。 “告到神圣殿堂？”守城官笑，“你是什么身份，见过神圣殿堂吗？” 雷尊冷笑：“我还曾经去过！” “曾经去过？”守城官笑，“那就更没什么可怕了。一般来说，越是将见过大人物、去过大地方这种事挂在嘴边的，越是少有机会见大人物、去大地方的。” 雷尊被戳中了痛处，一时无语。 那十笑：“这道理不假！真的常常见大人物、去大地方的话，反而没觉得有什么，没什么可说可炫耀的。雷尊，原来你也只是个小角色啊？” 雷尊大怒：“我再小也比你大！你不过是凡人，而我是神！是神！” “笼子里的神。”那十笑。 第748章: 归元 面对那十的奚落，雷尊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又无可反驳。 他干脆一屁股坐在笼子里，全身黑气升腾，谁都能看出这是在生闷气。 守城官继续向里走，那十急忙跟了进去。 进入一扇高大如楼的门，来到一个广阔的大厅中，一入大厅，那十就觉得眼前一花，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看到的竟然是无边无际的宇宙空间。 守城官在前，仿佛行走在宇宙之中。 那十急忙追上，望向周围，问：“这都是虚幻的景象吧？” 守城官不直接回答，只是说：“小心那些黑洞，被吞进去的话，我也救不了你。” 那十吓了一跳：敢情这还是真个的宇宙不成？ 吕度哼了一声：“故弄玄虚！我就不信这里是真正的宇宙空间。” 守城官根本不理他，这令他有些郁闷。 穿过大厅，他们来到了一座花房。花房极大，简直就像一个小型的树林。在花房深处，一座十几米高的阶梯花架前，他们看到了一个穿着精致便装的男人，正在拿着一个小水壶浇花。 水壶很小，装满了水才够浇一盆花。男人不厌其烦地在水池与花架间来回移动，每次都盛满一壶水，浇好一盆花。 这里怕得有上千盆花，那十忍不住想：只怕浇到最后一盆时，第一盆已经枯死了吧？ 老实说，那十是看不大出他的年龄的，因为说他年轻吧，他却有一种特别成熟的气质；说他年长吧，他分明又有一张年轻人的面孔。 那十琢磨，既然这里的人都永生不死，那么年龄对他们来说，当然也就没有意义了。 也许有意义的，也只是这张面孔，以及他们想让这张面孔长成什么模样吧。 然后他不由又想到了小女孩。 她到底有多大？ 她又是神圣世界中哪一个神奇城市中的人呢？ “你多大？你家在哪里？”精神世界里，他问小女孩。 小女孩白了他一眼：“你缺心眼还是闲得无聊了？” 那十呵呵地笑。 现实之中，浇花的男人回过头来，看那十一眼，冲他笑了笑。 那十急忙收敛心神，冲对方鞠了个躬。 不问可知，如此悠闲的人，自然不可能是这里的花匠，那就一定是城主了。 “城主。”守城官向男人打招呼，微微低了低头。 果然是城主。那十心里嘀咕。他日子过得好悠闲啊！令人羡慕，招人恨。 “什么事？”城主提着水壶问。 “有一位很奇特的客人拜访，因为他也算是半个神，所以我就将他带来了。”守城官说。 “另外两个呢？”城主问。 “一个是神灵体，一个是他的寄宿体。”守城官说。 “寄宿体你好。”城主冲吕度一笑，然后问：“你叫什么？” “你又叫什么？”吕度很反感他对自己的称呼，因为没好气地反问。 “我叫归元。”城主说。 “好大口气！”吕度哼了一声，“是你能让自己归于本真本元，还是你能让一切归于本真本元？” “名字而已。”归元城主说，“不过是一个称呼。” “那你怎么不叫神皇？”吕度问，“我听雷尊那家伙的意思，好像你们最高的统治者就叫神皇吧？” “你叫雷尊？”归元城主不再理吕度，转头望着守城官手中笼子里的黑色影子。 雷尊斜着眼睛看他，眼里满是不服。 守城官点头：“他的寄宿体叫吕度，他寄宿在吕度的力量中，一开始我没有发现。后来感应到，就将他们一起带过来了。” 归元城主走过来，弯下腰打量笼子里的雷尊，像是主人在打量自己将要买到手的宠物。 雷尊大怒，抬手就是一道紫雷，但雷光一触及笼子就又弹了回来，打在他自己身上，把他电得全身发抖，难受了半天。 “为什么会寄身于下界人身上？”归元城主问。 “你管着着吗？你是神皇吗？”雷尊冷笑，“一个僭越者！早晚都会被界卫军捉住，在神圣殿堂中被正法！” “你叫吕度？”归元城主又不理雷尊，转头问吕度。 “是。”吕度说，“人就该有人的名字，不用搞得那么神神叨叨。” “既然你只是他的寄宿体，那这件事就与你没什么关系了。”归元城主说，“你可以离开了。” 吕度一怔，然后动怒：“那你们先前将我抓来干什么？拿我当一条野狗，想抓就抓，想放就放？” “送他走吧。”归元城主说。 守城官点头，将笼子交给了那十，那十惊讶地接过来，觉得笼子里虽然装着那么可怕的一尊神，但却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真是不可思议。 守城官向外走，锁链就托着吕度也向外去。吕度愤怒质问：“你们这算是干什么？自称为神，就以为自己可以主宰他人的命运……” 那十望着他们，眼看到守城官打开了那个宇宙大厅的门，然后一指，锁链就带着吕度飞掠向黑暗宇宙星空中，然后一抖，吕度就消失不见了。 那十一惊。 归元城主解释说：“我们没有杀他，只是将他送走了。” 那十一阵后悔，心说：刚才跟着插上几句嘴，给添点油加点醋，撺掇他们把吕度弄死就好了。这回好，不知他去了哪里，万一回了完美世界找到九儿她们可怎么办？ 好一阵忧愁。 “你在担心什么？”归元城主问。 “那个吕度一心要杀我。”那十说，“不仅要杀我，还要杀我所有的亲人和朋友，但我又打不过他。” 归元城主说：“你并不用担心，守城官是将他送去了别的地方。” 守城官走了过来，说：“总之不是你们的世界。” 那十有些吃惊，忍不住问：“除了我们的世界——我的意思是除了我们的星球之外，还有其他的文明星球吗？那上面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吗？” 守城官不答。 归元城主又蹲了下来，看着笼里的雷尊。 “和我说说你的事吧。”他对雷尊说，“为什么要化身为神灵体，寄宿到下层世界的人身上？你想在下层世界得到些什么？” “与你无关！”雷尊冷哼。 “你应该明白。”归元城主说，“我既然敢将这里命名为永生之城，就是存了与神圣殿堂对抗的意思，我不怕他们，不怕界卫军，也不怕神卫军。就算是神皇来了，我也不怕。” 雷尊一时凛然，看着归元城主，纳闷地问：“你凭什么？” “凭自由的精神，凭坚韧的意志。”归元城主说。“我说这些，也许你并不能听懂，但既然你问了，我还是要告诉你。” “凭这些，你是对抗不了神圣殿堂的！”雷尊大叫。 归元城主不理他，又望向那十。 他打量着那十，情不自禁地赞叹：“真是奇妙的存在！明明是一个下界人，但却拥有真神的精神。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那十摇头，“一切只是巧合吧。” “不能跟他说实话。”小女孩在精神世界里叮嘱。 “为什么不能说实话呢？”千洪和熏雅十分不解。 小女孩抬头看着他们，说：“这问题好白痴。我们和他又不熟，凭什么说实话给他听？” “好像很有道理。”两人说。 就在这时，归元城主的眼里突然闪起了一抹光，刹那间，那十感觉自己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之中，面前的归元城主消失不见，而一双巨大无比的、恒星一般的眼睛，却悬在远方，平静地注视着他。 那十心中一震。 精神世界里，小女孩本能地瞬间扩大了身躯，也变成了如同星系一般的巨人，一双恒星般的眼睛闪着光辉，将目光透过那十的眼睛投出去，与对方对视。 两尊真神四目相对，许久之后，那十突然回归现实，看到归元城主在冲他笑。 “刚才……”那十说。 归元城主又转过头去看雷尊，说：“你冒这样大的险，化身神灵体进入下层世界，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些蝇头小利。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可以改变你的人生，让你从低谷走向高峰。告诉我，那是什么？” “无可奉告！”雷尊厉声说。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与耐心。”归元城主说，“接下来的一分钟里，或一个小时里，或一年里，或一万年里，或十万年里，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地沟通、交流。我相信，你最后一定会将那秘密告诉我的。” 雷尊听到这话，好一阵毛骨悚然，大叫：“你不如杀了我！” “神灵体不灭，灭如重生。”归元城主说，“我杀掉你，你正好趁机解脱。这主意打得真好。但可惜，我对神灵体的了解可能比你还要多。” “这个人好厉害！”精神世界中，熏雅感叹。 “他不会发现我们，然后对我们不利吧？”千洪十分担心。 “他为什么要对我们不利？”熏雅不解。 “我不知道。”千洪摇头，“只是一种……感觉。” “你们听我的话，就不会有事。”树下，小女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那十看着归元城主，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 归元城主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我要与这位雷尊聊上一段时间，不能招待你。让守城官带你到城里转转、看看，也许对你会有极大好处。” “是。”守城官点头，示意那十跟自己走。 不知为什么，那十现在开始有点怕这位城主，听说可以不用再与他相处，立刻松了一口气，跟着守城官走了。 第749章: 永生之城的知者 守城官带着那十走出了宫殿，来到外面。 “你想看看哪里？”他问那十。 那十问：“有没有什么人，特别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别人问得再幼稚无聊，他也愿意仔细解答的？” 守城官点头：“我知道你想去哪里了。跟我来吧。” 他带着那十在城里行走，那十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暗自心惊。 守城官带他走的这些路上，到处可见强大无比的存在。他们像普通人一样或在行走，或聚在一起聊天，或在一个人静思。 种种气息——或者换一个说法——种种能量场，在他们身周展开，蔚为壮观。 那十用望气术看了一下，立刻被震得心脏狂跳。 好家伙！ 这是一群强大的神人啊！ 跟他们相比，那些白衣人根本不算什么。如果说非要找一个与他们相似的人，那十也只能想到迟华。 完美世界可只有一个迟华，但这里，却到处都是这样的神人。 如果这样的世界要去攻打……不不不，不用说这样的世界，只说这样的世界里的几个人突然来了兴致想去自己的世界里作乱…… 谁能制得住他们？ 那十心里忐忑不安。 守城官将他带到了一座很气派的建筑前，这建筑很特别，它只有墙壁，没有顶，光直接洒落下来，能照到里面每一个角落。 “我就送你到这里。”守城官说，“你进去找他们自己说就好。” 那十刚想说——我谁都不认识，他们会理我吗？就见有一个秃顶的白胡子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到守城官，就双眼放光，笑着说：“这不是守城官吗？你终于也明白知识的重要性了？好好好！快进来，让我给你好好上一课！从哪里开始呢？就从……” 守城官的身体被金光包围，就算在近处也看不到他的脸，更不用说脸上的表情。但不知为何，那十却感觉自己隐约看到他此时脸上有一种很痛苦又很无奈又很害怕的表情。 “康理知者，您好！”守城官大声向对方问好，以此来打断了对方想继续说下去的那些话。 他将那十推到对方面前，说：“这位是新来的客人，一个很奇特的存在。您身为知者，当然能看出他的特殊性来。他有许多问题想要向您请教，所以我将他送到了这边来。康理知者，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化身一道金光直接远去，眨眼不见了踪影。 那十呆呆地望着远方，心说：不是说最不怕浪费的就是时间吗？这怎么着，赶飞机啊？ 那位秃顶白胡子的康理知者盯着那十，上下打量，一脸惊讶：“不可思议！下界人的身体里，竟然容纳着神的精神！年轻人，快来快来，快来坐下！” 他一边说，一边来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拍着椅子冲那十招手。 那十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不等他开口，康理知者就好奇地问：“你叫什么？” “那十。”那十如实回答。 “你从哪里来？”康理知者问。 “我从完美世界来。”那十回答。 “我知道那是下界的一个世界，一个充满各种愚昧与野蛮风气的世界。不过相比于其他世界，它确实可以算是完美了。”康理知者点头，然后继续问：“你为什么会拥有神的精神？” “这事说来话长了。”那十翘起二郎腿，滔滔不绝起来，从自己的出身家世，讲到了怎么得到的内气传承，再到一步步怎么走出基础世界，来到上级世界，进入完美世界，还在超凡世界中做了不少大事小事…… 康理知者听得目瞪口呆。 那十也不知自己讲了多久，他感觉弄不好得有个一天两天的，因为自己觉得特别口干舌燥，于是问：“有水没有？” “有！”康理知者急忙点头，起身跑掉。 那十正等着，又一个白胡子老者走了过来，这位老者有着一头浓密的头发，但也全是白的。 他看到那十立时一怔，然后走过来在那十身边坐下，好奇地问：“你是谁？” “我叫那十，是守城官带过来的……”那十回答。 “那不重要。”老者打断了他的话，问：“你为什么拥有下界人的身体，却拥有神的精神？” “这事说来话长。”那十说。 “你从头跟我说说。”老者急忙说。 那十又细说从头，讲到一半就感觉喉咙里着了火，说：“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渴了。您能不能给我先弄点水喝？” “能！”老者点头，立刻起身跑掉了。 他刚走不久，又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者走了过来，一看到那十，就一脸惊奇：“咦？怎么有这么特殊的人？” 然后走了过来，问那十的名字，从哪里来，又怎么会拥有神的精神。 那十费力地跟他讲了一会儿，终于坚持不住，痛苦地问：“能不能给口水喝？” “没问题！”老者立刻起身跑掉了。 那十松了口气，看到旁边花盆里有花，灵机一动，想将花叶用原子转换术化成水先解一解燃眉之急，没想到原子转换术在这里竟然失灵，发挥不出作用，只能长叹一声。 两分钟后，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太走了过来，一见到那十，就惊呼一声：“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人？” 那十感觉自己要疯。 不等老太太走过来发问，那十先抬起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嘶哑着嗓子说：“我要水！” “这就来！”老太太转身就跑。 那十站了起来，二话不说跟着她跑。 老太太跑得并不快，和完美世界的普通老太太没什么区别，所以那十很容易就能跟上。 他们进入建筑内部，拐过一道小墙，突然间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那大厅太大了，仿佛是一座小城，里面没有别的，全都是聚在一起争论不休的老人。 那十瞪大了眼睛。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白发老人，有男有女，衣着各不相同，加起来怕得有四五百人。 那十看到了最初接待自己的康理知者，还看到了后来让自己遇到的另外几个，他们此时都被人围着，正在与人争论。 “不可能。这样特殊的体质，绝不可能仅是因为一次巧遇形成的！” “那背后，必然有着更深层的意义！” “我觉得是某位真神想要在他身上布置下不可知的变量，将来这变量演化，一定会形成很了不得的变量场……” “不可控的变量就没有意义。他应该是一个未知数，其结果其实在一开始就已经被设定好，只是让他完成解题的过程，在这过程中……” “你们想得复杂了！这应该是某位真神在测算概率问题……” 那十听得呆住。 这时，那位来取水的老太太也情不自禁地冲了过来，开始争论：“你们说的都不对！这应该是堆沙理论的另一种实验……” 一众老人激烈争辩，气氛如同战场。 这时那十发现在这大厅四角各有一个水池，其内有水流化成的少女，立在水面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在向他轻轻招手。 那十二话不说，飞奔过去，拉过一位水少女的手就吸了起来。那水少女初时目光温柔，到后来一脸惊慌，挣扎着想摆脱，却被这流氓死死抓住。 那十一气喝了个痛快，这才长出一口气放开了少女的手，等再仔细一看，发现这少女比其他水少女小了一半还多，不由一怔。 水少女气愤无比，用水池里所剩不多的水来泼他，害得那十转眼就湿了身。 那十急忙跑开，水少女就聚水为弓为箭，用水箭不住射他，那十到处躲藏，好不狼狈。 水少女后来发现再这么射下去，自己只怕会变得更小，这才作罢，但还是冲那十怒气冲冲地做鬼脸。 那十知道它当然不是真正的生灵，但还是不由感叹神圣世界力量的奇妙。 这时老人们才注意到他，一个个盯住他，情不自禁地赞叹：“真是奇特！真是奇妙！真是特殊！” 那十看着这些老人，一时头皮发麻。 “请问你是怎么……”一群老人一起向着他涌了过来，仿佛是让人绝望的无边大潮。 “停下！”那十厉喝一声，声震四方，老人们一起止步。 “都听着，我只说一遍，只一遍！”那十大声说，“我叫那十，来自完美世界，之所以会拥有神的精神，是因为……” 他将自己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从尾到头复述了一遍，然后大声问：“记住了吗？” “记住了！”老人们一起点头。 “那就别再问我第二遍了！”那十大声说。 “可是我们还有疑问。”一个老人抢着说，“真神为什么会帮你？帮你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在你的精神世界里留下那样强大的神念？这难道不是说明，真神另有其他的目的？” “这份精神并不是普通的精神，她强大得过了头。真神留下这样的精神，一定不是因为特别关爱你，而是想要从你身上得到某个重大学术问题的答案。那是什么？”一个老人问。 “你能不能让她出现，给我们看看？”一个老人问。 小女孩在精神世界里看着这一切，一脸惊恐地问那十摇头：“我才不要见他们！他们的思维都不正常！你去应付，你去应付！” 那十头大无比。 “好！”他大吼一声，“怎么都好！但在那之前，你们先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康理知者挤到近前，急忙点头。 “你们都是什么人？”那十问。 “我们是永生之城的知者！”老人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十这回彻底确定了，先前自己没听错，也不是守城官发音不准，他们确实不是“智者”，而是“知者”。 “为什么叫知者？”那十问。 第750章: 初探秘 “探寻真知，不懈求知。”康理知者向那十解释，“这就是我们人生的意义，也是名称的由来。” “不对，你说的不全面。”另一个老人说，“知者，智也，但概念却比智还大。智只是聪明，是先天性的东西。但知不但包含了先天聪明，还包含了后天的努力，所以我们不叫智者，因为那层次低……” “不对，那只是你个人的理解。”另一个老人说，“我们叫知者，是因为我们知道的更多，无所不知……” “不对，你那是一种自大的理解。”另一个老人说，“之所以叫知者，是因为我们可以做到自知，也能做到他知。自知者明，他知……” “不对，你那是……” 老人们突然间又争论了起来，就此问题争得不可开交。 那十终于轻松了下来，自己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看他们吵，乐不可支。 但突然又一想：不对呀，我来这里是为了了解神圣世界的秘密的，可不是看老头子老太太们吵架的！ 他突然大喝一声：“一个称呼而已，过分追究意义有意义吗！？” 知者们静了下来，一起看着他。 “你说什么？”康理知者问。 “那不过是一个称呼。”那十说，“每个人对它有不同的看法很正确，因为每个人的人生追求，就算大同，也有小异。这就如同咱们的相貌，都有五官，但五官细节不同，所以就形成了不同的脸。人生追求也是一样，追寻真知的路上有人这么做，有人那么做，所以世界才多姿多彩，才不简单单一千篇一律。人的相貌全都一个模样，人的追求全都一个模样，人对事物的理解全都一个模样，人的行为也全都一个模样，那还是人吗？那是机器！” “有道理！”有知者不住点头。 “别看他年轻，但讲的话确实有很深的哲理！” “过分追究意义，反而没有了意义，这话不错，不错！” 知者们一时大喜，又就那十这句话讨论了起来。 那十终于明白守城官为什么这么怕他们了。 那十拍了拍巴掌，老人们又静了下来。 “各位知者。”那十说，“我来这里，其实是向你们讨教问题的……” “可我们更想先弄清你身上的问题。”康理知者忍不住说。 “宇宙中的问题何其多，难道你们都能弄清？”那十说，“做人不能太自私，总想着自己，也要多想想他人。” “这话倒是有道理，但与我们想弄清你身上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一个知者问。 “你们光想着弄清我身上的问题，以解你们的疑惑与好奇，这就是只顾着自己。”那十认真地说，“我作为一个只有凡体的伪神，生命是有限的。你们浪费我的时间，就是在浪费我的生命。同时，我因为是个下界人，所以所知也是有限的，你们如果无私，就应该放下自己的问题，先来帮助我，先帮我解决我的疑惑与好奇，指引我也变成知者，这才是前辈长者应有的姿态，才是助人为乐，才是大公无私。” 康理知者点头：“有道理！” “那你有什么疑惑？”一个知者急忙问。 “神圣殿堂是什么？”那十问。 “当然是神圣世界中最有权势的地方。”一个知者答。 “统治整个神圣世界的神皇，就住在那里。”另一个知者接话。 “神圣殿堂又被人称为永生之城，真神之都。那里居住的，都是在神圣世界中位高权重的真神。”又一个知者说。 “界卫军就是它的守卫军团吗？”那十问。 “那只是外围的治安军团而已。”康理知者答，“真正的核心军团，是神卫军。” 这名字那十从归元城主口中已经听过，此时知道了界卫军与神卫军的区别，心中惊讶：界卫军已经那样强大，作为核心军团的神卫军又得多厉害？不得了！ “你们神圣世界只有一个国家？”那十问。 “国家？”康理知者摇头，“那只是你们下界才有的东西。” “称呼不重要。”那十一本正经地说，“总之是由一个势力说了算，所有人都得听它的，围绕着它形成了一个意识上的共同体。就是这么个东西，叫国家也好，或者叫什么也好，性质会变吗？” 知者们纷纷点头，然后数落康理知者流于表面浮于形式，不妥啊不妥，搞得老头子连头上的秃顶也跟着红了起来。 “也没办法说清。”一个知者说，“论起实力最强、权势最盛，当然是神圣殿堂，但也有不听从他们的，比如我们永生之城。” “还有其他的一些地方，其实也并不听他们的命令。”一个知者说，“所以讨伐与征战，也是神圣世界的常态。” 那十点头，心说：原来这里也不是铁板一块，依然和下面一样，有着这些乱事。 他又好奇地问：“你们神圣世界到底建立在哪里？与下面的四重世界，难道不在同一个星球上？” “当然不。”康理知者急忙说，“我们居住在星空大陆上。” “那又是什么？”那十不能理解。 “用你能理解的话说，就是超巨大型太空站。”一位知者说。 “不对不对。”康理知者摇头，“你这解释他虽然能听懂，但却会误解。你应该说，这里是一块神造的方形星球。” “天圆地方？”那十愕然发问。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康理知者点头，“我们建立了无边的陆地，然后在陆地上建立适合生存的空间，就形成了一个个城市。” 那十在心里惊叹：难怪星球仪上根本找不到第五个大陆区！ 原来他们是在星球之外！ 那可不真成了天上人？真成了远离俗世的神仙？ “还有个问题。”那十问。“你们的力量体系是什么？是利用反物质生成的幽能吗？” 一众知者看着他，突然流露出惋惜与怜悯的神色。 “你们这副面孔是什么意思？”那十皱眉。 “这个问题我们不回答。”康理知者认真地说，“拒绝回答是为了你好。你还是要回到下界去的，如果知道了力量的真相，你会很痛苦。” “我为什么会痛苦？”那十不解。 “脑子里想着美食却不能吃到，并不算真正的痛苦；美食摆在面前，能清楚地看到它的色，闻到它的香，却不能尝它的味，那才是真正的痛苦。”康理知者语重心长，其他知者纷纷点头。 那十一时呆住。 虽然他们没有将他们的力量体系说出来，但从这话里可以听出，那是完全不同于幽能体系的另一种体系！ 利用反物质生成的幽能，已经是强大无比的能量了，怎么在它之上还有其他更了不得的力量吗？ 这宇宙间的秘密，还真是深不可测！ 那十心中一时发痒，露出笑脸：“可有件东西藏在柜子里，你明明知道它在，却不知它是什么，不是更让人痛苦？各位知者，你们就告诉我吧，我只是知道大概就好，知道大概又不会使我立刻就能掌握它，又怕什么呢？” 知者们纷纷摇头：“不能说，不能说！” 那十被气得半死，偏偏又没办法。 他看着这些老人，生气地问：“难怪你们直到这么大年纪才能成神、才得永生，就算是永生了，也永远是老头子老太太，再不能体会青春的美妙！就因为你们顽固，你们食古不化！” 没想到这话不但没能激怒他们或是让他们生气，反而惹得他们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那十问。 康理知者认真地回答：“所谓皓首穷经，首先必须要‘皓首’，也就是白了头发。因此，我们才都将自己的身体定型在这个年龄。这本就是我们自愿的，甚至是我们的追求。” “老人的形象，象征着知识与智慧。”一个知者说，“它也可以随时提醒我们——我们是德高望重的人，也是时日无多的人，要利用有限的时间，去掌握无限的知识。” “它也能让我们不自觉地保持一个庄严的姿态，因为它本身也象征着权威与成熟，能给我们心灵上的优越感。”一个知者说。 “你这是小道！”另一个智者斥责他，“你这是虚荣！” “我这是真理！是人性！你否定它，就是否定自我，就是否定人性中本源的那些思想！那就是不诚实！”前一个智者争辩。“我肯定它，反而才是一种豁达，是一种进步，是至诚精神，是追求真理者应有的自知！” “呸，不是这个道理！” “就是这个道理！” 转眼之间，他们又争辩了起来。 那十被吵得头大，赶紧趁他们争论的时候转身就走。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守城官，我来了！这帮人不但你害怕，我也害怕呀！ 正要跑路大吉，突然间被康理知者发现，康理知者立刻推开众人追了上来，吓得那十发力就跑，结果跑了半天，只是在原地倒腾步子。 他一时惊讶：这是什么性质的力量？空间力量吗？又不像…… 康理知者从容地走过来，笑眯眯地问：“你要去哪里呀？” “该问的都问完了，不该问的你们也不答，我还留着干什么？”那十没好气地说。 “你问完了，我们还没问完呢。”康理知者说，“关于你体内的神之精神，我们还有许多疑问。来来来，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对，坐下来慢慢聊！”知者们都是一脸兴奋。 那十脸色铁青：“你们想要拘禁我吗？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人权了？” 康理知者认真地说：“这是神圣世界，我们都是神，当然只讲神权！” 第751章: 弱，太弱 那十大叫：“还我自由！” “你当然是自由的。”康理知者笑着说，“但既然你从我们这里问到了不少知识，当然也要回报给我们相应的知识，这才叫公平。” 那十在他们面前根本没办法反抗，一时垂头丧气。 知者们冲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那十干脆眼睛一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知者们不以为意，只是呵呵笑着打量。 “你说不出来没关系。”康理知者说，“你精神世界里的神念能说出来。” “他们要干什么？”小女孩一阵毛骨悚然。 “不会进入这里来吧？”熏雅担心地说。 “真进来倒好了。”小女孩哼了一声，“让那十直接收拾了他们！” “我想他们可能不会进来。”千洪说，“他们应该能意识到进入他人精神世界的危险性吧？” “你们要干什么？”那十又睁开了眼睛，惊慌地问。 一位知者笑了：“年轻人，你得明白一个道理——作为永生之城中最有知识也最有智慧的我们，精神力当然比别人都要强大一些。你别看守城官平时威风凛凛的，论起精神层面，他还只是个孩子。” “是的。”另一个知者说，“我们精神力量之强大，已经远超过了你的想象。你说你说不出什么来，这也正常，因为你的身体毕竟是下界人的身体。这没关系。我们可以直接与你精神世界里的神念交流。” “你们要进入我的精神世界？”那十突然乐了，认真地说：“别说我没警告你们，你们这么做纯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再往难听点说，等于是找死。” 一众知者皱眉。 “年轻人，不要太自大了。”一位知者说，“我知道那神念一定帮你对付过不少厉害的角色，让你生出了自己的精神力天下无敌的错觉。但你要明白，我们与先前那些人可完全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又一位知者郑重地说。 “随你们怎么说。”那十哼了一声，“反正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一会儿你们谁出了事，可别怪我下手太狠——那神念力量太强，我可控制不了。” 知者们笑了，康理知者忍不住摇头：“你对于神的精神，了解得还太少啊！” 那十心中一动，问：“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神灵体是什么东西？” “等你将你的秘密告诉给我们后，我们再告诉你。”康理知者说。 “随便你们吧。”那十一脸的无所谓，“要来就快来，过期不候！” “来来来，我们到念厅里去。”康理知者向大家挥手，一众知者就转身而去，顺前一道大门离开了这座大厅。 “你跟我来。”康理知者拉住了那十的手，像是怕他跑。 那十把手抽了回来：“放心，你们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我倒乐于看你们的热闹。不会跑。” 说完，跟着康理知者向前走去。 康理知者微笑摇头：“年轻人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离开了这座大厅，经过几道迂回的长廊，一众知者来到了另一座大厅中。这座大厅与前一座相比并不大，只相当于一个足球场的大小，里面陈列着长椅、雕像、画板等等东西，像个阵列艺术品的展览馆。 “来吧，我们到这里来。”康理引着那十来到了一张小方桌前。 方桌不大，上面只摆了一个小小的金属器皿，有些像大号的带脚的盆，不知道是用来装什么容器，但很精美雅致。 康理知者示意下，那十在方桌一边坐下。 方桌两边各有一张椅子，旁边是空的，显然是为双人对流设计的。那十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觉得这就是普通的桌椅。 康理知者要在对面坐下，立刻有知者反对：“你已经抢先一步了解了他的经历，这时不能再跟我们争了！” “对，没错！”知者们一致同意。 “那谁先来？”康理知者问。 “最公平的办法，是概率计算。”一位知者说。 “那是什么？”那十问。 “你可以理解为抽签。”康理知者解释。 那十翻白眼。 知者们很快聚在一起，也不见他们做什么，一个知者就兴奋地站了出来，冲众人鞠躬：“不好意思，是我赢了。” 怎么就赢了呢？ 那十一时好奇，然后觉得那个什么概率计算，可能是在他们精神世界中完成的。 是这么多人一起进入了同一个精神世界，还是他们一起构筑了一个公共精神世界？ 来不及多想，那位知者已经走到桌边，在他对面的座椅上坐了下来。知者认真地打量那十，然后说：“你的身体很弱小，精神力量也有些特殊，所以我不能用普通的交流方法跟你交流，那样可能会伤害你的身体与精神。用特殊的方法时，可能会产生一些异常，那都是精神层面上的，你不要惊慌害怕。” “没事，来吧。”那十撸胳膊搀袖子。 这又引起了知者们一致的摇头微笑。 那十心说一会儿你们要还能笑得出来，我就服了你们。 小女孩站在精神世界的巨树下，一脸的忐忑不安。 “你害怕？”那十的精神分身站在她旁边问她，心里也开始有些不安。 “有一点紧张。”小女孩说，“但不至于害怕。” “他们能不能帮上忙？”那十指着天上的云朵。 “我们会尽力的！”千洪和熏雅异口同声。 “那就辛苦你们夫妇了！”那十大声说。 “交给我们！”他们再次异口同声。 “用不着！”小女孩摇头，一脸的不领情。 这时，那位知者将手移到桌上的那个大盆一样的器皿上方，三根手指捏在一起，慢慢地搓动，无数光点就如同撒盐一样从他指间落了下来，落进那件器皿中。 一瞬间里，一道力场升腾而起，冲天向上，来到城市上空，转眼之间幻化成了一个巨大星云漩涡，缓缓运转，盘旋不休。 那十惊讶无比，抬头看看那片星云，再低头看看那“瓶子”，忍不住问：“我怎么没感应到它有什么力量？” 知者微笑：“它和桌椅内里都含有能量回路，激发之后发挥作用。但因为它们本身只是容器，只是放大器、生成器，所以并不外显什么力量。就算外显，以你的程度，也根本看不出来。” 那十脸色微红，随即想：这里可是神圣世界！我在完美世界里都还不能算是高手，在这里被神奚落又算什么？ 不以为意，不以为意！ 知者望向高空，说：“下面我会引出你的精神力量，与我的神念一起升到那个世界里。在那里，不论我们做了什么，都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任何的影响……” “也就是说，那个世界就像是个梦？”那十问。 “这个比方很贴切。”知者说，“但又不仅如此。它比梦境更为真实——不是物质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他一边笑一边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那十认真的答。 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意念升腾而起，转眼之间进入了一片无边的宇宙星空之中。远处，有星云动荡，有星系运转，近处，有巨大的行星自己脚下经过，慢慢地旋转着移向远方。 这种感觉极是震撼。 就在这时，一道道波动生成，在无尽的宇宙虚空之中，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光彩。在离那十最近的一道星云之中，有一个并不比星云小上多少的巨人慢慢出现，正是那位知者。 巨大无比的知者向前而来，带起了一道道更为强烈的波动。 那十惊愕地看着，问小女孩：“你觉得……他怎么样？” “弱！”小女孩给出了一字评语。 转眼之间，那十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迅速地变小，近处那巨大无比的星球，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篮球大小，那十感觉自己一脚就能将它踢飞出去。 巨大的知者此时变成了与那十一般高大的人，怔怔看着那十，忍不住惊呼：“原来你也可以……” 那十明白，不是他们变小了，而是自己变大了。 没等知者说完，那十的身躯已经再度变大，足足高出知者三个头后才停止生长。 茫茫宇宙之中，两个巨大无比的巨人相对而立，知者抬头仰视那十，心生震憾。 “弱！太弱！”小女孩说。 那十情不自禁地跟着她说：“弱！太弱！” 知者微微动怒：“年轻人，这不是属于你的力量，所以，就算你变得看起来很强大，但实际上却还差得远！” “你来试试？”那十笑问。 “好！”知者眼里放射出太阳般的光芒，慢慢地展开了双臂。 有一片星云自他背后展开，向着两旁弥漫，仿佛是他的一双翅膀。在那翅膀中，无数星球的碎块闪动着光彩，仿佛是一枚枚尖锐的枪锋。 “精神力量的较量，在外行看起来很简单，觉得无非就是力量的强弱对比。但其实并不是如此。”知者说，“它与真正的战斗一样，要看技巧，要看战略、战术，要看……” “我没时间看那么多。”那十认真地对他说。 然后一拳轰出。 这一拳打出，立刻引动无数的波动，周围的虚空仿佛也要被撕裂一般！ 那十也没料到自己一拳打出竟然有如此威力，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而就在这一惊之间，他的拳头已经砸在了知者的脸上。 瞬间，星云的翅膀粉碎，知者横飞了出去，消失在宇宙黑暗深处。 “弱！太弱！”小女孩嘀咕。 第752章: 飞向宇宙深处 星云空间之下，知者们瞠目结舌。 “要怎么解释这种现象呢？”有知者一脸疑惑。 被那十一拳击飞的知者晃了晃脑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望着众人，一脸严肃地说：“是因为我没防备……” “算了吧！”有知者笑，“就是你实力不济。你每次与我斗，都会输给我，我还不知道你？” 知者红了脸：“不是，就是我没有防备，没想到他竟然有那样的力量。真怪，那力量明明不属于他，就算催大了他的身体，也不可能……” “你快让开吧！让我来！”揭他老底的知者冲上来，将他拉开，自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星云世界之中，又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从一片星云之中走了出来，打量那十，哈哈大笑：“真的有点意思了！年轻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十一耸肩：“别问我，我早说了我什么也说不清楚，你们不是说能直接问我体内的神之精神吗？” “对对对！”知者点头，撸起了袖子，“来来来，让我先来看看你自身的精神力量能有多强……” “好。”那十一点头，突然向前冲去，一拳砸在知者的脸上，转眼之间，这位知者就消失在宇宙黑暗深处。 下方桌子上，那知者一下跳了起来，瞪着眼睛大叫：“这不可能！” 先前的知者冷笑：“有什么不可能？就是你本事不济！我好歹还展示了一下力量，你呢？撸完袖子就让人打飞了！” “不对不对，这绝对不对！”新败的知者大叫，“是我没有防备！这小子趁我没有防备，这不能算！” 先前的知者冷笑：“什么没有防备！我经常和你交流，还不知道你的精神力如何？你就是没打过人家！” “不服！”新败的知者大叫。 又一位知者抢步过去，一把将他推开：“别在这里丢人了！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半点长者姿态，知识分子的面貌？” 说完自己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那十说：“我可不会像他们两个一样不小心，你可得小心！” 有知者嘲笑他：“人家的精神体在上面呢，你跟他的身体说个什么劲？” 那位知者一惊，横了对方一眼：“我是在自言自语！” “我看你是紧张的。”前边败过的知者说。 那位知者也横了他一眼，然后精神升腾进入上方的星云世界。 那十站在宇宙中等得百无聊赖，突然见到有星云一闪，有巨人从中探出头来，立刻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且慢且慢！”那位知者大叫着又缩回了身子。 “干什么？”那十皱眉，“痛快一点，我时间有限，跟你们消耗不起！” 知者小心地探出了身子，对那十说：“咱们可说好了，等我说‘准备好了’，你才能动手！” “行行行！”那十点头，“你快出来吧。” 知者小心地从星云中走了出来，上下打量那十，感应着那十的力量气息，却什么也感应不到，一时大奇：“怎么这样？” “你还不准备？”那十一脸的不耐烦。 “这就好，这就好。”知者急忙说。 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然后弯下了身子，双手相合，再慢慢地举起。一时间，一道道辉光从他手掌中飞掠而出，向着远方而去，没入一个个黑洞之中。 一瞬间，无数星辰突然出现，自远方疾飞而来，组成了一支星辰的大军。知者面带笑容，身上闪烁起不同的光彩，如同披了一件五彩外衣，接着就隐入虚空之中不见了踪影。 一个个星辰向着那十疾飞而来，如同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那十初时有点担心，但小女孩大声说：“不用怕！虚张声势！” 你说不怕，我就不怕！ 那十迎着星辰之雨冲了过去，如同冲进了一片星河中。他出拳踢腿，大杀四方，一颗颗星辰就在他的拳脚之下被打得粉碎，碎屑连绵成长河，将那十包围。 那十隐约觉得这一招没有这么简单，那位知者消失，恐怕才是真正的杀招所在。 他立在星河之中，凝神闭目，静静站立不动。 突然间，整条星河震动了起来，仿佛大潮将至，山洪就要爆发。刹那间，轰鸣之声不绝于耳，星河剧烈震荡，化成了一条巨鞭，将那十裹在鞭影之中，不住抽打。 那十皱眉，情不自禁地运起了神皮术，一时间，精神体的表皮之下，也有无数的图阵闪亮，组成了最外层的防护之甲。 于是在星河震荡之中，他就稳如山峰，凝立不动。 下方观战的知者们吃了一惊，有知者惊呼：“他把神皮术用到了精神体上？这……这怎么能办得到？” “是啊！”有知者点头，“神躯是实之术，精神力是虚之术，虚以实为体，实以虚为用。可是这虚实再结合，也是虚依附于实，哪有实能依附于虚的道理？” “奇怪，奇怪！”许多知者皱眉。 康理知者却心中一震，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觉得那太过震撼，连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 星云空间中，那十缓缓张开双手，两团云气从他左右手掌中飞掠出来，形成了一个护罩，将那些星河远远地隔开。 他眼睛里闪起白光，黑暗缭乱，化而为阵，绕着白色的眼瞳盘旋，接着，一道红光破开，透过白瞳映向远方，照得宇宙中一片明亮。 他盯住了一个方向，然后猛地向着那处冲去，星河震荡，剧烈起伏，想要阻挡他的脚步，他就直接撞破星河，踏碎波涛！ 一声厉喝起，那位消失的知者被迫在他目光逼视下现身，身体竟然变得比先前更为雄伟，比那十还要高出两个头！ 那十丝毫不惧，撞开星河冲了过去，抬手就是一拳。 知者大喝一声，也挥拳就打，但拳法不行，拳速也差，不等碰到那十的胸口，就已经被那十先一拳打在了脸上，转眼之间也飞向了远处，消失于茫茫黑暗之中。 下方的知者们好一阵大眼瞪小眼。 那位知者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懊恼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真不甘心，但又没有办法。” “还是我来吧。”康理知者走上前，坐在了椅子上。 他小声嘀咕：“我可是最早接待你的人，怎么也得给点面子吧？” 他哈哈笑着出现在星云空间中，冲那十点头：“你的神念果然强大，但我们有一些疑问……” 那十二话不说过去就打，直接将康理知者揍飞了出去。 “这小子太无赖了！”康理知者大怒，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那十的鼻子大叫：“我还没说准备好了呢！我还没开始呢！你这明明就是战前偷袭，是偷袭！” 那十当然听不到这些。 他站在星云空间中，只能看到无边的宇宙，但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那些知者们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所以他冲着脚下，大声说：“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要一个一个的玩车轮战吗？你们有那个闲工夫，我还没有呢！你们要不赶快让我离开这里，要不来一个我打一个！不跟你们废话！又或者你们干脆就一起来吧！” “他说什么！？”有知者动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一气挑战我们知者院中所有知者？” “他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太嚣张了，这年轻人太嚣张了！” “人不能这么狂妄啊！” “你们闪开，让我来！让我给他点颜色瞧瞧！” 有知者抢着上来，推开了康理知者，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转眼间，化身巨人出现在星云空间中，但不等他张口说上哪怕一个字，就被那十直接一拳打飞了出去。 “说了让你们一起上，一起来吧！”那十大叫。 “狂妄，太狂妄了！”有知者气愤大叫，“他让我们一起上，那我们就一起上吧！打死这个混账小子！” “你说什么？”康理知者指着椅子说，“你觉得我们能一起坐到这么一张椅子上吗？” 那位知者一时无语，气得大叫：“他这就是故意气我们！明知我们不能一起上，才敢不停叫嚣！” “等等。”这时，突然有一个知者抬手示意大家收声。一众知者一起望向她，她目光凝重地说：“我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什么？”大家一起问。 “我们是要与他精神世界中的神念交流，探查神念的秘密，但不是和它较量。”那位知者说，“怎么却变成了单纯的精神力量之战？我们忘了自己的初心啊！” 一众知者恍然大悟，不住点头：“对对对，我们本来的目的并不是和他打架！” 康理知者一脸惭愧，说：“那让我再和他沟通一下吧。” 说着进入了星云空间，但刚一出现，就被那十揍飞了出去。他气急败坏地再次进入，大叫：“我是……” 又被揍飞了出去。 他大怒，再次进入：“我是来……” 又飞了。 如此反复十多次，终于把一句“我是来和你对话，不是和你打架的”说完了。 那十举着拳头看着他，嘿嘿一笑：“你们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就是浪费了我这么多生命，我当然心里有气，知道您是想和我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多打了几次。现在我气消了，您见谅！” 康理知者气得直打哆嗦。 “让你的神念出来！”康理知者没好气地说，“我与她对话！” 那十诚恳地说：“真抱歉，她出不来。要说神念……现在的我就是。” 第753章: 进修神躯 康理知者大怒：“都说了，是与你体内的神念沟通，你仍然挡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那十一耸肩：“都说了我控制不了她，你们有能耐你们使。怎么，现在请不出她来，跟我急上了？讲不讲理？” 康理知者压着怒气，说：“那这样，你别反抗，让我来打你，你一有危险，她一定会出来救你……” “越发不讲理了！”那十大怒，“我是欠了你们什么，要不反抗地任你们打？” “那你让我们怎么见她？”康理知者生气地问。 “那是你们的事好吧？”那十瞪圆了眼睛，理直气壮，“你们自己不行，反过来跟我大呼小叫的，这是什么道理？这就是你们追求的真知？我呸！纯是一群老糊涂蛋！” 康理知者气得直吹胡子，然后突然消失。 是在下方，被几个知者一起将他从椅子上拉开了。 “你们拉我干什么？”康理知者大叫，“让我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 “你教训得了吗？”有知者问。 “反而是你，不是已经被他打飞了十几次？”有知者嘲笑。 康理知者吹胡子瞪眼，说不出话来。 他一拍桌子，桌子纹丝不动。 “这个家伙太另类了。”一个知者说，“按理说，我们将他的精神体带入星云空间，他精神之中更为强大的神念自然就会出现，可没想到他的神念一直隐藏，他自己的精神体却壮大无比，这到底是因为那神念太强，借点力给他我们就不是对手，还是因为他的精神体本身……就是那道神念？” “这不可能。”有知者摇头，“神的精神是神的精神，他的精神是他的精神，怎么可能是一个？” “那你怎么解释？” “必然有合理的解释！” “那你倒是说啊！” 知者们又吵成了一团。 这时，那十在星云空间中骂了起来：“一群老糊涂蛋，打不过我就把我关在这里不让走是吧？好，你们等着，等一会儿归元城主派人来找我时，我一定要狠狠告你们一状！我告你们非法拘禁，非法限制人身自由，告你们虐待客人，败坏永生之城的名声！” 一众知者大怒： “看把他狂的！还要告我们？以为我们害怕吗？” “什么非法拘禁，是他自己来知者院的，又不是我们绑了他来的！” “我们有理，告到哪里我们都不怕！” “对，就是！不怕！” “好了！”康理知者大喝一声，一众知者纷纷闭嘴。 康理知者抬头看了看星云空间中的那十，眯了眯眼睛，呵呵一笑。 “你这表情这么邪恶，是想到什么坏主意了？”一个知者问。 “那可是一个相当高妙的坏主意……”康理知者随口答，随后大怒：“什么坏主意？什么坏主意！那是好主意，绝妙的好主意！” “那你就快说。”一众知者催促。 “我们对他感兴趣，却拿他没有办法，也搞不清楚他的精神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康理知者笑眯眯地说：“绝圣院的那些家伙是不是也会对他感兴趣？是不是也搞不清楚、没有办法？” “你的意思是？”有知者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所有的知者都露出了这样的表情，然后呵呵地笑了起来。 “好主意啊好主意，这才是绝妙的好主意！” “那还等什么？快放他出来！” “等等，咱们先要研究明白怎么哄他去那里才对。” “对对对，快些研究！” “用精神世界！在精神世界里研究不会浪费时间！” “奇怪，我们为什么会怕浪费时间？” “愚蠢！因为怕把他气急了啊！” 知者们一通大呼小叫。 那十在星云空间中等得无聊又无奈，正要扯着嗓子再喊，突然间眼前一花，自己又回到了现实中。 他一下跳了起来，能离这椅子有多远就逃多远。 知者们看着他，面带微笑，康理知者向他招手：“不要怕嘛，过来，过来，咱们好好聊聊嘛！” 那十心说：我不怕你们就见了鬼了！刚才在那个怪空间里虐你们虐得那么惨，鬼知道你们会不会报复！在现实世界里，你们动一根小手指头，我不就得死个成千上万次？ 他猛摇头，警惕地说：“守城官就要来找我了，城主也告诉我要早去早回，我现在得回去了，告辞！” 他转身就跑，结果又是在原地白倒腾了半天的腿。 康理知者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其他知者也围了上来，冲那十笑，笑得那十一阵毛骨悚然。 “你们要干什么？”他假装镇定地问。 “我们想带你去一个地方，见见我们的朋友。”康理知者说，“他们和你差不多，一定会很喜欢你。” “我哪儿也不去，我得回城主那里。”那十一本正经地说。 “别不去呀！”康理知者说，“去了那里，你就能得到特别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听到这个，那十眼睛放光。 “得管他们要好处才行。”小女孩在精神世界里认真地说，“咱们大家陪他们玩了这么久，总得赚点辛苦费什么的。” “对！”千洪和熏雅异口同声。 康理知者看着那十笑，说：“你的精神力倒还可以……” 那十冲他翻白眼：“只是可以？那你们的算什么？完全不行？” 康理知者一阵咳嗽，掩盖过去，然后接着说：“但你的这个身体嘛，是真的不行！我看你好像练习过一些基础的神躯？” “神皮。”那十说。 “才只到皮？”有知者摇头发笑，“那可太脆弱了。” “脆弱，相当脆弱！”有知者点头应和。 那十黑着脸盯着他们，他们假装没看见，扭过头去。 “这样。”康理知者说，“你如果能去见见我们的那些朋友，我们就教给你更进一步的神躯。你看怎么样？” 那十眼睛瞬间大亮。 “好！”他急忙点头，“不过必须先教会我，然后我才去！” “好说，好说。”康理知者见他答应，一阵欣喜，急忙点头。 “我来吧。”一个健壮的知者挤了过来，“我比较擅长这个，我来教他。” 说着，拉住了那十的手臂，笑着说：“来，意志随我来，进我的精神世界！” 那十不加抵抗，直接跟了进去。 那是一座山谷，其内没有花，只有树和草。有一条小溪从谷中流过，知者带着他，就站在小溪的边上。 溪水清澈，里面还有小鱼在欢快地游。几条小鱼游到近前，把头探出水面，好奇地打量那十，然后摇了摇头，快速地游走了。 “它们这是什么意思？”那十指着那些小鱼问。 “嫌你太弱。”知者诚恳地说。 “我这是精神体！”那十强调。 “对。”知者点头，“但它们没能力看到你隐含的神念，只能看到你自己的精神力量。所以嫌你弱。” 那十有点伤心：竟然让几条小鱼给看不起了。 一会儿把你们捞出来煮着吃了！ 知者不知他的心理活动，抬手之间，放出无数的影像与文字，还有许多结构图、图阵。 “你对神躯初步了解多少？”他问那十。 “不多。”那十说，“已经掌握了神皮，也学了神肌，但始终没办法练会。” “你当然练不会。”知者笑了，“因为肌肉要靠血液来供应力量，你没有学会神血，又怎么能练成神肌？” 那十恍然大悟，自语：“怪不得我怎么练也不成，还以为是自己笨呢。” “我这精神世界里，时间是不流动的。”知者说，“所以你不用着急，慢慢学、仔细学，学多久都随便你。” “好。”那十痛快地点头。 知者立刻开讲，以那些影像、文字、结构图和图阵为辅助手段，将神血与神肌的原理与练法细细讲给那十听。 那十用心记下，一边学一边练，等知者讲完后，就已经大致了解，自己再练了两三遍，就感觉血管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变化，一时大喜：“我好像成功了！” “哪能这么快？”知者摇头。 “又能慢到哪里？”那十说，“我这不是真正的肉体，而是模拟成肉体的精神体，如果再没这种修炼速度，那还了得？” 知者瞠目结舌，心说：你就这么理所当然？ 这可都是神的技能，你一个小小下界人，而且实力境界还这么低，就算是用精神体修炼，怕也应该用上一年半载才能有所得才对，现在转眼就全学会，这……这太逆天了！ 他认真地告诫那十：“肉身的修炼和精神体的修炼终究是不同的，你精神体能练得这么快，也是因为有神念帮你的原因。但等到你用肉身修炼，速度一定会很慢，那时你千万不能急，不可急着练下一步的神肌、神骨，而要继续巩固……” “道理我都懂，您放心吧。”那十打断了他的话。 知者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神肌你已经学过了，我也不用再教，下面我再教你神骨……” “您先等等。”那十抬手示意他停下，然后面色凝重地沉默了好半天。 “怎么了？”知者不解地问。 “好了！”那十长出一口气，笑着说：“我刚才把您讲的神血与我所知的神肌知识结合在一起，终于全都练成了！” 知者瞪圆了眼睛，半天后说：“你这……吹呢吧？” 第754章: 老迈的少年 那十白了对方一眼。 对方教他东西，他为对方走一趟，这只是交易，所以他并不需要领对方的情，也不可能就将对方当成老师看待。 “请给我讲神骨吧。”那十说。 知者擦了把汗——虽然精神体并不会出汗。 他仔细地将神骨知识细讲了一遍，从基础的基础到高级的高级，那十认真地聆听，用心记住，然后开始练习。 这一次他练了许久。 知者又习惯性地擦了把汗，笑：“这个可就不容易了。骨这东西，说穿了就是人的构架，有了构架才有血肉皮囊。有人说画龙画虎难画骨，正说明骨的重要性……” 那十抬头看他，一笑：“我练会了。” 知者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纯是胡扯！” 那十笑：“扯不与扯，我自己知道。我吹这种牛对我自己可没半点好处。您还有什么可教的吗？” 知者一时无语，哼了一声：“没了！” 刹那间，那十回归现实，回归自己的身体，方才漫长的学习在现实中只是一瞬，对现实中的时间没有丝毫影响。 他精神体中练成的神血、神肌与神骨，此时也已荡然无存。 那种精神上的修炼，其实只是学习与掌握的过程，精神体修炼成功，代表弝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些知识与技巧，所差的只是不断按这些理论进行修炼，强化自己的身体，达到与精神修为相同的地步，就是练成了。 “怎么样？学得很辛苦吧？”康理知者笑问。 “还成吧。”那十说，“也不怎么辛苦。对了，我还想了解一下图阵方面的知识……” 康理知者笑着说：“你急什么？图阵方面，我们虽然也很精通，但毕竟没有我那些朋友擅长。你跟我去见见他们，凭你的本事，还怕学不来一身好技术？” “也是。”那十呵呵地笑，“那还等什么？我们去吧！” “走！”康理知者笑容灿烂。 所有的知者都笑容灿烂。 那十被他们簇拥着，离开了知者院，一路向着城的另一边走去。穿过了不知多少街道，经过了不知多少建筑，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终于来到一座由许多高楼组成的小城区里。 这里的楼高低不同，但都极为华丽美观，其上各色装饰令人眼花缭乱。再向里面，只见一片夜色笼罩着几座高楼，楼上各种灯光组成了变化的美景，与夜色对抗。 那十看得惊讶无比：左右天象倒不难，可是能让日夜共存……这是怎么办到的？ 知者们浩浩荡荡向前来，大院里也有一群人迎了出来，气势汹汹，挡在门口。 那十打量这些人，发现竟然是一群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一个个稚气满面，眼睛里灵光闪烁，粉雕玉琢的，本来应该十分好看，但因为眼里都有傲色与戾气，所以让人让人喜欢不起来。 这一群人的人数更多，足有上千人，那十看到他们分别从大院中的不同高楼中走出来，快速集合在一起，一个个的目光都很不友善。 “这就是你们的朋友？”那十问。 “正是，正是。”康理知者笑着点头。 “一群小孩儿？”那十问。 “神的年龄，不能以模样来衡量。”康理知者说，“他们中有些人，怕比我们还要老些。” 那十一吐舌头：“你们这些神可真是有趣。” “相貌对我们来说，就像是表情与衣着。”康理知者说，“所以在这里，人可貌相。因为每个人的面目，都是由他的喜好与心境决定的。” “能随便变来变去？”那十问。 “可以通过一些复杂的方法彻底改变，也可以通过简单的方法临时变着玩一下。”康理知者说。 “能不能把这个教给我？”那十一时兴奋。 “学这个有什么用？”康理知者摇头，“对你来说是浪费时间，也是浪费生命。这东西只能变变外形，变不了气味与气息，更变不了你的精神印记与能量力场。” “那我也想学。”那十说。 “他们更精通这技术。”康理知者说，“你能征服他们，他们什么都可以教给你。” “你们这是要借我的手，来打击你们的对手啊！”那十说。“还骗我说是朋友。你看他们的眼神？恨不能把你们都打飞了才好。” “是啊，就像你刚才在星云空间中一样。”康理知者笑着说。“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那就不要让我们失望——别忘了，你可已经收了我们的好处。” “太少，太少。”那十摇头，“好处还得再加倍，不然的话别指望我帮你们出头。” 康理知者看着他，只是呵呵地笑，不置可否。 “你们这些自诩为知识分子的大人物来我们这里干什么？”这时，有少年站出来质问。 “干什么！？”其他少男少女异口同声。 康理知者缓步向前，微微一笑：“没什么，友好拜访而已。” “我们与你们的理念格格不入，大相径庭，我们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视对方为敌，你说是来拜访？你自己信吗？”站出来的少年摇头。 “白许，我们都是一家人，有好事，当然大家分享；有问题，也要大家一起解决。”康理知者说。 “我们跟你们可不是一家人。”有少女冷笑摇头，一脸不屑。“你们只是一群无聊的老古董，已经糟朽，我们却是刚出升的太阳，正灿烂。” 有知者哼了一声：“我出生之前你就已经存在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刚出升的太阳？” 少女脸色微红，大怒叫道：“你个老匹夫，在这里诽谤谁呢？” “是不是诽谤，你心里清楚。”那个知者得意地笑。 少女气得直瞪眼。 叫白许的少年不以为意，说：“出生的先后没有意义。人活千年，心还年轻，知道享受生活，拥抱青春，一心赤诚不染尘泥，那就是少年。反之，就算只活了十几个年头，但只要一颗心已经垂老腐朽，也不过是将死昏老一个。” “说的好！”少男少女们一起鼓掌。 白许微微一笑，转身向少男少女们躬身致意。 那十看着这些少年，只觉得新鲜。 “白许，你来看看这位客人。”康理知者不和他争辩这些，转身指向那十。 白许转过身来，望向那十，一时间有些诧异：“城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是从城外来的吧？” “城外人？”方才那个少女摇头，“那有什么好看的？永生之城是神之城，城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应该立刻赶出去，你们竟然还称他为客人？真是老糊涂了。守城官也是，怎么能把这样的家伙放进来？就算放进来，应该也是派去役所，做一些低级的杂役工作……” 这话那十不爱听，冷冷地打断她说：“小妹妹，我是你们守城官请进来的，是你们归元城主安排在城里四下走走看看的。怎么，你们守城官和归元城主也老糊涂了？”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少女厉声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那十问。 “你凭什么可以进城？”少女换了种质疑法。 “那你得问守城官，还得问归元城主。”那十认真地说，“当然，前提是你见得到他们，他们又愿意理你。” 少女冷笑：“年纪轻轻，一张嘴倒挺厉害！” “小妹妹。”那十呵呵地笑，“咱们两个谁才年纪轻轻？看你这小模样……来，叫声叔叔让我听听。小孩子要讲礼貌的。” 少女大怒：“臭小子，你才多大？老娘我已经活过了几百……” “几百什么？”那十惊讶地问：“不会是几百年吧？那你不就是一个老太婆？一个老太婆却非要装出少女的样子，这是不是有些恶心？” “你！？”少女气得肺都要炸了。 白许冲她摇头：“你本来就是少女，何必因为别人质疑而动怒？难道他一质疑，你就不是少女了？那么你究竟是因为他人的看法而年轻，还是因为自己的心境而年轻？” 少女怔怔看着他，半晌后服气地躬身一礼：“白许哥哥教训得是，是人家不对！” 抬头冲那十一笑：“这个大哥哥，人家才不叫你叔叔呢！你又不比人家大几岁，不许欺负人哟！” 说着还做了个鬼脸。 那十越发不喜欢这少女了。 他看看这些少年，再看看这些知者，相比较而言，他倒更喜欢这些知者。虽然扮成熟与装嫩都是挺可笑的事，但几百岁的人扮成熟终归是能让人接受的事，几百岁的人装嫩…… 他真心接受不了。 白许又望向了他，好奇地问：“你有着下界人的身体，却拥有神的精神。你是怎么办到的？” “想听？”那十问。 “请讲。”白许说。 “讲是可以讲。”那十说，“但得有条件。” “什么条件？”白许问。 “我听说你们精通图阵技术？”那十说，“想听我的故事，得用图阵技术来换。” 有少年皱眉：“你一个下界人，有什么好故事可讲？还要我们用图阵技术换，那怎么可能？我们可不会任由技术流传到下界去。” “那就算了。”那十一耸肩，对康理知者说：“我们走吧，估计这时城主也要派人来找我了。” “等一下。”白许这时说，“我可以教给你很好的图阵技术，但那些技术你回到下界后根本没办法使用；我也可以教给你一般的图阵技术，但这些技术你回到下界后，依然可用。” “跟我讲条件？”那十笑，“好啊。细说。” “你先说说你的事。”白许说，“之后，我一定教你。” “他这人可信吗？”那十问康理知者。 “当然可信。”康理知者点头。 “好，那你们听好了，我只讲一遍。”那十说。 于是，那一个盛大的成长冒险故事，又在他嘴里拉开了帷幕。少男少女们好奇地听着，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第755章: 再学新技 那十讲完，少年们都盯着他看。 白许忍不住问：“可就算你得到奇遇，某位神帮助了你，也不会特意为你留下这样强大的精神力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十摊手：“我不知道，说不清。不懂。” 白许看着康理知者等人，一笑：“诸位也没弄懂？” “我们当然是懂了。”康理知者不紧不慢地说，“只是想看看，你们绝圣院的人是不是比我们更厉害，能懂得更多而已。” “你们的意思，是拿他来考我们了？”白许问。 “考可不敢当。”康理知者说，“你们绝圣院的人，总夸口说终极真理掌握在你们手里，而我们只是一群老糊涂，那你们的本事，自然应该比我们强。我们是想向你们好好学习学习。” “对，学习！”知者们异口同声。 “大家怎么看？”白许回头问众人。 少年们打量着那十，脸上满满的好奇。 “带他去魂阁！”有少年说。 “对，去魂阁！”少年们纷纷点头。 “好！”白许点头，转向那十：“我们可以直接与你的神念对话，你敢不敢？” 那十呵呵地笑：“你先把先前的承诺兑现了吧。” “那是自然。”白许说，“但也不急于一时。请先跟我到魂阁走一趟，与你的神念对话之后，再教你不迟。” “你这可是食言。”那十的脸冷了下来。 “我先前并没有说会立刻教你。”白许微微一笑。 他的脸上是平和的笑容，眼里透着真诚的光，一点也看不出狡黠，但做的却是极为狡黠的事。 那十心里恨恨：我也有让人坑的时候啊！ 看来这种少年脸，确实有很大的欺骗性，能让人情不自禁地就将他们当成单纯的孩子。其实他们哪里单纯了！都是人精！老奸巨滑！ “那这次咱们得说明白了。”那十认真地说，“只要我跟你去了你们的魂阁，你就先把答应我的图阵技术教给我，然后咱们再谈神念的事。” “先问过你的神念，我心里没有了牵挂，这才好全心全力教你。”白许说。 “那就算了。”那十呵呵一笑，转身就走。 白许一怔：“你不学了？” “沉没成本这东西，最能害人。”那十边走边说，“所有的赌徒几乎都是因为这东西而倾家荡产。我不是赌徒，我知道许多时候，果断放弃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沉没成本，简单来说就是先前的付出。一个人对一件事付出越多，就越难放手。最理智的办法其实就是放弃，但说起来放弃是简单的事，可真能做到的，却只有真正果敢强大的人。 “有趣。”白许微笑，然后说：“你回来吧，我先教你。” 那十停步，问：“就在这里教？” “我带你去我的精神世界。”白许说。 那十一笑：“那好。不过咱们先说明白了，你要教就教点有用的，就像你一开始说的，得是我回下界之后能用的。” “可以。”白许说。 “我还是不放心。”那十说，“不然咱们签个精神契约什么的怎么样？” 白许微微皱眉：“你这是对我神格的污辱。我念在你是下界人的分上，这一次不跟你计较。不要再说这种污辱人的话了。” 那十不了解这些神的世界规则与习俗，倒真没敢再继续说。 白许向他招手，康理知者也示意他过去，那十就走了过去。白许一把抓住那十的手腕，刹那间，那十的精神被他带入了一座圣殿之中。 圣殿里摆着长桌，其上全是各种美味佳肴，美酒琼浆。周围布置着种种艺术品，有精美的雕塑，绚丽的画卷，还有无数乐器，在那里自行演奏，无数美丽的姑娘在那里翩翩起舞。 见有人来，她们回眸一笑，妩媚至极。 但显然，她们只是精神世界中的仿人造物，不是真正的生灵。 “你倒挺懂享受。”那十环顾四周，情不自禁地感叹。 “人生就应该是一场享受的旅程。”白许说，“否则成神又有什么意义？追求更好的生活，这才是终极真理。皓首穷经，那是浪费生命。” “我不关心这些东西，我只关心实用的技术。快教吧。”那十说。 “你都想学些什么？”白许问。 “你都想教些什么？”那十问。 白许笑：“你不说想学什么，我怎么知道要教你什么？想当厨师的人要学的是厨艺，你教他土木工程，那却是坑他。反之，想当建筑师的人，你教他炒菜，那不是害他？” “怎么说来说去全是你的理？”那十皱眉，“算了，那就随便学个建筑铸造什么的吧。” “我说建筑，你就跟着要学建筑，全没一点自己的主意？”白许皱眉。 “对，没什么主意。”那十郑重点头，“其实吧，我就是一个相当没主意的人，不然也不会被神念寄宿进来，还控制不了她。你不知道，她虽然帮了我不少忙，但多数时候真让我痛苦——人不能控制自己的意志与身体，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小女孩抱怨：“他是胡扯！” “他这是策略。”千洪安慰她。 “是呀，他是为了迷惑对方。”熏雅说。 只是他们并不明白，小女孩的意志其实就是那十的意志之反映，她会说这话，其实只是那十内心深处潜意识的自语。 不过精神世界里的小女孩，还是抬头冲云朵笑了笑。 “有些事他不明白，有些事我也不明白。但……也不必明白。”她低声自语，只她自己能听到。 圣殿之中，白许带着那十，在华丽而舒服的沙发中坐了下来。 他抬手展开一道道图阵，开始讲解。 “且慢。”那十打断了他。 “怎么？”白许微微皱眉。“这可是真正高级的建筑铸造之术。” “是高级没错。”那十点头，“但你讲的却不是基础，而是偏上的高深知识。建楼不打基础，那不成了空中楼阁？教人不打基础，你这不是误人子弟，糊弄人吗？” 白许一时大奇：“怎么，你先前见识过神圣世界的图阵技术？” “不能说见识过。”那十说，“只是稍稍有一点点粗浅的了解而已。” 白许打量那十，说：“你刚才讲自己的经历时，可没讲这些。” “不能什么都讲吧？”那十说，“毕竟时间有限。我如果连每餐吃的什么都说一遍，你们也没那耐心不是？” 白许点头：“好，那我就从基础的基础讲起。” 他细说从头，那十不住点头，但却并不插言，也不提出什么疑问。白许故意加快或放慢速度，那十也不以为意，只是听着，也不边听边练。 白许倒乐得轻松，心想：看来你根本没办法完全领会，却又好面子装明白，真是可笑！你越是这样，我倒越要细讲，累死你！无聊死你！ 他从头到尾讲完，看着那十，微笑问道：“我已经教完了，至于你学没学会……” “全学会了。”那十说，“接下来讲点高级的东西吧。” “什么？”白许瞪大了眼睛，“全学会了？” “没错。”那十说，“你讲的是过去的图阵技巧，并没有什么太难的东西，听一遍就可以学会，连练的环节都可以省下。感谢你说话这么算数，真的从基础的基础的基础给我讲起，辛苦了。那现在讲讲真正的现代图阵技术的基础吧。有劳。” 他面带微笑看着白许，白许怔怔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真全学会了？”白许问。 “是。”那十点头，“你继续。” 白许隐约动怒：就算这些是过时的技术，但对你这下界人来说，也高深艰难无比。你真能学会？我却不信了！ 好，你让我讲现代的技术，那我就讲，看你鸭子听雷时是什么表情！ 他镇定心神，调动了一个又一个图阵，由浅入深地讲了起来，这次讲的全都是现代神圣世界的图阵技术，确实高深无比，很是艰难。 那十聚精会神，不住点头，这次不同先前，他时常会打断白许，提出自己的疑问与见解。 初时，白许有些不耐烦，但后来发现他提出的许多问题，自己在回答时对自己也有所启发，而他提出的许多见解，确实有惊人的独到之处，慢慢的，他情不自禁地收起了轻视之心，将那十当成了一个真正的交流对象，不再应付，而是耐心细致地讲起。 这一教一学的时间，就漫长了许多，在这精神世界中也不知过去了几个月，一个才终于讲完，一个才终于学会。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真是过瘾！咱们学完建筑铸造，再学点别的吧！” 白许皱眉：“我只答应教你这一样，可没答应教你别的！” 那十笑：“我只说让你教我图阵技术，可没说只学这一样。” 两人对视，一个目光冰冷，一个嬉皮笑脸。 许久后白许笑了：“好，我教你。但我没答应现在就教全你所有的图阵技术。而我又已经教会了你建筑铸造之术，等于已经履行了诺言。剩下的什么时候教你，看我什么时候方便。” 那十送给他四字评语：“老奸巨滑！” 白许摇头：“我分明是个少年。” “披着嫩皮的老梆子！”那十说。 白许面色微变：“我教了你这么多，可算是你的老师，你敢对老师这么无礼？简直是无赖流氓！” “呸！”那十理直气壮地说：“你教我这些东西，为的是换我的故事，咱们两个是公平交易。你想在公平交易之中附加其他的东西占我的便宜，不是老奸巨滑是什么？咱们两个谁是无赖流氓？” 白许无话可说，也就不再说，气哼哼地说：“去魂阁！” “去就去。”那十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不是那种靠耍心眼欺负别人的人，答应你去魂阁，就会去魂阁！” 白许狠狠横了他一眼，心说：你的心眼比谁都多！ 第756章: 魂阁之战 瞬间离开了精神世界，白许示意他跟自己来。 一众人向里走，知者们也跟了进去，有少年过来阻拦：“你们来干什么？我们绝圣院可不欢迎你们！” “人是我们带来的。”康理知者慢条斯理地说，“你们不让我们进也成，那十，咱们走！” “让他们进来！”白许说。 康理知者一笑：“咱们走。” 一众人浩浩荡荡，来到一座大楼前，白许说：“这就是魂阁，我们专门用来进行精神层面交流的地方。” 那十点头：“很气派。” 进入大楼之后，直接就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地面绘制着图阵纹理，那十低头细看，发现是一种空间传送的图阵。 白许一抬手，就有一道小图阵出现在他面前，他轻轻转动，大厅地下的图阵一震，接着，所有人就都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广场里。 广场上方，是一片混沌的宇宙空间，无边无际，蔚为壮观。 “请吧。”白许指了指上空，“释放你的精神力量，神念就会出现在上方。那里是精神空间，不是现实。” “好说。”那十点头，望向高空，精神立刻升腾而起，转眼之间来到了混沌的宇宙之中。 向下望去，见到的是一个浮在混沌宇宙之中的巨大广场，仿佛一座城市。一千多人站在广场中，显得不怎么起眼。 白许抬头望天，正要有所动作，康理笑着说：“白许，你多少也算是个领头的，亲自上……不大稳妥吧？” 白许略一犹豫，身后有一个少女笑了起来：“康理知者，你在吓唬谁？” 康理知者一笑：“这可不是吓唬。别说我事先没有告诉你们——那十的神念确实非常的与众不同。你们想弄清楚，怕是有些难度。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妙。” “不过是一个下界人，偶尔得到了一丝神念，又能多了不得？”少女不以为意，“既然他得到的神念是小姑娘，那就由我来会会他的神念吧。” 说着抬头上望，转眼之间，一道神念飞腾而起，来到那十对面。 那十冲她一笑：“别怪我事先没说——我的神念我自己控制不了，她反而能控制我。所以一会儿要是她不喜欢你动手打你，你可别迁怒于我。” 少女摇头：“她动手打我，我当然不会还手。她不过是一道残留的神念，再强又能强到哪里？你唤她出来吧。” “我说了，我控制不了她，她反而能控制我。”那十耐心地解释：“所以不管你们谁，想见她的话，自己想办法。” “有意思！”少女看着那十，说：“那我就不客气了，直接将她从你精神中拉出来！” 说着伸手向前。 那十直接一拳打过去，少女一个不防备，立刻被打飞了出去。 广场上一片哗然。 “你干什么！？”少女稳住身形，愤怒质问。 那十一摊手：“我早说了，我控制不了她，她反而能……” “那我就好好领教领教她的本事！”少女愤怒厉喝，突然间身躯扩大，转眼化成了一个高大无比的巨人，抬手向那十抓来。 那十呵呵一笑。 精神世界里，小女孩快速变化，那十的精神体就在混沌宇宙之中快速变大，转眼间超过了那个少女，还在继续增长。 少女吃了一惊，急忙再度扩大身体，两人一先一后抢着生长，几秒钟内，就长成了远超过星球大小的庞然大物。 但不论他们怎么长，都无法突破无边的混沌宇宙，也不会影响到下方的那个广场。 那个广场在混沌宇宙之中飘动，慢慢升起，到达两人胸膛的位置，又渐渐远离，以便能看清全局。 一众知者老神在在，负着手等着看热闹，而少年们则是一脸惊讶。 “他自己的精神体怎么也能神化？” “这不对啊，按理说被刺激起变化的应该是他内部隐藏着的神念才对！” “奇怪，真是奇怪！” “这个小哥哥有点意思！” 白许盯住那十，一时惊讶，暗自庆幸多亏自己听劝，没有第一个面对那十。 混沌宇宙中两人的生长停止，少女抬头看着比自己还高出三四个头的那十，一脸震惊：“这怎么可能？” “我说了，我控制不了她，是她……”那十又搬出那套说词。 “我将她拉出来！”少女厉喝，抬手就抓。 那十一拳打过去，少女直接飞向遥远宇宙的深处，消失不见。 刹那间，广场上少女的实体发出一声惊叫，捂着脸踉跄后退，然后才缓过神来，意识到挨打的是精神而不是肉体。她放下手，抬头恨恨看着那十，大叫：“你……你耍赖！” 广场与此时的那十相比，真比一颗灰尘还小。不过那十虽然变成巨大无比，却能听到广场上的声音，他望向广场所在的方向，目光一闪，广场上的情形就尽收眼底。 他心说：绝圣院的这个魂阁，可比知者院的念厅好用得多、高级得多！这一点，知者院比不上他们。 他呵呵一笑：“我早警告过你了，挨了打可别怪我，那是她在控制我。” 少女气愤无比：“我明明是要和她对话，又不是打架……” “她脾气那么差，不爱理人，不打架，怎么和她对话？”康理知者笑着说。 白许看着他，微微一笑：“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你们是没能打得过他的神念，没能弄清他神念的秘密，所以就憋着坏，想用他来让我们难堪，对吧？” “话不能这么说。”康理知者说，“我们是将你们当成了能力与我们知者院相当的朋友，这才把这道难题拿过来，与你们绝圣院分享。如果绝圣院能破解，我们知者院也能解开心头疑惑，获得新的知识，必然感谢绝圣院。” 白许冷笑：“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们破解不了，不代表我们也破解不了。今天难堪的，也许会是你们。” 康理知者摇头：“都说了，只是学术交流，可不是想让谁难堪。” 白许看着巨大的那十，说：“我来会一会这道神念！” “还是我来吧。”一年少年上前，低声说：“你是院长之下第一人，你如果有失，咱们绝圣院的面子可就不好看了。” 白许点头：“你小心些。” “没事。”少年笑，“她刚才只是没有防备，这次我有了防备，可不会输给这么一道残留的神念！” 他抬头望向那十，接着，那混沌宇宙之中就出现了他的精神体，直接巨大化，但仍比那十矮了两头。 他仰头看着那十，冷冷一笑：“进驻你精神世界的神，这脾气可也太不好了。一个女的，脾气这么大，可怎么得了？来，让我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 “你可得小心些。”那十满脸诚恳地说：“她是个暴力分子，动起手来从不留情，我拿她都没辙。” “只怕她没有让我小心些的本事！”少年冷笑着，突然之间目光一变，一道闪电在他眼里掠过，他展开了双臂，立刻就有重重幻象在他胸膛之间出现，仿佛是几个世界重叠在一起，蔚为壮观。 “这是在变戏法吗？”那十拍掌，“可真是好看！精彩！不知这些世界里有没有芸芸众生？” “去死！”少年厉喝一声，突然间双手一合，将所有世界的幻象都压缩在掌中，然后推动着这无数世界，一掌向着那十打来。 “我将她直接从你精神中打飞出去，再踩在脚下慢慢和她交流！”少年大叫。 “就凭你？”那十摇头。“还差得太远！” 他抬起手来，一道剑刃自他指上生长，瞬间变长。他抬指对准了少年的手掌一剑直刺过去，直接将少年掌心的重重世界刺穿。 剑锋再度向前，刺穿了少年的手掌、手臂，从他肩头后方猛地突出，带出了一蓬如同鲜血的灿烂精神力光点。 少年惊恐惨叫，急忙后退撤手，但那十恼火他先前言语难听，没给他时间，直接翻腕一扬手，剑刃破开了少年的整条手臂斩出。 少年惨叫着向后退，那十疾步追了上去，另一只手化成拳头，猛地一拳打过去，少年就被击飞向远方，消失在混沌宇宙深处。 广场上，少年惊叫着一屁股跌坐地上，捂着手臂好一阵喘息，缓过神来后面色大红，起身躲进了人群里。 知者们摇头微笑，康理知者扬着个脖子眯着个眼，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但这副模样，却比露出嘲讽的笑容更气人。 “我来！”一个少年愤怒向前，抬头向天，转眼间，高大的巨人之躯出现在混沌宇宙之中，话也不多说一句，就直接向着那十攻了过去。 他一抬手，手臂就化成了一柄可怕的巨斧，简直能开天辟地，粉碎苍穹，毁灭世界。 大斧呼啸而起，向着那十头顶劈去，声势惊人。广场瞬间再向远去，似是怕被斧头的力量波及。 那十冷笑一声：“不够看！” 他直接抬起左臂向上抵挡，看得知者们一阵心惊肉跳——万一真被斩伤了可怎么办？ 虽然精神体之伤不会损及肉体，但知者们与那十交战，那十毫发无损，与绝圣院的人交手却受了伤，这两方的实力，不就出了差距？分出了胜负？ 然而他们很快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就在巨斧斩在那十手臂上的刹那，那十手臂上生出护甲。护甲沉厚结实，巨斧一下劈在其上，不但没能将护甲劈碎，反而像是朽木劈在了坚硬的大石上一样，直接碎散！ 使斧子的少年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忘了防守。 那十直接一剑过去，少年的胸膛上就多了一个窟窿，那十眼里凶光一闪，少年吓得魂飞魄散，不及那十翻腕运剑，少年就直接消失不见。 广场上，少年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心有余悸，连连摇头：“不成不成，他太强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强的精神体，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一众少年都是脸色铁青。 一众知者都是洋洋得意。 第757章: 我是墙 白许看着那十，思量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进入混沌宇宙中。 其余的少年脸色都不大好看，一个个目光飘忽闪烁，似乎怕白许让他们去试那十。 “你下来吧。”白许向着那十招手。 “怎么？”那十疑惑地问，“你们不想搞清我的神念有什么秘密了？” “宇宙中那么多秘密，都想搞清，就算有无限的生命，恐怕也办不到。而且做这种事，根本没有意义。”白许说，“生命的意义在于享受生命，而不是皓首穷经。” “你这话就不对了。”康理知者忍不住反驳。 白许摆手：“我们的辩论持续了不知多久，谁也说服不了谁，辩论对于我们来说早就没了意义。你们知者院没能弄清楚的事，我们绝圣院也弄不清楚。再说，也没有什么必要弄清楚。” 他转向众少年，说：“我们的终极真理是享受生命，而从来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或是争强好胜，而牺牲自己的快乐时光。” “没错！”少年们异口同声。 白许笑：“那大家就回去吧。” 说着挥手，图阵的光芒大亮，转眼之间，众人又回到了那座大厅。 那十看着白许，心里有些佩服。 老奸巨滑换一种说法，那就是睿智聪慧。既然你奸得，别人也奸得，不算什么。 而白许知道及时止损，不再继续纠缠于这件秘密，实在是明智至极。 他倒有点想跟白许再深入交流交流了。 康理知者摇头而笑：“没想到绝圣院这些刚出升的太阳，对这难题也是束手无策啊。算了吧，我们回去吧，这和其他宇宙奥妙一样，怕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咱们也就不急于这一时吧。” 说着向外走。 那十没动，康理知者回头说：“那十，我们走吧？” “你们先走吧。”那十说，“我想和白许再聊一聊。” “跟他们有什么好聊的？”康理知者皱眉，“走吧走吧。我们回去慢慢聊。” “我要是想再去知者院，就自己去。”那十冲他摆了摆手，面带笑容。 康理知者摇头，带着一众知者走了。 少年们没相送，反而冲他们的背影瞪眼，然后带着敌意盯住那十。 “你们别这样。”那十说，“我又不是知者。我只是为了从他们那里弄点好处，所以才答应陪他们来你们这里而已。他们先前说的可好了，说你们是他们的朋友，谁知道他们存了这样的心思？” 白许不说话，只是点头：“没错，我们本来也不是敌人。” 少年们看着那十，心里多少有些不服，尤其是那些在混沌空间里被那十打过的，更是如此。 “你的精神力可真厉害。”最后一个跟那十交手的少年说。 那十笑：“那不是我的精神力，是那位神的。我自己可不行，比你们差远了。而且在现实世界里，你们用一根小指头就能压死我。” “这话倒不假！”前几位失败者不住点头。 “少年心里，哪有隔夜仇？”白许说，“大家能和这样的强者交流，也算是开了眼界，要感谢人家。” “也对！”少年们点头。 “散了吧。”白许说。 一众少年离开了魂阁，各自散开，白许看着那十说：“到我那里坐坐吧。” “好。”那十点头。 两人向里走，一直走进了那片夜色之中。到了近处再看夜色中楼阁的灯火，更感辉煌气派，那十情不自禁地感叹：“你们是真懂享受生活啊！” “也不尽然。”白许说，“其实绝圣院现在的情形，和院长创立它时的初衷，已经差了很多。” “你们的院长是哪位？”那十问。 “他不在这里。”白许，“外出游历去了。” “这也是一种享受？”那十问。 “对他来说是的。”白许说。 他带着那十走入一幢楼中，那楼里再没别人，但到处都有图阵显化成的虚幻人形，向着白许鞠躬问好。白许带着那十进入一间大厅坐下，立刻有图阵化成的人过来端茶递水，送上果品点心。 那十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边吃边赞：“这些东西味道可真不赖！对了，你会厨艺吗？会的话教我一些厨艺图阵吧。” 白许没好气地说：“你要愿意叫我一声老师，我都教你！” 那十呵呵地笑：“你让你们院长来，我认他当老师。” “呸！想得美！”白许哼了一声。 “知者院那边是皓首穷经，是追求真知真理，你们是享受生活。但为什么叫绝圣院？”那十问。 “绝圣弃智。”白许说，“这是一句古话。意义就在字词间，你自己理解，理解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我懒得去理解。”那十说。 “那你倒跟我们理念有些相同。”白许说，“我们懒得去探究什么真知，什么至理，什么宇宙奥妙，我们只一心想享受生活，享受各种生命的乐趣。你觉得这有没有错？” “没错。”那十说。 “那你觉得知者们错了吗？”白许问。 “也没错。”那十边吃边说。 白许皱眉：“那你到底认为什么是对的？” “什么都是对的，什么都是错的。”那十说，“这世间的事都是相对的，所以究竟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什么是真理，什么是谬误，说不清楚。” “那你的人生信条是什么？”白许问。 “活着，好好活着。”那十说。 “就是如此？”白许问。 “当然不光如此，要解释它，得说好多道理出来。”那十说，“可简单来说，我觉得世间千人千面，万物万理，没有非得统一出一个至尊道理的必要。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非要让对方遵从你的道理，就生出了矛盾。你按你想要的方式活，没问题；我按我想要的方式活，也没问题，问题在于你想要我按你想要的方式活，而我想要你按我想要的方式活。” 白许皱眉：“这绕口令说得不错。” “不但不错，还有道理呢！”那十。 “所以你的人生信条就是随便？”白许问。 “当然要随便。”那十说，“我觉得一个人想怎么活，想用什么方式活，是他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只要他没有干预到别人，没有伤害到别人，没有妨害到别人，那么一切都是他的自由，你不能说那是错的，也不能说那是对的，只能说那种方式的存在是合理的，应该加以尊重和保护的。有人说：人世是苦海，人人是人人的地狱。这话没错，因为人人都想干预别人的生活，人人都觉得自己想要的生活才是正确的，别人与自己不一样，就一定是错了，身为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就必须帮他们改过来，让他们跟着自己一些正确。这样一来，当然人人痛苦，当然人人是人人的地狱。可人们如果能像我一样想通这些，认识到活着的方式并非一种，每一种都有其道理，坚持自己就好，没必要当一个帮人改错的善良正直之人，那么人人就是人人的天堂。” 白许听得怔住，好半天后才说：“你这些话，我要消化一阵子才行。” 那十笑笑，又吃了起来。 “你留下来，想跟我聊什么？”白许问。 “神圣世界与超凡世界——或者说我们星球之间的关系。”那十变得正经了起来。 “为什么不问知者们？”白许问，“他们号称无所不知。” “没谁能无所不知。”那十说，“我是觉得，他们都是太过迂腐的学究，有点走极端。” “你还是赞同我们？”白许心花怒放。 那十摇头：“你们也有些极端。” 白许脸色微沉：“就你不极端？” “对了。”那十笑，“我知道极左是什么，也知道极右是什么，所以就可以不犯极左与极右的错，站在中间。” “墙头草就在中间。”白许说。 “墙头草长在哪里？”那十问。 “当然是墙上。”白许说。 那十笑，指着自己说：“我不是墙头草，我是墙！” 白许怔怔看了他半晌，点头说：“你确实有点强！” “不要拍马屁。”那十摆手。 白许大怒：“你是什么人物，值得我拍你马屁？” “这么说，这是真话？”那十有点吃惊。 “废话！”白许说。 那十感慨：“你这么说真话，却比拍马屁还像拍马屁！” 白许大怒，那十正色道：“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白许怒问。 “神圣世界与我们的星球。”那十说。 白许冷静了下来，认真地说：“你最好不要了解太多。因为你还要回去。” “正因为我要回去，所以才必须问清楚。”那十说。 白许想了想，说：“你们怎么解释五重世界的划分？” “说是精英们对世界不满，于是带着全体精英迁去了别的大陆区，将愚民丢下。然后隔离。”那十说。 白许摇头而笑：“你信？” “我不信，但又不能不信，因为只有这一种解释。”那十说，“每重世界都在限制着更下层的世界，而自己又被上层世界限制。能解释这一切的，只有这种说法。” “那是胡说。”白许说。 第758章: 世界不可知 “真相是什么？”那十盯着白许的眼睛。 他要确定他不是在说谎。 “那里是我们的起源之地。”白许说，“也是罪恶之地。” “因为欲望会传染？”那十问。 “过去有过这种说法。”白许说，“那里象征着野蛮与邪恶，去过那里的人，精神就会被污染。” “我觉得这才是扯淡。”那十说。 “是的。”白许点头，“那里之所以被隔离，其实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那十追问。 “不能对你说的原因。”白许说，“不仅是对你，对神圣世界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能说。” 那十不能理解。 “好好活着吧。”白许说，“不要过分探究这世界的秘密，那会让你活成你说的一种极端。” “可你们中为什么有人一定要去那里？甚至不惜牺牲无数的无辜者？”那十问。 “有这样的人？”白许问。 那十点头：“我见过几个白衣人，他们没有实体，似乎是用精神体填充进一种特殊的白衣里，才能降临我们的世界。” 白许沉思。 “你知道那种白衣是用什么制成的吗？”那十问。 白许摇头。 “人脑。”那十说，“一个成年人的大脑，只够制造一平方厘米那种衣服的材料。” 白许动容。 “这太邪恶了！”白许说，“不论用哪一个世界的标准来衡量，这都太邪恶了！” “所以我必须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去哪里。”那十说。 “我真的……”白许摇头，“没办法跟你解释。”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亲自降临我们的星球？”那十问。 “没有。”白许语气坚定地说，“那是创世……” 那十盯住了他的眼睛。 白许语气一顿，然后摇头：“没有办法。因为有强大的规则在那里禁锢着它。” “创世什么？”那十追问。 “只是口误而已。”白许镇定从容地说。 “难道有一位创世的神，创造了这一切，又禁锢了这一切？”那十有些激动地问。 白许笑：“别太想当然了。乱猜只会让你走入歧途。” “你告诉我，我就不用乱猜了。”那十认真地说。 “我没办法告诉你。”白许说，“因为我自己对很多事也还一无所知。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些人如果肯花这样大的代价进入你们的星球，就说明你们的星球上有值得他们付出如此代价的东西。他们是堕落者，是邪恶的魔鬼。见到之后，能杀就杀。” “我还见过另一种入侵者。”那十说，“他隐藏在虚无之地。” 他注意到，当自己提到“虚无之地”时，白许的脸色变了一下。 “那么，他应该是以神灵体的形式进入的那里。”白许说。 “什么是神灵体？”那十问。 “用你能理解的形式来说，就是死灵。”白许说。 那十吃了一惊。 雷尊是死灵？ 是死去的鬼！？ “真神拥有强大无比的精神力。”白许说，“他们死后，精神力就有可能凝聚成黑暗的神灵体，它介于能量与物质之间、精神与肉体之间，是一种特殊的存在。这种神灵体，能通过一定方法进入虚无之地，进而间接影响你们的世界。” “你知道向北城吗？”那十问他。 白许摇头：“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是你们神圣世界的一座城。”那十说。 白许摇头：“从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城。” “是没有，还是你没听过？”那十问。 白许抬手，空中出现点点光芒，是他精神力的外映。他用精神力化成了宇宙空间，又变化出了无数的星空大陆，其上巨城如森林。 “这就是神圣世界的版图。”白许说，“它建立在围绕你们星球四周的星空之中，所有的城都有自己的名字，但却没有任何一座城叫向北城。” 那十怔怔地看着，忍不住说：“有！” “不可能有。”白许说，“因为这里是星空，星空之中没有方向，只有空间坐标。所以不会有任何一城，会以星球上惯用的方向为名。” 那十沉默。 向北城是被界卫军毁灭的，至于为什么会毁灭它，那十觉得恐怕只有神圣世界里极上层的大人物才能解释。 白许只是永生之城里的一个普通神人，也许他出生时，向北城已经不知被毁灭了多少年。 因为向北城的人不自称为神，所以也许在那个时代，神圣世界里的人们还没将自己神格化。 那又是多久远之前的事了？ 如今向北城已经成了一座荒废的星空大陆，甚至隐去了自己的形迹。那上面再没有生灵，原本曾有的神灵体，现在也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样子，寄宿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了。 那十看着白许，有些失望。 “你很失望？”白许问。 “你觉得自己是真神吗？”那十突然问。 白许沉默，然后摇头：“不能算。真正的神……应该像你精神世界中的那个她一样。” 那十心头一震：“这样的真神，会生活在哪里？” “神圣殿堂。”白许认真地说，“只有生活在那里的神，才有资格称为真神。我们永生之城虽然敢与其对抗，但也只是因为他们受限于某种特殊条件，没有办法举兵攻打我们的缘故。但如果真发生战争……恐怕城里也只有极少数人有与他们一战之力。但只凭几人对抗无数人，是没有胜算的。” “因此你们才觉得，人生应该尽情享受生命？”那十问。“是因为你们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讨伐，随时可能失去一切。” 白许缓缓点头：“有这方面的因素。” “你们是在逃避。”那十说。“相比之下，知者们倒更积极。” “我只怕他们积极过头，将我们推向毁灭的边缘。”白许说。 “你死之后，会不会变成神灵体？”那十问。 “我不会死！”白许高声说。 “被人杀也不会死？”那十问。 白许沉默，然后摇头：“我不是真神，没办法变成神灵体。” 那十沉默。 他想起了向北城的人们。 几十万人，死后竟然都化成了神灵体，这又是为什么？因为他们都是强大的真神？ 可如果他们都是真神，几十万真神，又怎么会被界卫军消灭？ 谜团越来越多。 白许语重心长地说：“回去你的世界吧。凭着这道神念，凭着你从我这里学到的技能，你会成为那个星球上独一无二的存在。甚至早晚能成为那里最强大的人。那里虽然是罪恶之地，是禁忌之地，但对你们来说，也是一方安逸的乐土。你的人生有限，更要多享受生活，少到无限长的时间里来挥霍你有限的生命。” 那十不语。 正在这时，有图阵打开，守城官的形象出现在图阵中。 “守城官，您好！”白许笑着向他打招呼。 “那十在不在你这里？”守城官问。 “在。”白许点头。 “送他出来。”守城官说，“城主要见他。” 白许点头，调动图阵，直接打开了一道空间门，门的另一边就是楼群之外，就是静立等待的守城官。 “你去吧。”白许说，“有空时也不要来作客了，我回答不了你问的那些问题。” 那十没说什么，默默地走了出去。 一步跨过空间门，他就来到了守城官面前，来到了绝圣院之外。回头一看，只见一道光弧闪过，空间门已经关闭。 “怎么闷闷不乐？”守城官问。 “没什么。”那十说。 “我听说了。”守城官说，“知者们利用你来跟少年们斗。这些人都是强大的存在，你斗不过他们是正常的，不用难过。” 那十看看他，摇头一笑：“我不难过。” “那就好。”守城官点头，转身向着城主府走去。 那十跟着他一路走，走了好久，终于来到城主府。 这时守城官才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摆脱那些知者的纠缠的？” “也没什么。”那十说，“他们想调查我的神念，我就让他们调查了一下。” “他们查出了什么？”守城官问。 “不清楚。”那十说，“他们想把神念从我的精神里赶出来，结果都被神念打飞了。” 守城官一脸惊讶：“都打飞了？” “嗯。”那十认真地回答。 “那绝圣院的那些少年呢？”守城官又问。 “也都打飞了。”那十说。 守城官一时无语，心里有些跃跃欲试，但又告诫自己不要冲动。 不能冲动！ 知道了这件事，就等于拿住了这两伙麻烦人物的痛处，将来就可以用这事来嘲笑他们。但如果我也动了手……成功还好，如果不成，那就沦为和他们一样的败者，也只能对这事讳莫如深了……不合算！ 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 他反复告诫自己。 那十被他带着又来到了城主的那个大房间。归元城主正在浇花，一壶一壶，也不嫌麻烦。 见那十过来，归元城主将壶放到了一个图阵上，图阵就自动将壶移去了应该去的地方。 “那个雷尊真是让人头疼。”归元城主对那十说，“我问了他这么久，他什么也不说。不知是真的刚强，还是本来也说不出什么。不过算了，不提他了。我们来聊一聊你吧。” “我有什么好聊的？”那十反问。 “聊一聊你的神念。”归元城主笑着说。 第759章: 归元圣殿 “城主想怎么聊？”那十问。 “我知道你去了知者院，还去了绝圣院。”归元城主说。“那是我们永生之城里的两群极端分子。对他们感觉如何？” “说不上。”那十说，“各有各的活法吧。都不是坏人。” “他们都探查过你的神念了？”归元城主问。 那十点头。 “结果怎样？”归元城主问。 “相当的惨烈！”那十认真地说。 归元城主笑了：“所以我对你的神念更感兴趣了。” “城主知道都发生了什么？”那十有些惊讶。 “这里是我的城。”归元城主说，“如果不能做到这些，我又怎么能当好这个城主？” “被人监视的感觉可不好。”那十说。“他们知道的话，怕会造你的反吧？” “也不算是监视。”归元城主说，“只是他们的念厅也好、魂阁也好，都是由我建造的。他们使用这两处建筑，当然也需要得到我的准许以及监督。” “原来是这样。”那十点头，“如果他们一开始就知道，那就不是问题了。” “世间的自由都是相对的。”归元城主说，“除非你一个人可以做到所有的事，不必与任何人有接触和交流，否则，你总要牺牲一部分自由，换取别人的协助。” “有道理。”那十点头。 “和我说说你的神念吧。”归元城主说。 “说不清。”那十说，“反正很强大。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强大，老实说我也很不能理解。按理说，她与我只是偶遇，先前与之后也并没有接触，她不可能没理由地青睐我，留下这样强大的力量给我。而且就算要留……那精神力也太过强大了吧？” “这就是令人不解的地方，也是令我感兴趣的地方。”归元城主说。“所以我想亲自来试一试。” “丑话说在前头。”那十谨慎地说：“我是真的控制不了她的力量。” “明白。”归元城主点头，“所以如果我被痛打了，也不会迁怒于你。” “那最好。”那十松了口气。 守城官忍不住说：“不如……” 归元城主摇头：“我来就好。你守好你的城就是。” 守城官点头，告辞之后离开。 “需要去什么特殊的地方吗？”那十问。 “不必。”归元城主摇头。“我有一座归元圣殿，不在别处，在我心中。” 他慢慢地抬起手来，两道图阵就分别在他双手上方生成。他轻轻地在图阵中点击，那十的脚下就出现了一道圆形图阵。 那十低头细看，发现这图阵比白许教给自己的图阵技术还要复杂不少，自己竟然完全无法理解。 他有些惊讶。 因为这两种技术的高下差距太大，根本就是差出了一个世界层级。显然，归元城主使用的图阵技术，才是真正能代表神圣世界的图阵技术。 而白许教给他的图阵技术，只介于归元城主的图阵技术与他先前在神殿、遗迹中见识的图阵之术之间。远高于超凡世界，但又远低于归元城主。 他一时觉得好奇：是白许留了一手，没教他最好的，还是白许本身也不掌握这些最好的技术？ 想到归元城主之前说的话，那十更倾向于后者。 如果白许也有归元城主这样的技术，那么建造魂阁时，就没必要求助于归元城主，以至于不得不受限于归元城主，在使用魂阁时还要得到其准许，又不得不被其监督。 白许说，永生之城中真正能与神圣殿堂一战的人只有寥寥几个。那么，归元城主无疑就是其中最强的一个了。 他看着归元城主，心里隐约有所忌惮。 就在这时，他周围出现了一道道长方形的图阵，下端与他脚下的圆形图阵边缘相连，组成了一个比他高出半米的“桶”。 图阵之桶中，那十身上被映出了无数的图形，仿佛图阵移到了他的身上。 归元城主看着那十，说：“一会儿你的精神会脱离身体，但你不要害怕，这一切都是安全的，不会有损于你的身心健康。” 说着，他手指一动，那些形成“桶壁”的长方形图阵就突然向上空无限延长，那十惊讶地抬头，发现房间的天棚与屋顶都已经消失不见，上空出现的是一座无边广阔的殿堂，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将自己拉向上方，顺着这变成了通天巨柱的“桶”，一掠向上，来到了那巨大的殿堂中。 一个殿堂，就是一个世界，无边广阔。 殿堂之中，那十的面前，是一张巨大的宝座，一个高大的巨人坐在宝座上，微微躬身，低头看着立在宝座前，与他相比简直就像是小蚂蚁一样的那十。 “你是……城主？”那十惊讶地问。 巨人完全由钢铁构成，脸上棱角分明。他身上披着一件白袍，其上流动着层层波光。他低头看着那十，露出笑容：“是的。” “你看起来不是很大啊。”那十说，“知者和那些少年，都能变成比星球还要巨大。” “但他们不懂得质的变化。”归元城主说，“所以他们虽然巨大，但却虚浮，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强大。强大必然巨大，巨大却未必强大。” “你化身为钢铁，这也是象征着最强的力量吗？”那十问。 “是的。”归元城主说，“你看我是钢铁巨人，而你自己呢？” 那十低头打量自己，与先前没什么不同。 “一只小蚂蚁。”那十说。 归元城主笑了：“这就是我的归元圣殿，可以将一切进入这里的精神，变成他本真本原的样子。不过你也不用自卑，要知道一只小蚂蚁的身体里，也可以装着一个世界。” “我倒是听过一种说法。”那十说，“人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世界，一个生态系统。他是天空也是大地和海洋，无数微生物存在在那里。” 归元城主点头：“所以下界人中有人想出了三重宇宙体系，这未尝不是一种变强的办法。” “神圣世界的力量体系到底是什么？”那十忍不住问。“我问白许，他不说。说我知道后只会痛苦。” “蚂蚁没必要了解人类的感官。”归元城主说，“因为那样强烈的刺激，会让它们耗尽所有力量死去。你已经知道了内气、三重宇宙，以及由反物质生出的幽能体系，这已经够了。将它们极大完善之后，也许你就能找到神圣的所在。现在，我们先不谈这个……” 他看着那十，慢慢地弯下身子，然后伸出了巨大的手指。 那手指头对那十来说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山峰，一幢摩天的高楼。 手指慢慢降下，带来了可怕的压力。那十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精神体越发缩小。 那是因为他不自觉地弯下腰，想蜷缩起来。 他强行镇定，努力让自己冷静，但面对着可怕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心生畏惧。 那手指离他越来越近，最终，轻轻地触到了他的头上，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遭到了雷霆的一记重击，一时间脑子里嗡地一响，一时陷入一种迷离朦胧的状态。 他隐约听到精神世界里小女孩愤怒大吼：“你弄坏了他怎么办！？” 千洪和熏雅也在大叫：“你不能伤害他！” 小女孩阴沉着脸从巨树下走了出来，每向前一步，身体就跟着变大一倍。她不断向前，变大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终于，当她停步时，她已经变成了仿佛一个星系一般巨大的存在。 那十的精神体在颤抖，然后收缩。他痛苦地蜷成了一团，感觉体内有数不清的力量在快速流动，流向他全身各处，让他又情不自禁猛地挺身站起，抬手撑住那手指，嘴里发出大吼。 吼声震动四方，他的身体猛地变化，全身泛起了金属的光泽。他虽然还是那只小小的蚂蚁，但却已经变成了钢铁之蚁，那巨大的手指虽然依然在散发着重重压力，但却已经压不住他。 “有趣。”归元城主自语着，慢慢加重了力量。 瞬间，钢铁的蚂蚁再度弯下身子，被压得半跪在地。 那十咬牙，用双手与肩背托着那手指，不让它完全落下，将自己捻碎。 “你不用怕他！”小女孩喃喃地说，“他很强大，但……也不算什么！” 她轻轻地将那在她面前已经变成微尘的一瞬永恒精神世界捧在自己手掌中，久久注视，将它印在了自己的眼睛里。 陡然间，那十感觉有强大无比的力量自精神世界里传来，他再度发出咆哮，猛地挺起了身子！ 他的身体瞬间扩大，变得与归元城主的手指同高、变得与归元城主的手掌同高、变得与归元城主的前臂同高！ 归元城主惊讶地看着他，轻声说：“不可思议！” 他再度加强了力量，这次不仅是用手指的力量，还用上了手臂的力量，甚至是肩膀的力量。 那十再度被压得低头弯腰，驼了背。 “只这样是不行的。”归元城主认真地说，“你如果不出来，不展现你自己的力量，光凭他，终究胜不过我，过不了这一关。” “你很讨厌！”小女孩立在那十的精神世界里，双眼闪动起了赤红的光。 那如同两个太阳。 一时间，一个巨大的影子出现在这无边的殿堂之中。归元城主陡然一惊，猛地抬头向着殿堂上方望去。 有一只巨手从空中伸了下来，直接将殿堂的屋顶掀开。归元城主看到一个小女孩巨大无比的头出现在殿堂之外，用冰冷而高贵的目光盯着他看。 归元城主瞪大了眼睛，猛地站了起来，但在那双高贵而冰冷的眼睛注视下，他仿佛承受了无穷大的压力，全身都在吱呀作响。 他愕然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再是钢铁铸就。 而只是一段朽木。 第760章: 她是她自己 归元城主惊讶地看着小女孩的脸。 那是一张有血有肉的脸，眼睛如水波，睫毛修长，小脸白里透着红，看起来很是可爱。 但归元城主却只感觉到恐怖。 因为归元圣殿的力量，根本不能影响到她。 “你是什么人？”他问。 小女孩冷冷看着他，并不回答，而是将一只巨从手上方探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来触归元城主的头。 归元城主身子如遭雷击，猛地一震。 但他很快就挺直了身子，钢铁之躯陡然再度变大，高出了殿堂的高度。 他从归元圣殿中探出头，看着那立在殿外的巨大无比的小女孩。 小女孩眼里闪过轻蔑之色，身上突然间有无数的光泽闪烁，一块块光滑的金属板在她身上翻涌，组成了一件精美而又强大的长裙铠甲。 不知多少种武器，在她背后形成了一个旋转不休的轮。她立在虚无之中，立在归元圣殿之前，冷冷地问：“你满意了？” “你到底是谁？”归元城主厉声问。 “你想要答案，我就给你一个吧。”小女孩说，“不过为了让你记住今天，记住永远不要再来招惹我们，我会让你付出一定的代价。” 归元城主心神大震，大声说：“我不要答案了！” “晚了。”小女孩冷笑，“你必须要！” 刹那间，她消失了。 就在这时，整个世界都震动了起来，归元城主大惊失色，瞬间缩小，恢复到了原来的高度，一屁股坐在宝座之中，打开无数图阵。 归元圣殿消失，那十与他都回归到了现实之中。 现实中，永生之城也在震动。 城市在摇晃，人们惊讶地摔倒在地，或是抱住一旁的柱子稳住。 “怎么会这样？”归元城主愕然失色，突然间抬手唤出一道图阵，一掠冲出。 图阵之外，就是永生之城的天空，那十惊讶地看着那天空，仿佛是一只井底的青蛙，正通过井口向外看。 天空中，无数图阵闪动着光芒，组成了一只恐怖至极的巨手。那只巨手缓缓降下，带着无比强大的威压，向着城主府而来。 因为它突破了上方的空间，所以整个永生之城都在震动。 “哪里来的狂徒！？”守城官大吼着飞上天空，身体不住变大，但转眼间就被归元城主喝止：“退下！” 归元城主抬头看着那巨手，面色阴沉，身体突然间快速扩大。 那十凝目细看，发现扩大的并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身体里无数图阵构成的另一个他。真正的他则在重重图阵包裹之下，变成了图阵巨人的心脏。 神躯！ 那十在心里惊呼。 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神躯，感受到那神躯中蕴含的强大力量，他不由激动地颤抖起来。 将来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强大的存在吗？ 那是如神一般的存在啊！ 归元城主越变越大，最终顶天立地，直接向着那只巨手击去。 但巨手根本无视他的攻击，就这么压了下来，将他的攻击直接瓦解，也将他重重地拍落。 归元城主的身体快速缩小，以减少对地面建筑的冲击，但最终还是将整个城主府都砸成了废墟。 废墟之中，归元城主仰天躺在瓦砾中，看着高空中的巨手，竟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知道你是谁了。”他笑着低声自语，“真没想到，这个下界的年轻人竟然能得到你的青睐……你想做些什么？是要下一局极大的棋吗？好，那我静静等着，等到你呼唤我化身为子的那一刻，我就冲向战场，将这条性命交给你！” 天空中，那只图阵组成的巨手猛地一挥，永生之城中不知多少建筑就被打成了漫天的碎屑，如雨纷纷落下，又砸坏了不少建筑。 那只巨手慢慢抬起，就在守城官惊恐地以为它还要再来一击时，它却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天空的破洞还在，巨大无比，其外是无边的宇宙空间。 那破洞在自行缓慢收缩，估计再有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完全合拢，不必担心。 永生之城中，人们惊恐地看着天空，完全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 有许多人向着废墟这边冲来，守城官飞进了废墟里，将归元城主扶了起来。 归元城主受伤不轻，但脸上却带着笑容，吓得守城官以为城主被人打傻了。 “城主，你没事吗？”他担忧地问。 归元城主大笑：“没事，相当没事了！” “完了，真傻了！”守城官低声嘀咕。 他环顾四周，突然一惊：“不好！那十不会被砸死了吧？” “当然不会。”归元城主摇头，然后望向了远处。 远处的空中，有图阵之门缓缓打开，那十小心地从其中探出头来，一跃而出，抬头望着高天，嘀咕着：“好可怕呀！” “你怕什么？”小女孩在精神世界中问。 “这让我想起了向北城的毁灭。”那十说，“那只手……是你召唤来的？” “是。”小女孩说。 那十一时无语。 他一直以为，小女孩就是自己用那一丝神念创造出来映像，不过是自己潜意识的外映。但现在，他再不敢这么认为了。 她不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她就是她自己！一个强大无比的存在！ 她为什么选中我？为什么留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帮助我？ 她还拥有着怎样的力量？ 那十无解。 “你还能再召唤那样的力量吗？”那十小心地问。 “只在这里能召唤，而且有难度。”小女孩说，“而且还危险。” “是挺危险。”那十连连点头。 他身在空中，俯瞰着永生之城的惨象，不由摇头叹息：“太暴力了！那么多精美绝伦的建筑，说没就没呀！人都没事吧？” “你放心。”归元城主对他说，“没有人伤亡。他们毕竟也算是神，连你都不会受伤，他们当然不会不知自保。” 无数人在远处的图阵之门中走出，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看到自己的家变成了废墟，不免痛心疾首。 “城主，是有外敌入侵吗？”远处传来声音。 归元城主摆手，大声说：“都不用出来！不是外敌，我是自己不好……” “城主，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调皮？”有声音抱怨。 “城主有一颗童心。”另一个声音开他玩笑。 笑声响起，又渐渐消失。 那十环顾四周，好一阵心惊肉跳，又想起了白许那句话——只有几人能与神圣殿堂一战。 想来，那就是那“几人”了。 归元城主大声说：“所有人都散了吧！等我休息好，我会帮你们重建家园。” 那些人纷纷说： “不着急。你的身体要紧！” “我们自己也能建些临时的居所，城主你注意身体，好好休养。” “城主，你不用担心，我们能照顾自己。” “你的这些市民可真是懂事。”那十说。 归元城主看着他，招了招手。 那十乖乖地飞了过来，跟他一起站在废墟中。 “我没事。”归元城主对守城官说，“你去吧，我和他聊一会儿。” “逞强不是好习惯。”守城官说。 归元城主动怒：“你看我哪里逞强了？不就是摔了一下嘛！没什么大不了！” “你自己说的。”守城官松开手，归元城主直接摔在了瓦砾堆中。 “是不是逞强？”守城官问。 归元城主冲他翻白眼：“我是没做好准备你就松了手才摔倒的！” “那再来一次。”守城官来扶他。 他一把将守城官推开：“守你的城去！” “遵命。”守城官一躬身，转身走了。 归元城主看着那十，笑了起来：“真是没想到，她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 “老实说……”那十确实是在老实说：“我真不知道她竟然这么厉害，不光在精神世界里那么猛，在现实中……” 他望向四周，赞叹：“壮观！太壮观了！不过也真是太暴力了！” 归元城主坐在瓦砾中，拍了拍旁边：“来，你也坐。” “好。”那十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情不自禁想起了方才精神世界中的他，心里多少还有点忌惮。 “这力量很强大。”归元城主说，“你看，我都不是她的对手。你会不会觉得自己非常厉害，在神圣世界中没人能制住你了？” 那十摇头：“我可没敢这么想。” “那样的话最好。”归元城主说，“因为这股力量非常危险，今后你最好再也不要使用。否则，我怕会为你引来大麻烦，那是杀身之祸。” “虽然细节上不能了解，但你的大致意思我懂。”那十点头，“她不是万能的，虽然力量强大，但也不能一直使用。” “是。”归元城主点头，“而回到下界之后，这力量将再无法使用……” “为什么？”那十问。 “就如同那些伪神想要进入你的世界，必须通过那种邪恶的手段一样。”归元说，“神圣世界的力量，也没办法进入你的世界中。” “到底是什么人布置了这样强大的禁制？”那十皱眉问。“白许说漏了嘴，透出‘创世’两个字，那代表着什么？是创世神吗？” 归元城主笑了笑：“他不告诉你，是为你好。我也想为你好，所以我也不告诉你。” 那十气哼哼地说：“我早晚能弄清楚！” “神圣世界并不神圣。”归元城主说，“相反，这里可能比任何一处世界都更堕落、更邪恶、更肮脏。” “智慧生灵彼此依存而生的世界，哪有完全干净的？”那十说。 “这里的争夺与厮杀，更甚于下界。”归元城主说，“这里的阴谋与手段，更远超出你们的想象。当一个下界人很好，活在禁锢之中固然缺少自由，但却安全。” “所以我们应该老实地当个井底之蛙？”那十问。 “至少目前必须如此。”归元城主说。 第761章: 离城 无边迷离的星空之中，有一块陆地悄悄地显出了形态。 那应该算是一块星空大陆，但其面积却小得可怜，只相当于完美世界中一个普通城市的大小。这与那十先前所见的星空大陆相比，就像片小指甲。 有黑气在那座星空大陆上动荡。 一个黑球从地面浮出，其上黑气升腾，黑球慢慢地起了变化。 有两个影子出现在这黑气大陆旁边。两个影子都很巨大，这黑气大陆与其相比，不过像枚小小的棋子。 两个影子动荡起浮，只有轮廓，仿佛是水里的倒影。 “你感应到了？” 一个影子问另一个。 “感应到了。” 另一个影子答。 “但只是一闪，没办法确定具体的位置，也没办法判断那是属于谁的力量。” “他们在布局。” “你觉得那会是关键的一子？” “不确定，所以才觉得不安，所以才更加担忧。” “你想怎么办？” “找到那枚子。从那一枚棋子的移动轨迹中，也许我们就可以推算出他们的全盘。” “我同意。” “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你对禁忌之地更有办法。不论如何，一定要成功。” “放心。” 一个影子慢慢地收缩，收缩成了一个极小极小的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另一个影子低头，看着那黑气之中不断变化的黑球，沉声说：“我赐予你力量，赐予你重生的机会，也赐予你永存的可能。” 黑球慢慢地变化成人形，恭敬地跪倒在地，向着影子低下头去。 “成功，你将为神；失败，就只能永远沉沦，承受痛苦。”影子说。 黑暗的人形垂首：“大人请放心！” 茫茫宇宙之中，另一块巨大无比的星空大陆上，人们正在忙碌着。 一幢幢新建筑被建造起来，虽然远没有原来的结实、精美，但也好过遍地废墟。 归元城主与那十一起坐在城主府的废墟上，那十看着他，认真地说：“我有权利跳出来，看一看这世界到底如何。” “你当然有权利。”归元城主点头，“但井外那些凶猛的野兽，有也权利将跳出安全之地的你一口吞下，或是撕碎吃掉。” “自己做出选择，然后承受那选择带来的结果，就是自由。”那十说。 归元城主有些恼火：“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找死？” 他不怎么在乎那十的生死，但他怕那十因为任性坏了某人的事。 “人生就是一场追寻死亡的过程。”那十认真地说，“这道理，你们这些永生不死的人不懂。” 归元城主被他气笑了，点头说：“随你吧。好了，该见识的你也见识到了，你也该回去了。” 他突然想通了——某人之所以选择那十，必有其道理。也许，那十在这方面的任性就是其一。 “逐客令？”那十问。 “是的。”归元城主说，“你毕竟是下界人，不能生活在这里。我会让守城官送你走。” “能直接让我回到我的世界？”那十问。 归元城主摇头：“我说了，那是禁忌之地，我们没有办法进入，甚至连我们的力量也无法进入其中。我们只能将你送到虚无之地。” “那等于是两重世界的中间站吗？”那十问。 “自己琢磨，我不可能告诉你太多。”归元城主说，“你走吧。” 那十摇头：“我不走。” 归元城主动怒：“那你想要怎样？” “在这里生活不是挺好？”那十笑。 归元城主生气地看着他，半晌后突然也笑了起来：“好，那你就住下吧。在这里住一辈子，永远也别回去了。我养你。” 那十一阵毛骨悚然。 归元城主笑着说：“我突然想到你在下界还有不少亲人和朋友，你是绝不会舍弃他们，独自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在这里终老的。你只是想要挟我而已。” 那十哼了一声：“一个个的，都老奸巨滑！” “彼此彼此。”归元城主拢了拢破损的衣服。 “说吧，什么条件？”他问。 “我从白许那里学了些东西。”那十说，“但后来我发现，那都是过时的东西。我要学你的图阵技术！” 归元城主摇头：“力量体系完全不同，你学了也用不了。” “用得了用不了是我的事，教不教是你的事。”那十说。 “既然是我的事，那就我说了算——不教！”归元城主说。 那十冷笑：“那我就不走！” “你不会不走。”归元城主说。 “那当然。”那十想想后说，“我只是要在这里住够了才走。这期间，我会让她多试着召见几次那样的力量……” “你这不但是自己找死，还是要害我们整个永生之城！”归元城主动怒。 “无所谓。”那十说，“我这么弱，在下界里树敌又这么多，不想办法变强，早晚也是要被人打死的。比如说那个吕度，那么强悍可怕，一心想要我和我所有家人、朋友的命，我又打不过他，怎么办？与其回去眼睁睁看他杀光我的亲人和朋友，还不如我在这里拉着你们陪我一起死。” 归元城主愤怒无比，半晌后又笑：“这是何必呢？吕度并不算什么，你精神世界里的神念那么强大，他怎么可能杀得了你？” “这可说不准。”那十认真地说。 归元城主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教你一种在虚无之地可以使用的图阵，这样你就可以自由穿梭于虚无之地，探寻那里的秘密了。那里说不定还有什么巨大的宝藏，你要能得到，别说一个吕度，一百个吕度也再不能威胁到你。怎么样？” 那十看着他，他也看着那十。 半晌后那十笑了：“这多不好意思？” “应该的。”归元城主也笑。 两人进入归元城主的精神世界——这次不是归元圣殿，只是一座普通的花园。归元城主在静止的时间里，将一系列的图阵技术教给了他，那十认真地学习，反复练习。归元城主直接模拟出了虚无之地，那十在其中使用图阵技术，做到了来去自如后，两人才结束精神的交流。 “现在能走了吧？”归元城主问。 “有没有什么好点的武器给我弄一件？”那十问。 归元城主摇头：“能量就是最好的武器，到了真神的境界，就不需要借助于其他物品提升能量，所以不存在你所说那种意义上的武器。” 那十皱眉：“你帮我改造一件武器怎么样？” “拿来吧。”归元城主无奈地点头。 那十嘿嘿一笑，打开了私人空间，将七大家族云家家主云海儿铸造的那一对银色手枪取了出来，递给归元城主。 “你这空间截取的是宇宙中的荒芜空间，安全性太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宇宙中的流浪者撞上，给你掠夺一空。”归元城主说，“我可以替你造一个稳定的空间，就使用我们永生之城的某处空间，这样安全得多，你看怎么样？” “不用了。”那十笑着说，“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您？” “举手之劳。”归元城主笑着说。 “真不用了。” “真的是举手之劳。” 两人对视，半晌后那十说：“放在你这里，我更不放心。万一你看中了什么，直接给我偷走呢？”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我惦记？”归元城主反问。 “下界又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那些伪神惦记？”那十反问。 归元城主盯着他，心里骂：狡猾！ 那十盯着归元城主，心里骂：奸诈！ 两人忽然相视而笑。 “你这一对枪可真银……光闪闪，平时没少打吧？”归元城主笑着说。 “城主请不要玩这么下流的一语双关。失身份。”那十笑着说。 “是你想多了。”归元城主认真地说。 “城主还是快帮我改造吧。”那十认真地说。 归元城主抬手，两把枪飞在空中。重重微小的图阵不住出现，渗入枪身，枪身也慢慢地生出变化，变得更加精美，也更加结实。片刻后，归元城主将两把枪推到那十面前，那十抬手握住，只觉得说不出的合手，就好像它们原本就长在自己手上一样。 不仅如此，当他一运力启动图阵，就感觉这两把枪变成了自己肢体的一部分，枪身各处的状态，自己竟然都能感觉得到。 他情不自禁地赞叹，试着问：“我妹妹有一件铠甲……” “滚吧！”归元城主大怒，一挥手，人消失不见。 “城主，咱们再商量商量？”那十大叫，“要不你再帮我多造几把枪也好……” 守城官自远而来，咧着嘴说：“我第一次见城主这么生气。我劝你快走吧，真惹急了他，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气！”那十嘀咕着，将枪插到了腰后。 守城官看着那十，说：“城主让我将你送去虚无之地，你知道怎么回你的世界吧？” “他教我了。”那十说，“你放心，我不会把自己弄丢的。” “那就好。”守城官点头，带着那十向外走。 “这是去哪里？”那十问。 “去城外。”守城官说，“只有在那里打开空间的通道才不会受到禁锢之力的影响。” “能不能跟我说说禁锢的事呀？”那十语气温和地问。 “无可奉告。”守城官板着脸说。 “一个个都这么小气。”那十嘀咕。 两人一起出了城，进入白雾之中，来到灰烬之地。守城官抬手，无边灰烬扬起，一座空间门悄然出现，在他示意下，那十走入门中，进入了虚无之地。 “别再来了。”守城官在空间门完全关闭前说。 “那可没准儿。”那十狡黠地一笑。 第762章: 虚无宝藏 虚无之地，当然是一片虚无。 那十在这虚无之中飞行，看着那些幻象，心生赞叹。 此时的他与第一次来虚无之地的他已经完全不同，他身上掌握着数种可用在虚无之地的图阵之法，在这里游走可谓是如鱼得水。 靠着坐标图阵，他轻易地将偌大的虚无之地空间坐标值掌握在手，于是再不是到处乱撞，而是有目的、有计划的移动。 有了坐标就不会迷路，也可以将所有自己发现的好地方标记下来，下次来访。 靠着空间位置图阵，他能在虚无之地中建立一个个空间门，直接将自己传送到想去的空间坐标点，方便无比。 如果不想做长距离的跳跃，他还可以用普通的飞行加速图阵，可以在这里自在遨游。 更有空间力量转换图阵，可以将这无尽虚空中的空间力量转化为能量，源源不断地补充到他身体里，不但不用怕力量用尽，甚至还可以不吃不喝，一直倘佯于此地。 他穿梭在幻境之中，突然间看到远处有一座浮城，心中一喜，疾飞过去。 到了近处一看，这确实是一座虚空之城，但城里已经没有人迹。他飞到近处，落在高塔上向下看，看到的都是破败的景象。 城里的建筑多已倾倒，化成了一片瓦砾。 他落下来四下看，到处寻找，但却没有找到任何人迹。 这里显然曾经历过一场大战，劫后无人生还，但却也没有留下尸骨。 他轻轻叹息，望着大城，心中一动，转换空间力量为自己的能量，抬手放出无数能量化成的小纸人。小纸人们四处乱跑，然后融入到大城之中，转眼之间，大城震动，那些损坏的建筑化成了破烂的内藏被包了起来，城体化为身躯，六座高塔化为头颈四肢与武器。 一个虚空巨人，凝立空中。 那十直接进入变化为它头部的高塔中，望向外面，情不自禁地感慨：也不知花叶他们怎么样了。 他抬起手，运力之后，掌心那一道方形图阵就又显现出来。他轻轻在塔壁上一拍，图阵印在其上，刹那间，一道道图阵出现在巨人体内，不断吸纳着虚无之地中的空间力量，化成了巨人的动力。 巨人那由高塔变成的头部上开了两道窗，如同双眼，放射光芒，载着那十向远而去，遨游虚无。 有了虚空巨人，那十就可以利用空间力量，进行不间断的短距离空间跳跃，这样移动起来更为快速，又不会落下沿途的风景，一举两得。 不仅如此，他细细感应，发现虚空巨人体内有某种力量，隐隐与虚无之中的另一股力量呼应，他一时好奇，心想：那是什么东西？是强大的空间力量，还是……另一座虚空之城？ 他心中一动，驾驶着虚空巨人向远而去，一路记载着空间坐标，在精神世界中绘成了一幅虚无世界的地图，哪里有什么样的幻境，也一一记载在其中。 正在不断跳跃，手心的图阵突然闪起了光，那十一怔之间，光芒又消隐不见。 他急忙将虚空巨人停住，然后向回返，结果光芒又变得强烈起来。他以光芒强弱为依据，不断追寻着能让图阵散发最强光的正确路径，许久之后来到了一片黑暗幻境之中。 黑暗幻境里，大山如林，地上流淌着银色的河，天上悬着三个大小不一的月亮，还有一道光带，横过长天。 那十惊讶地盯着那光带，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圆形图阵。 他急忙驾着虚空巨人飞掠过去，来到长河之前，抬手轻轻触击其上一个图阵。 刹那间，那图阵就从长河之中消失，却融入了他精神世界之中，一闪之后，消隐不见。 那十急忙进入精神世界寻找，却无所获。 “那是一种增强精神力的图阵。”小女孩出现在巨树下，对他说：“你的精神力已经很强大了，所以这一点增益对你来说，等于没有。这就像一滴水投入大海，转眼就不见了。” “可如果是那些精神力不强的人……”那十说。 “对他们来说，这可是宝贝。”小女孩说。 那十一时兴奋：“你知道这幻境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它天空中的这道长河里，有这么多的精神性图阵？” “不要问我。”小女孩说。“你不知道的，我也不会知道。” 那十冲她笑：“我现在已经知道，你并不是我利用你的残留精神力创造出来的精神分身，你就是你自己……” 小女孩直接消失不见了。 “不带这样的！”那十抗议，但无人回答。 云层里传来了千洪和熏雅的笑声，那十抬头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回到现实中。 他望着那条长河，一阵欣喜，急忙在精神世界的地图之中将它加上，然后又利用归元城主传授给他的空间图阵技术，在这里建立起了一座空间门，这才再驾着虚空巨人一路向着原来的目的地而去。 一路行来，手心的图阵先后又亮了三次，他每次都停下寻找，费了好多时间，但也又找到了三处这样的幻境。 这可是一笔大收获！ 那十心里一阵高兴：归元城主教我的这些图阵，果然有大用！虚无之地其实并不虚无，它隐藏了无数的宝藏等着我去发掘呢！ 再度开始赶路，一边走，他一边盘算起来：最需要精神力的，当然是心约的修心者们，那我就先让他们来这里收获精神力图阵，壮大精神，这样心约的实力又会提升不少。 家里的姑娘们当然也都要来，把精神力提高上去才行。 你看永生之城中的那些神人，一个个的精神力都强得不行不行的，能停止时间的精神世界在超凡世界中都是了不得的东西，在他们那里却是人人皆会的小技能，真是令人羡慕。不过有了这些图阵，下界人一样也可以得到这种力量！ 想让实力快速提升，获得这样的精神世界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不论是下界中的普通人还是高手，都会希望能拥有一个这样的精神世界。 提升，都得提升！ 不过…… 其他人如果想要提升的话，那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必须得付出一点代价才行。 他嘿嘿地笑着，一脸得意，心里盘算：只有我能发现这些宝藏，找到这些地方，也只有我能在这里建立空间通道，所以这里的一切，就都是属于我的。嗯，其他人如果想来这里加强精神力，也行，必须付出可观的价钱才行！ 让我算算，这能赚多少…… 他认真地思索，然后大笑。 他当然不缺钱，但他缺东西。 超凡世界的种种超前技术、强大武器，甚至是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都是好东西。 星球之外，是强大的神圣世界，而神圣世界之中，又隐藏着许多对自己世界虎视眈眈的存在。如果四重世界还不能联起手来，恐怕根本没办法对抗这些存在。 说了最算的，当然是超凡世界。不必让它开放限制与禁锢，只要超凡世界的首脑们能对“偷渡”这种事睁一眼闭一眼，那么建立起四界同盟，共同进步，共同发展，就不是问题。 那十越想，越觉得这虚无之地真是一处宝藏！ 他喜滋滋地向前，不久后就看到了前方飘浮在虚空之中的一座大城。 那也是一座虚空之城，是虚空旅人的家园，只不过样式大同小异而已。 那十快速接近，那座城中的人立刻警觉起来，有一人飞到了城市上方，六座高塔中立刻出现了六道气息，集中到他身上。他盯着虚空巨人，大声喝问：“是什么人？” 那十急忙让虚空巨人停下，做出了一个友好的姿势，大声说：“我没有恶意！” 那人显然是这座虚空之城的城主，看起来是个中年大叔，但相貌不差，皮肤也不错。他眼里闪动着星星般的光彩，盯住虚空巨人看，那十感觉到他眼中有什么图阵在运转，立刻明白他是在调查这座虚空巨人。 为示友好，那十没有采取丝毫的防御措施，任他随便观察。 就在这时，中年城主突然发出悲愤的吼声：“你这强盗，我杀了你！” 刹那间，他抬手一指，一道恐怖的气息化成了一条长龙，直接向着虚空巨人攻来。 那十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不友好，急忙释放六座高塔中的气息，在面前凝聚成了一面气息的大盾，挡住了巨龙冲撞。 但这座虚空之城荒废已久，虽然高塔中还有残余之力，但却远不及对方的强大。虚空巨人被气息之龙冲击，不住后退，全身震动。 内里，那些作为内脏的破房屋，在剧烈的震动中全都化成了瓦砾。虚空巨人胸腹之中乱响声连成一片，吵得人脑袋疼。 那十皱眉，抬手释放图阵的力量，从虚无之地无尽的空间中召唤出一道道空间之力，加持在虚空巨人中，虚空巨人这才终于停止后退，面前的大盾变得坚实无比。 它一步步行走在虚无之中，不断向着对方的城接近，那条气息巨龙被它推得不住向后。 中年城主面色一变，厉声说：“我绝不会任你杀戮我的伙伴！” “你误会了！这城里的人可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拣到了一座空城而已！”那十大叫。 他现在已经想通，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杀人夺城的刽子手。 这误会挺大，但也不难解释清楚。 “呸，事实就在眼前，我有什么误会！？”中年城主大叫着，不顾一切释放力量。 转眼之间，六塔中飞出六个虚空旅人，合力催动之下，高塔的气息全部释放出来，加持在中年城主身上，他大吼一声，整个人与气息融为一体，化身气息巨龙，再向着虚空巨人撞来。 那十皱眉：“最烦的就是这种不由分说，自以为是曲解事实的人！坐下来聊几句有那么难吗？” 第763章: 虚空友人 对方的自以为是让那十有些恼火，他直接让虚空巨人抡圆了高塔，猛地一击。 一道辉光气弧划过虚空，高塔狠狠打在巨龙上，立时将巨龙打得头脸飞散，半边身子腾地一下向上而去。 龙身中的中年城主直接撞了过来，虚空巨人张开左手，一把将他抓在手中。 组成巨龙的气息一瞬散开，对面高塔上的六个守塔人大惊失色，纷纷大叫：“不要伤害我们的城主！” “不要怕！” 就在这时，一个虚空巨人带着一团迷离光影出现在远处，直冲过来，大叫：“我来帮你们！放下他！” 那十看到那虚空巨人，目光一亮，高声问：“是花叶吗？” “咦？”那个虚空巨人猛地停下，凝立空中，其大嘴打开，露出一个如玉一般的男子，正是花叶。 “是我！”那十也从虚空巨人的嘴里探出头来，冲花叶挥手。 “啊！”花叶激动无比，“那十！？你没事？太好了！” 说完再顾不得指挥虚空巨人，带着一道道迷离光影疾掠而来，几个空间跳跃，就到了那十面前，一脸欣喜。 那十见到他，也是欣喜无比，急忙问：“大家都没事吧？” “都没事，挺好的。”花叶急忙点头，“多亏你教我控制之法，我才能借虚空之城的力量，保护大家周全。” 那位中年城主被抓在巨人手里，眼不能视，但听到外面的声音，却知道是敌人来了帮手，不由哀叹：“你们要杀就杀我，不要杀城里居民！” 那十冷笑：“好，那我就先捏碎了你！” 花叶吓了一跳，急忙大叫：“不要！” 那十冲他笑：“我吓唬他而已。” 中年城主看不到外面的情况，那六位守塔人却看得清楚，他们眼见又来了一个可怕的巨人，一时胆战心惊，但看到花叶之后，又不由疑惑起来。 那十问花叶：“你就这么驾着它，一直在虚无之地游荡？” 花叶点头：“我不知怎么把它变回去，而且我也担心你，所以一直在找你。” 那十心里一阵感动：“我们到城里说话。” 说着撤了御神术的力量，无数能量化成的纸人从虚空巨人身体里飞掠出来，回到他的身体里，高大的虚空巨人快速变化，又变成了那座荒芜的虚空之城。 中年城主坐在其中一座高塔里，一时不明所以。他走到窗边，就见到那十正与花叶一起掠远，向着另一个可怕的巨人飞去。 他飞了下来，打量那一地废墟，但却没有见到半具尸体，一时心里纳闷。 他望向远方，看到那十与花叶来到了对面巨人那里，接着，无数能量化成的纸人从巨人体内飞出，那巨人就变成了一座虚空之城，有六位守塔人分别从六座塔中飞出，欢呼着迎接那十。 中年城主一时惊讶：“原来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虚空旅人。可他们怎么会有和强盗一样的力量呢？” 他一时不解。 那边，他城中的六个守塔人也是一脸惊讶。 这时，花叶带着自己城里的六位守塔人飞了过来，远远的就向中年城主行礼问好：“我叫花叶，也是虚空之城城主。您怎么称呼？” 中年城主急忙还礼：“我叫白吾。” 花叶来到近处，笑着说：“白吾城主，你怎么会和我的朋友打起来？他叫那十，不是坏人。” 白吾打量那十，那十没好脸色给他看，冷冷地说：“白吾城主张嘴闭嘴什么强盗，什么杀人犯的，连分辩的机会也不给，什么道理？” 白吾一时惊讶。 这时，他那边的六位守塔人也匆匆赶了过来，护在他身边。 白吾指着那一地废墟说：“我见这座虚空之城被毁坏得极是严重，又变化成了那种可怕的样子，所以就以为……” “你这就叫自以为是！”那十说，“这座城是我在虚无之地里拣来的，我发现它时它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看反正它已经成了无主之地，这才用御神术将它化成了灵神，乘着它遨游虚无。感应到你们城的存在，我就赶过来跟你们相见了，没想到却被当成坏人，上来就打。” 白吾一时惭愧，急忙道歉：“这事怪我……” “当然怪你。”那十说，随后一笑：“不过也没什么，打来打去，也都是我打你。不好意思啊！” 白吾脸色一红。 花叶笑着说：“都是朋友，不打不相识，也算是缘分。” 白吾看着已经恢复成了虚空之城的两城，忍不住好奇地问：“那十先生，你说的御神术是什么技巧？竟然可以将我们的城变成活生生的巨人，真是奇妙。” “不算活生生。”那十说，“它们会听从创造者的指挥，只能算是一种人形兵器，称为灵神。” 白吾心动，急忙说：“既然您自远而来是要与我们相见，那就请到城里坐坐吧。” “也好。”那十点头。“你们先去，我把三座城凑到一起。” 两伙人各自分开，回到自己的城里，那十再次将这座废城化成虚空巨人，过去将花叶城推到了白吾城的旁边，然后飞了出来，落到白吾的城里。 花叶那边也带人飞了过来，白吾带着城里人热情招呼，将他们请到了中央的大殿中。 白吾城中的虚空旅人走过来围观，一个个面相都很和善，冲众人点头致意。 一行人到殿中坐下，白吾再次就先前的事道歉，那十摆手：“都过去了。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今后都是朋友。” 白吾一时欣喜，又与花叶聊了起来。 他们这些虚空旅人，平时彼此间虽然很少碰得上，但不代表他们互相一直没有交流。在虚无之地漂流的过程中，他们也时常会遇到同样的旅人，常会交换对于宇宙真谛的了解与追寻它的心得。 两位城主聊到一处，两方一共十二位守塔人也捉对聊了起来，他们一聊上，那十就再插不上话，搞得十分郁闷。 两位城主聊了好久，各自过足了瘾，这才想起那十来，转头一看，只见那十已经坐在椅子里睡着，打着了小呼噜。 两人脸色微红，花叶急忙将那十推醒。 “怎么了？”那十擦着口水说，“要开饭了吗？” 白吾笑：“只顾着聊我们自己的事，却冷落了客人，真该死。” “不至于。”那十摇头，“我是不请算来的不速之客，也不算什么正经客人。对了，我将虚空之城化成灵神后，就感应到了存在于远方的你的城，看来你们的虚空之城之间，互相能生出感应啊！” “这我们可不知道。”白吾说。 “可能因为我们从未能将虚空之城化为人形，与其共享感官的缘故吧。”花叶说。 白吾点头：“应该是这样。如果我们全都能像那十先生一样，能将城化为巨人，能与巨人融为一体，那么彼此之间的交流，就会容易得多。” “那时，整个虚无之地的虚空旅人就都成了一家人。”花叶有些激动地说，“我们完全可以建立起一个虚空之国，共同追寻真理，分享心得！” “是啊！”白吾也很是激动。 两人一起望向了那十，眼里满是期待。 那十觉得他们俩这眼神有点吓人，好像饿狼在盯着绵羊。 “干……干啥？”他陡然一惊，结巴着问。 两人都笑了。 “那十先生。”白吾认真地问：“您能不能将那种御神术教给我们？我知道这样的神术，当然不能随便外传，所以——条件您随便开，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事，一定全力帮您办到！” 那十一怔，望向花叶。 “它对我们来说，确实有着非凡的意义。”花叶点头。 那十看着两人，半晌后笑了。 “教你们倒是可以。”他说，“不过要说开条件……我还真没什么条件好开。因为别看你们在这里生活了可能一辈子还多，但对它的了解，恐怕还不如我。” 白吾不以为意，觉得这只是那十讨价还价的说法，笑着说：“不论如何，总应该有能帮上您的地方。您说就是了。” 那十想了想后，说：“这样吧，我可以教你们御神术，但你们要帮我看守几处地方。” “看守？”白吾一时不解。 “我在虚无之地中，发现了几处能提升人精神力量的宝藏。”那十说，“我已经将它们的坐标记了下来，也在那里建立了空间传送门。将来，我会让一些人陆续来到这里，从宝藏之种得到力量，壮大精神力。你们就负责替我看着那里，没有得到我精神印记证明的人，一律给我打跑！”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被拴住了啊。”白吾为难地说。 “你们不会再找来更多的伙伴？”那十说，“到时你们轮流值守，问题不就解决了？” “这倒也可以。”白吾点头。 “又或者，我们可以再建新的虚空之城，将这些城送到那些要守护的地方，然后分出一部分人手，看守那里。”花叶说。 “这也是个办法！”白吾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那十说。 “定了！”两位城主很是高兴地点头。 “现在我带你们进我的精神世界，你们别抗拒。”那十一边说，一边散发精神力量，将两人的精神带入自己的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里，开始为两人讲解御神术。 两人都很厉害，学得极快，在那十手把手的教导之下，渐渐学会。 第764章: 再回灵神城 两位城主学会了御神术，喜不自胜，回归现实之后，立刻开始用各自的虚空之城试验。 他们在精神世界中已经练了无数遍，所以早得心应手，虽是第一次使用御神术召唤灵神，但却也算是驾轻就熟。 转眼之间，两座大城变成了巨人，凝立在虚无之中，缓缓而动。 那十落到荒废的虚空之城中，看着他们驾着虚空巨人做出种种动作。 花叶早有了驾驶经验，因此比白吾控制得更纯熟，惹得白吾羡慕不已。 但白吾不免有些担心城里的虚空旅人们，收了御神术，将巨人变回巨城，挨家走访，询问虚空之城化成巨人后，是否对大家的生活有所影响，人们纷纷摇头。 白吾这才放心，兴高采烈。 三人再度于那十的城中聚首，白吾兴奋地说：“这种技术可真是方便！从此我们就可以不再随波逐流，而是在这虚无之地里自由徜徉了！” 花叶也很高兴。 “这座城也交给你们吧。”那十说。 “这怎么好？”两人有点意外。 “你留着吧。”花叶说，“反正是无主之城，你让它重新活了过来，它就应该属于你。” “我没办法帮你们建出这样的城。”那十说，“但你们又要帮我看守那些宝藏，所以，我只好把它交给你们。你们找合适的人，传授他御神术，然后让他控制这城，或是帮我看守宝藏，或是帮你们寻找同伴，都随你们的便。” “这不合适吧？”白吾说。 “合不合适也只能如此。”那十说，“更何况，这本来是属于你们虚空旅人的东西。” 花叶欲言又止。 “我来说吧。”白吾知道他想说什么，对那十说：“其实严格来说，我们也不是它们的主人。” “那谁是它们的主人？”那十问。 “虚空旅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但关于我们的由来，历史上却是一片空白。”白吾说，“虚空之城是我们存在的依靠，但它由何而来，却谁也说不清楚。有一种说法，是有人创造了虚空之城给我们居住，我们才算是有了家园。所以，虚空之城严格来说并不属于我们。它也是别人对我们的恩赐。” 那十沉默。 这世界上到处都有秘密，越是更强大的世界，秘密就越多，甚至连这虚无之地里，也有无数难解之谜。 谁能人破开？ “总之，你们要用好它。”那十说。 “好。”两人一起点头。 花叶打量这荒废的城，忍不住说：“这座城荒废已经很久了，不知这里的人都去了哪里。” “应该是遭遇不测了。”那十说，“虽然这些建筑都是在刚才的打斗中彻底毁掉的，但先前我发现它时，这些建筑就已经是断壁残垣。这里应该发生过一场极为激烈的战斗。” “是的。”白吾点头，“正是因为我‘看’到了巨人内部这些建筑的惨象，才会误以为你是强夺这座城的强盗……” “你们虚空旅人之间，有没有战争？”那十问。 “没有。”花叶肯定地说，“我们为了追求至善真理而漂流于虚无之中，又怎么会彼此仇视？更不要说彼此杀戮了。” “那这里还有什么势力？”那十问。 “上次我遇到的那两个家伙，是我们迄今为止见过的唯一破坏者。”花叶说，“他们肆意掠夺和破坏这里的空间力量，我看不下去，才会对他们出手。” “有这样的事？”白吾一脸惊讶。 花叶将过往的事向他述说了一遍，白吾听得面色微变。 “那真的是神？”他问。 “伪神而已。”那十说，“他是神灵体，是真神死后意念不灭，生成的一种介于精神与肉体、能量与物质之间的东西。” “你不是说……那是伪神？怎么又说……”白吾一时不解。 “他生前是真神，但既然死后变成了死灵，当然就是伪神了。”那十说。 “那样的家伙，还会出现吗？”白吾有些担忧。 “我不能确定。”那十摇头。“但你们要小心些，再遇到那样的家伙，不要莽撞出手。花叶，上次你能捉到他们，只是因为那个叫雷尊的家伙先前被我所在世界的一位高手打伤。否则，恐怕当时你就被他杀掉了。” 花叶点头，心有余悸。 那十抬手，两道精神力构成的空间图，就分别送进了两位城主的精神世界里。 他接着在城中建造出了一座巨大的空间之门，说：“我要回我的世界里了。刚才给你们的，是我发现的那几座宝藏的方位图，你们都精通空间力量，应该不用我帮你们传送去吧？” “不用。”两人摇头。 那十一笑：“那我先走一步，过后再见。” 两人依依不舍，挥手与那十告别。 那十一步跨入空间门中，转眼消失不见。 一瞬间里，他出现在了超凡世界的那座大城中，立身处，正是当初带他进入虚无之地的那处隐秘空间。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时已经是夜里，远处有巡逻艇在空中慢慢地飞行，图阵之光笼罩四方。 “竟然是回到了这里？”他低声嘀咕，“这有些麻烦啊！” 空间之门有许多种构建方法，他这次使用的是一次性的传送门，这边不见那边，那边不见这边，使用一次之后，就会消失。这是因为他怕虚空旅人们一时好奇，再从那边跟过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没想到，就直接被传送到了这里。 这时有巡逻艇飞了过来，他为了避免麻烦，直接潜行而去，来到了那座别墅，进入地下万米之地，打开枪锋之门，才又回到了完美世界。 其实以他现在的图阵技术，完全可以直接在超凡世界里建立空间门回到完美世界。但他怕这样一来会引起超凡世界中某些强者的注意，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决定还是依老路，悄悄潜回。 到了完美世界，一切就都好办得多了。他返回灵神城的地面，来到了尊主府，找到了巫马倩。 巫马倩正百无聊赖地听着莫阿婆汇报工作，突然见那十走了进来，兴奋地一下跳了起来：“那十！？这么长时间了，你跑去哪里了？” “去了一个相当不得了的地方。”那十笑笑。 “什么地方？”巫马倩问。 “神圣世界。”那十说。 巫马倩和莫阿婆都大吃了一惊。 “不是开玩笑？”莫阿婆忙问。 那十郑重摇头：“不是！” “那你快说说，神圣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巫马倩满心好奇，拉着那十的胳膊问。 “这个不急着说。”那十说，“等你的精神力量提升之后，我有办法让你亲眼看一看。” “真的？”巫马倩一脸兴奋，但随后又皱眉：“精神力哪有那么容易提升啊！” “当然有办法。”那十一笑，“我在超凡世界中找到了一个空间通道，通过它进入了一个叫虚无之地的地方，那里有无数宝藏，被我找到了好几处。只要去了那里，就能获得提升精神力的图阵，很快就可以变得精神力量强大的人。” “竟然有这种事？”莫阿婆惊得呆住。 “我就是通过那里，才又进入的神圣世界。”那十说。 两人都吃惊不小。 莫阿婆神色凝重：“那十，这件事非同小可，可不能大意！” “您放心。”那十笑笑，“我已经与神圣世界的高手打过交道了，也不是多么可怕。” 莫阿婆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和我说说是怎样的经历好吗？”巫马倩又起了好奇心。 “这些都不急。”那十说，“我现在先在中央高塔中为你们建造一座空间门，通过这道门，你们就可以直接前往虚无之地的宝藏，获得那里的力量。” “那可太好了！”巫马倩兴奋无比，直拍巴掌。 “咱们现在就去！”那十说。 “好呀！”巫马倩拉起那十的胳膊，飞奔出了尊主府。 莫阿婆还在那里发怔，好半天后回过神来，急忙追了出去：“这事非同小可，一定要谨慎呀！” 两个年轻人充耳不闻。 两人一路飞奔，来到了中央高塔，又一路来到塔顶的大厅中。那十让巫马倩退开，自己抬手放出一道道图阵，在空中不住组合，又调出一道道光屏，不住计算空间位置坐标数值与通连空间的公式，最后，构建出了一座高大的图阵之门，立在大厅中。 “我来教你使用的图阵的方法。你别抗拒。”那十拉过巫马倩的手。 巫马倩感受着那十手中传来的温度，心里窃喜，小脸微红，轻轻点头。 那十将她带入了一瞬永恒精神世界中，将相应的图阵技法教给她，指导她多次练习，确认无误后，才再将她带了出来。 这过程里，小女孩一直隐藏不出，天空中那片广阔的云朵中，千洪与熏雅也一声不出，巫马倩根本不知这世界中还有三个厉害的存在。 巫马倩欣喜不已，回到现实中，立刻使用图阵打开了那道门。图阵之门内，一片无边的虚无空间，无数幻境自远处飘过，看得巫马倩连声惊呼。 这时莫阿婆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切，吓了一大跳。 “尊主小心！不能莽撞！”莫阿婆叫着跑了过来，拉住眼看就要跳过门去的巫马倩。 “那边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她轻声责备。 “不会的。”那十笑笑，“那里只生活着一群叫虚空旅人的人，他们追求的是至真至善的宇宙真谛，与人无害。再说，他们也是我的朋友。只要有我精神印记的人，他们也都会视之为友。” “那你快给我一个！”巫马倩跃跃欲试。 那十摇头：“不用。” “为什么？”巫马倩不解。 第765章: 全世界团结起来 那十解释：“这处地方是我特意留下，给自己人用，不用来做生意的，所以也没有人看着。” “那万一被别人发现，去偷咱们的东西怎么办？”巫马倩一阵紧张。 那十笑：“放心，不会那么巧。再说我还在外面布置了图阵防护。” “那就好。”巫马倩松了口气。 那十转向莫阿婆：“莫阿婆，这件事就由您来负责吧。您挑选适合的御神者进入其中，壮大精神力量——御神术对精神力也有要求，如果能大幅度提升精神力，御神术一定也会再度增强，对你们来说，是好事。” “我当然知道是好事。”莫阿婆说，“只是……真的没有危险？” “您放心吧。”那十说，“那里唯一的危险是迷路，但只要进去的人不要随意离开宝藏幻境，就不会有事。” “那就好。”莫阿婆松了口气，忍不住说：“你这可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存在这样的地方。” 她一边说，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门那边的虚无世界。 那十又叮嘱了两人一番，然后建起一座空间门，直接回到了彭泽尔学院。 和家里的姑娘们见面后，姑娘们自然又是一番问长问短，围着他叽叽喳喳。 那十一一解释。 对于家里的姑娘们，他当然不会有任何隐瞒，将整个经历都说了一遍，听得姑娘们大眼瞪小眼，小眼傻了眼。 “神圣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啊！可真神奇！”蓝优优情不自禁地感叹。 “真神，伪神，人……”肖婷自语，“我怎么感觉向北城的毁灭，是一个分水岭呢？”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那十点头，“但这谜团一时间也解不开。” “我们能见见千洪和熏雅吗？”芝芝红着眼圈问。 “可以。”那十点头，“但不要提过去的事了吧。他们……现在很快乐。” 他本想说：他们其实并非就是原来的千洪与熏雅，只是整个向北城神灵体演化成的分裂意志，但想了想，觉得这样的现实未免有些伤人，他自己也不愿揭开，所以就没有说。 “好的好的！”芝芝连连点头。 那十将姑娘们的精神带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姑娘们抬头看着天上的云朵，都是眼圈发红。 “这是你的朋友吗？”熏雅的声音从云层中传来。 “是我的家人。”那十说。 “你的家人真不少。”千洪说，“令人羡慕。” “你们也是我们的家人呀！”那九忍不住大声说。 “真的吗？”熏雅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是啊！”那九说，“你们住在我哥哥的精神世界里，与他是一体，当然就是我们的家人！” 两人大喜，云层动荡，变化无数姿态，很是美丽。 “那我们还有一位家人呢！”熏雅说。 “她在哪儿呀？”那九环顾四周，然后问那十：“哥，你说的那位呢？她叫什么名字？” “她……很害羞吧。”那十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小女孩的踪影，冲姑娘们摇了摇头：“她想见你们时，自然就会现身了。别逼她。” 姑娘们纷纷点头，又和千洪、熏雅两个聊了一阵，向他们说了好多祝福的话，这才离开。 “不论如何，终是一个好的结局。”现实中，肖婷轻轻擦着眼泪说。 “那些毁灭了向北城的界卫军真可恶！”那九气哼哼地说。 “神圣世界也有战争，一点也不神圣。”蓝优优嘀咕。 “英雄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神圣世界看看？”芝芝满眼憧憬。 “现在不是时机。”那十摇头，“我们都还太弱了……” “不是‘我们’，是‘我们’。”肖婷纠正他，“你并不弱，弱的是我们。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会抓紧一切时间，努力修炼，提高自己。” “光靠自己的努力还不够。”那十说，“这次我在虚无之地发现了那么多宝藏，你们可要好好利用，争取早日建立起更强大的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那时，你们学习的速度就会飞般提升。” “我们现在就去吧！”芝芝兴奋地叫了起来。 这时，敲门声响，开门一看，是迟华和白修瑞。 “那十！？”白修瑞见到那十，吃了一惊，也有点惊喜，过来与他拥抱：“真是好久不见了！” 迟华没什么表示，只是问：“又有什么奇遇了？” 那十将事情简单地学了一遍，听得两人也是一阵目瞪口呆。 “我真怀疑你是在吹牛。”白修瑞忍不住说。 “这世界充满了谜团，越是了解得多，越是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不知道。”迟华感叹。 “无知的人最幸福。”那十笑笑说。 “我突然觉得可怕。”白修瑞说，“如果神圣世界的战争波及到我们……我们哪有自保之力？” “所以大家要快点提高自己才行。”那十说，“虚无之地的宝藏，一定要利用起来，不能浪费。” “有道理有道理！”白修瑞急忙点头，“你这是又立了一大功啊！我这就去找总统，跟他说这事情！让他支持你建立空间传输通道！” 说着转身要走，突然看到迟华，咧嘴笑了：“局长，您别见怪。您总是不在局里主事，我代替您已经代替惯了，差点忘了您已经回来了。这样，您去汇报，怎么样？” “也好。”迟华横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白修瑞长出了一口气：“好家伙，差点犯上！” 那十家人一通嘲笑。 总统知道这件事之后，先是大惊失色，再是喜出望外，当即乘车亲自来到彭泽尔学院与那十见面。 听到那十的亲口叙述之后，总统更感震惊，忍不住说：“这可非同小可！你如果真能把虚无之地利用好了，别说完美世界，就算超凡世界的那些强者们，一样也要恭敬着你、巴结着你呢！嘿嘿，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那宝藏得先紧着咱们完美世界的人用，超凡世界……让他们等一等再说吧！” “好。”那十点头，“我已经在超凡世界建立了班底，有了势力，将来总归能在那里发展起来。只是我们的力量还弱，没办法在那里正面与强者对抗，所以还要韬光养晦。” “对对对！”总统连连点头。“需要我做什么，你就说吧！” “以新月合众国为中心，形成一套选拔机制。”那十说，“整个完美世界诸国，选出最优秀的精英人才，送到彭泽尔学院加以培养，传授他们幽能之法、图阵之法，以及精神力量技术，其中突出者，就送到虚无之地进修。” “好好好！”总统一时大喜，“这样一来，新月合众国理所当然就成为这世界的中心了，哈哈哈哈，这可是在我任期里达成的大功绩啊！凭这一点，我就能名垂青史……” 那九呵呵地笑：“总统先生，我哥给你了这么大的好处，你又给我哥些什么呢？” 总统的脸立时就绿了：“国库也不是很充足，这个……” 那九立刻把眼睛瞪了起来：“这还没开始合作呢，您就先跟我们哭起穷来了？这将来还怎么合作？” “这样……”总统急忙说，“这些精英的培训，总是要收费的吧？你哥也说了，他们得先到你们彭泽尔学院学习，那各国政府就应该负担一部分费用，然后这些精英想要进修的话，是不是自己也得掏点真金白银出来，以示诚意？” “有道理！”那九笑了。“那就这么办，您给我们定出一个合理的收费制度来，既不能让我们吃亏，也不能让我们被人骂成见钱眼开的吸血鬼。所以我们不对个人收费，只对各国政府收费！” “好好好。”总统点头，心里嘀咕：你们就坐在这里等现成的是吧？辛苦的事就都我来做？不仅如此，将来我国的精英在你们这里进修，你们也要收我的费吧？一定不会名单！好不公平！ “各国之间的联系，现在有些落后。”那十说，“总统，您再辛苦一下，联络各国首脑，允许我在他们国中建立空间传送门，与我国相连。这样各国之间的距离一下就能缩短不少，方便将来大家合力对抗外来的侵略者。” “这个好！”总统急忙点头。 “另外……”那十试探着问：“既然我们已经跟超凡世界闹翻了，连世安局和守门人也都取消了，那是不是……我们可以开放世界壁垒，让下层世界的人……” 总统眼睛一瞪：“这个是万万不行的！” “怎么不行呢？”那九问。 “这里涉及了太多的问题。”总统认真地说，“理念、习惯，对世界的认识等等，下层世界的人与我们都不相同。如果一下开放，让他们大量流入，对他们来说是一次冲击，对我们的世界来说也是一次冲击啊！这问题我们先前不是已经讨论过了？”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全世界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而且……我们不能搞双标吧？”那十说，“一方面，我们自己要去更高的世界，可另一方面，却不允许下层世界的人来我们这里，这不好。” “但目前来说，是没办法的事。”总统说，“就算我们去超凡世界，不也是步步为营，一步一个脚印？你当先锋，虽然已经开创了一片大好基业，可你看，我跟你提过要带大批人马过去的事了吗？” 那十一时沉默。 “开放总是要开放的。”总统说，“但终得一步步来，慢慢来。” “那至少，先让下层的守门人不要再像从前一样，紧盯着他们。”那十说。 “老实说吧，对下层世界，我们早就失去控制了。”总统说。“世安局已经不存在了，当然也就没有了下派的守门人。可是……我想下层世界并没有因此得到自由，也许……更大的不自由，已经降临。” 那十突然想起了自己遇见的第一个白衣人，陡然一惊。 第766章: 重返上级世界 “这么说，你们对下层世界的守门人，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了？”那十问。 “是。”总统点头，“世安局解散之后，我可没心思再去管这些破事了。” “那么我在上级世界里遇到的白衣人，自然跟完美世界也没关系了？”那十问。 “当然没关系！”总统说，“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什么白衣人，关于他们的事，我还是从你口中得知的呢。” “那又是谁请来了她？”那十百思不得其解。 总统看着他，认真地说：“你不提这事，我也没细想过。现在想来，有些可怕。不会是我们这世界里，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神秘力量，在发挥什么作用吧？” “这些伪神盯上我们，是因为我们的世界里有值得他们冒险前来的东西。”那十说，“但现在，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论是什么，当务之急，是先提高我们的实力。”迟华说。 总统笑了：“提到实力这件事，我是相当有话说的……” “总统先生，您不要自高自大。”白修瑞说，“别忘了最先成功的，其实是我们迟局长，然后是我，再然后才是……” 总统大怒：“古人说闻道不分先后！后来者居其上！后浪推前浪，前浪就得死在沙滩上！信不信我推死你？” 那十一时欣喜，问：“怎么，你们都已经达到了迟局长那样的境界？” “不仅是我们。”白修瑞说，“勒普兰、薛斯诺、蒙坦……总之，咱们那一票人里的高手，差不多都已经是这个境界了。这还要感谢你，不是你带回来的那些技术与知识，我们根本不可能变得这么强。” 那十一时欣喜，却突然想起了牺牲的简生，心里一阵难过。 他如果还活着，恐怕会是第一个达到那种境界的人吧？ 逝者已已，生者还要向前。 “大家不要自满。”那十说，“见识过神圣世界的力量之后，我越发觉得我们是真的太弱……” 总统脸色一时灰暗：“还来不及威风，立刻就变成了弱者……这种感觉不太好。” “我想去上级世界走一趟。”那十突然说。 总统吓了一跳：“有世界壁垒啊！” “超凡世界我都能去，更下层的世界又怎么去不了？”那十反问。 “那不一样的。”总统认真地说，“下层能对上层形成的影响毕竟很小，所以壁垒这东西，针对他们的制约力量就小。但上层世界就不同了，上层世界的强者到了下层，不得呼风唤雨，天下无敌？所以这个限制……” “不是有世界门吗？”那十问。 总统一时无语，尴尬地说：“老实说，世安局撤了之后，我就不知道世界门被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看你这总统当的。”那九嘀咕，“谁也管不了，什么也不知道。” 总统怒：“换你来当个试试？” “敬谢不敏。”那九说了句成语。 “没有世界门，我就自己造一座世界门！”那十说。“我连神圣世界都曾去过，连真神都曾打过交道，还怕一道世界壁垒？” “有志气！”那九赞。 总结斜眼看着那十，满心的不以为然，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说：“那十，几个世界合并，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你可不要胡来！” “放心。”那十说，“我只是为了调查白衣人的事。” 总统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说：“你要去也可以，我派人保护你。” “去下层世界还需要人保护？”那十笑着摇头。 “怎么不需要？”总统瞪眼，“你现在的境界毕竟还不高，三重混沌宇宙，这算什么高手？有个人陪在你身边，我也放心啊！” “这倒是真的。”肖婷点头。 蓝优优也急忙说：“小心些还是好的，万一又碰上白衣人呢？” “也好。”那十点头，“那您派谁去？” “白副局长。”总统望向白修瑞，呵呵地笑：“反正迟局长已经回来了，虽然说没回局里，但在这里办公也是一样的。不如……你走一趟？” 白修瑞倒也想出去开开眼界，点头说：“好说！交给我。” “那就这么定了！”总统说。 “那你做好准备吧。”那十说，“我这段时间要计算空间坐标，然后建立世界门。” “大家都别打扰他！”总统大呼小叫，“咱们出去，咱们出去！” 说完拉着白修瑞往外走。 迟华摇头一笑。 一众人很快离开，留下那十一个人在学院的大会议厅中计算。 总统拉着白修瑞一气走到外面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小声叮嘱：“我派你去可不光是保护他，主要你还得替我盯着他点。” “盯他什么？”白修瑞问。 “不能让他建立自由往来的世界空间站！”总统说，“你没看出来？他要搞世界大融合的心不死呀！你知道这得闹出多大动静，搞出多大风波来？移民不是小事，从贫弱落后的地方往咱们这样发达的地方移民就更是大事，一个不好，举国动荡，全世界动荡！” “我明白了。”白修瑞点头。“这点你放心。” 总统语重心长地说：“白副局长，世界安全可全系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要因为那十的一点小恩小惠，就背叛整个世界啊！这件事，真不是我们小气，而是事关重大。慢慢来可以，但如果想一步到位，只能惹出大乱子！” “懂了。”白修瑞点头。 不久之后，那十在会议厅里建造好了一道世界门，将众人唤了来。 大家站在门边，看着里面的迷离光影，有人好奇，有人怀念。 “哥，回去后，替我问候过去的那些朋友啊。”那九叮嘱。 “放心。”那十微笑，招手示意，带着白修瑞一起走进了那门中。 一时光影迷乱，白修瑞不能适应，抬手遮挡眼睛。 那十也发现这次的空间穿越，与之前似乎有所不同，心里有些纳闷，但也没太过在意。 一阵迷乱之后，两人眼前豁然开朗，转眼之间，身边事物变化，两人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大建筑的屋顶。 那十打量四周，有些惊喜。 这里竟然是瀚星联邦魔法工会。 白修瑞打量四周，看什么都新奇，忍不住问：“这是哪里？” “上级世界，瀚星联邦首都，魔法工会。”那十说。 “魔法工会？”白修瑞一脸惊讶，“魔法？” “是啊。”那十点头，“这里的法术分为魔法与道术，泾渭分明。但其实只是力量的不同使用方法。” “真是有趣。”白修瑞笑。“咱们那边就没这么麻烦。” 正在这时，那十看到某处黑气冲天，动荡不休，一时惊讶。 “哟，有人打架。”白修瑞也望向了那里，一时来了兴趣：“走，咱们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人怎么打架吧！” 那十不语，疾掠而去。 在魔法工会大院的广场上，两伙人各占据一边，气氛极是凝重。在广场中央，一左一右，有两人正在斗法。一边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魔法师，另一边则是一位六十多岁的魔法师。 七十多岁的老魔法师全身绽放着光明，正在驱动一股光明力量，与对方的黑暗之力对抗。但黑暗广大无边，力量无穷，他的光明渐渐被压缩，不能抬头，仿佛黑夜将至前，那将要西沉的太阳。 被压制的，正是联邦魔法工会的会长罗曼，而压制他的人那十也还记得，那是罗北魔法工会的会长沙巴特。 眼见罗曼落了下风，联邦魔法工会这边的魔法师们都心急如焚，罗曼的两大弟子——梅斯与袁露，更是握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那一边，有一个那十的熟人得意洋洋，高声说：“我看你们还是老实认输吧。你们技不如人，理当向罗北魔法工会低头，从此解散了魔法工会，投到罗北魔法工会旗下，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那正是联帮魔法工会的叛徒，杜鲁格。 那十和白修瑞小心地立在旁边一幢建筑上，低头看着这一幕。 “呸！”袁露厉喝一声，打断了杜鲁格的话。“你们不过是趁我们会长刚刚归来，力量还没有恢复，就趁人之危！” 梅斯也厉声说：“杜鲁格，你还要不要脸？你别忘了，你是瀚星人！” 杜鲁格冷哼一声：“天下一家，我是天下人！瀚星联邦魔法已经落后于时代，实力不如人，却拿什么外出刚刚归来当借口，真是可笑！那我们罗北的魔法师自远而来，不也是经过了颠簸跋涉？为什么却能胜过你们？” “我看这家伙不像好人啊。”白修瑞看着杜鲁格说。 “确实不是好人。”那十说，“他原来是瀚星人，而且是魔法工会的魔导师，却勾结罗北人和自己人作对。现在更是直接投入罗北了。” “叛徒最可耻！”白修瑞皱眉。 他看着那十，问：“听你的口气，你和这瀚星联邦的魔法师有交情？” “是。”那十点头，“所以我会帮他们。” 就在这时，黑暗已经完全将光明压制，罗北魔法工会会长沙巴特得意大笑：“罗曼，当年的仇，今天我要一起报！” 刹那间，重重黑暗将光明粉碎，也将罗曼压倒在地。黑暗如铁、如山，向着罗曼压下，罗曼发出惨叫，却再无力反抗。 “说好是切磋，你们怎么敢伤人！？”袁露急了。 沙巴特冷笑：“当初你们仗着那个那十的势，不也杀了我们许多人？今天，你们的报应到了！” 黑暗猛地压下，眼看要将罗曼压碎。 这时，一声大吼从空中传来：“格温霓穆阿德！”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罗北魔法工会的魔法师们更是面色大变，苍白如纸！ 第767章: 魔法大战 白修瑞疑惑地看着那十，问：“你刚才喊的是什么？” “一句咒语。”那十说。 “可我听着……怎么有点像骂人话？”白修瑞问。 “就是咒语。”那十笑。 白修瑞望向下边，见到一方人露出惊喜但又不敢相信的神色，而另一方人露出惊恐而又不敢相信的神色，觉得很有趣。 还真是一句咒语不成？不然怎么一句话喊出去，就能引起这样的效果？ 这句“咒语”，还是当初那十大败罗北魔法师之时用过的玩笑骂人话，但不论是瀚星方面还是罗北方面的魔法师，对这句话都记忆犹新。 两方都不大敢相信，已经销声匿迹那么久的那十，竟然还会再度出现！ 袁露和梅斯惊讶地抬头望向那幢建筑，当他们见到那十的身影时，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喜的欢叫：“那十！？” 充满了喜悦，也充满了惊讶。 那十冲他们微笑，然后从空中缓缓地走了下来。 他脚踏在空中，却如同踩着阶梯一样，不急不徐。 “这么玩挺有意思。”白修瑞笑，也学着他的样子，负手从空中走了下来。 这一手功夫，立刻震撼众人。 罗北一方的魔法师们看着那十，一时紧张到了极点。沙巴特甚至情不自禁地收了黑暗力量，不敢再对罗曼施压。 “那十，真的是你？”袁露疾奔过来迎接，眼里满是激动的泪水。 “是我。”那十冲她笑，她立刻不顾一切地扑入了那十的怀里。 白修瑞扭过头去，假装没看到，心里嘀咕：花花公子！到哪里都惹一屁股的风流债！ 梅斯也极是激动，但他更关心倒在地上的罗曼，对那十说：“我先去照顾导师……” “我来。”那十轻轻推开袁露，一闪来到罗曼身边。 他直接使出了空间力量，这一闪只一瞬间，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大吃一惊。 “真是你？”罗曼抬头看着那十，不敢相信。 那十笑笑：“可不是我？我回来了。” 一时间，罗曼老泪纵横：“回来了好，回来了好！正是时候，正是时候啊！” 那十将罗曼扶了起来，内气进入罗曼体内检查伤势，然后引导力量治疗，罗曼只觉全身轻松，一时大喜：“你的本事好像又长进了不少？” “也不算多。”那十笑笑。 杜鲁格和沙巴特看着那十，眼里却充满了恐惧。 “那十！”杜鲁格在沙巴特示意下，壮着胆子冲那十说：“这是我们罗北魔法工会与瀚星魔法工会之间的友好交流，你跑出来打断算怎么回事？” 白修瑞目光阴森，盯住杜鲁格，冷冷问：“你在和谁说话？” “当然是他！”杜鲁格指着那十说。 “你敢这么和我们那院长说话？”白修瑞眼里闪动杀意，“找死！” 杜鲁格被他的眼神吓得全身颤抖，张嘴说不出话来。 “你又是谁？”沙巴特厉喝，“这是我们罗北魔法工会……” 那十看着他，说：“友好交流是吧？我记得过去我在这边时，你们也搞过这么一次交流。怎么，你觉得那次交流没得出结果吗？” “那次的结果，只代表当时。”沙巴特说，“如今我们罗北的魔法又有了进步，而瀚星的魔法却还停留在原地，当然不能再压在我们头上。我们这次来，就是要为罗北的魔法正名，要让真正强大的魔法成为世间主导，正本清源！” “会长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那句咒语吗？”那十笑问。 沙巴特大怒：“那十，你不要欺人太甚！” “格温霓穆阿德！”这时，袁露突然大叫起来。 “格温霓穆阿德！”所有的瀚星联邦魔法师都跟着大叫起来，然后哄笑。 “这咒语可是你们罗北魔法师心头的噩梦啊！”袁露笑着说，“怎么，还要再尝一遍滋味？” “你不是瀚星魔法工会的魔法师，你没有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杜鲁格指着那十大叫。 “我先前警告过你了！”白修瑞面色阴冷，突然一掠向前，张手一拍，直接将杜鲁格拍飞出去，撞进了一幢楼内。 他的生命气息全部熄灭，直接被白修瑞拍死了。 罗北一方诸人大惊，沙巴特愤怒大叫：“那十，魔法切磋中失手伤人，并没什么，但你的人现在是蓄意谋杀！瀚星联邦不是法制国家吗？当众杀人，这可是……” “是个屁！”白修瑞冷冷地说，“再啰嗦，将你们也杀了！” “白副局长脾气见长啊？”那十开他玩笑。 白修瑞也一笑：“不知为什么。可能是来到了下层……所以不免有些忘乎所以吧？” “人性的通病。”那十感叹。 瀚星联邦这边的魔法师见杜鲁格被杀死，虽然觉得大快人心，但也有些担心。因为白修瑞杀人毕竟不是在魔法切磋之中，而是一言不合就开杀戒，罗北方面如果追究起来，真不好办。 这可是国际xg事件。 沙巴特冷笑起来：“那十，我不管你又搭上了什么大人物，但现代社会是法制社会，你们无缘无故地打死了我罗北魔法师，这……” “这什么这？”那十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杜鲁格是瀚星联邦的人，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罗北的魔法师？就算他加入了你们罗北的魔法工会，他也还是瀚星人！这件事是瀚星联邦内部的事，可轮不到你们罗北政府来插手！” “没错！”袁露跟着大叫。 那十看着沙巴特，突然态度一转，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会长似乎又长了不少本事？” “他长了个屁的本事！”袁露说，“不过是乘人之危！会长先前外出调查一件事，消耗了大量的魔法力量，他们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会长刚一回来，他们就来挑战，根本就是占便宜！” “那不正是他们擅长的事吗？”那十反问。 瀚星魔法师们纷纷点头：“没错，他们就这点能耐！” 沙巴特大怒：“那十，你别欺人太甚！我这段时间精研暗系魔法，力量早非当年！你敢不敢跟我们罗北魔法工会一战？” “来啊。”那十轻蔑地一笑。 “好！”沙巴特点头，“这是你亲口答应的，如果反悔……” “谁反悔谁是小狗。”那十说。 “罗北魔法师们，结阵！”沙巴特厉喝一声，举起了法杖。 所有的罗北魔法师立刻围绕着他摆出一个阵型，暗合魔法阵的形态。 “你们要不要脸？”袁露急了，“怎么能所有人一起上？” “那十的风格，不就是喜欢让对手一起上吗？”沙巴特冷笑。“何况我先前已经说了，是与‘我们魔法工会’一战，可不是单与我沙巴特一人一战，那十也答应了！” “简直无耻！”梅斯气愤不已。 “那十，别上当。”罗曼皱眉叮嘱。 “没事。”那十摆了摆手，“他们想一起上，倒省了我的事，一并收拾，总比一个一个打来得轻松。” “好狂妄！”沙巴特气愤大叫，“那十，今天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说着，高声念动咒语，刹那间，天地之气在他们头顶、身边盘旋而动，形成了一道道狂风。黑暗之气在狂风中扩散，将罗北的众人包围。 所有罗北魔法师都念起咒来，一时间，风暴变得越来越大，黑暗也变得越来越浓烈，散发出无尽的毁灭气息。 白修瑞负手看着，觉得好玩：“要打就打，怎么非要先念念叨叨的？真必须得先念咒语啊？” “这是他们的仪式，也是他们凝聚能量的方法。”那十向他解释。 “低级，太低级了。”白修瑞摇头，“我都没兴趣看了。你自己玩吧。” 说着负手悠闲地走到了一边，看风景去了。 似乎在他眼里，那些普通的建筑，也比罗北魔法师们酝酿着的这惊天魔法要更吸引人。 沙巴特感觉受到了污辱，一时气愤，咒语念得更响了。 那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也不酝酿力量。 袁露看得着急，忍不住说：“那十，你小心啊！这是他们合力一击，威力一定惊人极了，你别大意啊！” 那十回头冲她笑：“没事，没事。” 梅斯有些担忧，低声问罗曼：“他一定也有不小进步，但不论如何……是不是太托大了？” 罗曼看着那十，缓缓摇头：“我觉得他敢这么做，说明他有充分的把握。他总会创造奇迹，这一次，应该也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那十转回头，看着那越来越强盛的黑暗，摇了摇头：“搞来搞去，搞出的东西越来越没有意思。什么进步，我看你们是在退步。” “那十，不要嚣张！”沙巴特厉喝一声，“先破了我们的魔法再说！来啊，黑暗的魔神，降临人间，毁灭一切吧！” 轰然一响之中，黑暗炸裂开来，一道漆黑的巨大门户出现在罗北魔法师们上方。那门户高达百米，巨大无比，其上闪动着一道道寒光。 那十一怔：“咦？好像有点意思啊。” 白修瑞也转过头来，细细打量。 就在这时，那门缓缓打开，一道道毁灭之气从门内溢出，瀚星联邦一方的魔法师感应到这力量，一个个脸色惨白，惊恐不已。 “不好！”罗曼惊呼，“这……这是什么力量？世间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存在？难道他真是召唤出了魔神！？” 白修瑞也微微一怔，回头望过来，自语：“下层世界竟然也可以召唤这样的力量？这有点意思了……” “那十，快跑！”袁露惊慌大叫。 那十盯着那门，眼看着那门打开，一个巨大的头颅从其中探出，由先前的面带讶色，变成了忍不住摇头而笑。 “原来是你啊。”他轻声嘀咕。 第768章: 恐怖的线索 从那黑色巨门中探出的，一是个巨大的龙头。 那黑色的巨龙闭着眼睛，用鼻子嗅着气息，然后一脸惊愕地说：“是你？” “可不是我？”那十冲它笑。 那正是龙岭的瞎眼龙王。 “好久不见，过得怎么样？”那十问。 龙王皱眉：“我这次降临的可不是你的世界。” “这里也是我的世界。”那十认真地说。 “真是孽缘！”龙王气愤无比，“告辞！” 说着转头就要回到门里。 “别急着走啊。”那十说，“好不容易见一面，聊一会儿？” “我跟你有什么话可说吗？”龙王问。 一人一龙在这里对话，全场的人都已经吓得呆住。只有白修瑞摇头微笑：“这小子，真是到哪里都能碰上熟人……不对，应该叫熟龙……也不对，这么说的话，好像它是一道被做好的菜似的……” 罗曼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而罗北魔法师那边，则已经全体石化。 沙巴特差一点直接被吓成精神病。 这魔法，是他获得了神秘魔神力量加持之后，集合全魔法工会精英才完成的大毁灭召唤魔法，能从异界唤来强大无比的魔神之龙，消灭一切与自己为敌的人。正是因为有这奇遇，他的魔力才更上了一层楼，才敢再次来到瀚星联邦，挑战瀚星魔法工会。 可万没想到，这万无一失的一击，这能毁天灭地的龙魔神，竟然…… 竟然是那十的相识？竟然还在与那十聊天？ “大伙过得都不错吧？”那十问。 “还凑合吧。”龙王说，“没你来捣乱，就都挺好。” 这是在唠家常吗？ 沙巴特感觉一阵眩晕。 “伟大的魔神啊！”他焦急地大叫，“是我将您从异界唤来，是我……” “闭嘴！”瞎眼龙王怒吼一声，震得整个魔法工会都跟着晃。 沙巴特吐出一口老血，倒在一众罗北魔法师的搀扶中。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瞎眼龙王说。 “别急。”那十说，“反正消耗的是他们的魔力，也不费咱们什么。你跟我说说，他们怎么就能召唤你了？” “我想找一个更好的世界安居。”龙王小声说，“然后就找到了这里。” “这就奇怪了。”那十皱眉，“这里的世界壁垒应该更强，你怎么能找得到？” “我哪里知道？”龙王摇头，“只是不久前我感觉世界的空间力量似乎生出什么变化，一试之下，就联系到了他们。我传给他们召唤之法，就是准备找机会穿越过来……” “过来是不能过来的。”那十认真地说，“不过偶尔让你到这边抖一抖威风，还是可以的。你这样，你把召唤之法教给我的朋友们，然后今后你多帮他们。” “有什么好处？”龙王问。 “当然有。”那十点头，用精神传音：“我发现了让人类快速增长精神力的方法，从今以后，那些强大的存在就不会到你们那里去寻找你这样特殊的个体了，你也就安全了，也就没必要离开家乡了。” 龙王吃了一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那十认真地说。“你快传授吧！” 龙王半信半疑，嘀咕着：“也不知真假。不过以我的经验看来，能当你朋友，就不要当你敌人。” “就是嘛！”那十呵呵地笑。 龙王感应着瀚星魔法师们的气息，冲他们说：“我现在将召唤我的方法传给你们，你们不要抵抗，跟我进入我的精神世界……” 魔法师们惊讶无比，那十冲他们说：“信我，它是朋友。” 一时间，魔法师们变得激动无比，尤其是罗曼，兴奋得差点没跳起来，连连点头：“我们不抵抗，不抵抗！” 转眼之间，龙王就将召唤之法传授给了魔法师们，对那十说：“我走了。” “下次我去看你。”那十挥手。 “最好不要！”龙王哼了一声，脑袋缩回门里，黑门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那十转过头，看着罗北的魔法师们，呵呵一笑：“现在，我们还接着比吗？” “不……不比了，不比了！”沙巴特惊恐大叫，“我们再不敢来瀚星了，再不敢来了！” 说着，不顾其他魔法师，自己转身就跑，一路踉跄，不知摔了多少跟头。 罗北的魔法师们惊恐逃窜，转眼不见了踪影。 瀚星魔法师们一个个激动不已，兴奋不已，一边回味着龙王传授给他们的召唤法，一边跑过去，将那十围了起来。 “太不可思议了！”袁露激动地问：“你……你是怎么和异界的龙魔神成为朋友的？” “这个说来话长。”那十微笑。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这才是真正的传奇啊！”罗曼拉着那十的手，情不自禁地冲众人高声说，“这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骄傲！” 白修瑞在一边摇头嘲笑：“一群下层世界的人，见过什么啊！那头龙根本不算什么，真正如神一般的存在，可就站在你们旁边呢！没一个识货的……” 他嘀咕声小，谁也没听见。 魔法师们喧闹了一阵，然后将那十迎进了楼里。 白修瑞自己跟了过去，心里有点不痛快：他这群朋友不地道啊，我出手帮他们杀掉了叛徒，也不道个谢，光知道围着那十，也不顾我…… 来到了会长的办公室里，其他魔法师退下，几人这才想起白修瑞来，罗曼急忙过来相请，白修瑞不是很高兴地走了进来，在那十旁边的沙发里坐下，一言不发。 “不知这位先生是？”罗曼谨慎地问。 “白修瑞先生。”那十说。 白修瑞随意冲三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三人也不以为意，觉得这样的高手也应该有这样的臭脾气。 袁露忍不住问：“那十，你先前叫他白副局长？他是政府的人？” “不是这里的政府。”那十说。 罗曼吃惊不小，惊讶地看着白修瑞，然后抬手阻止了袁露的继续追问。 “白先生帮我们除掉了叛徒，这是好事。”罗曼说，“至于政府方面，我们会自己想办法处理的。” “不用。”那十说，“你打电话到总理府那里，说人是那十杀的就好。” “能行？”梅斯问。 “没事。”那十摆手，“把前因后果跟他说明就好。” “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吧？”罗曼问。 那十点头：“确实。” 罗曼知道当着梅斯和袁露的面有些话不好说，于是没再追问。他对袁露和梅斯说：“那十好不容易回来，你们去准备准备，咱们给他接风。” “好！”梅斯点头起身，袁露却不想走，被梅斯使了几个眼色，硬是拉走了。 他们一走，罗曼的神色就变得凝重了起来，问那十：“这位白副局长……是世安局的局长吗？” “不是。”那十摇头，“完美世界的世安局早解散了。” 罗曼点头：“难怪上一个守门人之后，那边再没派任何守门人过来。” “你外出消耗了大量魔力，不会跟这件事有关吧？”那十问。 “说起来应该是有关系的。”罗曼说，“你记不记得你曾经遇上了一个白衣人，帮着守门人对付你，可后来她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怎么能忘？”那十说，“是有她的线索了？” “一点点。”罗曼说，“我发现端倪之后就立刻去追查，结果差一点被人杀掉。好在他们没认出我是谁，否则恐怕早跑到魔法工会来杀我了。” “果然是有神秘组织。”白修瑞忍不住嘀咕。 “确定是白衣人？”那十问。 “确定。”罗曼点头，“你带回的那件白衣，一直被我好好保管着，但某天突然消失。我在那上面布下了魔法阵，所以能追踪到。当时来不及通知别人，我就只身追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白衣化人？”那十问。 “不仅如此。”罗曼说，“那一切太邪恶了！” “是他们用人脑制衣吗？”那十问。 罗曼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那衣服就是用人脑为材质做成的。”那十说。 罗曼微微发抖：“那一幕，到现在我还不能忘却——那么多的脑子，被压缩成白色的料子，然后将那件衣服修补好……” 他打了个哆嗦。 “然后呢？”那十急切地问。“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有迷离的光影出现，然后那件白衣就充实起来，最后化成了人形。”罗曼说。“她当时发出声音，让我听出是个女人。” “那就是我先前遇到的那人。”那十点头。 “后来他们就发现了我，我一路逃，他们一路追，我费了许多力气才摆脱他们。”罗曼说。 “你的力量特征这么明显，他们没猜出你的身份？”白修瑞问。 “我用了其他系的魔法。”罗曼说，“他们一定认不出来的。” “聪明。”白修瑞点头，心说：还好，一把年纪没白活。 “你能带我再去那里吗？”那十问。 “他们应该早就离开了吧。”罗曼说。 “没关系。”那十说，“就算他们离开，也终会有一些线索留下来。” “我们一起去看看。”白修瑞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有我在，不用怕什么白衣人。” 罗曼抬头看他，心生敬畏。 第769章: 她回来了 打开地图，罗曼指出了他去过的地方。 那在瀚星联邦边缘，一处山脉之中。 虽然只有经纬度，但也足够，那十直接构建空间图阵之门，没多久，一座图阵之门就立在三人面前。 罗曼惊叹不已：“神乎其技！这是什么样的魔力啊！” “不是魔力。”白修瑞摇头说。 “那这是？”罗曼不解地问。 “跟你也解释不清。”白修瑞说，“咱们走吧。” 那十点头，走进门里，白修瑞跟了进去，罗曼一边赞叹，一边也走了进去。 那十进入门中，又发现光影迷离之中，有一些与寻常不同的地方，他也没在意，穿越迷离光影之后，出现在一座山中。 白修瑞和罗曼先后跟了过来，罗曼打量四周，点头说：“就是这里！你们跟我来。” 他在前引路，那十和白修瑞跟在后面。 两人一边走一边观察，发现罗曼早在这里留下了许多魔法印记，现在罗曼就是靠这些印记，在寻找正确的位置。 这些印记在两人看来，又简陋又明显。白修瑞摇头而笑，心里嘀咕：下层世界果然是不行，就这还是魔法工会的会长呢，啥水平啊！ 一路向前，看到山中有一座石造的古建筑，其上蔓藤攀附，绿苔斑斑。 罗曼指着一处说：“那边有个小入口，我就是从那里进去的。” 那十点头，跟着他一起来到那边，看到一个一米多高的通道，三人躬着身子向前去，潜行了一段路后，来到一座地下大殿中。 大殿中幽光起伏，照得到处都是幽幽的绿色，显得极是诡异。 罗曼小心向前，来到高处平台上蹲下，指着下方说：“那天这里聚了好多人，差不多有四五十人，举行了极邪恶的仪式，以人脑献祭，修补了那件白衣，召唤来了那个白衣人。我只看到这些，然后就被他们追杀，一路奔逃。” 那十点头，望向下方。 下方中央有一座祭台，其上有石制的长桌。看得出，这祭台原来是一处石棺，也就是说，这本是一座古墓。 他直接掠了下去，来到祭台边。 “小心！”罗曼想拉他没拉着，急出一头汗。 白修瑞也不以为意，直接掠了下去，负手来到祭台边。 “能感应到什么吗？”他问那十。 那十点头：“隐约有一丝残留的精神力，但很微弱，足够我在远处感应，但又无法根据它分析出什么。” “足够你在远处感应？”白修瑞微微皱眉，“这么说，他们是故意留下这道精神力，以吸引像你这样的‘高手’？” “是。”那十点头。 罗曼站在高台上听不清他们的话，只好也掠了下来，正好听到白修瑞笑：“他们是想设陷阱引我们来，再一举歼灭？这算盘打得真好，守株待兔啊！” “应该是。”那十点头。 罗曼大吃一惊，急忙说：“这是陷阱？那我们……” 没等说完，突然间四周空气震动，接着，祭台之下墓室中的几座雕像突然变化，化成了门的形态。 有迷离光影在其中动荡，几十人从那些门里掠出，将祭台包围了起来。 这些人都戴着面具，只有眼睛露了出来，一个个目光凶悍，眼带杀机。 罗曼大惊：“你们快走！我挡着他们！” 白修瑞一笑：“用不着你。你退后。” 那十丝毫不慌乱，目光扫过他们，笑问：“你们都是什么人？是上级世界的人，还是从别处来到这里的访客？” 这时有冷笑声起，接着，有一座雕像直接炸碎，碎屑组成了门户，一个苗条的白衣人从中一掠而出，虽然整张脸都用光滑的面罩遮挡，但通过声音，可以听出是个女人。 她站到众人之间，似乎在看着那十，冷冷地说：“我料到会有人来这里寻找线索，所以不但没有撤离，反而设下陷阱，专在这里等候所谓的强者自投罗网。但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你。” 那些戴着面具的人中，有一个人揭下了面具，望向那十，微微一笑：“年轻人，又见面了。” 那十打量那人，见是一个老者，细一想就记了起来：“你是守门人！” 白修瑞打量老者，颇为好奇：“世安局派下来的守门人，是个老头子？完美世界没人了吗？派这么个老朽……倒也对，看门老头儿嘛！” 老者微怒，冷冷扫了白修瑞一眼：“老是有些老了，但经验也更为老道，手段也更为老辣。” “哟，我给人家说不乐意了。”白修瑞笑。 罗曼看着白衣人，心生惧意，低声说：“我……我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设陷阱……” “没事。”那十摆手，“正好我有一些事，要好好问问这位天外来客。” 白衣人一笑：“我也有一些事，要好好问问你。咱们可以慢慢聊，但其他人……就不必留着了。” 她话音一落，守门人立刻向着白修瑞疾射而去，罗曼惊呼一声，想要使用魔法防御，却慢了一步。 眨眼之间，守门人来到了白修瑞面前，伸手向着白修瑞的头顶按去，一时间，有一片灰沉沉的雾气从他掌心涌出，笼罩白修瑞全身。 “这是什么能力？”白修瑞嘀咕着，然后说：“哦，一种石化术……” 没等说完，他整个人就都变成了岩石，棱角分别，如同人形的铠甲。 罗曼吓得面色苍白，没想到这守门人这么厉害，白修瑞身为完美世界的一位高官，竟然一下就被他杀死，简直恐怖。 但他望向那十，却发现那十面带微笑，似乎丝毫不将白修瑞的死放在心上，一时不能理解。 守门人却是一怔，突然间转身就退。 白修瑞冷笑：“你跑得了吗？”抬手一抓，直接抓住了守门人的脚踝，一道力量传到守门人身上，刹那间，守门人直接化成了石头，被白修瑞一把丢开，砸在大殿的墙壁上，撞得粉碎。 “我的能力就是岩化啊。”白修瑞叹了口气，突然动了起来，刹那间整个大殿中都是他的影子，那些戴着面具的人来不及还手就被击杀。 “留几个活口！”那十大声说。 “明白。”白修瑞应声，立刻有几个人的四肢被岩石包围，不能行动，摔倒在地。 罗曼看得傻了眼，站在那里发怔。 就在这时，白衣人化成了一道白光，直接向着那十飞射过去。 “早料到你会动手！”白修瑞厉喝一声，抬手一击，砸向白衣人侧肋。 白衣人一闪躲过，旋身一脚踢向白修瑞，将白修瑞踢了个跟头。 白修瑞觉得她让自己在罗曼面前丢了脸，气急败坏，一跃而起，追着白衣人打。两人转眼打成了一团，一时间难分胜负。 那十也不闲着，直接散出了无数能量化成的小纸人，融进了大殿之中。片刻之后，大殿震动了起来，不住变化形态，吓得罗曼紧张地环顾四周。 “没事，我在将它变化成灵神。”那十说。 罗曼根本听不明白，也不敢问。 转眼之间，这座巨大的古墓变化成了一个高大的巨人，身体不住压缩、封锁，将所有的出路封死，让白衣人无处可逃。 但身在内部，罗曼却根本不知古墓已经变化，只以为那十使出了压缩空间的力量，让古墓的空间不断缩小，变得逼仄。 “以为凭这种手段就能留住我？”白衣人冷笑，突然张手，掌心生出一道道图阵，猛地爆发，一下将白修瑞打飞出去，撞入石壁里。 她一转身，再用图阵一击，空中就打开了一道迷离大洞，她一掠进入洞里。 “跑？”那十冷笑，“能让你跑掉，我不是白跟白许和归元学了那么多本事？” 瞬间，整个大殿中到处都有图阵生成，闪烁光芒，看得罗曼目瞪口呆。 白修瑞从墙壁中弹了出来，恼羞成怒，大声说：“送我出去，看我打不死她！” “确实不能打死。”那十叮嘱，“咱们还得从她嘴里套问她来历的秘密！” “放心！”白修瑞点头。 那十张手打开一道空间图阵，白修瑞一头冲了进去，消失不见。 那十抬手一抹，前方空中打开一道巨大的图阵，如同一扇窗子，直接显示出外界的景象。 罗曼凑近一看，只见自己似乎是坐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视角十分高。而那巨人正迈开大步向前飞奔，山峰树木，皆被不断甩开。 前方空中，白衣人疾掠，而白修瑞在后面穷追不舍，突然罗曼看到自己这边有一只巨手向前拍去，将白衣人砸落地上，不由吓了一跳，心说：真有巨人在帮忙？ 白修瑞见状疾坠而下砸向白衣人，却被白衣人一闪躲开后，连在他身上打出十几道波纹，打得他全身岩石飞散。 白修瑞大怒，不顾一切跟对方硬拼换伤，双方对攻了几十拳掌之后，终于被他一拳将白衣人砸落地上，追上去一脚踩住，以无数石块将其困死。 那十一抬手，一个空间图阵打开，对罗曼说：“我们走。” 说着掠了进去。 罗曼急跟上，转眼之间来到了外面地上。 他情不自禁地回头，往后一看，立刻吓了一跳，只见一个高大的巨人正立在身后，如同一座小山。 仔细打量，那巨人正是由先前的古墓变化而成，其胸膛手臂上还有绿苔与蔓藤，以及装饰的花纹。 罗曼瞪大了眼睛，心想：天啊，这是什么魔法！？ 那十疾步向前，来到白修瑞旁边，低头看着被困石中的白衣人，一笑：“这回你还能逃得掉吗？” 白衣人剧烈挣扎，却无法挣脱，冷冷说：“你别得意，你们根本奈何我不得！” “你不过就是一道精神体而已。”那十认真地说，“相信我，对付你这样的精神体，我有的是办法。” 他眼中白光闪动，黑潮化阵，接着，一点红光自眼瞳中射出。 第770章: 自后而来者 白衣人挣扎着，但“身体”的重伤，让她无法再发挥出原本的力量。 无法逃避，就只能面对灵魂的拷问，而这种拷问，她根本无法承受。 她发出尖叫：“混账，滚开！” 那十抬起手指，指尖一点尖锋凝聚。他在白衣人的肩头刺出一个小洞，一缕缕肉眼无法看到的精神力量，就开始从这小洞中溢出。 白衣人惊恐无比，大叫：“你要干什么？快给我堵住！” “你答得越快，损失就越小。”那十盯着她的面罩，眼中光芒流动。 白衣人在惊恐之中开始陷入迷离，情不自禁地问：“你要我答什么？” “你从哪里来？”那十问。 “神圣世界……”她答。 “为什么而来？”那十问。 “创世之初的遗留……”她答。 那十和白修瑞对视，两人眼中都有惊骇。 “创世？”白修瑞打了个哆嗦，“我们这个世界是被人创造出来的，而不是自然演化出来的？” “是谁创造了这个世界？”那十问。 “创世神……”白衣人答。 “创世之初的遗留又是什么？”那十问。 “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力量。”白衣人答。 “它在哪里？在上级世界？完美世界？还是超凡世界？”那十问。 “不知道……”白衣人摇头。 “你为什么要来上级世界？”那十问。 “是一种……”白衣人开始失去说话的力气，那十皱眉，急忙以控物术将她肩头的洞补上。 而就在这时，白衣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一道巨大的迷离光影在她上方空中绽开，白修瑞一惊，一把将那十拉开：“小心！” “再见！”白衣人冷笑着，奋力地挣脱了岩石的控制，向着那道光影掠去。 那十这才知道，她刚才只是假装没了反抗的力气，其实一直是在拖时间，酝酿用以逃跑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道闷雷自那一片光影之中砸落，正击在白衣人的身上，刹那间，白衣碎散，一声尖叫扩散向四方，白衣落地成碎屑，而白衣人的精神力在失去依附之后，立刻消散。 “不！” 空中回荡着她的尖叫，充满了绝望。 那十看着那处，心中叫了声不好。 转眼之间，有一个人从那片光影之中落了下来，落在那片曾禁锢白衣人的岩石上。 他的乱发在风中舞动，他凌厉的目光，直盯住了那十。 “好久不见了，那十。”他说。 “好久不见了，吕度先生。”那十笑着打招呼。 白修瑞看着对方，一时如临大敌。 已经没了那一身破风衣的吕度，缓步从岩石堆上走了下来。 “他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吕度？”白修瑞低声问。 他并没有见过吕度，但对于吕度的凶名却早有耳闻。他有些跃跃欲试——因为这是曾让那一众高手大感头疼的存在，如果他能凭一己之力将之击败，那将来在朋友们面前，似乎就有很多牛可以吹了。 “我来介绍一下。”那十笑呵呵地说，“这位就是我多次提到过的高手之中的高手，仅次于神一般的存在，吕度先生。” “久仰久仰！”白修瑞笑着点头，“常听那十提起你，说你是很了不得的英雄人物。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有幸能见到你这样的高手，真是有幸！” 他琢磨着自己应该学学那十，先示敌以弱，假套近乎，然后再趁机出手，这样把握大一些。 “我不是英雄，也不算什么人物。”吕度摇头。“我只是一个强大到很少有人可以挡住我的人。而且我也不是那十的朋友，是死敌。你如果是他的朋友，应该早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很强，我看出来了，不要假装。” 白修瑞翻了翻白眼，心说：我怎么这么烦聪明人呢？ “你说很少有人能挡住你？也不尽然吧？”那十说。“先前我就见到许多人，把你挡得那叫一个……” 吕度目光微寒：“那十，我本来只想一下杀掉你就好，但你这样刺激我，我可能会杀你个十天半月。” 那十打了个寒战。 白修瑞微微皱眉：“这就不好了吧？” 吕度转过身去，蹲了下来打量那件白衣的碎片，说：“他们的智慧真是过人，竟然可以想出这种办法，以精神体形态降临我们的世界。但这样一来，本来强大的他们就变得脆弱了。是什么东西吸引他们冒这样的险呢？” 白修瑞眼睛发光，觉得这时似乎可以偷袭吕度一下，但他刚动了动，吕度的姿态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陡然一惊，觉得吕度似乎正在等他冲过去，于是急忙压住心绪，静止不动。 陷阱？我可不上当！ 吕度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似乎在说：你终归是胆小。 他站了起来，转回身看着白修瑞，说：“那十身边的朋友似乎都很强大，但像你这样强大的，我还没见过。也好，如果我能杀掉你，那么他其他一切朋友就都不在话下了。” 白修瑞冷笑：“杀我？怕是不大容易。” “也不见得多难。”吕度说。 白修瑞盯着他的眼睛，全身再度浮起了层层岩甲，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但他并没有动。 在他脚下，地下数十米处，有岩石缓缓而动，转眼之间凝聚成利器，在地底飞速游走，直来到吕度站立的地方，然后向上直冲而来！ 吕度没动，只是平静地看着白修瑞。 白修瑞嘴角上扬，心说：竟然不知防御，那你就去死吧！ 他目光一闪，眼中满是杀意。 但什么也没发生。 白修瑞一怔：怎么回事？ 再感应地下，那道岩层化成的利器，已经断成不知多少截。 他眯眼看着吕度，点了点头：“你确实很强。” 吕度抬手，向着白修瑞虚抓。白修瑞感应到凛冽的杀机袭来，但也没有逃开，全身的岩甲一紧，硬生生地接了吕度这一抓。 有无形之爪抓在白修瑞的身上，一时间，白修瑞周身的岩甲发出咔嚓声响，许多碎屑掉落地上，在他身边洒了均匀的一圈。 白修瑞冷笑：“来而不往，什么玩意儿不是礼！” 他抬手一拳直接砸了过去，空中一时岩层横生困住吕度，一道岩山直接砸向吕度，呼啸作响，气势惊人。 “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吕度说着抬手一抓，紫魔之爪平空出现，将那座岩山抓得粉碎。 白修瑞再出一拳，又是一座岩山砸来，却比方才的更大更重，气势更足。 吕度点头：“不错！” 他眼里闪起寒光，身前立刻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紫魔，一下将砸来的岩山抱住，用力一勒，将岩山勒成了无数碎块，四散而去。 罗曼站在后方远处，看得目瞪口呆。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 他在心中不住惊呼。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神之战！ 白修瑞一拳接一拳地砸过去，空中出现的岩山越来越大，最后几如真正的大山一样，罗曼看在眼里，几乎要昏倒。 吕度面色阴沉，紫魔挥拳抬爪，将一座座岩山击碎，然后突然向前猛冲，一脚将白修瑞踢得飞了出去。 白修瑞眼里闪过一抹狠色，不顾自身的伤势，凌空再出手，一座巨大的岩石囚笼立刻将紫魔困住，一座岩山从上砸来，将紫魔砸了个粉碎。 “不错。”吕度点头，“值得我一杀！” 瞬间，他一掠来到白修瑞身前。 白修瑞全力防御，整个人化成了一座岩山。 就在这时，那十突然出手，一座精神力化成的巨大山峰直接向着吕度砸来！ 吕度微微一笑，却似乎早就料到那十会这样做，身子一闪消失不见，接着出现在那十的身边，抬手扼住那十的咽喉，将他提了起来。 白修瑞人在空中，急忙散开周身岩层，咬牙拼尽全力想要追过去援救，却已经晚了。 “别杀他！”他焦急大叫。 吕度摇头：“我必杀他！” 他的手上瞬间浮现出紫色的气息，仿佛变成了紫魔之爪，尖锐的爪子刺破皮肤，与那十皮下的神皮摩擦生出道道能量光点。 吕度面色微变：“好强的防御力！这是什么技巧？” 那十被他扼着，说不出话，脸色通红，抬脚就踢，吕度不动，任他踢打，毫发无损。 白修瑞凌空疾冲而来，吕度抬手一扬，又一个紫魔出现，将白修瑞挡住。白修瑞焦急连攻，结果越是焦急，越攻不过来。 吟唱的声音越来越响，吕度这才注意到远处的罗曼，只见他周身散发光明，有重重光明的力量，正在其身边凝聚。 吕度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过目光，似是觉得这一眼都是多余。 “你的朋友可真不少。”他对那十说，“有那么强的人，也有这么弱的人。那我就先从容易杀的弱者杀起吧。” “住手！”那十拼尽全力大吼。 吕度微笑，抬手向着罗曼轻轻抓去。 刹那间，罗曼拼命运起的用以救那十的光明力量彻底粉碎，无形之爪将罗曼握在其中，任罗曼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 “住手！”那十大吼。 吕度笑：“我就是要让你体会到这种痛苦，然后再……” 没等他说完这句话，突然间，空间扭曲，一道怪异的迷离光影出现在他背后，一个漆黑的影子冷笑着浮现，尖锐的爪子一下刺进了吕度的后心。 “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漆黑的神灵体说。 第771章: 院长 吕度低下头，惊愕地看着突出自己胸膛的那只黑手。 神灵体在冷笑：“把你的身体交出来吧！” 那十看着吕度身后那片迷离光影，想起的是先前被自己忽视的穿梭空间的那些细微变化。 是他！ 是他一直潜伏在穿梭空间中，使每一次的空间光影，都变得与先前有所不同！ 他是谁？ 吕度失去了力气，那十从他手中摆脱控制，落到地上。 白修瑞面前的紫魔也一下消失，白修瑞疾掠而来，但被那十抬手阻止。 那十缓缓后退，生怕惊到了吕度身后的神灵体。 “你……”吕度转过头，艰难开口。 “是我帮你重新找到回家的路，也是我帮你找到了可以用来穿梭的空间。”神灵体说，“现在，到了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他冷笑着化成了黑气，直接顺着被他刺穿的破口流进了吕度的身体。吕度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色，然后双眼开始乱转，身体开始变化，就仿佛是被吹入了过多气体的气球。 他身上骨肉起伏，时而突起，时而凹陷。他的脸也在变化，在起伏蠕动中变得狰狞，仿佛自地狱而来的魔怪。 那十退到了白修瑞身边，他们身后再远处，罗曼跌坐在地，看着前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吕度的变化停止，他抬头看着白修瑞和那十，那一片漆黑的眼中，有黑气不住升腾。 “我能降临，还要多亏了你们。”他说，“所以我不杀你们，算是……神的恩赐吧。” 他得意地笑着，突然间撕开空间闪身而入，消失不见。 白修瑞和那十一阵毛骨悚然。 “那是什么东西？”白修瑞问他。 “神灵体。”那十回答。 “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白修瑞问。 “真神死后，化成死灵，就是神灵体。”那十回答。 “不是……我不是问这个。”白修瑞说，“这些你先前都说过……我的意思是，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我不知道。这个神灵体很可怕，他和雷尊还不同。”那十说，“他更强大，而且……邪异。” “你说他去了哪里？”白修瑞问。 那十陡然一惊：“不会是我们那边吧？” “那就糟糕了！”白修瑞脸色一沉，“咱们必须及时通知大家，做好准备，不然……” “走！”那十点头，掠到了罗曼身边，将他扶起。 “这……这都是发生了什么？”罗曼惊魂未定，不解地问。 “一时解释不清。”那十说，“总之，您今后行事要小心，再遇到像先前白衣人降临那样的事，您不要插手。” “我明白了。”罗曼急忙点头。 那十抬手构建了一道空间图阵门，将两人带回了魔法工会，然后在魔法工会的大厅之中，直接建造了一座连接完美世界的空间门。 “我们必须得走了。”那十说，“这里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但完美世界那边就不一定了。我们走后，您一切小心。” “我明白！”罗曼再次点头。 那十与白修瑞直接穿越空间门，进入穿梭空间里。 现在那十已经明白，所谓的穿梭空间，实际就是虚无之地的一部分。人们使用虚无之地的空间力量，在虚无之地里建立种种“虫洞”般的通道，用以穿越空间的阻隔，这就是借用力量，不会对虚无之地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但如果像华夫特和雷尊一样，试图将这空间永远地据为己有，并不断想扩大自己拥有的空间，这就是一种破坏，会生成不良影响。 他行在穿梭空间中，心境一时不能平，忍不住想：那个女白衣人说创世神创世，还说这里有创世遗留，到底是真话还是她为了拖延时间编的谎话？ 如果是真话，那为什么神圣世界中的伪神没有蜂拥而来？ 如果是假话，那我所见的那些伪神，又来这里做什么？ 他一时陷入思索之中。 就在这时，白修瑞突然惊呼一声：“这是怎么了？” 那十回过神来，看到迷离的穿梭空间之中，突然有一片光炸开。他一时愕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接着，有光接二连三地炸开，整个空间变得千疮百孔，仿佛是虫洞被人从外面攻破，就要崩溃。 “不好！”那十惊呼一声，眼见前方的出口就要溃散，急忙向前飞奔。 “我来！”白修瑞大叫一声，拉住那十的手向前冲去。 但就在他半个身子穿过那门的瞬间，一道光突然击中他与那十，白修瑞直接跌出了穿梭空间，而那十则被这道光击飞，撞向了一道刚刚开启的光洞。 他身体浮空，在巨力作用下，没办法动，也没办法停下。他就这么一直飞，不久之后摔落到坚硬的地面上，撞得他全身剧痛，缩在地上好一阵咬牙吸气。 有一个身影缓步而来，长长的影子覆盖在那十的身上。 那十陡然一惊，忍着痛爬了起来，抬头看过去。 对面是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眼神中满是沧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十，点头微笑：“果然有点意思。” 那十惊愕地看着他，然后快速打量四周。 这里是一座大殿的门前广场，周围林立着巨柱，盛开着鲜花。花的芳香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苦涩味道，刺激得那十想打喷嚏。 “您是谁？”那十问，“这又是哪里？”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老人笑着说。他走过来，在那十面前蹲下，打量着那十的脸，说：“你叫那十，是来自下界的人。虽然是下界人，却拥有神的精神。我没说错吧？” 那十惊呼：“您是知者？” 老人点头：“是的。” “可我怎么没见过您？”那十问。 “你的记性就那么好，四五百人，你每个都能记住？”老人问。 “差不多吧。”那十点头。“知者院中，我并没见过您。” “因为我外出游历，增长见闻，寻求真知去了。”老人说。 那十脑筋一动：“您不会是知者院的院长吧？” 老人笑着点头：“没错，知者院是我创建的。我是他们的院长，叫齐虚。” “您好！”那十急忙行礼，问：“是您将我带到这里的？” 齐虚缓缓点头。 “您为什么这样做？”那十不解地问。 “首先，你放心——”齐虚说，“那个下界人，已经回到了你带他来的地方。很安全。” “谢谢您。”那十忙说。 齐虚继续说：“你从永生之城离开后，有人感应到了你散发的精神力量，于是就派出了一个神灵体来寻找你。你应该已经遇到他了吧？” 那十陡然一惊，急忙点头：“他一出现，就杀了一个叫吕度的好厉害的高手。虽然是偷袭，但偷袭吕度那样的高手，没点真本事也是不行的。起码他要杀我的话，我就只能等死——就算有我那个朋友保护我也一样。” 齐虚点头：“你的肉体还很弱小，而与人作战，最主要靠的还是肉体。打个你能理解的比方来说——再厉害的战斗机驾驶员，如果操纵的只是一架民用洒药机，也根本发挥不出半点战斗力。” 那十脸红：“我一直在努力了。” “你不像是懒惰的人，也不像庸人。所以，你的问题应该是闲事太多。”齐虚说，“你的时间应该是都耽误在闲事上了。” 那十不大服气：“那些可都不是闲事！” 齐虚一笑：“除了追求更多、更高深的知识外，一切都是闲事。” 那十嘀咕：“也就你们这些知者这么认为。” 齐虚看着他，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知者就都是书呆子？” “不敢。”那十呵呵地笑。 “看你那笑容，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了。”齐虚哼了一声，“来，我先让你体会一下书呆子的战斗力吧。” 说着，突然一拳向着那十打来。 那十吃惊不下，来不及说话，拳头已到，他急忙运起力量，一时，寒冰之澜在他身前结成了冰墙，如同坚实的堡垒。 但齐虚只一拳，就将堡垒打得粉碎，拳头随后击在那十身上，那十立刻就被打得横飞出去，撞在远处一根柱上又弹落倒地。 那十疼得龇牙咧嘴，但不及他揉揉身上的痛处，齐虚已经来到他面前，抬手用一根指头向着他额头戳来。 那十大惊，但也心生急智，抬手一道剑指刺向齐虚心脏，以命换命。 齐虚不理，心脏处甚至没采取任何防御，一指头点在那十额头，那十就再度飞了出去，撞在另一根柱子上。 他摔倒在地，痛苦无比，不抬头先抬手：“停停停！受不了了！我打不过您！” 齐虚站在那十面前，微微一笑：“我出手快过你，你就算想跟我换命，但先被我击中的话，就失去了力气，又怎么能对我形成有效的刺杀？这是最粗浅的格斗理论，你都不明白，还敢认为我们知者是书呆子？” 那十慢慢爬了起来，喘息着靠柱坐下，摇头说：“这不公平。您是神，我只是一个下界凡人，怎么比得过您？” 齐虚摇头：“年轻人，我刚才使用的，只是你们世界三重混沌宇宙级的力量。” “我不信！”那十一惊。 齐虚一笑：“虽然只是与你相同的力量，但技术却不相同。我的神躯已成，神皮神骨神肌神血再加上神念，是一个统一的整体。而你呢？” “我现在只有神皮在身。”那十老实地回答。 “所以，同境之下，你不是我的对手。”齐虚说，“你现在还太弱。” 那十心动，急忙站起来向着他鞠躬：“还请院长教我！” 第772章: 称神圣的，未必神圣 齐虚看着那十，哼了一声：“你都没看得起我们过，我为什么要教你？” 说完扭过头去，一副闹别扭的模样。 那十嘿嘿地笑：“您如果不是为了教我，为什么把我拉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又为什么展露您的本事？您这是给我创造机会，是让我对您的本事心生仰慕，好主动求您。” “活得那么精明干嘛？”齐虚转回身，横了他一眼。 “我确实对你感兴趣。”他说，“而且……更主要的是——我不想你被那些家伙找到。拉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帮你避一避风头。” “您对我真好！”那十感动地说。 “少来这些虚情假意！”齐虚说，“你今后别再把知者当成一群傻子就好！” “我一开始也没把他们当傻子啊！”那十一脸委屈，“相反，我还主动帮他们去打绝圣院的脸呢！我和知者院可是有交情的！” 齐虚笑着点头：“这倒也是真的。好，那我就教教你吧。” 那十欣喜不已，急忙三鞠躬：“谢谢院长！” “滚！”齐虚动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下界的礼仪是祭拜死者时才三鞠躬？” “您这就是知识面不广了。”那十认真地说，“我们那边讲究重要的事重复三遍，我是为了显示对您的尊重……” “行了，别扯了。”齐虚打断了他的话，“我答应教你，就会好好教你，这点你放心。不过……” 他看着那十，笑得令那十一阵发毛。 “既然要教你，就先得知道你的底蕴到底如何。”齐虚说，“来来来，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让老师充分了解你的能耐后，好确定怎么教你。” 那十只感觉不妙，急忙说：“这个不用吧？我自己说说我的情况，您再……” 齐虚呵呵一笑，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冲了过来，抬手就打。 那十大怒：真当我怕你不成？同一境界里我的身体不是你的对手，精神还不是你对手？ 他眼里光芒一闪，一座精神力化成的大山直接从空中砸了下来，无声无息，瞬间就到了头顶。 齐虚知者不闪不避，任那大山砸下。 那十心中一喜：我这山可是神的精神力演化成的，看你不中招！ 不想轰然一响中大山落地，但齐虚知者却丝毫没受影响，一拳继续打来，吓得那十急忙使出短距离的空间传送，逃到了几百米外。 可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齐虚知者等着他，一拳将他砸倒在地，又一脚踢远。 那十狼狈地爬起来望去，见先前一个齐虚知者的身影已经渐渐淡去，这才知道那只是幻象。 齐虚摇头而笑：“你一动，我就知道你想往哪里去。你想逃？没可能。” 那十咬牙发狠：“逃不掉那就正面跟你一战！” 他身在空中，一扬手，十二道炼天之炎飞掠而起，彼此相随，如一条龙般向着齐虚射了过去。 齐虚毫不在意，抬手连挥，将所有的炼之炎都打飞出去，一道道炼天之炎在空中爆响，仿佛烟花，十分好看。 齐虚飞掠向前，那十刚落地站稳，他就攻了过来，连着几指点击，点得那十晕头转向。 那十厉喝，全身黑暗物质涌动，左炎右冰一同出现，以他为中心化成了冰炎半身巨人，猛地合掌一击。 齐虚抬起双手，左右分开，右手中放出了滚滚焰光，左手中放出了如雾冰潮，以焰光中和了炼天之炎，以冰潮中和了寒冰之澜，然后一脚将那十踢飞出去。 那十摔在地上，一通连弹，一跃而起后使用空间力量，来到齐虚身边，双腿连环踢击，一时身影缭乱，令人眼花。 齐虚眼里有图阵运转，轻易地看穿了那十所有的动作，一把抓住他一只脚踝，将他抡了起来，当成大锤使用，连砸了十几根柱，砸得那十彻底没了力气，由锤子变成了鞭子，两眼乱转圈，脑子里一片混乱。 齐虚大笑：“年轻人，这本事不行啊！” 说完把那十抡了起来当鞭子使，往地上使劲抽，抽得那十满头满脸都是血。 齐虚见那十再不能动，这才松手，将那十丢在地上。 那十奄奄一息，眼见不行，齐虚多少有些惊愕：“你怎么说也练成了神皮，怎么能这么不经打？麻烦，真是麻烦！” 他急忙凑近了要救，没想到那十突然瞪大眼睛，眼里红光一闪来扰乱他的精神，同时一道剑指直刺过来，直接贯穿了齐虚的胸膛。 远处，齐虚呵呵一笑：“早看出你是装死耍诈。” 瞬间，被那十贯穿胸膛的齐虚化成了一道锁链，将那十死死锁住，捆成了个大粽子。 那十哀叹：“怎么什么手段对您都没用呢？” 齐虚缓步走了过来，说：“因为我见多识广，知道许多战斗的技巧，不论是大的战略战术，还是具体的格斗技巧，你的眼界与经验都不如我，怎么和我打？” “那怎么才能赶上您呢？”那十诚心诚意地问。 “在生死之间搏杀，心无旁骛，专注于技巧的磨炼。”齐虚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所以您就往死里虐我是吧？”那十说，“可我明知自己不会死，所以就没办法真的起恐惧谨慎之心。那这种只挨打还不了手的战斗，除了让您开心之外，对我有什么好处？” “所以我会将你放进另一个世界。”齐虚说，“一个充满了战乱与死亡，你随时都可能会完蛋的世界。” 那十吃了一惊：“除了我们星球之外，还有别的世界？” “有。”齐虚点头，“神圣世界虽然围绕着起源之地或叫禁忌之地存在，但它所掌握的，可不止那一个星球。” 那十心中震荡：“还真有外星人？他们长什么样？是大眼大脑袋小细脖吗？” 齐虚皱眉：“你的关注点有点歪。” “那科幻电影里有多少是真的？”那十问，“有太空战舰吗？有能变形的机器人吗？有……” “有个屁！”齐虚过来踢了那十一脚。 那十嘿嘿地笑：“年轻人的关注点，当然跟您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者不一样。” “你不如直接骂我老帮菜，落伍者。”齐虚说。 “那可不能。”那十认真地说，“我心里对您是极为敬重的！” “少扯。”齐虚摇头，“把你丢到那样的世界，我自然不会不给你傍身的本事。我现在就将我所知的医疗类力量都教给你，你给我认真地学，学不好我就打你。” “一定好好学！”那十惊恐地点头。 “医疗术分两种。”齐虚说，“一种是自医之术，一种是医人之术。这两者说穿了，其实就是依靠精神力激发肉体活性，加快新陈代谢使肉体自愈的技能，与调动能量以外力干预修补肉体的技能。两者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你都学了，自己琢磨怎么互相补充就好。” “是是是！”那十连连点头。 齐虚说完就开始教了起来，其中涉及能量调动的技术，还有图阵的技术，他都细细讲解，使那十在原来的水平之上又提高了一大截。 随后，齐虚让他用自己教他的技术医治疗伤，那十在他指导之下自医，等好了个七七八八后，齐虚再次跟那十交手，又把那十打得体无完肤。 就这样，那十地狱般的训练开始，每次都被齐虚打得血流披面惨不忍睹，每次又都会在他教导之下让自己复原如初。 如此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的地狱轮回之后，那十终于完全掌握了齐虚的医疗技术。齐虚看着刚被自己打得只剩一口气，转眼就生龙活虎了的那十，微笑点头：“好，有了这样的本事，大概就能在那个世界里活下来了。”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这么可怕吗？”那十担忧地问。 “那里被称为战界。”齐虚说，“原来就是神圣世界为了培养强大的界卫军而设立的战争世界。后来神圣殿堂开创了更好的世界，就放弃了那里，但那里的生灵依然在不断战斗，以此为人生的意义。” “怎么会有这样的生灵？”那十惊讶，“人生的意义有很多种，他们……” “他们从被创造起，就被写入了战斗的基因。”齐虚说，“所以，战斗就是他们的本性，搏斗就是他们的人生追求，杀戮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掠夺其他的生命，他们才能感觉到充实。” 那十感觉不寒而栗。 “神圣殿堂一点也不神圣。”他忍不住说。 “是的。”齐虚点头，“正因为它并不神圣，所以才会有许多像归元这样、像永生之城这样，不顾一切与他们对抗、与他们斗争的存在。” “您听说过向北城吗？”那十问。 齐虚的脸色微变，然后摇头：“没听过。” “不对！”那十大叫，“您一定听动！您刚才脸色都变了！” “你看错了。”齐虚说。 “说谎！”那十大叫。 齐虚动怒：“这是你对老师说话的态度吗？太放肆了！看来我得好好教训你一下才行！” 说着一把抓住那十，往地上用力砸去。 那十根本抗拒不了，惊呼着捂住了脸。 “打人不打脸啊！” 他惨叫一声。 耳边轰然一响，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掠过自己的身体，但那本应先被砸在地上的脸，却没什么感觉。 接着，耳边乱响传来，无数种缭乱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令他耳朵嗡嗡作响。 他惊愕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战场之中。 第773章: 战界 空中，几十架战斗机正在飞掠中互射。 地上，火箭车放射出无数拖着光尾的火箭，向着对方的阵营轰去。 大地震动，轰鸣之声不绝于耳，无数人死于炮火之中。 有高大的银色钢巨人飞奔向前，张开尖牙满布的大嘴，向着对面的黑色的铁巨人咬去。 巨大的机器人身体快速重组，变成了炮台，向着对面的坦克开火。 坦克一跃而起，变成了手提大锤的巨人，躲过了炮击，一锤砸来。 黑暗的雾气中，有巨大的怪物向着地面的军队杀去，而指挥官则沉着下令，上千支枪抬起，枪口对准怪物，放射弹雨。 那十看得呆住——这是什么和什么在战斗？科技力量与超自然力量并存，种种法术与种种格斗技巧纷纷出现…… 他看到有人踩着黑云在空中战斗，拳脚之声如雷响起。 他还看到装甲车在奔行中互射，看到全副武装的枪手们纵跃开火，互相射杀。 一个巨大的机器人迈开大步，自他身后而来，抬手从背后拔出了一把光剑。那剑只有柄是实物，刃的部分全由白光组成，无数电弧在其上缠绕着，看起来威力无穷。 在它对面，有一大群钢铁巨人疾冲了过来，但与这巨大的机器人相比，它们就像是一群小孩子。 巨大的机器人手腕转动，如一个剑客一般旋转着手里的剑，然后突然加速，冲进了钢铁巨人的阵营中。 它巨大的身体如同蝴蝶翩翩起舞，光剑到处，钢铁肢体飞舞于空中。 那十看得目瞪口呆。 机器剑客身后，有一群浮空艇向前疾掠，向着钢铁巨人身后的地面战车倾泄弹雨。 地面战车也不客气的还击，有浮空艇被当空打爆，也有战车化成一堆堆废铁。 一艘浮空艇发现了那十，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向那十开火。粗大的子弹擦着那十肩膀而过，打得那十火辣辣地疼。 他使用短距离空间移动技巧，直接来到浮空艇上方，一拳狠狠砸下。 炼天之炎带着滚滚势力，化成了巨大的拳头，砸入了浮空艇中，这艘浮空艇立刻被引爆。 那十则已经移到了别处。 于是更多的浮空艇开始不顾前方的敌人，而是追着那十展开攻击。一时，弹雨如幕，那十似乎无处可躲。 这些子弹的威力都十分惊人，那十小心地用空间跳跃技术躲避着。 他已经试出了这些浮空艇的防御力量，抬手出拳，以近身战来借一艘艘浮空艇阻挡其他浮空艇放出的弹雨，再以火焰的巨拳将一个个浮空艇当空击爆。 这时那个巨大的机器剑客注意到了身后的异动，立刻转过身来，两只眼睛放出光芒，盯住那十，疾奔而来，抬手挥剑就斩。 那十一个闪身来到机器人的身后，可机器人背后竟然也有感应器，当即以腰为轴，整个身体一百八十度旋转，一剑向着那十斩来。 那十躲闪不及，抬起双臂硬挡了下来，虽然被斩飞出几百米远，但双臂除了衣服破损，手臂剧痛之外，表皮开开裂外翻之外，倒没有更严重的损伤。 神皮果然非同凡响！ 那十以医疗术快速恢复了手臂皮肉，迎着机器剑客冲向前去，机器剑客一剑斩来，那十直接唤出冰炎半身巨人，以火手抓住了光剑剑身，以冰拳猛地一击，将机器人的一条腿打断，巨大的机器人就失去平衡摔扑在地上。 那十以火拳抢过光剑，一旋握住了光剑剑柄，将剑一挥，一剑斩断了机器人的头。 但机器人的控制室显然不在这里，虽然没有头，却还不住挥手四下砸击。那十连续几剑将这机器人分了尸，它才老实下来，残块中电弧闪动，接着就爆炸起来。 浮空艇见那十这么厉害，纷纷退避，逃向远方。 那十望着他们，摇头叹息：“别怪我下手狠，是你们先要杀……” 没等说完，身后的钢铁巨人已经冲了过来，也不顾是他杀了自己的敌人，直接向着那十出手！ 那十气急：“你们再好战，也得分个敌友吧？怎么见人就打？” 他一生气，出手也不留情，光剑挥舞，将一个个钢铁巨人斩成了一地破烂。 后方，战车又开始向他开火，他不得不连续使用空间跳跃，躲到了远处。 他环顾四周，见这战场不知有多广阔，好像整个世界都已经被卷入了这一场战争一样，根本没有一处清静之地。 他擦了把汗，心说：这样的地方，简直就是传说里的修罗地狱！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吼叫声，回头一看，只见无数高楼小山一般的怪兽，正迈开大步向这边冲来。 这些怪兽长得奇形怪状，不一而足，一言以蔽之：都是怪物。 对面，地面震动，突然间，无数身材高大、健壮无比的红肤怪人从地下钻了出来，排成了方形的大阵，一抬手，手腕上就生长出了骨质大弓，另一只手中长出了长箭。他们挽弓搭箭，向着怪物们射出箭雨。 那十吓得急忙再次移动躲开，免得自己受到牵连。 但他已经被那些红肤怪人发现，有一个方阵的怪人瞪大了眼睛在空中寻找他的踪迹，一发现了他的位置，立刻就乱箭向他射去。 那十狼狈躲避，发现这不是办法，干脆直接移动到他们的上方，精神力光点飞射向空中，凝聚成了精神力的大山，直接轰然砸下，将这一整个方阵的箭手都砸得双眼发直，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不等那十出手，另一个方阵的红肤怪人又向他攻来，那十只好移开。 这些红肤怪人箭法如神，射得极准，而他们的箭威力极大，几十支箭就能将一只小山般的怪兽射倒在地。 一时间，他们阵前的地上，无数怪兽的尸体横阵，鲜血染红了大地。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怪兽之王突然破土而出，在红肤怪人军阵中央出现。 红肤怪人们没有防备，立刻被怪兽之王嘴里喷出的酸液覆盖，在惨叫声中化成了一堆堆白骨。 那十的压力骤然减轻，松了一口气，正要离开，怪兽之王却盯住了他，眼里红光闪烁发出尖啸，其啸声如波，将那十笼罩。 那十急忙收缩身体，以一道图阵化成了防御之壁抵挡，但在那声波冲击下，防御图阵却不住震荡，最终瓦解。 怪兽之王猛冲过来，一爪子将那十拍落在地。那十在它面前就像个小玻璃弹子一样，它一击得手，得意尖啸，张嘴向着那十咬来。 那十飞掠躲开，只见地面被这怪兽之王一口咬出一个大坑，它将所有咬进嘴的东西直吞下肚，冲着空中的那十大吼，嘴里突然就喷了一道酸液。 那十急忙使用空间跳跃躲开，没想到怪兽之王竟然看穿了他的动向，他刚一出现，怪兽之王的如鞭巨尾就扫了过来。 那十大怒：“没完了！？” 他运起神皮的力量，硬挡下这一击，身子又被打得飞掠而出。 怪兽之王极是得意，凌空跃起，张嘴向那十咬来，一口将那十吞进嘴里。 但它刚一落地，一道火光从它侧脸处轰然炸开，那十直接突破了它的侧脸，疾掠而出。 怪兽之王疼得大叫，眼里红光更盛，再度冲着那十狂吼，一道道声波将那十笼罩。 那十咬牙，抬手以冰炎巨人的力量撑起了一道壁垒。同时，他精神力与原子转换术续结合，虚空造物，以钢铁之壁加固壁垒，硬挡下了这一轮声波攻击。 但怪兽之王转眼又是一声吼，这次声波的强度更胜于先前，直接将那十的防御壁垒击碎。 那十一阵发狠，猛地向前冲去，使出冰火合击。 冰火巨人双掌一合，正击中怪兽之王的头部，两种极端力量作用下，怪兽之王的脑袋直接炸开。 那十落地，来不及松下一口气，那边红肤怪人的攻势又压了过来，一个个方阵从地下钻出，举弓向着那十射来箭雨。 那十鼻子都要气歪了：“混账东西，我刚帮你们解决了大敌，你们就这么对我！？” 嘴里骂着，脚下可不敢停，急忙远掠躲开，连连使用空间跳跃向远而去。 没想到这么一来，却被另一群会空间跳跃的家伙盯上。 那是一群长着弯弯身子，和如蝙蝠般翅膀的怪鸟，嘴部不是鸟喙，而是铡刀一样的腭牙，发现那十在进行空间跳跃后，它们立刻追了上来，张嘴将铡刀一样的腭牙喷射出来，如同一柄柄弯刀，破空斩向那十。 那十身上黑暗物质涌动，将他化成了一头黑色的巨龙，转身张嘴一喷，一道火柱将所有的弯刀腭牙烧化。 他再冲入那些怪鸟群中，挥爪扑抓，又喷火焚烧，杀得这些怪鸟四散逃开。 但突然间，空中出现一只大手，直向着他抓来，他大吃一惊，急忙恢复人形落下，让大手抓了个空。 一道道波纹平空生成，一个三十多米高的巨人从其中走了出来，盯住那十，大吼一声，全身放出了无数蚊子一样的飞行怪虫，向着那十扑来。 那十仔细一看，那却是一群金属飞虫，一个个口器尖锐，如同长针，尖锋上隐约有晶莹的液体在闪光，不问可知，一定是毒液。 他头疼无比，想用空间跳跃躲避，却发现一使用空间跳跃，自己就立刻被这些机器虫围住，吓得他冒出一身冷汗，急忙使用炼天之炎护体，烧化了这些虫子，冲出“虫围”。 但这时，那巨人又挥拳向他打来。 第774章: 黄耀星人 在这无休无止的厮杀战场上，那十被激起一股血性，大喝一声迎向了巨人。 巨人一拳打来，那十直接唤出冰炎巨人，双拳相合，冰与火的力量集中一处，猛地跃起砸下。 轰然巨响中，那十被打飞出去，但那二十多米的巨人也被他砸得从头瓦解，碎块摔落一地。 那十落地，刚刚站稳，身后就有嗡嗡的声音传来，他回头一看，见是一个踩着有翼飞板的轻甲战士，提着一道骨节长鞭飞了过来。 战士挥手，骨节长鞭立刻将那十缠住，骨节上弹出无数尖刺，向着那十刺去。 那十猛地旋身一转，靠神皮的坚韧将对方骨节鞭上的尖刺全数撞断，反手抓住骨节长鞭往怀里一带，抬手剑指向前，将战士的额头贯穿。 他刚将战士的尸体甩落一旁，一个披着黑色斗蓬的人已经飞掠而来，抬手举枪向着那十连射。 那十旋身从弹雨的夹缝中躲过，反手从腰后拔出了一对银色手枪，连续开火，将那人打成了筛子。 火焰如蛇，缠绕在一个银甲人的身上。银甲人从空中疾落而下，向着那十砸来，火焰之蛇先他而来，要将那十缠住。 那十抬头向天射击，子弹击穿了火焰蛇，将银甲人身上的银甲射穿，银甲人气息与火焰蛇一起消散，直接撞在地上。 “杀杀杀杀杀！” 有吼声响起，那十转头，看到一个赤着上身的健壮男人大步向这边走来，一路上，有许多人或兽阻挡他的脚步，无一不被他直接一掌拍死。 那十抬手，双枪连射，将一个个试图杀掉他的人或怪兽击杀。 两人一边杀戮着身边的敌人，一边慢慢接近，终于在近处相遇。 旁边的敌人被他们杀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不敢打扰他们，分别冲向别处，与别人厮杀。 “没见过你。”男人打量那十，沉声说。 “我也没见过你。”那十说。 “这片战场虽然不是主战场，但等级也不低。”男人说，“你在这战场上的表现，可圈可点，我想除了我之外，应该没人可以杀得了你。” “你直接说你最强不就好了？”那十说。 “我确实最强。”男人骄傲地一笑，“但如果我们强强联手，这战场就是我们的天下。没人伤得了我们，他们却全都会被我们杀掉。你不想将他们都杀掉，让这片战场永远沉寂吗？” “为什么非要杀？”那十问。 男人皱眉：“这问题问得真是愚蠢！” “不好意思。”那十说，“我来这里杀戮是为历练，但我来这里历练却不是为了杀戮。” “愚蠢的想法。”男人冷笑，“既然不愿与我合作，那你就死吧！” 刹那间，无数能量利刃出现在他身周，围着他缓缓旋转，他一抬手，那些利刃就升腾而起，来到头顶上空，在旋转中不断变大。 “接近我的人都要死。”男人冷冷地说着，手突然向下一砸。 所有的利刃立刻如同花朵绽放一般，以他为中心打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快速地转动起来。每把利刃的长度都达到了百米，旋转开来，百米之内的所有人都被拦腰斩断，一时间，内脏飞散，鲜血飞溅，惨叫连绵。 那十一跃而起，但那旋转的剑轮却突然加速倾斜，向着他卷去。 瞬间，那十感应到了死亡的威胁，这种恐怖的感觉也瞬间点燃了他求生的心念，他眼中精光绽放，大喝声中，周身黑暗物质涌动，冰与炎以他为中心结合，化成了一个真正的冰炎巨人。 这次再也不是半身巨人，而是全身！ 虽然只是多了个下半身，但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此时，那十真正化身冰炎巨人，双脚一动，身形电般转折，轻易地躲过了剑轮的旋斩，脚在剑轮上用力一踏，人直接飞跃而起，落在几百米之外。 男人有些诧异，随即冷笑：“这样才有意思！” 剑轮收拢，又化成一柄柄竖直的剑，旋转在他身周，他盯住那十，缓步走了过去。 那十看着这男人，心有余悸。 方才如果不是自己在生死一线突然突破，恐怕此时已经和那些尸体一样，永远长眠在那片血泊地上了。 “这边！” 突然有人大声招呼，冲他不断挥手，那十望了过去，见是一个短头发的姑娘，身披着一身黄金色的轻甲，里面是白色的衣衫，手提着一柄半透明的剑。 他有些疑惑，但还是收起了冰炎巨人之身，使用空间跳跃技能快速来到姑娘身边。 “你是外界人吧？我好久没见到外界人了！”姑娘打量着他，有些兴奋。 “你也是来这里历练的？”那十问。 姑娘点头。 “你是……来自什么世界？”那十问。 “我来自黄耀星。”姑娘说。 “没听说过。”那十摇头，同时心中有些惊讶——这姑娘是外星人！？和我长得一样啊，甚至连语言都一样，这又是为什么？ “你来自哪里？”姑娘问。 “他们称我们那里为起源之地。”那十说。 姑娘摇头：“我也没听说过。” 正说着，有一架战斗机疾掠而来，向着下方倾泄弹雨，姑娘挥剑如风，将所有子弹斩落，抬手一剑向天斩去，一道半透明的光弧闪过，战斗机被从中间分成两半，坠毁在战场上不同的两处地方，砸死了不少激战中的人与怪。 “我叫玛妮亚。”姑娘大方地说，“你呢？” “我叫那十。”那十如实回答。 “你们那边来了多少人？”玛妮亚问他。 “只我一个。”那十说。 玛妮亚有些惊讶：“只一个？天啊，那你……还能活着回去吗？” 话说完才觉得不对，急忙说：“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在这么残酷的战场中……很不利呀！” 那十一笑：“也没什么。” 说着抬手放出十二道炼天之炎，将从空中俯冲过来的一群持剑机器人击落。 “你的功夫不错。”玛妮亚说，“依我看，也不比我们那几个所谓精英差多少。” “你们来了多少人？”那十问。 “十二个。”玛妮亚说。 “他们呢？”那十问。 “都在这片战场上。”玛妮亚指向了远方。 那十凝目去看，果然看到了一些与玛妮亚一样穿着白衫与黄金轻甲的年轻人。只是他们彼此之间离得都很远，最近的两人之间，也有三四公里的距离，都是各自为战，谁也不理谁。 “你们不也是一样？”那十说。 “什么一样？”玛妮亚问。 “你们也都是自己拼杀自己的，没有组成队伍，这与我有什么不同？”那十问。 玛妮亚笑：“可如果真有人遇到了危险，我们就会冲过去帮忙了。”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黑蜘蛛突然撕开了空间，出现在两人头顶上空，呼啸而下，张口就先喷出了一张白色的蛛丝大网。 大网笼罩了上千平方米的范围，两人想躲完全来不及，但那十拉住玛妮亚，立刻使出空间跳跃技能，一闪来到了远处。 可他刚一来到那处，就见那黑蜘蛛已经等在了那里，张开大嘴向他们两人咬去。 看来这黑蜘蛛比他更精通空间力量，那十一动，它就已经知道那十要去哪里，因此可以先一步赶到，守株待兔。 玛妮亚厉喝一声，挥剑直刺入大蜘蛛的嘴里，半透明的剑锋上扬起半透明的剑弧，将大蜘蛛的半个脑袋斩断。 但大蜘蛛生命力极顽强，受了这样的重伤竟然不死，抬起两足将玛妮亚一下刺倒在地。 多亏她铠甲坚固，不然这一刺只怕要在她胸口留下两个血洞，直接要了她的命。 那十大喝，抬手连续三拳，火焰巨拳将大蜘蛛砸得半边身子起火燃烧，大蜘蛛尖叫着摔扑在地，但又跳了起来，不顾伤势扑向那十。 遇见生命力这么顽强的家伙，那十感觉头疼无比。 就在这时，一道电光闪过，一个穿着黄金轻甲的黄耀星年轻男子飞掠而来，一剑将大蜘蛛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 大蜘蛛极是强悍，已经被分成两半，两边的尖足还不住挥舞，将那个男子也刺倒在地。 那十抬手放出寒冰之澜，直接将大蜘蛛的残躯冻结，大蜘蛛的凶威这才被压住，尸体再不动了。 他抬手将玛妮亚拉了起来，又过去看那个男子。男子自己爬了起来，看着那十，眼中有警惕之色。 “这是那十，来自起源之地。”玛妮亚急忙为他介绍，“他不是战界的人，不用这么谨慎。” 男子松了口气，爽朗一笑：“我叫提皮。” 那十暗笑：这名字有意思。 表面一本正经地点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提皮一指远方：“我们的队长在那边，走，我带你去见他！” 那十刚想摇头，提皮已经向那边飞掠过云，玛妮亚也催他：“我们走吧，鬼越那家伙来了，我们就只能放弃这片战场了。” 那十望向那个周身环绕能量利刃、赤着上半身的男人，问：“他叫鬼越？” “对。”玛妮亚点头，“他是战场上有名的杀神，我们可不是他的对手。” 说着，向远掠去。 那十再转头看了鬼越一眼，正好鬼越也在用杀机流动的眼睛看他。 两人对视一眼，那十转身就走。 “我早晚会杀掉你。”鬼越冷笑。 剑轮盘旋而起，鬼越身边百米之内一片血腥，随后就是一片寂静。 那十追着两人，很快来到十多公里外的另一片战场，这片战场上多是异形魔怪，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长发飞扬，手持双剑，杀得魔怪尸横遍地。 “队长！”提皮挥手高呼，“我们发现了一个和我们一样的外界人！” 长发男子头也不回，只是双剑连挥，一气将身边杀成一片寂静死域后，才慢慢转过头来。 第775章: 安全塔 那十打量长发男子，发现他的目光很冷。 “你们的使命是什么？”这时长发男子开口质问，声音冰冷。 玛妮亚和提皮面面相觑，不知怎么答。 “我们来这里，为的是尽快提高自己，成为国家可用的栋梁，为我们的祖国效力。”长发男子说，“我们不是来这里交朋友的！” “顺便交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吧？”那十说。 长发男子扫了他一眼，说：“如果要交，至少也要交胜于我们的强者，不会成为我们累赘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比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就是累赘？”那十笑问。 “队长，我觉得大家都是外界人，应该互相帮助。”玛妮亚忍不住说。 长发男子冷冷地说：“别忘了我是队长，我们应该怎么做事，我说了算！你们两人立刻回到自己的战区，专心修行！” 他望向那十，说：“也请你管好自己，不要打扰我的队员。” “好的队长！”那十拿腔作调地回了一句，逗得玛妮亚忍不住想笑，提皮却是一脸担忧，像是生怕双方起冲突，急忙冲那十摇头使眼色。 长发男子冷冷看了那十一眼，一掠冲向了另一片战场。 他双剑齐舞，转眼之间，四架战车支离破碎，一个高大的机器战士四分五裂。 “队长是真猛。”提皮赞叹。 他冲那十一笑：“我们队长人是冷了点，但不是坏人，平时也很照顾我们的。” 那十笑笑，不以为意。 “他叫休朗。”玛妮亚低声对那十说，“我们队里好几个女孩，都很喜欢他。” “正常。”那十说，“一般不成熟的小姑娘，就喜欢这种一脸冷酷的帅哥。越冷酷越不搭理她们，她们就越喜欢。” “你怎么知道？”玛妮亚有些惊讶。 “你喜欢他吗？”那十问她。 玛妮亚摇头：“我喜欢平易近人的人。” “这才是正常的取向。”那十说。 这时，又有战事蔓延，延伸到了这边。 “我得去修行了。”提皮向那十打了个招呼，向着远方杀去。 “我也去了。”玛妮亚说，“你自己保重，如果坚持不住，就往我们这边来。” “好。”那十点头。 玛妮亚远掠而去，进入另一片战场，那十环顾四周，眼见着成群的飞机、无数机器人、大把的怪兽厮杀着接近自己，深吸一气，也再度投入战场。 这片纷乱的战场上，只有无休的杀戮，那十也不知自己厮杀了多久，渐渐已经杀到麻木。 但在这种生死之间的搏杀中，他的格斗技能也好，力量使用方法也好，种种技巧也好，都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变化。 平时岁月静好，人就没心思去琢磨怎样多节省一分体力，少浪费一丝能量，怎么能让图阵的功效提早那么零点几秒发动。但在这生死一线的战场上，就算你不主动去琢磨，但在无数次使用它们的过程中，也会渐渐总结出更有效的方式。 而有时，是战场在逼着你思考，因为在这里，体力是多一分还是少一分，能量是多一丝还是少一丝，图阵的功效是提前零点几秒还是落后零点几秒发动，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这里凶险，但如果你能以这凶险为动力，真的会一日千里般的进步。 那十渐渐开始在心里感谢自己的新老师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某处战场上起了变化，原来是鬼越带着剑轮杀入了那片战场。一时间，爆炸之声不绝于耳，惨叫声连绵响起，不知多少怪兽与战士死在鬼越手中。 鬼越一路向前，盯着一个人，那十惊讶地看到，那竟然是提皮。 提皮也看到了鬼越正向自己而来，一时紧张，想要再换个战场，但却被一群不要命的怪兽包围。那些怪兽的实力也不算多强，但数量极多，足有上万只，如同潮水，又似群山，将提皮死死围住，提皮挥剑奋力斩杀，一时难以冲杀出去。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寥寥数语的交情，但那十觉得提皮这人不错，立刻向那处跳跃而去，一时精神力光点飞掠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座大山，向着下方轰然砸去，却故意略过了提皮。 提皮抬头见大山砸来，不由一惊，但感应到山中含有友善气息，便没有动。 大山轰然砸下，周围的那些怪兽一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站在那里摇摇晃晃，提皮急忙趁机飞掠而出，踩着它们的脑袋掠向远处，与那十汇合。 鬼越看到这一幕，眼里闪起杀机。 “抢我的猎物，故意与我作对吗？”他发出一声厉喝，大声质问。 “糟了！”提皮面色一变，“咱们快跑！” 说完拉着那十就跑，向着休朗那边而去，边跑边叫：“队长，我被鬼越盯上了！” 休朗正杀得起劲，听到声音双剑离手掷出，两把剑幻化成两场半透明的风雨，直接将周围的敌人剿杀了个干净。 他皱眉望来，见提皮拉着那十在向自己疾奔，心里不大高兴，但还是大声说：“联络所有人，暂时撤退！” “是！”提皮大叫，抬头望天，眼里射出两道光芒，在空中化成了一个符号，熠熠生辉。 广阔的战场上，那些穿着白衣黄金甲的年轻人看到天上的光符，立刻一边厮杀，一边向着提皮这边聚拢。 十二个黄金战士聚在一起，见到那十，那九人都有些惊讶。 “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起源之地的那十。”玛妮亚向众人说。 那九个刚认识那十的人都点头微笑致意。 “现在是交朋友的时候吗？”休朗厉声说，“鬼越已经盯上了我们，我们只能暂时撤离。提皮，耽误的时间，都要算在你头上！” 提皮脸色一红，低头说了声抱歉。 休朗挥手：“走，回安全塔！” 一众人立刻跟着他，向着远处飞掠而去，一路上并不使用空间跳跃之术。 那十低声问：“为什么不使用空间技术？” 玛妮亚说：“这里有许多擅长空间技术的怪物，像先前的大蜘蛛就是其一。它们对空间力量天生敏感，使用起来不经思索，如同条件反射，所以比我们技巧更娴熟，我们一使用空间力量，就容易将它们引来，设置陷阱来害我们。” 那十点头。 然后又问：“安全塔是什么？” “是战界中唯一的安全地。”玛妮亚解释，“神设立战界，为的不是让我们来送死，而是让我们在其中历练，所以会给我们设立可以用来休息的安全地，那就是安全塔。你看。” 说着一指，那十凝目望去，只见在天边遥远之处，隐约可以看见一座高塔，高塔所在的地域一片寂静，没有战事。 一众人全速前进，休朗冲在最前，担当先锋，所有阻挡他们的军团或怪物群，都被他硬生生以双剑破开一条血路。 而其余人则如同蜈蚣百足，各自挥剑应对侧翼涌来的敌人，保证队形不乱，跟紧了休朗的脚步。 这样一路冲杀，终于杀出了这一片战区，来到了寂静的安全之地。大家松了一口气，这才放慢了速度。 休朗回头训斥：“跟上来！” “队长，已经到安全区了。”一个年轻人说。 “还没到安全塔！”休朗厉声说。 大家无奈，只好再度加速，跟上休朗。 “杀杀杀杀杀！” 就在这时，有吼声从后传来，提皮回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该死！鬼越追来了！” 有年轻人回头看，只见鬼越身上缠着剑轮，正疾步飞掠而来，在他身后，是那群数量上万，实力虽不强，但缠起人来令人无奈的怪兽。 休朗回头看了一眼，大声说：“加速！尽快进入安全塔！” 所有人都不敢大意，急忙全力飞奔，终于抢在鬼越追上他们之前，来到了那座高塔前。 离近一看，这高塔真是壮观，巍峨耸立几千米高，分为十层，每层都有几百米的高度，简直好像是巨人之塔。 而休朗一行人，则好像是一群小蚂蚁，跑到了巨人的家门口，要顺着门缝直接钻进去。 说是门缝，也有半米左右的宽度，其中有图阵起伏。 休朗率先来到门缝前，却不往里冲，挥剑招呼众人：“快进去！” 众人急忙向前，一个个钻进了门缝里。那些图阵并不拦着他们，任他们从中穿过。 那十落在最后，回头望向鬼越。 “你在等什么？”休朗厉声喝问，“再不进去，我们就不管你了！” 那十转头冲他一笑：“这就来。” 一路上他的表现，令那十早已对他改观，觉得这人实在是个面冷心热的家伙，不然也不可能当上这个队长。此时别看他大呼小叫，语气生硬，但却是为了保护那十。 那十一掠进入门缝之中后，休朗才最后一个进去，回头看看，仍不放心，又抬手造了几道图阵，混入门缝图阵之中。 那十随众人进入塔中，四处观望，只见几百米高的大厅之中，无事无物不是巨大无比，真就好像是巨人之家一样。 那十琢磨，这塔未必原来就是供这样的巨人使用，说不定是神圣世界的强者故意创造出这样的环境，为的就是让来此地休息者被环境影响到心境，始终觉得自己渺小无比，如此才会知不足而奋进，努力提升。 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他打量四周时，那些黄耀星的年轻人都已经收起武器，找地方坐了下来，调出一个个随身空间，取出食物饮水吃喝起来。 休朗大步走来，眉头深锁，厉声说：“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吃喝？我们比预定的修行时间早回来了三个小时！这是巨大的损失，你们就不心疼？” 大家拿着食物，一时不知吃是不吃，有点手足无措。 提皮更是大感惭愧，忍不住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第776章: 亵渎神域 那十呵呵一笑，接过话头：“这都是那个鬼越不好。这家伙真是个搅屎棍，如果没有他过来捣乱，咱们现在还在战场上好好修炼呢。” “就是！” 大家纷纷点头。 休朗也没有继续责怪谁的意思，说：“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十分钟后咱们开会，总结今天个人的心得体会。” 说着走到一边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那十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低声说：“我知道你是对他们负责，为他们好，但态度可以稍稍缓和一点。” 休朗闭目不语，不搭理他。 那十不以为意，接着说：“带团队是讲方法的，太心软是肯定不行的，但一味严格，让人对你只有畏惧，但却没有亲切感，这也不行。” 休朗睁眼，冷冷地说：“我和你很熟吗？” “一起经历生死之战，还不算熟？”那十问。 休朗哼了一声，站起来到别处又坐下，不理那十。 那十笑笑，走回人群中。 玛妮亚递过了一块点心，那十接过道了声谢，吃了一口，连声称赞：“可真是好吃！” “好吃吧？”玛妮亚开心地说：“这是出发前我妈妈给我做的。” 说着，又递给那十一块。 那十摆手：“那我还是少吃点吧，别浪费了你妈妈的心血。” “没事。”玛妮亚说，“我的私人空间里装了好多，够吃好几年了。” 那十笑着接过：“那我可不客气了。” “你怎么只一个人？”提皮这时忍不住问。 其他人也很好奇，一起看着那十。 那十想了想说：“也许我的老师觉得，应该锻炼一下我独自求生的能力吧？” “那样的话，你就不应该跟我们在一起。”休朗闭着眼睛说。 那十一笑：“其实我这方面的能力本来就挺强的，不用特意锻炼，只是战斗的技巧与能力需要提高。” “我们也是。”玛妮亚说。 “从没听过你们的世界。”一个年轻姑娘问，“起源之地……那是怎样的世界呢？” “我也没听说过你们的世界。”那十说，“老实说，关于战界，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来了之后吓了一跳呢！” “我们来时也吓得不轻。”玛妮亚说。 那十巧妙的转移了话题，避免就自己世界展开闲聊之后，引着几人聊起了战界。 年轻人们对战界的观感差不多，都是一开始心里充满了好奇与憧憬，等真来到了这里，见识到无休的杀戮后，一个个都心生畏惧，觉得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地狱。 “但对于力量的提升，是真有帮助。”一个年轻人认真地说。 那十点头：“世间没有完全的好，也没有完全的坏。这里自然是地狱，但在地狱中挣扎，也是一种历练。等我们回到和平的世界，就会更加珍惜生命与和平，面对强敌时，也不会再觉得害怕。” 众人纷纷点头。 “这里像鬼越那样的家伙，多吗？”那十问。 “多！”提皮点头，“不过他们也都分散开来，不集中在一起。这个战区，就是鬼越的天下。” “我听说他们都是兄弟。”玛妮亚说，“他们的父亲特别强大，我们可完全不是对手。” “别说他父亲了。”一个年轻人说，“单是鬼越，我们恐怕联起手来也敌不过呢。” “真不明白，真神为什么设置这么危险的存在。”一个年轻人说。 “如果没有能威胁到我们生命的强者，我们又怎么可能快速提高？”那十说。 “有道理。”提皮点头。 休朗在那边站了起来，冷冷地说：“聊够了吧？现在集合，开会。” 一众人急忙过去，围着他坐了下来。那十跟了过去，刚要坐下，休朗已经冷冷地说：“这是我们黄耀星人的内部会议，外人请自觉回避。” “没必要这样吧？”玛妮亚说，“大家都是外界人……” 休朗目光冰冷看着她，她没敢再说下去。 “没关系。”那十笑笑走开，休朗挥手放出一道图阵，化成了罩子将自己人笼罩起来，那十就再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罩子里，玛妮亚有些不高兴地问。 休朗冷冷地说：“我们并不了解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保持警惕，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提皮说，“先前要不是他帮我，我恐怕已经……” “那只是你的猜测。”休朗打断了他的话，“也许没有他的多管闲事，你自己也能突围，而且还能在这生死一线之间有所突破。是他截断了你的机会。” 提皮不语，但心里不赞同休朗的说法。 就在这时，塔外突然传来震动声，所有人都是一怔，转头望向了塔门处。 那半米宽的缝隙中，不断有摩擦与尖叫声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外面挤进来，向着内部突破。 “不会是鬼越带着那些怪物杀进来了吧？”提皮一脸惊慌。 “那不可能！”休朗摇头，“安全塔是真神设立的安全之地，战界生灵根本没有办法冲入这里！大家不要大惊小怪，让它们在外面闹吧，真神之力一定会将它们全数杀死。集中精神，大家开始交流吧。” 那十看着门缝那边，眉头大皱。 他转头冲黄耀星众人叫：“你们快布置防御阵，找有利的地形守好！” 说完，向着门缝疾掠过去。 他虽然听不到图阵内的声音，但图阵内的众人却能听到他的声音，提皮担心地说：“好像是真出事了，我们……” 休朗厉声说：“这里是安全塔，怎么可能出事？你不要再听他胡说，收拾好你的心绪……” 不等他说完，门缝那边已经传来一声巨响，接着，门缝处的图阵全部崩坏，那些难缠的怪物们尖叫着从门缝里挤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向着众人冲来。 休朗这次也大吃了一惊，一时怔住。 那十正冲向门缝，见状大吼一声，精神力光点飞掠而起，转眼化成了巨大的山峰直接砸下。冲出门缝的怪物被砸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摇摇晃晃失魂落魄。 但后面有更多的怪物冲出，直接将它们撞倒，踩在脚下，踩成了肉泥。 它们根本不顾同伴的死活，只是一味向前冲。 那十抬手，一片寒潮立刻向前涌去，一下冻死了不知多少怪物。寒冰之澜涌动间，不断向上积累，化成了一面上百米高的冰墙，将下方的门缝封死。 “快！”他回头大吼，“我挡不了太久！” “队长！”玛妮亚冲休朗大叫，“我们不能再迟疑了！” “上神座！”休朗指着后方一张巨大的椅子说。 那张大椅高近百米，极是壮观，旁边有高大的立柜，可守可退，是处好地方。 休朗散了图阵，一众人急忙向那边而去，而休朗却飞掠向门边。 那十回头看他，瞪眼厉喝：“你来干什么？” “保护我的人！”休朗冷冷说道。 他抬手，无数的图阵飞掠而起，加持在冰墙上，令冰墙更加坚固。 那十笑：“你明明是来帮我，却不肯承认。” “我跟你很熟吗？”休朗冷冷地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就在这时，许多怪物爬到了百米冰墙之上，从上面的缝隙里钻出，跳了下来。 那门有两百多米高，那十和休朗合力，也只挡住了一半缝隙，对于上边实在无可奈何，只能不住后退。 那十抬手，不断放出寒冰之澜，将跳下来的怪物冻住，形成新的阻碍。 但并不怎么管用，只能暂时延缓它们冲来的速度而已。 休朗抬手，两把半透明的剑已握在手中，抬手连斩，两道剑光形成两片风雨，将门缝上方封住，冲进来的怪物全被卷入剑光之中，被绞得粉碎。 两人互相一眼，那十冲休朗笑，休朗面无表情，但目光温和了许多。 玛妮亚等人看着两人，提皮忍不住说：“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队长没说让我们帮忙。”一个年轻的姑娘说。 “我看凭他们两个，足以挡住这些怪物了。”一个年轻人赞叹。 就在这时，冰墙之后传来咔嚓声，那十面色一变，拉住休朗往后就退。 一声轰响传来，整个百米冰墙完全粉碎，鬼越侧着身子从门缝中挤了出来，站到了大厅中，环顾四周，目光微动：“真壮观。这就是神的禁域吗？” 休朗脸色大变，厉声说：“鬼越，你敢侵入神域，不怕死吗！？” 鬼越转头看着他，阴冷一笑：“神？神在哪里？杀戮与死亡，才是这世界唯一的神！你所谓的神，早已不存在了！别的胆小鬼不敢进犯神域，但我不同，我要当第一个亵渎神域的强者！我成功了！” 他得意大笑，大步向前，剑轮收拢，一把把能量利刃垂直于地面，围绕着他缓慢旋转。 他身后，无数怪物从门缝中挤了出来，尖叫着冲向那十与休朗。 “退！”休朗大吼，抬手将两把剑全抛了出去，拉着那十向着神座掠去。 两把剑化成了两片剑光风雨，将无数怪物绞杀。 鬼越冷笑，抬手一指，两道能量利刃飞射出去，刺入剑光风雨，叮当乱响中，两把半透明的剑跌落地上。 第777章: 直面鬼越 休朗看着掉在地上的剑，面色一时铁青。 他抬手召唤，两剑震动，向着他飞去。 “别接！”那十抬手一击，将他的手砸落，两把剑就又掉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休朗愤怒质问。 “剑有问题。”那十说，“刚才鬼越在你的剑上动了手脚。” “我当然看出他动了手脚。”休朗说，“但你以为我会怕他这雕虫小技？” “这不是雕虫小技，这是很复杂的精神力技能。”那十认真地说。 两人此时已经落到了神座上，玛妮亚等人急忙围了上来，有年轻的姑娘问：“队长，怎么办？” “那些怪物不足为惧。”休朗说，“提皮和玛妮亚，你们两个负责阻挡怪物大军，其余人和蔼力量，准备跟我一起对付鬼越！他敢上神座，我们就让他死在这里！” “是！”几人一起应声。 休朗横了那十一眼，再抬手召唤，两把半透明的剑飞向他。 那十想出手，但休朗已经有了准备，他没办法打断他。于是他一转头，抬手向着那两把剑放出了二道炼天之炎，将剑击飞到更远处。 鬼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心里嘀咕：这个家伙越来越让人觉得有趣了。把他放在最后杀，一定很过瘾！ 休朗却动怒，厉声说：“那十，你到底想怎样？” “救你。”那十说。 “我看你是自以为是！”休朗厉喝一声，突然使出空间力量，一下来到双剑坠落处，张手去抓。 那十瞬间跟着他来到那里，又抬手阻止。 休朗一抓是虚，释放图阵是实，那十刚一抬手，就被休朗直接传送到了神座上方至高处。 休朗直接将双剑抓了起来，反身一掠要回神座，但人在半空时脸色就突然一变，从空中疾坠下去。 “队长！”黄耀星的年轻人们惊恐大叫。 那十一掠而下，抢在休朗掉进怪物大潮前，以搬运术将他直接拉了上来，落到神座上。 年轻人们急忙围上来，那十大喝：“不要过来！按休朗的命令，守好各自的岗位！” 年轻人们情不自禁地听他的吩咐，各守岗位。 怪物们顺着神座爬了上来，玛妮亚和提皮一左一右，挥剑斩下，一时，怪物残尸纷纷而落。 休朗脸色铁青，身子颤抖，费力地看着那十，想说话，却没力气开口。 “早跟你说了，就是不听！”那十皱眉，“我们是同一阵线的人，我还能害你不成？” “带他们……逃出去！”休朗瞪着那十，用尽所有力气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十看着他，叹了口气：“明明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为什么非要装得冰冷无情？” 他抬手一抓，直接撕开了休朗的白衣，缺掉了他上身的铠甲，露出了他结实的胸膛与成块的腹肌。 那真是极标准的身材，竟然与那十不相上下。 那十感叹：“你这样的精英，如果就这么死了，多可惜？” “走！”休朗厉喝，一道精神力传音入那十脑海：“我们都不是鬼越的对手，你再不带他们突围，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你们走，我会用最后的力量拖住他……” 没等说完，那十就直接抹去了这段精神之音。 他看着休朗，微微一笑：“有我在，你死不了。” 说着，他抬手放出一个又一个图阵，将休朗包裹了起来，休朗想要挣扎，但转眼就被无数图阵淹没。 那十紧张施法，不敢有丝毫松懈大意，鬼越站在下边，并不急着攻上来，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十忙碌。 他身后，不断有怪物从门缝里挤进来，无止无休，不停地向着神座上攀爬。玛妮亚与提皮两人挥剑不断，其他人却并不出手，而是等他们露出疲惫之态时，才分出两人将他们替下。 如此，众人都能轮流休息，始终能让团队保持着最佳的战斗力。 那十回头看了看，心里赞叹：果然是一群合格的战士。 一道道图阵绽放光芒，许久之后，那十用力一敲，图阵一时瓦解，化成力量融入了休朗的身体，休朗一怔，随即翻身而起，呆呆看着那十。 “他的精神力攻击很厉害，也很邪异，通过你的精神攻击你的肉体，瞬间就能让你重伤。但不要紧，有我在，一切就都不成问题。因为医术才是在这世界中活下去的最大保障。”那十认真地说，“碰巧我的老师很睿智，没教我别的，却先教了我极厉害的医术。” “我欠你一条命。”休朗沉声说。 那十一笑，抬手将休朗的两柄剑移了过来，不以手接触，而是不住以图阵将之包裹，片刻之后，两把剑恢复正常，那十将剑接过，递到了休朗手中。 休朗惊讶接过，说：“我以为我的图阵技术已至极致之境，现在才知道，原来人外有人。” “只是因为我擅长医术而已。”那十说，“不仅能医人，还能医你的剑。” 说完一笑，转身来到众人身边，望向下方。 他的目光与鬼越的目光碰到一处，激起无数看不见的火花。 “你在向我挑衅？”鬼越问。 “是你在向我挑衅。”那十说，“挑衅我，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你做好准备了吗？” 鬼越大笑：“真是有趣！我见过许多自以为是的家伙，但你是他们之中最自以为是的！不过还好，你的自以为是，是因为你有足够的资本。我很喜欢。我想当我斩下你的头颅时，会感觉到最大的快乐。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要立刻大开杀戒。” 休朗阴沉着脸过来，低声说：“他这么看重你，说明你确实有过人之处，比我更强。你带我的人走，我来挡住他！” “这里是神域。”那十说，“不是任他嚣张放肆的地方！我们为什么要逃？要逃，也是他逃！” 休朗急了：“你一人无牵无挂，什么都不在乎，但我必须在乎！这十一个人背后是十一个家族，是二十二个为人父母者！我不能让他们因为失去孩子而悲痛一生！我要对我的队员负责！” “哪怕牺牲自己？”那十问。 “哪怕牺牲自己！”休朗的话，掷地有声。 十一位年轻人一时怔怔，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感动，眼圈发红。 他们一直以为，队长是一位恃才傲物，不将众人放在眼里的高傲天才，但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休朗为什么能成为他们的队长。 他才是真正值得信赖、值得托付性命的领袖！ 那十笑了：“多好的队长！你们有这样的队长，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的幸运变成不幸。” 说完，他突然跳下神座！ “那十！”玛妮亚惊呼失声。 “你疯了吗！？”休朗急了，不顾一切地跳了下来，追上那十。 但刹那间，那十身边有一道迷离光影出现，他一不留神撞在其上，瞬间又回到了神座之上，伙伴们身边。 神座之下，如潮的怪物大军散开，让出了一条路，让那十直接面对门前的鬼越。 鬼越冷笑：“你就自高自大到了这种地步？真难以想象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一路拼杀呗。”那十回答。 休朗还想冲下来，但怪物大军却突然开始以疯狂之势集体向上冲击，他不得不与同伴们并肩作战，挡住怪物大军。 “那十！”他大喝，“这件事是我们的人引起的，与你无关！你走吧！我们自己对付他！” “你们对付不了。”那十摇头。 “你能对付得了？”鬼越问。 “我也对付不了。”那十摇头，“你太强了，强得远远超出了我能匹敌的境界。凭我自己的力量，根本杀不了你。” “所以你主动下来送死，是想求一个痛快？”鬼越问。 “不是。”那十摇头。 “明白了。”鬼越说，“你是觉得自己虽然不是我的对手，但终能逃出生天。你想搏一把，想跟我做生死之斗，然后从生死一线间领悟力量，再度突破。这想法很好，先前不知有多少人抱着这样的想法与我一战，然后还没来得及发动逃跑的力量，就被我杀掉了。” 他看着围绕身体旋转的能量利刃，数了数：“一、二、三、四……一共有二十一个人曾这样做，然后，就变成了我剑中的怨魂厉鬼。” 他看着那十，眼里流露出渴望之色：“你比他们都强，也更有趣，我想单为你再造一把剑，一把主导这二十一把剑的王之剑。” 黄耀星众人听到鬼越对那十评价竟然如此之高，都极震惊。 “难怪他们星球只派他一个人来，也没个照应的同伴……”提皮嘀咕，“原来他根本不需要啊！” 休朗看着那十，心情复杂。 “不要死啊。”他小声嘀咕着。 鬼越的眼中，杀机流动，突然向前而来，冲向那十。他一抬手，两柄剑一先一后向着那十疾射了过去，直取那十的胸膛。 那十抬手，手臂上一道道图阵浮现，冰与火的力量以他为中心爆发，黑暗物质将他笼罩，他瞬间化身冰炎巨人，连接两拳，将两柄利剑打飞出去。 鬼越大笑向前：“有趣！” 他抬手，二十一柄能量利刃全数飞出，瞬间将冰炎巨人击退，将其钉死在神座之上！ “那十！”玛妮亚发出悲愤的呼声。 鬼越冷笑：“我来取你的头了！” 说着，一掠向前。 那十在冰炎巨人中央，低垂着头，仿佛已经昏死。 鬼越瞬间来到近前，冷笑着出手。 “取我的头？”那十突然抬头冷笑。 “怕你没那个本事！” 他抬手向前，掌心处，有一道方形的图阵散发光芒。 第778章: 神威 鬼越以为那十的力量已经全被自己钉死，所以根本没有防备。 这一道图阵突然击来，他猝不及防，连剑轮都没来得及调动，胸口就被那十一掌印上。 刹那间，一道方形的图阵在他胸口处扩散，他惊恐后掠，一掠掠出几十米，愕然看着那十。 那十身上，冰炎二力收回，他飘然落到地上，看着鬼越，露出笑容。 “我的头还在。”他指着自己的头说，“但你的……怕要不保了。” “混账！”鬼越大怒，猛地前冲，剑轮在他身周绽开。 也就在这时，他胸口处的图阵爆发力量，他整个上半身直接炸碎，下半身向前抢出几步，摔扑在地上。 那些怪物尖叫着冲向那十，眼看就要将他淹没，那十抬起手来，掌心的图阵绽放光明，瞬间里，所有的怪物都炸裂开来，血肉四散。 门缝边的怪物吓得尖叫不休，转身就跑，与从外面冲进来的怪物撞成一团，那十抬手掌向前一推，门缝中图阵闪耀光芒，所有在门缝中的怪物都被生生挤碎。 突然间，大门震动，高有两百多米的塔门竟然慢慢向外打开，一道道强劲的风，将门外的怪物全数吹飞向远方，消失在天边。 而塔内的那些尸块、血肉，也全都被吹飞了出去，塔内地上一尘不染。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手，塔门便再度缓缓关闭。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呵呵地笑：“还好，成功了。” 神座上，十二位黄金战士都已经看得呆住。 “我……我没看错吧？”提皮怔怔地问玛妮亚。 玛妮亚摇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你什么也别问我……” 休朗一脸惊骇，等到塔门彻底关闭，发出轰地一响后，才缓过神来，急忙掠到神座之下，那十身旁，蹲下来问：“你……你没事吧？” “没事。”那十笑笑，“还好，把他们都解决了。” 休朗惊讶地问：“你……你都做了些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杀了鬼越！” 冷静如他，竟然也失了方寸，可见那十带给他的震撼有多强烈。 那十笑：“我也不大敢相信。但事到临头，只能一拼，还好，我赌对了。” “可是刚才又是怎么回事？”休朗问，“你竟然可以控制安全塔？” “不是。”那十摇头，“是安全塔被他们激怒，所以才发动力量，将他们全都吹飞了出去。这事可跟我无关。” 休朗直觉觉得不是如此，但那十坚持这样说，他也不好反驳。 他只是情不自禁地盯着那十的那只手，但此时图阵已经消隐，他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他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打听别人的秘密是一件不怎么道德的事，所以他也没有追问，只是真诚地说：“那十，谢谢你，是你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那十笑：“我们是战友啊！” 神座上的十一人纷纷掠了下来，围在那十身边，个个都激动不已。玛妮亚忍不住点头：“对的，我们是战友！不论来自哪里，对战界来说，我们都是外界人。外界人团结起来，就不怕这里的妖魔鬼怪了！” 提皮欣喜叫道：“那十，你可真是厉害！刚才那是什么图阵？竟然能将鬼越轰得支离破碎……” 大家对此也很是好奇。 休朗咳嗽一声，说：“杀了鬼越当然是好事，但也可能带来麻烦。咱们都知道，所有的战区都有这样一个强悍的战魔牵制我们，现在我们战区的战魔鬼越死了，还不知他们又会补充一个什么样的战魔。” 提到这个，大家都有些害怕，有个年轻姑娘忍不住说：“鬼越死了，他父亲不会来报仇吧？” 这话一出口，先把自己吓了一跳，其他人的脸色也不由都变了。 休朗皱眉，说：“现今，我们应该先撤出这个战区，请示带队老师，再做定夺。” “同意！”玛妮亚急忙点头。 “队长英明！”提皮跟着叫。 大家也纷纷表示同意。 “你们还有带队老师？”那十有些惊讶地问。 “是。”休朗点头，“战界是我们的修炼之地，在这里，我们生死自负，但如果出现超出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问题，就可以请带队老师帮忙。这不算违规。” 那十忍不住问：“那你们都是什么人？我的意思是——是哪一个势力，还是国家政府方面的人？” “我们是耀星学院的学生。”玛妮亚说。 学生？ 那十是真有点惊讶了。 这些强悍的年轻人，竟然都是学院的学生？ 这个耀星学院可真是了不得啊，竟然把学生丢到战界里来历练！ 突然间，他脑子一动：他们能来，我们彭泽尔学院的学生为什么不能来呢？我这个院长是有点弱，但我的学生们可不弱啊！有的是实力远超这个鬼越的精英！如果他们能来这里历练，不是进步更快？ 他越想越兴奋，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就是这样！” “哪样？”玛妮亚怔怔地问。 那十一脸尴尬地说：“我的意思是……先去见你们的带队老师，听他怎么说。” “咱们立刻就走！”休朗说。 他带着众人顺门缝向外而去，穿过寂静的安全区，一路向远而行。 那十忍不住回头打量那座巨人之塔，心生感慨。 他原本没有任何把握能对抗鬼越，但事到临头，生死一线，他却不得不发动一切力量——包括动脑筋。 他当时想到了在虚无之地获得的那一方图阵，雷鬼曾称其为“印”，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神之印记。 再想想战界，不正是由神圣世界的神们创造的修行之地？但既然它已经被废弃，就说明它也许是旧时代的造物。那么，也许自己手中的图阵就与它是同一时代，可以激发它的力量！ 一试之下，他果然赌对了，这才能杀掉鬼越，清除所有怪物。 其实杀鬼越的不是他，甚至也不是他掌心的图阵，而是安全塔的力量。 既然是神域，又怎么能允许战界中的魔怪进入？ 既然是安全塔，又怎么能允许杀戮之事在这里发生？ 而确保这里安全的，必然是神级的力量。但这力量现在已经消隐，已经沉寂，所以鬼越才敢如此大胆，入侵神域。 那十以掌心的神印引动了安全塔的力量，于是，安全塔将胆敢闯入神域的鬼越杀死，也将那无数怪物消灭。 这一场胜利，险之又险，那十回忆起来，不禁唏嘘感慨。 同时他也明白，自己拥有了一把钥匙——一把激发安全塔中神力的钥匙。有了这把钥匙，自己在安全塔中怕就是无敌的。 “这里有多少安全塔？”他一边奔行，一边问身边的玛妮亚。 “不知道。”玛妮亚摇头，“总之，我们所知的每一个战区里都有一座这样的塔。” “这里有多少个战区呢？”那十问。 “不知道。”玛妮亚继续摇头，红着脸说：“我们是新生，对这里的了解并不多。学院有许多精英学长，已经在这里修炼了好多年，他们应该知道得更多，等见了他们，你可以问问他们。” 那十点头。 一行人飞奔向前，来到了安全区边缘一座断崖上，休朗抬手绘出了一个图阵，断崖边就有一道图阵之门缓缓出现，休朗将自己手中图阵印在其上，那图阵门上就有了光彩，光线流动间，其中出现迷离光影，一众人掠入其中，在一个穿梭空间中飞掠了几秒钟，从另一道图阵门中冲出。 门外，是一座金属铸造的巨大建筑，也很壮观，但因为是按正常人类的尺寸建造，与众人先前见到的巨人之塔一比，就再无法让人感到震撼了。 有穿着白衣黄金甲的人守在门口，见到众人后点头开门，将他们放了进去。 一行人穿过走廊，来到一座大厅中。大厅内，一个中年男子迎了过来，眉头微皱，休朗等人见了他急忙低头行礼，称其为元镜老师。 那十注意到休朗看到这位元镜老师后，露出了惊愕与警惕的神色，心头不由一动。 “他是谁？”元镜老师指着那十问。 “我叫那十。来自于起源之地。”那十一脸紧张地自我介绍，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像是个害怕见老师的老实孩子。 “没听说过。”元镜老师摇头。 “元镜老师，我们在修炼时被我区的战魔鬼越盯上，那家伙竟然一直追着我们，侵入了安全塔，我们拼死血战，好不容易才杀掉了鬼越，平安逃了出来。”休朗说。 提皮见他不提那十，忍不住补充：“是那十杀掉了鬼越，还……” 休朗回头瞪了他一眼，吓得提皮不敢再说下去。 “哦？”元镜老师看着那十，一时来了兴趣，“你杀掉了他们战区的战魔？” “凑巧而已。”那十越发紧张，战战兢兢地说：“他当时光顾着带领怪物毁坏安全塔，围杀贵院的学员，说他要当亵渎神域的第一个强者什么的，我趁他不备的时候偷袭……多亏贵院学员们配合，才意外地成功了。” “原来是偷袭啊。”元镜老师点头，变得不那么以为意了，说：“依战魔的实力，就算是偷袭，你能杀他也不容易。不过如果没有我院学员的配合，恐怕你也得死。” “是是是，其实都是靠贵院的高手们缠住他，我只是一直躲着找机会……”那十战战兢兢，不住躬身点头，与先前判若两人，而且他一力将自己的功劳化去，年轻人们也都有些不能理解。 只休朗不动声色。 第779章: 元镜老师 “你们回来，就是因为战魔死亡这件事？”元镜老师问。 “是的。”休朗点头，“我们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战魔被补充过来，又担心鬼越的父亲会来报复，所以……” “你们的胆子也太小了，这样怎么能有大出息？”元镜老师皱眉摇头，“算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和院里联系一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摇头走开，边走边小声自语：“我们学院的学生真是越来越出息了，没得到允许，就擅自撤离战区，这算什么？不是逃跑还是什么！” 休朗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大家一时内心忐忑不安。 休朗带着众人离开大厅，来到一处休息区。这边都是一间间普通的小房间，有一些简单的家具与用品。 休朗给那十找了个房间，安排他住下，其余人都聚了过来，挤进屋子，提皮反手关上了门。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休朗问。 “队长，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玛妮亚不高兴地问，“明明是那十立下的大功，怎么到头来，却好像功劳应该是队长你的呢？” “你们以为我在抢功？”休朗问。 大家不语。 如果换成这次生死之战前，大家恐怕真会质疑他，但在知道了他是真心为了自己好后，大家却不好意思直说了。 但心里确实不舒服。 那十笑：“他是在保护我。” “啊？”玛妮亚一脸不解。 “我们只是学院的新生，远没到成为精英被学院重视的地步。”休朗说，“这样的我们如果不小心谨慎，很可能就会被无耻的小人加害，死了学院都不会知道我们是怎么死的。” 他欲言又止，看着众人说：“有些事我早就知道了，但一直没对你们说——咱们导师今年没能获得年度优秀导师，结果导致评级失败，就是元镜从背后使坏。” 大家一脸惊讶。 “竟然有这种事！？”玛妮亚一脸愤怒，“导师是多好的人呀，去年还为学院立下了大功，结果却没评上年度优秀导师，我还为这哭了一鼻子呢，原来是元镜在背后使坏，太可恶了！” “这次带队的本来是我们的导师西炎。”休朗对那十说，“但没想到突然间却换成了他。一定是他看出这次修行之旅隐藏着大好处，所以才临时抢了导师带队老师的位子。” 那十点头：“虽然不知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我当时见到你神色不对，就猜到了一些端倪。” “所以，他才会假装成紧张胆小的样子，免得因为杀掉了鬼越，引起元镜的注意。”休朗说，“元镜如果知道了那十的真实实力，一定会从中使坏，利用那十来实现打击导师的目的，如果那十不受控于他，他说不定就会下黑手。” “真不要脸！”有人气愤地说。 “队长，是我们错怪你了。”提皮不好意思地说。 “你刚才差一点说穿帮。”休朗说，“多亏我拦下。” 提皮一脸羞愧：“我想的太少了！” “那是因为你知道的少。”休朗说。“不怪你，怪我没对你们说。我也是怕你们沉不住气，让元镜发现我们知道了这件事，到时怕就会处处针对我们和导师了。” “知道的太多，有时不是好事。”那十说，“所以你们不要怪休朗先前没对你们说那些事，他是为了保护你们。也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导师。” 大家纷纷点头。 “队长，你说元镜会怎么对我们？”玛妮亚问。 “处分是一定的了。”休朗说，“你们没注意到他后来的话吗？” “我觉得这事可以缓和。”那十说。 “怎么说？”提皮不解地问。 “他之所以故意当着你们的面念叨那句话，就是在点你们。”那十说，“如果你们够聪明，就应该及时向他示好，向他行贿，这样他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你们不够聪明，或是假装不够聪明，他恐怕真会下黑手。” “太欺负人了！”一个年轻人忿忿地说，“不就因为我们是一群没有家世背景的普通学生，他才敢这样？换成那些贵族子弟，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处分！” “处分就处分吧。”休朗说，“总比我们死在战区里强。想让我们向他低头，做梦！” 大家纷纷点头，义愤填膺。 “大家先休息一下吧。”休朗说，“不论如何，我们都要保持良好状态，这样才能应对一切麻烦。” 大家各自散去，回房间休息。 那十躺在床上，思索着这一天来的激战，回忆自己的应对，总结得失，又有不少收获。 来到这里，能遇上黄耀星的这群年轻人，也是件幸运的事，一来开阔了眼界，知道这茫茫宇宙之中，神圣世界治理之下，竟然还有其他文明世界，二来也省得一个人在这里寂寞。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他们让自己快速了解了战界的大体情况。 他现在开始对鬼越的父亲感兴趣了。 那是个怎样的存在？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突然间一阵铃响惊醒了他，他翻身下床，打开了门，见休朗站在外面。 “怎么了？”他问。 “紧急通知，让咱们到前边集合。”休朗说。 “我感觉不像好事。”那十嘀咕。 “抱歉把你也牵连进来了。”休朗说，“元镜那家伙说，必须也把你带过去……” “没事。”那十说，“反正闲着也没别的事做，我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来。” “抱歉。”休朗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那十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别这么客气。” 两人来到前厅，见另外十一人已经肃立在那里，急忙过去站好队。那十不知自己应该站在哪里，就局促不安地跟在最后，站没站相，显得极是紧张。 元镜打量一众人，语气严厉地说：“我是想维护你们的，但学院领导知道这件事后，异常震惊，说自耀星学院开辟了战界修炼场以来，还没有哪支小队会在没得到学院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撤离战区。这简单就是逃兵，是我们学院的耻辱！”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要不是我说了无数好话，将责任拉到我自己头上，真不知他们要怎么处分你们。” “请问，现在学院要怎么处分我们？”休朗冷冷地问。 既然对方已经向自己下了黑手，再假装尊敬什么的就没了意义，所以休朗的态度一下变得极冷，语气也很生硬。 元镜看着他，半晌后说：“说是处分，其实也不是处分，反而是一种变相的奖励。我们与星辉学院有一场比赛，本来只有精英学员参与，但院里的上级提出，可以让你们这样的普通学员也去历练历练，长长见识，开阔眼界嘛！” 那十心说：你这是要借敌对势力的手，铲除你看不顺眼的人。 至于吗？多大的仇恨，要让你对自己学院的学员下这样的毒手？ “元镜老师。”休朗站了出来，说：“我们遵从学院的任何安排，但，那十并不是我们学院的人，甚至也不是我们黄耀星的人，他与这件事没有关系，您让我将他也一并叫来，难道是让他也参加这场比试？” “当然。”元镜说，“不论如何，你们撤离战区这件事，都与他有甩不开的关系。他如果不为学院做点什么以弥补，恐怕上学院的领导们，会亲自来找他的麻烦。我也是为那十小友考虑嘛！他一个人身在战界，无依无靠的，真得罪了那些大人物可怎么办？” “是……是呀！”那十战战兢兢地说。“元镜老师，您可得……可得发发善心，帮我一把呀！” 元镜微笑点头：“你放心。” 休朗皱眉，其余人心里也都愤愤不平。 “明天我就带你们去参加比赛，你们现在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可不要再给我们耀星学院丢脸了。”元镜看着众人，笑呵呵地说。 学员们心里有气，表面不敢发，低头行礼后散开了。 回到房间，那十坐在床上，开始数数。当他数到五百时，门铃声响。 他笑了：“就知道你得来找我。” 过去打开门，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冷冰冰地说：“元镜老师要见你，你跟我来。” “哦。”那十一副怯懦的样子，跟着那人离开了房间，一路来到一间办公室里。 元镜坐在办公桌后忙碌着，那人将那十带了进去后就退了出去，关好了门。那十拘谨地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直站了十多分钟后，元镜才抬起头，惊讶地说：“你已经来啦？” “来……来了一阵了。”那十不安地点头。 元镜笑了：“我刚才在处理几件公事，一时没留意，你一声不出的，我也没发现。快坐。”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不……不用了。”那十急忙摆手。 “坐吧。”元镜再次示意，那十这才小步走过去，慢慢坐下，却不敢将身子全靠在里面，只是将一半屁股放在了沙发边上。 这一系列小动作都被元镜看到，他呵呵笑着，将身子靠进椅子里，问：“你是一个人来这战界的？” 那十急忙点头，又摇头：“上……上头说这里是新发现的宝地，让我们侦察小队来探路，结果没想到这里这么可怕，到处都在打仗，小队刚一到就……多亏我逃得快，真是可怕。” 元镜叹息：“真是可怜。” 那十不安地说：“元镜老师，我在这里举目无亲的，也不知怎么回去，所以才想加入休朗他们的小队。但休朗这个人……太傲了，都不拿我当回事。我真跟他们逃跑的事没关系啊！” 元镜笑了：“你不用怕，这未必是什么坏事。” “那还能是好事？”那十惊讶地问。 第780章: 现实与精神是相反的 元镜离开办公桌，走到那十身边，那十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 元镜按着他坐下，低声说：“你之所以会卷进来，都是因为休朗这一批人，对不对？” “是的。”那十连连点头。 “都是因为他们，你才受到连累。”元镜说。“而他们连累了你，却丝毫不知惭愧，也不知替你争辩，是不是很过分？” “过分！”那十气愤地点头。 “现在有一个机会。”元镜说，“如果你能把握住，不但不会得罪任何人，反而还能得到我的特殊关照，就算是加入我们耀星学院也不是没有可能。你看，你们世界的上头明显就是要借战界之手除掉你们这支小队，所以你无论如何是不能回去了。你现在面临的选择是：要么在这里战死，要么找一个可靠的势力投靠。你选哪个？” “当然是找一个可靠的势力投靠！”那十急忙说。 元镜笑：“这才是聪明的选择。” “您……您要我做些什么？”那十忙说，“我其实可有才华了，他们都叫我天才呢……” 元镜笑：“看出来了。” 他再底压低声音，说：“明天的比赛中，我要你特意拖他们的后腿，让他们失败。” “谁？”那十怔怔地问。 “休朗他们这一群人。”元镜说。 “这……这是为什么呢？”那十一脸不解。 元镜冷冷地说：“你不用问为什么，只回答我愿不愿意。” “如果我做了，您……您就能让我成为您的学生吗？”那十忐忑不安而又带着一丝期待地问。 “能！”元镜重重点头。 “老师！”那十站了起来，激动地向着元镜鞠了个躬。 元镜笑：“很好。我喜欢聪明的孩子。” “明天，我具体来说要怎么做？”那十紧张地问。 “明天的比赛，双方各出十位精英学员和一队普通学员，一起在同一个战区中厮杀，看哪一方猎杀的战界强者更多，哪一方死伤最少。”元镜说，“这期间，两院的学生也可以互相攻击。我要你做两件事：一是我先前说的，拖休朗他们的后腿，最好……让他们死掉！” 那十打了个哆嗦。 元镜继续说：“第二件，就是尽量挑起两个学院学员之间的矛盾，最好能死人。” 那十又打了个哆嗦，问：“可是……这是为什么？” “你只要记住一点：这么做对导师我很有好处。”元镜说，“对我有好处，自然就是对你有好处。明白了？” “明白了！”那十急忙点头。 “这件事做好了，我保证你能成为学院的精英学员，但如果办不好……”元镜看着他，目光冰冷，做了个杀人的动作。 那十又打了个哆嗦。 “您放心！”他急忙说，“我一定全力办好，一定！” 元镜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一道精神力悄然无声地流入了那十的精神世界之中，向深处潜行而去。 那十恍无所觉。 “好好干啊。”元镜语重心长地笑着说。 那十战战兢兢地点头。 离开了元镜的办公室后，那十低着头快步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那紧张的神色才恢复正常。 他沉入精神世界，只见小女孩正坐在巨树之下，面前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人，正是元镜。 那是元镜的一道精神分身，周身带着黑气，显得相当不邪恶。 “他的精神力量太弱了，这个分身只是独立分身，不能与他的本体意识保持同步。他一进来就被我制住了，他的本体却还什么也不知道。”小女孩说，“你说，怎么处置？” “别……别杀我！”元镜的精神分身惊慌地叫着。 “杀你对我没什么好处。”那十说着变出一张大椅子，一屁股坐了进去，身子靠进了椅背里，跟先前战战兢兢老实孩子的模样大相径庭。 元镜的精神分身看着他，内心震惊。 他不敢相信，这就是方才那个看起来极好欺负的老实人。 那十上下打量着他，说：“现在你能不能想明白，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 “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元镜的精神分身说。 “所以你别跟我玩这套把戏。”那十说，“论起装孙子，十个你也比不过半个我。” 元镜的精神分身看着他，慢慢地挺直了身子，冷笑起来：“那十，我算错了一步——值得被高层陷害的人，哪个是简单的角色？你孤立无援，还能在这战界之中活下来，也足以说明你不一般。你演得太好，完全麻痹了我，使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鬼越是我杀的。”那十说。 元镜的精神分身被吓了一跳：“不可能！你的境界……” “境界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那十认真地说，“老实告诉你，许多境界比我高得多的人，都被我算计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差你一个。” 元镜的精神分身脸色数变，身体微微动荡。 “你别幻想能通过调整自己的状态，让你的本体生出感应。”小女孩说，“在你进入的刹那，我就已经仿造出了一个你。” 她一指树上，元镜的精神分身抬头，就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站在那里，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满眼傲色，目中无人，仿佛已经统治了那十的精神世界。 “甚至我现在抹杀了你，你的本体也不会察觉。”小女孩说，“他会代替你，将假的状况传给你的本体。” “你到底是什么人？”元镜的精神分身看着那十，有些激动地问。 那十不答，冲小女孩一笑：“给他看点厉害的。” 瞬间，小女孩消失不见，正当元镜疑惑的时候，一对恒星般的眼睛出现在空中，如太阳之火般的目光盯住了元镜的精神分身。 元镜的精神分身惊恐颤抖，惊叫：“真……真神！？” “你也知道真神？”那十笑，“难得。” 元镜的精神分身看着那十，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你怎么能拥有真神之念？” “你没必要知道。”那十摆手，小女孩又恢复如初，坐在巨树下。 “你只要记住一点——好好跟我合作，你就能回去。”那十说，“如果不合作，我会让你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永远受苦。记住，是永远。你想死都死不了。” 元镜的精神分身猛地一颤，许久之后终于屈服：“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那十问：“你先说说，你为什么非要弄死西炎的这些学生？要挑拨两院血战？” 元镜的精神分身皱眉：“这……这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我好奇，不行吗？”那十反问。 元镜的精神分身在犹豫着，这时小女孩哼了一声，一道道火焰突然平空生成，将元镜的精神分身包围了起来，元镜的精神分身大惊失色，惊恐躲避，大叫：“别，别这样！” “其实，你只不过是一道精神分身。”那十说，“就算你被消灭，你的本体也不会受到太大损害。你根本不用这么害怕。” 元镜的精神分身脸色复杂。 那十笑：“但从你的感觉上来说，你并不认为自己是精神分身，对吧？你只要回归本体，你就是你——元镜老师。只要活着，你就是你的本体，有着大好前途可走，有着美好生活的可享受。但如果你死了，你就只是一道精神分身，无足轻重。另一个你会替你活下去，但元镜享受的一切，你就都享受不到了。你舍不得，你自私到甚至会跟自己本身算计利益，所以你甚至不愿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自己。” 元镜的精神分身颤抖起来：“你……你小小年纪，对人心人性的了解怎么这么……” “我见过的阴险小人，恐怕比你知道的都多。乖乖跟我合作，别耍花样儿，将来，你还是你。”那十的语气中充满了诱惑力。 元镜的精神分身情不自禁地想：是啊，只要还能活着，我就还是我。但如果死了……我虽然还活着，但活着的却不再是“我”…… 这很纠结，但他很快想通了。 “您别生气。”他连称呼都换了，笑着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跟他们的导师西炎是同学，我比他英俊，比他有才华，比他会办事，但他却处处都压我一头——其貌不扬，却抢走了班上最漂亮女孩儿的心；不懂人情世故，却比我先一步成了耀星学院的导师……我好不容易一步步追上，可转眼之间，他就有资格晋级成为助理教授了！那位子和导师相比可是天差地别啊！我怎么能让他再把我甩下？所以我才使尽手段，把他的年度优秀搞掉，使他在今年没办法晋级助教。我之所以想让你帮我弄死休朗那群人，是想让学院的人觉得他的教学水平很差，教出的学员全不顶用，这样，领导在他提交晋级申请时，就会多做一些负面的考虑，我再使使手段，他就不能得逞了。我之所以要挑起两院的大战，也是觉得乱局之中才能有作用，才更好渔利……” “无耻！”千洪和熏雅在云层中一起发声，把元镜的精神分身又吓了一跳。 他抬头向上看，只见云层之中黑气滚滚，那黑气比他身上带着的黑气还要邪异、强大，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吓得他差一点瘫坐在地上。 天啊！ 这个那十到底是什么人？ 精神世界里怎么有这么多可怕的存在！？ 他呆呆地看着那十，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会保他们平安。”那十对元镜的精神分身说，“而你……我也不会动你。” “真的？”元镜的精神分身不安地问。 那十笑：“你跟我又没什么冤仇，我为什么要动你？多交个朋友总是好的。你说呢？” “你不会让我身败名裂吧？”元镜的精神分身问。“那样的话，即使你放我回去，我也已经生无可恋……” “但至少你能活着。”那十说，“活着，就有机会。” 元镜的精神分身脸色阴晴不定。 那十目光一闪，黑白二气平地而生，化成了黑白之链，将他锁在太极世界之中。元镜的精神分身看着那些尖锐的白链枪，心里一阵恐惧，连声说：“我……我会配合你！我不会捣乱！” “很好。”那十微微一笑。 “竟然敢用精神力量对付我们，他这不是作死是什么？”小女孩摇头叹息。 第781章: 目光 第二天一早，一众人集合起来，排好了队型，在元镜带领下，来到一座传送门前。 “这是我好不容易给你们争取来的机会。”元镜在出发前说，“你们可要好好珍惜，不要给我们耀星学院丢脸。” 休朗直视前方，面无表情，也不回答，其他人就跟他一样闭口不言，只有那十回了声：“是！”引得众人一起回头看他，气氛一时尴尬。 “走吧。”元镜一挥手，带着众人进入传送门。 出了传送门，一众人来到了一座安全塔中。这里的布置，与先前那座塔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一样的巍峨雄伟，让人只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有人早已站在大厅中，见到元镜等人出现，扭头好奇打量。 那十望去，看到了十个身着白衣黄金甲的年轻人，有男有女，都是腰间悬着半透明的长剑，一看就知道是耀星学院的学生。 除他们之外，还有一个高大的老者，一张脸长得极长，嘴角往下耷拉着，天生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元镜恭敬地走向前，点头微笑：“主任，您早到啦？” “那是学院的教务主任——威文。”玛妮亚回头低声对那十说。 那十缓缓点头，打量威文，觉得这老人的实力极不一般。 玛妮亚又低声问：“你刚才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你别管。”那十小声说，“到时有好戏看。” 玛妮亚点头，转过头来。 威文沉默不语，只是冲着元镜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打量休朗一众人，看到那十时微微皱眉，开口问：“这是谁？” “准备报考我院的新学员。”元镜说，“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很不错，我觉得他很有希望，所以破例带他前来，也是现场做一番考查的意思。” 威文摇头：“这不是胡来吗？” “这件事，已经请示过招生办公室了。”元镜说，“招生办主任也同意了。” 威文看着那十，见这小子一脸紧张，战战兢兢，不由再次摇头，但终于没再说什么。 他身边的十位学员都开始打量那十，目光里带着不同的情绪，有轻蔑，有不屑，有好奇，有敌视……不一而足。 休朗看着对方，有些紧张。这十人都是学院里有名的精英学员，是他们平时要仰望的存在，今天能与他们并肩作战，即使是休朗，也很难保持冷静，会情不自禁地激动。 其他人就更是如此了。 “他们都很有名？”那十在后面小声问玛妮亚。 玛妮亚点头：“相当有名了！” 这时有图阵起伏，接着，演化成了一个中年人的形象。他冲着威文一笑：“威文主任，你们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开始，宫屿主任。”威文不紧不慢地回答。 “那我们就战场上见吧。”对方说着一点头，然后消失。 威文问身边的十人：“你们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十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有力，极有气势。 “你们呢？”威文问休朗等人。 “准备好了！”十二人也是异口同声，一样的气势如虹。 威文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但看到十二人身后的那十，又不由皱眉。 他心想：这小子显然是走了元镜的路线。也不知给了元镜多少好处，让元镜肯出血打动招生办的那些家伙……平时也就算了，但在两院比赛这种时候，如果他没有真本事坏了事……算了，我也是多操心。这样的家伙肯定没什么真本事，上了战场怕就再活不下来。到时，这就是他自取灭亡，怪不得别人，我也不用担心学院里又混进了一个废柴…… 他看看元镜，心里不喜：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只顾着自己收好处，就没想想别人的性命？这条人命得记在你头上，可与我无关。 他转过身来，突然间，周身上下图阵起伏，人转眼之间变大了不知多少倍，变成了一个将近两百米高的巨人，塔中的神座于他而言，就变成了一张普通的宝座。他整理衣服，慢慢转身坐下，望向远方。 立时，有图阵在他面前打开，里面显示出一片无边战场上的景象。 休朗等人看着威文，心生敬意，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 那十打量半晌，心里惊呼：这是神躯啊！这人果然厉害，怕已经是神一样的境界了吧？ 威文抬手向前一指，地面就出现了一道图阵传送门，他朗声说：“赛场已经圈定，你们去吧！记住，可丢命，不可丢人！” “是！”十位精英学员点头应声，大步向前走去，穿过了传送门。 紧接着，威文前方那巨大图阵展示出的战场影像中，就有了他们的身影。 “你也去吧。”威文冲元镜点头示意。 元镜带着休朗等人跟了上去，穿过图阵传送门，转眼来到了那一片看似无边的广阔战场之中。 对面不远处，也有一道传送门打开，一群穿着晶莹如玉般铠甲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带着他们向前的，是一个相貌妩媚的女人。见到元镜微微一笑：“元镜老师，您好呀！” 这些人自然就是星辉学院的带队老师与学员们了。 “松华老师好。”元镜微笑点头。 “这次你们耀星学院提议加派一队普通学员参与赛事，以求磨练新人，培养新生力量，真是好呢！”松华笑着说，“只不过战场是厮杀的地方，我只怕你们学院普通学生的实力不济，别再死个干净，可就不合算了。” 元镜呵呵一笑：“那样的话，就是我耀星学院的导师教导不严，指导无方，我们自然会知不足而上进，也不是坏事。” 松华点头：“元镜老师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星辉学院这边，也是二十三人参赛，此时两位带队老师在对话，这些人就打量对方。当他们看到那十时，都有些诧异，因为那十并没有穿耀星学院的学员服。 星光一方的学员，不由窃窃私语： “那人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看起来一脸紧张，好像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是凑数的吧？” “八成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就临时抓了一个。” “你看他那战战兢兢的样子，一会儿别说动手了，怕是一场小战斗下来，他就先被吓死了。” 学员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在学员之中，有一人却一直盯住那十，目光变得越来越凝重。 突然间，他的眼中有层层图阵浮现，这些图阵一道又一道层叠组合，最后拼成了一个复杂无比的大阵。他的眼瞳瞬间展开，扩散到整个黑眼仁那么大。 他盯住了那十，眼里重重黑暗如潮起舞。 许多人感应到了他的目光，一时凛然。休朗回头看着那十，满脸惊讶，玛妮亚直接回头对那十说：“他在看你！” “他是谁？”那十一边打量着那人一边问。 “他是星光学院精英学员中的第一强者，詹罗！”玛妮亚小声说，“据说他还是星光学院有史以来记录中，修学晋级速度最快的人！他……他是看出你不一般来了吧？” “他的眼力不错。”那十眯眼看着詹罗，缓缓点头。 这时，两边的老师也注意到了异动，松华回头看看詹罗，又转过头来看看那十，有些惊愕。 元镜也吃了一惊，心里嘀咕：这小子的眼力极厉害，不会是看出我在那十精神世界里种下了一道精神分身吧？ 就在这时，詹罗缓缓抬手，指向那十，沉声说：“你，会是我的猎物！” “那你可要小心，别被我咬死了。”那十笑眯眯地回答。 一时，两方哗然。 星辉学院的众人原本没把那十这个杂牌军一样的家伙放在眼里，这时见他们的第一精英学员竟然主动向那十挑战，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而耀星学院这边也是一样，同时，他们对那十竟然敢公开回应，也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隐隐觉得，这只是因为那十什么也不懂，不知詹罗的强大。 有一位学员皱眉，低声说：“狂妄无知！就算是我，面对詹罗时也没有取胜的把握，这个还没资格穿耀星战甲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这种大话？真是丢人！” 有人跟着点头，但也有人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 詹罗是什么样的强者？他看入眼的人，又怎么会差？ 就在这时，詹罗眼中的黑暗再度扩散，他整个眼睛都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如同眼睛的另一边，就是无穷无尽的黑夜一般。 那十的目光因为他的刺激，也不由起了变化，一道白光闪出眼瞳，化成了圆形的白点。黑暗缠绕在周围，分散出一部分，化成了盘旋不休的环阵，在白点内旋转着。 而一点若有似无的红光，在白眼之中潜藏。 休朗等人突然觉得全身发寒，情不自禁地退开，看着那十，一时惊讶不已。 不止是他们，就连那十位精英学员也感应到了那十身上散出的强大压力，一时震惊。 元镜看着那十，心里叫了声不好：一定是詹罗这小子的目力激发了那十体内我的精神分身之力！这……可别露馅了啊！ 他见松华也在满眼的惊诧地盯着那十，急忙上前挡住她的目光，问：“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当然可以。”松华不得不收回目光与心里的纷乱念头，点了点头。 第782章: 浑水摸鱼的战术 两人各自转向自己一方的学员，低声叮嘱。 耀星学院这边的十个精英，并不怎么听元镜的话，只是盯住对面的星辉学员们，虎视眈眈，跃跃欲试。 也有人在侧头看着那十，琢磨着那十。 “开始！”两位老师叮嘱完后，转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 瞬间，四十六道图出出现在双方的阵营之中，每道图阵罩住一个学员，光芒一闪，所有的学员几乎同时消失不见。 他们被这些图阵分别传送到了战场上不同的地方，有的落到了巨人的头顶，有的出现在乱战群中，有的从地下钻了出来，有的直接现身于弹雨中。 但他们都面无惧色，一个个立刻展开力量，与周围的敌人杀成一团。 两方各有十三位普通学员，这些学员则没被传送到那么凶险的地方，而是传送到了相对安全的地点。 那十现身处，是一片火海战场，战场中两股力量激战正凶，一方是能喷吐火焰的怪兽，一方是能控制火焰的类人生物，看双方的面相，就知道都是穷凶极恶的家伙。 那十一出现，两方就暂时停手，一起盯住了那十，然后怪叫着一起向那十冲杀过来。 那十一看他们就觉得脑袋疼，直接使出空间技能，将空间撕开个破口，闪身进入其中。 他方一进穿梭空间，就立刻用黑暗物质将自己全身包裹，转眼之间化身成飞龙之形，再从另一个开口钻了出去。 战场上，怪兽与怪人们正四下寻找他的踪影，见他突然出现，都望了过来，等见到出现的是一只飞龙，立刻都没了兴奋，再度开始环顾四周，寻找他的下落。 那十嗷嗷大叫，飞掠向怪人的队伍，张口喷出一道火柱，直接烧死了数个怪人。 怪人一时大怒，有人怒吼：“有外界人时统一对付外界人，这是战界的规矩，你们异兽族怎么敢坏！？” 那十翻着白眼，不回答。 旁边一条怪龙飞了过来，为他撑腰：“现在外界人已经不在，我们难道还要等他回来？万一他一年不回来，我们还能休战一年不成！？” “就是！”那十见怪兽可以说话，立刻也跟着大呼小叫。“外界人没了，我们接着打！” “坏了规矩，就得死！”怪人的一位头领怒吼着，抬手抓出一道烈焰枪，向着那十掷来。 那十挥舞翅膀飞开，那条怪龙大叫着吐出火球还击，那十也跟着它一个鼻孔出气，张嘴喷吐烈焰。 转眼之间，怪兽与怪人们又打成了一团，热闹无比。那十游走于战场中，专找能打安全仗的地方，飞过去就是一通喷火，等引来怪人的围攻后，又急忙飞回怪兽队里，专往大个子的身后躲。 他这种打法，完全就是战场搅屎棍，搅得双方乱七八糟，他却安全无比，悠然自得地四下煽风点火。 安全塔中，威文坐在神座上，看着图阵中显现的一幕幕，情不自禁地嘀咕：“这个叫那十的小子倒有意思。变化之术倒不算稀奇，但战界中的怪兽竟然看不破他的变化术，这就奇了。不过浑水摸鱼，终不是真本事。” 他摇了摇头，不大以为意，又看向别处。 别人的战斗，打得都很辛苦，许多人早已浑身浴血，狼狈不堪，但那十却打得轻松自在。 他这么浑水摸鱼地打了半天，怪兽一方因为他的帮助大占上风，怪人一方渐渐落了下风，再这么打下去，怕就会被怪兽团灭。 那十琢磨这样不行，看准了个机会，飞向一只因被怪人集中攻击而倒下的巨大怪兽身旁，假装被它摔倒的身子砸在下面。 其实却是以那巨大的身体为掩护，再撕开空间，钻进穿梭空间后，又变成了怪人的模样。 他的变化，是基于黑暗物质与他力量中阴性力量的融合、模仿、创造之力，必须与对方近距离接触，以黑暗物质获得对方的信息才能办到。 而在战场上，自然是一直要与敌人搏斗厮杀，有的是获得对方信息的机会，想变就变，十分方便。 这次他又变成了怪人，长耳尖牙，眼睛血红，大叫着从大怪兽身体一旁掠出，抬手放出不知多少道火球，将空中几只怪兽一并击落。 怪人们一时士气大振，高呼大叫着紧随他的步伐，向着怪兽们冲去。 不久之后，怪人一方又占据了上风，怪兽一方眼见要落败，那十重施故技，又变成了怪兽，带着怪兽猛攻怪人。 如此一来二去，几次三番，在他的“制衡”之下，怪兽与怪人的军团都死得七七八八，最后剩下大小怪物三两只，强悍怪人三五个。 他这次直接带着怪兽军团，将剩下的怪人全部杀死，趁机又害死了一只最强的怪兽。 剩下的几个怪兽来不及庆祝，他就悄悄出手偷袭，将它们全部杀光。 这一片火焰战场就此平息，恢复如常，只见一地死尸，堆积成了一个个小丘陵，很是壮观。 那十大致数了数，怪人军团怕有七八千人，怪兽军团也有两三千只怪兽，竟然被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全数消灭，自己真可以算是战功赫赫。 他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这里是战界？除了杀掉对方，我们都没有别的选择啊！” 他纵目望向其他的战场，只见所有人都在不同的战场中奋力厮杀着，有人拼得极是辛苦，也有人显得轻松自如。但就算是再轻松自如的，也没人像他一样，一身衣服还是干干净净，好像刚刚来到这里一样。 “哎呀，哎呀！” 这时，身后有感叹声起，那十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晶莹玉甲的星辉学院学员。 学员身材均匀，长得挺英俊，一双星眼，想来很能迷得几个少女芳心乱跳。 他缓步走近，笑着说：“我想看看詹罗学长看好的人到底有多大本事，结果没想到……” 他打量那一地尸体，轻轻拍掌：“你还真是个人物。” “也就一般吧。”那十诚恳地说。 “怎么称呼？”对方问。 “那十。”那十说，“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怪名字。”对方说。 “你这么说话不礼貌吧？”那十皱眉。 “什么礼貌不礼貌的。”对方笑，“反正你已经是快要死了的人了，我对你礼貌个什么劲儿！” 那十认真地问：“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当然。”对方说，“你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战绩，只是因为你擅长战界生灵看不穿的变化之术。这技术是很厉害，但用在正面对抗中，屁用也不顶。我一只手就能杀你……”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头，认真地数了数后说：“五次！” “我看你是一只手撸五次吧。”那十笑。 对方脸色一变，冷笑起来：“渣子！告诉你，我是玉树临风的贵公子，一个眼神过去，就有无数美女投怀送抱。也只有你这样没有女人缘的人，才会联想到这种无聊的事！” “我是真的想让自己没那么有女人缘些。”那十愁苦地说，“可是天不我与，为此我很是发愁。” 对方被气笑了：“你倒是颇能自我安慰。好吧，说，你想怎么死？” “不是比谁杀掉的战界强者更多吗？”那十不解地问，“怎么，我们之间还可以互相残杀？” “别说的那么难听。”对方说，“我们之间是可以互相攻击，干扰对方的。当然，前提是不能心存杀意。不过战场上的事，谁又说得准？一个不留神将对手杀了，也是常事，只能算是意外，到时道个歉什么的就好了。” 那十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明白了！不过到时我是向你的同学们道歉，还是向你们的带队老师或者带队主任道歉呢？这个你得告诉明白我。” “当然是……”对方刚要答，突然发现这问题问得不对，大怒厉喝：“混账东西！你的意思是我一定会被你杀死吗？” “显而易见。”那十诚恳地说。 “你去死吧！”对方厉喝一声，身后突然出现一只巨兽的幻影，抬起爪子向着那十狠狠拍来。 那十惊慌失措，狼狈地躲开，地面被那巨兽幻影一击，砸出了一个十几平方米大小的坑。 那十看着那坑，好一阵心惊胆战。 “如果不是詹罗学长看走了眼，那就是他徒有虚名，其实水平还不及我，才会将你当成人物！”对方冷笑着向前冲来。 那十皱眉，抬手放出十二道火焰弹，从不同角度向着对方击去。 对方脚步微微一停，那巨兽幻影向前而来，先一步迎上了十二道火焰弹，砰砰乱响中，火焰弹纷纷在巨兽身上撞散，虽然将巨兽点燃，但因为巨兽只是能量化形，所以根本不怕，只摇了摇身子，就将所有火焰熄灭。 那十大惊失色，转身就跑，奔着有怪兽和怪人的战场而去。 “你想再用变化术混进战界怪兽中？”对方冷笑，“别做梦了，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 说着，他向前飞掠而去，巨兽幻影化成了他的坐骑，驮着他向前，立刻追上了那十，张口向那十咬去。 就在这时，那十突然一震，变成了一道图阵，怪兽一头扎进图阵里，脑袋直接不见。 对方吃了一惊，没等反应过来，一个巨兽头张开大嘴从背后向他咬来，咔嚓一声，将他半个身子咬断。 第783章: 杀人建筑 咬断星辉学院这位学员身子的，正是他释放出的巨兽。 所以他一死，那巨兽就也消失不见了。 而在旁边不远的某处，那十于一道图阵之中显形身形，摇头叹息：“是你自己杀了你自己，可不能怪我。” 先前那个他，是他利用图阵与黑暗物质拼合成的假人，再借用一点精神力幻术，使星辉学院的这个学员误以为那就是他，直追过去，发起攻击。 但组成那个“那十”的图阵中，却有那十早设定好的空间图阵，巨兽的攻击就通过这图阵被传送到了那学员的背后。 他出手要杀那十，结果却将自己杀死，这就叫咎由自取。 那十轻易地杀掉了一个星辉学院的精英后，悠闲地转头望去，就看到玛妮亚正陷入一堆战车与机器人的包围之中，情况十分凶险。 他二话不说，从背后拔出一对手枪，使用空间跳跃冲入那处战场，抬手几枪，就干掉了几个威胁到玛妮亚安全的机器人。 “你来啦！”玛妮亚看到他，好一阵欣喜，“你把你那边战场上的战界人都解决了？” “解决了。”那十点头，抬手一通连射，将想要接近的一群机器人打得破破烂烂。 战车停在远处，一边用机枪扫射，一边用车载战炮轰击。 那十抬手以搬运术控制那些炮弹，引着它们击向周围其他战阵，机器人与战车在轰鸣之中接连爆炸。 至于弹雨，全被他直接用空间图阵移开，也倾泄到了旁边的敌阵中。 “你可真厉害！”玛妮亚忍不住说。 “你跟着我，小心子弹就好。”那十叮嘱。 玛妮亚认真地点头，跟紧了那十。 两人并肩作战，远敌就由那十开枪对付，近敌就由玛妮亚出手斩杀，配合默契，一时杀得这边战场上战车与机器人的残骸四处堆积。 不论什么样的机器人，甚至就算是厚实的战车，也挡不住那十那一对银枪的子弹，这很快就引起了威文的注意。 他看着图阵之中的那十，盯住那一对枪，忍不住惊讶自语：“这个小子的来头不小啊！这枪上明显有真神级的图阵技巧……有趣，有趣！” 他盯着那十，越发对这个混进来的小子感到好奇。 那十带着玛妮亚在战场中拼杀，两人打得有惊无险，在那十的帮助下，玛妮亚根本感受不到这战场对自己有什么威胁。 就在这时，一道巨影突然从天而降，向着两人一起砸来。 “小心！”那十来不及保护玛妮亚，只能大叫提醒，向旁跃开。 玛妮亚也向另一方跃了出去。 巨响声中，巨影砸在地上，扬起了漫天的烟尘。在那烟尘之中，一对碧绿的眼睛散发光芒，盯住那十。 一头长达十多米的魔狼，在烟尘之中显露形体，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是你杀了裘洁？” “谁？”那十问。 “不要再装了！”魔狼怒吼，“裘洁是我的同班同学，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你为他偿命！” 说着大吼一声，向着那十扑来。 原来这位也是星辉学院的学员，他提到的裘洁，就一定就是先前那个幻化出巨兽的人了。 那十摇头叹息：“他是自杀，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魔狼扑出，带起了无数道凛冽如剑的风，风势与狼爪寒光一时将那十笼罩其中，那十如果乱动，一定会先被风与这寒光分尸。 那十没动，抬手举起两把枪，对准魔狼就是一通连射。 魔狼面前的风暴盘旋，有图阵在其中生成，竟然将大多数的子弹都撞飞了出去，但还是有一两发打中了魔狼，不过也只是在其身躯上扬起了几道血花，显然没能将其重创。 “那十，小心！”玛妮亚在远处大叫叮嘱。 许多机器人冲向了她，再度将她包围，她想帮那十，却是有心无力。 魔狼扑到那十近前，挥爪向着那十打来，那十一步不退，全身黑暗物质涌动，左火右冰自身体里散出，化身为冰炎巨人，抬手一拳直向着魔狼打去。 冰之拳重重砸在魔狼的前胸，而魔狼的爪子也直接抓在冰炎巨人的肩头，一声刺耳的摩擦切割声中，冰炎巨人的半边膀子差点被撕下来，而魔狼也被一拳打得横飞出去，摔在远处。 那十居于冰炎巨人中央，魔狼这一爪抓下来，险些就撕掉巨人一只臂膀，抓到他的身上。他看着巨人身上可怕的伤口，心里也是一惊：精英到底是精英，不能小看！ 远处，魔狼爬了起来，甩了甩头，一对碧眼盯住那十，杀意流动。 “能杀掉裘洁，你靠的不是运气。”魔狼说，“难怪詹罗学长会将你当成猎物。” “你们学长盯上的猎物，你也敢抢？”那十问。 “有什么不敢！？”魔狼长啸，“星辉的学员，就是人人都要力争上游！詹罗如果敢来找我麻烦，我就将他一起杀了，星辉第一学员的头衔，就是我的！” 他大吼着飞奔向前，周身带起了一道道笔直如剑的光芒，仿佛有无数狼牙出现在他身周，一起向着那十袭来。 安全塔中，威文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十，等着他接下来的表现。 那十身上能量涌动，冰炎巨人的创伤瞬间被修补好，他举拳冲向了魔狼，与对方在半空中直接撞在一起。 威文皱眉：“一点也不讲战略战术吗？还是……咦？” 他突然一怔，盯着某处，仔细地看。 冰炎巨人与魔狼撞在一起，冰拳在魔狼身上砸得冰屑飞舞，狼血四溅，火拳让魔狼的长毛燃烧，皮焦肉烂。 但魔狼带起的那些狼牙剑光，也将冰炎巨人刺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那十身上也中了两道牙，一时鲜血淋漓，染红了衣衫。 两人都是悍勇至极的打法，打起来半步不退，在原地拼杀起来。 许久之后，魔狼突然一躬身，冰炎巨人力道十足的一拳横勾打空，身子一个踉跄。 魔狼冷笑，向前一撞，冰炎巨人被他撞得向后倒去，摔出一串跟头，滚向远方。 “你死定了！”魔狼冷笑，疾奔向前，然后一跃而起，向着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冰炎巨人扑去，张开利口，对准了巨人身体中央内部的那十。 就在这时，他下方的地面突然突起一根方柱，笔直向上，正撞在他柔软的肚子上，魔狼被撞飞老高，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再向地面摔落。 不及他掉在地上，地下又突出一根方柱，再撞在他的背上，咔嚓声响中，竟然直接将他的脊柱撞断。 魔狼眼里流露出惊骇之色，拼命控制身体，想要落到安全的地方，但他身上这一方大地，却已经没有安全之处。 一根又一根柱子突起，将他撞得在空中不住翻滚，却落不了地，最后，当他摔落在地上，那些柱子却突然倒了过来，将他砸在其下。 几十根方柱，构成了一个小型建筑的基层底座，将魔狼压住。 “这……这是建造之术啊！”威文惊呼。 竟然将建造之术用在了战斗之中，这个那十……长了个什么脑子？ 而且这不光是有聪明的脑子、异想天开的念头就能办到的事，在激战之中构建如此坚实的建筑，而且还要算准对方的一举一动，算准每一根柱的位置与对方移动的角度、距离，这谈何容易？ “是个人才！”威文点头评价。 魔狼在方柱构成的基座之下挣扎，但已经身受重伤的他，根本无法顶开这沉重的基座。他咬牙大吼，眼看着那十走近，不甘心地问：“以我的力量，绝不会被这些东西压住，也不可能被它们击伤。你这些柱子是什么武器？” “不是武器。”那十认真地说，“只是最基础的建筑构件而已。 “胡说！”魔狼怒吼，“这上面明明有图阵之力！这是武器，是武器！” “你的眼界太窄了。”那十看着他，摇头叹息，一脸的悲天悯人：“来世有机会，多去些地方，你就会知道你口中的武器，在某些地方不过只是普通的建筑构件而已。真的，不骗你。” 魔狼瞪大眼睛盯着他，然后目光渐渐黯淡，最后身躯缩小，变成了人形，被死死压在这基座之下。 那十叹了口气：“你不来杀我，我又怎么会杀你？算了，我还是仁慈……” 说着抬手运作，图阵在他手中闪动，基座变化，方柱重新组合，构成了一座墓。 “呀！”那十一拍额头，“也不知你的名字……算了吧，无名氏之墓。” 极远处的安全之地，元镜面前也有一道图阵，将战场的情况显示在他面前。他眼看着那十连杀了星辉学院两名精英学员，一时惊讶，一时欣喜。 惊讶的是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老实孩子，竟然真有一身本事，欣喜的是那十确实按他所说，在挑起两个学院之间的矛盾。 关于这一点，那十也是有苦自知。 他当然不想杀人激化矛盾，让元镜在背后得意。但先前的裘洁也好，这个能变为魔狼的学员也好，都是一上来就想杀他，而且关键是这两人的实力都不低，他如果不全力出手，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这真是无奈。 玛妮亚不知他心中的矛盾，只是兴奋，边打边叫：“那十，好样儿的！” 那十苦笑，提双枪杀入战圈，将她带了出来。 第784章: 元镜的手段 有那十帮忙，玛妮亚打得极是轻松，不久之后，终于将这一片战场清理干净。 这里到处都是闪着电火花的机器残骸，除了电弧之声外，一片寂静。 玛妮亚兴奋不已，说：“要不是你，我不死也得脱一层皮！谢谢你呀！” 那十望向远处，见到提皮正在一群巨魔之间周旋，也是险象环生。 “走，我们去帮他。”那十拉着玛妮亚的手向远掠去。 玛妮亚感觉那十的手又温暖又有力，情不自禁地握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脸色跟着变得有点红。 两人转眼冲到了提皮的战场中，那十举枪连射，一群有五六米高的小巨魔直接被他干掉。 战场中最厉害的是几个高达十六七米的巨魔，其余还有一大群十来米高的巨魔，而最多的就是这种五六米高的小巨魔。他们都赤手空拳，没有武器，但一身腱子肉彪悍强健得不像话，提皮虽然有剑在手，但有时一剑下去，虽然能斩断他们的肌肉，却斩不断他们的骨，反而激起他们的凶性，疯狂攻击，搞得提皮胆战心惊，几乎支撑不住。 那十和玛妮亚赶来，形势立刻变化，那十这一对枪威力奇大，直接就能射穿巨魔的皮肉骨骼，将他们拒之于危险距离之外。 再加上玛妮亚和提皮合力斩杀，这一群巨魔也渐渐被消灭干净，那十就带着二人再向别处去，帮助那些力不能胜战界人的同学们。 不知不觉，这些普通学员又被那十聚在一起，十二人一起冲向了一处战场，来帮被围在战场中央的休朗。 休朗极是悍勇，一人双剑，独对成群的飞行怪人与铁甲骑士，杀得他们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但休朗也已经显出了疲态，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这时，那十带着大家杀了过来，令他重新振作起精神，两把剑舞成两片风雨，斩杀了不知多少强敌。 十三人再度聚在一起，彼此对视，都欣喜至极。 “咱们暂时休息一下。”那十说，“谁身上有伤，让我来治。” “你也休息吧。”玛妮亚心疼地说，“所有人里就数你最累，救了这个救那个的，可不能再让你消耗力气了。” “我没事。”那十一笑，“我有使不完的力气。快来，我看你身上就有伤！我先帮你治！” 说着，将玛妮亚拉了过来。 玛妮亚小脸一红：“我的伤……我的伤在……在大腿上面……” 其余人看着她，有姑娘偷偷地笑，有男生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 “大家都转过去！”休朗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转了过去。 “女生也转过去干嘛？快转回来帮忙！”休朗再下令，几个女生急忙凑了过来，帮着玛妮亚卸下腿部的铠甲，卷起裤管。 那十凑过来看，微微皱眉。 玛妮亚伤得不轻，左大腿外侧有一道长长的漆黑伤口，却并没有流血。他仔细观察，发现是某种毒素烧穿了她的皮肉，如刀伤一般渗进了她的腿里，现在毒素已经侵入骨中，十分危险。 那十按住她，低声说：“会很疼，你咬牙忍住。” 旁边的姑娘看到这漆黑的伤口，一个个都很害怕，其中有一个说：“那十，我身上也有这样的伤……” “那必须尽快医治！”那十说，“你们帮我按住她，她的伤比较严重，等治好她，下一个就是你！” “有这么严重？”玛妮亚吓了一跳，“这里并不怎么疼，也没有流血，我以为……我以为没什么事……” “这是很厉害的毒素。”那十说，“它现在已经渗进了骨头里，如果侵入骨髓，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玛妮亚吓得差一点昏死过去。 几个姑娘急忙上来，将她按住，那十抬手调出无数个大小图阵，用其包裹住玛妮亚的腿，然后突然抬指一点。 玛妮亚惨叫一声，瞬间全身冷汗如注，身体痉挛抽搐起来。多亏那些姑娘早有准备，将她死死按住。 那十运指如飞，调动图阵的力量，引导能量注入玛妮亚的肌肉血液与骨骼，每一次能量侵入，毒素拔出，玛妮亚都全身颤抖，看得姑娘们胆战心惊。 许久之后，那十终于将所有毒素拔除，擦了把汗后，将黑血放出，再为玛妮亚修补了伤口。 “好了。”那十说，“再休息一下就没什么事了。” 玛妮亚疼得差一点昏死过去，这时虚弱地点了点头。 另一个姑娘焦急地说：“请你再为我看看吧！” 那十检查，发现她的伤处在肩头，伤得不重，伤口不深，只及皮肉，倒好处理，急忙先为她医治。 其他人也有各种各样的伤在身，有的看似轻实则重，有的看似重实则轻，那十一一分辨清楚，按伤势轻重先后为他们治疗，最后所有人都没有大碍，休息了一阵后，又可以再上战场了。 就在这时，周围几个战场中的战界军团，突然一起向着这边而来，转眼之间就将众人围住，各种怪兽、怪物、魔怪、异人……一起向着众人杀来。 “怎么都盯上了咱们？”休朗一时愕然。 “怕是有人在暗中动手脚。”那十隐约感应到某种精神力在发挥作用，微微皱眉。 他转头，望向了遥远的某处——那里正是安全区，元镜观察战场的位置。 那十冷哼一声，然后进入精神世界之中。 太极世界内，白链挥舞，抽打着元镜的精神分身，痛得他惨叫连连：“别打了，别打了！那并不是我啊！并不是我！” “还说不是你？”那十厉喝，“你的本体难道不是你！？” “那是另一个我，不是现在这个我，你因为他打我，这太冤枉了！”元镜的精神分身痛苦哭泣。 “说，你是怎么引来这些战界军围剿我们的？”那十厉声问。 “是一种特殊的精神类法术。”元镜的精神分身老实地回答，“我早就将它种在了休朗他们的精神世界里，到关键时刻只要我一引发……” “还说不是你！”那十气愤地又抽了他几下，疼得元镜的精神分身痛哭流涕：“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但那个我却并不知道，我也没办法啊！” “怎么消除这些法术？”那十问。 元镜的精神分身急忙细说了一遍，那十发现这并不困难，不过是些中级的技巧，听了一遍自然就全会了，甚至还据此想出了许多更高深的使用方法。 他直接离开了精神世界，回到现实中，对诸人说：“这是元镜动了手脚。这家伙先前曾将我单独找去，答应我如果害死你们，他就让我加入耀星学院。” “这个混蛋！”玛妮亚气得大骂。 “他为什么非要害死我们？”提皮不解地问。“我们也没得罪过他啊！” “你们的导师西炎得罪了他。”那十说，“如果你们全体战死，就说明西炎教导无方，再想要晋级助教恐怕就会很难。而元镜就可以趁机上位，死死压住他。” “简直无耻！”一众人气愤难当。 “现在怎么办？”休朗环顾四周，问那十。 “不用怕。”那十冷笑，“他能动手脚，我就能破他的手脚！我先解除了他种在你们精神世界中的东西，再清理这片战场就好！” 情况紧急，他又不知诸人精神世界有没有减缓时间流逝的能力，强逼着自己突破极限，直接将精神力分化为十二道，进入学员们的精神世界，在其中全力而为，抢在战界军团冲过来之前，将元镜悄悄种在他们精神世界中的引导之物消除掉。 探查了所有人的精神世界后，那十发现，他们虽然都已经拥有精神世界，也有了一定的精神力，但技巧方面却似乎很是不足，精神世界中甚至没有主体意识坐镇，他们的精神世界，就只是一个提供精神力给他们使用的空间，根本不是他们精神的家园。 而且，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拥有可以减缓时间流动的精神世界，更不用说一瞬永恒的精神世界了。 是黄耀星的精神技术总体水平不足，还是因为他们只是普通学员呢？ 那十想到了元镜那不能与本体同步的精神分身，觉得前一种可能性似乎更大些。 消除了这些东西后，那十立刻回归现实，带着大家一同与战界军团对抗。 就在这时，一阵飘渺的歌声传来，所有学员一时都感觉头重脚轻，站立不稳，有几人险些因此被战界军团中的强者所伤。 那十抬手连射，将冲近的战界军团逼退，猛地大喝一声，声音如同春雷绽放，一下将所有人都震醒。学员们一脸惊恐，知道自己在生死之间晃了一回，心脏狂跳不止。 空中，一个人身鸟翼，双腿也如鸟一般，有着锐利爪子的漂亮女妖飞了过来，两只眼里闪动着妖异的光，嘴里发出哼唱，竟然将音波集中成一束，向着那十吹来。 那十站立不动，侧耳聆听，然后点头称赞：“唱得好！大爷有赏！” 说着抬手连射，几十发子弹向着那女妖打去。 女妖面色一变，张嘴尖啸一声，竟然将子弹全数震碎。 “你很厉害呀。”她盯着那十，冷冷一笑。 “一般般吧。”那十诚恳地说。 “我要取你的脑。”女妖眼里流露出贪婪之色，“吃了它之后，我的魅惑之力一定会变得很强很强，就算是你这么厉害的人，我也可以用一首歌就要了他的命。” “你来试试？”那十笑着说。 女妖娇笑着，突然前向前冲来。 那十瞬间变成冰炎巨人，一拳横击向着女妖打去，没想到女妖竟然精通空间力量，一闪不见，出现在那十背后，抬脚爪向那十后心抓来。 第785章: 所谓天才，正当如此 那十反肘一击，和女妖的脚爪对撞一记，女妖的身体向后掠出，冰炎巨人的手肘上则少了一块。 这女妖的脚爪之利，超出那十的想象。 他隐约感觉，这女妖的实力虽然不如鬼越，但恐怕差得也不是很多。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死在其手中。 死亡的威胁，让他的精神更加集中，全身的潜力都被压榨了出来，不留一分。 在这样的自我压榨下，他的各方面能力，都在潜移默化地提升。 那十反手抓出双枪，一边前冲，一边向着女妖射击。 女妖显然也有些忌惮两把枪的子弹，在空中连续做着躲避动作。 那十飞奔到攻击距离之内，冰炎巨人之身一跃而起，凌空旋身一脚踢向女妖，右脚带起了一片冰潮，在空中化成无尽白霜，四下蔓延。 女妖周身浮现出白气，隐约形成了图阵的形态，是为防御寒气入侵，接着，她就在这白气中消隐不见，转眼之间在远处现身。 那十眼里图阵盘旋，敏锐的目光立刻就捕捉到了女妖出现的位置，抬手一指指去，冰炎巨人左手指中射出一道火焰剑刃，直取女妖心脏。 女妖没料到那十动作这么快，急忙再度使用空间跳跃躲开。 那十立刻又望向她出现处，又是一道剑指。 如此十余次，两方谁也不能奈何得了谁，女妖突然尖啸一声，接着消失不见。 那十瞪眼去看，却没能发现她的准确位置，因为空中有十道波动涌起，他在刹那间根本无从分辨哪道波动里有那女妖。 就在这时，十个女妖从十个波动中同时出现，张口向着那十尖啸。十道声波叠加在一起，瞬间将冰火巨人粉碎，那十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全身浴血，一动不动。 “那十！”休朗眼见那十倒下，双眼通红，奋力想杀过来，但却被潮水般涌上来的战界军团死死围住。 其余人也是如此，根本没办法来救那十。 女妖十道身影合一，笑了起来：“你的实力真的很强，可惜与我相比，还是不够看。你的精神力相当不错，让我吃掉你脑子，赐你与我共生永存的荣耀吧！” 说着，向着那十扑了过去。 突然之间，那十身周的地面震动，无数弯曲的金属物突出地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鸟笼，差一点将女妖困在其中。 没想到女妖娇笑一声，突然之间一掠而远，看着那十说：“早看到你这家伙手段极多，以为我没有防备吗？” “被看穿了。”那十吐了吐舌头站了起来，笑着说：“但我现在真的已经受了重伤，是你杀我最好的机会。你若不过来，一会儿我医好了身上的创伤，你再想伤我就难了。” 休朗等人见那十没有死，都松了一口气。 女妖盯住那十，微微眯眼，然后笑：“我才不上当！你一定又布下了陷阱，想引我过去，好将我抓住吧？” 那十面色一变，但强装镇定，笑呵呵地说：“确实有这种可能哦，也许你一过来，就会被我杀掉也说不定。” 女妖盯着那十，冷笑起来：“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你越是威胁我，越说明你心虚。” 她翅膀一动，身子俯下，似乎就要冲过来。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那十眼里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她立时一惊，心里疑惑，终没有冲过去，反而飞得更远了些，悬在空中笑：“我不急。我等你恢复了，与你公平一战。那样的话，杀死你才能令我感到更快乐。” 那十脸上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让女妖更加确定，方才就是陷阱。 那十叹气：“都告诉你我受伤了，你却不知道珍惜机会，真拿你没办……” 话没说完，身子一晃，一下跌倒在地，半跪在那里喘息起来，好半天都不抬头。 女妖强压下了趁机偷袭的想法，笑着说：“我就是不上当，气死你！” 半晌后，那十站了起来，冲女妖深深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刚才真是受了重伤，我怕你趁机杀我，所以才跟你演那一出虚虚实实的戏。”那十看着女妖，诚恳地说：“你是真的错过了机会。” 女妖面色一变：“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那十笑，“谢谢你给我时间，让我治好了伤。现在我们又能公平一战了。” “狡猾！”女妖气愤尖啸，猛地向着那十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先前那击空的“鸟笼”突然炸开，几十道尖细的金属柱化成了锐利的巨大长钉，向着女妖齐射过来。 女妖冷笑，不再使用空间力量，直接伸出脚爪，将一枚枚长钉当空蹬飞。 她发力很巧妙，并不用多大力气，只是拨动长钉尖锋，让其改变方向射偏，可谓是四两拨千斤，手法高妙。 那十赞叹：“好功夫！” 女妖向前而来，厉声说：“有本事再使出刚才的招式，比一比谁的力量更强！” “明知打不过，为什么还要用？”那十摇头，抬手放出十二道炼天之炎。 女妖从容躲过，转眼冲到了那十面前，抬起脚爪向着那十胸膛抓去。 那十盯住了女妖的眼睛，突然间，眼中有一道红光爆发，一瞬间里，女妖眼前一片缭乱，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但即使如此，她这一爪还是抓了出来。 那十本想趁机近身以伤换命，直接将她杀掉，没想到她虽然受到了自己精神力的影响，这一击却依然打了出来，如果自己杀她，同时也会被她抓烂胸膛而死。 虽然他已经练成了神皮，但他不确定自己的神皮能不能挡住这女妖的利爪。 生命可贵，不能拿来冒险啊！ 他只能一闪躲开，然后抬手化出剑指，向着女妖侧肋心脏处刺去。 但这时女妖已经恢复了意识，感应到危险，直接以空间跳跃闪了出去。 不过那十已经盯住了她的动作，她一闪，那十就跟着一闪，直接来到了她出现处，剑指刺下，贯穿了女妖的侧腹。 一时，鲜血飞洒。 女妖尖声大叫，反爪一挥，抓中了那十的大腿，那十虽然有神皮保护，还是被她一下抓掉了一大块肉，一时大腿缺失一块，鲜血淋漓而落，伤势极重。 那十咬牙挺住，一闪来到远处，急忙运起医疗术。 大腿上，能量云集，他的肌肉快速蠕动着生长、融合，补全了伤口。 但不及长出表皮，女妖已经又冲了过来，两只脚爪一起向着那十抓来。 那十此时知道，自己的神皮完全挡不住女妖的利爪，不敢轻易接招，只能再度以空间跳跃闪避。 女妖却没有那十那样的眼力，扑了个空后，环顾四周，这才找到那十所在，又冲了过去。 她展开全力时速度极快，并不输给那十的空间跳跃多少，让那十不敢再用空间跳跃。 因为空间跳跃时，自己的感官也会因为刹那间的景物变化而受影响，有些微的迟滞，而对方用极快的速度移动，感官与身体的移动同步，因此不会迟滞。两相对比之下，自己使用空间跳跃反而吃亏。 那十皱眉，全身涌起黑暗物质，再度化身冰炎巨人，与她搏斗。 相比之下，冰炎巨人的身体虽然也禁不住女妖一抓，但总算是那十身外的能量假体，就算受损，也不至于让那十受伤。这样打，总比那十的肉身直面对方的脚爪要好。 女妖越发得意，脚爪连续攻击，打得那十不住后退。 “我不用别的本事，只凭这一双脚，就足以挖出你的脑子！”女妖得意地笑着说。 那十想说话，但疲于应付她的攻击，已经无暇张口，更不敢分心。 女妖越发得意，不住将冰炎巨人的身体抓碎扯烂。她的脚爪子强大无比，不但能抓碎坚冰，还能抓灭火焰，让那十对她无可奈何。 安全塔中，威文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皱眉：“这孩子真的已经不行了吗？应该不会吧？” 终于，那十身上的冰炎巨人之身全被抓破，那十闷哼一声向后退去，却在踉跄中摔倒在地。 女妖兴奋飞掠向前，脚爪抓向那十的脑门。 突然间，那十身上黑暗物质涌动，那十一下就变成了一个人身鸟翼，长着鸟般脚爪的男妖。 女妖一惊，下意识地收起了脚爪。 在那一瞬间里，她情不自禁地将那十当成了自己的同类，没忍心下手击杀。 但瞬间，她就反应了过来，一个盘旋飞了回来，大怒尖叫：“渺小的外界人，你竟然敢伪装成我族？我杀了你！” 那十回头，微微一笑：“棋差一招，晚了一步。” 突然间，空中图阵横生，密密麻麻遍布四方，将女妖困在其中，女妖猝不及防撞入一道图阵之中，本以为会被杀伤，但没想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不由笑了起来：“你这些图阵布了好久吗？又有什么……” 话到一半，她突然停嘴。 因为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眼前多出了一只脚爪，那脚爪强健有力，看起来很是眼熟。 “我的！？”她尖叫一声。 “你的。”那十站在密密麻麻的图阵下方，看着女妖，微微一笑。 安全塔中，威文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天才，天才！”他看着那影像中复杂的图阵，忍不住失声赞叹：“所谓天才，正当如此！” 第786章: 公平一战 无数图阵组成了一个小世界，女妖陷在那个小世界里，没办法离开。 那些图阵并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它们都是空间图阵，用以传送。 女妖也有空间力量，她拼了命的想要逃出这些图阵，却无可能。这些图阵扰乱了她的空间力量，不断地将她传送到图阵世界中的另一处。而在那一处，又有另一个图阵在等着她，她一动，就被再度传送。 女妖时而能看到自己的脚爪，时而能看到自己翅尖，时而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另一只眼睛。 这是因为这些图阵太密集，太细碎，所以传送的都只是女妖身体触及它们的那一部分。女妖本身并没有受到伤害，并没有被分割，但在这图阵世界里，她的身体却是七零八落的——这图阵与那图阵间夹着她的半个头，那图阵与那图阵之间夹着她的脚。 她的身体被空间力量分成无数份，但她又并没有真的碎掉，只是不同身体部分存留在不同空间里。 每当她动，每当她使用空间力量，这种分割就会重新进行，但不论如何，她都没办法离开这个空间图阵组成的世界。 “啊！”她发出愤怒的尖叫。 安全塔中，威文面对战场上的影像，忍不住缓缓点头：“好小子！原来他早在战斗中就开始布局，观察女妖的空间力量特性，分析周边环境，甚至那笼子的分体攻击，其实都是一招暗棋，其中蕴藏了数不清的图阵，只要女妖碰到，她的身上就被会种下空间标记，天才，真是天才！耀星正需要这样的天才！” 战场上，那十看着因为不断试图逃离而不断被分割的女妖，认真地说：“你这么做，是永远也解脱不了的。” “那要怎么做？”女妖厉喝：“快说！” “把你自己切得比这些图阵的间隙还小，你就可以脱离它们的干扰了。”那十说。 “混账！”女妖气愤大叫，“那样我不是死了？” “也可以不死。”那十说，“只要你能控制好空间力量，用与我布局相同的空间力将自己的身体分割，又同时传送，就可以解脱。” 女妖一怔，开始仔细思索。 那十一笑，不再理她，自己坐了下来，运起全力医疗伤处。不久之后就站了起来，拔出手枪冲入了战场，与休朗等人并肩作战。 “那十，好样的！”休朗情不自禁地大叫。 “一般般吧。”那十谦虚。 图阵世界之中，女妖思索了许久，终于一狠心，咬牙切齿地说：“他能办到的事，我也能办到！” 她尖叫着发动空间力量，将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力量，依着那十的图阵世界布局进行分割。 这时，图阵世界陡然一变，所有的图阵都改变了方位，于是女妖的空间力量与图阵的空间力量就形成了一个奇妙的配合，将女妖的身体真的分割开来，七零八落。 鲜血与碎血从空中落下，世间刹那间不再有那女妖，只有一地血肉。 那十头也不回，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摇头叹息：“忘了告诉你——那方法虽然可用，但我早有了防范措施。” 他与十二人并肩作战，一时杀得天昏地暗。 安全区内，元镜盯着那图阵，眉头大皱。 这个混账那十，到底在干什么？ 先前他表现出的战斗力与智慧，真是惊人，在生死战场上，命悬一线之际，他还能有这样的急智，真是令人赞叹。 他连杀了星辉学院两个学员，这很好，可为什么他现在要保护着这群家伙？ 元镜思索再三，突然一拍额头：明白了！他是要用他们来做掩护，同时帮自己清除战场上的这些外界军团，好让自己不至于暴露，能悄悄行事！ 他笑了，又突然变得神情凝重。 这小子心机这么深，怎么可能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家伙？ 想到先前那十的表现，元镜越发觉得战场上的那十与自己办公室里的那十，根本不是一个人。 他眯起了眼睛：有意思！没想到竟然碰上了一个城府这么深的小子。 这小子有利用价值，但不能相信他，还要想办法找机会将他铲除，这才万无一失！ 更遥远的某处战场上，一片寂静。 詹罗坐在巨人高大的尸体上，如同坐在一座小山上。他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平静地望着远方。 在他周围，尸横遍野。无数的尸骨静静伏倒，仿佛死后也在向他朝拜。 他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去，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眼里重重图阵涌动，让他看到了遥远那方那一群普通学员的战场。 “我没有看错。”他喃喃自语，“你不但是一个真正强者，还是一个睿智的天才。这样的人，才配当我的对手。不过，现在还是不猎取你的时机。这毕竟是两个学院的比赛，你杀了我们两个精英学员，我总要让你们还回来才是。” 他扭过头，望向了另一片战场，突然间一闪身，空中掠过七彩之光，如同彩虹。 彩虹自这边起，落向他所看的那一片战场，倏起倏落间，他出现在彩虹尽头。 在这一片战场上，一名耀星学院的精英学员，正大杀四方。 他手中的半透明长剑时而延长达百米，时而缩小如飞镖，或是被他挥舞着，一气收割一大群战界人的生命，或是被他掷出，穿透不知多少层装甲，刺杀机器之中的驾驶员。 突然间，他感受到了威胁，猛地握住长剑，转过身来。 “我帮你清理战场。”詹罗看了他一眼后，反手一挥，一道光之利刃平空而起，斩杀了从后攻来的两个机器巨人。 耀星学院的精英学员微微皱眉：“你什么意思？” “公平比试，就是不受任何干扰的一对一。”詹罗说，“我帮你杀光他们，然后我们再来比。” 耀星学院的精英学员冷冷摇头：“用不着！” “那我看你杀。”詹罗说。 他负手向后而去，许多怪物冲向他，但不及出手，就被光之利刃直接斩杀。怪物们知道厉害，就绕开他，向着耀星学院的精英学员杀去。 精英学员抬手挥剑，因为有詹罗窥视在旁，不敢再全力厮杀，时时小心着詹罗，结果便发挥不出先前那样的战力，几次被战界人击中，一时负伤数处。 詹罗缓缓摇头：“看起来还不错，但没想到心境这么不堪。我只是站在这里，什么也没做，你就怕成这样？” “住口！”耀星学院的精英学员厉喝一声，突然杀出一条血路，向詹罗冲来。 “我先杀了你！”他大喝一声，抬手一剑。 一时，一道剑光如同瀑布一般从高天上流了下来，轰然向着詹罗砸下。 詹罗摇头：“这么乱用力量，就算能杀了我，你又怎么面对这如潮的战界军团？心境不稳，经验不足，废物一个！” 他眼中图阵一闪，身子一侧，脚步轻移。 那剑光的瀑布直接砸下，将他淹没。 耀星学院的精英学员冷笑：“什么星辉学院第一……” 不及他说完，詹罗已经从剑光瀑布中闪身而出，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抬手一指，一道光之利刃贯穿了精英学员的胸膛，精英学员踉跄后退，跪倒在地，费力地喘了几口气后就跪着死了。 剑光瀑布瞬间消失。 “这一招气势不错。”詹罗说，“但可惜破绽太多，我甚至能从容在其中游走。太差！” 他摇着头，迎向了失去目标后，就向他杀来的战界军团。 不久之后，这片战场也变得一片寂静，他又望向另一处，一跃而起，化成一道彩虹，落在了那战场中。 那片战场中的耀星学院精英学员扫了他一眼，就继续与战界军团厮杀。他手里的长剑一挥，就是一片迷离大雾，凡是进入这雾中的战界人，无不惨叫着化为白骨。 “没认错的话，你是耀星辰震？”詹罗问。 “是我。”那位精神学员微微点头，不理詹罗，继续厮杀。 “我帮你清理战场。”詹罗说，“然后我们再公平一战。” “好。”辰雷应声。 詹罗转身背对着他，向着战界军团出手。一道道光之利刃漫天而起，他面前的战界军团就纷纷化成残尸摔落。 另一边，辰雷挥剑，造出白骨无数。 不知杀了多久后，战场上终于寂静下来，两人各自回头，望向对方，微微一笑，然后大步向着对方走来。 “十，九，八……”詹罗边走边倒数着数字，辰雷微微皱眉，不能理解。 “一。”詹罗数到最后停下脚步。 刹那间，辰雷脚下有光之利刃爆发威力，辰雷惊恐躲避，但落脚处又见光之利刃。 上百道光之利刃组成了大阵，将辰雷困在其中，乱刃分尸。 “你我是竞争对手，我没有白帮你忙的道理。”詹罗说，“这点道理都不懂，活该你死。” 说完，他望向了远处，低声说：“好，我们已经扯平，现在可以公平一战了。” 然后，他化身为一道彩虹，向着远处战场疾掠而去，落在那十面前。 “哎哟，你来啦？”那十一点也不意外，笑眯眯地冲他打招呼。 詹罗点头，说：“我们先一起清理这片战场，然后公平一战。”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十认真地说。 第787章: 战斗开始的时间 休朗等人警惕地看着詹罗，心里都有些紧张。 那十一脸轻松，冲詹罗一挥手：“清场后见。” “清场后见。”詹罗也淡淡地一笑，转身面对如潮战界军团。 休朗示意下，十二人一起向着那十靠拢，以那十为中心，形成一个小团队，一起进退。 厮杀间歇，休朗低声说：“詹罗是星辉学院第一学员，你要小心。” “没事。”那十笑笑，“专心战斗，别想别的。” 一众人一番厮杀，许久之后，这一片战场静了下来，尸骨堆积如山，难见什么平坦的落脚地。 詹罗转过身来，抬手几道光之利刃扫过，将战场清出一大片空地。 那十抬手，以搬运术将尸体成堆地移开，也清出一片空地。 两人一边向前，一边清理，两片空地以两人为中心不住扩大。等两片空地交融在一起后，两人也站到了一处。 休朗等人不敢轻易靠近，在远处站好。休朗略一犹豫，对几人下令：“大家散开，守住四方，别让星辉学院其他人靠近。” “是！”众人点头，各自散开，守住一方。 詹罗看在眼里，丝毫不以为意。 “其实这么做是多余的。”那十转看着同伴们的动作说。 “是的。”詹罗点头，“因为我不需要别人帮忙。” “第一学员和别人一对一时却让同学帮忙，传出去，你的名誉还要不要了？”那十笑着点头。“可以理解。” “我不是为名所累的人。”詹罗说，“我只是不屑与弱者为伍。” “所以你第一时间就盯上了我。”那十说。 这话不是问句，所以便显示出了他的自负。 詹罗笑笑：“你与众不同，就好像是隐藏在鸡群里的凤凰，鼠目寸光者当然无法分辨，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怕不是如此吧。”那十盯着詹罗的眼睛，用极低的声音问：“你的眼睛很特别，这说明你的心里有鬼。” “不是鬼，而是神。”詹罗平静地回答。 “你呢？”他问。 那十一笑：“只是不知道，咱们谁心里的是真神，谁心里的是伪神。” “我是真神，你是伪神。”詹罗说。 “真伪怎么分辨？”那十问。 “生死。”詹罗说。 “那就请吧。”那十说。 詹罗一笑：“我已经动手了。” 刹那间，无数大大小小的光之利刃在那十立身处掠起，有的自地面生成，有的自空中延伸。它们组成了一道巨大的图阵，面积足有四五百平方米，那十正站在中央。 那十饶有兴趣地打量图阵，点头称赞：“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布下了这样的阵，真是个天才！最难得的是你能算准我走到哪里会停下，厉害！” 詹罗摇头：“一般般吧。” “这是我的词。你什么时候偷听去的？”那十皱眉。 “天下人说天下话。”詹罗说，“有能耐你先去申请个专利。” 那十笑：“你一边清理战场，一边却布置陷阱，这做法可不地道。你不是说要与我公平一战吗？” “当然是公平一战。”詹罗说，“自我落到这片战场时，这场战斗就已经开始了。你不及我，不能怪我强过你。” “有道理！”那十点头，“但如果我说，其实在你来到这里之前，这场战斗就开始了呢？” “哦？”詹罗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十。 “其实在我看来，自你向我发起挑战时起，这场战斗就已经开始了。”那十笑眯眯地说，“我在那时就已经开始动手布局，你却在方才才刚刚出手，不觉得晚了些吗？” 刹那间，大地震动，詹罗一时惊愕。 瞬间，地面的表层被震裂，大块的土石被震飞，露出了地下一个巨大的金属基座。 无数的支柱、墙壁、机关构件，从基座底层中探出，无数图阵纹路在其上悄然浮现。转眼之间，一座巨大的宫殿平地生出，将那十与詹罗都罩在了里面。 安全塔中，威文点头微笑：“我说这小子先前连续出手布置，但却没用它来对付任何人，原来是憋着坏，一直等着詹罗自投罗网。这份心智，这份算计，厉害！我耀星学院，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啊！哈哈哈哈！” 他得意大笑，全忘了自己最初时对那十的评价。 那座宫殿里，詹罗面色铁青。 他被困在了迷宫一样的大厅里，到处都是墙壁，看不到什么出路。 那十已经消失不见，他虽然在第一时间发动了自己的利刃图阵，但他觉得那并没能对那十造成什么伤害。 既然那十在一开始就已经布局，那么，自然会对自己严加防范——一个好猎人在盯着猎物的同时，也会时时防备，不让自己成为猎物的猎物。 “你是好猎人吗？”詹罗冷笑，“未必！这种手段，以为就能困住我？” 他大步向前，顺着迷宫中的通路随意而行，不知不觉走入了绝路。他哼了一声，抬手一道光之利刃对着墙壁就斩了过去。 “这种东西，能拦住我吗？”他摇头而笑。 但转眼之间，那冷笑就真的变冷，冻结在他脸上。因为他放出的那道光之利刃虽然斩中了墙壁，但墙壁却纹丝不动，仿佛他这威力十足的一击，只不过是清风拂过一样。 “这不可能！”他皱眉，再度抬手，这次，十几道光之利刃次第向着墙壁斩去，但无一例外地直接撞散，甚至没能在墙上留下半点刀痕。 他脸色一时铁青，转身抬手，无数利刃飞斩出去，斩在他所能见到的所有墙壁上，但结果却无一例外——利刃撞散，墙壁无事。 他大吼一声，抬手放出利刃，攻击天棚与地板，结果与先前一般无二。 他一时冷汗如雨而落：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触摸墙壁，感受到了冰冷与坚硬，也感受到了图阵的纹理。他深思片刻，一笑：“明白了，你是将特殊图阵化成纹理种进了墙壁里，抵消一切能量形式的攻击对吧？小道，不值一提！” 他突然深吸一口气，体内的能量澎湃而动，灌注在他的拳头上。他大喝一声，直接一拳向着墙壁打了过去，轰然一响中，墙壁微微震动，但终没有如他所愿一般地粉碎。 他撤回拳头，看着那依然未留下半点痕迹的墙壁，一时呆住。 这是为什么？ 世间怎么能有这样坚实的墙壁？ 它们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为什么以我的力量，竟然也不能毁去？ 安全塔内，威文盯着图阵中的影像，眉头深锁。 以他的力量，竟然也只能看到宫殿的外形，却无法看到宫殿内部，这令他大感意外。 如神的力量竟然也不能看透它，这宫殿是怎么回事？ 威文心里一阵纳闷。 宫殿中，詹罗使尽了一切手段——利刃斩击、拳肘轰击、图阵破解……他甚至还使用空间力量，试图通过空间跳跃离开。 但到最后，就算他使用了那种化身彩虹的力量，也依然不能逃离这迷宫。 他呆呆地看着那些坚实的墙壁，发出了愤怒而又不甘的吼声，但到最后，还是只能咬牙切齿地向前，用最简单也是最难的办法去破解——亲自在迷宫中四下探索，寻找正确的路。 但一次次的碰壁，让他的耐心一点点被消磨，当他第一百零一次走入绝境后，他忍不住狂吼起来：“混账！你这算什么一对一？有种就出来，我们好好较量一番！” 那十的笑声传来：“怎么，这么简单的迷宫都破解不了，还敢说自己心里住着真神？” “你别逼我。”詹罗眼里图阵聚合，抬头寻找那十的踪影。 但他只能看到那墙壁上无数图阵纹理之中，缓慢流动的能量。 那些图阵并没有多复杂，但他却看不懂，因为那与他学过的所有图阵都不相同。他能找出其中的某些规律，但却无法总结出那些规律代表的意义，因此也不敢乱用其他法子来破解。 此刻的他，如同笼中困兽。 “想出去吗？”那十问。“咱们来谈谈条件吧，谈好了我就放你出去。” “不用你！”詹罗厉声说。 “那随你便吧。”那十说。 詹罗突然加快了速度，在迷宫之中穿梭而动，他眼里的图阵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庞大，而他眼中血管也变得更加粗大，仿佛是为了提供充足的能量，让这些图阵不会瓦解一样。他的整个眼睛因此显示出一种可怕的血红色。 他瞪大了眼睛，虽然疼得要命，却一眨不敢眨，生怕因为眨眼而影响到了自己神眼的运转，直到终于冲出了这迷宫，来到大殿之中，他才敢松了一口气。 但也就在这时，他的右眼砰地一响，直接炸碎！ 他眼中的力量并不属于他自己，他为了能脱困，不间断地过度使用这种力量，终于令自己一只眼睛再承受不住压力。 他捂着血淋淋的眼眶，声音凄惨地叫：“你给我出来！我们公平一战！” “现在的你，还能战吗？”那十的声音响起。 詹罗抬头，用血红的独眼望向大殿另一头。 那里，那十从一面墙壁中缓缓浮现，坐在一张宝座之中，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杀！”詹罗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瞬间前冲。 百道光之利刃在他身周出现，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图阵，随他一起掠向那十。 那十静静地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 刹那间，詹罗感应到危险，猛地停步。 但已经晚了。 第788章: 战斗结束的地点 詹罗停步，感觉一阵迷离，接着就发现周围景物大变，由宫殿变成了一座火山的火山口。 有烈焰在升腾，脚下地面震动，许多地方都是岩浆流淌。 他一时凛然。 那十出现在不远处，抬头打量着四周，缓缓点头：“原来你的精神世界是这样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詹罗问他。 那十一笑：“有一些图阵，是可以用在精神领域的。你不知道？” 詹罗盯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这里正是他的精神世界，是他体内神秘力量潜伏之处。 他在这里不再是一个独眼人，而是与先前一般无二的他。他是这里的主宰，是这里的神。 “你胆子不小。”詹罗说，“竟然敢闯进我的精神世界里来，你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什么也不代表。”那十摇头。 “代表着你输了！”詹罗说，“本来你已经占据了优势，本来这一战我已必败无疑，但你的莽撞和无知，终让你输掉了比赛，输掉了性命！” “是吗？”那十惊讶地问。 詹罗也不多说废话，心念一动，火山口中两道岩浆滚滚而起，在空中飞舞，如同两条大蛇，一左一右缠了过来，将那十死死缠住。 岩浆高温，烧得那十全身冒起了蓝烟。 “杀了你的精神，你的肉体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詹罗冷笑，“那时，你将生不如死！” “夸张。”那十摇头，突然身体一震，两道如蛇岩浆立刻被震碎。 他再一抖，身上那些被烧焦烫坏的地方立刻恢复如初。 詹罗一时惊讶，随后想通，冷笑起来：“你不过是仗着拥有神的意志而已。但你别忘了，我的精神世界中，也有真神意志！” 刹那间，火山口环形的外壁之外，天地震动，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山外，慢慢地俯下身子，盯着火山口中的那十。 那是一个如山般巨大的熔岩巨人，全身漆黑，处处流淌着灼热的岩浆。熔岩组成了他的头发与衣衫，他明亮的目光，简直就像是两颗小太阳。 那十打量巨人，摇了摇头：“不是我打击你，你这道意志，不是来自真神。” “让你逞一下口舌之利，不算什么。”詹罗冷笑，心念一动，巨人举起巨手，直接向着那十压了过来。 那十抬手抵抗，但自然敌不过巨人的力量，被生生压在地上，不住挣扎，但却无法挣脱，一时全身蓝烟滚滚，皮开肉绽。 詹罗大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很快死掉，我会让你体会到无尽的痛苦与屈辱之后再杀你！” “那你就是吹牛了。”那十一笑，“我能进入你的精神世界，自然也能轻易离开这里。詹罗同学，咱们外面见。” 说着，身体突然化成了一道烟雾，升腾而起。 那烟雾中的一部分在空中化成了一道图阵，隐约打开一道门，然后，烟雾的主体就顺着那门掠了出去。 “想走？”詹罗冷笑，“你逃不掉！” 熔岩巨人抬手一抓，直接抓住了那道门，张口就将门吞进了嘴里，转眼之间，周围景物变化，环形的火山口消失不见，詹罗与熔岩巨人一起出现在了一株巨树之下。 那十也站在树下，离他们有一段距离，这时背着手看着他们，微笑点头：“欢迎你们来到我的精神世界。” 詹罗面色冰冷，一脸高傲，冷冷地说：“我说过了，你无处可逃。” “我并不是要逃。”那十笑，“我只是引你们来我的精神世界里作客而已。” 詹罗面色一变，随即冷笑：“别逞强了，你刚才受到真神意志的攻击，已经严重受损，再支撑不了多久！就算你这里也有真神意志，凭你这力量残缺不全的精神，也根本没办法驱使它为你而战！” 他得意而笑：“但我不同！我与真神意志合为一体，就算是在别人的精神世界里，一样也可以发挥强大的力量！” 他身后，熔岩巨人发出咆哮，抬手向着那十抓来。 但就在这时，天空中云层震动，一只巨手从云中探了出来，像抓一个玩具兵一样，轻易将熔岩巨人抓在手中，提到了天空中。 詹罗吓得心胆俱裂，惊恐地抬头望向天空。 “真神意志？”那十看着他笑，“不过是伪神的一道精神力而已，你还真拿它当个宝了？” “那……那是什么！？”詹罗抬头望着空中的巨手，失声尖叫。 “那个，才是真神意志。”那十认真地说。 “不……不可能！”詹罗大叫，“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真神？！那……那不是神，是魔，是魔怪！” 半空中，那只大手似乎生了气，猛地一握，咔嚓声响中，那尊熔岩巨人就被生生握碎，化成了无数碎块落下，又被另一只从空中探出来的手拢成一堆，拍拍打打的，生生给压成了一座形状不规则的小山。 一双大手缩回云里，接着，一个小女孩出现在那座小山上，在悬崖边坐了下来，两脚一荡一荡地，看着詹罗。 詹罗完全吓呆了。 云层中这时传来了笑声，又把詹罗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世界！？ 他惊恐回头，打量那十，摇头说：“不可能，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那十问。 “你刚才明明被真神意志击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詹罗失声说。 那十笑了：“你们黄耀星的精神技巧，实在是过于落后，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半点技术含量。你还不错，精神能独立存在于精神世界中，但其他人……”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与这些人比，你当然是神一般的存在，也难怪你会骄傲自大，觉得可以轻易对付我。但老实说，你那点本事在我眼里一钱不值。你听说过精神分身吗？” “我当然……”詹罗回答。 话到一半，他愕然停下，盯着那十，摇头说：“这怎么可能？那是顶级的精神技能，在学院里，普通的老师中都很少有人掌握……” 他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只是一种小手段而已。”那十说，“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说着身体一震，一下分成了十多个自己，有的坐在树枝上，有的站在远方，有的仰望天空似乎在感伤。 詹罗看得呆住，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先前通过技术手段，让你带进你精神世界里的其实只是我的一道精神分身。”那十收了所有分身，说：“你用那道属于伪神的精神力伤到了他，也只是让我的精神力受到一点轻微损伤而已。对于拥有神念的我来说，那点损伤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我的目的只是将你引到我的精神世界里来，因为如你所说，在这里，我就是神，而你，只能等死。” 詹罗突然惊恐大叫，向着那被压成了小山的熔岩巨人冲去。 小女孩坐在山崖上，抬手轻轻一拍，那山里就喷出了一道火柱，直接将詹罗烧成了一缕黑烟。 黑烟依然向前，撞在了山上，被山吸进山体。 那十摇了摇头：“星辉学院第一学员？名不符实。” 他走到小山前，飞起来落到山崖上，站在小女孩身边，从上向下打量这山。 “这道神念太低级了。”小女孩说，“它甚至没办法产生意识。” “那留着有什么用？”那十问。 “可以用它当指南针。”小女孩说。 “你的意思是——战界这里有什么宝藏？”那十眼睛一亮。 “不然詹罗是怎么获得这道神念的？”小女孩反问。 “那可太好了！”那十兴奋搓手，“你能找到？” “试试看吧。”小女孩说。“关键是这道神念太弱。” 那十眉开眼笑地说：“那是！天下有谁的神念能强过你？” 小女孩一脸得意。 “可是……”那十小声问，“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就不能把名字告诉我吗？” 小女孩横了他一眼，消失不见。 那十嘀咕：“女孩的心思，果然是摸不透的东西。” 回归到现实之中，那十从宝座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瘫倒在地的詹罗面前，蹲了下来仔细地观察。 詹罗还活着，有心跳，有呼吸。 他的命还在，但魂却已经不在。真正代表着这个人的精神意志，已经荡然无存。 他活着，像一棵树一般，只是活着。 那十摇头叹气：“说起来，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那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呢？只是因为你觉得我够资格当你的猎物？” 他又一笑：“可惜，最终被猎的，却是你。” 他抬头，挥手一指，整个宫殿立刻开始分解，化成了无数基础的构件，然后由金属材料变成了土石木材，最后随着基座一起沉入地下。 安全塔中，威文这才能看到那十与詹罗的情况，他急忙瞪大了眼睛去瞧，当他看到詹罗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时，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他死了吗？ 星辉学院的第一学员，被这小子……干掉了？ 威文只觉得不可思议。 同时，遥远处另一座安全塔中，星辉学院的带队主任宫屿根本再坐不住，猛地从椅中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愤怒而惊恐地咆哮着。 “詹罗怎么会败，又怎么会死！？刚才在那宫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789章: 主任的赞誉 战场上，休朗等人慢慢的聚拢过来，他们看着一动不动的詹罗，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他……他死了？”玛妮亚问。 那十摇头：“不算死，还活着，只是……变成了植物人。” 大家一时惊愕不已，走过来观察，然后看着那十发愣。 “你竟然……战胜了星辉学院第一学员？”提皮忍不住惊呼。“我的天，简直不敢相信！” “但恐怕星辉学院不会善罢甘休。”休朗担忧地说，“普通学员死多少他们都不会心疼，但詹罗……他们只有一个詹罗。” “没办法的事。”那十耸肩，“总不能让他来杀了我吧。” “不论有什么事，我们和你一起扛着！”休朗说。 那十笑：“谢谢大家。” 远处战场上的战斗还在继续，但突然间，有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威文！你们怎么敢动手杀人！？” 那声音如同雷音，连绵响于空中，震得人耳朵生疼。 那十急忙捂住了耳朵。 另一边，一道声音滚滚而来：“宫屿，战场比斗，拳脚无眼，出意外是很正常的事，你怎么能光指责我们？难道你们星辉的人，没有失手杀我们的学员吗！？” “那可是詹罗！”宫屿气愤大叫。 “詹罗又怎么样！怕死别让他来战界比赛啊！”威文当仁不让地回吼。 “比赛停止，立刻停止！”宫屿大叫。 “怎么，你们星辉学院要认输吗？”威文质问。 “你们耀星学院作弊，这场比赛不算数！”宫屿吼道。 “作弊？”威文冷笑，“真是一派胡言！都是真刀真枪拼过来的，你哪只眼见到我们作弊了？” “明明詹罗已经控制住了你们的学员，你们的学员怎么却能将他反杀？”宫屿质问，“还有那座奇怪的宫殿，连我都无法看到其中发生的事，能是你们学员的手笔？不是作弊是什么！” “那只能怪你本领有限。”威文冷冷地说。“我们学员本领高超，难道还是罪过了？” “这座宫殿只可能是你这等级强者的手笔！”宫屿吼叫，“学生的比赛中，你竟然插手，这就是作弊！彻头彻尾的作弊！” “放屁！”威文厉喝，“你们技不如人，就想耍赖吗？” 两位如神般的存在隔空骂仗，可苦了战场上这些人，一个个捂着耳朵，还是被震得不轻。 就在这时，一声狂吼传来：“外界人，你们好大胆子！杀了我的爱子，还敢在这里开辟什么赛场，真当我战界无人吗？！” 那吼声自远而来，一下压住了两位主任的骂声。 “不好！”威文一惊，小声嘀咕：“没想到战界的主宰赶来了，这可不妙！” 宫屿咬牙冷哼：“威文，这件事没完！今天暂时不和你算账，等来日，我们到你们耀星学院好好理论理论！” “怕你不成！？”威文厉喝。 刹那间，无数图阵出现在战场上，将两座学院的学生包裹起来，一闪之后，他们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群茫然无措的战界人。 那十与休朗等人被传送回了那座安全塔中，不仅是他们，剩下八名精英学员也都被传送了回来。 八名精英离那十这边的战场比较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知道詹罗死了，一个个很是激动，有人忍不住向着神座上的威文一礼，问：“主任，请问是谁杀了詹罗？” 元镜也被传送了回来，战场上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此时他看着那十，心里连道可惜：如果不是战界主宰出来搅局，这小子说不定还能再杀几个星辉学院的人，顺手再把休朗这一批人解决掉…… 没关系，凭他的本事与城府，再凭我的智计与驭人之术，这事想什么时候办就能什么时候办，不急在这一时！ 宝座上，威文看着那十，呵呵一笑，站起身来。他的身体快速收缩，变成了正常人大小，抬手指着那十，说：“就是这位还没有正式加入我们学院的学员，那十。” 八位精英一时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他们打量那十，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惊人气势，没感受到什么与众不同，忍不住嘀咕：“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玛妮亚挺身站了出来，“那十凭自己一人，救了我们一大群人不说，加上詹罗，一共干掉了星辉学院三个精英学员呢！” “还有一个相当厉害的战魔女妖！”提皮忍不住补充。 那八位精英更加吃惊，看着那十，好一阵心惊肉跳。 这不起眼的家伙，真这么厉害？ 詹罗可是星辉学院第一学员啊！就这么被他干掉了？ 那十呵呵一笑：“只是侥幸而已。” “侥幸？”威文摇头，“你所杀的，无一不是强者，其中有些实力甚至更胜于你，但却都死在你手中，这是侥幸？” “那就是他们大意了。”那十认真地说。 威文哼了一声：“你这小子不老实！你的种种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可跟什么运气，什么对方轻敌没有关系！尤其是你的战略战术运用，精心布局的手段，简直老辣得令人不敢相信。就凭你的表现，就算在学院中任一科教师，也足够了！” 这话一出口，不光是那些精英学员，连熟悉那十的休朗等人也吓了一跳。 这是怎样的评价啊！ 可以在学院中当一科教师！？ 我的天！ 元镜看着那十，面色阴晴不定，心想：如果真让这小子进了学院，恐怕不是件好事。西炎那样的家伙终归好对付，可那十这样的人…… 他心里盘算着，拿定了坏主意，表面笑呵呵地说：“主任，我推荐的人不错吧？” 威文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很好！” 元镜对那十说：“主任这么夸赞你，是对你的肯定，但更多的是鼓励。你要积极上进，不要辜负主任的希望。但也要明白，这一切只是爱之深的夸赞，所以你不能自满，要……” 威文皱眉，很不满意地打断了他的话：“今天的比赛暂时中止，战界主宰可能会降临此地，所以我们要先避其锋芒。大家做好准备。” “是！”学员们一起应声。 威文挥手，以图阵构筑出一道空间之门，带着众人走了进去，进入的是另一座安全塔。 他回身挥手，将图阵空间门消去，然后问众人：“你们的伤情怎样？” “我们没事！”玛妮亚抢着说，“虽然都受了伤，但那十早帮我们治好了！” 威文点头，对那十说：“你又立了一功。” 那八位精英学员没有那十在身旁，所以身上的伤都还在，威文亲自为他们治疗，在那十看来，那手法很是生硬，远不如自己。 威文治了两人，似乎也感觉自己在那十面前出手治人，有些献丑的意思，于是转头对那十说：“我看你的医疗手法不错，不如将他们几个交给你？” “主任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当然还是交给我的好。”那十笑着过去，开始医治。 不久之后，治好了几人的伤，几位精英再度对他刮目相看，心中也增了几分好感。 威文则趁这时间走到远处，调出一道图阵，与学院上层沟通。等那十治完这些人的伤后，他又走了回来，对众人说：“这次比赛中途中止，责任主要在星辉一方。两院之前的比赛中，也都有死伤情况出现，但这次他们死了第一学员，就开始小题大作，这臭毛病可不能惯着他们！” “对，不能！”玛妮亚跟着点头。 她虽然不是精英学员，但因为与那十关系特殊，所以这时也有了插言的资格，精英学员们也不以为意。 “但死的毕竟是他们的第一学员，而那十击败詹罗的手段……又有点说不清楚。”威文说，“所以上面决定，让我们暂时留在战界，一边继续完成这批新学员们的修炼之旅，一边等着黄耀星学界仲裁委员会的调查员来调查。” “这里安全？”那十问。 “安全。”威文点头，“只要我与宫屿不出手，战界主宰是感应不到你们这些小家伙的存在的。这里离比赛场很远，不用担心。” 那十点头：“那就好。” “楼上有我们的临时营地，大家先去休息吧。”威文抬手示意。 “跟我来吧。”元镜说着，在前引路。 他向那十使了个眼色，那十假装没看到，于是他又使了一个。 “那十。”威文开口。 “什么事，主任？”那十问。 “你留下来，我问你一些事。”威文说。 “主任，先让他休息吧。”元镜说，“他也累坏……” 威文问那十：“你累不累？” “不累。”那十一笑，“您尽管问！” 元镜皱眉，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众人向着大厅一角那巨大的盘旋阶梯而去。 走那阶梯，简直就像是爬高山，好在其上早设好了传送图阵，将众人一气传送到了更上一层。 大厅中一时寂静，威文看着那十，低声问：“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弄死了詹罗？” “精神力。”那十说。 威文吃了一惊：“你小小年纪，能有多强的精神力？” “神级。”那十说。 威文大吃一惊。 第790章: 主任的震惊 “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威文问。 那十摇头：“不是。” 然后他问：“您知道詹罗的秘密吗？” “他的眼力非同一般。”威文说，“所以任何招术也好，图阵也好，复杂的机关也好，他都能一眼看破。这种能力用在学习上，更是事半功倍。” “因为他也掌握了神级的精神力。”那十说。 “你见到了？”威文问。 那十点头：“我进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威文吃了一惊：“你怎么能这么莽撞？进入别人精神世界，那可是极凶险的事！” 那十笑：“但被灭掉了精神体的，却是他。” 威文好奇地低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用一道精神分身……”那十说。 “什么？！”威文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打断了那十的话：“你……你已经掌握精神分身的技能了？” “这个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那十说。 “你这孩子！”威文兴奋地搓手，“你知不知道这是怎样的天才？学院老师之中，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掌握了精神分身的技能啊！” “你们的老师真无能。”那十感叹。 “胡说！”威文气得吹胡子瞪眼，“是你太优秀了！不是他们无能！” “您这有点像在拍马屁。”那十小心地提醒。 “胡说！”威文再吹胡子瞪眼，“下位者向上位者阿谀奉承，那才叫拍马屁！我这是夸赞，懂不懂？” “多谢夸奖。”那十翩翩一礼。 威文摆手：“别跟我犯贫。接着说！” “也没什么可说的。”那十说，“我先是用一座迷宫将他困住，不断消磨他的意志与耐性，以及他的神眼力量，然后用一道精神分身加图阵力量让他在无意识间将我带入他的精神世界，搞清了他的秘密之后，就引他进入我的精神世界，将他消灭掉。就这么简单。” 威文瞪大了眼睛，好半天后才说：“你说这简单？” “简单。”那十点头。 “一点也不简单！”威文认真地说，“你从他向你挑战起就开始布局，一面与强敌战斗，一面却在暗中构建那座迷宫殿堂，能瞒过所有人已经不易，最难的是你还能算准詹罗会在何时何地向你出手……你那长的是脑袋吗？” 那十摇了摇：“反正不是鸡蛋。” “真贫！”威文哼了一声，然后问：“照你这么说，詹罗的神眼之秘，跟神级力量有关？” 那十点头：“他的精神世界中，有一道化成了熔岩巨人的神念。不过并不是很厉害就是了。” 威文吃惊不小，急忙追问：“真是神念？” 那十点头。 “那你怎么能反过来杀了他？”威文不解。 “这件事说来话长。”那十说，“您如果愿意，进我的精神世界看一看就什么都知道了。只是怕您不敢。” 威文面色一沉：“混账话！本主任可是神级强者！难道还怕你小子？走！” 说着分出一道精神分身，直接向那十的精神世界而去。 但没想到竟然吃了个闭门羹，把堂堂教务主任吓了一跳。 “我怎么进不去？”他疑惑地嘀咕。 “不好意思。”那十嘿嘿一笑，“忘了向您开放了，现在请吧。” 威文吃惊不小：这小子竟然可以抗拒我的精神力！？ 这就有点扯了吧？ 虽然说精神世界神圣不可侵犯，但我可是神级的强者啊！我们之间的精神力之差，足以让他没办法抵挡我的入侵…… 他微微皱眉，再度释放精神分身，这一次轻易地进入了那十的精神世界。 一抬头，他就看到了一座巨大无比的树，枝繁叶茂，仿佛支天撑地的世界树一般。 天空中盖着一片辽阔无比的白云，威文抬头看了一眼，没注意到白云的与众不同，先被远处那一座黑红相间的熔岩山所吸引。 “那就是詹罗的神念。”那十指着那山说。 “可是怎么到了你这里？又怎么……被镇压了！？”詹罗仔细看过后，大吃一惊。 “出来吧！”那十冲着巨树高声说。 没有回应。 他有些尴尬，再喊：“来客人了，出来见见吧！” 还没有回应。 那十极是尴尬。 “谁啊？”威文好奇地问。 “我的神念。”那十说。 “神……”威文张着嘴，呆在那里。 “对，神念。”那十点头。 威文感觉自己要疯了：你跟自己神念对话？这代表着……你精神世界里的神念不是一丝精神力量，而是一个完整的、独立的精神体！？ 这怎么可能？！ 这时那十冲着巨树叫嚷起来：“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见的，你就出来见一见能怎么着？这件事终得解释明白，不然的话……” “吵死了！” 一声厉喝从高空中响起，震得那十和威文都是一个哆嗦。威文惊愕地抬头上高空看去，隐约看到两只巨大眼睛消隐前留下的淡淡影像。 那是怎样的一对眼睛？ 简直像是两颗恒星！ 威文呆呆地看着空中，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好意思。”那十尴尬地说，“她有点怕生……” “那……”威文低头看着他，抬手指着天空。 “她是个小姑娘。”那十解释，“您也明白，小女孩嘛，多是害羞腼腆的……” 威文咽了口口水——虽然他只是一个精神分身。 “不可思议！”他惊呼，然后拉住那十的手，认真地问：“那十，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来自起源之地。”那十说。 威文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那十被他吓了一跳，问：“您知道那里？” “起源之地，禁忌之地……”威文松开了那十的手，激动地说：“我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 “不是传说。”那十摇头，“老实说，来战界之前，我也不知道除我们那里外，竟然还有其他文明世界存在。” 威文拉过那十，上下地打量，然后问：“告诉我，在起源之地，你这样的天才多吗？或者说，你在那里算不算是天才？” 那十认真地想了想，说：“这个我真不知道。反正我是我们那里第一个进入神圣世界的人。” 威文吓得呆住：“你说什么？！” “神圣世界。”那十郑重地重复。 威文捂住胸口，仿佛在压制跳得太厉害的心脏——虽然他只是一道精神分身。 “我先静静……”他冲着那十摆手，然后突然消失。 他刚一消失，小女孩就气哼哼地从巨树枝叶间跳了出来，瞪着那十，问：“你拿我当什么？展览品？” “客人嘛。”那十说，“来咱们家里一趟，你不出来见见，总归不好吧？” “谁家？”小女孩问。 “咱们家啊。”那十说，“这里不是就咱们的家？” 小女孩突然笑了，跳起来扑进那十的怀里，把那十扑了个跟头。 “不许打脸啊！”那十大叫着抬手抵挡，以为她要揍自己。 小女孩呵呵地笑着，一转身回了巨树枝叶里。 天空中，千洪与熏雅偷笑。 那十起身，揉了揉脑袋，冲巨树“喂喂”了几声，小女孩也没理他。他只好悻悻地回到现实中。 这一切在现实中不过一瞬。所以在威文感觉里，那十是跟自己一同恢复的。 他的主体精神还在自己身体里，所以与精神分身的感官形成了一种极奇妙的时差错位感，这让他瞬间明白，那十的精神世界是可以完全停止时间的精神世界。 他再次大吃一惊。 但这样的世界与那世界中强大的神念相比，似乎也没那么令人震惊、意外了。 “关于我的事……”那十开口。 威文抬手制止了他：“什么也别说了！我不能听。” 那十一怔：“您先前可好奇了呢。” 威文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虽然是神级强者，但与你那道神念一比……算了，不说这个。你能有这样的神念，说明你得到了某个极了不得的真神的眷顾。又或者……不能说，我不能再跟你说了！总之，你的事，我绝不再打听了。” 那十看着他，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威文害怕那十是某个真神的使者，是那真神庞大计划中的一节。自己如果不小心打探了这位真神的计划，怕就会有危险。 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这是很有道理的道理。 那十忍不住想笑。 “你既然是……”威文欲言又止，转而说：“总之，我们耀星学院是没资格收你为学员的。当然，如果你愿意……来我们学院当个老师怎么样？” “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那十说，“老实说，起源之地里没几个达到神级的强者，论起实力来，怕远不如你们。但论起技术来，你们就差得太远，尤其是精神力方面。” “你建造那个宫殿，用的也是起源之地的图阵技术？”威文问。 那十点头：“算是吧。” 他用的其实是神圣世界的图阵技术，只是超凡世界的建筑图阵技术其实正是自那发展而来，所以自己使的也算是超凡世界的技术。 “太奇妙了！”威文说，“我用神级目力竟然也看不穿。想来詹罗也曾想突破，但没办法破坏掉它吧？” “是的。”那十点头。 “奇妙，真是奇妙！”威文搓手，“有机会真想去你们那里看看，见识一下真正厉害的图阵技术，还有精神技术！” 听到他这话，那十突然心中一动。 “主任。”他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如果您能帮我造一座连通起源之地和战界的空间传送门，您不就能实现愿望了吗？” 第791章: 些许传说 威文看着那十。 那十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良久，威文深吸一口气，说：“这个谈何容易！” “也不算难。”那十说，“您看，我有技术，但缺少力量；您有力量……” 他嘿嘿地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继续。”威文说。 “不好吧？”那十说。 “什么不好？”威文不解。 “您有力量，但缺少技术……”那十说。 “我不是让你继续说这个！”威文恼火，“我是让你继续往下说！” 那十嘀咕：“那您又没说明白……” 随即抬手比划起来：“如果这道空间门建成，一方面，您可以到起源之地去学习先进的图阵与精神技能，另一方面，起源之地的人也可以到战界来修炼提升，这是双方得益的事。而且您促成这件事后，一定会被我们视作朋友，俗话说为朋友两肋插刀……” 威文摆手：“扯远了。” 那十一笑：“这件事对您没有坏处。” 威文想了想，点了点头：“这事……可以一试！” 那十一阵欣喜，突然想到一件事，说：“您还是再到我的精神世界来一趟吧。” “不去！”威文果断回绝。 “不让您见我的神念。”那十安慰他，“只是还有个人，您说什么也得见一见。” “谁呀？”威文一脸疑惑。 “元镜老师。”那十说。 “什么？”威文吃了一惊，“你的精神世界里怎么会有他？” “您见了就知道了。”那十说。 威文满腹疑惑，分出精神分身，跟着那十进入一瞬永恒精神世界。 那十引着他，来到巨树另一边的巨大太极球前，一挥手，黑白二气掀开，露出了被囚禁在其中的元镜精神分身。 威文一时愕然，而元镜的精神分身一时大窘，看着对方，不知说什么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威文问那十。 那十冲元镜的精神分身一点头：“想活的话，就一五一十全说了吧。” “你……你不能这样啊！”元镜的精神分身一脸悲色。 “要不我杀掉你算了。”那十不耐烦地说。 “别别别！”元镜的精神分身急忙摇头，“我说还不成吗？” 然后悲悲切切地将自己的阴谋计划全说了一遍。 威文气得直打哆嗦，抬手就要将元镜的精神分身杀掉，那十一挥手，黑白二气重新合拢，巨大的太极球运转不休。 “真气死我了！”威文咬牙切齿，“这样的混蛋竟然能成为学院的导师，不知将来要坑害多少学生！” “好在被我拿下了。”那十说。 “好在他的精神技能也不怎么样。”威文说，“如果他的分身与本体意志同步，这事就麻烦了。” “这不是没能同步嘛。”那十笑。 威文叹息：“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自私不智的人。明知自己害的是自己本身，但为了能让眼下暂时不受苦，能让属于分身的这个自己活下来，就连本体如何也不顾了！元镜这人，太令人不齿了！学院有这样的老师，真是耻辱！” 威文急急地离开了那十的精神世界，一刻也不愿多留。两人回到现实后，威文抬头望向楼顶，重重哼了一声。 “事情已经告诉您了。”那十说，“怎么处置这家伙，我可就不操心了。” “我轻饶不了他！”威文冷笑，“正好这次阴差阳错，事情确实是在按他的计划发展，那么我就可以将这件事真的推到他头上。” “主任好权谋！”那十竖起大姆指。 “你这却似在骂人。”威文哼了一声。 那十笑笑，问：“主任，你们对起源之地……到底了解多少？它在你们眼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说完，抬手将地面升起一块，变化形态，做成了两张舒服的沙发，请威文坐下。 威文看着他的手法，赞赏地点头，坐下后说：“起源之地是流传在神级强者中的一个传说。我们已知的是——整个星系中所有的智慧星球，都在神圣世界的统治之下，那里的统治者才是真神，而我们虽然自称神级，但只是神人，离真神还差得太远太远。” “你们的能力，是得自神圣世界的传承吗？”那十问。 威文点头：“真神自古代起就指导着我们、教育着我们，我们在他们的教导之下掌握了力量的真谛，才能创造出灿烂的文明。” “你们的力量体系，是幽能吗？”那十问。 内气也好，宇宙也好，正反物质湮灭也罢，创造出的都是能量，不同的是能量的强与弱，但性质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 所以那十也看不出黄耀星人使用的到底是怎样的力量。 “是用正反物质互相湮灭产生的力量。”威文说，“我们称之为元力。” “是一样的，只是我们称之为幽能。”那十点头，心里多少有点失望。 在神圣世界中，他知道了神族另有力量体系，但却始终没能问出那体系的真相。本以为威文可以给他些惊喜，但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那么就都是一样的了。”威文有些兴奋，“你们对幽能的使用，一定有更多心得吧？” 那十摇头苦笑：“我如果说我们不如你们，许多人甚至还在使用更低层次的力量体系，您信吗？” 威文一时愕然：“你们那里……可是起源之地啊！就算受到封印被弱化，也不能弱成这样吧？” “您能说说封印的事吗？”那十急忙问。“是什么样的封印？又是什么人将它封印？” “这些都是传说。”威文说，“你要听我就说说，但不保证真实性——传说，起源之地是我们星系文明的源头，神圣世界里的真神一族就诞生于那里。但后来真神创造了神圣世界，抛弃了那处旧家园，不过他们先前创造的许多文明遗迹还存在于那里。我对它充满了向往，是想亲眼看一看真神一族的过去，通过历史也了解整个星系文明的发展与演化，通晓神的历史。” “封印呢？”那十急切地问。 “传说，创造了整个星系文明的创世之神，亲手将自己的家乡封印了起来。他用绝顶强大的力量，阻断了其他全部世界与起源之地间的通路。至于这是为什么……并没有确定的答案。人们有种种不同的猜测，有人认为创世之神不想家乡被外来者打扰，所以将它封印，也有人说他在那里藏了了不得的东西，怕人发现。”威文说。“但到底如何，谁也说不清。因为谁也没去过那里，对那里完全没有认识。” 威文的话，让那十感到无比震惊。 我们星球之外，竟然有一个庞大的星系文明！？ 我的天！我可真是一只活在井底的青蛙，只见到了那么大一点的天空，就以为是全部了…… 这么说来，神圣世界的势力……简直大得不得了啊！ 嗯，统治整个星系无数文明的他们，确实有资格被称为神！ 然后他又开始担忧：如果我打通了两地之间的通道，他们会不会…… 再转念一想：反正是齐虚老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我会闯什么样的祸，他一早就应该能想到！既然能想到还将我放进来，就是不在乎！ 既然他不在乎，那我还怕什么？干就是了！ 他嘿嘿一笑：“主任，您马上就会成为黄耀星——甚至整个星系的第一人了——第一个了解起源之地秘密，第一个知道神族历史的人。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现在就操作起来？” “这个时间上……”威文皱眉。 “那些调查员一时半刻来不了吧？”那十问。 “这倒是，但是……”威文说。 “时间不是问题，那就是地点有问题了？”那十问。 “这倒是！”威文点头，“这里毕竟是学院的固定传送点，所以……” “所以您得带我找一个更合适的地方。”那十认真地说。 威文思量再三，终禁不住起源之地的诱惑，点了点头：“我带你走！不过咱们得悄悄行事，否则被战界主宰发现……事情怕就要有些麻烦。” “听您的！”那十急忙点头。 威文看看左右，带着那十向前，没有使用传送图阵，而是一起挤过了那半米宽的门缝。 两人来到外面，那十看到的是寂静的丘陵，连绵起伏。他运起目力望向最远处，也不见有什么纷乱的战场。 威文抬手示意，那十将手伸了过去，他握住那十的手，突然发力奔行起来，那十被扯在空中飘荡着，活像个大风筝。 威文一动起来，势如风雷，但又无声无息，疾掠向前，景物飞速地在那十眼前闪过，闪得那十一阵头晕，忍不住想吐，急忙闭上了眼睛。 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心里却不放松，不断在内心构建图阵，分析此地的地理坐标位置，绘制详细的坐标地图。 虚无之地里一片虚空，他尚且能建立起详尽的地图来，更何况是这里？ 如此，不知奔行了多久，威文才停了下来，将那十放下。 那十睁眼，发现两人身在一处山谷中，谷中一座巨塔，已经有些破败，显然是一直没人使用。 “先前确定传送点，建立战界基地时，我曾参与。”威文说，“当时的一次巧合，让我发现了这里。这里已经荒废，不会再有人来，很安全。” “安全就好。”那十一边点头，一边打量这塔，只见其上到处都是裂缝，不由咧嘴，心里忍不住想：安全？只怕不用别人来打，它自己就会塌掉吧？ “你不信？”威文笑，突然向前，猛地撞向那塔，轰地一响中，塔身一动不动。 那十吓得直摆手：“别撞了！万一真倒了怎么办？” “不会……”威文摇头。 话没说完，咔嚓一响，塔身上又裂了一道缝，正是他先前撞击的地方。 两人的脸色一时都有点难看。 第792章: 两界连通 “真不会倒？”那十问。 “不……不会！”威文咬着牙说。 那十感觉脑袋有点疼。 “走吧走吧！”威文笑呵呵地说，“反正我们也没得选。别处地方的安全塔不说都已经被占，也差不到哪儿去，只有这里最安全了。” 但愿不会塌……那十在心里祈祷。 两人顺着门缝走了进去，来到塔里大厅，只见大厅中四下落灰，破败不堪。威文咳嗽了两声，不知是因为有灰，还是为了掩饰尴尬。 塔没有窗，本来不应该有外界的灰尘进入，但这塔身上已经到处是裂缝，所以阳光也好，灰尘也好，都顺着裂缝钻了进来。 不仅是它们，还有一些小鸟也从裂缝里飞入，在这里筑了窝，又或者是临时歇脚，在这里留下某些痕迹。 那十看着地上那些已经干硬了的鸟屎，以及墙壁上的鸟窝，脸色很是难看。 “要不咱们到顶层去吧。”威文想了想后说，“那里的环境一定比这里好。而且万一塔真塌了，在顶层总比在底层强些。” “你不是说不会塌吗？”那十冷冷地问。 “我是说万一，万一！”威文强调。 两人飞掠向上，通过楼梯一直飞，飞到了离地几千米的高塔顶层。 顶层屋子空旷，并没有什么器物，但四周的装饰一样不少，因为太高，所以只有阳光透过裂缝钻进来，没有什么灰尘与鸟窝之类的东西。 “咱们开始吧！时间有限呀！”威文说。 那十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威文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会我们忙到最后，成功了，结果塔塌了，我们就成了白忙吧？”那十问。 “不能够！”威文呵呵地笑，“再者说，未曾成功先思失败，这像什么话！要想着——肯定成功，肯定成功！” 说着重重拍了那十肩膀一掌，差点没把那十拍趴下。 那十咧着嘴，揉着肩膀，无奈地开始了工作。 他从威文那里了解到这边大致的空间结构，又问清了耀星学院的传送体系构成，再结合这边的地理坐标，利用他从归元城主那里学来的图阵技巧，开始测算战界整体的空间坐标值，然后结合虚无之地、神圣世界，以及自己所在起源之地的种种坐标，开始计算。 他先以齐虚知者将自己传送来时的数值为依据，算出了战界与齐虚传送自己前来的那处地方的关联点，接着再从这关联点开始计算，算出了齐虚与自己见面处与上级世界之间的关联点，再将数值替换为彭泽尔学院的坐标…… 如此一步步推导，再结合虚无之地和神圣空间的坐标值，终于计算完成，开始着手建造。 这一层里空旷，没有什么可用以建构空间门的材料，那十灵机一动，冲威文呵呵地笑：“有件事麻烦您一下呗？” “说。”威文点头。 “您下楼把那张大椅子搬来呗？”那十说。 威文一怔：“那可在一楼啊！” “您可是神级强者啊！”那十说。 威文盯着他看了半天，转身下楼。 许久之后，化身巨人的威文扛着那张神座走了上来，将其放在那十面前，故意一松手，神座落地，震得地板一晃，那十立刻被震得摔了个屁墩。 威文呵呵一笑，恢复正常身材，看着那十说：“下盘不稳啊！还得多练。” 那十气愤大叫：“您也不怕把塔震塌了？” 威文一笑：“不至于这么不结实。如果这都能震塌，那一会儿空间门完成，能量轰然爆发，塔还不得碎了？” 那十气哼哼地不理他，开始抬手绘制图阵，将神座分散之后重构，在其上添加图阵纹理，引导能量灌注其中。 威文在旁看着，越看越觉得惊奇，忍不住问：“这个图阵是什么作用？这两个图阵为什么这么连接？这并不是空间图阵吧，为什么要加入到这里？还有那边……” “有完没完？”那十勃然大怒，“这还让不让人专心工作了？” 威文老实地闭嘴，站到一边，小声嘀咕：“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不好，不好。” 那十拿眼瞪他，他急忙转过身去，背对那十嘀咕：“不就是有点我不会的本事在身吗？有什么了不起，嘁！” 那十一通忙碌，将神座完全分解，再拼合构筑成了一座巨大的圆形门户。威文忍不住再转过头来看，心里赞叹：真是神乎其技！ 那十忙了一头汗，忙碌之中，不知时间流逝，等一气造完，人才觉得全身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作品嘿嘿地笑：“漂亮！真是漂亮！” 威文走了过来，不住点头：“确实漂亮。但不知中不中用。” “剩下的事就看您的了。”那十说，“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好说！”威文呵呵一笑，撸起袖子来，“交给我！” 那十抬手放出一个大图阵，推到威文面前，细讲了能量灌注之法，以及空间门启动后的操作之法，威文认真聆听，不住点头。 那十讲完，就走到一旁，威文转身控制着图阵，开始入空间门内灌注力量。 不久之后，空间门上的图阵纹理次第亮起，最后整个门都亮了起来。威文被一道道能量波动吹得须发乱飞，抬手小心地操作着图阵，调试了十几分钟后，空间门才终于稳定下来，只是放光，但不再释放波动。 威文心里激动，按着那十先前的讲解，用图阵将空间门的力量打开。刹那间，空间门中光芒耀眼而起，威文眯着眼不敢直视。 许久后，这光芒渐渐变弱，门内的光化成了迷离的光影，动荡不休，如同水波。 “成了！”威文激动地转头，却不见那十，怔怔四顾，这才看到那十已经躲到了墙边巨柱的基座之后，探出头来兴奋地问：“真成了？” 威文脸色铁青：“你躲那么远……是干什么？” 那十嘿嘿笑着跑了过来：“我这不是怕……怕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猴子也有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吗？”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威文不悦地问着，突然想通，一时大怒：“你个混账小子！你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造的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危险啊！你是拿我当实验品啊！” “您是神级强者！”那十理直气壮，“就算空间门爆炸了什么的，也不至于伤到您的性命，我可不一样了，余波就能要了我的命！我能不躲吗？” “你还有理了！？”威文吹胡子瞪眼。 “本来就是。”那十强辩。 两人吵了半天，没了力气，一起望向那门，都有些激动。 “走？看看去？”那十说。 “小子在前引路！”威文冷笑着抓过那十，向前一推。 那十抢步冲进了光影之中，留下一只手冲威文招手，威文跟了进去，与那十一起在迷离光影缭乱的穿梭空间中走了一阵，看到前方一个同样巨大的门户，心里一阵激动，抢步向前，第一个冲了出去。 在彭泽尔学院的大院广场中央，一道高达百米的空间之门突然在电弧与空间波动起伏之间出现，这把彭泽尔学院上上下下的老师学员都吓了一跳，人们急忙跑出来看，一个个面色苍白，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一个老者从门里冲了出来，环顾四周，满脸激动地大叫：“起源之地，我来了！” 大家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这老者。 接着，他们看到那十从门里背着手走了出来，一脸不以为然地说：“注意您的形象！您可是神级强者，堂堂教务主任，怎么连情绪也控制不好？” “院长！”许多人兴奋地大叫了起来，接着，所有人都冲了过来，将那十围住。 那十笑眯眯地点头：“大家这段时间，好像又有进步了嘛！” 威文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嘀咕：院长？他……他的身份看来不低嘛！起码比我这个主任要高不少哦……怪不得给他个耀星学院的专科老师他也不愿意当呢！ 蓝优优和芝芝也在人群中，第一个冲了过来，芝芝二话不说一个飞扑扑进了那十的怀里，让那十抱了个满怀，叫着：“英雄哥哥，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蓝优优就只能站在那十面前，满眼激动地看着他，问：“那十哥，你回来啦！” “回来了。”那十点头微笑，“她们呢？” “她们带着一批心约学员去虚无之地了。”蓝优优说。 远处，迟华走了过来，冲那十点头微笑之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威文的身上。 威文也望向了迟华。 两人目光交流中，各自警惕。 “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那十放下了芝芝，指着迟华说：“这位是我们起源之地新月合众国国家安全局的局长，迟华。” 威文点头微笑：“难怪有这样的境界，原来是国之大员。” 迟华摇头：“谈不上。” “这位是……”那十想了想，说：“到里面再说吧。” 说着调出了图阵，做出调整，空间门中的迷离光影便消失不见，但空间门却留了下来。 空间门分为单向和双向，这里的单向双向，并不是只进不出或只出不进的意思，而是在使用后，是否会在原地存留。 那十造的是双向门，即使空间传送力量被中止，门里的图阵依然会使它的本体穿梭于两地，在两端各自保持存在的状态。 学员们围着门观赏赞叹，那十等人则进了办公室，这时那十才向几人介绍：“这位是黄耀星耀星学院的教务主任，威文先生。” 大家都大吃一惊。 第793章: 旧塔新生 “黄耀星……是个地名吧？”蓝优优怔怔地问。 “准确地说，是一个星球的名字。”那十说。 大家都情不自禁盯住了威文看，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他除了服装之外，哪里像外星人。 “我们所在的星系中，还有许多文明星球。”威文说，“我们黄耀星并不是唯一。” “这个太震撼了！”芝芝瞪着眼睛自语。 “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迟华问。 “因为所有星球都在神圣世界统治之下。”威文说，“真神一族既是我们的领导者，也是我们的导师。只有起源之地是例外，他们不与你们接触，甚至还对你们加以限制。” “我来转述一下关于我们的一些传说吧。”那十说 他将威文告诉他的那些传说讲了一遍，大家听得眉头紧皱。 “我怎么觉得了解得越多，就觉得谜团越多呢？”蓝优优忍不住说。 “所以说越无知的人才越觉得自己无所不知，天下已经没有新鲜事。”迟华说，“而知道得越多，反而越觉得自己其实很无知。” “我来起源之地，是为学习先进的技术，但更主要的，是想了解神族的历史。”威文说，“不知诸位方不方便为我做个向导？” “这可不行！”芝芝急忙摇头，“我们都很忙的！学院这边一大堆的事，哪有那个时间带您游山玩水呀！” 威文有些尴尬地说：“不是游山玩水……” 迟华笑笑，说：“我们的世界有些复杂，这些我可以慢慢跟您解释。我看不如这样——您先留在我们学院，我们交流一下两地不同的力量体系与技术，互通有无，您也可以在这里了解我们的一些历史与社会构成情况，以及世界大致格局，怎么样？” “也好。”威文笑，“我是客随主便，听您的安排。” 那十看着迟华，心里暗赞：局长就是局长，不动声色，就又为咱们学院拉来了一个强悍的老师！ “战界虽然凶险，但确实是个好地方。”迟华对那十说，“我建议我们也建立一个合理的进修机制，在战界设立培训基地，将来将咱们的精英学员分批分期送过去进修培训。你看怎么样？” “我建立这道门，就是这个目的。”那十说。 “那边的事，还有劳威主任多帮忙。”迟华对威文说。 “这边的事，就有劳迟局长多帮忙了。”威文说。 两人相对而笑，各自满意。 蓝优优跑去，找来了电脑，打开后向威文开始展示这边的具体情况，迟华则讲解起这边的世界格局。听说起源之地竟然还细分成了四重世界，威文有些惊讶，对这里的情况更加感兴趣了。 等再听说虚无之地，他更是一脸憧憬。 可惜时间有限，威文呆了一天后，匆匆告辞，回去应对学界调查团的事了。 那十送他离开，并没有跟着一起走，而是与迟华一起去见了总统。 总统听了那十的复述后，震惊无比：“什么！？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了文明世界的星系帝国里？我的天！” “战界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迟华说，“利用好它，我们就能培养出大批强者，将来面对超凡世界，甚至是神圣世界时，就更有把握。” “你这个‘把握’，是什么意思？”总统隐约觉得不安。 “我们是起源之地，也是禁忌之地，我们的星球上隐藏了所谓创世神的大秘密。”迟华说，“这已经引得一些神族冒险入侵，谁又知道将来会不会有神族败类大举入侵的情况发生？我们与超凡世界还不是朋友，说不定他们为确保自己的利益，还会与这些神族联手。到时，我们不是很危险？” “局长的眼光长远啊！”总统赞叹，“不愧是国家安全局的局长！” “比您只长远了一点点。”迟华谦虚。 总统对他的这种谦虚相当不满意：说你胖你还真敢跟我喘上了？ “总统，我现在要在战界建立基地，这个花费肯定不小。”那十说，“您看国家是不是得支援点？” “还……还……还要钱！？”总统吓得结巴了。 “我先前要过钱吗？”那十皱眉。 “你问你妹去！”总统拍着桌子说，“一个虚无之地，你妹就几乎将国库要空了！你们那家兄妹怎么回事？就这么见钱眼开吗！？” 那十一时愕然。 没想到那九竟然在这件事上做出文章，敲诈了总统一笔，这……真是厉害！ 持家有道！ 那十在心里称赞。 “必要的忙还是要帮的。”迟华说，“不能让那十一个人在那边孤军奋战，我们总要派出一些人去帮忙吧？” “这个可以有！”总统连连点头，“国家的精英都在你们学院里，你们自己选一批带过去就是了！” “还要有高手才行。”那十说。 总统笑呵呵地一指迟华：“这不就是现成的？我的国家安全局局长，现在已经成了你们彭泽尔学院的教员了！你还来问我要谁？” 那十咧了咧嘴，没好意思再说什么。 “那我就先带一百人去那边了。”迟华说。 “要小心！”总统说笑归说话，说到正事时，很是严肃，一脸关切地叮嘱。 “放心。”迟华点头。 两人回到了学院，迟华亲自挑选了一百名精英学员，与那十一起发动了空间传送门，进入了战界。 一百名精英都极为激动，一个个挺胸抬头，雄纠纠气昂昂地跨过了空间传送门，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自己的世界。 但他们来到门的另一边一看，立刻就傻了眼。 他们先是被这巨型大厅里的设施惊呆，再被这大厅的破败惊呆。有些人望着墙上那些开裂已久的大缝，忍不住担心这大厅会随时崩塌。 “怎么这么破旧？”迟华也忍不住问。 “至少这里安全。”那十认真地说。 迟华看着那些裂缝，突然抬脚向地面一震，一道波动扩散开来，墙壁上几道裂缝陡然扩大，咔嚓作响，吓得一百个精英直往后躲。 那十阴沉着脸问：“我的局长大人，你想干啥？” “安全？”迟华皱眉问那十。 “你只要不再继续破坏它，它还是挺安全的。”那十认真地说。 “我对此表示怀疑。”迟华说。 那十挑了挑眉毛，没再说什么。 其实他自己对这里是否安全都觉得心里没底。 简单向一众人介绍了战界的情况后，精英们多少有些兴奋了起来，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担忧地环顾四周，问那十：“院长，咱们不会回不去吧？” “少操没用的心！”那十发起了脾气，“就算这里塌了、垮了，只要我还在，就能再建一道空间传送门，怎么也不至于让你们回不了家！” 大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连声说：“院长息怒，我们就是这么一问。” 那十气哼哼地转头看着那一面面破旧的墙壁，心里骂娘。 这什么破地方！ 迟华四下里转，打量这里打量那里，又飞起来检查了裂缝，落下来后说：“这塔过去应该有很强的力量。” “是。”那十点头，“自从神圣世界抛弃了这里不用之后，这些塔的力量也沉寂了。不过如果有人能激发它们的力量……” 话到一半停住。 迟华看着他，问：“想到了什么？” 那十眼睛放亮：“也许我能救活这座塔！” “救活？”迟华一时不解。 那十没理他，一跃飞到了空间传送门顶上站住，抬起手掌，默默运转力量。 掌心中，那道方形的图阵慢慢浮现，接着，一道道狂暴的能量自四面八方涌来，向着高塔集中。这些能量直接穿透了高塔的墙壁，填补了墙上的缝隙，高塔在这能量的冲击之下不住震动。 精英们吓得大叫：“不好了不好了，要塌了！” 迟华一时惊讶，站在下方抬头看着那十，又环顾四周，感受着大厅的变化。 那十感觉高塔的震动越发激烈，不免有些担心，怕它真承受不住而崩塌，忍不住想收拢力量。但就在这时，他发现那些裂缝之中有一道道图阵悄然出现，渐渐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而高塔大厅中，处处都有图阵的纹理浮现，那些能量注入这些图阵之中，将之激活，高塔便渐渐有了“活力”，充满了力量。 轰隆一声巨响中，整个高塔散发出幽幽的光亮，然后这光亮又渐渐地收拢，归于塔中。 一道道空间图阵突然打开，露出外面的世界景象，有狂风吹起，将塔中的灰尘与其余杂物一并吹飞出去。 精英们吓得抓住了空间门，生怕自己也被吹走。 “成了！”那十兴奋地挥拳。 震动停止，高塔寂静，迟华诧异地环顾四周，感觉高塔中充满了强大的力量，他再度猛地跺脚，波动四散，高塔丝毫不动，那些墙上的裂缝中，却有图阵之光闪烁。 接着，他看到那些裂缝在图阵的牵引之下，竟然慢慢地合拢，最后，整个大厅焕然一新，仿佛新造。 精英们看着一切，只感觉不可思议。 “你干的？”迟华问那十。 那十傲然作答：“不然是谁？” 精英学员们看着那十，一脸的崇拜。 第794章: 调查组 那十又和精英学员们仔细讲了讲这里的情况，这才带着他们下楼。 精英学员也好，迟华也好，都以为这大厅就是一座宫殿的全部，没想到还有楼下楼，一路走了好久，这才来到最底层，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 等出了塔，回头再望，无人不被这几千米高的塔所震撼。 “真神建的东西都这么高大，岂不是说……这些真神也都这么高大？”一个精英学员忍不住嘀咕。 那十听到后摇头：“他们本身和我们一样，不过他们拥有神躯，可以变化成为了不得的巨人。” 精英学员们感叹之余，不由心生向往，有学员问：“院长，您什么时候再把他们神躯的练法偷来，教给我们？” “偷！？”那十皱眉，“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应该叫骗好不好！” “对对对，骗！”精英学员们异口同声。 同时心里嘀咕：还不如偷呢！院长的价值取向有问题。 那十认真地说：“我带回去的那位威文主任就会神躯之术。你们能不能学到，就看咱们迟局长的本事了。” 迟华皱眉：“要骗也应该是你去骗吧？” “我堂堂院长，不能凡事都亲力亲为吧？”那十说。 “咱们现在去哪里？”一个精英学员问。 “我先带你们熟悉一下这里。”那十说，“然后你们跟迟局长一起，在这里进一步完善进修基地。我得去耀星学院那边一趟。” 大家点头，但有些纳闷：进一步完美进修基地？ 那得先有进修基地吧？这高塔……就算是了？ 那十带着众人出了山谷，在安全区里转了一大圈，一边走，一边教他们提升目力的图阵，让他们凝目向远方望。 极遥远的地方，隐约可见战场，但因为离得太远，就算是大家运足了目力也看不清什么。只是看到战场的范围这么大，大家都感到震惊。 转够之后，那十让众人一起收集材料，带回了谷中高塔里。 在这一百人的帮助下，他在空间门之下的那一层建起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基地，高楼大屋，还有训练场、休息室、娱乐设施……不一而足。 精英学员们知道，这里将来必定会成为学院最高级的进修基地，想到自己有幸参与了这座基地的建设，都觉得光荣。 这些人论起实力，其实都比那十还要高，但一个个对他极是恭敬，言听计从，被那十使唤来去，出了不少力。 那十以神圣世界的图阵之法加固了这些新建筑，将它们与高塔的地板连接一体，这样，高塔的力量就也能保护这些建筑，甚至是建筑中的人。 迟华抬头看着几百米高的空间，忍不住说：“这么大空间不用有些浪费。不如我们在空中也建一些浮城？” “技术上倒是可以实现。”那十点头，“只是真有这种必要吗？” “搞个空中花园什么的也不错。”有精英学员在一边插嘴，“将来学员们谈个恋爱约个会什么的……” 那十和迟华一起瞪他，吓得他急忙闭嘴。 等两人移开目光，他才继续嘀咕：“不是挺好？” 迟华低声对那十说：“是我思虑不周。浮城就不要建了。真建起来，一定会被他们用在没有用的地方。” 那十将继续丰富基地建设的活儿交给了他们，自己离开高塔，一路向着耀星学院安全塔的方向而去。这次没了威文拉着他放风筝，他的速度就慢了太多，几番辛苦跋涉，才终于回到了那座安全塔。 进塔一看，只见大厅之中一片严肃的气氛，一张大桌摆在神座之上，五位一脸严肃的长者正坐在桌后，听着威文的报告。 显然，这五人就应该就是黄耀星学界委员会调查组的调查员了。 那十进来时使了手段，门缝图阵并没有因他而生出什么变化，所以他进来得悄无声息，没人发现。他小心地走到一处柱子基座后躲了起来，聆听上面的对话。 “这么说来，你们并不是故意杀人了？”一个调查员问。 “当然不是！”威文理直气壮地说，“他们自己咄咄逼人，要打要杀，但最后技不如人，怎么就能怪我们了？各学院之间，历来都有这种比赛，比赛之前也都在学界委员会备过案，是合法的赛事。赛事之中出现伤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次怎么就揪住我们不放了呢？请问几位，是不是有人动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要打压我们耀星学院？” “当然不是。”一个调查员摇头，“威主任不要想多了。” “这种情况，怎么能不让我多想？”威文生气地说。 “主要的问题，就在于詹罗和那十的那一场较量。”一个调查员说，“众所周知，詹罗是星辉学院第一学员，更是黄耀星同境界者中有名的强者。而你们那个那十……威主任，恐怕还不能用耀星学院学员来称呼他吧？” 威文说：“他是我们内定的学员，只是还没来得及给他建立学籍，比赛的日子就到了。我们也是想要着重锻炼他，怕他失去这次宝贵机会，急着让他参加比赛，才没来得及先让他办入学手续。” “这都可以理解。”一个调查员说，“但争议出在他最后击败詹罗的手段上。” “没错。”一个调查员说，“宫主任那边说，当时出现的宫殿很是厉害，连他都无法看到内部情况，是这样吧？” “那是他没本事。”威文冷笑。 “那么威主任全都看到了？”一个调查员问。 威文认真地琢磨了好久，才决定不说谎，如实回答：“没有！” “那就怪了。”一个调查员说，“一个年轻的新学员，竟然可以建造出连学院主任都无法看透的建筑，这不符合逻辑啊！” “谁说那是他建造的了？那是战界原来就有的神秘遗迹，他只是引发了那遗迹的力量为其所用而已！战斗中利用地形优势，这不违规！”威文反驳。 几个调查员都摇起头来。 “您这就是抬杠了。”一个调查员说，“我们已经做了实地考查，那就一座临时性建筑。” “星辉学院方面，认为是你们出手干预，詹罗才会出事。”一个调查员说，“威主任，你这方面却提不出任何有利的证据，证明你们没有动手脚，这……” 威文火了：“历来是谁质疑谁举证，他们质疑我们，就应该由他们举证证明我们作弊使了手段，怎么能反而要我们自证清白？” 一个调查员摆手：“威主任，您先压压火气。这件事目前只是发展到了学界委员会这一层面，我们也不是来定谁罪的，只是调查情况，协调两家学院的矛盾。真说一切按司法规程来，闹到法庭上，不光是你们两个学院，整个学界的面子也不好看嘛！” “对。”另一个调查员说，“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把这件事弄清楚。你看，你现在这个态度，就不是要解决问题的态度嘛。” 威文一时也无话可说。 “那十在哪里？”一个调查员问。 “保护起来了。”威文说。 调查员皱眉：“威主任，我们来调查这件事前，已经和贵院的院长取得了共识，一定要公开、公平、公正地处理。贵院院长也表示，一定会合力配合我们。” “您把人藏起来就不好了吧？”另一个调查员说。 威文说：“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 “现在还是应该将那十请出来。”一个调查员说，“只要他能再展示出那样的建筑能力，这件事就没什么说不清的。” “就是。”一个调查员说，“说来说去，星辉学院那边唯一能提出质疑的，也就是那幢神级强者也看不穿的建筑了。” 威文冷笑：“第一步是查建筑，第二步是不是就要查在那建筑中发生什么了？我可以告诉你们——詹罗想用精神力来消灭那十，结果作茧自缚，反被那十用精神力消失了他。就这么简单！” “既然这么简单，就请让那十出来说明吧。”一个调查员说。 “事实就是这样，那十我们是绝不能交的！”威文说。“谁知道星辉那边会使什么阴险手段害他？” 调查员们都皱起了眉头，面对一步不让的威文，又无可奈何。 那十有些感动。 威文真是好人，不能让他帮我承担这些责任。 他走了出来，嘿嘿一笑：“是谁找我啊？” 神座上，众人一起望了下来，威文皱眉，那五个调查员满流露出了好奇地表情。 威文不等那十接近就一跃而下，来到那十身边，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得来。”那十说，“这不是还有件事没平嘛！” “用不着你平！”威文低声说，“你快走，我就说你是别的什么人……” “不用。”那十呵呵地笑，“敢做敢当，我又没作弊耍赖，有什么不敢面对他们的？” “你不明白！”威文急了，“你以为学界委员会是因为星辉的无理取闹才派出调查组？不，他们是闻到你身上才能的香味，才像苍蝇一样呆过来！一旦你的能力被学界委员会知道，他们就会硬将你列入他们那个倒霉的精英计划……” “精英计划是什么？”那十问。 “威主任！”有调查员高声呼唤，“这年轻人是谁？不会就是那十吧？” 威文不理他，快速地向那十解释：“学界委员会上层的某个废物高官想出的主意，说要培养组建一支精英队伍，派遣其打入神圣世界，为黄耀星争取更多利益……这完全是找死！神圣世界是真神之境，我们入侵那里，就跟蚂蚁蟑螂入侵人类的家宅一样，一旦被发现，有死无生啊！” 那十笑了：“怕什么？我反正也去过。” 威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说：“那不一样！总之你不能露面，你的实力也不能被他们知道！你快走，我撒泼耍赖有的是办法与他们周旋，让这事不了了之！” “威主任！”一个调查员站了起来，看起来就要掠下来。 “各位！”那十冲他们举手示意：“我就是那十！我现在就来向各位做一说明！各位不要再难为我们主任了！” 威文脸色铁青，恨得咬牙：这小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第795章: 精英学子 五位调查员面面相觑，然后笑了。 “那十同学，到上面来说话！” “好嘞！”那十点头，飞掠向上。 威文无奈地跟了上去，阴沉着脸耷拉着嘴角立在一旁。 “人来了，你们要问就好好问，可不准吓坏了我们的学生！”他故意强调了“我们的”三个字。 调查员们都笑了，纷纷点头：“威主任放心。” 他们一起坐了下来，看着站在面前的那十，中间的一个说：“那十同学，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调查你与詹罗一战的具体情况……” “您不用说了。”那十说，“那幢建筑是我临时建造的，为的就是对付詹罗。那是一座复杂的迷宫，詹罗被困在里面无法解脱，于是精神就出现动摇。后来他为了破解迷宫，大量使用自己神眼的力量，导致眼球不堪重负爆裂，又被我诱进我的精神世界，将他的精神体消灭。全部情况，就是如此。” 几位调查员当然知道詹罗的情况。其实现在的詹罗并不算死了，他的身体还活着，但灵魂已经不在，只是行尸走肉。 虽说知道情况，但听那十亲口承认，几人还是有点震惊。 其中一个调查员说：“星辉学院质疑的，是詹罗是不是你在公平对抗中亲手击败，是不是有人在你们的比赛中间作弊动手脚。” “当然没有。”那十摇头。 “你怎么证明呢？”一个调查员问。 “重造一座那样的建筑，是不是就行了？”那十问。 “当然可以！”五人一起点头。 “在这里？”那十问。 “我们去外面吧。”中间的调查员说，“当时你们作战，不就是在外面？” “好。”那十点头，转身掠下神座。 威文急忙跟上，低声责备：“你太莽撞了！万一真被他们选中可怎么办？到时别说我，就算让院长出面，也护不了你啊！” “不用。”那十一笑，“我倒求之不得。” 威文摇头叹气，不知那十打的什么主意。 五位调查员低语了几句，也跟了下去。 一行人来到安全塔外，那十继续往远走，被一位调查员喊住：“可以了，这里就好。” “好。”那十也不多说废话，默默运转力量，控制脚下大地深处的岩石与泥土塑造基座之形，变土石为金属，构筑结构，形成房屋构件，然后抬手一扬，大地震动中，一座金属屋破土而出，立在几人面前。 “我进去了！”那十向前一掠，屋门打开，他没身其中，屋门转眼关闭。 几位调查员二话不说，一个个眼中图阵盘旋，将目力提升到极限，向那小屋望去，但却无一人能看到屋中情况。 五人一时震惊无比，其中有一人忍不住惊呼：“这是怎样的技术？” 威文冷哼一声：“现在还质疑我们作弊吗？” 另一人望向他，笑着说：“威主任真是爱开玩笑的人，刚才你不是说，那宫殿是战界地下的什么遗迹吗？” 威文转过头去看小屋，不接他的话茬。 对方也没有纠缠于此的意思，一个个不住点头，低声私语。 “那十同学，出来吧！”一人高声说。 那十推门走出小屋，反手一指，小屋立刻化成土石，重新陷进了地下，大地表面虽不说恢复如初，但也并没有明显的隆起或凹陷。 五人连声赞叹。 其中一人问：“你又是怎么消灭掉詹罗精神体的呢？” “凭本事呗。”那十呵呵地笑。 “我们要进你精神世界一观，你是否同意？”一个调查员问。 威文动怒：“绝对不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修炼之法，精神世界更关系到个人隐私，你们这么做，可是侵犯人权的行为！” “这事真的不大方便。”那十也认真地说。 五人对视，低声商量了一阵，其中一个点头说：“这个可以理解。既然那宫殿确实出于那十同学之手，我们就可以向上面汇报——星辉学院的质疑并不成立。威主任，您请放心，也请转告贵院院长，我们学界委员会一定会秉公处理这件事。” “那最好！”威文说。 “那么我们就先回去向委员会报告了。”调查员们笑着说。 威文耷拉着脸相送，送走了这五人后，返回大厅，气哼哼地盯着那十。 那十嬉皮笑脸，问：“您生哪门子的气呢？” 威文哼了一声：“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怎么能是麻烦？”那十摇头，“我正想要再探神圣世界，本来要单枪匹马一个人闯，现在可好，背后有一个大团体撑腰，有一群精英跟我一起行动，这不是天大的好事？我求之不得呢！” 威文惊讶地问：“这是你精神世界里的真神意志让你做的？” 那十皱眉：“我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别人命令不了我。” 威文头看着那十，认真地问：“你老实说，你精神世界中的真神意志，是不是被神圣世界驱逐的什么邪神？她是不是要借你的手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y谋？” 那十张嘴刚要说，威文又惊恐地摆手：“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不论如何，您先前那么维护我，我要感谢您。”那十说。 威文咧嘴：“我那……其实也有私心。我觉得你有真神意志，将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如果我们学院能维护住你，你就会念我们的好，将来……将来学院自然也能从你这里得到好处。” “不论如何，都要谢谢您。”那十笑。 “迟局长跟你过来了？”威文问。 那十点头：“我已经让他们在那边建造进修基地了。” 威文心想：大兴土木的，可别再把那塔搞塌了。算了，这也不关我的事…… 那十问：“元镜呢？” 威文冷哼一声：“我已经将他的事报上去了，学院将他紧急召回，估计不久处分就会下来。到时一定将他逐出耀星！” 那十回到了楼上耀星学院的进修基地，一众学员立刻将他围了起来，问长问短，休朗担忧地说：“我刚得到小道消息，詹罗好像跟星辉学院的院长有什么亲属关系，所以星辉学院这次才不依不饶。你得小心啊！” “没事。”那十笑笑，“我们又没做错事，他们敢耍无赖，我们就跟他们斗到底。再说，我也不是黄耀星人，大不了一走了之，他们拿我也没办法。只是学院怕要受连累。” “你不用担心。”一个精英学员说，“他们也不能拿学院怎么样，顶多是平时开会时多打几次嘴仗。没这事的时候，这种架也没少吵。你该跑时就跑，不用担心我们。” “真够意思！”那十竖大拇指。 大家都笑了。 事情的发展速度一点也不慢，第二天一早，五位调查员就来到了这边，威文集合了学员们，一起来听结果。 “经过我们认真调查，仔细分析，这件事只是正式比赛中的一次意外。”一位调查员说，“星辉学院的指控，并不成立！” 学员们一阵欢呼： “早就说他们是耍无赖！” “就是！他们输了却不肯认，就用这种手段，真是无耻！” “学界委员会是不是得给个什么说法啊？不然所有学院都跟他们学，咱们黄耀星的治学风气得坏成什么样？” 调查员们不以为意，其中一个对威文说：“威主任，虽然这件事并不完全是你们的责任，但毕竟闹得这么大，影响也不好。我们从中调停，也真是费了许多心血。” “那就谢谢了。”威文不咸不淡地说。 “那十同学。”那个调查员冲那十一笑，拿出了一个用红绸绑着的纸卷，示意他来拿。 “这是什么？”那十走上去接了过来。 “入营令。”那个调查员说，“学界委员会集合星球各学院中的精英，建立了一个精英学子营，你很荣幸地通过了考核，被吸纳入营了！” 那十一脸疑惑：“什么精英学子营？” 威文看着他，心里惊叹：这小子的演技真好，不去当演员真是演艺界的一大损失。 调查员笑：“总之，那就是精英中的精英求学的地方。教的也全是最高深的知识与技巧。” “那……这是一种肯定？是天大的好事？”那十一脸兴奋。 “当然了！”调查员们异口同声。 “我何德何能呀！”那十嘿嘿笑着，明明很得意，却假装谦虚。 威文心里惊呼：看！快看！矛盾复杂的情绪竟然被他演绎得这么精彩，真是厉害！如果那几部扑街大戏由他来演，我看一定会成为年度收视率最佳的话题大戏！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那十同学就跟我们走吧。”一位调查员说，“及早到精英学子营报到，也可以及早得到更好的教育。” 威文皱眉：“你们是怕我及时通报我们院长，再把这事拦下来吧？” 一个调查员呵呵地笑：“哪里哪里。我相信就算贵院院长知道了这件事，也会乐于向精英学子营贡献人才的。” 威文嘀咕：“不成，我这就得报告院长，到时再把他抢回来！” 说着转身就走。 调查员们一阵惊慌，一个调查员急忙对那十说：“那十同学，我们时间紧，咱们快走吧！” 那十点头，转身冲一众学员们一笑：“大家别太想我，我还会回来的。” 玛妮亚眼圈微红，挥手说：“说话要算数！” “算数！”那十笑笑，转身跟着调查员们走了。 第796章: 黄耀星，学子营 精神世界中，那十打开了太极球，元镜的精神分身立刻悲叫起来：“那十大人，您什么时候放我走啊？” “只要活着，机会总是有的。”那十认真地说。 元镜的精神分身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我问你，精英学子营是怎么回事？”那十问。 “那可是好地方啊！”元镜的精神分身急忙说，“我听说这是上头责成学界委员会搞的一个精英培养计划，旨在促进中产以下阶层人才的发掘和培养，是许多人改变一生命运的踏板。您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他们想让我加入。”那十说。 “那可是好事！”元镜的精神分身兴奋地说，“您不知道，全黄耀星各学院的学员，可都以能进入精英学子营为荣呢！只是因为这与上头的决策有关，所以就算那些贵族和中产子弟眼红不已，也只能眼红，根本混不进去呢。” 他在那十的精神世界里，一举一动都受那十的监控，绝对没办法说谎。所以他说的都是真实的——至少是他自己深信的真实。 由此可见，精英学子营的真相，也只有更高级别的人才知晓。 中产以下阶层……说穿了，还不就是“寒门子弟”？ 他们不能让上等阶级家的子弟去冒这个险，于是就以“给你改变命运的机会”为诱饵，吸引普通人家的子弟来为这个精英计划献身。 那十从精神世界中离开，和那五位调查员继续向前。 他们来到另一座安全塔中，在塔内神座前，有一座不足百米的方形金属门。一位调查员唤出图阵，启动了金属门的力量，门内就出现了迷离的光影。 那十跟着他们进入其中，穿行一阵后进入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中。 远处墙壁上方有透明的窗子，里面的工作人员向外面做出手势，右手边的安全门亮起绿灯后自动打开，五位调查员带着那十走出大厅，进入电梯，来到一间大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有几十个分隔开来的小办公区，每个办公区里都坐着一个忙碌的工作人员，正通过虚拟的图阵光屏在做着自己份内的工作。 一位调查员带着那十来到其中一个办公区里，里面的工作人员立刻开始为那十登记。 “别的没有什么要问的了。”那个工作人员一边调出那十的资料一边说：“耀星学院那边，已经将你的详细资料传了过来，我们现在只要在基因库中保存你的信息就好。” 说着递过一个小棉棒，示意那十用它在嘴里刮一下。 那十照做之后，那人用某个图阵分析了棉棒上的物质，然后记录进那十的资料中，完成了那十的档案。 “分在第六营区。”他说。 调查员将那十带离，一路离开了这座大楼，来到外面。 那十抬头打量，观察黄耀星的建筑风格，发现跟神圣世界多少有些相似。 大楼之外，是几座像学校一样的大院，那十被带到其中一个大院，来到主楼中，又是一番登记、存档之类的事，然后被带到了一座营房。 调查员将那十带到这里后就离开了，有人引着那十领了一些日用品，然后带他来到一间宿舍。推门一看，宿舍很是宽敞，被分隔成了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一个柜子，一片中等的活动区域，空间着实不小。 有三个人从自己的居住区域中探出头来，打量那十，目光都很冷淡。 “这就是你的宿舍了。”带路人指着空着的那个居住区说：“这里就是你的空间，你自己布置吧。一个小时后有统一的训练，不要晚了。至于其他，书桌上有图阵，自己启动，可以查看学员手册。” 说完后，那人就走了，那十挥手告别：“慢走！有空常来！” “聒噪！”一个短发的舍友微微皱眉。 另两个人缩回头去，不再理这边的事。 他们不理那十，那十却主动过去看他们。他背着手走进一个人的区域里，那人立刻皱眉：“你干什么？” “认识一下。”那十笑着说，“我叫那十，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你怎么称呼？” 那人皱眉看着他，并不说话，那十就保持着笑容看着他，等他说话。许久之后，那人终于没坚持住，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柜子，那十望过去，发现柜子上有名牌，上面写着“林克”。 “林克是吧？”那十呵呵地笑，“以后咱们就是室友了，互相关照哈！” 林克横了他一眼，在床上侧过身去，背对着他展开一个小图阵，看图阵中显示的书页。 “看书要找光线充足的地方，不然伤眼睛。”那十关切地叮嘱。 林克回头瞪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那十不以为意，走进另一个人的区域。 那人留着一头长发，正在用图阵光屏浏览武器资料，见那十过来就隐藏了光屏中的内容，转头对他说：“我叫罗集，我知道你叫什么了。在这里，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你小心别被我们击败就好。至于互相关照……战场上我们会互相关照，但平时，我们要互相竞争。就是这样。” 说完就转过身去。 “我觉得共同促进比竞争要更好。”那十说。 罗集不回头，一副你爱走不走的架势。 那十来到第三人的区域，那人留着短发，就是一开始说那十聒噪的那个。他坐在床上，瞪着那十，说：“别人的空间，没允许你进，你就不能进，这是最起码的礼貌，不懂？” 那十急忙退出他的区域，看了一眼他的柜子：“桓岳是吧？今后大家一起努力进步哟！” 说着转身走了。 回到床边，直接躺下，打开私人空间，将领到的那些东西随意地放在了桌上，然后就闭上了眼睛，打起了呼噜。 “这人怎么这么烦人！？”桓岳一脸不开心。 “沾枕头就能睡着，倒是令人羡慕。”林克说。 “他没睡。”罗集说，“是装睡，故意气你们。” “做人不能太聪明了。”那十闭着眼睛说。 林克和桓岳一起哼了一声。 正在这时，有铃声响，三人一愣，然后快速换了衣服，疾奔了出去。桓岳本来已经走出门，想想后又回来，冲那十说：“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是紧急集合铃！” 说完跑了。 那十起身，看着门外，低声嘀咕：“有时看似最难相处的，反而是最好相处的。有意思！” 他不急不缓地从领到的东西里找出学员服换上，然后顺着走廊走出宿舍，来到外面。 操场上已经站了两排人，加起来一共十九个。有一个穿着长外套的中年人负手站在众人之前，这时回过头来看那十。 那十走了过来，呵呵一笑，抬手打招呼：“您好！怎么称呼？” 站成两排的十九个学员看着那十，目光微动，但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全是一脸的漠然。 中年人打量那十，问：“你就是那个新来的那十？” “是我。”那十点头。 “我叫隆伟，是你们的带队导师。”中年人冷冷地说，“念在你是第一天报到的分上，就不罚你了。入列！” 那十看看那两排人，发现只有后排最后有空位，就自己走了过去。 别人都是负手分腿站着，身子挺得笔直，他只是随意一站，倒也挺拔，只是动作和别人不一样，让人看着就不协调。 “我们第六营区三十八小队，接受到上级命令，立刻要赶赴战界，完成一次清除任务。”隆伟大声说，“请你们在二十分钟之内整备好，赶到传送厅！” 那十心里乐：三十八小队？我这小队数字真吉祥。 “是！”十九人异口同声。 那十没能跟上，张了张嘴没敢出声，怕影响整齐度。结果隆伟望向他，厉声问：“我没听到你的回答！” “是！”那十扯着嗓子吼，震得旁边的人皱眉侧头躲避。 “奇葩。”桓岳小声嘀咕。 队伍立刻解散，学员们疾奔回宿舍，只那十没动。 “你怎么不去整备？”隆伟皱眉问。 “没什么可整备的。”那十说。 “那你就直接跟我去传送厅吧。”隆伟说完，转身就走。 “是！”那十应了一声，急忙跟了上去。 某座高楼内，一间大办公室内，有大人物正通过一道图阵，看着那十的一举一动。 “现在就让他去这样的战场，是不是……”将那十带来的一位调查员问。 大人物微微一笑：“他是金子，就可以发光。不是，毁了也不可惜。我要亲眼看一看，他到底能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 “我觉得……”那位调查员说，“一定会是不小的惊喜。” 大人物不语，只是盯着图阵里的那十。 那十感觉后背发痒，反手抓了抓，然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他的目光望向了大人物所在的那幢楼。 大人物看着图阵中的那十，感觉那十是在回头寻找什么，微微一怔后笑了：“有趣，很有趣！” 那十跟着隆伟来到了传送厅，面对着一扇金属传送门，那十上下端详，又凑前去看。 “怎么这么没规矩？”隆伟皱眉。 “这不是没集合站队嘛。”那十说，“自由时间，当然可以自由行动。” “在导师面前，你是不是应该表现得谨慎些？”隆伟问。 “你如果喜欢我，我不谨慎你也喜欢；你如果不喜欢我，我再谨慎，你也是要找我麻烦的。”那十冲他一笑。 “那你说我是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隆伟沉声问。 那十一笑：“像我这么调皮的学生，一般来说都不会讨导师喜欢。不过……” 他话说一半，盯着隆伟看，半晌后突然问：“导师，您是不是时常会在夜里一两点钟醒来，然后要折腾好久才能入睡？” 隆伟一惊：“你怎么知道？” 第797章: 唤魂塔 那十问：“您就说是不是这样吧。” “倒……确实是。”隆伟点头。 “我能治。”那十笑。 隆伟一时震惊：“我看过了好多医生……” “医生解决不了您的问题。”那十认真地说，“您的问题准确地说并不是病，所以医生们也根本查不出问题所在。” 隆伟心中震撼，点头说：“确实，他们都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可你又怎么能治？” “其实治病的人不是我，而是您自己。”那十说。 隆伟越发不解。 “您的问题出在您的神躯上。”那十说，“您在构筑神骨的时候，应该是出了一点小问题，这导致您的神念与神骨在某一个细微处不能完全相融，但因为那只是某一个微小图阵的问题，所以不会对您造成太大的影响，您也没办法探查出来，就变成了一种不算病的小毛病。” “竟然是这样？”隆伟愕然。 “所以说，您自己就能治。”那十说，“您只要找出是脊柱中哪一段的图阵与神念不相融，将它改过来就好了——脊柱是神经的通道，当然也是神念的通道，通道不畅，就会影响您的睡眠。” 隆伟看着那十，半晌后说：“我今晚就试试。如果真有效……” 那十一笑：“您也不必谢我，我只是发现问题指出问题而已，真正解决问题的还是您。” “不。”隆伟摇头，“只有能发现问题，才有可能解决问题。我当然得好好谢你。” “小事，小事。”那十摆手。 正说着，学员们陆续到齐，隆伟换上严肃的表情，开始整队。 三十八小队很快集合完毕，在隆伟带领下，穿过了那道巨大的传送门，再次来到了战界，出现在某座安全塔中。 隆伟沉声说：“你们虽然都曾数次在战界中修炼、厮杀，但像今天这样执行具体任务，还是第一次。修炼时，虽然是只身一人，但只要不断厮杀就是了，其实简单。但执行任务不是如此。你们要团结协作，分工配合，要时刻记住——完成任务比什么都重要。明白了？” “明白了！”学员们异口同声。 那十张开了嘴，但感觉自己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就没出声。 隆伟看了他一眼，也没出声。 一行人出了安全塔，小心地行走于安全区中，由隆伟带领向某个方向而去。当到了安全区边缘时，隆伟停了下来，转身对众人说：“前方就是一处战场，有一位战魔守护，要杀他是简单的事，但我们的任务是潜行过去。在战场的另一端，是一片安全区，那里的安全塔损坏，被一个战魔占领。我们的任务就是清除战魔。明白了？” “可是就算清除了战魔，不是还会有新的战魔前来？”那十不解发问。 学员们皱眉看着他，桓岳忍不住说：“服从命令就好，哪来那么多问题？” 隆伟看着那十，说：“这问题问得好。” 桓岳被噎得直翻白眼。 “安全塔是神之领域。”隆伟说，“就算它已经失去了力量，战界军团也不敢轻易靠近。只有极少数狂妄至极的战魔，才会敢于到那里作乱。” “我就遇见过一个。”那十说。 “导师说话，你别乱插嘴。”林克忍不住说。 “哦？结果如何了？”隆伟一脸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林克被噎得直翻白眼。 “他被重新启动的安全塔给干掉了。”那十说。 “安全塔可以重新启动？”隆伟有点惊讶。 那十点头：“我见过一个已经破得快塌的安全塔，在战魔的攻势之下再度重新启动，不但杀光了战界军团，而且还自我修复了。” “不可思议！”隆伟说，“这件事你没向你的导师……对了，我忘了你还没有入学，就直接被吸纳进精英学子营了。” 说完竟然还笑了笑，让其他学员看得目瞪口呆。 导师怎么好像很偏爱那十的样子？ 许多学员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嘀咕，有些不服气。 “这么说你还没来得及向任何人汇报这事吧？”隆伟接着问。 那十点头：“是的。” “这件事报上去，你就是立了一大功。”隆伟说，“我们使用战界虽然已经有十几年历史，但还没有人发现安全塔的这个秘密。” “那也可能……安全塔重新启动，是一种随机性的偶发事件吧。”那十说。 “也有可能。”隆伟点头。“不管怎样，只要杀掉这个战魔以及他带领的战界军团，不论安全塔能不能重新启动，其他的战界军团都不会再有胆量轻易入侵那处。但我们必须做好保密工作，如果消息走漏，被战界人知道战魔的死其实是我们的手笔而不是神之怒，这任务就等于是失败了。” “明白了。”那十点头。 其他学员急忙纷纷跟着点头。 “你们小心跟上我。”隆伟说，“我会挑选最不易被发现的道路，但即使是这样的道路上，也布满了战界军团。我不能出手，否则可能会被战界主宰发现，所以这任务只能由你们来完成。” “是！”学员们异口同声。 那十又是没跟上节奏，所以干脆没出声。 “走！”隆伟一挥手，带着众人离开了安全区。 前方是一处战场，血腥气在四下里飘荡，宣告这里是死亡的地狱，勇者的墓场。学员们小心地跟住了隆伟潜行，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散发气息。 走了一段之后，前方出现一片小战场，这片战场上的战斗已近尾声，尸横遍野之地，只有几十个怪兽和怪人在厮杀。 隆伟抬手，示意大家停下，俯下身子，望着前方。 “导师，我们一起动手，可以瞬间将他们全部清理掉！”一个学员忍不住说。 隆伟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十分钟后你还坚持，我就表扬你。” 学员一怔，不解其意。 这些怪兽和怪人杀了一气，最后是怪兽一方取得了胜利，不过到了最后也只是剩下一只伤痕累累的怪兽而已。它仰天长啸，然后也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学员们望着寂静的战场，等着隆伟下达出发的命令，但隆伟却一声不响。 又过了不久，突然间，前方战场中出现六道光芒，自六处不同的方位闪现，化成了六座高大的骨碑。 骨碑刻成了人类骷髅的形态，各个都是双臂抱在胸前，全身被锁链捆绑的样子。它们低垂着头，背后是狰狞巨柱，细看之下，仿佛是巨魔的一根手指，指甲锐利，直刺天宇。 骨碑高有几十米，巍峨耸立，极是壮观。学员们并没有看到过这些东西，一时惊讶。 就在这时，六个骷髅突然抬起头来，张嘴发出尖啸声。声波将这一方战场笼罩了起来，所有的残尸都开始颤动。接着，六个骷髅的眼洞中射出碧绿的光，这些光线在战场中央撞击在一处，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六角形光罩。 光罩笼罩之下，战场上的怪兽与怪人尸体纷纷动了起来，那些残断的肢体满地乱滚，然后竟然生出了小腿小脚，一个个在战场之上四处飞奔，找到原本与自己一体的血肉块或尸体，然后小脚小腿化成了小胳膊小手，抓着这些部分，将自己与其连接在一起。 学员们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虽然也曾在战界进修，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太可怕，太诡异了！ 不久之后，所有的怪兽与怪人都被修补一新。他们挣扎着站了起来，眼里透露出迷离之色，然后各归各的阵营，转身向着远方走去。不一会儿，战场就空了。 学员们一脸惊诧，有人忍不住问：“导师，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们没有见过的战界真面目。”隆伟说。“战界的生物并不会真的死去，他们在厮杀阵亡之后，被灭的只是灵魂，不灭的却是身体。这些唤魂塔能赋予他们新的灵魂，使他们的肉体重生。” “怪不得战界军团庞大无比，一直被我们当成杀戮修炼的对象，却杀也杀不完……”桓岳忍不住喃喃自语。 “重生的战界生物，还是原来的自己吗？”一个学员问。 隆伟摇头：“只有战魔级强者，才能在重新复活之后保有原来的记忆，其他战界生物死后重生就等于是新生，除战斗技能外，过去的一切都已忘记。他们之所以会撤退，就是因为还需要时间来恢复战斗技能。差不多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 学员们纷纷点头，觉得长了知识。 那十却一直盯着那些唤魂塔看，对其大感兴趣。 隆伟注意到他的目光与众不同，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唤魂塔，微微一笑：“这些东西拥有极可怕的力量，我们曾有人试图接近调查，但在返回后，无一例外地都忘掉了接近它那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这么邪？”有学员惊呼。 “那还是神级强者才会如此。”隆伟说，“像你们这样的小家伙，一接近就直接被抹杀了意志，变成行尸走肉，最后被变成战界军团中的一员。” 学员们惊骇不已，看着那些唤魂塔，内心充满了惧意。 “有意思的东西。”那十轻声嘀咕，眼里闪动好奇的光。 隆伟看着他，总觉得这小子一定会想办法自己去试试，不由皱眉，低声说：“别动没用的心思！别找死！” 那十嘿嘿一笑，没接话茬。 第798章: 剩下六个交给你们 六座唤魂塔缓缓地沉入地下，隆伟这才挥手，小心地带着众人穿越这一片战场。 出了这片战场，就到了一片安全区。 乍一看，这里寂静无声，很是安祥，但众人却感应到了一种不祥的气氛。 也许这只是因为大家先入为主，知道这里已经不安全，所以心理上才生出微妙的变化，但也许真是因为安全塔已被战魔亵渎，所以此地真的弥漫着不祥气息。 “你们谁的眼力好？”隆伟问。 有四个人同时举手，其中有桓岳。 隆伟一指前方：“谁能看到那里有什么？” 四人一起望了过去，桓岳最先说：“那里有一个绿魔巨人。” 隆伟点头：“你的眼力最好。那你来负责侦察周围，一旦发现战界军团的踪影，要立刻向大家报警。” “是！”桓岳信心满满。 那十望了过去，见那里确实是一个绿色的巨魔，手里提着一把大斧，身披着黑铁的铠甲，正在四下里张望，不时来回走几步，再用手指挖挖鼻孔，似乎是放哨。 他看了看桓岳，心里称赞：他的眼力确实不错！ 隆伟带着众人快速向前行，桓岳多少有些紧张地左顾右盼，监视周围，但一直没发现什么敌人的踪迹。 眼看渐渐接近那个绿魔巨人时，桓岳紧张了起来，低声说：“导师，周围虽然再没有守卫，但绿魔巨人后方，却都是岗哨。” 隆伟抬手，示意大家停下。 他问桓岳：“看到安全塔了吗？” 桓岳点头：“安全塔前边一共有十三处岗哨，都是绿魔巨人，看起来是都是高级别战士，实力应该不错。在安全塔后边，我隐约也看到了一些，但看不真切。我觉得那个战魔应该是按圆形布阵，守住了安全塔周围，防止有人接近。” “那样的话，你们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动手？”隆伟问所有学员。 “我觉得我们可以逐个击破！”桓岳抢着说。 “那如果他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络手法，你击破前一个，另一个立刻就会发现，怎么办？”隆伟问。 桓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沉默不敢再言。 “我们可以分散开来。”林克这时开口，“我们同时动手，这样他们就……” “我们只有二十人。”隆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而光是塔的这一面就有十三个绿魔巨人。如果他们是均匀分布，那么塔的另一面应该也是十三个守卫。对于我们来说，他们的排列分为前后，但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是以安全塔为中心环形布阵，所以他们彼此之间必然首尾兼顾。我们二十人，怎么一气收拾掉他们二十六个守卫？” 林克脸色一红，不知再说什么好。 “如果有人能以一敌二……”一个学员说。 “别忘了距离。”不等隆伟说话，罗集已经开口：“他们并不是站在一起，就算我们都能以一敌二，也只能一次对付二十个，剩下的六个要靠最先结束战斗的人抢着去杀。但这样就不是同时击杀，在这时间差内，有可能被对方察觉。” 学员们一时都犯了难。 那十看着那座塔，一声不想，怔怔出神。 隆伟看着他，问：“那十，你在想什么？” 那十抬手，示意他别打扰自己。 学员们一时愕然：好大胆子！竟然敢对导师做这么无礼的动作！？ 隆伟也是微微皱眉，但随即真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那十揉了揉太阳穴，嘀咕着：“有些难办……”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林克忍不住问。 “我在算，怎么布局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同时消灭。”那十说。 学员们大惊，罗集摇头说：“那根本不可能办到！除非有人会分身术……” “我倒是会分身术。”那十说，“而且还能分身十人。” 罗集一时语塞，看着那十，心里有些生气，说：“就算你能分成十个人，一气攻击其中十个守卫，可这样一来你的力量也分成了十份，用十分之一的力量对付这种强悍战士，怎么可能一击得手？” “这倒不是问题。”那十点头，“不过为了能一击必杀，一气将他们全都消灭，我还得再算算……” “算什么算啊！”桓岳急了，“靠算能杀人的话，数学家们都成天下第一高手了！” 其他学员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那十，不住摇头。 隆伟不置可否，只是看着那十。 那十盯着安全塔，发了许久的呆。学员们虽然不满，但见导师什么都没说，就也不好说什么，很是不耐烦地等着。 “还是不成。”那十摇头，对隆伟说：“我只能解决掉中外围的二十个守卫，内围剩下的那六个我没办法。” 学员们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桓岳吃惊地问：“你……你一个人能解决掉二十个？” “是。”那十点头。 “得是同时解决，同时！”桓岳强调。 “废话。”那十瞪了他一眼，“不是同时解决，我至于费这么久的脑筋吗？” “你……”桓岳瞪眼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了。 罗集皱眉：“说大话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十没理他，对隆伟说：“导师，您是一定不能出手的，对吧？” “当然。”隆伟点头，“我如果出手，战界主宰就会感应到我的力量。鉴于先前他曾干扰过耀星和星辉两个学院的比赛，这一次，应该也会干扰我们的行动。而且就算他不来，被他知道他的孩子不是死于神怒而是死于我们手中，这次行动就等于是失败。我们必须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让所有人都以为是神之怒杀了这些亵渎者才行。” “那这样。”那十对所有学员说：“我会分身十人到外围布置，而你们要辛苦一点，剩下的六个就交给你们了。你们想办法潜到内围，到时我一出手，你们就立刻出手，十九人同时攻击他们六人，平均三个打一个，应该没问题吧？” “那十你这是瞧不起谁呢？”桓岳急了，“三个打一个还能有问题？” “你确定你能成功？”罗集问。“你如果失败，我们就会身陷重围。” 听他的语气，不但不信，而且不满。 那十没理他，对隆伟说：“导师，您比我更了解这些同学，就由您来为他们分组吧。每个小组选一个组长，统一指挥小组行动，哪个小组出了问题，就追究哪个组长的责任。” “嗐！”林克一脸不高兴，“那十，你是把你自己当成导师了吧？这就给我们布置起任务来了？” 隆伟看着那十，问：“你确定你能行？” “只要大家不要先于我出手，就没问题。”那十点头。 “好。那就这么办。”隆伟点头。 学员们一时哗然。 导师怎么这么信这个那十？ 他今天明明才来报到，凭什么啊？ 许多人心里开始不服。 隆伟知道他们的心理，对他们严肃地说：“我知道你们中有许多人不服气，但你们拿得出更好的计划吗？你们有谁敢像那十这样，承担最大的责任？” 没人出声。 “这次行动在你们完美配合下仍失败了，责任就由那十独自担负。”隆伟说，“但如果有人没按那十的计划行动行动，擅自作主随意出手，那么就由他来承担所有责任。明白了？” “明白！”学员们不甘心地异口同声。 那十张了张嘴，又没跟上他们的节奏，觉得这玩意儿真心难。 “你们潜入内围时可千万要小心！”那十叮嘱，“如果被发现，计划就失败了。” 学员们斜眼看着他，心里生气：你这是现在就做好让我们背锅的准备了吗？ 隆伟说：“你放心，我带他们一起过去。我虽然不能动手杀人，但帮大家潜藏绝没有问题。” “那我就放心了。”那十松了一口气，点头说：“我先去了，你们随意。” 说着，突然间身形一动，分身成十个自己，转身要走。 “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动手？”罗集皱眉问。 “到时你们就知道了。”那十说着，向远而去。 十个他分散而行，潜行向前，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导师，您真信他能办到？”罗集不大服气地问。 隆伟看着那十离去的方向，问：“不然你想一个好办法，一举将这些守卫收拾掉？” “我们可以不理他们，直接潜行到塔那边……”一个学员小声说。 隆伟皱眉望向他，冷冷地问：“你是通过裙带关系走后门进入精英学子营的吗？” 那学员一时大窘，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这次行动的目的，是要将占据安全塔的战魔与其所率军团一举歼灭，不能留半个活口泄露消息，而不是斩首行动，只杀首脑。如果只为击杀那战魔，隆伟当然可以直接带人潜进去动手。但想要一个不留，封锁消息，就必须先解决掉最外围的守卫。 否则塔内战事一起，他们全赶回来支援战魔倒还好，万一有几个吓得跑掉，任务不就失败了？ 这个学员竟然没明白这点，隆伟当然要狠狠批评。 他眼看着那十远去，一挥手，示意所有学员跟上自己，向着安全塔潜行而去。 他是堂堂神级强者，想要隐藏时，那些绿魔守卫根本无法发现，保护这十九人一起潜行，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不久之后，他就带人来到了安全塔防卫圈的内围，分好组定好组长后，将学员们派了出去，每一组盯住一个内围守卫，小心潜伏。 罗集被任命一个小组的组长，他带着人潜伏在一个绿魔巨人侧方几百米处，望着外围，心里嘀咕：他到底是要用什么方法，一气杀掉二十个守卫？ 第799章: 是你们脆弱 一个绿魔巨人提着大斧，挖着鼻孔，百无聊赖地望向远方。 远方空旷，寂静，不见有什么敌人，也不见自己人的踪影。 他不由回头向同伴守卫着的地方张望，隐约看到了同伴同样无聊的身影，于是挥了挥手打招呼，企图得到对方的一点回应，多少消解点无聊。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震，他惊愕地低头弯腰去看，还不等他看清楚，就被一道方柱直接撞飞到了几十米的空中！ 他想要发出惊呼，但那方柱上方的图阵里却呼地一下生出了几十道蔓藤，直接将他在半空中捆了个结实，连他的嘴也被重重包裹，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远方自己的同伴，也被同样奇怪的方柱击飞，被同样奇怪的蔓藤缠住。 他眼睛发红，知道自己的军团是遭了敌人偷袭，于是拼尽全力想要咬断嘴上的蔓藤，发出警告的吼声。 但有一道冰冷的剑刃却在这时刺入了他的后背，截断了他的生机。 这一幕，同时发生在安全塔中外围所有守卫的身上，他们在同一时间被方柱撞飞空中，在失去平衡的状态下，先被蔓藤缠住，再被冰刃自后偷袭，死于空中。 方柱快速地突出地面，又快速地收缩，其上的蔓藤将二十个绿魔巨人同时拉入了地下深坑之中，直接掩埋。 罗集看到了这一幕。 他完全被惊呆了，差一点就忘记了下令出手！ “动手！”但他不愧为精英，即使在震惊中依然果断下令，并第一个出手！ 瞬间，六个小组同时扑向了那六个剩下的守卫，不及这六个绿魔巨人做出任何反应，就将其同时击杀。 得手之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望向了安全塔外围。 那里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仿佛先前存在的二十个守卫，都只是他们的幻觉。如今他们清醒了，幻觉也就不存在了。 有学员情不自禁地低头看自己脚下的尸体，似乎唯有如此，才能确定方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他……他到底怎么办到的？”桓岳惊愕地自语。 不远处，地面翻起，一个疲惫的身影从地下钻了出来，正是那十。 隆伟飞掠迎上，一把将他扶住，关切地问：“你怎么样？” “有点累啊。”那十笑笑。 “你是怎么办到的？”隆伟问。 “简单来说，我计算了这二十个守卫的位置与行动规律，然后制造了二十个刺杀机关，用十个我同时控制这些机关出手，就完成了。”那十说得轻描淡写。 隆伟内心震动。 这般简单的描述背后，是怎样的精巧计算，是怎样的建造技巧，又是怎样的出众实力？ 这个学员……收得好啊！ 十九个学员都聚了过来，小心蹲伏，一起看着那十。 他们不敢相信那十真的办到了，又不得不承认那十真的办到了。他们内心震撼无比，即使事情已经发生，他们还是不敢想象。 “他真办到了！”桓岳盯着那十，喃喃自语，有点失神。 “马上进攻吧！”那十说，“虽然安全塔上没有窗子，我们在外动手不怕被塔内人发现，但谁知他们会不会定时与守卫联络？” 隆伟点头：“这次行动，你是头功！” 转身挥手：“进攻！” 学员们虽然还在为那十的手笔而感到震惊，却没有人因此耽误自己的行动。他们快速地冲向塔门，顺着门缝依次而入，冲进了塔里。 塔中大厅里，有一个一身红肤，身披银甲的高大战魔坐在神座上，正举起一杯血红色的酒，高声对下方聚集的近千绿魔说：“什么神明！只不过是一群无胆的匹夫！老子的脚现在就踩在他的宝座上，等于是在踢着他的屁股，那神现在又在哪里？！” 有绿魔高呼： “赤军首领比神更强大！” “赤军首领也是神，是我们的神！” “赤军首领，您率领我们把其他的神塔也攻陷吧！让我们将那些外界人全都杀死，吃光！” 战魔哈哈大笑，将酒一饮而尽：“那是早晚的……” 他突然停住，然后瞪大眼睛望向塔门处。 十九个精英学员已经无声无息地冲了进来，直向着神座攻来！ 隆伟与那十走在后面，并没有像他们一样向前疾掠，而是守住了门缝。 “你还能战？”隆伟问那十。 那十点头。 “帮我守好门。”隆伟说，“我不能出手。” “放心。”那十点头，“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他负手在门缝前一站，虽然还是满脸疲惫，但却给人一种极可靠的感觉，仿佛可以将自己的性命也托付给他。 隆伟看着那十，因为自己竟然生出这样的感觉而诧异。 他不知道，那十背在身后的手中，已有方形图阵隐隐浮现于掌心。 那就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信心的来源！ 十九个学员中，有九人一掠而起，直接向着神座上的战魔赤军袭去。九人动手，动作整齐如一，从不同角度攻了过去，封死了赤军所有的退路，逼得他只能选择向前与众人一战。 另外十人杀向了那千人绿魔军团，面对数量百倍于自己的强敌，他们面不改色，全力出手，一个招面，就有数十绿魔倒在血泊之中！ 这是一场数量对比悬殊的战斗，但这也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绿魔虽多，但完全不能阻挡这十个猛虎威龙一般的年轻人，他们全力出手，一路扬起血光如海，铺就尸堆如山！ 神座上，九个学员合击之下，赤军不久之后就伤痕累累，他愤怒咆哮：“有种一个个与老子一战……” 不及说完，罗集眼里精光闪烁，人已化成一道电光从他正面突破，掠过他的身体，自他身后显形。 无数闪电之花在赤军身上绽放，他一时全身颤抖，不能行动。 而这时，另八人各自出手，种种力量施加在赤军身上，直接将他原地击杀！ 残破的尸体颤抖着摔倒在神座上，鲜血流淌如河。 九人抹了一把汗。 他们为求快速击杀赤军，也都用上了全力，一时间也有些疲惫。 略做喘息后，他们反身掠下，加入战团，十九人合力出手，即使是千人大军，也完全不是对手。 不久之后，绿魔军团尸横遍地，被杀了个干净。 十九人来到门前，向隆伟敬礼：“报告导师，敌方军团已被剿灭！” 隆伟点头微笑：“都是好样的！” “尸体怎么处理？”那十问。“万一唤魂塔再把他们复活，我们就白忙了。” 隆伟微笑：“我当然不会忘记这件事，否则，先前又怎么会故意带你们去那个战场，让你们见识唤魂塔？学员们，这也是我要给你们上的新的一课。” 一众学员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先前那一幕并不是巧合，而是隆伟有意安排。 “导师，要怎么消除他们的尸体，让他们不能复活？”罗集急忙问。 那十当然早在击杀鬼越时，就学会了这种手段，但他不知道隆伟的方法与自己是否相同，所以也认真地准备聆听。 “这种方法是一种图阵技术，对元力的消耗不大，但技术复杂，不易在短时间内学会。”隆伟说，“不过这里有充足的尸源，可以供你们练习，所以你们要把握好机会。学会后，你们一定要记住——这种方法只能在安全塔内使用，绝不能在塔外使用！” “为什么？”一个学员不解。 “是这种技巧要依靠安全塔的力量才能发挥作用，还是怕被战界主宰知道？”那十问。 隆伟说：“是后者。如果是在安全塔内将战魔彻底抹杀，战界主宰和其他战魔只会认为他们是被神怒所杀。但如果有战魔在安全塔外被彻底抹杀，这事明摆着就不是神力所为，而是人为。” “明白了！”学员们纷纷点头。 隆伟低声说：“现在我就将这种图阵教给你们，你们认真学习。” 他一抬手，一道图阵就出现在半空中，那十仔细观察，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图阵，而是由隆伟精神力虚拟成的图阵。 想来，隆伟是连图阵力量也不能使用的，否则一样会被战界主宰发现。 隆伟仔细地讲解，学员们认真地聆听，不住点头，然后开始尝试创建图阵，用地上的绿魔尸体反复练习。 那十仔细看那图阵，然后叹息：思路挺好，但技术真是差，做了好多无用功…… 别人都在反复练习，只有他还站在那里背着手不动，惹得隆伟有些不喜。 有这么好的才能，却不热爱学习，这可怎么行？ “你不练练？”他问那十。 “不用练。会了。”那十说。 隆伟诧异，然后皱眉：“真的会了？” “当然。”那十说，“不然我把赤军的尸体消除掉给您看看？” 学员们听到这话都看着那十，心里既惊讶，又有些不信、不服。 隆伟冲桓岳招手：“你来，斩下一只胳膊给他。” “斩我的？”桓岳吓了一跳，双手抱住双臂往后躲。 “猪头啊？”罗集瞪了他一眼。 桓岳这才反应过来，咧了咧嘴：“我这是被那十的手段给震晕了，一时脑袋缺弦。” 说完掠上神座，将赤军的尸体带了下来丢在地上，抬手一挥，将其一只胳膊斩断，再用脚踢到那十面前。 “我就不信你还能再吓我们一跳。”他自信满满地冲那十说。 那十一耸肩：“我从一开始就没想吓你们，是你们自己脆弱。” 说完抬手一指，一道图阵出现在指尖，那条赤军的胳膊立刻粉碎化成了微尘，再由微尘化成了火焰，贴地燃烧，消散无踪。 所有人目瞪口呆。 第800章: 骸魔罗 隆伟也被那十的技巧惊呆，忍不住问：“你这是……” “您刚教的。”那十说。 隆伟疑惑地看着他：“可这明显跟我教的不同，它更彻底，也更简单。” “我做了适当的调整与精简。”那十笑笑。 学员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隆伟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适当的调整与精简？ 第一次学习新知识，别人还都在练习，你却一下就掌握了；不但一下就掌握了，还很快就将之做了“适当的调整与精简”！？ 开什么玩笑！ 隆伟胸膛起伏，认真地问：“你从前真的没学过这种图阵？” 那十摇头：“没！不过我曾亲眼见过安全塔散发力量，让一个叫鬼越的战魔灰飞烟灭。那让我生出了许多感悟，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今天跟您学了这个图阵，一下就将先前领会的那些东西融会贯通，然后就想出了这种改良型的新图阵。” 他说得极认真，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相信那是真的。 “原来是先前就有感悟啊！”有人嘀咕。 但即使是这样，这也有些不可思议。 “你能不能将你感悟到的这种图阵教给大家？”隆伟问。 “没问题。”那十痛快地点头，然后开始讲解。 他的讲解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大家很快就都听懂了，一个个急着去试，将一具具绿魔的尸体直接化成了灰，再燃烧殆尽。 隆伟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学用起来，发现这比自己掌握的那种图阵技巧胜出不知多少倍，一时大感惊奇。 这小子……这是怎样的才华！？ 学员们学会了这种毁尸灭迹的技巧后，抢着应用，没过多久，大厅里就一片整洁，那些尸体全都被清除干净，不留一丝半点。 罗集看着那十，总觉得不可思议，心里对这位室友有了新的评价与认识。 桓岳极是兴奋，凑过来小声问那十：“你怎么这么有才？” “你的室友，能不有才？”那十说。 桓岳一时大喜，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林克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前倨后恭！” 隆伟将那十拉到一边，认真地问：“这确实是你一个人通过感悟总结出来的？” “确实。”那十点头。 “那你可以去申请专利了。”隆伟说。 “申请那个干什么？”那十不解。 隆伟一时无语。 “你这笨小子！”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说申请那个干什么？” “难道我还能向每一个学了这图阵的人收费？”那十问。 “当然不能。”隆伟说，“但你就会被官方定义为这图阵的发明人，被后世所有人记住、敬仰！” “哦！”那十点头，“那确实得申请！我也不懂怎么弄，要不导师您抽空帮我搞一搞算了。” “算了，回去再说吧。”隆伟觉得这小子有些时候真是挺让人无语的。 那十呵呵一笑。 “集合！”隆伟高声下令，学员们急忙站成了两排，一个个挺胸抬头。 “任务完成，撤退！”隆伟没做任何总结，直接下令，一指门缝。 学员们一个向后转，两排混成一排向着门缝掠去，鱼贯出了安全塔。 一行人按着来路返回，对于那些死在塔外的绿魔巨人尸体，隆伟本想置之不理，那十却停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隆伟问。 “应该把这些尸体处理掉。”那十说。 “可是那样的话，会露出马脚。”隆伟说。 “导师，请您仔细想想。”那十说，“这里是安全区，他们又在安全塔附近，如果是安全塔发动神怒杀死了他们，他们的尸体又怎么会存留于此？” “这个……”隆伟一时语塞。 这个问题他确实想都没有想，只是依着惯性思维，认为不能在安全塔之外使用毁尸灭迹的图阵。 可那十说得对。如果是神怒杀了这些战界绿魔，那为什么塔中的尸体灰飞烟灭，塔外的却还有留存？ “唤魂塔……”隆伟刚想说唤魂塔会将他们复活，然后抹去生前的记忆，但再一想又不对。 这里是安全区，怎么可能有唤魂塔出现？ 如此一来，这些尸体就成了线索，可能反而会暴露这次行动的真相。 所谓的不能在安全塔之外使用，其实严格来说，应该是“不能在安全区”之外使用。只是过去一直没有发生过战魔占领安全塔的事，所以大家并没有深思细想，只是草草定下了不在塔外使用的规则。 想到这里，隆伟抹了把冷汗。 “是我思虑不周。”他说，“我太依赖惯性思维了。你说的对，应该把他们也清理掉！” “我们来吧！”学员们抢着过来，将地面的六具尸体毁去。 那十则发动力量，将地下深埋的那二十具尸体也都消除，一众人彼此对视，露出笑容。 经过这次任务，学员们都对那十另眼相看，同室的三位室友也引那十为傲，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一行人离开了这片安全区，又开始穿越那一片战场。 此时，那片战场上又开始了激战，几伙战界军团互相打得难分难解，乌烟瘴气。隆伟小心地带着学员们游走于战场边缘，绕过了几个小战场，来到了这片战场的中央。 他望着前方，微微皱眉。 这片战场上的战事不知从何时起突然扩大，战斗的激烈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再想潜行过去，几乎没有可能。 “杀过去吧。”一个学员忍不住说。 “不用。”那十摇头，“你们跟着我就好。” 说着抬手按在地上，转眼之间，地面盘旋而动，螺旋形展开一条向下的通道。 “建筑技能还可以用在这上？”桓岳惊呼。 “当然。”那十一笑，第一个跳了下去。 隆伟带着学员们跟了下去，那十一边向前扩展通道，一边将后面的通道封死，忙得不亦乐乎。 深入地下之后，那十就不再管身后的事——反正这已经是在地下深处，就算有人砸塌了上层掉下来，也不会认为这是人为开凿的通道。 因为那十在开通道路之时，故意将通道构建得曲折复杂，像是自然形成的地下洞穴，又像是干涸了的地下河河床。 学员们也好，隆伟也好，都赞叹不已。 许久之后，他们终于穿越了这一片战场，回到地面时，已经是安全区里。 那十小心地封闭了通道后，与众人一起向着安全塔而去。 可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几道光点，隆伟猛地停下，抬头望去，大叫：“集中，不要分散！” 学员们吃了一惊，但还是下意识地聚到了隆伟身边。 隆伟双眼闪动光芒，身体迅速扩大，转眼化成了两百余米高的巨人，那些光点疾落向下来，向着安全区各处砸去，其中有不少砸向学员们。 隆伟厉喝一声，张手一撑，一道巨大的光罩就自他手中升起，将所有的学员都保护起来。 那些光点离近一看，却是一枚枚被烧得散发白光的巨石，如同陨石天降，简直就像是一场能毁灭世界的天灾。 学员们躲在隆伟的光罩之下，看着这场熔岩陨石雨，心里有说不出的惊骇。 突然间，有一个声音响起：“终于有神级的人物露面了！那我就来和你谈谈吧！” 隆伟面色大变：“不好！战界主宰发现我们了！” 学员们一时不知所措。 隆伟弯下腰来，摊开巨大的手掌，沉声说：“都到我手里来！” 学员们急忙掠到他的掌中，二十个人站在他的掌中，一点也不拥挤。 隆伟轻轻合拢拳头，托着学生们转身飞奔，向着安全塔跑去。他展开全力，速度快得惊人，转眼就来到了安全塔前。 但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随着一阵熔岩陨石落了下来，一下砸在隆伟前方路上，隆伟急忙停步向后退开，护住掌心里的学员们。 火焰升腾，岩浆流淌，灼烧大地。 在烟气与热气之中，那巨大的身影缓缓地站直，比隆伟还要高出一个头。 他长着一对弯曲的长角，留着长长的胡须，赤着的上身泛起古铜一般的光泽，下身穿着黑色的裙甲，长发在身后飘舞，如同无数黑蛇。 学员们躲在隆伟的手掌中，透过他的指缝看着这巨大的魔怪，无人不心生畏惧。 那十感应到那巨魔散发出的气息，也是心脏狂跳。 “骸魔罗，你想谈什么？”隆伟站定，沉声喝问。 “我想和你谈一谈笼罩世界的铁幕；我想和你谈一谈我族未来的希望；我想和你谈一谈我死去的孩子！”巨魔说。 火气在他口鼻之间流动，使空气扭曲，影像变形，学员们望去，只觉他的脸在不住动荡变化，使人没办法将他的相貌看得真切。 “这就是战界主宰吗？”那十问身边的一个学员。 那学员点头：“导师称他骸魔罗，那他就是战界主宰了。只是我们谁都没见过。” 隆伟冷笑：“你和我谈这些有什么意义？战界是真神创造的世界，他以铁幕困死你们，我们有什么办法破解？你族一开始就是为杀戮而生，有唤魂塔在，你族便永远不灭，你还担心什么未来？至于你死去的孩子……他们自己冒犯神威，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骸魔罗的双眼中透出怒火：“这么说，你是不想谈了？” “这没有意义。”隆伟摇头，“你让开，我将我的学员送进塔，然后任你想怎么打！” “打？”骸魔罗冷笑，“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谈‘打’？” 他张手一抓，空中疾坠下来的一堆熔岩巨石就到了他手里，他两手一团一抻，将其合而为一，变成了一柄长刀，凌空一挥，就有无数烈焰掠空而起。 第801章: 主宰所思 隆伟后退，托着众人的左手手臂肘尖处，无数图阵层叠，化成了一根长柄。 他用右手握住，猛地一抽，一条菱节长鞭就被抽了出来，他挥鞭在手二话不说，直接抽向骸魔罗。 骸魔罗一闪避开，但长鞭灵动如长蛇，隆伟一抖腕，它就凌空扭转，再向骸魔罗卷来。 骸魔罗以长刀抵挡，长鞭立刻将长刀卷住，隆伟运力夺刀，骸魔罗冷笑：“只凭一只手？” 他双手握刀，沉身将刀平举，向外一抽，直接将刀抽出，顺势前冲，持刀向着隆伟直刺。 鞭子这东西，攻击力强大，但防御力不足，隆伟急忙后退，想拉开距离再展开攻击，但骸魔罗速度极快，已经到了近前，他只好一咬牙，反手以鞭柄撞向刺来的长刀。 刀锋与鞭柄相撞，双方都运力前推，骸魔罗冷笑一声，突然反手一挥，将隆伟的手臂荡开后再反手一刀，将隆伟的手臂斩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 隆伟咬牙握紧长鞭，疾步后退。 “你只凭一只手，怎么和我斗？”骸魔罗冷笑向前。 “导师，您放我们出去吧！”有学员大叫，“我们能保护好自己！” “闭嘴！”隆伟目光冰寒，身上图阵一闪，手臂恢复如初，提鞭迎向骸魔罗，一阵快攻。 骸魔罗并不着急，只是躲闪，但却绝不让开路，始终挡在隆伟与安全塔中间。 “你要保护他们，还要与我作战，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骸魔罗说。“或者你将他们交给我，然后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我想聊的那些事？”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隆伟加快攻速，那一条鞭子舞动如龙，又毒辣如蛇，不住向着骸魔罗攻去。 骸魔罗冷笑，突然一闪不见，隆伟瞬间抬头望向上空，见骸魔罗从半空中出现，一刀带着大山般的威压刺落下来。 他大喝挥鞭，鞭子盘旋而起，如同一面螺旋形的大盾，挡在两人之间。 “还是一只手？”骸魔罗大笑。 一刀落下，转眼刺乱了螺旋大盾，鞭势瓦解。 隆伟惊退，但慢了一步，被刀势击中，身子一时震荡，向后飞去。 骸魔罗目光一闪，挥手一刀，将隆伟的左手斩飞。 所有学员都在那只手中，那手飞舞空中，学员们就跟着天旋地转，惊呼连声。 失去控制的神手展开，所有学员都被抛飞出来，骸魔罗眼里图阵盘旋，瞬间将他们全部锁定，一步向前，伸手向他们抓来。 千钧一发之际，那十眼中白光起，黑气涌，图阵盘旋间，一道红光自眼瞳透出，他抬头望了骸魔罗一眼，骸魔罗的脑海中就出现了短短一瞬的空白。 趁他这一瞬的迟滞，那十运足了搬运术的力量，将十九位同学全部推飞出去，推向隆伟。 隆伟还身在空中，急忙抬手一抓，将十九人全抓在手中。 就在这时，骸魔罗恢复清醒，一把将那十抓在手中。 他的手中图阵闪烁，那十的力量全部受限，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站在他握紧封死的拳头中，无可奈何。 骸魔罗没理隆伟，惊愕地低头，将手掌打开，看着自己掌中的那十。 “你刚才做了什么？”他沉声问。 虽然对方的拳头打开，但那些图阵的力量却并没有消失，那十站在骸魔罗掌中，什么事也做不了，就冲骸魔罗呵呵一笑：“你让他们走，我就告诉你。” “还我学员！”隆伟大吼一声，向前冲来，无手的左腕向着骸魔罗猛地击来。 骸魔罗疾掠闪开，隆伟大吼追来，大有不死不休不依不饶的架势。 “你们快走！”那十冲着隆伟大吼，但他的声音太小，完全被淹没于隆伟的吼声中。 骸魔罗向后飞退，突然间轰然一响，他脚下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火柱与岩浆推着他拔地而起，飞向几千米高空中，一掠而向远方。 隆伟双眼血红，想要追上去救那十，但思量之后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手里还有另外十九个学员，他没有办法在保护他们的同时与骸魔罗全力一战。 是救一人，还是保护十九个人？ 这是个艰难但又似乎无可犹豫的选择。 他咬牙后退，冲向了安全塔，猛地拉开了安全塔的门。 学员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安全塔的门被打开，只见门一开，无数图阵闪起光芒，如同波光起伏。 隆伟冲入其中，那些波光般的图阵却直接将他撞飞出去，摔在千米之外，然后，塔门缓缓关闭。 隆伟挣扎而起，气恼地用断腕捶击大地，将十九人放在地上后，张手一抓，远处那只断掉的手掌飞了回来，被他接到了腕上。 腕上，图阵起伏，神骨与神肌自动连接，神血开始灌注到断手里，断手慢慢地恢复生机。 然后他恢复正常大小，带着十九人向塔而去。 “导师，那十怎么办？”桓岳问。 “送走你们，我去救他！”隆伟沉声说。 此时，那十已经被骸魔罗带着，不知跨越了多遥远的距离。 他被骸魔罗握在手里，四周一片黑暗，不见外面的景象。他干脆就这么坐了下来，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对付骸魔罗。 小女孩当然是不二之选，但能不能成功，他也没有把握。 不知飞了多久，骸魔罗终于落地，展开了手掌，将那十丢到地上。 从将近两百米的空中摔下，着实将那十摔得不轻，疼得他龇牙咧嘴了好一阵子，抬手揉了这里揉那里。 骸魔罗冷冷看着他，慢慢地缩小了身子。 两人置身处，是一座火焰大殿，高达四百余米，广阔无比，如同一座城。这里上方有一张宝座，黑岩制成，其上火焰如河流动，巍峨壮丽。 大殿四周都是火焰巨柱，火化为蛇，绕柱而动，不时探出头来盯着那十，吞吐着火焰的信子。 骸魔罗走到那十面前，低头看着他，问：“你刚才做了什么？” “看了你一眼而已。”那十说。“没想到你天生胆小，竟然被我吓得呆住。” 骸魔罗冷笑，指着那十的脑袋说：“你这里，有真神的意志。” “你怎么知道？”那十假装惊讶。 骸魔罗说：“我就是真神创造出来的伪神，怎么能不知道？” 他自称是伪神，这一点倒是让那十有些意外。他笑笑，说：“在战界，你就是唯一的真神。” “那没有意义。”骸魔罗摇头，“被锁死在战界里，受着永无止息的轮回之苦，拥有再强的力量与再高的地位与声名也没有意义。” “战界够大了。”那十说，“坐拥一个世界，你还不满足？要知道在我的世界里，星球被分成了几个大陆区，每个大陆区里又分出几十上百个国家，那些国家的大人物无不为争夺元首的位子打生打死，一旦拥有，就觉得天下在手。你一个人拥有一整个世界，还不满足？” “世界与世界并不相同。”骸魔罗说，“你们的世界是真正的理想之地，而我的战界呢？” 他转过身子，张手一挥，火焰巨柱上，无数火蛇纵横而起，在空中燃烧着，化成了一道道影像。 在那影像里，无数的军团在无休无止地厮杀，你方胜罢我登场，新的胜者不断取代旧的胜者，最后再被后来者杀掉，永远没有尽头。 当战场上被清空，当最后一个幸存者倒下，唤魂塔就会浮出地面，那一具具巨大的骷髅使出神秘的力量，让所有的血肉重组，亡者重生，沉默着远去，准备下一场战斗。 “这就是他们的宿命。”骸魔罗看着影像说，“永远重复着杀戮与死亡，永远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你可以教他们啊。”那十站了起来，说：“你是战界主宰，是他们的神。你拥有那么多孩子，一个比一个实力强大。你可以领导着他们，让他们帮你重整战界，让战界变成一个与其他世界一样，可以拥有和平与文明的地方……” 骸魔罗冷笑：“你太天真了！这里是真神创造的无尽战场、试练之地，杀戮是这里每一个生物深埋于骨髓血肉之中的先天基因，根本无可更改！让他们停止杀戮，就好像让你们放弃自由甘心沦为奴隶一样。” “你的痛苦在于你摆脱了基因的控制。”那十说。 “是的。”骸魔罗点头，“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世界，不愿统治这种日夜轮回、没有希望也没有存在价值的种族，但我又没有办法。” 他转过身，看着那十，说：“我是真的想和你们中的大人物谈一谈。我可以让战界成为他们专享的修炼之地，可以按他们的需要培养出各类战界军团，供他们的新生力量进行专项修炼。条件只是给我自由，让我能去他们的世界。但他们从来不想跟我谈。” “谁敢让你去自己的世界？”那十反问。 骸魔罗一时不语。 他看着那十，目光似乎是钻到那十眼睛里去。 “你与众不同，极不一般。”骸魔罗说，“所以他们一定会尽全力来救你，那时，他们就不得不和我好好谈谈了。” “拿我当人质，不是个好主意。”那十认真地说，“不信你到我精神世界里看一看就知道了。” 骸魔罗冷冷一笑：“你已设好了陷阱吗？” 那十脸色微变，笑笑说：“竟然被你看穿了……不愧是战界之主。” 第802章: 又一个上当的 骸魔罗看着那十，看了许久，不知在思考什么。 这时有钟声响起，骸魔罗一挥手，一道道火蛇将那十逼得不住后退，最后来到一根巨柱旁。 巨柱上的火蛇游走向下，将那十缠住，但并没有完全贴到他的身上来伤害他，只是逼得他不得不紧靠在柱上。 火蛇光芒，将那十隐藏了起来。 骸魔罗的身躯瞬间变大，化成了两百多米高的巨人，缓步走到了上方的黑岩火焰宝座上，慢慢地坐了下来。 在大殿与宝座相对的遥远另一端，有一道道图阵出现在墙壁上，接着，无数战魔从那些图阵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敬畏的神色，走到了宝座之前，跪倒在地。 “参见父王！”他们异口同声。 那十惊讶地看着这群战魔，从他们身上感应到了极为强大的力量。 他们足有几万人之众，集结一处时仅是气势就令人震撼失神。 骸魔罗坐在宝座上，神情威严，下方数万战魔与他相比只像是一群小蚂蚁，在他的神威之下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直视他的脸。 那十忍不住琢磨：这真要都是他生的……那他战斗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强。 但他当然明白，这些战魔不可能是骸魔罗那种意义上的后代。他猜测，这些战魔其实应该是他的“作品”。 骸魔罗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说：“鬼越之后，赤军也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战魔们流露出悲痛之色，有些女性战魔甚至开始哭泣，只是这感情不知是真是假，是发自真心还仅仅是演技了得。 “我们应该为他们报仇！”有战魔发出狂吼。 骸魔罗眼里寒光四溢，那战魔吓得急忙跪伏在地，不敢再说话。 “我早警告过你们，神就是神，虽然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我们仍要小心，不要靠近那些神塔的神威范围！但有些人就是狂妄自大到连我的话也敢不听！”骸魔罗加重了语气，声音中带着滚滚神威，震得战魔们浑身颤抖。 “父王息怒！”他们拜伏于地，异口同声。 骸魔罗缓缓抬手，在自己脸上抓下两小块血肉，捧在手心。 战魔们纷纷颤抖，似乎很是激动。 那两小块血肉在骸魔罗的掌心蠕动着，骸魔罗眼里渐渐放射出碧绿的光芒，照在其上。当那绿光达到最盛之时，两团血肉终于化成了人形，变成了两个高大的战魔。 他们在骸魔罗的掌心，向着骸魔罗跪倒，高声叫：“父王！” 骸魔罗轻轻一吹，两个新的战魔就从他掌中飞出，慢慢地落在了战魔们中间。战魔们满脸喜悦地看着他们，仿佛为自己多了两个兄弟而感到高兴。 “我赐你们名为——鬼新，继军。”骸魔罗高声说。 “谢父王！”两个新战魔激动无比，再度叩首。 “你们今后分别统治鬼越与赤军的领地，带领他们的军团。”骸魔罗说，“你们继承了他们的一切，但也要继承他们的教训！再有人敢去招惹那些神塔，就算神塔没有杀掉他，我也会将他吞食，让他重归于我的血肉之中！” 战魔震怖，急忙跪地叩首，大叫：“绝不敢再违背父王旨意！” 骸魔罗缓缓点头，一座座图阵再次出现于对面的墙壁上，一个个战魔恭敬起身，躬身后退，然后转身而去，走入一个个图阵之中，消失不见。 大殿之中又变得空旷而寂静。 骸魔罗站了起来，走到那十所在的那巨柱旁，身形慢慢地恢复正常。柱上的火蛇移开，将那十放了出来。 那十回头，冲火蛇笑笑，摆了摆手，似在告别。 “为什么不让他们占领安全塔？”他转过头来问骸魔罗，“真的是怕他们死掉？” 骸魔罗摇头：“那些安全塔是外界人进入这里的通道，也是他们敢于进入战界的依仗。如果他们发现那已不再是安全之地，就不会再来，那样，我就只能被困死在这了无趣味的世界，再没有解脱的希望。” “你离开了这里，就不能再像刚才一样威风八面地统治几万强者。”那十说，“任何一个敢让你进入其中的世界，必然有着能压制你的绝对力量。到了那里，你可能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强者，算不得什么。比如我们的导师隆伟，他如果放开手脚全力与你一战，你觉得结果会如何？” “我会杀死他。”骸魔罗说，“并不用费太多力气。” “可他只是我们小队的导师。”那十说，“我们小队的编号是三十八，这意味着就算我们是最后一支小队，这样的导师也会有三十八个。三十八个这样的神级强者围攻之下，你能活多久？更何况这还只是一个训练营的导师力量，在他们之上还有无数大人物，以及国家暴力机器——军队。” 骸魔罗笑：“年轻人，你不用如此为我考虑。到了新的世界里，我自然有我的活法。” “又或者……”那十看着他，说：“你其实根本没摆脱基因的控制，你与你创造的那些战魔一样，骨子里都流着渴望杀戮的血。只是这战界之中没有值得你出手杀的人，没有足以充当你敌人，让你体会杀戮快感的人。所以你想要离开，想去一个充满这种人的世界，然后享受真正的快乐！” 骸魔罗盯着那十，面色与目光都没有变化，半晌后，他说：“人太聪明不是好事。” 那十面色微变，向后退去，颤声说：“你如果杀了我，就更没办法骗过他们，让他们答应你的条件了！” 骸魔罗冷笑：“我不会杀你。” 那十也冷笑：“你想要控制我的精神？好呀，那就到我的精神世界里来吧。” “你先前先是故意引我去你的精神世界，在我点破你设下陷阱后，又故意露出失望的神色，这其实都是你的狡计。”骸魔罗说，“你其实是怕我进入你的精神世界，所以才故意如此表演，让我以为你在精神世界里布置下了足以威胁到我的陷阱，才故意引诱我，因而不敢进入。” 那十的脸色大变，强装笑容：“你……你怎么就知道那是演戏？说不定我现在才是演戏，为的……为的就是引你进入我的精神世界……” 骸魔罗完全看穿了那十的心思，冷笑说道：“那就让我们一起见证一下，这到底是真正的陷阱，还是你的演技吧！” 刹那间，有强大的精神力量侵袭过来，无视那十精神上的抗拒，直接侵入了那十的精神世界。 一瞬永恒的精神世界中，骸魔罗站在那株巨树之下，抬头打量。 仿佛世界之树一般的巨大存在立在那里，但并不能让树下的骸魔罗生出自惭形秽的渺小感觉。 他回头转身，望向别处，看到巨大的云朵浮在空中，几乎将天空完全遮蔽，但奇怪的是，这样的云竟然是洁白的颜色，并没有因它们的存在，而让这里变成乌云笼罩下的阴沉世界。 再远处，有一个悬在半空中的巨大太极球，散发着某种让骸魔罗感觉不安的气息。 那十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笑呵呵地看着他。 这种笑容，让骸魔罗心生警觉。 他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是强装镇定，在发挥演技，让我以为他这里真的有可怕的陷阱，然后立刻退出吗？ 骸魔罗冷笑：“你倒真是一个厉害角色，即使到了这一步，仍不放弃求存的希望。但可惜，真是可惜，你面对的是一尊神——虽然是伪神，但仍非你这种渺小存在可以匹敌。” “是吗？”那十笑问。 这小子的笑容太真实，神情也太镇定了吧？ 骸魔罗看着那十，心里疑惑——他真的有这样强大的演技？那先前又为什么表现出了惊慌？ “他可真傻。”熏雅在空中叹息。 “主要是那十太精。”千洪认真地解释。“别管他是真神还是伪神，面对那十这样的精鬼，都很难不上当。” “也对。”熏雅笑。 他们的对话让骸魔罗极度诧异，他抬头盯着天空中的云朵，一时如临大敌。 “你不用怕我们。”千洪说，“你需要怕的另有其人。” “这就是你精神世界的秘密？”骸魔罗问那十，“他们是什么？” “我如果是你，在看到我这么镇定的笑容后，当时就会立刻转身逃跑。”那十认真地对他说，“你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就只能饮恨收场了。” “不论你藏了怎样的秘密，我都不会怕你。”骸魔罗露出嘲讽的笑容，“你本身太弱，不可能拥有足以威胁到我的强大力量。你不过是渺小的虫子，就算拥有再强的牙爪，顶多也只能抓伤我一片皮肤，咬掉我一小块血肉。而我转眼就能将你捏死！” 瞬间，他的身体巨大化，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巨人，远不止现实中的两百多米。 他看着那十，冷笑着问：“那么请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对付这样强大的我？” “你强大？”一个声音从天外传过来，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你这样的小虫子，也敢自称强大？” 那声音回荡在骸魔罗头顶，充满了不屑与轻蔑。骸魔罗惊恐地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了在云层之外，那一又巨大无比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眼睛？ 那是如同两颗恒星一般巨大的眼睛！ 那么它们的主人又会是怎样巨大的存在？ 那一瞬间里，骸魔罗感觉彻骨寒冷，想也不想，立刻就要逃出那十的精神世界。 “那十不是已经说过了？晚了！” 空中回荡着小女孩的声音。 第803章: 脱离魔掌 空中一只巨手破开云层，直向着骸魔罗抓来，骸魔罗一时大惊失色，想要逃出那十的精神世界，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股力量困住，无法离开。 因为他根本没把那十当成一回事，所以进入那十精神世界的并不是精神分身，而是他的精神本体，如此一来，他就等于将自己置身死地，逃不出去的话，他真的就彻底完了。 他拼尽全力，大吼一声向着巨手攻去，但在那巨手面前，他的攻势简直弱小得可笑，转眼间他就被巨手一把抓住，握在手心里。 “要怎么处置他？”小女孩的声音从天外传来。 “这个让我想想……”那十嘀咕。 就在这时，小女孩突然发出一声痛呼：“哎呀！” 她的巨手一下松开，只见里面有一道火光一闪而逝，消失无踪。 “糟糕！”那十一惊，知道是骸魔罗跑了。 “这可不怪我！”小女孩的声音滚滚来自天外：“他刚才变得可烫手了，烫得我好疼！” “你没事吧？”那十关切地问。 “我没事。”小女孩说，“他敢烫我，我也没轻饶了他！” 那十忐忑地离开了精神世界，回归现实。 现实之中，骸魔罗踉跄后退，瞪大眼睛看着那十，眼中充满了惊恐。他抬起手，指着那十，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仰天倒下。 那十一掠向前，来到他身边，抬起手来，指上剑气流动。他将全部的力量都催动到了极限，那剑指变成无坚不摧，对准骸魔罗的额头疾刺下去。 当地一响中，火星四溅，这一刺将那十的手指震得生疼，但骸魔罗头上却连一道痕迹也没有留下。 那十不由一咧嘴。 好家伙！难怪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甚至敢用精神本体进入我的精神世界，神级强者不愧是神级强者，我跟他相比真是弱得不值一提，就算他晕倒在我身边，我也拿人家无可奈何啊！ 他心思一动，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趁虚而入，攻进骸魔罗的精神世界，像对付别人一样将他的精神控制起来，但他胆子虽然大力量却不足，试了半天，发现就算自己借用了小女孩的力量，也根本没办法侵入骸魔罗的精神世界。 叹了口气，只能作罢，转身开始飞速地在大殿中游走，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值钱的宝贝，结果差点被火焰巨柱上的火蛇咬上一口。 一无所获的他掠到了宝座对面的墙壁边，仔细寻找后，找到了一处隐藏的图阵，以自己的力量将之打开，一跃而出。 转眼间身边景物变换，他环顾四周，见自己来到了一片色彩灰败的山地里。这里有山有树，但都是灰败颜色，只隐约能见到几条鲜红曲折的线，他跑过去一看，原来是鲜血汇聚成的小溪，在一路流淌。 他吓了一跳：这么多血？哪来的？ 他顺着小溪向前走，正走着，突然间旁边一块灰败的岩石猛地一下跳了起来，化身成一个岩石怪物，张开八只锐利的脚爪向他抓来。 那十一个空间跳跃就来到了怪物的身后，抬手一拳打去，一道火焰巨拳直接将怪物砸碎，火焰缠着它的残躯，转眼之间就将它烧成了一地岩浆。 这时，一阵咯咯的笑声响起，旁边血色的小溪中突然跳出一个美丽的女子，两眼放射出血红光芒盯住那十。 那十情不自禁地与她对视，女子眼里图阵闪动，一道道魅惑之光投进那十眼中，要影响他的精神世界，让他心甘情愿地跪倒在自己面前，被自己斩掉头颅，沐浴鲜血。 可就在这时，一种强大得可怕的力量却反冲进了那血眼女子的眼中，直接刺入了她的精神世界，她一时双眼迷离，全身颤抖，摔落在岸边，全身痉挛中化成了一地血水，再流回小溪中。 那十刚松了一口气，地下突然一震，他急忙飞跃而起。 脚下有一杆苍白色的骨枪直刺出来，追着身在空中的他，他抬脚在骨枪侧锋上一踢，踢偏了骨枪后张手一抓，一只寒冰巨手将骨枪抓住，猛地发力一拔，一个全身披满了骨甲的怪人就被拔了出来。 怪人眼窝深陷，全身干瘦如同僵尸，一离了灰败的地层，就发出尖锐的啸声，刺得那十卫膜生疼。 怪人顺着那十拔枪之力掠向那十，突然松开了手中骨枪，胸膛处的骨甲猛地展开，如同一面大网，又好似是一只张开了的骨质巨爪，向着那十包裹过去。 那十一脚向下踢出，一只寒冰巨足正中怪人的胸膛，直接将那些爪子一样的骨甲踢得四分五裂洒落满天，也将那怪人踢落地面。 怪人摔在地上，一下就沉入了灰败的地层里。接着，地下突然有骨枪接连刺出，一杆杆骨枪锋利而纤细，追着空中的那十不断乱刺，逼得那十只能在空中不住躲避。 他隐约觉得上空还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存在，所以不敢飞高，只是在离地几十米的高度中来回盘旋游走。 上方空中隐藏的敌人似乎等不急了，一道道迷离的光影出现，接着，几十个长着黑色翅膀健壮无比的怪人从中冲杀出来，手里提着一柄柄门板般的巨剑，向着那十挥舞出一片剑光。 剑光耀眼，组成了杀阵向着那十当头罩来。 那十抬手放出十二道炼天之炎，十二道炼天之炎当空盘旋，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直接将所有的剑光吞没其中，转眼绞得粉碎。 这时，那些黑翼怪人俯冲下来，结成了一个杀阵，将那十困在其中，一个个挥剑斩杀，有进有退。 而下方，骨枪不断刺出，扰乱那十的攻防节奏，极是烦人。 那十厉喝一声，全身涌起黑暗物质，身体两边生出冰与火，化身为冰炎巨人从空中蜷缩身子，如同一块冰火结合而成的巨岩，直接砸落地上，正中骨枪怪人隐藏的地方。地下传来来一声惨叫，所有的骨枪都从中断裂，坠落过程中化成了骨粉，如雪飘落。 那几十个黑翼怪人追了上来，围着那十一通乱斩，斩得那十身上冰屑纷飞，火焰摇曳。 那十大怒，全力出手，打了半天，终于将所有的黑翼怪人全部杀死。 但这时地面震动，又有十几个骨甲怪人探出头来，好像是在确定那十的位置，确实好后，就又沉了下去。 而另一方空中，上百道迷离光影出现，一个个黑翼怪人从中掠出，提着门板大剑向着那十杀了过来。 那十一时头疼无比，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与他们拼杀，不知不觉间，身上不知中了多少骨枪，挨了多少大剑。 他一身鲜血淋漓，极是凄惨，但也因此被这些家伙激发了血性，越是受伤流血，就越是勇猛，攻击力不住攀升，将这些怪人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一个黑翼怪人趁乱隐藏，突然利用空间跳跃出现在那十背后，而这时，那十正在全力对付正面冲来的两个黑翼怪人，一时无法躲避或是格挡。 这黑翼怪人一剑斩来，极是凶狠，竟然直取那十的脖颈！ 那十如果回防，面前两个黑翼怪人必然合力攻击，那十一样是死。但如果不回防，脑袋就没了，那当然也得死。 情急之下，那十无从选择，体内力量在生死一线间猛地爆发，他大喝一声，竟然硬接了这一剑！ 刹那间，有图阵在他的颈部肌肉与血管中闪现，接着就顺着血流遍布全身肌肉与血管，一时神肌大成！ 这一剑斩了下来，先是遇到了神皮的抵抗，再遇到了神肌的抵抗，竟然只是斩破了那十一块表皮，斩破了肌肉表层，却没能触及那十的颈骨。 饶是如此，挨了这样一剑，那十还是被砸得一个前冲，脑袋震荡。 他拼尽全力保持清醒，借着前冲之势左右手各放出一道剑气，将面前两个黑翼人的心脏刺穿。 一击得手，他顾不得眼前发黑，回身凭着感觉一剑斩出，那被他防御力吓得呆住的黑翼人立刻身首异处。 那十身子一缩一展，一道寒冰之澜以他为中心爆发，将百米范围内所有敌人冰僵，那十得以喘息，两三秒后身体恢复，使用空间跳跃向远而去。 那些黑翼怪人并不放过他，也用空间跳跃追了过去。 但骨甲怪人不懂空间力量，只能在地下游走，不过他们游得极快，依然是一路追逐骚扰。 那十突然间用空间跳跃来到了地面，抬手一指，地面直接盘旋分开，他落入地洞之中，抓住一个骨甲怪人，不及对方抵抗，就一拳砸碎了对方的脑袋。 其余骨甲怪人纷纷从地下攻了过来，那十大喝一声，张手向两边一撑，周围地面全都变成了结实的金属，直接将所有的骨甲怪人生生挤死。 这时，空中的黑翼怪人又攻了过来，那十一跃而起，在空中与他们周旋。 此时他的神肌已成，防御力高得惊人，这些黑翼怪人再无法对他造成生命威胁，他用自己的身体硬接他们的剑，全力攻杀，一时占据优势，一番厮杀过后，将敌人剿杀了个干净。 不过他自己也是狼狈至极，一身伤痕，满身血污。 他落到了血红小溪旁，喘息着医疗伤势，不久之后伤势尽愈。他再将身上的衣服重组，去除了其上的污垢，又变成了一件漂亮的新衣。 对着血红小溪一照，只见里面隐约又出现一个干净的小帅哥，不由称赞：“谁家的男子，这般英俊潇洒？” 第804章: 血河荒舟 顺着血溪一直走，那十再没遇到过任何战界生物的袭击。 他忍不住琢磨：这么说，也许顺着它走是对的？ 越向前，周围景物的颜色越朦胧，好像有什么东西蒙在眼上，让人觉得有些难受，觉得四下景物灰败之中透着一种令人焦躁的诡异。 突然间，他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急忙向前奔去，转过一片林子，就看到了一条宽阔的血河。那条小溪蜿蜒向前，汇入血河，向远处奔去。 血腥味从血河中升腾而起，有些刺鼻。 那十惊讶地看着，望向血河远去的方向。 这是真正的血吗？ 血河周围，全是灰败的景物，只有大地与某些岩石显露出浓重的黑色，与这血河形成强烈的对比。 红与黑之间，就是无尽的灰败。 这是什么地方？ 不是安全之地，却也没有战界军团。还有这诡异的血河，到底是什么？ 他望向远方，情不自禁地跟着血河的流向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远，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悬崖，悬崖垂直升起，直向着天穹而去，笔直陡峭。令人惊讶的是，那血河在悬崖上竟然也有河道，一路奔腾向上而去，完全违反了物理常识。 血河倒流，攀崖而去。 真是奇了！ 那十大感意外，忍不住想飞起来，到悬崖上看看血河究竟流去了哪里，但他跃起十几米后，就又向下坠落，一气落到了河岸边。 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飞不起来了？ 他一时愕然，反复再试了几次，次次都是跳起十几米后就又落了下来。 他不甘心地后退，然后向前猛冲，人一跃而起与地面平行，踩着悬崖一路向上飞奔，但也是只跑出十几米，就被巨大的引力拉了回来，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皱眉抬头看着悬崖，然后又走上前，抬手运力，五指上都有剑气流出，一时五指如钩爪一样锋利。 他将手指刺入崖壁，然后一路攀援向上，但也是爬到十多米处的高度就一下滑了下来。 他又试了几次，发现十八米左右的高度就是一处不可逾越的界限，不论是飞行还是跳跃，都没办法突破这个界限。在这界限之上，剑指虽然依然能刺入悬崖坚壁，但却会失去摩擦力，不论他怎么使力，都没办法抠住缝隙，无从借力下，只会跌落。 这是什么道理？ 这没道理啊！ 那十眉头大皱，死活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坐在悬崖下，坐在血河旁，抱着双臂皱眉看着那倒流的血河，胡乱猜测。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一个声音响起，低沉暗哑，但能听出是女孩的声音。 那十扭过头，惊讶地看到在血河上有一叶小竹排，一个瘦小的女孩站在竹排上，手里撑着一根极细长的竹竿。 她将竹竿杵在血河里，竹排就静止在河面上，不随波逐流，一动不动。 女孩扎着两根辫子，一左一右落在两边肩膀上，垂到胸前。她穿着一件灰败的长裙，皮肤苍白中带着点微黄，仿佛是在仓库里放了多年的纸张。 她的眼睛很大，但没有神采，目光空洞望着那十。 “你是谁？”那十问她。 “我是荒舟子。”她说。 “这是你的名字，还是你的职务？”那十问。 “都是。”荒舟子答。 “你的任务就在这里撑竹排吗？”那十问。 “是的。”荒舟子点头，然后再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也说不好。”那十说，“你认识骸魔罗吗？” 荒舟子摇了摇头，问：“那是谁？” 战界里有人不认识战界主宰？这事有些奇妙了。 “他是战界主宰。”那十认真地说，“是这里的统治者。” “这里没有统治者。”荒舟子摇头，“这里甚至没有生者。” “你呢？”那十问。 “我是例外。”荒舟子说。 “那上面有什么？”那十指了指悬崖上方。 “你想去吗？”荒舟子问。 “你能载我去？”那十问。 荒舟子点头：“但你要支付船资。不过你放心，那很便宜的，随便一样能用来装我的东西的器皿就好。” “好。”那十点头。“我正好擅长做东西，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就帮你做什么样的。” “来吧。”荒舟子看了看竹排，那十一跃跳了上去，稳稳落在竹排上。竹排没有丝毫摇晃，不知是因为那十身手好，还是荒舟子的技术好。 “站好。我们走了。”荒舟子抬头望向悬崖上方，然后抬起了竹竿，小竹排就径直向前漂流，一直来到悬崖前。 正当那十以为竹排会像电梯一直垂直升降时，竹排下方却突然伸出了两只长脚，一下将竹排支了起来，与悬崖垂直，与地面平行。 那十吓了一跳，只以为自己会掉下去，但没想到竹排上的重力跟着变化，自己依然稳稳站在其上，变得与地面平行，与悬崖垂直。 竹排就这样一路漂流，向着悬崖上方而去，但在那十的感官之中，却是悬崖倒下去变成了平地，而自己是在向前方另一处悬崖深渊而去。 他走到竹排前边，低下头好奇地打量竹排下面，但什么也没发现。 “站好，别掉下去。”荒舟子说，“一掉下去就永远也上不来了。” “哦。”那十点头，微微后退。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惊慌胆怯的女孩声音说：“不要上去！快跳下去！跳下去才有生路！” 那十一怔，望向荒舟子。 荒舟子用无神的大眼看了看他，问：“有事？” “没事。”那十笑笑，转过头。 “快跳下去！”那个声音再度响起，那十确定，那声音的来源是自己的脑。 有什么人在用精神力量将声音直接传给自己的精神。 “你是谁？”他试着用精神询问。 “上面是可怕的地狱，你会像我一样被剥夺自由，变成无尽黑暗中的办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女孩的声音说。 “你是荒舟子吗？”那十心中一惊，谨慎地问。 “我叫双真。”女孩说，“他们夺取了我的身体，将我囚禁在最黑暗的深渊里……但不知为什么，你一出现，我就看到了光明——虽然是在头顶上像星星那么遥远，但却是真切的光明。所以我才能与你说话，我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那这是为什么呢？ 那十有些惊讶，这时听到精神世界中传过来千洪的声音：“这悬崖上面好像有些……奇怪的东西！” “我感觉那和我们有些像。”熏雅说。 那十进入精神世界，抬头看着云层，问：“你们的意思是……这悬崖上面有神灵体存在？” “不能确定。”千洪说，“但这种感觉让我们觉得亲切，也觉得危险。” “我觉得是与我们一样的存在。”熏雅说，“但它们是邪恶的。” “你是要去看看，还是跳下去？”小女孩出现在巨树上，坐在树枝上，双脚一荡一荡的。 “你害怕吗？”那十问她。 小女孩摇头：“我没什么可怕的。我只是一段意志。” “但如果我死了，你就失去了宿体。”那十说。 “是这个道理。”小女孩点头，“但我并不是我的全部，我只是我的某一部分。就算我消失掉，我也不会消失，所以我不用害怕。我不是元镜那种蠢人。”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管我了？”那十有些生气。 “我怎么会不管你？”小女孩生气地说，“你不说我们是家人吗？家人当然要互相关照才对！我不怕死，但你不同——你如果死了，你就死了。所以我要问问你怕不怕。” 那十笑了：“那我就也不用怕什么了。” 他回到了现实之中，望着前方的悬崖，心里倒充满了憧憬。 “你快跳下去啊！”双真焦急地说，“我真的没有骗你！”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怎么会被别人占据了身体？”那十用精神力问。 双真一时沉默。 “我不知道。”她说，“我的记忆是模糊的。我只记得我被丢在了这个可怕的地方，然后有什么东西过来将我拉进了更深的深渊、更黑的黑暗，然后我就只能被困在那里了。有时我能听到声音——那是她听到的声音；我也能听到她说话，都是在诱骗别人到那上面去。” “我也想到上面去看看。”那十说。 “那里很危险，你会变得像我一样的！”双真焦急地说。 “那里有什么？”那十问。 “我不知道。”双真摇头，“我只能听到声音。那些声音……非常可怕。” “我还是想去看看。”那十说。 双真叹了口气：“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呢？越是告诉他们危险，他们越是非要去看看。好奇心真的比生命还重要吗？” “可能有时就是如此吧。”那十说，“但我有自信不会落到那一步。而且……也许我搞清了上面的秘密后，还能将你救出来。你不是说过，我一出现光明就出现了吗？” “也许？”双真不确定地嘀咕着。 那十回头，看了看荒舟子，对方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仿佛是冰冷的机械，或是没有生命的木偶。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十问她。 “轮回之地。”荒舟子说。 “这名字里一定有什么意义吧？”那十问。 “有生就有死。”荒舟子说，“但死亡只是记忆的消逝、机体的变化，却并不是结束。能量守恒，物质守恒，改变的只是存在的形式。这就是轮回。轮回之地，就是轮回的地方。看好前边，我们到了。” 那十猛地转头，看到竹排已经来到悬崖的边缘，半边竹排已经漂到了悬崖之外，然后落下。 第805章: 双真就是双真 竹排拍在河面，激起血浪滔天。 那十终于来到高耸及天的悬崖之上，他看到的是无边的血海，一眼望去，水平如镜。 世人形容战争，常喜欢说“尸山血海”，但那形容因为用得太多，所以已经不再让人觉得有多么可怕。 那十现在亲眼见到了血海，那景象给他带来的冲击，却让他一时失神。 上是天，无边无际；下是海，无边无际。入眼处能看到的，只有血红，鼻子里能闻到的，只是血腥。 这是怎样可怕的世界！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世界？ “这就是轮回之地。”荒舟子说，“它是一切的结束，也是一切的开始。整个世界因为有它才能生生不息，保持运转。” 那十心中一惊：难道这里就是战界的核心？ 又或者说……它是战界的动力之源？ “谁在这里结束？谁又在这里开始？”他问荒舟子。 “所有一切。”荒舟子答。 这答案答了也等于没答。那十转过头，望向了无边的血河，轻声自语：“战界军团不死不灭，死亡对他们而言只是重头开始。但那力量的源泉来自哪里？唤魂塔的力量来自哪里？我想，应该就是这里吧？” 他突然一笑：“已经到了这里，就不用再伪装了吧？” “很少有人可以到达这里。”荒舟子说，“所以这么久以来，我只能孤独地一个人活在这里。然而不论是怎样的生物，只要有智慧，有感情，就都会害怕孤独。我需要有个伴，所以我允许她继续存在。” 那十看着她，问：“你指的是谁？” “是她。”荒舟子说，“一直劝你不要来这里的那个她——这副身体真正的主人。” 双真声音颤抖：“她……她原来一直都知道？” 那十看着荒舟子，摇了摇头。 “你想将我怎样？”他问，“你打算让哪一个灵魂占据我的身体？你也说过，你害怕孤独。但如果这里还有其他灵魂，你又何必留着她？” “轮回之地也是创造之地。”荒舟子说，“它会再为我创造出一个伙伴。” 说完，她那木然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笑容。 那笑容看起来是如此诡异可怕，令人毛骨悚然。 血海突然起了波涛，接着，一座黑色的大山从血海之中耸立而起。有一层层的黑气在山上摇曳不休，散发象征毁灭的力量。 那十转过头来看着那山，轻声说：“原来是神灵体。” “你竟然知道神灵体？”荒舟子有些意外。 “我不但知道，还曾与他们打过交道。”那十说。 “能与这样有见识的人成为伙伴，是件令人高兴的事。”荒舟子说。 她突然举起竹竿，笔直地向着那十刺来。在她竹竿的前端，是一团团浓烈的黑气。黑气化成了枪锋的形状，锐利无比，直刺那十的心脏。 那十抬手，直接抓住了枪锋。 荒舟子又笑了：“你既然知道神灵体，就应该知道它有多可怕。这枪锋就是用一个神灵体铸造成的。你竟然敢用手来抓？” “我为什么不敢？”那十反问，“我不但敢抓它，还敢上那座山。你如果有能力，就呼唤更多的神灵体来，看看我会不会怕？” “你不会怕。”千洪在精神世界里说。 “它很弱小。”熏雅说，“很弱小。” “这谁都看得出来。”小女孩站在树枝上，通过那十的眼望着精神世界之外的那枪锋。 “不。”熏雅说，“我说的是那座山。” 刹那间，那座山峰崩裂开来，化成了几千个大大小小的黑色神灵体，这些神灵体并不像雷尊一样有着自我意识，他们更像是野兽，是魔怪，一出现就瞪大了白光闪烁的眼睛盯住那十，然后疯狂地向着那十扑来。 “这不是神灵体。”那十看着那些家伙，摇了摇头。 “当然是。”荒舟子说。 “不。”那十摇头，“我见过的神灵体只怕比你听说过的还要多一些，当然比你更了解他们。这些不是神灵体，这些只是战界中那些死亡的灵魂、无处可归的精神力、再寻不到自己身体的意志。他们是各种战界生物死后不甘之灵的凝聚，类似于神灵体，但比起真正的神灵体，差得太远。我看应该叫死灵体。” 他转过头，看着那枪锋说：“反而是你手里这把枪，倒真是一位伪神级强者死后灵魂所化的神灵体，只可惜得到并铸造它的人是个笨蛋，拙劣的手艺将它彻底给毁了。你要愿意可以将它交给我，我能将它重新铸造成真正的利器，包你喜欢！” “狂妄！”荒舟子发出厉啸，重重声波袭向那十。 那种声音本来可以使人在战栗中迷失心智，使人被恐惧完全禁锢，无力做出任何反抗。 但它对那十竟然无效。那十那一对眼睛看着荒舟子，里面闪烁着的仍是果敢强悍的智慧之光。 他抓住枪锋，冷冷地说：“你不想给，那我就硬抢了。” “我们来了！”千洪沉声说。 一道道黑气从那十手掌中散出，将那道枪锋包裹了起来，荒舟子一时面色大变，惊叫：“这怎么可能！？” 咔嚓一声，那十直接将那枪锋从竹竿上折了下来，握在手中，猛地一抓，枪锋直接化成了一道黑气，流进了那十的身体。 “你敢吸收神灵体！？”荒舟子瞪大眼睛看着那十，突然大笑：“你死定了，死定了！” 就在这时，几千个黑色的“死灵体”扑到近处，眼看就要从空中落下，将这竹排砸落到血海深处。 “我们来了！”熏雅高声说。 瞬间，那十的眼里涌起了层层黑气，黑暗物质将他全身包裹，并快速地向上生长，转眼之间，就长成了一道巨大的环形门。那门猛地打开，其中有黑暗如潮，盘旋而成漩涡，那几千个凌空扑来的“死灵体”一下被吸进漩涡里，在旋转之中沉落。 他们的惨叫声从门内不时飘出，荒舟子瞪眼听着，一时全身颤抖。 “你做了什么？！”她惊恐大叫，“你怎么能做到！？” 那十无法回答，因为他也是第一次使用这样的力量——隐藏于云层之中，属于千洪和熏雅的力量。 一直以来，他只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精神世界里的一道风景，只将他们的存在当成了一个关于向北城悲剧的喜剧结局，并因此而感到欣慰。 但他从来没想过，原来他们也拥有力量，在某一时某一刻爆发之后，竟然如此强大可怕！ 那是神灵体的力量，是向北城几十万不甘冤魂的力量！ 它在一瞬间里，就将那大山崩解形成的几千“死灵体”吞噬进去，直接绞碎，化成了单纯的力量，直接被那十吸收。 神灵体的黑气在那十周身流动、游走，它们快速地融入了那十的神皮、神肌与神血之中，再借着神血的流动，传遍那十身上每一个角落。那十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图阵之中，都融入了神灵体的力量，这种力量他无法形容，不能确切地描述，但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为这力量而变得强大！ 他发觉自己的下丹田中有什么力量在酝酿，于是情不自禁地感应着，突然间发现那一片混沌宇宙已经不再混沌，有一股力量如开天辟地一般在里面发挥作用，让那宇宙中生出爆炸，无数星系在其中生成，群星璀璨！ 他的下丹田混沌宇宙，变成了真正的宇宙！ 他还感应到，自己体里生成的那些反粒子也开始有了新的变化——那些正电子不等他调动，就主动接近正常的负电子，其后与其形成了某种微妙的环绕共存状态。 它们并没有完全接触，所以并不会湮灭，但它们又环绕共存，所以于若即若离之间不时会因为短暂的接触而产生巨大的能量！ 强大的幽能如同潮汐一般，在他的体内起伏，让他感觉到无比充沛的力量！ 不知不觉之间，他竟然再晋一级！ “你好厉害啊！”双真情不自禁地感叹。 荒舟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十，突然间怪叫一声，一竹竿刺入海中，全力一撑。 但竹排纹丝不动。 “你撑不动。”那十摇头，指着自己说：“这里有几十万神灵体，重量不知比刚才那山多出多少倍。你怎么能撑得动？” “你……你说什么？”荒舟子声音颤抖。 那十突然向前，抬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在那十手中挣扎不休，却什么力量也使不出来。 “不要……不要杀我！”她惊恐地叫着，暗哑的嗓子吼出一种声嘶力竭的声音。 “那你就好好告诉我——这里究竟是哪里？它又发挥着怎样的作用？是谁创造了你，又是谁让你留在里继续害人？”那十厉声问。 “你不能杀我。”荒舟子说，“因为我是神子。” “呸！”那十冷哼。 “真神创造了这个世界，后来为了让它能一直循环往复地运转，就创造了我。”荒舟子说，“我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没有继承到他完整的真神血脉，但天姿也远高于伪神。真神为了让这个世界不出问题，所以就牺牲了我……” “是你，还是她？”那十厉声喝问。 他眼里隐约有红光一闪，在那神念之威下，荒舟子无法不如实招供。 “是我，也是她。”她说，“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她是我曾经纯真的记忆，是我不愿毁去的美好，是我想要保留的‘善念’。而我，则是对父亲的恨，是对这世界的憎恶，是要让杀戮不休轮回，让这世界上所有生灵跟我一起受苦的‘恶念’。她叫双真，你有没有想过这名字的意义？对，这代表着我们都是真的，都是她！” 那十听到这些，一时呆住。 “别说了，别让她再说了！”双真突然尖叫起来，痛苦悲哭。 第806章: 我帮你解脱 血海动荡。 那十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荒舟子缓步后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都想起来了。”她的声音变化，变成了双真的声音。 “都想起来了……”她抬头看着那十，那一双眼睛不再空洞，有了一丝灵气。 她转头望着那无边的血海，说：“父亲是这里的设计师，是这里的建造者。他努力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本以为可以向神皇复命，却发现这里还缺少一件必要的东西，那就是神念。他痛苦了很久，最终做出了取舍——留下完全继承了他血脉的弟弟，牺牲了我。” 她的眼里流出泪来。 “我是这里的守护者，我控制着轮回之地，控制着力量之源，使战界可以永远地存在下去，使战界生灵在死后依然可以重生。”她喃喃地说着。“而作为代价，我必须承受永远的孤寂。我害怕寂寞，害怕有一天自己会疯掉，所以我逃离，我躲到精神世界的最底层，将自己封印，带着恨与遗憾永远沉睡，而将身体交给了……一个死灵体。” 刹那间，有无数的巨柱从血海之中突出，那是一座座唤魂塔。 有一道黑气从荒舟子的身体里升腾而起，尖叫着向血海而去，但突然间荒舟子抬起竹竿，一下将它穿在竹竿上。 荒舟子将竹竿慢慢拉回，掉转竿头，将被穿在其上的黑气抓起，看了许久后，突然吞入口中。 她将黑气吞噬，身子微微一震，然后声音再度变化，张口，嘴里同时发出了两种声音——荒舟子暗哑的声音，与双真清澈的声音： “她得到这身体后没有消除掉我，那么，我重新掌握这身体后也不会消除她。她是我，我是她，我们今后就这样一体同心地活下去吧……我是荒舟子——双真！” 她的眼里涌起了杀意，突然抬起竹竿向着那十刺来。 一时，血海巨浪翻腾，将小小的竹排托到了高高的空中，那些唤魂塔上的巨大骷髅抬起头，望向竹排，眼里射出一道道碧绿的光。 那十一跃而起躲过，但那些光本来对准的也不是他，全都集中到了荒舟子双真的竹竿上，竹竿一节节崩溃，露出了里面的绿色玉骨。 玉骨在双真的手中化成了长枪，带起一道道绿丝，向着空中的那十卷去。 “我不是你的敌人！”那十身上黑暗物质涌动，将自己化成了一头飞龙，振翅盘旋在空中。 “我知道。”双真说，“但我需要你的身体。” 她将长枪刺进了血海之中，猛地一绞，刹那间，无数的尸骸从血海之中翻腾而起，在海面上堆成了一座座尸骸之岛。一道道黑气从岛中涌出，弥漫在血海之上。 某一座唤魂塔上，大骷髅痛苦地挣扎，一下将缠住自己的锁链挣断。它身后的巨指渐渐瓦解，沉入海底，而它则迈开大步向前走来，那些黑气不断缠裹在它的身上，化成了它的皮肉，将它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巨人。 一个巨大的死灵体。 它盯住了空中的那十，尖啸着向他冲来，张开大手来抓那十。 那十一个盘旋躲开它的巨手，张口喷出一道炼天之炎。炎光掠过，将死灵巨人小半个身子点燃，它不以为意，猛地伏下身子沉进海里，再挺身而出时身上的火焰已经全部熄灭，直向着那十冲去。 那十在这血海之上，完全不能依靠能量飞行，只能用黑暗物质将自己化身为龙，以物理性的力量飞行。 但他毕竟不是龙，也不曾经常练习这种飞行方式，所以远不及平时飞行灵活，但那死灵巨人的身体却异常灵活，在血海上奔行如履平地。 双真站在竹排上，不时挥起绿玉长枪，挑起一道道海浪，托着死灵巨人上下起伏，仿佛是一匹波涛战马。 那十头疼无比，转身想向悬崖之下飞去，但被死灵巨人几步追上，猛地一掌拍下，将那十拍进了血海之中。 轰地一响，血海被激起了一道滔天血柱，那十砸进了深海之中。 他身上的黑暗物质全被拍散，他如同一颗被投入湖中的石子，向下疾射而去。 血海之下没有波涛，但却有暗流涌动。在那暗流之中，那十看到了几个巨大的身影。它们是巨兽的枯骨，在海底静静潜伏，当那十被砸落海底后，它们立刻转过头来，瞪起了一对对磷光森森的巨眼，盯住那十，疾奔而来，仿佛水下鱼群争夺食物。 因为它们是枯骨，所以在海中承受的阻力极小，这使得它们行动迅疾无比，转眼就冲到了那十面前。 那十摇头：“你们以为我怕你们吗？” “不怕！”千洪和熏雅一声说。 那十抬手，一道道黑气从手掌中涌了出来，化成了一道枪锋。 滚滚黑气连接在枪锋之后，化成了一杆大枪。那十双手持枪，等着那些巨兽枯骨冲到近前，突然抬手连刺，瞬间，一道道锐利的黑气向前而去，刺进了那些巨兽枯骨中。 黑气瞬间在巨兽的枯骨中蔓延，这些巨大的枯骨怪兽动作变得越来越慢，只是一个张嘴的动作就要做半晌，至于挥爪攻击那十的动作，更是慢到如同时间已经停止。 一只巨爪向着那十慢慢压来，最终在离那十头顶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所有的枯骨巨兽，此刻都得到了黑色的皮肉。它们显出了具体的形态，有的像着长爪的巨鱼，有的像是长了翅膀的水蛇，还有的像是巨大的乌龟…… 它们瞪大了白光森然的眼睛，惊讶地看着那十，然后低下头来打量自己的身体，接着就向那十拜了下去。 它们低伏在海底，嘴里发出喃喃细碎的声音，仿佛在道谢，又仿佛在歌颂。 那十握着那杆黑色的大枪，低头打量枪体。 枪锋来自于荒舟子的竹竿，而枪身则由千洪与熏雅的力量构成。前者使他得到了赐予这些枯骨新生的能力，后者则提供了强大的力量，帮他将这种能力一再强化。 那十握着大枪，立在海底，一时间顾盼生威。 “跟我上！”他以精神力传达了命令，然后猛地一跃，冲出了海面。 一道道黑气在他的脚下盘旋，化成了平台，将他稳稳地托住。他立在平台上，拄着大枪看着双真，眼里没有敌意，只有怜悯与哀伤。 “你很可怜。”他说，“我来帮你解脱可好？” 双真摇头：“我需要的只是你的身体。将它交给我吧，你如果想沉睡，我就让你沉睡，如果不想，我让你像我一样，和死灵体一起存在。我们可以一同统治这里，管理战界。” 高大的死灵巨人立在海面，看着那十，似乎也在等那十的回答。 那十看了看它，知道它在等着自己的身体。 “不。”那十摇头。 “动手。”双真用她特有的双声下令。 死灵巨人咆哮起来，抬手向着海面抓去，一道血海波涛被它抓了起来，在它手中凝结成了一把可怕的血色镰刀。它提着镰刀，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向着那十疾冲而来。 那十不动，侧身斜对着它，缓缓抬枪一指：“杀！” 刹那间，一只只巨大的死灵怪兽从海底跃到了海面，一同扑向死灵巨人。不及死灵巨人挥动那把镰刀，一只死灵怪兽就张口咬住了它的胳膊，将它拉得半边身子倾斜下海。 几只死灵怪兽一起攻击，死灵巨人发出哀鸣，大半个身子被拖到了海面之下，海中，一只只死灵怪兽或是撕或是咬，将死灵巨人的身体破坏得面目全非，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双真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大吼着举起了绿玉骨枪，用力刺入海中。 瞬间，海面上的黑气快速地向着她的有枪尾端集中过来，然后通过她的骨枪刺入了海里。它们快速地向着死灵巨人冲去，将一只只死灵怪兽撞开，刺进了死灵巨人胸膛里。 死灵巨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了出去，但却没有受伤。相反，它的身体快速恢复，当所有的黑气都集中到它一人身上后，它再度变化，周身黑气先是变得晶莹，再是泛起金属的光泽，化成了厚重的铠甲。 它重新在海面上站了起来，手中的血水镰刀被重重黑气渗透，化成了一柄黑红相间的可怕巨镰。它挥起巨镰，只一斩，就将一个再度扑上来的死灵巨兽斩为两半！ 一只只死灵巨兽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却全都被它一刀刀地斩断成块，散落海中。 那十站在黑气平台上，手中的大枪倒转举起，向着海面狠狠掷去。 这一枪刺入血海，立刻激起了重重巨浪，一堆堆巨大的枯骨从海底升腾而起，在海面快速地组合，化成了一个个怪兽，一个个巨人。有黑气自它们脚下涌了上来，将它们包裹，将它们化成了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的死灵体，一起向着死灵巨人冲去。 死灵巨人沉默无声，挥起手中的巨镰不住斩杀，一个个巨人、一只只怪兽，纷纷被它斩断切开，沉入海底。 但海底不断有枯骨浮起，不断有黑气上涌，死灵体的军团无止无休，不断冲来，死灵巨人虽然强悍，但终寡不敌众，被一片片黑色的死灵体之潮淹没，在战圈中央不甘地发出吼声，然后被击碎铠甲，撕裂了皮肉，重变成了一具骷髅。 双真的眼里一片血红，狂叫着一跃而起，手持绿玉骨枪刺向那十。 那十头也不回，抬手一招，血海立刻轰然一响，黑气大枪从海底刺出，带起一道可怕的血柱，直接刺穿了双真的胸膛。 “我帮你解脱。”那十这时才回过头，看着空中的双真说。 他眼里只有怜悯与哀伤。 第807章: 白骨王座 双真看着那十，眼中光渐渐黯淡了下来。 那十收枪，双真从空中坠落，被那十张开双手接住，抱在怀里。 “冷……”双真颤抖着说。 那十将她抱紧，炼天之炎在体内奔流，将热量传给她。 双真摇头：“没有用。我的寒冷在内心最深处。你能温暖到它吗？” 那十不语，眼圈微红。 “我是不是很可恶？”双真问。 她语声中的双音消失，只剩下了属于她的清澈之音。 “不。”那十说。 双真笑了：“你虽然杀了我，但我却不恨你。” 她转头望着血海。 血海已经平息，那些巨大的死灵怪兽站在海面上看着那十。那具巨大的骷髅漂浮在海面上，像是一个落入水中的醉汉，不省人事。 双真费力地举起了绿玉骨枪，轻轻一指，大骷髅全身剧烈震动，然后爬了起来，踉跄走向远方。 远方海面，突然有一根魔指般的巨柱升起，大骷髅走到巨柱前，背靠着巨柱站定。无数锁链从巨柱中伸出，将它缠住。它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低下头去。 它重又变成了唤魂塔，慢慢地沉入海底。 海面上，所有的唤魂塔都沉了下去。 双真看着那十，突然将绿玉骨枪抛了起来。绿玉骨枪化成了一道绿光，掠向远方，没入海中。 “你去那里。”双真指着那个方向说，“将我葬在那里就好。这里……就交给你了。” “你还恨你的父亲吗？”那十问。 双真摇头：“我谁也不恨，只恨自己的命不好，生在了他的家里……” 说完她的头一歪，生机从她体内完全流逝。 她变成了一副空的躯壳，没有灵魂与生命的血肉。她的身体快速地变冷，所有的能量都散进了空中，落进了海里。 她没有变化成神灵体，也许是因为她曾与死灵体融合，也许是因为她只想彻底地离开。 那十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里的哀伤。 绿玉骨枪沉没处，有一道笔直的绿光冲天而起，如同信标。 那十抱着双真向那处而去，黑色平台托着他一路疾飞，海面上，那些死灵巨兽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 他来到了那处冲天的绿光前，散了黑色平台，抱着双真落进了海里。他一路下沉，一直来到绿光的源头处。 绿玉骨枪笔直地刺在那里。 那是一张白骨拼成的王座，立在血海之下一片千米方圆的空地上。千米之内的血海被排开，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空间。 那十走到王座前，看着那王座，一时心神震荡。 他从王座中感应到了双真的气息，看到了无数象征着神躯的小小图阵。 那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双真的恨与怨，体会到了她甘愿被封锁于意识最深层的黑暗之中，忘记一切，不愿醒来的心情。 那王座就是双真的神躯！ 她的父亲为了能完成自己的任务，保住自己的权力、地位、家庭，甚至是生命，于是牺牲了她——那个并没有完全继承他全部神圣血脉的女儿。 那是怎样的牺牲？ 双真的神躯被剥离，被铸造成了控制这世界的王座，她就此由神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永远孤独地活在这无边的血海世界之中。与她作伴的是战界中无数不甘而终的死灵，是那永远也挥之不散的血腥。 那十抱着双真走向王座，轻轻跃起，将她放在王座上，刹那间，双真的身体化成了灰败的灰烬，散落在王座上，又慢慢地融入了王座中。 王座散发出一道道灰蒙蒙的气息，隐约有一个女孩的形象出现在其上，冲着那十一笑。 “安息吧。”那十轻声说。 精神世界里，小女孩透过那十的眼看着对方，眼里流下了泪水。 千洪与熏雅在空中叹息。 王座上的女孩看着那十，轻轻抬手招唤，指指脚下，然后散去。 那十走了过去，低头看着她所指的那处地方，转过身来慢慢地坐了下去。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沸腾，神血在自己血管之中奔流不息，神肌与神皮散发出莫大的力量，刺激着他全身的骨骼变化，一时无数图阵爬满他全身骨上，他的身体瞬间变大了不知多少倍，化成了一个与王座相当的巨人，坐在其上。 那十一时愕然。 在他眼前，那绿玉骨枪突然炸开，化成了无数的图阵，铺展于空中。透过那些图阵，他看到了一个个厮杀中的战场，看到了几乎整个战界的情况。 他甚至还看到了骸魔罗坐在大殿的宝座中，精神萎靡，痛苦不堪。 他也看到在那些战场上，有无数的黑气从死者身上沉落于大地，在大地中借着某种奇妙的岩层纹理之力如蛇游走，来到灰败的世界之中，融进了那一条条血红的小溪里。它们化成了战界的血液，顺着小溪而来到大河，再顺着大河来到了大海，成为海底深处不甘的死灵。 许多死灵被唤魂塔吸收，化成了唤魂塔力量的一部分，但更多的死灵则只能永远沉寂在血海之底。它们不断堆积，渐渐地形成了一副副森白的枯骨，虽有灵魂，却不能复生，不能自由行动，只能被重重血海压在深海底层，承受孤独之苦。 那十终于理解，为什么那些死灵巨兽愿意为自己一战。 他赐予了它们血肉，使它们有了离开血海海底的能力，有了发声的能力，有了交流的能力。于是它们不再孤独，它们隐然形成了一个血海生物圈。 他解救了它们，解放了它们，给了它们更大的自由，让它们感受到了存在的乐趣。 此时，那些死灵巨兽纷纷赶了过来，围绕在这上千平方米空间之外，面向着王座上的那十，恭敬地拜伏于地。 仿佛，他就是它们的王，它们的神。 那十轻轻抚摸着白骨王座，心里念叨着：谢谢你。我并没有为你做什么，你却把这里交给了我…… 耳边隐约有呢喃声传过来，似乎是双真在轻语：“不客气……” 那十茫然四顾，只见一道道灰蒙蒙的气息彻底消散，再不存一丝半点。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与王座彻底地连为一体，那些图阵全数收拢，再度凝结成了绿玉骨枪。那十情不自禁地抬手握住它，立时有一种握住了整个战界的感觉。 海底，那一座座唤魂塔震动起来，慢慢地调转方向，所有骷髅都朝向了他这里，然后抬起头来。 那十用力一握，绿玉骨枪炸碎成无数的碧绿光芒，飞射向那些唤魂塔，射入了骷髅的眼中，点燃了骷髅的目光。 一个个大骷髅张口发出尖啸声，如同亿万死灵的哭叫。 它们眼里，绿光不断扩大，最终轰然爆发，再化成光线射向那十。 那十没有躲，坦然承受了这些光线的洗礼。一道道幽光如同水波般一遍遍刷在他身上，洗涤他的身体与心灵，然后慢慢地融进了他的血肉之中、精神之中。 精神世界里，一道道绿光从天而降，落在了巨树上。那支天世界树一般的巨树，就变得更加绿意盎然，仿佛焕发了新生。 小女孩从树上飞掠而出，落在远方，回头打量巨树，说：“她把控制权交给了你。她人很好。可惜生错了家庭。” “真神都是这样无情吗？”那十问。 小女孩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要说神族吧。你身边的普通人里，不也一样有这样的人？我知道你们历史中，是有不少为了完成自己伟业而牺牲家人qi子的人。但后世人却非常敬仰他们。是因为他们所做的，使别人受惠了吗？” “是的。”那十点头。 “换成你，你会不会这么做？”小女孩问。“为了自己的伟业……或者换个说法，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家人？” “我觉得吧……”那十说，“人唯一有资格为了某事某物而牺牲掉的，就只有他自己本身。任何以高尚或伟大为借口牺牲他人的举动，都是无耻而自私的。如果有一天需要牺牲什么，我只会牺牲自己，也只有权利牺牲自己。” “我喜欢你的想法。”小女孩说。 那十笑笑。 此刻的他坐在王座之上，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尊神。整个战界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自己想让这里的生灵复生，唤魂塔就可以依自己的意志让他们复生；想让他们战死，他们就会依着自己的想法，在战场上拼尽最后一滴血。 甚至连那强大无比的骸魔罗也不例外。 此时，他不需要图阵，自己想看到哪里就能看到哪里。 他看到骸魔罗坐在宝座上，突然惊醒一般地瞪大了眼睛，望向自己这里，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能看到我吗？”那十问。 骸魔罗没有反应。 他明白，这只是一种感应。骸魔罗感觉到了战界的变化，甚至感觉到了危险，但他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他突然明白了骸魔罗的心情——或许骸魔罗想要离开这里，并不仅仅是为了到更强大的世界里，满足自己杀戮的欲望，而是与瞎眼龙王一样，感受到了可怕的威胁，于是想要逃离。 他还看到了一个身影，穿梭在纷乱的战场上，四处在寻找什么。 那是隆伟，带着一身血色，到处在找，到处在寻。 “那十，你在哪里？” 那十好一阵感动。 第808章: 轮回之主 看到隆伟，那十很想立刻就赶过去，与他汇合。 但感受到自己现在的力量，他又有些舍不得。 隆伟在战界中行走，只要骸魔罗不出手，他就没有危险，所以那十并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想了想，那十决定还是先利用白骨王座的力量，巩固一下自己的境界。 一道道图阵在白骨之上发挥力量，这些力量渗入那十的身体，让他变成了一尊神。只要坐在这王座上不起身，他就一直是神，有着神一样的眼界、见识与能力。 他要利用这机会，多体会更高层次的力量与境界，这对自己将来发展会有极大好处，能让自己的修炼与进步事半功倍。 他现在并没有完全修成神血，更不用说神骨，但此时受到了白骨王座的辅助，使他拥有了完整的神躯。他仔细地体会着神躯的妙处，将一切力量运转的方法铭记于心。 突然间，他微微一怔。 因为他隐约感应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力量，那不是内气，不是三重宇宙，甚至也不是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幽能。 那力量更加强大，更加精纯，而且无处不在，让人有一种鱼游于海中的感觉。 海就是整个世界，就是空间，就是能量，就是一切存在的基础。 但那海水到底是什么？ 那十没办法弄清楚，因此越发地好奇，越发地心痒。 他努力用一切方法来使自己的力量体系接近那力量，但如同隔着上了霜的玻璃看外界，看到的只是一片朦胧，不知外面到底有些什么。 要怎么办？ 他不甘心地再次尝试，这一次，他发挥彭泽尔体系的优势，将内气与三重宇宙整合一体之后，再将幽能体系也加入了进来。 这一来，他身体里的能量运转立刻变得极不得了，在彭泽尔体系的催化辅助之下，那些正反电子在若即若离的环绕状态之下，不时爆发出可怕的幽能力量，那十感觉自己一个控制不好，可能就会将自己的身体炸成碎片。 但好在，现在他有白骨王座的力量支撑，有神躯守护，于是，他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尝试起来，不知多少次引动了体内的能量爆发。 如果是在平时，他早被这爆发的能量轰成了齑粉，但此时他有神躯在，而且有那朦胧的、不清楚但却真实存在力量将他保护起来，使他完全有能力承受更多次的爆发。 他沉浸在其中，不断尝试，不断受伤，也不断进步。 战界某处，在那巨大的大厅之中，宝座上的骸魔罗惊恐地望着对面的墙壁。 他能感受到战界起了变化，就仿佛是被带到别人家的狗，能感应到自己将要变换主人。他因此不安，因此恐惧。 那十去了哪里？ 他在心里问自己，然后强迫自己站了起来，走到那面墙壁处，仔细地检查着墙壁上的所有图阵纹理。 他发现墙壁上有图阵力量发挥作用的痕迹，但他检查遍了所有的图阵，却都没有发现它们启动后应该留下的能量残余。 他眼里图阵盘旋，用上了最强的目力，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惊讶地发现，墙壁上几乎每一道图阵上，都有一点点微弱的能量残余，这说明在方才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有人启动了所有的图阵，但只是启动了它们中的一小部分——极细微的一小部分。 这怎么可能？ 小小的那十，怎么能拥有那样的力量？而且就算他拥有那种力量，又怎么能让所有图阵都只启动了微小的一部分？他是怎么做到的？ 突然，骸魔罗心有所感，一时惊愕，忍不住自语：“难道说，这就是不可知之地的秘密？” 他一时心动，急忙仔细观察，将所有图阵发挥作用的那些细微部分全部记了下来，然后运用他的强大神力，将这些部分再度启动，反复拼合。 在试验了不知几千几万次之后，他终于成功。一瞬间，所有图阵中相应的微小部分都亮了起来，在墙壁上组成了一道并不算太大的图阵。那图阵与两百多米高的骸魔罗相比，是如此的不起眼，只相当于他一个手指肚的大小。 骸魔罗看着那图阵，心里一时激动，几次想向着它伸出手去，几次又缩了回来。 那是战界一切秘密的源头，也许也是战界得以存在的力量之源。他对那里有着本能的恐惧，不敢轻易试探。但如果放任不理，他又不甘心。 那十去了那里吗？ 他会不会因此而得知那些连我都不清楚的战界大秘密？ 我的战界，会不会因此而动荡？ 不行，绝不能放任不理！ “我的孩儿们啊！”他咬牙切齿地吼着，“代我去一探究竟吧！” 他张开手，墙上有一道道图阵浮现出来，一个个战魔从图阵之中掠出，跪倒在他面前，伏首下拜：“父王，孩儿响应您的呼唤而来！” 骸魔罗看着这些渺小的存在，熄灭了召唤他们前来的图阵，而将那一道阵中之阵再度打开，厉声说：“我们的敌人潜入了战界核心之地，那是连你们都不曾踏足的禁忌之地。我要你们立刻出发，将那个叫那十的家伙活捉带回来给我！” 说着挥手，有精神力的光点在空中凝聚成了那十的形象，活灵活现。 “是！”战魔们齐声应命，然后在骸魔罗的指示下，一个个掠入了那阵中之阵里。 骸魔罗看着他们离开，心情忐忑，心里嘀咕：这样的阵容，怎样都能将他捉回来吧？应该不会出别的问题吧？ 他心里相当地没有底。 这些战魔依次掠入图阵中，然后就出现在了那灰败的世界里。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战界，一时惊讶无比。 一个战魔自持强大，地位高于其他人，从背后拔出一把步枪提在手里，高声说：“大家跟我来！” 他飞掠向前，带着队伍前进，不久之后，找到了那条鲜血的小溪。 有战魔眼睛放光，情不自禁地奔到溪边，舔着嘴唇说：“多美味的溪水啊！没想到战界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天然美味……” 他情不自禁地弯下身子，捧起溪水来喝，一脸的享受，但几秒钟后，他就露出痛苦的表情，捂住喉咙摔倒在岸边。 其他战魔大吃一惊，不及过来查看他的情况，溪边一块大石就突然弹起，化成了一个利爪怪物扑在那战魔的身上，直接将他刺死。 战魔身体僵硬，全身鲜血涌动，流入小溪，那岩石怪物利爪挥舞，将他的尸体吞噬，然后全身涌出鲜血，汇入小溪。 就仿佛是它用肚子里的榨汁器，将那尸体完全绞碎榨成了血浆一样。 战魔惊恐无比，死后依然可以重生的他们，感应到了兄弟真正的死亡。他们知道这位战魔再也不会复活，就算骸魔罗为他重塑身体，他也已再没办法重生。 他真的死了！ 这令战魔们感到恐惧。 就在这时，空中有一道道迷离光影出现，一个个手提大剑的黑翼怪人从中掠出，向着他们杀来。 他们仓促应战时，地下又有一杆杆骨枪刺出，偷袭之下，他们死伤惨重。 死去战魔的尸体被骨甲怪人拉入了地下，被他们拢入胸膛，以白骨之甲将他们粉碎化成血浆，融进了地下的血河暗流。 战魔们惊恐无比，且战且退，一路奔逃之下，终于来到了那一条血河旁，而所有一直追杀他们的怪人全都退去，不再追杀。 提着步枪的战魔心脏狂跳好久才平息下来，抬头望向血河，指着前方说：“我们顺着河流走！” 他们一路向前，顺着那条河一直来到了那处高大的悬崖前，然后就再没有办法越过十八米处的界限。 血海之下，白骨王座之上，那十微微皱眉。 他遇到了瓶颈，再无法进一步突破，这让他的心情很不爽快，但又无可奈何。 他已经做到了极致，但只要他还没办法弄清那“带霜玻璃之外的风景”到底是什么，他就没办法再度进步，他就只能依着正常的修炼方法，不断积累量变，最终才能达到质变。 他不甘心，但却毫无办法，只好无奈地摇头，从白骨王座上站了起来。 瞬间，他的身体恢复了正常的大小，白骨王座一下变成了巨大无比的东西，仿佛一座山。 他站在其上，冲着死灵巨兽们挥了挥手：“你们去吧！” 死灵巨兽们这才再拜了几拜，转身离开，一个个眼中都流露出兴奋与喜悦的光彩。 那十一跃而起，直接掠出海面，悬在空中。 此时，血海已经解除了对他的一切限制，他可以自由地飞行于其上，甚至速度与力度更胜于先前。 他明白，双真将这里的控制权交给了他，他现在就是这里的主宰，是战界真正意义上的主宰。 但他的强大，也只限于血海这一方轮回之地，离开了这里，血海巨力的加持将不复存在。 “这就够了。”他微笑着。 有某种力量种在了他的心里，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在战界之中任何一处地方凭这力量构筑空间门，直接到达这里。 他也可以凭这力量直接离开这里，到达战界中任何一处地方。 但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飞到了悬崖尽头，望向下方。 “骸魔罗好大胆子。”他看着下方，轻声自语：“竟然敢入侵轮回之地？找死！” 第809章: 无敌 那十落在血海海面上，脚上突然水波一动，一道竹排出现脚下，将他托住。 “真是方便。”他忍不住自语。 乘着竹排，抬手一抓，精神世界里巨树上的绿光分出一道，在他掌中化成了竹竿。他撑着竹竿一推，竹排向前而去，逆着河流向下，来到了悬崖之下。 眼看着有人撑着竹排，以违反物理法则的方式从悬崖上逆流而下，战魔们都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后退。 “是那十！”有战魔指着竹排上的那十大叫。 “那十，束手投降！”有战魔厉喝。 那十看着那个战魔，问：“你说什么？” “我让你束手投降！”那战魔喝道，“这样省得你吃苦头，是为你好！” “你不用为我好。”那十呵呵地笑，“我正想找几个人练练手，正好你们就来了，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狂妄！”战魔中走出一人，身材高大，提着一把步枪，正是他们的领头人。 那十打量他手里的武器，有些诧异。他还真没见过使用现代武器的高手。 当然，这是因为他没照镜子看过自己。当初他在战场上可是双枪连发，威风八面来着。 “你的武器不错。”那十打量那把步枪，缓缓点头。 “父王让我们生擒你。”那战魔说，“可他并没有说不能打伤你。” 说完，他突然举枪对准了那十的大腿，砰地一枪打来。 那十身子一侧，子弹直接从他旁边飞过，射进了他身后的逆流血河之中，只激起了一点血花。 “枪不错，枪法太差。”那十辛辣点评。 战魔大怒，举枪连射，一发接一发的子弹如雨幕向着那十罩了过去，那十身形如同幻影一般不住摇晃，将所有的子弹都躲了过去。 几十发子弹射入血河，如同一大把石子被洒入了河里。 “不然我站着不动让你打吧。”那十冲那战魔说。 战魔愤怒至极，不顾一切举起枪来。一道道图阵在枪身浮现，也在他手臂上浮现，他的枪口对准了那十的胸膛，突然间轰然一响，那枪口中射出一道耀眼的光，如同大炮开火。 那十目光一凛，挥起了竹竿，带起一道血浪，挡在自己与那光芒之间。 刹那间，光芒击中了血浪，轰然巨响中，血浪被直接炸开，但这一枪的威力也就此消散，没有沾到那十一片衣角。 “威力倒还不错。”那十点头称赞，“只是可惜没有什么用。” 战魔呆住，一时如临大敌，全身都浮起了层层图阵，那枪身中更是有一道道赤色的气息如蛇游走，缠绕在枪身与他的双臂上。 “你可敢接我全力一击？”战魔厉声问。 “没什么不敢的。”那十说。 战魔厉喝：“都闪开！” 所有战魔一时分散，向后退去。 持枪战魔面色冰冷，眼里寒光闪烁，一道道赤色气息自他全身升腾而起，弥漫四周空中，仿佛是一对半透明的翅膀。四周景象因这些赤气而扭曲，看起来诡异无比。 “受死！”战魔厉喝。 瞬间，那翅膀一样的澎湃赤息全部集中到了他的手臂上，再顺着手臂与他自身的力量一起传到了枪身，凝聚成了可怕至极的一枪。 一枪射出，并没有什么轰鸣之声，只有一道似乎是金属摩擦般的响动，一点寒光从枪口射出，笔直地击向那十的胸口。 但那十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他微微皱眉，将竹竿插入血河之中猛地一挑，一道血浪飞腾而起，将他与竹排一起包裹了起来。 瞬间，那一点寒光击中血浪之罩，刹那间炸开成万道缭乱的光圈，每一道光圈中都有光刃在闪烁，在四下切割，空气中到处都是利器斩破空气的声音，缭乱无比。 这一枪的威力笼罩血河，将那十包裹在其中。 战魔冷笑着放下枪，低声自语：“看你怎么死！” “不好！”一个战魔突然惊呼，“父王让我们活捉他，你将他杀掉了，我们可怎么回去复命？” 持枪战魔一时怔住，脸色阴晴不定，说：“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先前你们都看到了，不出全力，我们根本奈何不了他，而出了全力……他若死了，我们也没办法。对吧？” “话是这样说……”一个战魔说，“但父王如果动怒……” 战魔们一时心惊胆战，持枪战魔的脸色变得极是难看，急忙说：“你们……你们到时可要为我作证，真不是我不听父王的话，是这个那十实在太厉害，我不得已之下才使出全力将他击杀……” 他一咬牙，说：“这里极是古怪，你们难道没有发现？等一会儿我们仔细探查这里，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或是秘密，到时告诉父王，也算是将功抵罪吧？” “是这个道理！”战魔们纷纷点头。 “搜寻这里？你们好大的胆子。没见你们的父王都不敢亲自前来，所以才派出你们这群倒霉的家伙来送死吗？” 一阵笑声传来，战魔们惊讶地看着那寒光缭乱的中心，突然见到一片血光闪过，将所有的寒光都淹没，接着血幕落下，那十撑着竹竿站在竹排上，冷眼看着一众战魔。 竟然是毫发无损。 “这……这不可能！”持枪的战魔惊恐大叫。 那可是他最强的一击，竟然就这么被化解了？ 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这招竟然是被一根竹竿挑起的一片血幕化解的！ “一起出手，一起出手！”他惊恐大叫，“我们一起上，将他杀了！” “动手！” 其他战魔心里也生出惧意，这时顾不得什么形象，什么面子，立刻一起向着那十冲来。 有一个战魔抬手轻舞，身边就出现了层叠的薄膜，一片片如同薄纱一般飘了起来，向着那十罩去。 那十抬起竹竿一挑，一层层的薄膜就被挑在竹竿上，一片不落。 他一挥手，竹竿插入血河之中，那些薄膜直接化去，不留一丝半点。 几个战魔一起冲了过来，将那十围在中央，他们一起出手，一个个气势汹汹，挥拳出掌之间带起了道道狂烈的魔气，将这一方天地笼罩其中。 那十从容不迫，抬起竹竿东刺一竿西挑一竿，眨眼之间，几个战魔不是被他一竿穿胸，是被他一竿砸落，或是挑飞空中。 几个战魔的尸体落入血河之中，转眼就被血河的力量分解，化成了血河的一部分。而被砸落血河却未死的战魔，来不及跳出来就被活生生地分解，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但转眼之间叫声也被河水淹没。 其他战魔看得胆战心惊，但同时，也被激发出了杀戮的凶性，一个个眼放红光，向着那十扑来。 一时间，铁拳当空如流星落下，辉光带着死亡的阴影掠过，利爪与尖牙的怪物凶猛扑击，长剑的利刃刺破空间…… 一个个战魔，都是实力强大无比的角色，如果那十与他们在轮回之地外任何一地相遇，都只有转身就逃的分。但在此时此地，他们却完全不被那十放在眼里。他的竹竿左一挑右一刺，有时轮圆了横击，杀得战魔残肢纷飞，尸体当空落下。 血河之中的血腥味仿佛变得更加浓烈了。 “你们完全不行啊。”那十摇头，“不和你们玩了，我要结束战斗了。” 他抬头向天，高声说：“骸魔罗，你看好了，你的孩子又要死了！” “狂妄！”有战魔狂吼着扑了上来。 那十看也不看他，将手里竹竿往血河中一插，接着一挑，一道血光就被竹竿带了起来，在空中形成了一轮弯月的形状。 血月当空，散发莫大的杀气与威势，所有战魔都是心中一凛，动作情不自禁地慢了半拍。 血月快速扩大，向着他们而来，战魔们一时惊恐，纷纷使出全力，一时刀光剑影，巨魔乱舞，种种狂暴的能量绽放，试图阻挡这一轮血月的升腾。 他们的力量的确有效，那血月被重重巨力阻挡，不再扩大，但那十手里竹竿却并没有消停，继续向着四面八方或捅或挥。战魔们既要抵挡血月之力，又要小心躲避或格挡攻来的竹竿，一时手忙脚乱，苦不堪言。 那十站在竹排上，隐约有一种感觉——这无边的血河就是他的力量之源，就是任他指挥、为他而战的军队。他只要挥起竹竿，血河就会立刻响应他的呼唤，按他的意图对任何敢于侵犯他尊严的人发起致命攻击！ 那十自己根本不用使用任何力量，只是指挥这“千军万马”，就可以击败任何一个来犯之敌！ 他一竿前刺，一个全身披着金属战甲的战魔被他一竿刺穿胸膛。那厚重的铠甲，在那十的小小竹竿面前，简直如同一张纸一般脆弱，根本不值一提。 “弱，太弱！”那十摇头，手中竹竿再度舞起。 一道血光炸裂——那血光不是来自于血河，而是来自于一个个战魔的身体。他们在那十的竹竿攻势下残肢断体，饮恨而终。 终于，剩下的战魔再压不住那血月的力量，血月呼地一下扩大，将所有的战魔都笼罩其中。 当那一轮巨大的血月消散后，那一片河面上，只余那十一人，一竿，一竹排。 他逆流向远，漂流而去。 第810章: 群魔重生 辽阔大殿中，骸魔罗踉跄后退，一直退到宝座前，被宝座阻挡，才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呆呆地望向远方，虽然不能看到轮回之地里发生的一切，却能感应到自己那些孩子的死。 他们都死了，死得彻彻底底，血肉无存，灵魂湮灭。 他感到了一阵痛苦，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血肉；他感到一阵恐惧，是因为那不可知之地里强大的敌人。 “是你吗？是你吗？”他喃喃地嘀咕着，突然间，眼里流露出无边的杀意。 “你以为战界的力量仅限于此？”他冷笑，“你以为能在我的地盘上肆意妄为？” 他狂吼：“你想错了！现在我就让你知道战界真正的实力！” 他坐在宝座上，嘴里念念有词，抬手在空中召唤出一个又一个的图阵。他在这些图阵中加入自己的力量，然后牵引着它们，使之结合一体，化成了一道复杂的大阵，一层层图阵的叠加过程中，大阵越来越复杂，平面的图阵竟显现出立体结构。 骸魔罗因这大阵而变得虚弱，但他依然不顾一切，努力将这大阵完成。 一道道可怕的气息散发出去，骸魔罗看着那渐渐消失的大阵冷笑：“今日起，这里就再不是你们所熟悉的战界了！” 战界某处战场上，隆伟抓住一个高大的巨魔，将他摔倒在地，踩着他的胸口，厉声问：“说，有没有见过他！？” 精神力光点在他身旁凝聚成了那十的形象，活灵活现。 巨魔狂吼：“杀了你！”挥拳向着隆伟打来。 隆伟反手一挥，巨魔的整条胳膊都炸碎成渣，落了一地。 巨魔惨叫着，又挥起另一只拳头打来，于是他终于失去了双臂。 隆伟脚下用力，巨魔的胸骨发出可怕的声响，裂痕在其上不住蔓延，从胸骨而到脊柱，再传向全身。 “说。”隆伟阴沉着脸厉声说。 巨魔终于开始害怕，惊恐地摇头：“并没有……” 隆伟失望地摇了摇头，一跃离开。 巨魔咬牙切齿，用力将身子弹起，从后方扑向隆伟，张开尖牙大嘴向着隆伟咬去。 就在这时，他全身骨骼齐响，刹那间所有骨头都碎成了无数块，人如同一堆烂泥一般从空中摔到地上，啪叽一响。 隆伟无视身后的响动，继续向前。 “你在找谁？”一个声音传来，隆伟一怔，猛地转头，然后就看到那十正坐在一辆报废的坦克上，正冲着他笑。 “混账小子！”隆伟满脸惊喜，一掠到了那十身旁，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肩，上下打量：“真的是你？不是我的幻觉？” 那十疼得脸都白了，吓得隆伟急忙松手，那十活动了一下肩膀，咔嚓作响。 “骨头碎了。”那十看着隆伟，一脸幽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隆伟急忙道歉，“我是一看到你没事，太激动了，所以没注意力道……” “也没事。”那十摇头，身上图阵起伏之间，肩膀中再次传来咔嚓声响，这一次却是断骨自愈，重新连接在一起，完整如初。 “这医术真是好！”隆伟赞叹。 说完又伸过手来，吓得那十一个空间跳跃躲开：“两个男人说话，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隆伟笑了起来：“你没事就好。过来，仔细说说，你被那家伙抓走之后经历了什么？怎么能毫发无损地回来？” “我人机灵，趁他睡觉的时候从门缝里哧溜一下就钻了出来，然后一阵乱跑，就跑到这里了。”那十说。 隆伟瞪他：“胡说八道！你快过来，老实地……” 话未说完，他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抬头望向远方。 那十也隐约生出感觉，惊讶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他能看出那里的地面微微震动——可以想象，在这么远的距离能看出的地震，在现场会有多强烈、多可怕。 在地震之中，一道道黑气冲天而起，在战界的天空中化成了一朵又一朵巨大的黑云。有红色、绿色、紫色、蓝色等等不同颜色的闪电在那些云中闪现，不久后远处就传来了一道又一道的雷声。 “是……骸魔罗那种级别的强者！”那十忍不住说 “对，是神级强者。”隆伟点头，低声说：“真没想到，战界之中竟然还藏了这么多的伏兵……看来我们小看这个世界了。” 那十再仔细观望，皱眉说：“他们都不是生者，而是神灵体。” 隆伟心动：“你怎么能看出来？” “我对神灵体有一些研究。”那十指着远空说。“那些乌云其实就是他们的本体，至于那些闪电……应该是某种神躯生成时产生的能量爆炸。看来他们原本被深埋在地下，现在有人将他们唤醒，又赋予了他们新的身体……” “你觉得会是谁唤醒了他们？”隆伟问。 还能是谁？ 只有骸魔罗！ 那十想来想去，得出了一个结论——无非是自己在轮回之地所做的事震惊了骸魔罗，让他感觉到了威胁，感觉到了恐怖，所以才会释放了这些强大的存在。 又或者是自己激怒了他，让他决定不顾一切地报复？ 不论如何，这事只能是他做的。 “一定是骸魔罗。”那十说。 “这就怪了。”隆伟一脸不解，“他是战界的主宰，是战界中唯一的神级强者，对于战界生灵来说，他就是神，就是父。他为什么要唤醒这些与自己同级的强者，来瓜分自己的权威与亿万生灵对他的尊敬呢？” “这个……必然有他的道理吧。”那十说。 “这些家伙一出现，战界就不再是先前的战界了。”隆伟担忧地说，“那些学院如果还按先前的计划派遣学员来这里进修，那就不是历练，而是送死！” “我们赶快回去，将这件事报给上面吧。”那十说。 隆伟点头：“必须报上去！不过我们先要去那边看看，看看那边是否有各学院的学员。能来此地的都是精英，能救一个是一个！” 说完，他抬手抓住那十的手，向前发力疾奔，那十的身体立刻被扯起来在空中飘荡，变成了大风筝。 这些个神级强者呀！怎么就喜欢放人家风筝呢？ 那十摇头叹息。 “对了，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那么多神级强者吗？”那十担忧地问。 “你别小看我。”隆伟说，“我表面上只是一位精英学子营的导师，但实际上……” 他呵呵一笑：“也不怕让你知道，但你一定要替我保密，不能被别人知晓。” “你放心。”那十点头，满心好奇。 “我有一位师父，他是神圣世界的真神。”隆伟低声说，“他在我体内种下了一道力量，让我等待它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先前为保护你们与骸魔罗的那一场大战中，我虽然受了伤，但也因此受益良多。先前我体内的种子只是发了芽，但与他一战，生死边缘，终于让那种子开了花！现在的我绝非先前可比！正好拿这些魔头练练手！” 那十一时惊讶：“原来您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隆伟一脸得意：“那是自然！我这位师父可不一般，他来自神圣世界中大名鼎鼎的永生之城……” “永生之城！？”那十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惊呼，打断了隆伟的话。 “你听说过？”隆伟惊讶地问。 “那……那不是神圣殿堂的别称吗？”那十急忙说。 “敢用神圣殿堂的别称为名，那城得有多强大？而我师父更厉害，是那城中大名鼎鼎的绝圣院的创始人！第一院长！”隆伟骄傲地说。 那十的表情变得极是好看，生动无比，复杂至极。 这事简直太好玩了…… 他竟然是绝圣院院长的弟子？ 那十心想：我是被齐虚老师送到这里来的，算是齐虚老师的学生，而齐虚老师是知者院的院长，知者院与绝圣院又向来是对头，而我现在的带队导师隆伟又是绝圣院院长的弟子…… 这关系乱得真是一塌糊涂！ 他在心里琢磨：不知隆伟导师知道了这些后，会做何感想？ 再一想：不成！我可不能称他为导师。一来他也没教我什么，二来他是绝圣院院长的弟子，我是知者院院长的学生，我们是平辈平级的关系，怎么能让他占了我的便宜？ “休想！”他情不自禁地嘀咕了出来。 “你说什么？”隆伟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我说他们休息得逞！”那十高声说，“有你在，他们别想伤害我们任何一个学子！” “这话说得好！”隆伟一时豪情大发，猛地加速，差点把那十的胳膊扯脱臼了。 那十心里一阵悲哀：我和他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这要是让齐虚老师知道，自己学生与绝圣院院长弟子相比差出这么多，还不得……悲愤寻死啊？ 不片刻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近处，只见一片战场之中，战界生灵一个个虔诚跪倒，不再战斗，而一个身穿紫甲的年轻人则呆呆立在战场中，不知所措。 “我是精英学子营的导师隆伟！”隆伟停了下来，高声说：“你是紫檀学院的学员吧？这里将生大变，你快离开，回去向你的带队导师报告，立刻带所有学员撤离战界！” “是！”那年轻人一听说是精英学子营的导师，一阵激动，恭敬一礼后飞奔而去。 “那朵云快要完全变化了。”那十指着离他们最近的一朵云说。 在远处看来，这边是乌云连绵成一片，但真到了近处却发现，那只是远近视觉上的误差。 这些黑云之间相隔遥远，每朵之间怕都有上百里的距离。 隆伟冷笑：“好，你来感应，我来截杀，趁他们刚重生力量不足，把他们都杀了！” 那十咧嘴，心说你可别得瑟过头了。 第811章: 来一个杀一个 隆伟拉着那十向前，在距离黑云还有几公里处将那十丢开，自己向前而去。 “照顾好自己！”隆伟一边向前一边高声叮嘱。 “放心！”那十说。 隆伟突然觉得自己的叮嘱挺多余的：这臭小子，在骸魔罗手中还能安然逃生，连点伤也没受，实在是天下最擅长照顾自己的人了，哪用得着我为他操心？ 摇了摇头，一掠向前。 在那黑云之下，大地化成了一片乱石废墟，地面开裂无数道，有深沟有凹陷，景象极惨。 无数战界生灵横尸于这片土地之上，到处都是残肢断体。 隆伟抬头向天，身躯突然变大，化身为两百多米高的巨人，抬头望向天空。 那朵黑云之中，青色的闪电已经熄灭，黑云快速地收缩，然后化成了一个与他同样高大的巨人，从空中落下。 巨人眼里青光闪烁，赤裸的身体散发某种引力，使地下的岩石与金属升腾而起，依附在他身上，形成了他的铠甲。 他抬手挖起一块巨岩，手掌在其上抚过，巨岩就变化形态，化成了一柄大刀。 “你是谁？”他扛起大刀，看着隆伟，沉声发问。 “黄耀星精英学子营导师，隆伟。”隆伟答。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巨人问。 “反正你就要死了，问来何用？”隆伟一笑，肘尖生出鞭柄，右手握住猛地一抽，长鞭在手。 那十在几公里之外运转目力，看着两人的战斗，只见那巨人刀法精练，每次出刀都能引动风雷，气势惊人，但动作却有些僵硬，就像是刚醒来或是刚解冻一样，对这副身体并不熟悉，因此攻势虽猛，却不能给隆伟带来多大威胁。 隆伟长鞭如蛇，灵动无比，先是将对方的大刀缠住，再是鞭头抬起一击，将巨人的脖子洞穿。在巨人捂着脖子踉跄后退时，一挥长鞭，将巨人从头到脚抽成了两片，向着左右倒下。 那十惊呼：“果然不是吹牛，比之前厉害多了！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手太弱，对比之下才觉得他强？” 隆伟转身，向那十招手，那十就接连使用空间跳跃力量，来到隆伟身边。 隆伟抬手一抓就将那十握在手心，然后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他的肩膀对那十来说，也等于一个不算平整的小广场了，别说站，在其上躺着打滚都完全可以。 “小心站好，我一动手，你就先逃远点，别让我为你分心。”隆伟一边向前飞掠一边叮嘱。 那十没说什么，因为就算他大吼大叫，恐怕也会被隆伟疾奔时生出的风声掩盖。 他灵机一动，用精神力与隆伟交流：“你知道下一个完成重生的是哪一个吗？” “哪一个？”隆伟停了下来。 那十黑着脸说：“连是哪一个都不知道，你乱跑个什么劲儿？” 隆伟嘿嘿地笑：“这不是感觉自己的实力突飞猛进，一时有点兴奋过头了嘛！快告诉我，下一个在哪里？” 那十直接以精神力指引方向，隆伟二话不说，飞奔而去。 途中经过几处战场，见到了几个被天空异象惊得呆住的黄耀星学员，隆伟就大声提醒他们，要他们立刻离开，通知带队导师撤离。 他们还遇到了几个来自其他星球的学员，隆伟也都尽责通知了他们。但这些学员没听过精英学子营的大名，只因他是神级强者而点头应声。至于他们能否听他的话，回去警告带队导师，隆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转眼来到了那片黑云前，那十自己用空间跳跃离开，到不远处隐藏起来观战。 隆伟抬头向天，眼看着那黑云收缩化成了巨人。但这巨人没有落地，在空中长啸后猛地吸气，空中立刻有无数狂风涌起，向他集中而来，在他体表化成了风暴铠甲。他张手抓住一道龙卷风，将之化成了一杆大枪，低头望向下方的隆伟，喝问：“你是谁？” “打完了告诉你。”隆伟抬手挥鞭，将巨人的脚踝缠住，猛地向下一拉，巨人被他从空中拉了下来，摔落在地。 巨人坐了起来，愤怒地说：“我刚刚苏醒，身体还有些僵硬，有本事你等我身体复原……” 隆伟懒得和他说话，直接冲了过去挥鞭猛攻，巨人愤怒咆哮舞动大枪，但不几招之后，就被隆伟一鞭抽飞了半边肩膀，再一鞭抽碎了脑袋，倒地死去。 那十急忙使用空间跳跃追了过来，落在了巨人的尸体上，双眼放光，看个没完。 “这有什么好看的？”隆伟皱眉。 “当然好看！”那十说，“这可是神躯！虽然与真神之躯相比只能算是伪神躯，但也相当了得！平时哪有机会能将神级强者解剖了研究？这可是天大难得的机会！” 隆伟撇嘴：“少见多怪！” 那十白了他一眼，以精神力指了三处位置：“这就是将要重生的战神以及他们重生的先后顺序，你快去征战厮杀建功立业吧，别打扰我做学术研究！” 隆伟哼了一声，疾掠而去。 他掠走时生成的风压，将那十直接吹飞出去，那十气哼哼地骂了几句，使用空间跳跃回到了那具尸体上，但再仔细一看，尸体却正在快速地化成黑气，沉落地下。 “这可不成！”他惊呼一声：“千洪，熏雅，帮我稳定他的身体！” “好嘞！”两人愉快地应声，接着，重重黑气从那十的身体里掠出，渗入巨人的尸体里，这具尸体的状态就此稳定，不再气化。 那十瞪大了眼睛，使出最强的目力，开始一点点地观察这具神尸。 研究神躯最难的是研究内部。外界的皮肉一目了然，神皮图阵也可以通过特殊的方法看破一二，但神肌、神血、神骨都隐藏在皮下，平时哪能看得到？ 现在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机会，那十绝不敢放过，认真仔细地研究起来。 虽然这只是伪神之躯，但也是神躯，比那十不知强大多少，几乎是天地之别。那十得到机会，一一检查其躯体内的图阵，使自己的神躯知识技能不断提升，获益良多。 这时远方传来惨叫之声，是隆伟又杀了一个战界战神。 那十看也不看，飞掠到巨人残尸脖子处，直接钻了进去，到巨人尸体内部细细查看其内脏中的图阵。 不知不觉间，外面先后传来两声惨叫，是隆伟又杀了两尊战界战神。 那十情不自禁地想：这家伙可真是猛。虽然这些战神都是刚刚复活，对自己的身体并不熟悉，但那也是战神啊！他这一气下来已经杀掉五个了，骸魔罗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来杀他吧？ 想想后摇头：应该不会。骸魔罗应该不是气极了，而是被吓破了胆，这才复活这些战神。否则他早第一时间冲杀过来，取我们性命了。 想到这里不由笑了。 什么战神，什么战界主宰，也只是面对弱小时不可一世，真面对更强大的力量，一样也是害怕得打哆嗦！ 突然间头顶一亮，抬头一看，是隆伟直接将巨人的尸体撕开，盯着站在里面他的，一脸凝重：“你这是想变成尸体里的蛆吗？” “呸！”那十一跃而出，望向远方，连指了几处黑云说：“这就是顺序，你去再杀吧！” “有点腻味了。”隆伟说，“而且你看，我这边杀了五个，那边却又多了十朵黑云，我怕是永远也杀不光他们。不如就撤退了吧。” “也好，再杀下去也危险。”那十回头看着那尸体，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收了千洪与熏雅的力量，转眼之间，巨大的尸体化成了滚滚黑气，沉入地下。 就在这时，那十所指的那几朵黑云突然同时收缩，化成了一个个巨人战神。他们或是凝聚冰霜以为铠甲，或是召唤火焰包裹全身，又或是自身生出变化，变成狰狞巨兽，望向这边，突然一起冲杀过来。 “怎么回事？”隆伟一怔。 “应该是召唤他们复生的人在帮他们，让他们快速复活，好对付你。”那十说。 一共六个战神，各自展开力量，向着隆伟冲来，让隆伟也情不自禁心生忌惮。 单对单，他哪个也不怕，有自信将这些家伙一个个杀掉。但如果对方集结一处，让他以一敌六，恐怕死的就是他了。 “快走！”他抬手抓来，掌心有图阵出现，生成吸力，将那十吸了过来放在肩上，转身就跑。 六个战神之中，有一个化身成为狼般巨兽，其奔行速度快如闪电，十几秒后就追上了隆伟，飞扑咬来。 隆伟不得不转身挥鞭，将其凌空抽成了两段。 但没想到这巨狼本就是两个战神组成，落地后化成两个侏儒战神，一左一右攻向隆伟，将他缠住。 隆伟厉喝，全力挥鞭抽击，不一会儿就将两个侏儒战神击杀，但也因此耽误了起来，被剩下的五个追上。 五个战神虎视眈眈，渐渐散开，要将隆伟包围。 隆伟皱眉，看着这五个家伙，思量着对策。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又出现了两个高大的巨人，虽然个头不足两百米，比这些战神和隆伟略矮上一个或半个头，也在那十看来，也已经是巍峨大山般的存在。 那十看着他们，惊得呆住，然后欣喜大叫：“援兵来了！” 第812章: 神秘红衣 那两尊巨人，一个是迟华，一个是白修瑞。 他们的出现带给那十极大的惊喜，他指着两人对隆伟说：“这是朋友！” “三对五吗？”隆伟笑了，将鞭子挥成了一道月弧，“我们赢定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两人，五位战神多少有些惊愕，但立刻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有两人转过身去迎向迟华和白修瑞，另外三人向着隆伟猛冲过来。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挡住对方的援军，全力击杀这个杀掉自己五位同伴的强者，再转头一起对付新来的两人。 但他们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两人的实力。 迟华缓步向前，不急不慌，等那战神举着巨剑向自己斩来时，才突然抬手一指。 锐利的气劲如同一道疾风，瞬间掠过那战神的头脸，战神高举着大剑，怔怔看着迟华，然后缓缓地跪倒，举起的大剑掉在身后，双臂无力地垂下，额头上出现一道伤口，涌出一抹黑气，然后头就垂了下去，跪坐在地上，就此死去。 白修瑞大步向前，冷冷看着冲向自己的战神，突然间全身岩甲层叠而起，将他化成了一个高大的岩石巨人。他迎着对方而去，与对方直接硬拼了一拳。 战神的拳头砸在他胸膛上，一时石屑纷飞；他的拳头砸在战神的胸膛上，一记骨碎爆响。 战神的胸膛直接凹陷下去，张大了嘴后退几步后，摇晃着仰天倒下。 此时，隆伟挥鞭将围攻自己的三人逼退，看到那两人身死，一时兴奋大吼：“好身手！” 他一跃而起，不顾左右两个战神，挥鞭向中央的战神攻去，那战神全力抵挡，但却挡不住隆伟的长鞭，几招过后，被隆伟一鞭卷住脖子，猛地一拉，将人头勒落。 那两个战神则被迟华与白修瑞缠住，也是未过几招，就被两人击杀。 “好身手！”隆伟收起鞭子走了过来，冲两人点头：“多谢！” 迟华一笑，看着隆伟肩头的那十，摇了摇头：“你太顽皮，到处乱跑，害我好找。” “别听局长忽悠你。”白修瑞散去了岩甲，说：“他才没找过你，是发现这里生出异象，好奇之下拉我过来看看，意外发现了你。” 迟华皱眉看他，他侧着脸不回应迟华的目光，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两位是？”隆伟问。 “先恢复真身再说吧。”迟华说。 说完之后，他就率先变小，白修瑞一耸肩，也跟着变小。 隆伟也恢复了真身，那十从他肩膀上一跃跳下，落在他们身旁。 “我来介绍吧。”他说，“这位是黄耀星精英学子营第六营区三十八小队的导师，隆伟；这位是我们起源之地新月合众国国家安全局的局长迟华，这位是副局长白修瑞。” “你好。”迟华点头。 隆伟看着两人，一时惊愕，再看那十，指着他们三个比划起来，半晌后才说：“你说‘你们起源之地’？是那个起源之地吗？你……你也是那里人？” 那十点头：“这件事耀星学院的威文主任早就知道。他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帮我伪造了档案资料给你们。” “我的天！”隆伟惊呼，“起源之地啊！整个星系文明的源头，真神的故乡啊！我的天！” 白修瑞看着他忍不住发笑：“哥们儿，至于这么震惊吗？我倒是在见识了你们的强大之后，很是感到震惊呢！相比你们，我们的世界太弱了，真的太弱了。” “起源之地对我们来说，是传说中的世界。”隆伟激动地说，“这个很不一般，很不一般！” “一般不一般的事以后再说吧。”白修瑞望着远空中那一朵朵黑云，有些担忧地说：“我感觉此地不宜久留。局长，你说呢？” “先回安全塔。”迟华说。 隆伟点头：“好！你们在这里也有基地吗？” “刚和他一起建起来不久。”迟华指了指那十。 隆伟又一阵惊讶。 “我是被你们的调查员硬拉进你们精英学子营的。”那十说，“是你们主动拉我进去，我怕暴露才伪造的档案，可不是我为了进去存心骗你们。” “这话以后再说。”隆伟摆手，“咱们先去你们的基地吧。” 几人正要往前走，突然间，天空中绽开了一片巨大的迷离光影，仿佛是一朵变换莫测的云朵，笼罩了大半个天空。 几人一时惊讶，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个身穿黄金铠甲身披血红披风的巨人从那迷离的光影之中缓缓浮现，径直向着那些黑云而去。 “这……”白修瑞看得呆住，问隆伟：“这是你们的人吗？” 隆伟愕然摇头：“看打扮应该不是。怎么……怎么这么多！？” 从那迷离光影中出现的红衣金甲巨人足有上百个之多，他们来到那些黑云下，闪身进入黑云中，刹那间，黑云里电闪雷鸣，仿佛发生了一场场激战。 “他们好像在消灭那些即将重生的战神。”隆伟说。 “那么就是我们的朋友了？”迟华问。 “会不会是那些撤退的外星学员通知了他们的导师，然后他们所在的学院派出了导师来镇压这些战界战神？”那十问隆伟。 “也有可能。”隆伟点头。 就在这时，迷离光影之中有一道巨大的门户缓缓降下，慢慢落到不远处的地上。 几人警惕地打量着那门，接着看到那门中有一片迷离光影绽放，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巨人从中走了出来。 他一身红色长袍，戴着金色的高冠与金色的面具，给人一种庄严圣堂中大祭司的感觉。他缓步走出大门，略一停顿，就向前而来，直走到几人面前，低下头久久注视。 他的目光范围太广，几人与他相比又太小，因此都不能确定他到底在看谁。 白修瑞直接将躯体神化，一下变成近两百米高的巨人，站在红衣人面前，抻着脖子看他，问：“你有事？” “我不找你。”红衣人并不看他，依然盯着地面。 “你找谁？”白修瑞问。 他抬手去推红衣人的肩膀，但手掌未及触到红衣人，就被一道力场弹了回来，震得他手臂发麻。他一时惊愕无比，厉喝一声，全身层岩涌起，化为岩铠，双拳一分就准备战斗。 “我也不和你打。”红衣人摇头。 隆伟和迟华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骇之意，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变化神躯，一左一右立在红衣人两旁，与白修瑞一起，对其形成合围之势。 “我也不找你们。”红衣人继续看着地面。 那十怔怔地看着红衣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找我？” “找你。”红衣人点头，慢慢弯下身子，向着那十伸出手：“请到我掌心来。” 他的手也完全被黄金甲包围，全身上下，不露出寸皮肉。 “你找他干什么？”迟华沉声问。 “与你无关。”红衣人摇头，并不打算回答。 “他是我们的朋友。”白修瑞说，“你如果想带他走，先要问我们答不答应！” “你是谁？”迟华问。 “与你们无关。”红衣人说。 “给你一拳你就知道有关没关了！”白修瑞厉喝一声，突然向着红衣人一拳打去，这一拳击出，空中立刻爆出一声雷音。 红衣人目不斜视，没有躲闪，更没有格挡的意思，任凭这一拳打在自己脸上。 轰然巨响中，白修瑞拳头的威力爆发，重重气浪四下里喷射，那可怕的力量，似乎能将一座山直接砸得粉碎。 但红衣人却一动不动，白修瑞愕然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一时僵住。 迟华与隆伟目光一寒——他们清楚地看到，白修瑞这威力十足的一拳，根本没能打在红衣人的脸上，而是在离红衣人脸部还有半指距离的地方被挡住。 可怕的是——他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挡住了白修瑞的拳头！ “到我手里来。”红衣人对那十说。 那十抬头，惊愕地看着白修瑞的拳与红衣人脸之间的空隙。那空隙在他看来足有半米多宽，完全就是空隙，其间什么都没有。 “如果我不去呢？”那十问。 红衣人平静地说：“那么，他们就要代你承受一切。我想他们承受不起。” “有趣！”隆伟冷笑，后退了两步，从左肘中拔出了长鞭，凌空一挥，鞭子抽击虚空，声如炸雷。 迟华眼中光华轻敛，一根手指低垂轻指地面，有一道锐利的气劲在他指尖酝酿，随时准备刺穿挡在它前方的一切。 白修瑞慢慢收回了拳头，双拳猛地交击，摆开架势，冷冷地说：“想动我们的朋友，除非我们死了！我就不信我们三人合力杀不了你！” “杀不了。”红衣人平静地回答。“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碰到我。” 三人心中一凛。 同时心中一凛的还有那十，他看着那红衣人，隐约想到了什么，突然间纵身一跃，跳到了他手心里，笑着说：“大家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就跟他走一趟，到他家里作作客。你们等我回来，咱们再细说从头！” “放下！”白修瑞怒吼一声，再次一拳击向红衣人胸膛。 迟华抬手向前一指，锐利的气劲直刺向红衣人额头。 隆伟旋身挥鞭，将力量运到最足，一鞭横扫抽向红衣人腰间。 三尊神全力合力一击，威力无双，一时间，周围空间震荡，波动横掠而出，化成暴风，吹拂四方！ 红衣人却对这三道攻击置之不理，转身向着那道巨大的门走去。 三道攻击全打在他身上，却好似是打在了别处。三道巨力爆发，冲击之力各施于三人身上，将三人击得向后飞出，摔倒在地。 等他们一跃而起后，看到红衣人已经走进了门里，转身回头冲他们说：“不要太自以为是。这世界很大，你们知道的还太少，太少。” 然后，他就这么消失在门中。 “把那十还给我们！”白修瑞大吼着冲过去，想要冲入门内，却被一道巨力撞飞回来。 迟华抬手将他接住，结果被一起撞翻在地。 隆伟抬手挥鞭，想用鞭子卷住门框将自己拉过去，但门上的巨力一下将他的鞭子震断，他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那门升起，没入了天空中的迷离光影里。 第813章: 我们造物殿 那十站在那只黄金巨手之中，仿佛站在了黄金打造的巨大广场中。 他低头看着脚下，啧啧感叹：“这要是让九儿看到了，一定喜欢得不得了，必须砍下来拿走心里才舒服。” 红衣人不理他，径直向前。 那十抬头，看到的是一道迷离光影组成的长廊，长廊两边，排列着无数图阵之门，每一道门后都有一个星球，在缓缓转动。 他一时惊愕，凝目向其中一个望过去，图阵之中的星球立刻被放大无数倍，他的视线就穿过了星球的大气层，穿过白云，一路向下落到了地上。 他看到大都市高楼林立，机车飞驰于空中，密集交织，却不紊乱。 好一个高度繁荣的文明世界！ “这条通道，也存在于虚无之地中吗？”他抬头问红衣人。 他虽然渺小，但发出的声音红衣人依然能清楚听到。红衣人低头看了看那十，缓缓摇头：“虚无之地是起源之地特有的外围空间。这里与那里不同。” “是创世神创造了虚无之地，将起源之地保护了起来？”那十问。 “无可奉告。”红衣人说。 “这一条长廊，可以连通星系里所有的星球吗？”那十又问。 红衣人点头：“是。” “星系里有多少文明星球？”那十好奇地问。 “你若有时间，就自己慢慢查。”红衣人说。 那十点头，真的就查了起来。 红衣人微微皱眉，突然加快速度，飞掠向前，那些图阵与其中的星球形象就仿佛变成了快车的车窗，连成一片一闪而过，那十什么也来不及看清，更不用说细数。 那十懊恼地说：“让我自己查，又故意加速，真是小气！你就直接说不想让我知道呗！” 红衣人不理他。 那十就自己接着说：“我知道你们一定是来自神圣世界的真神，但就算是真神，也不至于强大到别人无法碰到你身体的地步吧？这是什么力量？或者说，这里有什么猫腻？” 红衣人不理他。 那十继续说：“我知道你将我带走，一定是与轮回之地有关。我可事先声明，我没伤害任何人，我只是帮双真得以解脱，她为表示感谢，才将控制权交给了我。” 红衣人不理他。 那十又说：“骸魔罗召唤了那么多战界战神，一定惊动了你们对吧？我就说，如果你们想让战界是那样的战界，一开始就不会只让骸魔罗一人主宰那里；既然已经让骸魔罗一人主宰那里，那就不可能允许其他战界战神复活。不过这事说来也奇怪，既然你们不想让他们存在，那又为什么将他们留在战界？难道说，战界另有来历？你们只不过是利用了现成的地基，加以改造之后就成了你们的战界？” “闭嘴！”红衣人终于不耐烦起来，厉声呵斥。 “那你到是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带我走，又要带我去哪里，又打算怎么处置我呢？”那十问。 红衣人被他烦得不行，只好说：“我并不会伤害你，要见你的另有其人。他应该也不会伤害你，不然的话，我得到的命令就不是‘带’你去见他，而是‘捉’你去见他，甚至是直接杀了你，取你的头去见他了。” 那十咽了口口水：“好家伙！你就已经这么强大可怕，能命令你的人又得有多强大可怕？咱们打个商量——你就直接把我放了吧，我保证再不去战界，不去轮回之地，这样他就感应不到我了吧？你就说我特别狡猾，半途逃进不知哪扇门进入哪个世界躲藏起来了。我这么小，你这么大，不好看管我，被我逃了也是正常情况，你的上司应该不会……” 红衣人冷笑：“我与你是什么关系，要听你的话而不听我上司的话？” “倒也是。”那十长吁短叹，然后突然向红衣人手外掠去。 红衣人没理他。 他刚掠到红衣人手掌边缘，空中就有看不见的力场将他弹了回来。他摔在红衣人掌心，砰地一响，却不觉疼痛。 他坐了起来，用手抚摸红衣人的黄金手掌，只觉光滑无比，心中一动，直接趴在红衣人的手掌上，运足目力仔细看，愕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直没与红衣人有直接接触，自己身体与他的手掌之间，始终隔着半厘米左右的距离。 他一时大奇，静静坐下，仔细地研究起来，但不论他运足了目力或是调动什么图阵分析，都无法弄清这里的奥秘。 红衣人见他安静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但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光影一动，红衣人速度太快猝不及防，直接撞入了这一片光影之中。 刹那间，光影长廊消失不见，红衣人悬停在一处巨大的塔身里。那塔全由金属构架构成，没有外壁，但却被许多复杂图阵死死封住，只见图阵，不见外界。 塔巨大无比，仿佛一个直上直下的小世界。许多流光在金属构架之间快速流动，仿佛是飞掠而过的萤火虫。 红衣人手里托着那十，静静地悬在那里，并不左顾右盼，语声渐渐变得冰冷：“你们想做什么？” 有冰冷阴森的笑声传来：“行走官大人，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里？” “与你无关。”红衣人冷冷回答。 “都是同僚，不要这么冷淡嘛。”那声音说。 红衣人冷笑：“我是造物殿的行走官，你是神圣殿堂治下官员，我们不是同僚。除非你已脱离神圣殿堂，加入了我造物殿。” “造物殿不也是神圣殿堂治下神圣世界里的一方势力？”那声音笑，“神皇是念旧情，所以赐予了你们绝高的地位，你们可不要……” 红衣人的声音变得更冷：“你如果是要争这个，我劝你还是闭嘴的好。因为这种事只能用鲜血与生命来争，而不能用嘴来争。” 那十低着头，调动无数图阵，似乎还在研究那掌间的秘密，但却一直在认真听着他们的对话。 那对话的内容，让他心里震惊无比。 神圣殿堂他当然早已知道，但这造物殿却是第一次听说。只听其名，大概就能了解到它的功能，应该是主管创造一类的事物。 这么说，也许战界就是他们的手笔？ 那十微微皱眉：双真的父亲，难道就是这造物殿的主管吗？ 他心里一时怒火燃烧，做好了不顾一切，见面之后大骂这个没人性父亲的准备。 双真太可怜了！牺牲了她，换来自己高官得坐，儿子无忧，你就真的心安理得吗？ 这时那声音又笑了起来：“我可不打算跟行走官拼命。再说了，我们也不过是小人物，就算拼尽一身血肉，毁了神念，又怎么样？大势还是大势，旧格局还是旧格局，可不会因为我们而改变。我只是好奇——古战界已经被废弃那么久，你们造物殿怎么又突然对它感兴趣起来了？” “与你无关。”红衣行走官说。 “行走官手里捧着的是什么？”那声音好奇地问。 “与你无关。”行走官一边说，一边合上了手掌。 “行走官越是这么说，我越是好奇，越是感兴趣，忍不住想要看一看……”那声音说。 “好，那你来看。看完就不要再纠缠我！”行走官一边说，一边将手向前伸去，直接打开了手掌。 他掌中有金光浮动，十分耀眼，那隐藏于塔中的神秘人物无法看清，于是就凑近过来。 只见在塔身构架上流动的无数流光，快速地凝聚过来，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头颅，探头过来向着行走官掌中看去。 就在这时，行走官头顶高冠出射出一道薄如刀锋的光线，一下将那头颅斩开。一声惨叫传过来，组成头颅的流光消散，先前那声音鬼哭狼嚎着远去：“你……你给我等着！” 行走官哼了一声，高冠中绽放一道道迷离光影，组成了门户，他缓步向前走入其中，就又回到了迷离光影组成的长廊中，稳步向前，气定神闲。 那十情不自禁地赞叹：“行走官真是厉害！那家伙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一出手，他就哭爹叫娘地跑了，直是丢人。神圣殿堂的人也不过如此，还是咱们造物殿的人厉害！” 行走官冷冷地说：“不是‘咱们’造物殿，是‘我们’造物殿。” “对，说‘咱’显得不郑重，郑重的话得用书面语——我们造物殿！”那十兴奋地说。“行走官，我们造物殿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是不是跟神圣殿堂一样，也统治了好多地方？” 行走官一时气绝。 “闭嘴！”他冷冷地呵斥。 那十根本不将他的话当一回事，继续兴奋地问：“我听人说，神圣世界里有许多不听神圣殿堂的势力，那我们造物殿就是其中最强的一个了吧？分庭抗礼是吧？并驾齐驱是吧？平分秋色是吧？” 行走官隐隐动怒：“你再不闭嘴，我就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那十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话，继续兴奋地说：“行走官，你这是要带我去见我们造物殿的殿主——是应该这么称呼吧？他老人家为什么想见我？一定是因为知道我的造物之术也极是了得吧？你觉得他是不是会封我个一官半职什么的呢？毕竟我已经是轮回之地的主宰了……” 行走官被他吵得头皮发紧，一生气合拢了手掌。 黑暗中，那十闭上了嘴，嘿嘿一笑，继续调动图阵，研究他与行走官之间无处不在的距离的秘密。 第814章: 造物之主 许久之后，行走官的手掌打开，那十感觉强光刺眼，微微闭目。 抬头再看，见是来到了一座大殿之中。大殿古朴庄严，两边高柱之上浮雕着种种形象，似乎是组成了什么典故，仿佛一部史书，讲述着英雄事迹、民间传说。 但那十看不懂。 大殿上方的穹顶上绘着天空，有日月和星辰。奇妙的是，此时它们都在运转，而且散发着光芒。 日辉与月光交映的景象，真的很能引人赞叹。 这座大殿对于行走官来说也显得实在太大了些，对于那十来说更是辽阔得不得了，仿佛一方世界一样。 行走官捧着他，顺着绘有复杂纹理的地毯一路走到了大殿上首处。那里平台上有一张宝座，威严无比，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心生敬畏。 那十仔细看去，只见其上有无数细小入微的图阵与纹理，看得他目瞪口呆。 有些纹理，他要运足目力才能看清，如果拿出来放到起源之地，怕是得拿出显微镜来看才行。 “一会儿有一说一，不要乱讲话。”行走官说。 “是要见殿主了吗？”那十一脸紧张。 “不叫殿主，叫造物之主。”行走官说。 “知道了。”那十急忙点头，战战兢兢。 行走官望向宝座，微微躬身：“行走官典齐，归来复命。” “原来你叫典齐啊！”那十说。 行走官狠狠瞪了那十一眼。 刹那间，宝座上一道道图阵浮现，一个穿着红袍，高大无比的女人出现在宝座上。 她一身红袍之上点缀着黄金图阵，头顶戴着一顶高冠，按比例来说比行走官头上的高冠还要高出一倍，但看起来不但不突兀，还让人觉得很是好看。 那十觉得这可能跟她长得极美有关——美女胜在一张脸，披麻袋片子都会让人觉得是天仙。 “您就是造物之主？”那十看着她情不自禁地惊呼失声，“天啊，没想到我们造物殿的至高领导，竟然是一位这么漂亮的大美女啊！女神，我叫那十……” 行走官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好在被面具挡着，没人看得到。 “闭嘴！”他低声呵斥。 那十一惊，急忙向着造物之主行礼：“造物之主，请原谅我的失态。我实在是被您的美丽与气质震撼了——尤其是您的气质！优雅之中带着无边的威严端庄，真是……” “你平时也这么擅长讨好人吗？”造物之主打断了他的马屁。 那十摇头：“不是，是见到您之后突然间就情不自禁。我平时其实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不信您问行走官，这一路上我都没和他说过话。” 行走官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造物之主也没问，只是看着那十。 那十急忙闭嘴，一声不吭。 造物之主的目光中透出一抹威严，那十就更加拘谨，低下头去。 “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造物之主说，“创造万物者若是不能看透人心人性，又怎么能真正造好万物？” 那十抬头看着她那张绝美的脸，认真地问：“那您把我叫来，到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他先前准备好了一番言词，要好好大骂双真那可恶的父亲。但既然造物之主是女人，当然跟战界的事无关。可想来想去，仍是心里不甘，决定一会儿一定还要再好好问问造物之主，找到这个当时的负责人，让自己好好骂上几句。但这前提，是自己得拍好造物之主的马屁，最好让她喜欢上自己，然后自己就可以放肆一番，在嘴上快意恩仇了。 “古战界的基础是我打下的。”造物之主说，“但我只是打了基础。后来神圣殿堂将它要了去，改造成了现在你所知的古战界。” 那十恍然大悟，这才知道自己是别想见到双真的父亲了，因为他一定是神圣殿堂方面的官员。 “你和我说一说你与那里的事吧。挑要紧的说就好。”造物之主说。 “是。”那十不敢隐瞒，也没必要隐瞒，把自己怎么“误入”轮回之地，怎么顺着血溪找到血河，又顺着血河找到血海，以及如何帮双真解脱，如何成为轮回之地主人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但关于自己进入那地之前与骸魔罗之间发生的事，他就简单地一略而过了。 造物之主看着他，突然笑了。 “你是个很机灵的孩子。”她说，“但太机灵并不是好事。你要明白一件事——‘古战界的基础是我打下的’这句话的意思，你并没有理解透。” “那您告诉我？”那十说。 造物之主抬手，空中就出现了一辆完美世界的汽车，她手指微动，那辆车就立刻被分解，外壳与其他装饰全部被除去，只剩下了底盘与动力系统。 “这就是基础。”造物之主说，“所以战界主宰的殿堂，以及轮回之地的架构，都是我的手笔。因此，你在那里做的事，我才能全数知晓。你没隐瞒你在轮回之地的事，但你隐瞒了你与骸魔罗之间的事。” 她看着那十，说：“我叫你来，不是因为战界，不是因为你成了轮回之地的主人，因为那只是不起眼的小事。我叫你来，要是弄清你与骸魔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什么会昏迷，以及你怎么会轻易进入轮回之地。” 那十认真地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时他突然就自己昏倒，我觉得有机可乘就对他下手，没想到神级强者果然厉害，就算倒地不起失去了意识，我也根本没办法伤他。不然的话，恐怕我不但能成为轮回之地的主人，还能取代他成为……” 造物之主也被他的啰嗦搞得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那十一脸的善良无辜。 行走官看着那十，感觉头疼，低声说：“在造物之主面前，你就不要想着撒谎了吧！她什么都看得透的。” 既然什么都看得透，又何必问我？直接将我看透不就好了？ 那十心里不以为然，表面上委屈地说：“我哪里有撒谎了？真是冤枉。” 行走官感觉真是对他无可奈何。 造物之主缓缓抬手，刹那间，那十眼前一花，接着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造物之主手中。 造物之主的神躯，比起行走官还大了两三倍有余，她的手掌在那十看来，就真的是巨大的广场了。 站在这样人物的掌中，任何人都难免心生畏惧，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而情不自禁地要拜倒，不敢直视前方那巨大的神明。 那十却只是低下头，惊讶地打量造物之主的皮肤。 那皮肤上没有纹理，细腻得如同玉造，处处光滑。那十弯下腰凑近了看，仔细寻找，一条细纹也没找到。 行走官后背全是冷汗，低声呵斥：“那十！你在干什么？” “您皮肤保养得真好！”那十抬头看着造物之主，情不自禁地赞叹。 行走官想擦汗，但隔着黄金面罩，擦不到。 造物之主盯着那十看，她眼中似乎没有什么图阵，但那十感觉那其实是一种极厉害的图阵。 他也盯着造物之主的眼睛看，大胆地将目力运到极致，白光化瞳，黑气环绕，再组成黑色图阵盘旋而动。 他隐约看到，造物之主的眼睛里，黑色的部分全由黑色的图阵层叠而成，白色的部分全由白色的图阵层叠而成，黑白两色的图阵复杂倒仿佛是两个图阵的世界，互相完美融合一处，就形成了强大无比的力量。 行走官冷汗流得更多了，忍不住呵斥那十：“你好大胆！” 确实大胆！ 这小子竟然研究起造物之主的眼睛来了！ 造物之主不以为意，看着那十，说：“你在诸多世界之中获益良多，这是你的运气。你已经练成了神皮与神肌，神血也初步成形，只要大成，力量还会再度提升。你在轮回之地学到的东西，能让你快速修好神骨，到时只要你再拥有神念，就可以变化神躯，化身为神。” “您都看出来了？”那十一脸惊讶。 “你当然知道我能看出来。”造物之主说，“但你也知道有些东西我看不出来，所以必须问你。你自持有所凭仗，所以不怕我。” “不是这样的……”那十急忙摇头。 造物之主盯住他的眼睛，微微一笑，那笑容极动人，让那十忍不住心头一颤，然后就突然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十打了个寒战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造物之主手中，而是到了行走官手中。 他抬头向宝座望去，见造物之主弯着身子，手捂着额头，低头不语。 发生了什么？ 他一时惊骇——这次是真的惊骇。 造物之主慢慢抬头，脸色不是很好看，而且眼中有疲惫之色。她冲行走官挥了挥手：“送他走吧。” “是。”行走官躬身施礼，宝座上，造物之主的身形渐渐淡去，然后消失不见。 行走官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那十，满眼的好奇。 “刚才发生了什么？”那十抬头问行走官。 “你不知道？”行走官反过来问他。 那十摇头：“这次是真不知道。” 行走官大怒：“那么先前都是假装了？” 那十认真地摇头：“不是假装，随便一句话而已，你别乱理解。” 行走官转身就走，边走边气呼呼地说：“你今后做事最好老实点，别再让造物之主派我来找你了。这真是件麻烦的苦差事！”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那十一脸委屈，“又不是我求你来找我的，明明是你硬把我抓来的……” 第815章: 做笔交易 行走官一言不发，将手掌合拢，那十又陷入黑暗之中。 许久之后，行走官打开手掌，那十发现自己已经来到迷离光影的长廊里，对面是一道图阵，图阵中显示的不是一个星球，而是一方平坦世界。 那正是战界。 “这就要回去了？”那十回头问行走官。 行走官二话不说，抬手一丢，将那十丢入了那图阵里。 那十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从一道迷离光影之中摔了下去。 他急忙在空中稳住身形，四下张望，见正是战界。 此时战界之中一片寂静，那些喊打喊杀的战界军团不知去了何处，抬头四望，也不见了那些可怕的黑云。 那十这才敢进入精神世界，站在巨树下大呼小叫：“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快跟我说说！” 云层中传来千洪的声音：“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刚才有金光一闪，我们就睡着了，是被你刚刚吵醒的。” “是的。”熏雅跟着说。 “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那十冲着巨树叫。 小女孩出现在树枝上，皱着眉看着他，摇头说：“我和他们一样，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是吧？”那十生气地说，“咱们可是一家人，我们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瞒着外面人的，自己人之间可不能互相欺瞒！” 小女孩认真地说：“我真的和他们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那十一脸无奈，摇头离开了精神世界，想了想后，当空构筑了一道临时的空间图阵门，冲入其中，来到了轮回之地。 他直接出现在血海之上，然后落入海底，来到了白骨王座上坐下，瞬间，他身体变化，化成了神级强者的神躯，稳坐于王座之上，心念一动，战界之中的景象历历在目。 黑云已经全数消散。大殿之中，骸魔罗战战兢兢地坐在宝座之中，小心地查看着战界各处的动静。那些战界军团全在他命令下躲藏了起来，偃旗息鼓，一时不敢有任何动作。 各地派来修炼的学员们有的已经全体撤离，但更多的是在导师保护下躲在安全塔里。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发现黑云已经散去，战界再无危险，就会再次出来继续他们的进修之旅。 那十很快找到了迟华所在之地，是在隆伟带他们前来的那座安全塔中。 他心念一动，直接就将自己传送到了那里。 安全塔中，十九名学员聚在一处，隆伟和迟华聚在一处，都在低声交谈。 突然间，那十平空出现，落在地上，引得大家一阵惊呼。 “那十！？”桓岳一脸欣喜，第一个冲了上来，“你没事啊？太好了！我听导师说你从骸魔罗手里逃了出来，可又被别的神秘强者带走了，一直在为你担心呢！” 隆伟和迟华都有些诧异，急忙走了过来。 那十先冲学员们一笑：“大家放心，我没事。” 然后冲迟华和隆伟说：“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隆伟连连点头，彻底松了一口气，然后问：“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学员们都一脸好奇地围了上来。 “都散了！”隆伟阴沉着脸说，学员们吓得急忙远远躲开，有人竖起耳朵，有人运用图阵，打算偷听。 隆伟厉声斥责，他们这才急忙跑到楼上基地里去了。 迟华打量那十，问：“没受伤？” “人家就是带我去问问话。”那十笑笑，“又不是要从我这里套什么口供，当然不会严刑逼供。” “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隆伟焦急地问。 “那些黑云都是他们消灭掉的？”那十不答反问。 隆伟点头：“他们厉害得很，而且人多势从，很快就将所有尚未来得及复活的战神都消灭在萌芽之中，然后就通过天上的传送阵离开了。那之后战界军团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全都撤军躲了起来，这边就再没发生任何事。你快说说你的事吧！” “我先向白修瑞报个平安吧。你被带走后，他一直自责，说先前就丢了你一回，这回是第二次了，一直在抱怨自己太弱，保护不了朋友。”迟华一边说一边调出一个图阵。 那十心里一阵感动。 他先前已经看到白修瑞正在起源之地的基地那边，保护那些新月精英，但想着先要跟隆伟和迟华见面，所以就来了这里，现在觉得有些对不起白修瑞。 图阵之中很快出现白修瑞的形象，那十凑过来冲他挥手：“白副局长，我很好，回来了！” 白修瑞本来一脸沮丧，这时见到那十，一时狂喜，惊呼：“你是怎么回来的？” “说来话长，但也不太长。”那十说。 他直接将此行的经历说了一遍，除了最后自己记忆空白的那一段之外，别的丝毫没有隐瞒。 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神圣殿堂，造物殿，光影长廊……这个……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宏大啊？”白修瑞在图阵之中感叹不已。 “古战界……”迟华重复着这个称呼，“看来他们确实放弃这里太久了。不过……造物之主既然这样关注你的事，又怎么会轻易就将你放了回来？” “说不清楚。”那十耸肩，“反正我见到她之后，好一通拍马屁。好汉架不住三句马屁嘛！何况是那么一个大美女？我觉得她一定是被我舌灿莲花给打动了，觉得我这人不错，就把我给放了。” 迟华冷眼看着他，隆伟的眼神也不大善良。 白修瑞直接撇嘴：“你就扯吧！” “这是真的。”那十极认真地说。 “你的身上一定有大秘密。”迟华说。 “无非就是那段神念了。”那十说，“但不论如何，她只是一段神念，被我潜意识赋予了意志而已，就算能影响到骸魔罗，又怎么可能影响到造物之主？那是什么样的存在啊！听那意思，是能与神皇一争长短的存在。我觉得可能跟双真给我的遗赠有关吧？但也不一定……” 隆伟只觉得一阵心惊，忍不住说：“关于这些……我觉得你还是少对别人提起为妙。” “都是自己人我才说的。”那十说。 这让隆伟心中一阵感动，忍不住说：“对了，先前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告诉我的方法很好用，我找到症结所在，并将它修复了。今后相信我每晚都有睡个好觉了。” “恭喜恭喜！”那十连声道贺。 “造物之主的事先放在一边吧。”迟华说，“反正我们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古战界打造成我们的进修基地——必须是安全的进修基地。” “这件事交给我。”那十点头，“我现在是轮回之地的主宰，骸魔罗这次被造物殿狠狠收拾了一通，今后一定不敢再召唤那些战神了，他现在拿我没办法，只能受制于我。我去找他谈谈。” “会不会有危险？”隆伟担心地问，“不如我陪你去吧。” “不用。”那十摇头，“那显得多没有诚意？我自己去就好。” 说着抬手，构筑了一道空间门。 “你能直接去骸魔罗那里？”隆伟一时心动。 “不是直接去那里。”那十摇头，“是先去轮回之地，然后才能轻易到达古战界任何地方。” “不如我们一起去，把骸魔罗给……”隆伟做了个杀人的动作。 迟华摇头：“不可。神圣世界创造出他这个主宰，用意就是用他来管理战界军团。他的存在必然有其必要性，否则方才造物殿的人也会去对付他。我们如果杀了他，是否会引起古战界的混乱，甚至是军团崩溃，还是未知之数。我们不能乱冒险。” “也有道理。”隆伟点头，叮嘱那十：“那你自己小心，能吓唬住他就吓唬，吓唬不住的话就快跑。” “放心。”那十一笑，掠入了空间门中，回到了血海之上。 他坐到白骨王座中，目光集中到了骸魔罗身上，骸魔罗隐约生出感应，一时紧张起来，望向了对面的墙壁。 刹那间，那十将自己传送到了他面前。 骸魔罗见那十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他本来恢复了真身，正在踱步思考什么，此时情不自禁地变化成神躯，后退几步，厉声喝问：“你……你怎么能来到这里！？你……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那十落在地上，冲他招手，指着地面说：“别变出神躯来吓唬我，我还真不怕这个。来，坐下，咱们慢慢聊。” 骸魔罗瞪着那十，几度兴起杀人的心思，终还是压了下来，收缩身体来到那十面前，跟那十一起席地而坐。 他盯着那十，一脸的警惕。 那十笑笑，说：“先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我根本不可能发现轮回之地。那里是整个古战界——这是他们现在对你这世界的称呼，因为他们已经放弃这里多年，应该是创造了更好的新战界吧，所以这里就成了古战界……” 骸魔罗情不自禁地打断他：“别啰嗦，说重点。” 那十认真地思索：我最近真的变啰嗦了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说？嗯，可能是我先前入戏太深，现在还没跳出角色来…… “总之，我现在成了轮回之地的主宰，也就成了整个战界真正意义上的主宰。”那十说，“你想对付我？可以，再召唤那些战神吧，到时恐怕神圣世界方面会派来更强的神明，直接向你问罪。” 骸魔罗打了个哆嗦，问：“你来找我，不可能只为吓我。说，你想怎么样？” “我们做笔交易吧。”那十笑着说。 骸魔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816章: 界王 庄严的圣殿之中，行走官缓步向前。 宝座上浮现出了造物之主的身影，美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忧虑。 “是什么让您如此不安？”行走官忍不住问。 造物之主轻轻叹了口气，好久没有说话。 “有些东西，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她说完后看了行走官一眼，刹那间，行走官就来到了一个虚拟出来的世界中。 那世界里，时间停止了流动，一棵支天连地的巨树立在那世界之中，一片广袤无比的白云在天空中缓缓飘荡。 行走官缓步向前，来到巨树前，看到树枝上有一个小女孩坐在那里，双腿一荡一荡。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力量降临，整个世界突然间静止了下来。那白云不再飘动，绿树的枝叶不再动荡，小女孩的腿也停在了半空中。 接着，他看到一双巨大无比的眼睛出现在天空之外，注视着这里。他知道，那就是造物之主的眼睛。 他也知道，这就是先前那十精神世界中的情景。 他静静地看着，观察着这里的变化，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这时，造物之主的目光开始仔细地观察这一片世界，扫过巨树，扫过白云，也扫过那无边的大地。 当她的目光集中到坐在巨树上的小女孩身上时，小女孩身子突然一震，就此消失不见。 如此明显的变化，自然逃不过行走官的眼，他惊讶地四望，心里愕然：她怎么能破开造物之主的封禁？ 刹那间，他突然被抽离出这世界，一下来到了这世界之外的无尽虚无之中。他看到在虚无之中，有一个拥有星系般巨大身躯的神明立在那里。 一袭红衣，头顶高冠，正是造物之主。 与她相比，那小小的精神世界简直就是一粒微尘。 突然间，有一个同样巨大的身影出现，这令行走官大惊失色，一时骇然。 那正是方才坐在树枝上的小女孩。 此时，小女孩眼里闪着冰冷的光，嘴里发出一长串愤怒地吼声，张手向着造物之主打去。 她的手带动万道缭乱的星辉，粉碎了无数可见和不可见的空间，造物之主竟然也不敢轻撄其锋，立刻退开。 行走官惊讶地看到那粒微尘被融入了小女孩的眼里，小女孩微微闭眼，再度睁开时，身上突然间流光溢彩，幻化出一件裙甲。 那铠甲上有星光之辉，有星云迷离，更有神秘的黑洞隐藏着杀机。 她掠向造物之主，抬手向虚无之中一抓，就抓破了空间，抓出了一柄修长利剑。 那剑上一样有星辉，有迷离星云，有黑洞隐藏杀机。 行走官一时瞪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他清醒了过来，回到了那座庄严大殿之中，立在造物之主的宝座前。 他的后背已经湿透。 “你知道她的来历了吧？”造物之主问。 行走官点头，又摇头。 “如果是，又怎么可能寄身于一个下界人身体之中？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那一把圣剑？”行走官满心疑惑。 “也许是一场巧合，也许是一盘大棋。”造物之主说，“究竟如何，我们不要多管，只看就好。你帮我看着他些。” “那么我们如何选择？”行走官焦急地问。 “遵从内心。”造物之主说。 行走官有些迷惑，但不等再问，造物之主的身形已经渐渐消隐。 “遵从内心……”行走官喃喃自语。 古战界之中，那十从容负手而行，离开了骸魔罗的宫殿。 宫殿里，骸魔罗阴沉着脸坐在地上，突然间捶胸顿足，愤怒咆哮。 也不知他们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看这架势，是对那十极为有利，而对骸魔罗没有半分好处。 回到了精英学子营安全塔中，隆伟和迟华立刻迎了上来，关切地问：“怎么样？” “谈得不错。”那十说，“下一步，我就得和所有在古战界建立了进修基地的学院领导谈一谈了。” 迟华问：“你是要开始敲竹杠吗？” 那十翻白眼：“怎么说的那么难听呢？我只不过是和大家聊聊天，谈谈心，做点小生意而已。” “果然是要敲竹杠。”迟华说。 隆伟有些担心地问：“你不会也敲我们的竹杠吧？咱们可是自己人！” “当然会有优惠。”那十认真地说。 隆伟心说：太黑了！对自己人也不免费，只有优惠！ 唉，这事也没办法，谁让人家现在是古战界的主宰者，说一不二，说二不三！ 迟华问那十：“那么我们呢？” 那十语重心长地说：“我身为彭泽尔学院的院长，怎么能不为学院的发展精打细算？我做这做那，不全是为了学院考虑？你能不能体会一下我的苦心，不在一边说风凉话？” “哦，是我错了。”迟华回答得很不走心。 那十横了他一眼，说：“我要去轮回之地了，一会儿我会让所有人到咱们的进修基地集合，你赶快回去和白副局长一起搞好招待工作，别让人家怪我们彭泽尔学院没礼貌。” 迟华应了一声，立刻走了。 “也不对我说声感谢？”那十嘀咕。 迟华头也不回地说：“我是国家安全局的局长，并不是你们学院的导师。这一点，你忘了？” 那十一拍额头，惊呼：“我还真给忘了！” 然后笑着挥手：“局长大人，辛苦您啦！彭泽尔学院强，就是咱们新月合众国强，就是完美世界强，就是起源之地强，您现在是在为整个世界做贡献，可不要有什么怨气！” 隆伟等迟华离开后，小声问那十：“真不能打个商量？咱们毕竟是自己人，光是优惠……太不够意思了吧？” “这样吧。”那十想了想后说，“我把联系各大学院甚至各大星球的事交给你和耀星学院的威文主任来做，怎么样？到时你也别在精英学子营当什么三八小队的导师了，直接让政府给你成立个部门，做起源之地与诸星的中间联络工作，你来当部长局长什么的，不是更好？” 隆伟眼里放光：“这就是星际外交部长一样的职务啊！” “随便你怎么跟政府去谈，反正我是全力支持你。”那十说。 隆伟一脸欣喜：“我得先和上面联系一下！” “别耽误了正事就好。”那十叮嘱一句后，构筑临时空间门，回到了轮回之地。 一屁股坐在白骨王座上，他立刻变化神躯，整个古战界四面八方，无不在他监视之下。 只是在那大地深处，却有一片他也无法看破的神秘之地。他明白，那必是造物之主的手笔，也是骸魔罗能召唤死亡战神的秘密之所在。 他能得到这样的力量已经知足，至于那地下深处的秘密，他不想过多探查。因为他也是擅长创造的人，他也不喜欢别人将自己造的东西拆开来一般地研究个透。 造物殿插手这件事，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主要应该是骸魔罗唤醒了这些战神的缘故。行走官来找自己，不过是顺手为之的事。 既然造物殿如此重视这事，他当然不敢行事过分，再引来造物之主的不满。 他向前望去，看到了一座座安全塔内来自不同星球的修炼者，也看到了他们强大的导师们。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说：“各位好，我是古战界的主宰者——那十。” 在他说话的时候，一道道图阵在一个个安全塔内展开，各个星球上的进修者们，通过这图阵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一时间都惊诧无比。 “古战界？那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战界，古战界又是哪里？” 他们的声音那十一一听到，于是解释说：“这里是被神圣世界放弃的旧战界，他们称这里为古战界，所以可推出，神圣世界现在有新的战界。我们已经进步到星际文明的程度，将来各位可能还会接触到新战界，为了区分明白，所以我决定正式开始称这里为古战界。” 众人惊讶之中，又是议论纷纷。 “古战界原来的主宰是骸魔罗，我让他跟大家见见面，讲几句话吧。”那十说。 他一挥手，在骸魔罗的大殿之中就出现了一道图阵。骸魔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心里嘀咕：他说过，我越是将他捧上天，我就越不丢人。虽然这是他为了抬高自己身份在哄我，但也不无道理。我如果不将他捧上天，那被他踩在脚下的我又算什么？ 他瞬间化为神躯，大步走到图阵前，他的身影就出现在所有安全塔中所有修炼者的面前。 看着这熟悉的身影，人们大吃一惊。 “真的是骸魔罗！” “我乃古战界主宰，骸魔罗！”骸魔罗高声说，“所有外界人听好——古战界已有至高主宰，那就是起源之地彭泽尔学院的院长，那十界王！那十院长已经得到了神圣世界的正式授权，主管古战界，为古战界之王！先前天空中的异象大家都看到了吧？那些身披红袍黄金甲的就是神圣世界的真神军团，他们专为替那十界王平灭不服其管束的死灵魔神而来！在古战界中，谁敢不服从那十界王，真神就会直接降下怒火，将他烧个精光！” 听到骸魔罗这番话，所有人都震惊无比，而听到起源之地之名，所有人更是大感震撼。 耀星学院的安全塔中，威文看着图阵中的骸魔罗，听着那十的名字与声音，好一阵激动。 休朗和玛妮亚等人呆呆地听着，都已经傻了眼。 “我没听错吧？”提皮问他们。“界……界王？” 两人机械地摇头：“没听错！” 不久之前还一同作战的伙伴，如今竟然成了这一方世界的主宰！？ 真是不可思议！ 真是难以想象！ 第817章: 古战界的新格局 迟华立在安全塔前，望着远方。 白修瑞走了过来，有些不安地问：“能行吗？那十这回……吹得也太离谱了吧？” 迟华摇头：“不知道。” “我看悬啊。”白修瑞说，“界王？他这封号也有点太夸张……” 正说着，不远处突然有光影闪动，接着，一道道空间之门打开，一个个衣着不同、年龄不同，但都散发着强大气场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疾步而来。 白修瑞瞪大了眼睛。 “是起源之地的迟局长吗？”有人迎上来问。 “是。”迟华点头。 “您好！”那人客气地说：“我是奇诺星星沙学院的带队导师……” 很多人都抢步过来，抢着说： “我是友格星毛格学院的带队导师……” “我是艾克斯星蔚芝学院的带队导师……” “我是……” 迟华一时应接不暇。 白修瑞看得呆住：“乖乖！这么搞还真行啊？” 就在这时，有一道空间门在安全塔旁打开，隆伟和威文一起大步走了出来，高声说：“各位不要乱！我们得到了那十界王的授权，全权总理起源之地与诸星诸学院的签约及联络，大家先到我们这里来报到！” 威文快步走向迟华，低声说：“迟局长，你们就不用操劳了，快进塔里休息吧！这些人由我们来应付就好。你们放心，我们一定把所有事都处理好，保证不会让彭泽尔学院吃亏就是了！” 迟华想了想说：“好。” 然后就拉着白修瑞进入安全塔。 “不是……”白修瑞不住回头往身后看，问：“能行吗？” 安全塔里，那一百个新月精英好奇地探出头来，打量着外面的人山人海，情不自禁地嘀咕： “院长就是牛啊！这外交都搞到星际里去了。” “你说现在是咱们院长大，还是总统大？” “废话！总统只是一国的总统，院长现在可是界王——古战界之王！” “那以后总统见到院长时……这个，应该持什么礼仪呢？” “他们两个关系那么好，还用什么礼仪？但总统以后对院长的态度得加倍小心些就是了。” “做人就应该像院长这样，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努力我要努力，我要成学院第一！” “有我在，你是休想。” “未必吧？凡事皆有可能，院长以如此境界而能镇压如神存在，成一界之王，凭的可不是战斗力。” “战斗力之外的东西，你也不比我强。” 由议论而到争执，直到迟华和白修瑞走过来，众人才立刻闭嘴。 “闲的你们！”白修瑞狠狠瞪他们，“还不去接着建设咱们的基地？这回基地的意义不同了，这是咱们新月……不，是咱们起源之地与外星文明接触的第一站，可不能马虎！给我往富丽堂皇里使劲造！” “是！”学员们异口同声，但却没上楼去干活儿，而是继续扒门缝看热闹。 威文张手，图阵展开，化成了长桌。他坐在后面，抬手布起一道道图阵，形成了一份份协议书。 隆伟以图阵造出了高大的公示板，大声说：“各位请仔细看，这就是那十界王例出的优惠条件。各位可以自己琢磨，究竟要不要与那十界王签约。但丑话说在前头，现在签约还有优惠，以后嘛……就要看界王的心情了。” 人们抢着过来看，然后有些人就皱起了眉头。 “这不就是霸王条款吗？”一个导师说，“你看这里——不保证未与界王签约的星球与学院会否陷入无军团可战无外力可借而无法修炼的境地，这复杂绕口的一句说到底，不就是表示谁不与他签约，他就让古战界军团避开谁吗？” “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自由修炼，而是要征得他的同意了。” “就是。不家这些条款……仔细看，这不就是让我们出人出力为他服务嘛！” “岂止是人力，还有物资呢！” “你们想怎么样？”隆伟皱眉，“整个古战界都是人家那十界王的私产，你们在人家的私产里占了这么多年便宜，让你白占着没要钱，就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 “过去他可不是古战界的界王！”最先提出质疑的那位导师说。 “没错。”隆伟点头，“过去古战界是无主之地，所以过去的事可以不论，但现在神圣世界已经将这地方封给了那十界王——先前神圣世界派来的军团你也看到了，那就是人家背后的法律支持！怎么，你敢跟他们对抗？” “我……”那位导师一时气结，然后叫嚷起来：“反正我不服！” “管你服不服！”隆伟厉声说，“古战界不是你家造的，也不是我家造的，是神圣世界造的！它是属于神圣殿堂的财产，神圣殿堂将它封赐给谁，它就是谁的！现在那十就是界王，就是这里的主人，这里已经成了有主之地，谁再敢在这里不顾主人意愿任性胡来，那就是违法行为！到时神圣世界的军团来兴师问罪，你们可不要说我们没警告过你们！” 那导师一时没有了底气，不敢再多言。 “这不是隆伟导师吗？”有人认出了隆伟，分开众人抢步上来就和隆伟握手。 “你是哪位？”隆伟不认得这人。 “贵人多忘事，贵人多忘事！”那人笑着说，“您忘了？去年您带队来这里修炼时，曾与我们学员发生了一点小争执？最后还是我出面训斥了我们那些不懂事的学员呢！” “哦。”隆伟想了起来，呵呵地笑：“当时如果不是我亮出了身份，恐怕您也要跟我较量几下呢！” “玩笑，玩笑！”那人急忙说，“您看，咱们可是老交情了，这次界王将联络诸星的事交给您，我一百个放心！您可是公正无私的人，一定会秉公处理一切。您看，我们准备第一个和界王签约，但条件能不能再优厚点？” “比如？”隆伟问。 “能不能让界王有针对性地为我们分派军团？另外再扩大我们的进修基地范围？”那人小声说，“这样我们训练起学员来，事半功倍啊！” 隆伟呵呵地笑：“这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吧……” 那人使个眼色，以精神力传话：“您放心，我们在别的方面，一定最大限度保护黄耀星的利益，绝不会让您难做事。我们每多得一处战区，都会开辟一处战场专供您使用分配，你看怎么样？” 隆伟笑了：“您真是个开明懂礼的人！” 那人也笑：“那就签了吧！” “好。”隆伟点头，让威文递过一份协议书。 “不光是他，诸位签约前可要看好了。”隆伟对众人说，“签约之后，在古战界之中，一切都要以起源之地的利益为先，诸星诸学院要选派优秀的教授到起源之地的彭泽尔学院担任客座教授，传授本星球最擅长最出众的知识技能文明科技，要在古战界中负起辅导和保护起源之地修炼者的任务，在界王对某种特殊物资有所需要时，各星要尽全力提供……等等这些条约，大家一定要仔细持好，确认自己的上级同意无误之后再签约。” “放心，放心！” 一众人急忙点头，然后抢着过来签约。 桌前一时人山人海。 当然，拉着隆伟到一边聊旧情的人，也是人山人海。 威文摇头而笑，但转眼之间，自己这边也聚起了一群人，跟他套起了旧关系。 安全塔内，迟华和白修瑞透过图阵看着外面的一幕，不由摇头而笑。 “那十倒真会办事。”白修瑞说，“这事交给他们正好，让他们捞点小好处，也省得我们麻烦。” 就在这时，那十突然出现在安全塔中，一百个精英一见到他，立刻立正站好，异口同声地高呼：“院长好！” 那十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这么训练有素了？” “这是因为他们对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迟华说。 “还如大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呢。”那十嘀咕。 “正是如此！”学员们异口同声。 那十摆手：“快去干活儿吧。” “是！”学员们异口同声，然后干劲十足地跑到楼上建设更加雄伟壮丽的进修基地与星际外交部接待处去了。 “觉这一百个人不够用吧？”那十问白修瑞。 “太够用了。”白修瑞一指图阵，“你看外面，一群抢着巴结黄耀星那两位的。他们都有这么多人巴结，今后你招呼一起，我估计要几千人有几千人，要几万人有几万人，怎么能不够用？” “你的想法不错。”迟华说，“有了这些星球的导师资源，我们学院就可以快速壮大，变成整个星系知识技能与科技文明的集中地、核心区。而有了这些星球上各种资源与人力的支持，我们起源之地更可以无限壮大，甚至将来有一天，能与神圣世界平分秋色。” “想想这些，还有点小激动呢。”白修瑞欣喜地嘀咕。 “这边可以放心地交给他们吗？”迟华问。 “可以。”那十说，“本来便宜都是白拣来的，适可而止就好，不要贪得无厌。何况他们也都是不错的人，也是我的朋友。” “随你。”迟华说。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白修瑞问。 “当然要去见总统，让他出钱出力在这里建立外交接待处以及相应的机构。”那十说，“这些东西我不是太懂，交给他正好。” “不如我留在这边吧。”白修瑞跃跃欲试，“我做不来那些复杂的文职工作，在古战界里带着学员们四下征战这活儿不错，适合我！” “你跟你们局长打报告吧。”那十说，“他同意我没问题。” 白修瑞眼里闪着星光，盯住迟华。 “你跟总统打报告吧。”迟华说，“他同意我没问题。” “踢皮球啊！？”白修瑞大怒。 那十奔着空间门跑去，边跑边说：“我先回家那边去了，也好让总统早点做准备，接待这些外星的客座教授！” 第818章: 主上回归 回到了彭泽尔学院，那十还没来得及联络总统，就先被家里的姑娘们给围住了。 最先发现他的是芝芝，这小丫头现在没事就跑到他的办公室里来呆着，就怕他什么时候回来，自己没第一个赶上。 那十刚一出现，芝芝就欢呼着飞扑过来，差点把那十又给撞回空间门里去。 “英雄哥哥你可算回来了！”她欢叫着，“我都快想死你了！我不管我不管，你要好好抱抱我！” “别闹别闹。”那十一边哄她一边往办公桌那边走：“哥哥还有正事要办！” “什么正事呀？”芝芝问。 “天大的正事。”那十答。 就在这时，几道空间波动起，接着，那九、肖婷、蓝优优几乎同时出现在办公室里，欢呼一声扑了上来。 “哥！” “那十！” “那十哥！” 那十终究没能走到办公桌边。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芝芝皱眉问。 “她们早在这里安了警报系统。”那九低声对芝芝说，“只要我哥一回来，她们手机就报警。我也跟着凑了个热闹，也安了。谁像你，就知道在这里傻等。” 芝芝气哼哼地嘀咕：“真是大一岁奸一岁！就我傻。” 姑娘们拉着那十到一边的沙发里坐了下来，缠着他说别后的经历，他就只好细说从头。听到他的历险，姑娘们时而惊叹时而欣喜，而当她们知道那十又与神圣世界有了更进一步的接触后，又隐约有些担心。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肖婷紧张地问。 “危险向来常伴我们左右，没什么大不了，就看我们自己怎么化解。”那十说，“学院最近怎么样？” “都很好。”肖婷说，“大家在虚无世界中都得到了极大的锻炼，拥有一瞬永恒精神世界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东西用来学习真的是事半功倍。总统说，咱们学院可是立了大功呢！” “他就是个小气鬼。”那九说，“一开始向他要钱难如登天，后来开始向各国征收费用，他看出这是巨大的商机，这才开始痛快起来。” “我们的进步也不小呢。”蓝优优忍不住说。 “有进步就好。”那十点头，“这次我又有了许多新收获，先跟你们分享。” 说完，带着姑娘们一起进入精神世界，将自己所得一一细说，姑娘们认真地听着，仔细地记着，获益良多。 和家人欢聚过后，当然还是要抓紧干正事，他给总统打了电话，电话一接通，没等他说话，总统就在那边大叫起来：“没钱了没钱了，这次是真的没钱了我的姑奶奶！” 那十笑：“性别错了。” “那十！？”总统吃了一惊，然后欣喜地问：“你小子又给我带什么好消息回来了？” “见面说吧。得让你再出点血。”那十说。 总统在电话那头吓得面无人色。 总统府内，那十将古战界的事一一细说，然后大致说了自己的计划与安排，听得总统目瞪口呆。 “你容我静一静……”总统连连摆手，示意那十先别继续说。 神圣世界治下的星际世界？ 众多星球众多学院的技术力量与科技文明？ 起源之地是诸星心目中的星系核心？ 还有什么造物殿！？ 还有……那十现在是什么……界王！？ 总统觉得自己一定是头一天晚上喝多了，现在还在梦中没醒呢。他悄悄掐了自己一把，竟然没感觉到疼，于是确定这一定是梦。 “力度太小而已。”那十凑过来说。 一边说，一边抬手以剑指在总统大腿上刺了一下。 当然，他将剑气压缩到了钢针那么大，所以不会真让总统受伤。但疼肯定是相当的疼。 总统嚎地一嗓子跳了起来，捂着大腿叫：“你想刺杀本大总统吗？” “我只是帮您认清现实而已。”那十说。 总统揉着大腿说：“你说的这一切跟科幻电影——不，魔幻电影似的，是个人就没办法相信。” “总之，您得赶快把这件事消化吸收，立刻让政府行动起来。”那十说，“我现在打算到超凡世界去一趟，把中央帝国搞定。” “你这野心也太大了吧？”总统惊呼。“就凭你一个人？” “对。”那十点头，“就凭我一人。” “你可小心着点。”总统忍不住叮嘱，“这事非同小可……” “放心。”那十微笑，“我可是曾在真神面前周旋过的人，小小的超凡世界，能奈我何？” “不错！”总统大笑，用力拍那十的肩膀：“你可是我们完美世界的骄傲！别当了什么古战界的界王之后就忘了本呀！你可是我们起源之地的人，你的公民证上可还写着新月合众国公民几个大字呢！” 那十冷眼看着他，说：“我现在是古战界的界王，论起来可算是外星友人，您这么拍拍打打的合适吗？” “都是自己人，说什么两家话？”总统把手举了起来，想想又放下，哈哈大笑。 “不和您啰嗦了，我这就去超凡世界。”那十说，“在那之前，您得给我选个合适的地方，我想把几地的空间传送门都建在一起，这样往来也方便一些。” “就在总统府里！”总统急忙说。 “这不成。”那十摇头，“这东西方便是方便，但出危险时也真危险。万一强敌直接从天而降出现在您面前，杀您个猝不及防措手不及怎么办？” “是个问题啊！”总统沉思半晌，拿出地图仔细规划，最后确定在首都外某处军事基地深山中建立这些空间门。 “在这里的地下建立主空间门，然后在基地周边建立短途传送——比如说直通首都，或是彭泽尔学院的空间门。”总统说，“这样一来，就算有强敌攻了进来，他们不知道这些短途传送门的位置，就没办法立刻杀到咱们的腹心地带，咱们也有缓冲的时间。” “也好。”那十点头。 总统当即召来了国防部长，将这件事秘密布置了下去。国防部长极为谨慎地亲自将那十护送到了那边，为那十提供一切便利。 基地的将军迎了出来，与那十握手：“那院长，总统早打电话过来通知了我，我们这边一定全力配合您！是不是先调一支工程部队过来？” “不用。”那十摇头，“你们的人别打扰我就好。” 将军一时愕然。 国防部长摇头微笑：“将军，你太不了解那院长的能力了！” 将军一脸不解：再有能力，不用工程部队怎么建造这么大的工程？ 但紧接着，他就大开了眼界，被震得目瞪口呆。 那十只身一人来到地下，抬手调出了几道光屏一番计算之后立刻开工，只见他双手连动，那本来不算太大的地下仓库就立刻自动扩张，仿佛变魔术似的向远而去。 接着，那十调动地下一切资源——泥土矿石在他手中全都化成了金属，构筑出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工事。不久之后，一座座或大或小的金属门立在这空间之中，其上的图阵在被那十灌入能量之后，立刻亮起微光。 那十只用一天时间，就造好了这处传送中枢，然后再在将军陪同之下，到基地周边隐密之地建立了一个个短途传送门。 如此，天堑变通途，虚无之地、萤火之森、龙岭、超凡世界、古战界等等要地，都直接与完美世界连接一体，可以随时通过这些门自由出入。而那些短途传送门，更是让新月合众国总统府、彭泽尔学院、灵神城，以及其他一切要地连接起来，可以实现快速移动。 忙完这些之后，那十直接通过传送门去了超凡世界。 当然，他到达的不是中央帝国，而是东七帝国那幢别墅。但这次不再是别墅之下，而是别墅之内。 如今他的图阵技巧更加出神入化，远非当时可比，再不用借助地下干扰机的力量，所以也就不用麻烦地穿梭两界地下了。 来到一片死气沉沉的超凡世界，他看哪里都不舒服。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很没意思，甚至还不如那常年征战不断的古战界——起码那里无时不刻不在发生的死亡，也能提醒人们自己还活着。不像这里，真觉得自己是沉进了一个阴沉的梦里，到底是生是死是真是幻，有时容易混乱。 他信步而行，向着段家而去，还没等他走到那环形楼前，立刻就有人迎了出来。 “哎呀哎呀！我的好主上啊！您一走这么久不回来，可担心死我了！”岳凰一马当先，走在最前，生怕被别人抢上，小跑了起来迎向那十。 “主上，人家可早就想您想得不得了了呢！”穆元利扭着腰枝不甘落后。 “主上，您可回来了！”山峰用一脸激动代替了所有言语。 那十呵呵地笑着与他们虚情假意了一番，走进了主楼。 昔日这里是段家的主楼，现在却成了那十产业管理委员会的办公楼，七家各派精英坐镇此处，使这里显得气派非凡，实力雄厚。 岳凰、穆元利和山峰三人，直接抛开自己的家里不管，一起坐镇于此，成为管理委员会的三巨头。其中自然以岳凰为首，其余两人为辅。 那十一回来，三人立刻坐到了会议桌的两旁，将那十让到了主席位上。 “要不要召集大家过来，听主上训话？”岳凰问。 “也好。”那十点头，“我最近要有一些大动作，让大家都来，一起了解一下下一步我们要做些什么。” “是！”岳凰点头，急忙展开图阵，通知另外几大家族。 那几家的首脑一点也不敢马虎，立刻在第一时间通过空间传送图阵赶了过来，一进大会议室，就抢着向那十行礼问好，一时“主上好”的问候声响成一片。 那十点头，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来。 “挑重点的说吧。”那十说，“我要进军中央帝国！” 七家首脑都吓了一跳。 第819章: 寻找中间人 山峰试探着问：“主上，您说的‘进军’，是……” 那十笑：“当然不是要去攻打中央帝国了。” 山峰点头，尴尬地笑笑：“这个我们当然知道，只是还不大明白您具体的意思……” “我跟你们说点足以震撼你们的吧。”那十说，“都到我精神世界里来，我给你们看点东西。” 他将一众人带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直接以精神力将虚无之地与古战界的景象展示给众人，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当他们看到那些飘浮在星云幻影之中的图阵，感受到它们散发出的强大精神力量后，一个个都激动莫名。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岳凰颤声说。“精神力最难培养，就算是大家族，对这一块支出也会感到头疼。如果有了这些东西，那不仅是事半功倍，而是精神力方面的一次革命！这是划时代的变化！” 山峰看到古战界之中那无数的杀戮战场，在震惊之余不由说：“这可是培养顶级战士的最理想所在！唯有实战才是最快速的进步阶梯，但真正的生死实战一个人一生也遇不到几次，那是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啊！但有了这里，一切就都不同了！” 七家人各自兴奋不已。 “除了这些，还有更让你们震撼的东西。”那十淡淡一笑，将造物殿的情景显化了出来。 七家主事吓得差一点没跌坐地上。 高大的红衣行走官已经让他们震撼不已，等再看到造物之主，他们都情不自禁地自觉渺小，自惭形秽，差一点没对着那幻影跪倒在地。 只是幻影就有如此的威压，见着真人……不，真神，那还了得？ 众人看着那十，情不自禁地心生敬畏。 那十带着他们离开了精神世界，众人坐在会议桌边，心脏狂跳，心情一时难以平复。 “主上！”岳凰一脸激动地说：“如果这都是真的……” “主上还能唬咱们不成？”穆元利呵呵地笑。 岳凰急忙说：“主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您真能打开这两道世界之门，那我们可就发大财了！” “开门是很容易的。”那十说，“虚无之地里有一群人，叫虚空旅人，我已经与他们成了朋友，他们也在替我看守着那几处宝藏。” 大家欣喜不已，云海儿急忙说：“主上可真是厉害！” 那十继续说：“至于古战界，那就更简单了。我现在已经成了古战界的界王，那里就是我的天下……” “什么！？”七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那十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这么一惊一乍，说：“所以，我完全可以以古战界界王的身份，与中央帝国谈一谈生意。” “您不是开玩笑？”山峰有些激动地问。 那十笑：“我和你们开这玩笑干什么？简单来说，我在古战界里得到了维持古战界运转的神的传承，然后就成了那里的主宰。明白了？” 七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激动起来。 “主上，您真是天下无双的大能人啊！”云海儿由衷感叹。 “低调，低调。”那十抬手示意。 七人连连点头，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是那十的奴隶，这本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但如果那十能成为世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那么痛苦也会转化为快乐，甚至是自豪、骄傲。 这就是世事永远都在变化，没有绝对只有相对的道理。 是的，当奴隶是痛苦的事，但试问世间谁不是奴隶？你以为你是自由的，但每天为了生活所迫的奔波中，你真的身由自主？ 所以是不是奴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的奴隶。 为世界的主宰者当奴隶，那你就是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的掌权者。 如果是为神当奴隶，那你就是光荣的圣职者，神在人间的代理人。 七人现在心里都这么想。 “主上。”岳凰激动地问：“具体来说，您是怎么打算的？” “当然得想办法见到中央帝国的大帝，然后与他来谈。”那十说。 七人都已经知道那十并不是什么中央帝国大家族的子弟，也知道他其实是来自另一世界的人，此时不由笑了起来。 山峰说：“主上，并不是说叫‘帝国’，说了算的就一定是大帝。” “中央帝国是君主立宪制的国家。”穆元利说，“在那里呀，大帝等于只是一个荣誉头衔，真正管理国家的是总统呢。” “那我就去见总统。”那十说，“不过这应该不大容易吧？不可能我说见谁就见谁吧？” 七人纷纷点头。 “所以这件事得你们来帮忙。”那十说，“我们得找到在中央帝国说话有分量的人，通过他来向总统引荐我们。” “这件事交给我们。”岳凰急忙说，“我们虽然和中央帝国方面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我们在国外的生意伙伴中总有这样的人，您放心，我们会找可靠的人帮我们当中间人……不过，有句话叫‘无利不起早’，我们怎么也得分给他们一些好处才行。” “这个好说。”那十点头，“但我觉得，咱们没有必要舍近求远。” “舍近求远？”岳凰急忙问：“这么说，主上您已经选好合适的人了？” 那十看着七人，微微一笑，问：“大区长那边怎么样了？” “没什么动静。”岳凰说，“大区长苍商正在竞选总理，目前势头还算不错……” 然后她陡然一惊：“怎么，您不是要……要让他当这个中间人吧？” “有什么不可以吗？”那十反问，“我先前还觉得他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只能是一个踏板，但现在你说他在竞选总理……那他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岳凰吓了一跳：“不是吧？他和我们可是……” 众人也觉得这件事有点玄乎。 “世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敌人。”那十微微一笑，“如果他能打开虚无之地的宝藏，为帝国培养无数拥有强大精神力的人才；如果他能开辟古战界进修基地，为帝国培养无数身经百战的战士，你说他能不能赢得这场大选？” “那几乎是一定的了！”岳凰说，“别说两件事，就算他只能办到其中一件，就是了不得的功勋啊！” “那就这么办吧。”那十说，“他毕竟也是与我们打过交道的人，沟通起来也方便。” “那我立刻就去见区长！”岳凰说。“他可是大区长的心腹！” “还是我去吧。”山峰说，“夫人也应该向主上汇报一下管理委员会最近一段的工作了。” “也好。”岳凰点头，“你和区长更熟悉些，好好跟他谈，让他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久之后，山峰就出现在了区长的办公室里。 区长面带笑容，接待了这位山家的新主宰者：“是哪一阵风将总裁吹来了？快请坐！” 山峰笑着坐下，诚恳地说：“区长，先前我们几家的事，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真是很对不住呀！” 区长微怔，没想到山峰竟然会提起这件事。 双方都假装不知道，政府的面子不受损，你们闷声发大财，不是挺好？ 突然间旧事重提，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区长的表现早在山峰意料之中，他呵呵地笑着说：“现在七家已经合为一家，七家真正的主宰也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 他看着区长，低声问：“区长应该知道他吧？” “这个……”区长当然知道，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先前放出的风，说他是中央帝国大家族的子弟，其实这是错的。”山峰说，“有人也以为他能成为我们七家之主，帮我们干掉段家，是因为他背后有可怕的势力，是因为他身边有可怕的侍从，但其实这都不对。” 区长不由来了兴趣，但仍谨慎地问：“山总裁到底是想和我说什么？” “他的真名叫那十。”山峰说，“他并不是中央帝国的人，甚至也不是超凡世界的人。他来自另一个世界，是我们更下一级的世界——完美世界。” 区长一时大惊，看着山峰，不知说什么好。 世界分为五重，这对于他们这些政界要员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足以震撼到他。令他感到震撼的是：一个下层世界的年轻人，竟然可以影响超凡世界七大家族，竟然能帮七大家族咸鱼翻身，甚至是……屠神。 “总裁和我这说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区长问。 “您当然知道我的意思。”山峰笑着说，“您更应该能明白我点破这层纸的意思。” “我不明白。”区长严肃地说。 “我们有笔大生意想和大区长谈。”山峰认真地说。 区长看着山峰，琢磨着他有什么图谋，或者说是有什么阴谋。 “您觉得我们为什么会听命于一个下层世界的年轻人，甘愿为他当门下走狗呢？”山峰问。 “门下走狗”这个词，用得令区长一惊。因为在他看来，七家与那十之间应该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但山峰一语道破了玄机，让他明白了双方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这令他大吃一惊。 “为什么？”他情不自禁地问。 “因为他的身份高到了我们必须仰望的程度。”山峰说。 区长一时震惊，想到一种可能，但随即认为这没有可能。 “这不可能！”他摇头说，“你自己也说了，他来自于下层世界……” “下层世界就一定比我们弱小吗？”山峰反问。“其实有时我们自己太过自以为是，却不知道我们已经变成了井底之蛙。” “他难道……”区长惊愕地做着猜测：“与神圣世界还有什么关系？” 山峰笑了：“您猜破了头也猜不到他与怎样的大人物有怎样的关系！而且告诉您吧——他本身的地位也绝对超出您的想象！” “他到底是什么人？”区长擦了把汗后问。 “有一方世界，叫古战界。”山峰低声说，“我们的主上那十，是古战界界王——那个世界上唯一的主宰者！” 区长瞪大了眼睛，一时感到难以置信。 无论是山峰对那年轻人的称呼，还是那年轻人的头衔，都令他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第820章: 关于野心 大区长苍商的办公室里，几位幕僚正在激烈地争论。 “这件事太扯淡了！”一个看起来老成持重的幕僚说，“说他与神圣世界有所接触也就算了，竟然说他是一界主宰！？开什么玩笑！” “你觉得七大家族会听任他指挥着自己胡来吗？”一个幕僚反问。“那七个家族虽然有种种问题，但还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 “这件事……还应该再做做细致的调查。”一个幕僚说。 “有什么可调查的？”老成持重的幕僚高声说，“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我们要是配合他演下去，那就真成笑话了！” 苍商皱眉看着他们，目光集中在一个一直沉默的年轻人身上。 “你怎么看？”他问。 年轻人没急于回答，而是再思索了一阵，才说：“我一直在想：他是怎么只身一人，让七大家族甘心俯首，甚至认其为主的？想来想去，除了他背后拥有不可思议的背景，或者他本人拥有我们想象不到的力量外，再想不出别的可能。” “也就是说……你觉得这事可行？”苍商问。 年轻人说：“如果山峰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们无疑掌握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凭借那十之力，您就能轻易记得大选，成为总理。” “如果不是真的呢？”苍商问。 “那样的话，这无非就是一个阴谋。”年轻人说：“是七大家族为了报复先前的事而设计的一个阴谋。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想明白他们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您毕竟是大区长，是政府要员，只要您不贪图私利被他们拉拢着违背帝国法律，他们也没办法将您如何。” “所以你觉得？”苍商问。 “我觉得可以先见一见这个那十，看看他能给我们展示出什么价值。”年轻幕僚说。 “我赞成公子的想法。”一个幕僚说。 “我也赞成。”又一个说。 “那就见见吧。”苍商说。 一众幕僚退去，但那个年轻人并没有离去。 “再说说你的想法。”苍商说。 年轻人点头：“父亲，我觉得这个那十也许是神圣世界的一步棋。您知道，长久以来，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想进入我们的世界，探查所谓起源之地的秘密，但都没有结果。我想，那十也许就是他们中某个大人物的新计划。” “这对我们是否有什么影响？”苍商问。 “目前看来，只要我们利用好他，他就可以成为我们竞选中的一把利器。”年轻人说，“所以我觉得——先夺得总理大权再说。至于神圣世界那些神明的图谋……如果能从中渔利更好，如果不能，我们至少也不会吃太大的亏。” “与狼共舞……”苍商点头，“有一定的危险性，但也有机遇在里面。” 年轻人微笑。 苍商抬手召唤图阵，对图阵中恭恭敬敬低头的秘书说：“通知那边，明天让那十来见我。” 第二天，大区长办公室外的走廊中，那十在七位家主的簇拥之下缓步向前。 有人在办公室前的大厅里等候，见一行人到来，就迎了上去。 但看起来不像是迎接，倒像是阻拦。那十打量着那年长的官员，总觉得这人像是个来搞事情的。 那正是那个看起来老成持重，不相信此事真实性的幕僚。 他打量那十，目光中带着明显的不友善。 “你们有什么事？”他问。 穆元利咯咯地笑：“这是要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吗？我们可是被你们大区长请过来的客人呢，你问我们有什么事？回去问你家大区长吧。” 山峰阴沉着脸说：“麻烦转告大区长，如果他不想见我们主上，那我们就去他竞争对手那里拜访吧。” “主上？”幕僚一脸轻蔑，“没想到山总裁一把年纪，却有这么好的修养，对一个年轻人竟然如此恭敬，真是令人意外。” “对值得恭敬的人，我们当然会恭敬。”山峰冷冷地说，“但对有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我们可不会有半点恭敬。” 幕僚动怒：“你骂谁？” “谁狗眼看人低我骂谁。”山峰说。 幕僚厉声说：“不要以为没人能看穿你们的把戏！你们就是想要借机生事报复大区长！” “报复？”那十一脸惊讶地开口：“请问我们为什么要报复大区长？大区长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惹得我们一群帝国公民，竟然不得不冒着巨大的危险与政府大员对着干？” “你！”幕僚瞪大眼睛，一时没办法说什么。 这时大区长的秘书匆匆而来，带着笑容说：“真是抱歉，是我的失职，没有及时来迎接。各位快请吧，大区长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听到了吧？”穆元利笑着说，“等候多时了呢！” 幕僚脸色阴晴不定地退到了一边。 一行人在秘书带领下进入了苍商的办公室，苍商坐在办公桌后正在处理几份文件，抬头看到众人后，点了点头：“请先坐。” 那十没坐，而是径直走到了苍商面前。 苍商抬头，皱眉看着这个一点也不懂礼貌的年轻人。 他心里多少有些好奇，但脸上没有露出来，只是平静地说：“我需要先处理这几份文件，然后……” “我对面的是哪一位？”那十打断了对方的话，直接问：“是东七帝国的总理，还是某个大区的大区长？您先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们才好继续谈。” 苍商看着他，微微眯眼。 眼前的年轻人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眼神深邃得令人感到害怕，仿佛那是无底的深渊，一不小心掉下去，就将万劫不复。 这眼神让苍商的心头一震。 “我目前的职务，是本大区的区长。”苍商回答。 “将来呢？”那十问，“你是满足于大区长的位置，还是有更大的野心？如果有，我们就可以坐下来谈，如果没有，那么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吧。我们尚未得到永生，时间对我们来说很宝贝，浪费不得。” 苍商放下了手头的文件，站了起来。 “我应该怎么称呼您？”他问，“是那十总裁，还是那十先生，又或者是……界王阁下？” “那要看你打算认识哪一位。”那十说。 “阁下请坐。”苍商离开了办公桌，来到了旁边的会客区。 那十跟着走了过去，在客座坐下。苍商跟着落座，目光扫过那七位家主，发现他们只是站在那十身后，并没有坐下的意思。 耐人寻味！ 于是他也并没有表示出对七人的重视，自然而然地将他们视为那十的随从。 大人物谈话时，是不会注意到对方随从如何的。 所以他只是看着那十，问：“阁下所说的一切，有些像镜花水月，听起来很美好，但却令人不敢相信。阁下能否向我证明这一切的真实性？” “当然可以。”那十说，“不如……您跟我到我的精神世界里看一看？我可以直观地在那里为您展示一切。” 又来了！ 七位家主的心里都是一震，情不自禁地想：他也太贪心了吧？竟然想把大区长也给拿下？ 苍商看着那十的眼睛，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这个就不必了。”他摇头，“我还是相信亲眼所见的东西，对于精神世界里的幻象，我并不感兴趣。因为那完全可能都是假的。” 七位家主满心失望。 如果能把大区长拉下水多好呀！这家伙有可能是帝国未来的总理，他如果成了自己的同伴…… 那自己还不是想怎么在帝国里抖威风，就能怎么在帝国里抖威风？ 可惜，真是可惜。 “我可以带你去看真实。”那十说，“但前提是我们先要谈好条件。我必须确定你有足够的诚意之后，才能带你去‘看货’。” “既然是货，那终归是要看过后才能决定是否进行交易吧？”苍商说。 “我能提供的货品有两件。”那十说，“一，用以提升精神力量的图阵；二，用以进行实战训练的战场。图阵方面，我可以保证让有潜质的人轻易得到一瞬永恒类的精神世界；战场方面，我可以根据客户的需要提供专项的训练——想要训练近战格斗的，我可以提供大量近战陪练；想要进行大规模军事演习的，我可以提供一切现代化的武器和陪练队伍。” 苍商问：“那阁下需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来得到这些？” “很简单。”那十说，“我帮你立下大功，成为总理，你帮我巩固我在东七帝国的产业。” “只是这么简单？”苍商问。 “还有，你要帮我当中间人，将我介绍给中央帝国的总统。”那十说。“我最终的目标是中央帝国，甚至是整个超凡世界。我要让整个超凡世界都成为我的客户，享受我提供的服务，同时，也提供我想要的服务给我。” “阁下的野心不小。”苍商说。 “所以我要先问清我到底在与谁交谈。”那十说。“野心不足与我匹配的人，没有资格当我的合作伙伴。” “如果这两件货品都是真实的，如果您并没有夸大自己的能力和地位，那么，我确实可以借这两件事轻易打败竞争对手。”苍商说，“到了那时，我就是东七帝国的总理，不论是为帝国前途考虑，还是为我自己的利益考虑，我都得长期与阁下合作。而当我成了总理后，自然有资格在国际会议上与中央帝国的总统沟通交流，也能当好阁下的中间人。” “那么现在所差的，就是验货了？”那十问。 苍商点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现在就验货！” 那十笑着站了起来，抬手之间，一道道图阵浮现。 苍商看得呆住。 第821章: 令人震撼的短暂旅程 身为大区区长，苍商当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所以他能从那十的手法中、从那十调动的图阵中，看出一些很不一样的东西。那与超凡世界的图阵技术很像，但有些地方却又高明出许多。 这是……神圣世界的手法吗？ 他一时震惊。 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下，那十从容地建起了一道图阵空间门，里面一道道迷离的光影浮动，如同水波。 “大区长自己看一看就知道了。”那十站在门前，抬手相请。 苍商心动，但又隐约觉得有些不妥。 这时，一位年轻人走了出来，面带笑容，冲那十点头致意。 “这位是？”那十问。 “介绍一下。”苍商说，“这是犬子星雷。” “我叫苍星雷。”年轻人说。 他的态度温和有礼，脸上也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给人一种没来由的亲切感。 那十也冲他笑，笑得如同一个毫无心机的阳光男孩。 七家家主看到这种笑容，心头一凛，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上那十当时的情景。 “父亲。”苍星雷对苍商说：“听说这件事后，儿子一直很感好奇。现在有机会亲眼见证，您能不能让儿子代您去看一看，以满足儿子的好奇心？” 苍商明白，这当然是最稳妥的选择。 “也好。”他点头，问那十：“阁下不会反对吧？” “为什么要反对？苍公子请。”那十再次抬手相请。 “界王阁下请。”苍星雷极有礼貌地说。 那十转身走入门中，苍星雷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七家家主也都心中好奇，但既然自己是侍从的身份，当然不能随便行动，一个个都压住了好奇，站在那里不动。 苍商转头看着他们，思量许久后问：“你们真的甘心情愿认他为主？” “主上有是能耐的人。”岳凰微微一笑，“追随并依附于强者，其实是人——不，应该说是任何一种生物的本性。” “他真强到这种地步，可以让你们甘愿向他俯首，以仆役自居？”苍商问。 “是的呢。”穆元利娇笑着回答。“跟着主上这样的人物，只有无穷的好处，没有坏处，我们又为什么不愿追随？” 苍商看着他们，心中不解，但不及多问，那十已经与苍星雷一起从空间门中走了出来。 “虽然短暂，但这旅途却令人难忘。”苍星雷并没有显得多么激动，表现得很是得体。 “还要去古战界看看吗？”那十问。 “那是自然！”苍星雷点头。 那十二话不说，抬手开始改造那扇图阵空间门，不久之后，他示意苍星雷跟上他，大步走入了其中。 苍商很想问问儿子虚无之地那边的情况，但苍星雷直接追上那十，消失在门内。 “大区长应该也是图阵的高手吧。”山峰说，“您看出来了吗？我们主上的手法，与超凡世界的有些不同，更为高妙。” “神圣世界吗？”苍商问。 山峰笑着说：“我们也说不好。但总归不可能是下层世界里的手段。” “你们不觉得那十很神秘？”苍商问，“你们就没有对他的所做所为与他的最终所图，有过半点疑惑或猜测？” “我们为什么要做那种无意义的事？”云海儿反问。 苍商看着他们，突然问：“你们究竟在害怕什么？” 七人心头都是一震，面色变得略有些不自然。 “我向来不相信以德服人这回事。”苍商说，“能让人心甘情愿为奴为仆的只有两种东西：一是无可抵抗的暴力，二是无可抵抗的利益。对你们这种甚至敢与我这大区长作对的人来说，就算是为了利益，你们也不至于将自己轻贱到这种地步。那么就一定是暴力——足以置你们于死地的暴力。那是什么？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们。” “大区长这是合作的态度？”岳凰冷笑，“您就不怕我们将这事报告给主上？” “我无所谓。”苍商说，“就算这交易没有谈拢，我也依然是我，顶多当不上总理而已。但你们呢？我想，你们的命应该已经被那十牢牢掌握在他手中了吧？你们就不害怕？” “我们不需要害怕。”云海儿镇定地说，“因为我们知道跟随主上才能使我们的利益最大化，只要我们能忠于主上，我们就可以一直享受着主上带给我们的利益与荣耀。所以就算主上最初时用了什么手段，现在，我们也已不放在心上。诸位说呢？” “那是当然！”其他人抢着表态。 “大区长不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了。”邱巍然说，“等苍公子回来之后，我想大区长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不再会劳心于这种小事上了。” “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山峰笑着说，“大区长，只有永恒的利益啊！主上能让我们的利益最大化，那么将我们的命交给他，让他握在手里，又有什么不好？世间人谁又不是拿自己的命运与前途为赌注，在不断地拼搏？不断地与别人妥协、交易？” 苍商看着七人，摇头笑了笑：“真不可思议。” 七人不再说话，只是盯着那道门。 过了很久之后，那十与苍星雷先后走出空间门，这一次，苍星雷的神色生出了极大变化，让所有人都明白，他必是受到了极大震撼。 “事情不急于一时。”那十说，“苍公子已经见过两个世界了，大区长可以从他那里好好了解，然后再做决定。我们先告辞了。” 说着点头一礼转身就走。 “帮界王阁下安排住处！要好好招待！”苍商急忙向秘书下令。 “不必了。”那十边走边说，“让自己能舒舒服服休息的财力，我们还是不缺的。” “大区长好好想想吧——但也别想得太多，那没意义。”岳凰颇有深意地对苍商说完，带着众人追随那十而去。 走在走廊中，那十突然一笑，问岳凰：“他挑拨离间来着吧？” “主上神算！”岳凰赞叹，“不过当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猜没猜出你们忠诚于我的原因？”那十问。 岳凰面色微变，然后急忙诚实地回答：“是的。” “那还成。”那十点头，“如果他没有这么聪明，我们就得好好想想要不要与他合作了。” 那十一行人离开后，苍商示意秘书也离开。一时，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们父子。 苍商看着那道图阵空间门，一时心动。他缓步走了过去，刚一抬手，空间门就突然收缩、分解，转眼就化成了漫天的流光消散。 “这种图阵手法，真是神乎其技！”苍商情不自禁地感叹。 他望向儿子，发现儿子还在那里低头发呆，似乎是陷入震撼之中，一时不能自拔。 “那两处地方，真像他说的那样好？”他走了过去，拍醒儿子后沉声问。 “虚无之地是很奇妙的一处地方。”苍星雷说，“那里除了虚无，就是重重幻境。我去之前，本想凭我的能力确定那里的位置，或是留下坐标记号，但一到那里才知道，那是一处会让任何人都迷失在其中的虚无，我的一切能力在那里都用不上。” “那些图阵真有那样的功效？”苍商问。 苍星雷这时才表示出激动的神情，点头说：“那些图阵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我试用了两道，精神力量立刻壮大不少，假如我能在那里多呆上一段时间，那么一定可以将精神世界改良成一瞬永恒的精神世界！” 苍商动容：“有这么容易？” “就这么容易！”苍星雷不无激动地说。 “那么古战界呢？”苍商迫不及待地问。 提到这个，苍星雷打了个哆嗦。 “您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个怎样的世界！”他激动无比而又心有余悸地说：“那个广阔的世界，被分隔成了大大小小的无数战场，有不知多少我们从不知道的星球上的强者，带着他们的子弟、学员，在那里修炼、厮杀。那里到处都是真正的杀戮战场，再强的人一个不小心也会死在那里。如果说世间真有地狱，那么就只能是那里！但那里虽然可怕，却真的是修炼的好地方！它就是一块最上等的磨刀石！如果我们能将自己人都送去那里，等他们回来后，我们得到的就是一群无敌的战士！” “有这么好？”苍商也有些激动了。 苍星雷低声说：“也很危险——那里的主宰者是真正的神明，那十称他为骸魔罗，他……”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由有些发颤：“他那样强大的存在，竟然也对那十毕恭毕敬，称上一声界王！现在看来，那十确实没有说谎，他真的是那个世界的主宰！” “一个世界的主宰？”苍商一时发怔，忍不住自语：“他是怎么办到的？他的实力才……” “他完美地重新诠释了实力的含义。”苍星雷说，“那并非是单纯的战斗力或是单纯的智计，而是……我无法形容那具体应该是什么，我只能说，他本人就代表了‘实力’这两个字最深的内涵！” 苍商动容：“我很少见你这样评价一个人。” “不，父亲。”苍星雷认真地说，“他不是人，而是神！在他的古战界之中，他就是能决定一切的神！您没有看到，那些拥有强大文明的外星人，对他是如何恭敬！您也没有看到，他怎样凭自己一念心动，就让战场上数万亡者同时复生！” “复生！？”苍商震惊不已。“他……他竟然拥有这样的手段？” “他自己说，这力量仅限于古战界生灵。”苍星雷说，“但您要知道，古战界的生灵也是生灵，我们也是生灵。可以用于他们的手段，说不定将来经过改良，就也可以用于我们！” 父子两人对视半晌，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说，我们应该与他合作？”苍商问。 “甚至是主动合作。”苍星雷说，“他不是一件利器，他是一件大杀器！谁掌握了他，谁就掌握了最大的优势！无往不利！” 第822章: 两次旅行 图阵之中，苍商高声说道：“以上，就是我当选之后保证做到的两件大事。如何选择，怎样取舍，就交给大家判断了。” 许多人面对着图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人人都可以轻易获得可以停止时间的精神世界？ 开放真实的实战战场，让所有精英都可以在真正的厮杀中快速进步？ 甚至还可以进行专项性培养？ 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而最不可思议的是苍商在竞选演说中有意无意的暗示：我在神圣世界那边有关系！ 这一切听起来，都太过震撼人心。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这些事似乎离他们还有一定距离，但对于精英，对于各大势力，对于各个强大的家族来说，这却是能直接改变世界格局的变化！ 如果自己不站在苍商这边，而眼看着自己的竞争对手与苍商搞好了关系，那么将来，对方的子弟将拥有强大的一瞬永恒精神世界，对方的部下将变成真正身经百战的铁血战士……这结果，令人不敢去想，又不能不去想。 许多大家族、大势力，都急忙召开了紧急会议，研究对策。 苍商的几个竞争对手全部慌了神，一时间不知所措，于是就只好公开反驳或暗地里散布谣言，希望人们能因此认为苍商只是在信口开河。 但接下来，苍商就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所说没有半虚言。 他公开邀请了国内几大家族的家主携其子弟参观了虚无宝藏。 一开始，这些家主对于这件事都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因为这听起来多少有些匪夷所思。但等他们与苍商一起，穿越了那一道那十布下的临时空间门，来到虚无之地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面对如同宇宙一样浩瀚的虚无，没有人不心生震撼。 “各位。”苍商从容地说，“前边就是虚无宝藏，请各位保持安静，随我前行。如果有人胡来，我无法保证其安全，因为这里的主人是虚空旅人，他们并不会理会我们世界上的那些规则，也并不知道各位是怎样举足轻重的人物。” 说完，他飘然向前而去。 一众大人物急忙小心地跟上了他，不敢乱说话。 在那处星云幻象旁，一座巨城突然间由城市状态化成了巨人状态，令所有人大吃了一惊。 苍商摆手，示意不用大惊小怪，飘然向前，高声说：“尊敬的虚空旅人，我是那十界王的朋友，起源之地的苍商！” “原来是苍商先生！”巨人身体里传过来洪亮的声音：“界王大人早传来消息，让我们好好接待您和您的朋友们。” 说完，巨人又恢复成了巨城的模样。有人从中飞掠而出，立在高塔旁的高墙上，向着众人施礼。 初见神秘世界里的神秘人物，众人都有些好奇，听到对方的话后，也不由再心生震撼。 “界王大人说，请各位随意采摘就好。”巨城上的人说。 “代我向界王大人转达谢意。”苍商微笑致意，那人一礼后，进入高塔之中。 “各位请跟我来吧。”苍商挥手，带着众人向前而去，来到星云幻境之中，抬手采摘下一道精神力图阵。 “哪位想亲自试一下？”苍商问。 诸人犹豫中，有人向前而来：“我愿意尝试。” 苍商微笑着将那道图阵推了过去，那人小心接过，仔细打量，却看不透组成图阵的力量与原理，试着将之纳入身体后，精神立时一振，忍不住惊呼：“这种功效……太神奇了！” 他激动地问：“我可以再试一下吗？” 苍商面带笑容，冲众人说：“诸位肯赴我的邀约，来这里帮我正名，我很感激。所以这次虚无之地的旅行，我将自己出资，帮大家将精神世界改造成为可以停止时间的最强精神世界！” 一众人惊得呆住，有人忍不住问：“您不是在开玩笑？” “不。”苍商郑重摇头，“但诸位应该明白，虚无宝藏虽然属于我的盟友，但再慷慨的人，也不可能将这么珍贵的宝藏随便赠予他人。所以，每个家族只限一个名额，选谁来获得这份赠礼，还请仔细想好。” 一众人惊讶不已，急忙商议起来，然后纷纷推出自家的精英子弟。 这些人在苍商带领之下，在虚无宝藏之中采摘图阵，不断加强自己的精神世界，不久之后就有人惊呼：“我办到了，我得到了！” “我也得到了！”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最终，所有家族推出的代表，都成功地获得了一瞬永恒精神世界。 这令各家家主震惊无比，也欣喜无比。此时，他们真正意识到了苍商的价值，意识到了自己应该在大选之中做何选择。 “苍商先生。”在商议之后，诸家族派出一位代表，郑重地对苍商说：“只要您能保证我们各大家族的利益，这次大选，不论别人开出怎样的条件，我们都会全力支持您！” “万分感谢。”苍商淡淡一笑。 虚无之旅后，苍商立刻再度邀请各大势力甚至是军部的将领，一起来到了古战界。 这些人都听说了先前虚无之旅的事，因此对这次的旅程，全都心存期待。 当然，古战界并没有令他们失望。当他们看到这片无边无际一般的杀戮战场后，无不心生震撼。 一个整个世界到处都在厮杀征战的世界，完全可以粉碎百战将军那自以为已经如同钢铁一般的意志，让所有人在这世界面前情不自禁地颤抖，只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这……我们这么随意地走动，不会有危险吧？”有大人物看到眼前那可怕的战场，情不自禁地担心起来。 “放心。”苍商笑着说，“这里的界王那十是我的盟友，所有这些古战界生灵，都要听命于他，绝不会伤害我们的。” 他从容地带着众人行走于战场上，那些机车也好，机甲也好，怪物怪兽也好，都会主动避开他们。 初时，这些人走得胆战心惊，但到了后来，就把这一切当成了一场沉浸式的立体电影，一边赞叹，一边欣赏。 “这里真是一处培养强大战士的好地方！”一位将军感叹。 “没错。”另一位将军点头，“没有比这再好的地方了！如果帝国的军人都可以到这里历练……我们将能造就一支举世无双的无敌军团！” 众人暗自点头，觉得他说得没错。 苍商停了下来，说：“不仅是军人，对任何想要快速提升自身力量的人来说，这里都是天堂。” 众人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火焰流星划破天空，降临到了诸人面前，将大地砸得颤抖不休，众人一时惊骇。 但紧接着，更令他们感到惊骇的事发生了——在那流星砸地点燃的火焰与冒起的浓烟中，一个两百多米的巨人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吓得众人立刻就要运起力量自保。 “不用担心。”苍商面带笑容，冲众人摆手：“这是古战界的战争主宰，骸魔罗。” 说完，他转过身迎上前去，冲着高大的巨人微微一礼：“战争主宰阁下，是我。” “知道是您。”骸魔罗硬挤出一副笑脸，以保证圆满完成那十交给他的任务：“正因为知道是您，所以我才亲自前来迎接。” “那怎么好意思呢。”苍商礼节性地笑。 “界王大人早已交代过。”骸魔罗说，“作为他的盟友，您降临古战界，就等于是界王大人亲临，我可不敢不来迎接。” 听到这些话，众人惊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苍商在竞争中放的那些狂言，其实只是最基本的大实话。 苍商这家伙，是怎么办到的？ 竟然能跟一界主宰勾搭上，这家伙的手段也实在太不一般了吧？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苍商与骸魔罗做了一番聊家常式的对话，什么最近诸星的精英表现如何，古战界的战争生物是否有所更新，等等等等。 随后，两人热情地挥手告别。 苍商转身面向众人，微笑着说：“大家都看到了。外界对我向来有上不好的传言，但我相信谣言止于智者。今日古战界之行后，相信世道人心，对于我当会有一番重新的评价吧。” “那是自然！”众人纷纷点头。 军部的几位将军呵呵笑着，走到一边低声议论，然后过来表态：“苍商先生，只要您能保证帝国军团对这里的优先使用权，我们军方就全力支持您！” 这些人中，不乏有现任总理的人，他们竟然也会转而支持苍商，别人如何，可想而知。 那些大势力的主事，也纷纷过来表态，但同时，也开始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苍商酌情应允着，适当的地方，讨价还价。 这两地之旅后，关于苍商的不利传言全被粉碎，他的那些对手一时间灰头土脸，不知下一步应该如何进行。 有些人从长远角度出发，开始反对他，说过度与地外文明接触，也许会带来更可怕的灾难。 也有人觉得通过这种手段达成的提升，并不是真正的进步，而是一种取巧行为，会限制并禁锢人类的发展。 但这种声音完全被大众忽略不计，所有人都沉浸于苍商带来的惊奇之中，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于是这一次大选，苍商毫无意外地获得了全胜，支持率达到了史无前例的百分之九十一。 第823章: 舞会奇遇 总理办公室内，苍商与那十相对而坐，苍星雷在一边作陪。 “这次我能成功当选，主要是界王阁下的功劳。”苍商微笑着说，“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但不论如何，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这个世界将是我们的天下！” “我着眼的并不仅是这一个世界。”那十说。 “界王阁下坐拥一个世界，当然不会在意这一处地方的得失了。”苍星雷说。 “先前不知神圣世界治下，竟然有一个庞大的星系帝国，所以目光不免短浅。”那十说，“但现在……我是如此，总理先生应该也是如此——所思所想，当与过去不大一样了吧？”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步要一步一步地走。”苍商笑着说，“我现在想的，只是如何当好东七帝国的总理，最好是个能名垂青史的总理。” “这很简单。”那十说，“只要你一直有我的支持，然后不要把政务搞得太乱，就可以做到。” 这是事实，不容苍商反驳。 “我答应总理的事办到了。”那十说，“现在轮到总理为我做些事了。” “那是应该的！”苍商急忙点头，“这样，我让星雷带着一支队伍，到中央帝国进行国事访问，您随队前去，见机行事，如何？” “可以。”那十点头。 这支队伍很快就组建好，在递交了国书，两国确认之后，队伍通过一道传送门，直接到达了中央帝国的首都区。 那十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感慨：这种技术真是方便。嗯，适当时候，也应该让总统和新月合众国带头，在完美世界推行这种图阵技术了。只是到时只怕那些航空公司还有造飞机汽车的人，都得骂我…… 队伍来到中央帝国外交部，做了简单的登记手续，然后由外交部责成接待处，将一行人安排到了国宾馆入住。 东七帝国与中央帝国相比，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国，小国外交使团到来，负责接待的也只能是外交部，如果不是因为有苍星雷这个新任总理公子跟着，只怕这样的使团连见一见外交部长的面都难。 在苍星雷递交的国书里，提到了面见帝国总统的请求，所以外交部要用上一点时间处理这件事。而在有答复之前，一行人就暂时在国宾馆里住着，老实等待。 当然，这过程不会无聊，因为国宾馆里应有尽有，就等于是一个小世界，足不出户，什么享受都能享受到。 但再多的享受，对那十来说也只是煎熬。他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这些。 这天那十正闲得无聊，苍星雷敲门进来，笑着说：“收到了邀请函，您去不去？” “什么邀请函？”那十问。 “舞会。”苍星雷说，“是外交部长家千金搞的舞会，在首都区很有名，应该会有许多漂亮的姑娘参加。” “我最怕的就是漂亮姑娘。”那十觉得头疼。 “界王阁下会不知怎么应付女人？”苍星雷有些意外。 “不是。”那十摇头，“我是女人缘太好了，到处都有漂亮姑娘不知为什么就非看我顺眼，又想这样又想那样的，搞得我很难办。” 苍星雷翻了半天白眼。 “去看看吧。”那十说，“说不定有什么奇遇，总比在这里等着强。” “将来与您见面后，帝国总统一定会免了外交部长的职。责怪他没有早些将您介绍给自己。”苍星雷笑着说。 “你其实是早打听好这次舞会会有什么人参加了吧？”那十问。 苍星雷点头：“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我这些天一直在想办法，终于打听到外交部长家的千金与第一家庭的千金是闺蜜。她的舞会，总统的千金一定会参加。我们见不到总统，能与他的千金见一见也是好的。” “我就知道有你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那十笑着表扬。 “为了界王阁下的事，不敢不尽力。”苍星雷笑着说。 两人离开了国宾馆，在合适的时间，来到了外交部长的家里。 部长的家在首都区的核心地带，这里被林立的、黑色毛发式的高楼环绕着，里面全都是相对低矮一些的建筑。而在无数的高大中，这一片矮低却正因为种种的与众不同，而异于寻常，象征了至高的权力。 两人到达之后，被引领侍者引着，顺着走廊进入了一个大厅中。 说是大厅，但实际置身其中，却有一种来到了室外的感觉——天棚上有图阵打开，直接透出了夜空的色彩，四壁上也有图阵，显示出外界的景象。 在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外界，但却又可以不受外界天气等等因素的干扰。 人们分成不同的圈子聚在一起，或高谈阔论，或低声言语。那十放眼望去，见到的全是气质不凡、衣着华丽的人，不问可知，能来到这个场合的，全都是精英和大人物。 就连那些穿梭于人群中的侍者，也都是侍者中的精英。 “正主还没出来吗？”那十与苍星雷站在一处角落，打量四周。 “就在那里。”苍星雷指了指大厅某处。 那里有一座雕像，造型精美别致，是一个低头垂首俯瞰人间的女神形象。雕像之下有小喷泉，喷泉之下，有水流被图阵的力量引导，在流淌中组成了不断变化的种种造型，时而为万马奔腾，时而为游鱼嬉戏。 在那喷泉前方，有一个大圈子，以一位长发美女为中心，众人正在微笑交谈。有许多年轻公子正在争着表现，你说一个典故以显示知识丰富，我说一个道理来显示见识不凡。 美女一直点头微笑，表现出了优雅与礼貌。 “那就是总统千金？”那十问。 “您也过于功利了吧？”苍星雷说，“舞会的正主应该是外交部长的千金才对。” 那十有些失望：“可我们是为另一位千金而来的。” “欲识那一位千金，先要认识这一位千金。”苍星雷使个眼色，示意那十跟自己过去。 “你打头阵就好。”那十一边走一边说，“让我和那些总统啊主宰啊什么的打交道都没问题，这些个美女什么的就免了吧。” 苍星雷想起那十先前的吹牛，很是用力地撇了撇嘴：“但您的魅力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无法抗拒的话，我怕就算我出头，也掩盖不了您的光芒。” “不能。”那十摇头，“我低调些就好。” 两人走向前，人们见到有人过来，自然慢慢分开，给两人让出路来。 苍星雷在适当的距离停下，冲着美女施了一礼：“您好，陆兰小姐。” 美女优雅地回了一礼，问：“您是？” “东七帝国访问团，苍星雷。”苍星雷做着自我介绍。 “原来是总理公子。”美女微笑的样子十分好看。 那十很是低调地站在苍星雷身后，低垂着眼皮，不动声色。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了苍星雷的侍从。 有些人因此暗笑：这种场合还要带着个侍从，真不知是怎么想的。太失礼了。到底是小地方的人，还以为这样能显得自己有排场。 但表面上，没有任何人在脸上露出任何令苍星雷感到不友好的表情。 苍星雷很快就和这位陆兰小姐愉快地交流了起来。陆兰问起国宾馆的招待可有不周之处，苍星雷以得体的语言恭维了中央帝国的待客之道，令周围那些中央帝国的权贵听了觉得心里很是舒服。 几句话过后，众人心里都对苍星雷多了一丝亲切感，有人与他聊起了东七帝国的一些事，苍星雷对答如流，语言优雅而不失幽默，令人赞叹，也很是吸引了陆兰不少青睐的目光。 人群有一个年轻的公子，先前一直缠着陆兰说话，现在见苍星雷妙语连珠，自己再插不上什么话，也抢不了什么风头，就很不愉快地走开了。 人们与苍星雷交流，那十慢慢被挤到了一边。他也乐得清闲，站在一边闲着没事到处乱看，打发时间。 不久之后，他突然之间就怔住不动。 远处一个圈子里，有一个年轻的姑娘穿着一件边缘镂空镶银花的白色礼服长裙，举止优雅，谈吐不俗，正成为圈子里的焦点。 那十揉了揉眼睛，然后发现自己没有看错，有些惊喜地疾步走了过去。 有人过来，圈子外围的人依着社交礼仪自动分开，让后来者也有入内交流的机会。 那十却站在那里不动，不往前去，只是激动地看着那个姑娘。 姑娘注意到了他，目光移到他脸上之后，就再没办法移开。 两人眼中都流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在短暂的停顿之后，那十情不自禁地快步向前走去，一把拉住了姑娘的手：“新雨！” 很久很久之前，他们曾在另一个世界里相见，她一身白衣行于街头，立刻就吸引了他的目光。虽然那份感情在经历了漫长的分别之后，已经有些减淡；虽然初见的悸动因为种种原因，已不在那十心里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但久别重逢，他仍不免激动。 那是明新雨，曾在过去与那十并肩战斗，对他极有好感的女孩。 明新雨惊讶无比，看着那十，难以置信地，刚要开口，却突然有人厉喝一声：“太失礼了！” 那十皱眉转头看过去，发现正是先前从陆兰圈子离开的那个年轻的公子。 此人到了这边之后，就一直在缠着明新雨说话，这时看到那十拉住明新雨的手，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厉声斥责：“立刻放开你的手！明小姐的手，也是你这样的人能碰的！？” 第824章: 轰动全场 那十松开了手，不是因为那个年轻公子，而是因为这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总这么拉着明新雨的手，确实不大合适。 他看着那人，问：“关你什么事？” “无礼！无耻！”年轻公子高声说，“你们东七帝国的人，就不懂得半点礼仪吗？” 他的声音惊到了苍星雷，也惊到了陆兰和大厅中其他的人。人们一起望了过去，看着那圈子，有些惊讶。 “我认为，在这种场合大呼小叫，才真是无礼。”那十平静地对那位年轻公子说。 “抱歉。”明新雨微微一笑，“您似乎是误会了什么——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久别重逢，有些激动而已。” 说完她转向那十，拉住了那十的手，动情地说：“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 “一言难尽。”那十忍不住唏嘘感慨起来。 年轻公子看着明新雨与那十拉在一起的手，脸色变得难看极了，忍不住说：“明小姐，您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他的身份怎么了？”明新雨冷冷地问。 “他只是一个侍从！”年轻公子冷笑着说，“我不知他先前是怎样欺骗您，编造了怎样显赫的身份，但今晚大家有目共睹——他只是一个来自东七帝国的使团代表的侍从！” 他故意用最大的声音，让全场的人都能听到。 明新雨冷冷地问：“就算他是，又怎么了？他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们的友情与身份无关。何况，这又关你什么事？” 年轻公子瞪大了眼睛，一时无语。 “那是您的……”陆兰看着苍星雷。 “他可不是侍从。”苍星雷摇头，告罪之后，大步走了过去。 “这位先生！”他高声说，“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年轻公子看到苍星雷，立刻又来了劲：“哈！我们东七帝国的大人物来了！苍先生是吧？快来约束一下你的侍从吧！他的所做所为，简直丢尽了你们……” 苍星雷从容不迫地走近，用沉着的声音打断了对方的话：“您搞错了一件事——这位那十先生并不是我的侍从，甚至也不是我们东七帝国的人。他是我们东七帝国的贵客，是我父亲——东七帝国现任总理最亲密的盟友，是一位说出其身份，也许整个世界都会震惊的大人物。” 全场哗然，一时低声议论之声四起。 年轻公子惊愕之后，忍不住笑了：“您这玩笑开得真是有趣！让整个世界震惊的大人物？哈哈！” 轻蔑与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陆兰看着那十，忍不住流露出好奇。 她先前也只是将那十当成了苍星雷的侍从，并没怎么注意，没想到苍星雷此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她情不自禁地想：这人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有侍者高声说：“门亚蕾小姐到！” 场上人的注意力一下全被吸引了过去。 一扇门打开，在侍者的引领之下，一位留着及肩发式，穿着一身得体礼服短裙的姑娘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大厅里的人立刻都面带笑容向她致意。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礼貌地回应。 陆兰急忙迎了上去，拉住她的双手：“你可迟到了呢！” “父亲和我谈论一些事，不知不觉误了时间，抱歉呀。”那位姑娘说。 “这是中央帝国总统的千金，门亚蕾小姐。”明新雨低声对那十说。 那十点头，打量那姑娘，觉得看起来挺顺眼的。 明新雨看着他，忍不住小声问：“你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怎么就成了东七帝国的贵宾，而且还是总理的盟友？” “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那十说。 年轻公子看到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一阵妒意狂涌，突然提高声音对苍星雷说：“苍先生，您不是说——这位是一个说出身份，整个世界都要震惊的大人物吗？那您倒是说说，他有怎样的身份吧。总归不会是我们中央帝国的皇室成员吧？正好门亚蕾小姐也在，正可让她来鉴别一下真伪。” 陆兰微微皱眉，门亚蕾有些诧异地望了过去。 “门亚蕾小姐！”年轻公子热情地挥手，好像与对方熟识一般。 门亚蕾礼貌地点头致意，这让对方更加兴奋，疾步走了过来，躬身一礼，指着那十说：“这人……” 门亚蕾看到了那十，就也看到了明新雨，一时欣喜：“新雨？你也来啦？” “知道她是你新交的好朋友，我就将她也请来了。”陆兰说，“我只是一直在等你来，好为我们双方引荐呢！” “快来！”门亚蕾拉着陆兰，来到明新雨身边，看着与明新雨手拉手的那十，微有些惊讶。 “亚蕾，好久不见。”明新雨冲门亚蕾笑。 那十觉得自己和她这么一直握着手不大好，想要抽手，但被明新雨紧紧抓住，看着她一笑，有点无奈。 门亚蕾和陆兰都十分惊讶，打量那十后，门亚蕾问明新雨：“新雨，这位是？” “我的好朋友，那十。”明新雨答。 苍星雷此时站在一边，根本没有插话的份，心里一阵惊讶，暗自琢磨：那十他……先前可能真不是吹牛啊！突然间他就成了全场的焦点，也成了这三位大家千金目光的焦点，这本事确实……有点不一般！ 那个年轻的公子一脸尴尬，这时又跑了过来，大声说：“明小姐别被骗了！东七帝国的苍先生口口声声说他是什么大人物，但在中央帝国，除了总统之家与皇室，还有什么样的人配得上‘大人物’这样的称呼？门亚蕾小姐，您来认认，您可认得这位那十先生？” “不应称‘先生’。”苍星雷微笑着摇头。 “那应该称‘女士’吗？”年轻公子笑。 “这玩笑很无聊。”明新雨目光冰冷。 门亚蕾与她是朋友，见她动了真气，面色也变得不大好看，看着年轻公子，问：“在这样的场合高声喧哗，你以为出的是别人的丑吗？真正的绅士，不是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要时刻合乎于礼？” 年轻公子一时愕然，见门亚蕾表情认真，又一时惊恐，急忙说：“门亚蕾小姐，我只是不想明小姐受骗上当啊！这人来历不明，举止粗俗……” “够了！”陆兰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生气地说：“许公子，我请你来我的舞会并不是为了让你搅局生事的！” “我，这……”年轻公子一脸惶恐，一时不知所措。 “既然这位许公子认真地问起，那么，我就正好向各位做一正式的介绍吧。”苍星雷站了出来，优雅地向着诸人一礼，抬手向那十：“这位，是我东七帝国的贵宾，助我父亲夺得总理之位的盟友，虚无之主，古战界界王，那十阁下。” 一言出，全场惊。 虚无之主？ 古战界界王？ 这都是什么头衔？ 而这一声阁下，更是叫得众人莫名其妙。 门亚蕾看着那十，一脸惊讶，眼神中带着点兴奋，似乎是早知道那十其人其事。 “这都是……什么头衔？”那位许公子皱眉，“什么虚无之主，什么古战界……” “够了！”门亚蕾再次沉着脸厉喝一声，让所有人都十分意外。 第一家庭的大小姐，不论在人后如何，在人前都必须要保持端庄温和，不能破坏公众对第一家庭的良好印象，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门亚蕾在这样的场合，竟然公开动怒呵斥某人，这真让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 这也完全出乎那位许公子的意料，他一时呆住。 “无知无礼，真不知你的家族怎么会培养出这样的子弟！”门亚蕾厉声说。 “许公子，从今天起，我的任何私人聚会都不再欢迎你。”陆兰沉着脸说，“来人，送许公子！” 立刻有几个侍者过来，将许公子围住，面色冰冷但举止得体地一礼：“公子，请吧。” 许公子全身颤抖，在场诸人一时惊讶。 谁都明白陆兰的话代表着什么——自此，首都区任何高级的聚会里，都不会再有这位许公子的身影。社交圈对这位许公子，从此以后将避之唯恐不及。 但这，竟然只是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不等许公子被带走，门亚蕾已经转过身，冲着那十友善地一笑：“早听说了阁下大名，只是不知何时有缘才能相见，心里一直有些期待。却没想到您竟然是新雨的好朋友，竟然会出现在小兰的舞会上，这真是令人欣喜的意外。” 明新雨看着那十，一脸的惊讶。 他……他什么时候成了这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在场的众人也是一脸的惊讶。 这人到底是谁？ 苍星雷比所有人都惊讶。因为是他一路陪着那十来此，应该没人比他更加了解那十。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太不了解父亲的这位盟友了。 他什么时候和中央帝国的这些大人物也有交集了？ 既然有这样的交集，又哪里用得着我们帮忙？ 那十冲着门亚蕾微微一笑：“没想到亚蕾小姐早就听说过我，这倒令我感到意外。” “东七帝国的这次大选，真可谓是精彩至极。”门亚蕾说，“我之所以来晚，就是因为父亲与我在谈论这件事。他对我说，这次苍商总理能成功当选，您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苍星雷恍然大悟：嗯，我们还是有用的…… 他急忙顺水推舟地说：“岂止。亚蕾小姐这是顾及我的面子，在帮着那十阁下谦虚。其实我父亲能够当选，都是靠阁下的鼎力相助。否则，后果真无法预计。” 这些对话，让在场的众人更加震惊，也更加好奇了。 这位虚无之主，古战界界王到底是什么人物？ 第825章: 重逢后 众人的好奇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解答。 陆兰在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后，就与门亚蕾、明新雨、那十和葛雷一起去了旁边的小厅之中。 小厅中央有一架钢琴，琴师恭敬一礼后准备演奏，却在陆兰示意下离开。 侍者过来送上酒与茶点，然后离开，小心地将门关闭。 “先为你们做一下介绍吧。”门亚蕾对陆兰和明新雨说。 “这是我的好闺蜜，陆兰；这是我的新朋友，明新雨。小兰就不用我介绍了吧？外交部长的千金，首都区社交圈里的名人。新雨的家族在西北大区赫赫有名，我们是在一次公益活动中认识的，我喜欢她的性格，也喜欢她的行事风格。” 两人相视而笑，寒喧了几句。 然后，三个姑娘的目光转移到了那十的身上。 “东七帝国的事，父亲一直都在关注。”门亚蕾说，“苍总理的竞选过程，令人印象深刻。” “中央帝国不愧为中央帝国。”苍星雷感叹，“没想到在遥远东七发生的事，总统先生也了如指掌。在此，请允许我郑重为几位介绍那十先生……” 他看着那十，认真地对姑娘们说：“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庞大的星际帝国，由无数文明星球构成的这个帝国，归于神圣世界统治。他们将我们这里称为起源之地，意为真神诞生之处。但我们起源之地因为种种不为人知的原因，被强大的力量封锁，他们都无法轻易接触到我们。甚至连现今的真神们也是如此。” 几个姑娘认真地听着。 对于她们这些大人物家的千金来说，这些话里有些不是秘密，但有些连她们也不知道。 地外竟然还有无数文明？ 有一个庞大的星际帝国？ 这都超出了她们的认知。 “在我们的世界中，有一个人是个例外，他不但接触到了这些地外文明，甚至还接触到了神圣帝国中的不少大人物。”苍星雷说，“这人就是那十阁下，虚无之地之主，古战界界王。” 明新雨惊讶地看着那十，不知这一切是真是假。 她了解那十，知道他如果耍起手段来，世上怕少有人能不上当。 所以她隐约觉得，这一切可能只是那十的手段。 她因此而有些担心。 要知道，超凡世界中强者如林，而那十要与之打交道的这些人，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陆兰和门亚蕾更是惊讶，门亚蕾忍不住问：“能问一下，什么是虚无之地，什么又是古战界吗？” “虚无之地在我看来，是对我们起源之地的一重封印，但也是一条通道。”那十说，它是无尽的虚无空间，包裹着我们的世界。我们所使用的一切空间力量，都来源于那里。” 姑娘们听着，心中震惊。 “严格来说，我并不是那里的主宰。”那十说，“那里生活着一群不知从何时起住在那里，一生致力于追求终极真理、宇宙真谛的人，称虚空旅人。我和他们中的一些人成了朋友，又意外地发现了那里的一些秘密，所以就可以利用这些秘密，依靠他们的帮助，建立几处精神力矿藏。” “精神力矿藏？”门亚蕾不理解这名字的意思。 “简单来说，那其中蕴含着数不清的精神图阵，任何人得到之后，都可以快速壮大自己的精神力，开创精神世界，又或是将精神世界变成最高级的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那十说。 这话令姑娘们震惊不已。 要知道，虽然不是所有拥有一瞬永恒精神世界的人都会成为顶尖的人物，但所有顶尖人物，却无不拥有这种能停止时间的超级精神世界。 这种精神世界用以学习，无往不利，事半功百倍，是助人不断向上的最佳能力。 超凡世界中，各大家族为了培养子弟，或是花费巨资开办实验室，或是从高级实验室中购买实验药品，服用后以改良精神世界，财力的消耗不但极为可观，成功率还并不高。 如果那十真的开发出了这样的“矿藏”，不要说能确保百分之百成功，只要是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就会成为各方势力趋之若鹜的宝藏！ “成功率有多高？”门亚蕾急忙问。 “百分之百。”那十说。 “百分之百？”姑娘们都惊呆了。 那十点头：“宇宙生成了人类，人类一出生就已经是凌驾于所有生物之上的智慧物种，所以就精神力来说，人人皆是潜在的强者，人人皆是万数生灵中的神，能不能在精神力上有所收获，差别只是意志力而已。这就像一般人的年龄限度总归不会相差太多，除非一方坚持锻炼，合理饮食，及时医疗，而另一方放任自流。我的精神力矿藏，就等于是锻炼，就等于是合理饮食与及时医疗。” “那么古战界呢？”陆兰问。 “这是我主宰的世界，我自己不好吹牛。”那十一笑，望向了苍星雷。 “所以就由我来介绍吧。”苍星雷说。 他将古战界的情况做了一番介绍，姑娘们听得直打寒战。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她们都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的翻版。 此时她们再看那十，目光就与先前完全不同了。 “那十阁下。”门亚蕾变得更加谨慎，问：“不知我们能不能有幸，去见识一下您所说的这两方世界？” “这也正是我来此的目的。”那十说。 “您有意与中央帝国合作？”门亚蕾心动。 那十点头：“正是。” “我立刻告诉父亲！”门亚蕾激动地站了起来。 “有劳了。”那十点头致谢。 “小兰，抱歉不能参加你的舞会了。”门亚蕾不好意思地一笑，陆兰急忙也站了起来：“这算什么，国家大事才重要。你快去吧。” “请您等我的消息。”门亚蕾对那十说。 她匆匆离开，陆兰则开始执勤的招待。她是个很有眼力的人，看出那十与明新雨关系有些暧昧，而且似乎分别许久，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于是就借故带着苍星雷离开，给两人腾出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两人走后，明新雨立刻紧张地问：“那十，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那十点头。 “我的天！”明新雨惊呼，“我们离开那边之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就……就有了今天这样的地位？” “说来话很长。”那十忍不住感慨，拉着明新雨坐了下来，开始说别后发生的那些事。 明新雨听得完全呆住。 “这就像一个传奇故事一样。”听完之后，她情不自禁地感叹。 然后她看着他笑了：“还好，最终你还是来到了这里，来到了我身边。” 她的脸色微有些红，轻声说：“唐黄叔叔曾不止一次告诫我，不要再想你，因为我们注定已经尘世永隔，再不可能见面。他如果见到你，一定会吓一大跳。我真想现在就告诉他——那十是无所不能的！” “哪可能无所不能。”那十摇头，“一路走来，其实一直很艰难。” “辛苦你了。”她握紧了那十的手。 “大家都怎么样？”她关切地问。 “都还好吧。”那十说，“我成立了彭泽尔学院，现在家里人都在那里任职。” “把她们都带过来吧！”明新雨说，“我要好好招待她们，带她们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那十咧嘴：“老实说，我真不觉得你们超凡世界有什么好看的。到处都是死气沉沉，高楼太多，好像头发一样密集，让人看了就觉得头皮发麻。” “那是楼外街道。”明新雨说，“我们很少去那里，更多时候我们都只是在楼内生活。这里一样有各种商场店铺，一样有各种漂亮的公园，鲜花绿树，百鸟欢唱。” “动植物什么的，都在楼里？”那十好奇地问。 “是啊。”明新雨说，“楼内就等于是超凡世界的里世界，这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城市。” “看今天舞会的大厅，我倒多少能理解一些了。无非是各种利用图阵技术。”那十点头。 “所以说，你不能被外面的环境影响，认为超凡世界简单无趣。这里其实很好玩的。”明新雨说。 两人正说着，门突然被推开，接着，一身礼服的唐黄走了进来，愕然看着那十，忍不住惊呼：“还真的是你？” “好久不见了。”那十起身，冲唐黄挥手。 唐黄注意到他另一只手还留在明新雨的手里，脸色微变，咳嗽了两声，看了看他们的手。 两人竟然不解其意，令唐黄很是恼火。 “你就不怕世安局抓你？”唐黄问。 “我连神圣世界的大人物也已经见过，又怎么会怕世安局？”那十笑。“更何况，经过了上一次的事后，世安局恐怕也不敢再对下层世界如何了吧？” “什么事？”唐黄不解。 “抱歉。”那十说，“我忘了您其实并不在超凡世界权力核心之中……” 唐黄有些恼火：“小子，你这算是奚落吗？” “不。”那十摇头，“您如果有兴趣，我们坐下来，我跟您好好聊聊都曾发生了些什么……” “不必了。”唐黄摇头，“我来是奉命带大小姐回去的。” “唐黄叔叔！”明新雨皱眉，“我才刚和那十重逢……” “这是家主的命令。”唐黄一脸严肃地说。 “请您转告祖父——总统马上就要接见那十了，这也许是一个绝好的、让明家拉近与帝国核心层关系的机会。您问问他是否愿意放弃吧！”明新雨也一脸严肃，加重了语气。 唐黄怔住：“真的假的？” 第826章: 低估别人伤的是自己面子 明新雨面容严肃，不苟言笑，这种姿态，令唐黄一时也不敢再坚持。 “我这就问家主。这可是你要我做的，他如果发脾气骂你，你可别怪我。”他嘀咕着走到一边，调出一道图阵，不久后，一个白发老者的形象出现在图阵之中。 老者正在仔细地研究着一盘棋，抬头看了看唐黄，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明新雨和那十，问：“怎么了？” “大小姐见到了故人。”唐黄说。“来自……下层世界的故人。” “怎么了？”老者低头继续研究。 “这个故人有些特殊……”唐黄说，“他叫那十，我曾跟您提过，您可能已经忘……” “我没忘。”老者说，“你说过，新雨这丫头对他很有好感，所以你才不得不提前中止她的游历。” 唐黄尴尬点头：“原来您还记得……” 明新雨很生气地瞪着他。 “他竟然能进入我们世界？”老者拿起一枚棋子，一边权衡着应该放在哪里，一边问。 “我也感到意外。”唐黄说。“他们两人一相见就……我怕大小姐再念起旧情，所以……” “唐黄叔叔，骗人就不好了。”明新雨生气地说，“你方才明明说是祖父要我回去，怎么现在变成是你要我回去了？我祖父原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对吧？你怎么能乱做主张？” 老者抬起头，皱眉看着明新雨：“小丫头，轮不到你来指责唐黄。” 明新雨沉默低头，不敢再说话。 老者望向那十，问：“你叫那十？” “来自基础世界的那十。”那十自我介绍。 老者打量他，微微点头：“倒是个人才。只是只看影像，也不知你的境界怎样。” “按超凡世界的算法，应该算是三阶吧。”那十说。“离精英还差得很远。” “以基础世界人而论，算是相当不错了。”老者点头，“可以算是个人才吧。” “爷爷。”明新雨忍不住说，“您可不能拿看普通人的眼光来看那十，他现在……” “能一路从基地世界来到超凡世界，当然不是普通人。”老者说，“好好发展，将来前途也许不可限量。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明家帮忙的地方？” 明新雨一阵欣喜。 那十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目前来说……倒还没有。”那十说。 老者拿着那枚棋子，想来想去，终于摆到了一处地方，然后抬头看着那十，说：“你是雨丫头的朋友，就也是明家的朋友。如果超凡世界这边的世安局要难为你，你就来找我。明家的势力虽然只限于西北大区，但对中央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这种小事，倒也难不倒明家。不过有件事要先对你说声抱歉——雨丫头是我们明家唯一的传人，也是我看好的继承人。明家家业太大，她要学习的事太多，平时怕难有什么闲暇来陪朋友。你平时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可以联系唐黄。唐黄，将你的联系图阵给他一份。” “是。”唐黄点头。 明新雨一怔：“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舞会如果已经开完，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老者说，“你父亲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事，要跟你一起商量一下。” “可我们正在等……”明新雨说。 老者微微皱眉：“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不听爷爷的话了？是不是因为跟外人在一起时间太久，学得野了？” “不然你就先回去吧。”那十说。 “你看，那十也这样说了。”老者说。 “爷爷，我不能回去。”明新雨一脸严肃地说。 老者看着明新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都说女大不中留，但我向来认为，从小经我手培养出来的孩子，必与平凡人家的女孩不一样。”他沉声说，“可是雨丫头，你现在这样，让爷爷很失望啊。到底是什么人或什么事影响了你？你告诉爷爷，爷爷为了明家的将来，一定要全力消除这些不良的影响。” 说着，他将手压在了棋盘上，瞬间，棋盘上所有的棋子都震动一下，然后就化成了灰堆积在棋盘上。 他目光冰冷，盯着那十。 “你为什么拉着我家丫头的手？”他问。 “哦。”那十握着明新雨的手抬起来看了看，说：“不为什么，我们是朋友，见面高兴，想拉就拉。” 老者不语，但眼里闪起了寒光。 “新雨目前还不能回去的原因，是我们在等总统女儿门亚蕾的消息。”那十从容不迫地说，“如果在消息传来前，新雨就径自离开，这显然对门亚蕾小姐的不敬。我想您如果为明家的将来考虑，也不愿这样的事发生吧？” “不过是场舞会。朋友之间，原也没有那么多的麻烦。留言给她，说明家里的情况就好。”老者说。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那十摇头，“我们在等的是总统接见与否的消息，也是明家能否借机在帝国核心层中留下印象的机会。” “你说什么？”老者微怔。 “爷爷，现在站在您面前的人，不仅仅是来自于基础世界的那十，还是虚无之地之主，古战界界王——那十阁下！”明新雨加重语气，有些生气地说。 老者愕然：“什么？” 他完全没能听懂。 “我来此，是要与中央帝国总统谈一些战略层面的合作。”那十说，“新雨是想通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抓住这次的机会，好让明家能真正打入帝国核心层中——毕竟，只结识第一家庭的千金是不够的，只有变成总统的朋友，才能为明家带来更大的好处。” 老者扭头看着唐黄，一脸询问之意。 唐黄张了半天嘴，说不出什么。 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陆兰走了进来，看到图阵中老者的形象，一时惊讶：“我好像进来得不是时候……” “不。”明新雨一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祖父；这位是外交部长的千金，陆兰小姐。” “很高兴认识您。”陆兰礼貌地点头致意。 老者面带笑容点了点头：“新雨初到首都区，人生地不熟，还请陆小姐多多帮忙照应。” “我们是朋友。”陆兰爽快地说，“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新雨说，她在等总统千金的什么消息？”老者问，“说是总统要接见她？” “不。”陆兰摇头，“总统要接见的是那十阁下。” 老者愕然看着那十。 明新雨故意摆出一张臭脸来看着老者：“爷爷，我是想占那十一点便宜，趁机跟着一起见总统！没有那十，我们根本没什么资格去结识总统先生！既然您说我爸有急事要与我商量，那我现在就回去吧！” 说着松开了那十的手，走向唐黄：“唐黄叔叔，您是爷爷最信任的人，您做的决定肯定是没错的。那都听您的，您让我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那我就放弃吧。走，咱们回去！” “这……”唐黄一时手足无措。 他看着那十，满脸的难以置信：这小子怎么可能…… 老者怔了怔，突然又笑了：“你这丫头，爷爷跟你开玩笑也听不出来？” “就是。”那十也笑，“老爷子一开始就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呢。否则依他的身份和地位，怎么可能说出什么清除不良影响的话来？对吧，老爷子？” 老者的脸色几度变化，呵呵地笑：“人老了，玩心就重，见到活力十足的年轻人，就忍不住要逗一逗趣。雨丫头，你连这也分辨不出？还真是不如人家懂爷爷的心思啊！” 明新雨臭着一张脸问：“这么说，我不用急着回去了？我可以跟着那十留在这里了？” “当然，当然！”老者点头微笑。 “那唐黄叔叔，您就先走吧。”明新雨对唐黄说，“有那十在这里陪我，也用不着您什么了。” 唐黄一脸尴尬，看了看老者，老者点头：“你先回去吧。” “是。”唐黄一礼，缓步退了出去。 老者冲陆兰友善地一笑：“陆小姐，改天有空到我们西北大区来，明家一定竭诚相待。” “一定。”陆兰微笑点头。 老者看了看明新雨，摇头一笑：“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爷爷累了，先休息了。” “爷爷再见。”明新雨没好气地说。 老者摇头，图阵消散，他的形象跟着不见。 陆兰隐约猜出了些什么，觉得自己进来得真不是时候，于是假装什么也没猜出来，说：“亚蕾说，总统已经在政务府做好了接见阁下的准备，问阁下是否现在就去？” “去。”那十微笑点头，然后说：“当然，得带上我的朋友新雨一同去。” “当然可以。”陆兰一笑。 小厅之外，唐黄匆匆而行，来到一处传送间内，通过传送门来到了首都区内某处华丽的建筑内。 在安静的房间里，他打开图阵，于是又看到了老者的形象。 老者皱着眉瞪着他，让唐黄好一阵不安。 “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老者问。 “我真不知道这小子竟然……”唐黄说。 老者重重哼了一声：“自作主张时，你怎么没想到这句话？” “谁能想到他一个基础世界的小人物，怎么就……”唐黄一脸的懊恼。 “你曾对我说过，这个那十不是一般人物，潜力深不可测，所以你才会加倍担心，所以你才会强迫新雨中止了游历之旅。”老者说，“你这样了解他、熟悉他，为什么会在这次严重低估了他？你知不知道，这次你的贸然行事损伤了明家多少面子？” 唐黄不语：“我错了。” “尽快弄清他的底细。”老者说，“还有——要弄清总统为什么接见他，以及他的那些头衔都有什么意义。” “是！”唐黄郑重点头。 第827章: 超凡总统 那十与明新雨一起穿过了传送门，来到了一座大厅。 大厅里，几位穿着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礼貌地问好，然后在前引路。 两人跟着他们，走过了一道道图阵，那些图阵起起伏伏，那十随便扫了一眼，就知道是用来做安全检查的图阵。 随后，他们来到一条长廊尽头的大门前。 大门上，再有两道图阵闪过，然后缓缓打开。 就要见到总统，明新雨心里很紧张，情不自禁地又拉住了那十的手，但突然想到让总统见到这样的情形有些不合适，又急忙将手松开。 那十发现她手心里全是汗。 “不用紧张。”那十微笑，“如果我能与他搞好关系，今后明家自然可以借到力。你不用做什么，等着就好。” “还是紧张。”明新雨说。 “当初的你，可永远都是一副淡然模样呢。”那十说。 “那不同啊！”明新雨小声说，“那时我是去了下层世界，所以忍不住会生出一丝优越感，所以就能淡然。可现在我是要见帝国的总统——这可是整个超凡世界最举足轻重的人物啊！说他就是超凡世界的主宰也不为过。” “别怕，有我。”那十轻声安慰。 这时大门彻底打开，一位老人出现在两人面前，与那十一照面，就露出一脸的震惊错愕。 那十也吃了一惊，但旋即恢复正常，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您还是那么精神啊？” 老人惊讶地抬手指着那十：“就是你？” “就是我。”那十笑。 明新雨怔住：“怎么……你们早认识？” “也不算是认识吧。”那十说，“至少我还不知道老人家的名字和职务。您不会就是总统吧？” “怎么，你们竟是旧识？”这时，里面传来一个中年人极富磁性的声音。 向里望去，见到有一个高大挺拔的中年男人垂手而立，其面相平和，眼神深邃。在他旁边站着门亚蕾，显然，这位就是超凡世界最有权势的人，中央帝国的总统。 “父亲，那位就是那十阁下。”门亚蕾指着那十说，“而另一位是我新结识的朋友，西北大区明家的大小姐明新雨。巧得很，她和那十阁下也是旧识，而且关系非同一般呢！” “那可真是巧。”中年人露出淡淡的笑容。 老人愕然中急忙侧身让开路，躬身一礼：“两位请。” “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和职务呢。”那十站着不动，认真地问。 “我……我是总统助理，查尔。”老人急忙回答。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查尔先生。”那十笑着说，“这次您不会再把我赶回完美世界去了吧？” “这……”老人擦汗。 “哦？”总统目光一亮，“阁下还曾有这样的遭遇？” “您应该知道那件事。”那十说，“因为我确实把事情闹得挺大的，甚至惊动了您的助理查尔先生。” 总统动容：“我记起来了！” 然后笑：“非凡的人物，不论遭遇了怎样不公正的对待，最终总是能散发光芒。” “您可真会说话！”那十笑着，拉着明新雨的手向前，来到总统面前，伸出手：“基础世界铁渣街的小市民，那十。” “超凡世界中央帝国的总统，门斯特。”总统说。 两人互相握手，几乎同时说：“很高兴认识您！” 查尔站在一旁接着擦汗。 “先前的事，阁下是否要追究一下个别人的责任？”门斯特问。 “不必。”那十摇头，“那次有巧合，也有误会，总之，那一次我是无礼的非法闯入者，你们的所做所为没有什么不妥。就算有，为了今后的合作，我也可以忽略不计。” “阁下真是个大度的人。”门斯特说，“越是大度的人，越能开创真正的伟大的事业。请坐吧。” 他抬手指引，带着两人到会客区的沙发中坐了下来。 查尔一边擦汗，一边急忙让侍者过来端茶送水。 那十不客气地拿起点心就吃，然后称赞：“真是好味道！我当年在铁渣街里饥一顿饱一顿的时候，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能坐在这样的地方，吃着这样的食物。超凡世界啊！” 门斯特面带微笑：“从阁下的话里，我似乎听出了一丝怨气。” “怨气是有一些，但不是冲您。”那十说，“我知道，世界格局并不是您定下的。” “是的。”门斯特点头，“作为下界的凡人，我们也只能仰真神鼻息而生，神定下的就是铁律，我们不敢违抗。” “但其实神早已放弃了这里。”那十说，“又或者可以说，他们根本管不了这里。” “阁下似乎对真神的世界，很有些了解？”门斯特问。 “谈不上很有些了解。”那十说，“只是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有几个处得不错的朋友而已。” 门斯特微笑：“真是令人羡慕又令人震惊的经历。听闻，神圣世界治下不仅只有我们一颗文明星球，而是有一个巨大的星系帝国？” “是的。”那十点头，“难得总统听闻之后，没以为这是某个科幻电影看多了的疯子的呓语。” “如果没有先前苍商轻夺东七帝国总理大位的事，我说不定真会这样认为。”门斯特说。 “为了能见总统，我不得不绕了一个大圈子。”那十说，“但请相信，我一开始想要与之合作的，就是中央帝国，就是您。” “作为超凡世界的主宰，中央帝国与我都有这份自信。”门斯特点头，“只是世事总是如此，永远缺少直通的捷径，想要成事总免不了要多走些弯路。好在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条条大道都能通向成功，最终我们还是相见了。” “事实胜于一切舌灿莲花。”那十说，“我还是先让总统看一看那两个世界吧。” “好。”门斯特点头。 那十起身，开始在宽敞的办公室中央构筑空间门。门斯特静静地看着他造出的那些图阵，初时只是凝视，后来渐渐动容。 他发现那些图阵远比自己所知的图阵技术更为高深，有许多甚至连他都无法理解。他觉得凭这些图阵，那十应该有能力轻易摧毁任何一处超凡世界的建筑——不管那建筑受了多少重图阵力量的保护。 那是凌驾于超凡世界之上的更高深的图阵技术，远非超凡世界的力量可比。 他明白，仅是这份图阵技术，就是无价之宝，值得用任何代价去换取。 而在对方看来，这份宝贵的技术竟然不足以成为交易的项目，完全可以说明对方确实还有更大的宝藏，以至于根本不需要把这份图阵技术当成一回事。 这是怎样的底蕴？ 总统心跳得比往常更厉害了些。 查尔也一直在看，看得目瞪口呆。他不时盯着那十，仔细打量后，确定这就是当初自己遇到的那个完美世界的闯入者，那个拥有神奇能力的年轻人。 只是这才隔了多久？他的身上，怎么就起了这么惊人的变化？ 查尔无法理解，想来想去，陡然一惊。 难道他真如我当初乱猜的一样，是某个真神布下的棋子？ 那……真神图谋的又是什么？ 十几分钟之后，那十建成了一道图阵空间门。那门完全由图阵构成，但却坚实如同实体，令人叹为观止。 门斯特站了起来，神色凝重，缓步向前。 “先生。”查尔向前，拦住了门斯特：“还是由我去吧。” “仔细看好。”门斯特点头，然后对那十说：“有劳阁下，请带我的助理前去。他有着丰富的经验，某些地方更胜于我。” “是总统信得过的人就好。”那十一笑，说：“新雨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您治下的公民。她虽然是您女儿的朋友，但毕竟是第一次见您这样的大人物，未免局促不安。我不在期间，麻烦总统好好照顾她，可别吓着了她。” “阁下的朋友，就是我的贵宾。”门斯特说。 那十一招手，先走入了空间门中，消失在迷离光影里，查尔冲门斯特一点头，也跟了进去。 两人一先一后，行走于穿梭空间中，那十头也不回地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叫虚无之地，那里是这世界上所有空间力量的来源。” 查尔跟着他，走出了迷离的穿梭空间，转眼置身于无边的虚无之中。 那广阔的景象令他震惊。 总统的办公室里，门斯特亲切地在明新雨对面坐下，笑问：“西北大区那边，生意还好做吧？” “还好……”明新雨有些紧张地点头。 “当我是一位伯伯就好。”门斯特笑，“别这么拘谨，我们只是聊家常。” “就是。”门亚蕾笑着拿起点心递过去：“来，尝尝这个。你看那十阁下多么随意？越是这样随意越好，说明我们彼此不见外呀。” 明新雨接过了点心，一边做深呼吸，一边露出很勉强的笑容。 “你和那十，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门斯特问。 明新雨调整思路，最终决定实话实说。 于是，她从自己当年的游历之旅说起，讲到与那十的相遇、相识，再讲到两人一起经历的种种，以及后来的分别。 “我虽然相信他有不同寻常的能力，但毕竟隔着重重世界。”她不无感慨地说，“我也曾一度绝望，以为此生再见不到他，但没想到……” 说到这里，她有些激动：“他再一次证明了自己，拥有超出所有人预料之外的能力！” 门斯特缓缓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如传奇般的人物。” 就在这时，空间之门动荡，查尔与那十一先一后回到了办公室。 门斯特发现查尔特别的激动，这让他也情不自禁地开始激动。 第828章: 关于开放 门斯特向查尔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但查尔没有回应。 “太不可思议了！”查尔在那里兴奋地嘀咕着。 “到底……怎样？”门斯特只好开口问。 “我试过了！”查尔激动地说，“那些图阵确实有增强精神力的功效，如果大量使用，就算是没构筑出精神世界的人，也能轻易构筑起精神世界！” 门斯特想压住自己的激动情绪，但很难。 “阁下能否做一说明？”他声音微有些抖地问那十。 “不急吧。”那十从容地说，“先去看看古战界，回来再一起说。” 说完，他就开始改造空间门，不多时完成，示意查尔跟他过去。 查尔急忙就跟了进去。 门斯特看着两人消失于门中，一时心痒不已。 “我们不如再聊聊那十阁下吧。”他转向明新雨，微笑着说。 提起那十，明新雨有说不完的话。但对于门斯特最关心的事，她却和门斯特一样一无所知。 门斯特一时沉默，门亚蕾急忙替父亲和明新雨聊了起来，正聊反聊旁敲侧击地聊，探索那十的底细。 明新雨说了很多，有心无心，有意无意，反而加重了那十在父女两人心中的神秘感。 不久之后，那十与查尔一同回归，门斯特发现查尔的脸色有些发青。 “怎么？”他担心地问。 “太可怕了！世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世界？太可怕了！”查尔打了个哆嗦。 这让两位姑娘都感到惊讶不已，门斯特也迫不及待地想彻底了解一切。 “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吧。”那十笑笑说。 这一过程，和当初与苍商洽谈时没有太大的不同，不外乎是震惊与憧憬，然后越聊越深入。 门斯特借故离开，查尔跟随。两人在办公室的里间快速做了交流。 对于查尔所说的一切，门斯特都感到震惊，尤其是在确认了那十古战界界王的身份之后，门斯特更是感到了压力。 “你曾以为，这可能是某位真神的棋。”门斯特说。 “是的。”查尔点头，“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当是如此，否则以那十的实力，不可能得到这么多好处，甚至是成为一界之主！” “那么，真神到底在图谋什么？”门斯特问。 “也许我们可以直截了当地问他。”查尔说，“没人愿意成为谁的棋子。人们只想成为下棋的人。” “有道理。”门斯特点头。 两人重回到办公室里，门斯特微笑着说：“你们姑娘家一定有许多私密的话要说，我们这些国家大事，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门亚蕾闻言知意，起身拉着明新雨的手说：“走，我带你去我那里坐坐。” “好呀。”明新雨也明白门斯特的意思，起身跟着离开。 两个姑娘离开后，门斯特看着那十，认真地说：“开诚布公点吧——您到底是不是某位真神布下的棋子？” “您觉得呢？”那十反问。 “如果不是如此，怎么解释您今时今日的地位？”查尔问。 “有些事我也说不清楚。”那十说，“有些像是巧合，也有些像是注定。但是巧合还是注定，谁又真能说清？茫茫宇宙之中亿万星球，却只有区区几个星球诞生了生物，建立了文明，这是巧合还是注定，谁说得清？” “我们不讨论这些无解的问题。”门斯特说，“我只想听您真实的想法。” “起源之地隐藏着大秘密。”那十说，“这秘密关系到所谓的创世神，但他或他们是谁，那秘密又是什么，我们全都不得而知。现在我们能知道的是——我们的世界被强大的力量封锁着，这力量隔断了我们与神圣世界的往来，保护着不为人知的宝藏。这宝藏吸引着无数神明不惜冒生命危险来我们的世界探索，而这，也许早晚会成为我们的大祸患。” “也未必吧？”查尔说。 “神圣世界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世界，那里也不和平，也有战争，许多势力公开反对神圣殿堂的统治，也一样有各方拉锯，利益争夺。”那十说，“其他势力为了对抗神圣殿堂，又或神圣殿堂为了解决其他势力，说不定都会向起源之地的宝藏下手。到时我们会面临怎样的局面，完全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努力提高自己的实力，总归不会有错。” 他看着门斯特，沉声问：“总统先生，您觉得呢？” “阁下所言极是。”门斯特缓缓点头。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详细谈谈交易的事吧。”他对那十说。“您的需要是什么？” “我要您解开封锁！”那十说。 “什么？”门斯特微怔。 “神圣世界封锁我们，难道我们自己还要封锁自己吗？”那十说，“基础、上级、完美、超凡，四重世界里有多少精英人物？如果能合而为一，我们又将拥有怎样强大的力量？外强在侧，我们自己还不团结一致，这难道不是自取灭亡之道？” 门斯特一时沉默。 “我以为，那样做会触动神圣世界的利益，对我们……”查尔说。 “对我们怎样？”那十冷笑，“他们何曾管过我们什么！两位，不要再想当然了，你们去过神圣世界吗？你们与神圣世界的神明有过交流吗？你们真的知道他们是怎样想的吗？” “您都知道？”门斯特问。 “不能说都知道，但至少比你们知道得多。”那十说。 “开放整个世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门斯特说，“地下干扰机的存在，极大地限制了大融合的可能。只要它还存在，针对不同世界的不同干扰就一直存在，下层世界的人想得到与我们一样的力量，就必须来到超凡世界。可你知道那对超凡世界将会造成怎样的冲击吗？” “我明白。”那十点头，“所以我的意思并不是立刻让四重世界融合为一，而是一点点推进。最低限度是要撤回那些守门人，不要再为了维护这隔离世界的铁幕，而去伤害那些为追求更美好生活而不断努力的人了！” “阁下对这一点，似乎……很有怨怼？”查尔说。 “我亦师亦友的朋友，就因此而死。”那十一时黯然。 “我很遗憾。”门斯特说。 那十摇头：“不仅是他，限制着他的那位帝王，也曾是励精图治的伟大人物，可惜被更上层的世界制约，一生抱负终不得施展，只能以酒麻醉自己。这是我朋友身上发生的事，我不想让同样的悲剧再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他看着门斯特，问：“就算不开放所有限制，至少让他们可以靠自己努力去改变生活、改变一切，去不断进步，这不可以吗？” “可以。”门斯特沉思良久，然后点头。 “可这需要国会……”查尔说。 门斯特摆手，认真地对那十说：“只要您保证对我们开放这两重世界，我就可以向您保证最大限度地解除封锁。我可以允许下层世界中的佼佼者来我们的世界进修，以获得更强的力量与更多的知识技能；我甚至还可以主动将我们的力量分享给更下层的世界，在那里开办学院，公开传授这些东西。” 那十笑了：“那正是我想要的。” “但凡事必有次序。我认为可以先尝试与完美世界沟通、融合。”门斯特说，“但他们毕竟远远落后于我们，所以想要平等合作，暂时没有可能。这并不是我吝啬，而是因为整个国会不会像我个人这么开明。有时候，人数与智商是成反比的。” “尝试开放总比持续封闭要好。”那十点头。“这些东西我不擅长，到时我引荐您与完美世界新月合众国的总统卓洛斯先生见面，具体的事，你们来谈就好。” “除此之外……”门斯特说，“我注意到您的图阵技术……” “这个不在交易之内。”那十认真地说，“这可是相当了不得的技术，神圣世界的技术！重器啊，瑰宝啊！怎么能轻易拿出来给别人呢？千金不换啊！” “阁下这就小气了。”门斯特笑了。 他在心里嘀咕：真是小看他了。原来他并不是小看图阵技术，没将它当成一回事，而是要把它留着当压箱底的宝贝！ 不知想要弄到他这一手图阵技术，我们又得付出多大代价呢？ 我现在多少明白，他为什么能掌握虚无之地，能成为古战界界王了；我更有些明白，为什么神圣世界的大人物会看中他了。 这是个人精啊！ 门斯特在心里感叹。 双方的磋商持续了个把小时，那十将自己能想到的一些事都说了出来，门斯特与其商讨可行性。最终的结果，是双方都还算满意。 那十趁热打铁，在与门斯特沟通之后，立刻开始着手建立连接完美世界的空间门。门斯特亲自选址，将其设置在一所军事基地中。 他与查尔一起，亲自陪着那十来到了那处基地，基地的将军被搞得手忙脚乱，仓促来迎。 那十在选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定的大厅中，直接调动原本的楼体，构筑起了空间门的雏形，然后忙了起来，不断添加图阵与空间力量。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查尔忍不住琢磨：看来我们世界所有的堡垒都挡不住这位界王阁下了，万一他想刺杀总统，可怎么办？ 再一想又笑了：好在他境界实在是不高，看这样……也就是三阶吧？ 好对付。 他几次想试试，自己是否已经可以锁定这位曾经没人能打中的界王，但想了想终没敢。 界王阁下现在是帝国的重要盟友，可不能乱对人家出手。 搞不好，这就是重大的外交事件啊！ 第829章: 名为哲伦（修） 这是一个热闹的夜晚。 新月合众国的总统卓洛斯，在大半夜的时候被人叫醒，本来一肚子火气，但一听说是那十带回了好消息，就急忙跑到了办公室，结果到了办公室才发现自己只穿了正式的外套，下身还是睡裤，大窘之下只好又跑了回去。 得知将要与超凡世界中央帝国首脑见面，总统又惊又喜，急着忙着召集幕僚来商讨谈判计划。 但后来他发现自己的一切准备都是多余。 中央帝国的总统门斯特，只做了简单的准备，穿着日常的服装，就穿过空间门，来到了完美世界。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与繁星，低头看了看沥青马路，再环顾周围，赞了声：“果然有人间烟火气。” “说得您跟天上神仙似的。”那十嘀咕。 两人就这么来到了卓洛斯面前，搞得一身正装的卓洛斯总统一时手足无措。 门斯特笑着与他握手：“目前我们还不能进行公开与正式的会谈，所以只能私下见面，商量一些不能公开的事。这算是我们的私人会面吧。” 两人就此坐进了总统府的办公室里，开始就两个世界的融合，各自提出意见与建议，互补有无，讨价还价。 天亮之前，两人友好的握手告别，那十送门斯特回超凡世界。 穿梭空间中，门斯特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问那十：“你做这些，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何必遇事非谈好处？”那十反问。 “这不符合人性。”门斯特说。“你不追求权力，对金钱也不热心，那么你到底在追求什么？” “自由？”那十似答非答，然后笑：“对我来说，活着以及怎样活着，就是人生的最大意义。我觉得我应该这样活着，于是我就这样活着，这就是自由。嗯，对，自由。” 门斯特看着他，忍不住再想起了那个问题。 “在这里，我们不用怕任何人监视。”他说，“所以我还要再次问你——你究竟是不是哪位真神布下的棋子？你的背后，是否有真神级的力量在支持？” 那十摇头：“我做事只凭本心。不错，我很是见过几位真神，最强大的莫过于能与神圣殿堂分庭抗礼的造物殿造物之主。但他们都没要求我做过什么。” “他们不是凡人。”门斯特说，“想假手于你完成什么，并不需要真对你提什么要求。也许……你存在的本身，你依你心念而做的一切，就是他们想要安排的一步棋。” “您想多了。”那十说，“人生于世，除非隐居起来谁也不见，否则总要与周围的社会发生关系。人人是人人的棋子，人人是人人的操盘手。如此而已。” 他笑笑摆手，不想就此问题再讨论下去，向前而去。 门斯特略作沉默，低头思索那十的话。 就在这时，穿梭空间突然一震，接着，迷离光影之中出现了一只手，一把将那十拉入了一片光影之中。 那十来不及反应，就直接摔了下去，摔在一座山崖上。 再回头，空中的迷离光影渐渐消隐不见，而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则自其中浮现，落在自己对面一棵大树的横枝上。 说他熟悉，是因为此君追杀过那十太多次；说他陌生，是因为此君已经不是先前的此君。 那是被神灵体夺了身体，变了形态的吕度。 那十看到这家伙，吓得全身冒起冷汗，表面假装惊讶：“你是谁？要干什么？” 神灵吕度盯着那十看，半晌后开口：“我找了你好久。” “我认识你吗？”那十装出一脸的疑惑。 “我叫哲伦。”神灵吕度说。 “没听过这名字。”那十摇头，“我好像也没和你打过交道吧？” “当面说谎。”哲伦说，“我初来这世界时，我们见过面，当时我没有杀你。” 那十冷汗越流越多，心里嘀咕：这家伙记性倒好。 “我好像记起来了。”那十认真地说，“你的样子变得好多，我一时没认出是你。” “我一直在寻找你。”哲伦说，“没想到你原来就是你。” 这话有点绕，但那十听明白了。 这个自称哲伦的神灵体，之所以借吕度的身体降临起源之地，为的就是寻找那十。但当时他初占据吕度的身体时，还不知道那十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如今，他知道了。 那十脑筋快速地转动：他为什么找我？是为了给谁报仇，还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想到“特殊的东西”，那十就立刻想到了精神世界里的小女孩。 会不会是因为她？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使他知道了我是我？ “我听不明白。”那十摇头，一脸的茫然。 “我初时不知道你是你。”哲伦说，“我只好隐藏在空间夹层之中，到处寻找。我利用超凡世界无处不在的图阵力量，监视着这个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然后终于找到了你。” “我？”那十指着自己，“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下界人而已。你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哲伦摇头，“你使用的是纯正的神圣世界图阵力量，除你之外，不会再有别人拥有这种力量。” 那十明白了。 是自己在构筑空间传送门时，被这家伙发现了。 但他没急着动手，而是在等最合适的时机，确保一出手就能成功。 哲伦很厉害，不贸然行动，而是一直等到有把握时才出手，于是即使有门斯特这样的人在那十身旁，他也顺利取得了成功。 “我还是觉得你搞错了。”那十认真地说，“这技能是一个神秘人传授给我的。当时我还不明白他怎么这么看好我，现在我懂了，他是故意混淆视听，让你找错方向。你可不要上当啊！” “狡猾。”哲伦说。 “我说的是事实啊！”那十一脸的焦急与委屈。 “狡诈。”哲伦说。 “士可杀不可辱！”那十一脸激动，“你再这么污辱我的人格，我就和你拼了！” 说着，突然猛地向着哲伦冲去，全身上下三大体系相合，正反能量碰撞，真是一副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架势。 哲伦看着那十，一脸的轻蔑，缓缓抬手一推，那十就如同一颗炮弹般飞掠出去。 “你还差得太多。”哲伦收手，轻描淡写地说。 他稳稳地立在树上，等着那十再冲过来。但那十被他推飞出去后，就一直飞，一直飞，一直飞…… 哲伦突然感觉不对：我并没有使出那样巨大的力量，他为什么…… 混账！ 哲伦气得在心里大骂：他是故意激我出手，然后趁机逃跑！ 他立刻脚踏粗枝，轰地一声飞射出去，那棵大树在反作用力之下直接粉碎。 那十以仰泳一般的姿势飞着，眼睛一直盯着哲伦，见他一动，急忙使出空间跳跃，不向远去，而是直接跳跃到了下方的森林里，屏息敛气，贴地疾奔。 他一边跑，一边观察着周围，发现这里长着许多怪异的植物，还有一些奇怪的小动物。他立时明白，这里应该是超凡世界的某处实验区。 但愿门斯特总统能立刻追过来！他是中央帝国的总统，应该也是了不得的强者，他总能对付得了这个哲伦吧？ 他突然停下，伏倒在两块岩石之间一动不动。就在这时，哲伦的身影掠过森林上方，停在空中，左顾右盼，然后大吼：“你逃不掉的！快出来，我保证不打你，好好对你。否则被我找到你，我先打断你的四肢，再慢慢收拾你！” 信你的才怪。那十在心里嘀咕。 哲伦四下寻找半天不见那十的踪影，心里动怒，突然间抬起手来，一掌重击，一道道幻影顺着他的手掌落下，如同小山一般，轰然砸进森林里，立刻毁去一大片林木。 地面也被一击变形，形成了一个几百平方米的手形大坑，如果往里填上水，那就是一个奇特的小型人工湖了。 他接连出掌，森林被他拍得千疮百孔，处处手印。 那十一动不动，哲伦有一击甚至是拍碎了他左边半块岩石，他也没动。 哲伦拍了一气，不见那十逃出来，愤怒地向远而去，一边飞一边大叫：“你逃不掉的！” 逃不掉？那十冷笑：我最擅长的就是逃跑了。空间力量了解一下？ 刚一动念，心中急忙叫声不好：不对！我就是因为使用空间力量才被这家伙发现，看来这家伙很擅长躲在穿梭空间之中寻找蛛丝马迹，我可不能再乱造空间门了。 他心里盘算：既然这里是实验区，当然就也是超凡世界的一部分。那么我只要找好方向，就可以走出这里，回到超凡世界的城市中。那时我就不用怕他了。 打定了主意，他小心地爬了起来，谨慎地在残存的林地之中利用地形前进。 他也并没有明确的方向，只能找一个方向之后摸索向前，实在有点撞大运的成分。 这样一直向前走，倒也没再遇上哲伦，他一时放松了警惕，觉得再这么慢慢走下去实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逃掉，不如加快速度。 他慢慢加速，也一直不见哲伦，于是胆子大了起来，疾速飞掠。 而就在这时，空中有冷笑声传来：“你到底还是没忍住！” 那十听出是哲伦的声音，吓得头皮发麻，急忙向着一旁一座峡谷掠去。 当他掠入谷口的瞬间，一道图阵突然闪现。他被吓了一跳，以为这是哲伦的陷阱，但他冲得太快，根本来不及躲闪，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第830章: 峡谷杀阵 掠过图阵之光的一瞬间，那十进入精神世界，坐下来沉思。 这有可能是陷阱，如果疾速穿过，也许还有生机，但停留下来，只怕就会被困住。 但如果这不是哲伦的手笔呢？ 如果这是一道防御，谷口处只是警告，而再向里去，却会有图阵将试图闯进峡谷深处的人击杀呢？ “这么费脑筋？”小女孩现身出来问。 “当然。”那十点头。 “这家伙捉我，恐怕与你有关吧？”他问小女孩。 “我怎么知道？”小女孩一脸无辜。 “我想不出他降临起源之地找我的原因。”那十说。 “当然是与你在神圣世界的经历有关了。”小女孩说，“但不一定是因为我。” “你再帮我分析一下。”那十说。 小女孩想了想说：“按时间来算，应该跟你去造物殿的经历无关，那就只剩下向北城与永生之城两处可能了。我觉得永生之城的可能性大些。没准他是为对付永生之城，才要抓你。毕竟你跟归元城主和齐虚知者都学过东西。” “有道理！”那十点头，但心里隐约觉得，这事也有可能跟小女孩这道神念有关。 他外观外界，最终决定再度回归现实。在回归的刹那间，他运足了目力看清了周围的图阵，然后转眼回到一瞬永恒的精神世界中，将图阵复原，仔细观察。 这些图阵以神圣世界的古图阵法为基础发展变化而来，与现今神圣世界的图阵技术不同，超出古图阵法，又不是超凡世界的图阵技术。 这令他感到疑惑——难道还有某个文明，利用神圣世界的古图阵技术发展出了别的图阵技术？ 但这并不是当务之急，他抓紧时间仔细地分析，最后得出结论：这些图阵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那就绝不可能是哲伦所为。 回归现实之中，他猛地停下，想要转身离开。 既然不是哲伦所为，那就可能是守护之阵，极有可能越向里去，杀机越重，离开才是明智选择。 可就在这时，哲伦呼啸而来。 那十头皮一阵发麻，一时没得选择，一咬牙，转身向谷中冲去。 要死一起死，总归不能让你轻易得手！ 他毫不犹豫地运足了力量，神皮神肌与半成的神血一同发挥神力，让他身如精钢，向里直闯。 果然，这些图阵与他预料一样，是防御之阵，前段倒还好，可能只是感应之阵，也起到些许警示的作用，但越向里去，图阵越加凶险，直接开始了攻击。 无数子弹一般尖锐的光点从那些图阵里射出，密集如同起了沙暴。那十咬牙向前，先以一道道图阵护住全身，将自己包裹起来，形成一道图阵的护罩，再将地面与两边崖壁上的土石直接以搬运术抓了过来，以原子转换术将之化成钢铁，再以铸造之术将它们构成了随自己一起移动的全方位护罩。 他撞开弹幕向内而去，但没跑出多远，那些弹雨就起了变化，由子弹般大小的“弹头”，变成了一道道旋转的月弧利刃。 这些利刃斩在外层的钢铁护罩上，一时丁当乱响，精钢的堡垒之上霎时出现了无数斩痕，有些利刃甚至斩破了护罩，透出一点尖锋。 看得那十心惊肉跳。 如果没有这一手铸造的功夫，只凭着图阵与神躯来抵挡，此时那十只怕早已是满身伤痕，甚至要被分尸当场了。 他丝毫不敢大意，一边向里行，一边不断掠夺地上与两旁的材料，不断加固自己的移动堡垒，使这堡垒越来越大。 如此，倒也勉强地挡住了图阵的致命攻击。 可惜好景不长，他再向里去，图阵的攻击方式又起了变化，化成了无数巨大的圆球，如同链锤一样狠狠砸来，砸得堡垒这里凹一块，那里瘪一块，那十感觉自己早晚得被生生挤死在这里，吓得不住以铸造术改变堡垒的形状，以圆形结构来抵挡冲击力。 身后，哲伦笔直向前，一路无视那些可怕的杀阵，向着那十追来。 那些弹雨直接打在他身上，他甚至懒得去挡，任其在自己身上扬起了无数的爆炸光点。 但等到他面对那些旋转的利刃时，神情就凝重得多了，他减慢了速度，小心地抬手外撑，立时，一道道幻影从他掌心掠出，化成了手形的道道护盾，将这些利刃挡在身外，不能伤他。 这样一来，他移动的速度也慢了许多，虽然眼见那十就在前方不远处，但就是没办法一气追上去。 哲伦微微动怒，厉喝声中，抬手放出道道幻影。那些幻影掠过手形影盾，二者并不发生什么碰撞，但这些幻影一到外面，就如同实物一般，狠狠拍在那些图阵之上，拍得图阵动荡震颤，几欲破灭。 可没想到不打还好，一打之后，图阵的力量便再度提升，那些利刃切割手形影盾，摩擦起串串火花，有的竟然直接斩在了手形影盾上，深深嵌入其中。 哲伦眼看着一道道利刃尖锋破开影盾，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大惊，再不敢出手攻击那些图阵，只是全力防护。 那十在前边奔跑，也不舒服，那些圆球越来越大，越来越沉重，攻击力也越来越高，不断砸在堡垒之上，砸得堡垒东摇西晃不说，也震得里面的那十双耳嗡嗡乱响，眼冒金花。 他回头透过图阵显示身后景象，见哲伦锲而不舍地继续在追，恨得牙根发痒：过来吧过来吧！锤不死你个混账东西！ 他咬牙坚持，好不容易挺过了这一轮圆球乱砸，前方豁然开朗，不见有什么图阵，他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散了图阵防御与这堡垒，依然带着它们向前奔去。 哲伦见那十冲了过去，心里一阵憋闷，运起全力猛冲向前，一时间，影盾上不知中了多少利刃，还有一些利刃斩了进来，斩在他身上，好在已经被影盾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并没法伤到哲伦的身体。 但一身衣服却被斩得破破烂烂，惨不忍睹。 “你跑不了！”他厉喝着冲入下一片图阵之中，面对着无数圆球，狠狠砸来。 因为他攻击图阵，所以图阵对他就格外关照，攻击的力量远超过攻击那十时。一时间，哲伦苦不堪言，手形影盾转眼之间就被统统砸破，一个个大球呼啸而来，哲伦急忙抬掌连击，打出无数幻影，将圆球撞开。 但这样一来，他的速度就变得更慢，几乎就是在原地慢慢向前挪。 眼看着那十越跑越远，哲伦又气又急，大叫：“你再跑，我就杀了你！” “我不跑才危险呢！”那十大声回应，气得哲伦想吐血。 他一咬牙，周身上下突然间黑气涌动，将他全身包裹了起来，让他瞬间“黑化”，变成了一个黑气缭绕的人形。他大吼一声，强大的力量瞬间爆发，带起一道黑气直向前冲去，一路上每一个撞来的圆球，不是被他打碎，就是直接被他撞开。 一时间，他神威无双，如真神降世，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那十回头看了一眼，差点被吓成精神病，立刻散开了堡垒与图阵防御，不顾一切地全力向前冲去。 黑色的人形眼放精光，狂吼着：“你跑不掉了！” 话音未落，峡谷中的图阵突然再起变化，那些圆球依然狠狠撞来，但一接近哲伦，不及撞击，就轰然炸开。 一时间，一道道强光闪耀，峡谷之中爆发出雷鸣般的连绵声响，一道道黑气被这些爆炸的光明吹散，哲伦被轰得在谷中四下里横飞、翻滚，时而摔落，时而被轰飞高空，完全没有反击的力量。 那十回头看看，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一阵高兴：最好直接弄死他！ 但不及他高兴完，突然间周围一震，接着，那看似安全的开阔地中，有无数的图阵浮现，一道道图阵连接在一起，形成了无缝的铁笼，将那十直接困在其中。 那十一下傻了眼。 只见铁笼之阵的上部，慢慢下沉向着自己压来，其上光明闪动，与攻击哲伦的力量一般无二。 哲伦是神灵体与人身的结合，虽然达不到真神的程度，但也可算是一尊伪神，连他都无力抵抗这样的光明之力，那十又怎么挡得下？ 那十瞬间冷汗遍体。 “那道印！”就在这时，小女孩在精神世界中大吼一声。 那十一怔，随后下意识地低头望向手心，转眼之间，他手心中浮现出那个方形图阵，闪闪发光，烧得他手心生疼。 他一时愕然，但知道这必是唯一的生机，急忙举起手来，朝向不断降下的“天棚”。 一道光华自他掌心闪起，印在了天棚上，那天棚立刻停住不动。 那十一时大喜，但环顾四周，不见有什么出口，只有身前身后两条路。 身后有哲伦与那可怕的杀阵，他也只能选择向前。但他刚一将手放下，那“天棚”就又开始下降，吓得他急忙高举着手，奔跑向前。 转眼来到了出口处，面对的却依然是散发着光明的铁壁。他急忙放下手，用那只手掌去触碰铁壁，刹那间，图阵再度印到壁上，铁壁图阵立刻打开，那十急忙一掠而出。 回头再看，只见图阵光影迷离，阻挡视线，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那十合掌祈祷：“真神保佑，让那家伙死在里面就好！” 第831章: 真实的虚影 身后已无路，那十只能望向身前。 他当然可以构筑空间之门，从容离开——虽然这里是陌生之地，他连东西南北也分辨不出，但这并不影响他造门离去，回归故里。 虚无之地比这里更难辨明方位，他一样可以从容来去，又何惧这里？ 想来真是要感谢归元城主，如果不是他教自己在虚无之地使用的图阵技巧，自己也不能如此从容。 不过反正不急着走，不如仔细看看这峡谷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他突然想到起源之地的隐秘，心里一动：不会这么巧，就跟这个有关吧？ 他向前而去，不久之后出了峡谷。 这一路走来，再没遇见任何图阵机关，不知是建造这里的人没有布置，还是因为他有那方图阵之印在手，所以机关并没有启动。 出了峡谷之后，前方骤然开阔，把那十吓了一大跳。因为这开阔之地中，立着一座大宫殿，高大巍峨，高不知有几千米，直插苍天之中。 这谷中的开阔地带，就只是殿前的小门厅而已。 宫殿处处都大，跟古战界中的安全塔倒有一拼，只是按比例来说比安全塔还要更大一些。安全塔可以供那些高达两百多米的神明使用，但这宫殿，怕得是四百米开外的神明居处。 那十咽了口口水，小心地走到前边，从宫殿的门缝里钻了进去。 一边往里走，他一边在心里嘀咕：真不知这些真神为什么要建造这么巨大的建筑。他们平时明明跟我们一样大小，根本用不着这么奢侈浪费地建造这些巨物……难道只是为了显示他们的强大伟岸，造出来吓唬我们这些下界人的？ 也不对，他们不是早离开起源之地，将这里封印，不与这里发生任何联系了吗？ 搞不懂。 胡思乱想间走出门缝，来到了大殿之中。 却没想到一出门缝，一切都起了变化，巨大的宫殿不再巨大，而只是正常规模的宫殿。殿里立柱林立，灯盏放光，有青色的火焰在两边的祭坛中燃烧，一张宝座立在大殿上首中央，上面隐约有一道影子。 那十一时呆住，再回头看，哪里有什么巨大的门缝，只是一道紧闭的殿门，虽然高达四米，也挺壮观，但跟方才四百多米的巨门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那十完全不能理解这一切变化。 难道说这里内外是两重世界？ 又或者……自己一进入这殿中，人就变大了？ 再不就是宫殿变小了。 他抬头望着宝座，看着其上那道隐约的影子，试探着打招呼，但影子并不回应。他缓步走到近前，仔细打量，发现那是一个穿着长裙戴着冠的女人身影。他好奇之下再向前，来到宝座之前，抬手向着影子触去，手一下穿过了影子，没有任何感觉。 就在这时，那十的掌心图阵中闪起了一道光。 那道影子在光的刺激之下突然动荡了一下，然后就渐渐地显化出具体的形象来，那十吓得急忙退开。 影子渐渐变成了真实的人。 那是一个相貌端庄中带着威严的女人，穿着一件款式与那十所知任何世界都不相同，但材料一看就知是非凡之物的黑色长裙。 那裙上，还有一些金属部件，介于铠甲与饰物之间，皆是黄金色，闪闪发光，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 女人头戴金冠，表情严肃但并不古板，眼中流露出一种大人物特有的威严光彩。她坐在宝座上，望向那十，吓得那十急忙再退，尴尬地笑着说：“我不是故意……” “没想到你还能回来。”女人对他说。 那十一怔：“我们认识？” “你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十回头，看到空旷的大殿中出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那女人穿着一身黄金轻甲，其下是红色的衣衫。 这一身装扮，倒让那十想到了造物殿的那些人。 这女人的面容与宝座上的女人极是相似，如果不是发式和衣饰有异，冷眼一看，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这是双胞胎姐妹？ 那十琢磨。 他发现这两人似乎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于是忍不住抬手，在宝座上的黑裙女人面前晃了晃。 黑裙女目光不动，真的没有看到他。 那十一时大奇，情不自禁地伸手过去，拉女人的袖子，但却没能抓住，只是让女人的衣袖动荡了一下。 就仿佛是被一道微风吹过一样。 黑裙女并没有注意，看着对面走来的金甲女，慢慢站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她问对方。 “我想要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对方答。 黑裙女笑了，指着宝座，问：“你要的是这个？” “是的。”对方点头。“那本就是属于我的，是你使用阴险手段将它夺了去。但世间自有公道正义，它终还是要回到我的手中。你所得到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终将失去。” 黑裙女大笑，突然一掠向下，向着对方发起攻击。 一道道图阵浮现，无数的月弧利刃向着金甲女切割过去。 金甲女一抬手，也有一道道图阵浮现，一枚枚光球迎着那些利刃而去，撞击在一起，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各自粉碎。 两人正面撞击在一起，刹那间，两道巨蛇之影浮现。两人的力量都演化成了巨大的蛇，一红一黑，缠绕在一起，盘旋舞动，一道道波动四散开来，震动四方。 那些波动掠过那十，那十却只有被微风吹过的感觉。 这情形，让他想起了向北城。 这里和他去过的向北城一样，都只是过去的幻影，但其真实性还远不及他所见到的向北城。他其实并不存在于这一幕发生的时间与空间里，而这一幕中发生的一切，也都无法影响到他。 这并不是他先前见过的那种真实影像，这更真实，真实到他可以闻到两个女人身上的香气，可以如微风一样影响她们衣衫的摆动，而她们释放的力量，也能被他感知。 他看着两人激烈的战斗，看着那些起伏的图阵，心中隐隐有所动，立刻运起了最强的目力盯着看，眼睛一眨也不舍得眨。 两人都在使用神躯之力作战，周身不断浮现一个个用以攻防的图阵。两条大蛇缠绕互攻，一时打成平手。 许久之后，两人分开，黑裙女的胸膛剧烈起伏，而金甲女则只是微微喘息。 “权力让你迷失了吗？”金甲女冷笑，“你当年的实力是高于我的，现在却不如当初。” “那又如何？”黑裙女说，“我是执政官，整个神殿的力量都握在我手中，我要杀你，轻而易举！” 说着她一抬手，掌心立刻浮现出一道方形的图阵。 那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 那图阵与他掌中的图阵极为相似，但纹理细节完全无法看清。那十仔细观察，将自己的目力运到了极限，但却也只能看到方形的轮廓，内部纹理一片模糊。 他努力瞪眼，但依然不行，就好像身在梦中的人拼命想画出完美的图案，但梦中的手与笔却不听自己使唤，总是扭曲了图画的形象一样。 那道图阵一出，整个宫殿就立刻生出变化，一道道图阵浮现在天棚、地板、四壁与那些巨柱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黑裙女的手中，让她掌心的图阵大放光芒。 黑裙女冷笑：“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金甲女也冷笑：“你以为我没有依仗，就敢来见你？” 她也抬起了手，在她的掌心中，也有一道方形图阵大放光芒，转眼之间，宫殿中所有的图阵都熄灭，不再闪亮，黑裙女手中的力量也直接散去。 黑裙女一时大骇：“这……这怎么可能！？” “你所侍奉的只是篡位者。”金甲女冷笑着说，“他赐予你的权力，不过是镜花水月。我已经得到了真正神皇的册封，如今，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你这僭越者，去死吧！” 她将手抬高，瞬间，宫殿中大阵再亮，所有的力量集中到她的手中，她身后的红蛇之影一下变成了真实的巨蛇，陡然变大数倍，直向着黑裙女扑来。 黑裙女身后的黑蛇冲了过来抵挡，但被红蛇一撞就撞成了漫天的缭乱碎片，红蛇直扑过来，一口就将黑裙女咬住，直接吞下肚去。 半空中传来黑裙女凄惨的叫声，但很快就归于寂静。 金甲女得意大笑，但不久之后，笑声却变成了哭声。 她流着泪看着红蛇。 红蛇张口，吐出一捧灰烬，落在她手中。她捧着那把灰，哽咽着说：“姐姐，小时候多好？你抱着娃娃，我拿着小茶碗，我们一起玩过家家……” 她低下头，半晌后突然一扬，将那捧灰烬扬散。 她擦去脸上的泪，大步走向宝座，然后坐了下来。 “篡位者的时代已经结束。”她高声说，“新时代已经开始，诸位，顺应神皇者生，依然与篡位者一道顽抗到底者死！” 那十愕然，转头望向大殿，只见到无数影子浮现，一个个身着长袍，恭敬垂首，高声说：“恭喜大人重掌神政！” 那十再转头，看到宝座上的金甲女已经变了形象，一身金甲长裙，头戴金冠，面相威严，眼中有大人物特有的威仪无情之光。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 那十愕然不解。 第832章: 执政官的印章 看着眼前的一切，那十开始思索。 从这对姐妹的对话中，可以猜出这是一对双胞胎的恩怨情仇，也可以推测出这也是一个庞大帝国的权力更替。 旧神皇与新神皇到底谁是正统，谁是篡位者，仅凭她们的话，根本无从分辨。但可以确定的是，在这里确实曾发生过一次亲人之间的争权夺利。 那一场厮杀之后，有旧掌权者死去，有新掌权者上位。 那是否就是“创世神”的故事？ 是否就是在新神皇上位之后，才封印了起源之地，为的是不让人们知道历史的真相？ 大殿中的影子渐渐变淡，宝座上的身影也换了容颜。 岁月让她的脸上有了沧桑，也让她的目光变得更冷。 她站了起来，望向远方，不知在看些什么。 大殿之外，峡谷之中，那一道可怕的杀阵里，哲伦被一道道爆炸的光明轰得不住翻飞。 就在这时，他眼里突然绽放出无尽的黑暗，这些黑暗流动出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将他保护起来，光明炸在其上，黑球动荡，但始终不碎。 哲伦悬在黑球中央，一身伤痕，凄惨无比。他的手臂与双腿都已经折断，分别弯向不同的方向，受伤极重。 可见这大阵有多么可怕。 但他竟然未死，可见他本身有多强悍。 “大人……”他费力地抬起头来，看着黑球内壁，心内惶恐不已。 在他对面的黑球内壁上，浮现出了一尊神明的形象。他立于星海之中，巨大无比，仿佛是一个世界般伟岸。 他的面目模糊不清，但一双冰冷的眼睛却散着寒光，盯住哲伦。 哲伦在那目光之下颤抖。 “哲伦，我赐予你新生的力量，复生的机会，只是为了让你到起源之地，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任务。”那尊神说。 哲伦费力的点头。 “看看你吧。”那尊神说，“生前你也是神族中有名的勇士吧？起源之地是何等渺小的所在，那里的生灵又是何等脆弱的存在，你却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真是丢人至极！” “大人。”哲伦费力地说，“这不能怪我……这里……怕是有创世遗存……这杀阵的力量，就算是真神怕也不能匹敌，而我只是一道神灵体，受寄宿体的限制，也没办法发挥全部的力量……” “够了。”那尊神冷冷地说，“这次我会浪费力量救你，但下不为例！再有下次，我会直接放弃你，再派能人前来！” “大人请放心。”哲伦费力地一礼，“哲伦一定不辜负大人，一定会将那人找到……” 他并没有说自己已经找到了那神明想要的人。 黑球动荡，转眼之间化成了无尽黑气消散，其中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那些图阵闪烁着，因为失去了目标，而渐渐地黯淡。 神殿之中，那十看着那个女人。 她缓步走下了高台，走向了大殿后方。 那十想了想后，跟了上去。 他跟着女人一路从大殿后门离开，出了大殿之后，那女人的身影就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那十回头看了看宫殿，发现那依然是巍峨耸立几千米高的巨人之殿，那一道后门，也高达几百米。 那十再望向前方。 在极遥远的前方，隐约可以看到另一座巨大的建筑。它隐在起伏的波动中，仿佛海市蜃楼。那十想了想后，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穿过了被黄沙掩埋的石子路，那十一路向前而行。不知为何，他没想飞，也不想使用空间跳跃，只想这么慢慢地走下去。 一路行来，他不时能看到那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似乎在引领前路。他跟着那女人的脚步，不紧不慢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入那一片朦胧的波动中。 他眼睛一时发花，于是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一座花园中。花园里到处有鲜花绿树构成的雕塑，有散发着柔光的喷泉，有精致的篱笆，还有那个女人寂寞的身影。 “我是有所得，还是有所失？”女人穿着一身日常的衣装，立在树前，静静看着树枝上的花凋零坠落。 “昔日种种，终要别过。”她轻声叹息，望向了树林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屋。 那十望了过去，隐约看到小屋门上有牌子，写着“家姐之墓”。 想来，那就是那位黑裙女子的坟墓了。 只是不知为何没写名字。也许是女人并不想再看到那个名字，触动心里不想想起的一些东西。 女人看着那小屋，许久之后一笑：“我就要离开这里了。神要有神的样子，不能再与凡人混居在这小小的世界中。我不能带着你一起走，只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里。你会寂寞吧？” 她叹息着离开，化成了黑影，然后消失不见。 周围的景物瞬间变化，绿树枯萎，鲜花凋零，喷泉干涸，整个花园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寂静死亡之地。 那座小屋也变得破旧不堪，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它掀翻。 那十走了过来，看着小屋发呆。 你引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抬起手掌，看着掌心的图阵，隐约有所悟，慢慢地抬起手来，将掌中图阵印在了那小屋的门上。 刹那间，小屋上有无数图阵闪亮，这些图阵向远而去，四下里蔓延，几分钟后，就将整个花园覆盖，已死的花园立刻恢复了生机，大树重新伸出枝叶，鲜花重新绽放，喷泉也散发柔光，再次欢唱。 简直就像是古战界中的死者重生。 那十怔怔看着掌中的图阵，心想：难道这图阵就是她留下来的？她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有人发现这图阵，然后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引领来到这里，让这里恢复生机？ 想到这里，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他看着那小屋，突然间下定决心，抬手将那门拉开。 刹那间，黑气流动，他被无尽的黑暗包围。黑暗中，有狂暴的能量之风向着他猛吹，他被吹得东倒西歪，但终究没有倒下，也没退一步。 不久之后，缭乱的黑暗渐渐消散，他放下遮挡面孔的手臂，睁眼向前望去。 一身黑裙的女人站在他面前，周围不再是那色彩明丽的花园，而是盖着阴沉暗影的花园。 黑裙女人看着那十，上下打量，问：“你是谁？” 那十吓了一跳，指着鼻子问：“你看得到我？” “当然。”黑裙女人点头。 她环顾四周，突然间有些感伤，轻轻叹了口气：“她竟还留着它……” “你又是谁？”那十反问。 黑裙女人转过头来，说：“如果是在过去，你敢这么对我说话，早被侍卫拖出去千刀万剐了。” “我们生活在一个法制化的文明社会。”那十认真地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没有独裁专制者，也没有人可以超越法律。所以你也别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黑裙女人笑了：“有趣的下界人。” “我叫那十，你呢？”那十问。 “本官……”黑裙女人开口，然后犹豫，最后说：“我叫灵林。” “你是真实的存在，还只是精神的幻象？”那十问。 “我不知道。”灵林摇头，“可能……我只是一道神灵体吧。” 那十吓了一跳。 如果现在的她是神灵体，那么她生前自然就是神了。 这可是不知多久之前，曾在起源之地里生活过的神啊！那是最初的神族，甚至有可能是那神秘的创世之神！ 创世之神未必只是一位，当然也有可能是对一处族群的称呼。 灵林见那十只是在那里发呆，就不理他，缓步走到一处花架秋千前坐了下去，轻轻摆荡。 秋千不用她发力来推，就自己在不停地摆，其上有微弱的图阵力量起起伏伏。 那十没想到自己能与历史虚影之中的人物发生真正的接触，一时有点激动，整理了一下思绪才走过来问：“你是神族？” 灵林轻轻点头，问：“你是凡人？” 那十也点头：“他们现在管我们叫下界人。” “下界……”灵林念叨着，突然一笑自语：“也不知她现在是否还活着，又过得怎么样。” “你妹妹叫什么？”那十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妹妹？”灵林惊讶地问。 那十抬起手来，掌心的图阵散发光芒，朝向灵林。 灵林大叫一声，差一点从秋千上摔下去，吓得那十急忙背过手去。 灵林拉住了秋千，喘息不定，许久之后恢复如初，看着那十的手，轻声叹息：“她并没有真的将我忘记，她竟然还留下了这样的手段……” “这就是她留下的吗？”那十问，“这就是你们手掌中，那用来控制神殿的印章吧？” “这是执政官之印。”灵林说。“神圣殿堂之下，掌握国之大政的十二位内阁执政官，每人都有这样一方神圣印章。那是我们权力的象征，也是神皇赐予我们的力量。” 那十心头剧震。 “是她留下的意志，指引了你的道路？”灵林问那十。 那十摇头：“我不知道。我是在虚无之地意外得到的这方印章，后来又经历了许多，直到最近因为被人追杀才意外找到了这里，然后在前边的宫殿中……” 他回身一指，仍觉得不可思议，说：“我看到了你们的战斗，看到了你怎样被她杀死化成了一捧灰烬，还看到她很是伤感地来到这里，和你告别。然后……她的影子就消失了。我想，那之后的事，应该是整个神圣异界与起源之地剥离，远远离开吧。” 灵林一时黯然。 那十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她，但终没有开口打扰她。 第833章: 丰碑之下 灵林沉默了很久，然后才问那十：“我终要谢你。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那十真不大清楚她能为自己做些什么。 “我想了解过去。”他说。 “过去……”灵林一时怔怔，似乎陷入了回忆，然后问：“你对过去，又了解多少？” “现在我们的星球被他们称为‘起源之地’，整个世界被分隔成了四重世界——基础、上级、完美、超凡。”那十说，“四个世界被严密封锁，彼此之间不能互通，于是隔绝出了四重不同的文明，从最简单的蒸汽工业到超自然的图阵技术，层次分明。” “没想到种群隔离政策到底被实施了。”灵林叹息。 “那是什么？”那十问。 “当初有一位内阁执政官提出，应该依据凡人的不同层次，实施种群隔离，这样就能避免阶级冲突，以及不同素养人群之间的观点冲突。”灵林说，“当时神皇初登基，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全人类之间的冲突——不同种族、不同国家之间有矛盾冲突，相同种族与相同国家内部也因为观点与立场的不同，而有种种矛盾冲突。神皇虽掌握全世界，却也无法调和这种矛盾，无法让整个世界真正成为一个和平繁荣的世界。而这位执政官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且让愚者聚在一起互愚，自得其乐，智者则当合在一起增智，繁荣社会。” 那十忍不住笑：“真是‘聪明’到该死的想法！” “你也觉得这很幼稚？”灵林问他。 那十点头：“幼稚到了极点！” “可没想到它终于还是实施了，想来……当是那个篡位者促成的吧。”灵林叹息。 “不仅如此。”那十说，“他们甚至还将神圣世界与凡人世界隔离开来，于是才有了起源之地，也称禁忌之地的叫法。他们说这里有无数罪恶，神族进入此地，会被污染了精神。” 灵林冷笑：“无知而无耻的说法。” “过去，我们的世界又曾是怎样的局面？”那十问。 “神族与凡人共存，神皇领导整个世界不断向前。”灵林说。 “那时你们尚不能永生吗？”那十问。 “怎么？”灵林有些惊讶，“现在的神族已经可以永生不死？” 那十点头。 灵林着实被震撼到了，情不自禁地嘀咕：“那么说……她也许还活着？” “有可能。”那十猜到了她指的是谁。 她还会活着吗？ 其实那十觉得没有可能。 既然封印是那一代神施加的，如果他们都还还活着，就不可能会被称为“创世神”。 灵林脸上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似乎是看穿了那十的心思。 “我们是双胞胎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本来相亲相爱。”她说，“但人一长大，开始有了自己对世界的看法，一切就都变了。” “一且冲突，归根到底都是思想的冲突。”那十说。 灵林称赞他：“没想到你年纪不大，看得倒是透彻。” 那十好一阵假谦虚。 “那么到底谁才是篡位者？”那十问。 灵林明白他这一问的深意，是想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于是说：“上一代神皇留有两位继承人，长子帝胤，次子帝祥。帝胤行事果决，遇事有主见，但不在乎手段，只重结果不重过程，有时未免太过铁血无情。而帝祥人如其名，是温和如玉的翩翩公子，待人和善，仁爱众生，所以老神皇更看重他，觉得有这样的仁君，世界才能更为安定、祥和……” 那十皱眉。 灵林看着他，问：“你觉得不对？” “慈不掌兵。”那十说。 “仁善宽和不好？”灵林问。 “当然好。”那十说，“但如果仅仅拥有这样的品质，也不过是人间到处可见的老实好人而已。人常说好人没好报，其实就是在为这样的老实好人发感慨。人如果过于老实，未免就会被别人看轻，就会被别人欺负，而如果不改变自己，依然一味仁善老实，那么就会变成温顺的羊，终是要被狼吃掉的。老实的好人只会害自己一生受别人欺负，但如果上位者是这样的人，恐怕整个国家都会陷入混乱。还是回归到我先前那句‘慈不掌兵’——爱兵如子当然是美好的品德，但如果敌军大军逼近，我方必须后撤，但想要让十万兵安然撤出，就必须派出一万兵当诱饵炮灰，当如何选择？一味仁善痛哭，不能铁血无情地舍弃万人保十万人，就一定会既保不了这一万人，也保不了那十万人。” 灵林沉思许久，缓缓点头：“你说得对。所以神皇登基之后，世界各地的问题却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以至于那位执政官提出了种群隔离政策。进而……导致了篡位者的崛起。” “我不知道现在的神皇是否就是那位帝胤。”那十说。“有机会的话，我会问问。” “你能进入现在的神圣世界？”灵林感到惊讶。 那十点头：“我见过不服神圣殿堂管束公然与其对抗的人，还见过造物殿的造物之主。” 灵林一阵激动：“你真的见到了她？” “她是与你同时代的……神？”那十问。 灵林点头：“造物殿是独立于神圣世界的另一个势力，其与神族起源有某大关联，是一个连我们也不完全了解的神秘存在。它永远中立，不参与世间任何纷争。” 那十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造物殿竟然如此神秘古老。 “造物之主能见你，说明你很不一般。”灵林感叹，“否则，你也不会得到我妹妹遗留的这印章……” “您知不知道虚无之地？”那十问。 灵林摇头：“那是什么地方？” “我得到这印章的地方。”那十说，“现在我明白了，那应该是他们离开时，用以封锁起源之地而建造的空间。它是起源之地里所有空间力量的来源。” 灵林微微点头，看起来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现在有许多神，想要重新回到这里，似乎是想得到你们的传承。”那十说，“难道说，那时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传承，比现在神圣世界的力量还要强大？” 灵林笑了。 她望向远方，说：“答案你自己慢慢去找吧。我累了。” “可是……”那十还想说话，灵林却已经化成了一道黑气，笼罩了那座坟墓小屋。 有一道气息飞掠向那十，化成了一只蝴蝶，在他面前飞舞，然后向远而去。 那十明白这是灵林在引领自己，于是他向着坟墓小屋深鞠了一躬，跟着那只黑气蝴蝶远去。 蝴蝶穿过了花园，一直向前，那十跟在它后面，无心浏览身边的风景，也一直向前。 其实那十身边也并没有什么风景，只有迷离的道路，曲折向前。 但那十借助于从归元城主那里学来的用于虚无之地的图阵技术，在心里构造出了此地的地图，标出了种种地理坐标。 他一路行走，一边标记，一边对比，惊讶地发现那平坦前路通向的竟然是不断向下的世界！ 他明明觉得走的是平地，但坐标却一路下向延伸，不断向地下而去。 又过了许久之后，那只蝴蝶突然之间消散，那十一怔，茫然四顾后转回头来，只见自己前方有一座丰碑，屹立眼前。 丰碑高有二十余米，可称雄伟，但与那十先前见过的那些动辄几千米的建筑一比，也就不算什么了。 那十有些疑惑，缓步走了过去，打量丰碑，却只能见到模糊的纹理，就好像是一块碑闲置多年后，被泥垢与青苔糊住了碑面一样。 那十忍不住抬手去扫，结果手方一触碑面，掌中的执政官印章就闪亮起来，将方印印在了那碑上。刹那间，那十感觉天旋地转，脚下失重，好像从高空摔了下去一样，直摔了好久之后，才落到了一座湖里。 他直接砸了下去，激起上百米高的水花。 那湖极深，又深又寒，冻得他直打哆嗦，急忙运起全力飞掠上岸，运起炼天之炎的力量将寒冷驱散，将衣衫烘干。 那十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地下岩洞之中。那岩洞极为宽敞，如同一座小城，其间岩柱杂乱分布，如同树林，又似城市高楼。 洞中有湖，又深又广，散发着寒气。 抬头向上，不见有什么通道，只见高高的岩层悬在上方。 突然间一声咆哮响起，震得那十又是一个哆嗦，接着，在岩洞深处幽暗之中亮起了两点光明，那光明不断向前，显出身影，竟是一头高有十米的巨虎。 巨虎缓步向前，双眼盯着那十，眼中精光如同利剑一样，令那十一动不敢乱动。 巨虎走近，停下脚步，突然张口问：“你是谁？” 那十吃了一惊，忍不住运起目力打量，但却看不破巨虎是真是假，是能量体还是真正的生灵。 “乱看什么！？”巨虎厉喝，声震岩洞，震得那十打了个哆嗦。 “我叫那十。”那十急忙说，“是灵林执政官指引我来这里的。” “她还活着？”巨虎愕然，转眼之间，身形变化，化成了一个身高两米多的魁梧老人。 老人一身黑色长袍，其上有介于铠甲与装饰之间的黄金部件点缀，风格跟灵林过去虚影的衣着一般无二。 看来，这就是当时的官服了。 面对老人，那十一脸沉痛地摇头：“不，她已经故去了。是她的神灵体指引我找到了一座丰碑，然后……” “她将执政官之印给了你？”老人有些惊讶。 “不是她。”那十摇头，“是她的妹妹……” 老人一时大怒，再度化身猛虎，咆哮一声，震得那十一屁股跌坐地上。 “您这脾气能不能收收！？”那十也怒了。“让人把话说完不成吗！？” 第834章: 巨虎老人 巨虎咆哮：“你接受了篡位者的印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那都是什么时代的事了！”那十大叫，“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的起源之地，是文明民主法制占据主导的世界，跟你们原来的神圣世界已经全没有关系了！什么篡位者，我认都不认识！你们的勾心斗角，那都已经成了历史故事，我只是考古时候有所收获而已，跟你们扯不上关系！” 巨虎看着那十，一时间目光黯淡，又恢复了人形。 老人长叹一声，看样子似乎很是难过。 那十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作为失败者退出了权力大位，被迫隐居在地下深处，不见天日，一人孤独而生，这样的人生，只能用煎熬二字来形容。 他善心大动，说：“抱歉。” 老人摆手：“和你有什么关系？是的，你说得对，一切都已经是历史了……是历史了……” “您不是还在？”那十说，“那么，那些事就还不算是历史……” 老人苦笑：“你以为我还活着？” 那十一惊：“您也是神灵体？” “还知道神灵体，看来你对神族了解不少。”老人一边说，一边坐了下去。 他脚下的地面自动变化，生长出了一张大椅。椅身为岩石，椅垫也是岩石，但等老人坐下时，却都变化成了深色的木料与柔软的垫子。 “坐。”老人指了指对面。 那地面立刻也隆起了椅子的形状，化成了一张同样的大椅。 “我习惯坐沙发。”那十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抬手控物，以铸造术在那大椅的旁边再造出一张柔软的沙发，坐了进去。 “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老人看着沙发说。 “您来试试？”那十起身让座。 老人好奇地站了起来，走过去坐进沙发里，左摇右动，一脸惊奇：“是很舒服啊！你刚才说这种椅子叫什么？” “沙发。”那十说。 “奇怪的名字。”老人嘀咕，“看不出它跟沙子有什么关系啊！” “老虎也不是年纪大的虎啊。”那十说。 “也对。”老人笑了。 那两张硬实的椅子一张沉入地下，一张慢慢变化，化成了沙发的样子。 “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这样。”老人指着那张沙发说。 那十没敢过去检查，而是又造了一个框架，一边造一边说：“坐得舒服不舒服，要看它是否符合人体工学。您看，如果这样的话……” 他一边讲解，一边给沙发添“肉”，老人认真地看着，然后不住点头，最后照着样子也造了一个，自己坐了上去，一时大乐：“学会了！” “您是天才啊！”那十赞叹。 “真的吗？”老人一脸兴奋。 “当然！”那十认真地点头。 老人开心不已。 那十心说：真好哄。 在沙发里用力颠了几下后，老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咳嗽了两声，严肃地说：“说说你的事吧。你是怎么得到乱臣贼子的印章，又是怎么见到灵林的？” “这个说来话长。”那十说，“我是起源之地——就是现在神圣世界和其治下其他世界对我们这个世界的称呼——的一个凡人居民，意外地进入了虚无之地——就是你们那个神圣世界离开这个世界时，为这个世界加的一重封锁——然后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方形的图阵——也就是灵林的妹妹留下的执政官印章，后来经历了好多事，我又被人追杀，意外地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宫殿，不知为什么看到了过去发生的历史虚影——就是灵林被她妹夺权杀死的事件——然后被虚影引到了一处花园，见到了灵林执政官的坟墓，又意外地激活了灵林执政官的神灵体……” 老人皱眉：“怎么这么多解释，怎么这么多意外？” “我也觉得太意外了。”那十认真地说。 “如果一件事全是由意外促成的，要么说这是一个超级大的意外，要么说这是一个超级大的计划。”老人说，“你倾向于哪一种解释？” “我倾向于不解释。”那十说。 “为什么？”老人问。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种根本弄不清，而且弄清了也没办法真明白什么的事上，不如顺其自然，且看它如何发展。”那十说。 “倒不失为一种好方法。”老人点头，“就是有点消极。” “我只是个凡人。”那十强调，“有些事就算我想积极，也没那个能力。叶子落在水里，不随波逐流，还能怎么样？” “这个比方打得好，浅显易懂！”老人称赞。 他上下打量那十，然后点头：“确实不错。虽然现在看境界低得有点过分，但将来的成就应该还不差。灵林的妹妹叫灵光，她是乱臣贼子，你虽然得了她的好处，可不能向着她说话。” “我谁也不向着，爱谁谁，跟我无关。”那十说。 “嗐！”老人瞪眼，“这口气大得很，你以为你是造物之主吗？” “我不是。”那十摇头，“但我见过她。” “吹牛吧。”老人摇头。 那十二话不说，以精神力虚构出了造物之主的形象，立在老人对面，老人愕然看着，突然之间老泪纵横。 “我有多久没见到过她了？”他哽咽着说，“你提醒了我，我的时代已经结束，已经成了历史，再不能回去了……” 那十尴尬地收起了虚形，说：“对不起，勾起您的伤心事了。” 老人摆手：“没事没事，好久没哭，都快不会哭了，你帮我记起应该怎么哭，我还要感谢你呢。说吧，想让我怎么感谢你？” 那十瞠目结舌。 这个……有点太突然，理由也太……太牵强了吧？ 我做了啥？就让一尊古神要为我做点事？ 不过……这可是大好事啊！ “我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弱小。”那十委屈地说，“好多人都会欺负我。您能不能教我一些厉害的能力，让我能威风八面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老人大乐：“满地找牙？这种形容方式我很喜欢！好，那我就教你点有用的东西，保证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来！” 老人目光一闪，一道强大的精神力量立刻笼罩那十，那十情不自禁地跟着这力量进入了一个精神世界。 那是老人的精神世界。 一进那个世界，那十就花了眼——只见这里高楼林立，城市一望无际，远方有高山大海，山上鲜花绿树，山下公园草坪；海上白帆点点，鸥鸟飞舞。 城市里繁华无比，街上有花车巡游，美女放唱，辣妹热舞。真是热闹得不能再热闹了。 老人带着那十走在街上，所有人都向老人投来尊敬的目光。老人一路向前，人们主动为他让路。 那十大奇，跟着老人一路来到一座华美的大楼前，立刻有上百个侍者上来，铺开红毯，迎接老人进入其中。 老人引着那十进入一个大厅中，坐在厅中餐桌边，说：“要练功夫，先吃饱肚子，这样才有力气！来呀，上美酒佳肴！” 立刻有侍者端着盘子鱼贯而来，将一盘盘美味摆了一桌子，又送上一瓶瓶美酒，开盖即飘香。 那十看得呆住，心里嘀咕：这是精神世界吗？ “来，吃，别客气！”老人大笑着，自己先吃了起来，风卷残云。 那十试着尝了几道菜，真是美味无比，令人情不自禁地迷失在美味之中，立刻也跟着老人一起风卷残云。 两人也不知吃了多久，吃光了一桌又一桌菜肴，侍者们还不断端上新菜。 老人这时摆了摆手：“吃得也差不多了，咱们该干正事了。” 那十难以割舍地放下了筷子，突然间心中一惊：在这里吃东西，虽然有口感也有味觉，入肚之后也有感觉，但不管怎么吃也不可能真的撑到，这岂不是等于说，在这精神世界里，可以不顾身体的限制，无限享乐？ 瞬间，他明白了老人是怎么“苦熬”过这些岁月的了。 呸！ 他苦个屁啊！ 就在这时，侍者过来，收拾了杯盘，而一群美女则跳着舞涌了进来，将老人围住，这个给老人揉肩，那个给老人捶腿，还有人在老人耳边低语。 老人嘿嘿笑着，冲那十摆手：“那个……教本事的事先缓一缓，容我回寝宫休息个十天半月……不，一年半载……十年八年的再说……” 那十拍案而起：“您不能这么腐败吧？您的时间无限，我的时间可有限得很！” “不怕不怕。”老人摆手，“在我这里，时间想快就快，想慢就慢，想停就停。” 那十吃了一惊：精神世界的时间流动，还可以随心控制？ 想快就快这个有点厉害啊！ 难怪他能熬过这么多年，怕是想快就快，浑然不觉岁月沧桑吧。 “您还是先办正事吧。”那十恳求。 老人看着他，笑着说：“我分你几个美女，你别急。” 说着一挥手，一半的美女都向那十冲去。 那十一跃而起，挂在天棚的吊灯上，对老人怒目而视。 “不喜女色？”老人一脸惊讶。 “我身边姑娘太多，搞得我很麻烦。”那十认真地说，“我不想再添麻烦，所以麻烦您就别麻烦了。” 老人勃然大怒：“这牛吹的！小子，在女人这方面，你还能比我更牛吗？” 那十微笑不语，心说：你这女人缘都是假的，我那却是真的。不可同日而语。 第835章: 神躯双系 老人瞪了那十半天，突然又笑了。 他挥挥手，美女们立刻潮水一般地又涌了出去。 “下来。”他冲那十招手。 那十跳了下来，警惕地望着门口：“别杀回马枪。” “你倒是提醒了我！”老人眼睛一亮。 那十又跳了上去。 老人哈哈大笑，转身就走，那十这才跳了下来，急忙跟上。 两人来到了一个布置很简单的大厅中，大厅中有螺旋状的圆形边界，中央是软质的地板。老人走到其中站住，那十跟了过去。 老人一回头，着点跟那十脸对脸，吓得老人一个机灵再往后退，怒道：“跟这么近干什么？” 那十急忙往后退，转换话题：“您的精神世界可真丰富。” 老人瞪了他一眼：“强大的人精神世界都丰富。你也可以办到。” “我不行。”那十谦虚。 “话说，我还不知你的精神力量情况如何……”老人打量着那十说。 “这个……”那十不知是让他了解好，还是不让他了解好。 “算了。”老人摇头，“你这种境界，精神力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将来慢慢锻炼吧。我刚才让你吃的那些东西，都能提升你的精神力。之后你好好修炼，不要偷懒，早晚也能拥有像我这么丰富的精神世界……” 那十大吃了一惊。 没想到方才的那一番享受，竟然还暗藏了这样的意义！ 那如果自己当时跟那些美女左拥右抱着去“休息”，不知又能加强哪方面的力量？ 他多少有点好奇，但终没好意思再问。 老人看着他，好一阵得意，突然大笑：“那不过是对你的考验！食，色，性也。但如果过度专注其中，自然要耽误别的工夫。你年纪轻轻的，应该对这方面有所收敛，别瞎浪费自己的时间。” 那十冲他翻白眼。 “你好像已经学会了神躯之术？”老人问。 那十点头：“已经练成了神皮、神肌，神血半成，还差火候。神骨我也已经学会，正在不断修炼积累。至于神念……这个比较难吧。” “说说你学到的东西吧。”老人说。 那十毫无保留，同时以精神力演化种种图形解释，说得头头是道。 这一说，就一气说了一整天。 老人不住点头，对那十做了充分的肯定，然后说：“你学到的这些东西，在技巧上更胜于我，我没什么能再教你的了。不过这些东西的根基不稳，想来是他们并没能得到皇家的真传，基础不牢，就只能拼命在技术层面上补。” 那十听得大喜，急忙说：“您能传我最基础的神躯？” “它未必比你现在得到的好。”老人说，“力与技相辅相成，但总归要偏向一方，难以两全齐美。你要么选择技，要么选择力。这样才能走到两系的极致。否则两系同修，初时觉得不错，但越到最后，越是落后，最后会远远落后于任何一个专精一系者。” “可既然是要选择，当然得先知道二者的优劣。”那十说，“也就是说，我得先学会，然后才能选择。” “你这见识不错。”老人点头，“那现在我就开始传你神躯之基……” 他娓娓道来，不紧不慢，针对那十的境界，结合种种实例分析，又常打比方说明，说得深入浅出，听得那十如痴如醉，心里大呼过瘾。 他一点点指引那十运转图阵，修补自身，那十渐渐感觉身体里的力量真的在慢慢提升。 当然，这只是精神层面上的感觉，真要让身体化为神躯，他还要等回归现实之后，依法修炼才行。 “你以为那些图阵是什么？”老人问。 “当然是力量之源。”那十说，“是神躯强大的基础。” “那是相对于‘技术流’而言。”老人说，“我们古传的皇家神躯筑基之术里，当然就有这些图阵依附之法，但我们最终靠的并不是图阵的力量，而是自身。自身躯体化神，那才叫神躯，否则只是依靠图阵，那应该叫神铠才对。” 那十急忙问：“那这些图阵起什么作用？” “改造之用。”老人说，“它们的存在，是为吸纳宇宙间强大无比的能量，再用这些能量调整我们的身体，改造我们凡俗的皮肉血脉，使之在能量滋养下慢慢壮大，形成神躯。” 那十感觉眼前一亮。 “我现在就教你如何用这些图阵改造自身，你好好领会。”老人说。 他仔细地传授，一步步地引导，不时还用精神力构造出人体形态，指导那十将图阵得来的能量转化为一道道洪流，如河水般流遍全身。 那十大讶，惊呼：“这不就是经络体系吗！？” “经络体系？”老人不解，“那是什么？” 那十急忙以精神力构造人体经络图阵，对老人细讲了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的道理。老人不住点头，赞叹道：“这是有人根据记忆中的神躯筑基之法，总结出的新体系。嗯，这样按经络与穴位来记，确实容易记住，对初学者大有帮助。不过对精神力强大的人来说，没太大意义。因为精神力强，就可以一气将整个系统印在脑子里，不用为这些节点与路线分别命名。” “可这样命名之后，凡人就可以按步就班地修炼，就算不能掌握更高的能量体系，也可以练出强大的力量来。”那十说。 “有道理。”老人点头。 “只靠这套经络系统修炼得到的力量，是叫内气。”那十说，“在内气系统之外，我们还有一个感应能量变化，冲破干扰机限制而生成的三重宇宙系统。在此之上，则是靠正反物质湮灭生成能量的幽能体系。另外我听说在这之上还有一个能量体系，但他们却不告诉我那是什么。” “搞得乱七八糟的，什么和什么啊！”老人皱眉。“我只知道正反物质湮灭可以生成幽能，更上还有能量体系？什么体系？还有，你说的干扰机是个什么东西？” “一台在地下万米深处的、巨大的、遍布整个星球的机器。”那十说，“它会针对不同的区域释放不同的干扰波动，干扰地面能量的状态，使在其上生活的人受到限制，只能使用规定的某种能量，又或者完全无法使用能量。” “这个乱！”老人皱眉。 “您不知道这东西？”那十点惊讶。 老人沉默了片刻，说：“我先前曾问过你一句话——你以为我还活着？” “我当时问：‘您也是神灵体？’，您一直没回答。”那十说。 “我不算是神灵体，但也不算真正活着。”老人说，“我被禁锢在自己的将死未死的躯体之中，以自我独立分身的状态存在着。我不是原来的我，只是原来我的一部分。” 那十大惊：“您的意思是……那个巨大的岩洞，是您的身体？” “是的。”老人缓缓点头，“那是我的神躯。我的主体已死，保护着我这一个小小的分身不灭。简单来说，就像人已死，但手指头或某个脏器却还活着。” 那十一脸诧异，一时不能理解这种存在形式。 “我在这里活着，如同你一般真实。但我却不能离开这里，因为生者的世界已不是我的世界。”老人说，“虽死犹生，虽生犹死。这就是我。我因我的躯体而存在，但又受困于自己的躯体。它是我的保护伞，也是我的监牢，我只能深陷地底，永世不见天日。” 那十一震，心生悲哀。 “你同情我？”老人问他。 那十不知怎么说才好。 老人笑：“何必如此！你看，我拥有如此丰富的精神世界，在这里，我就是王者，我就是神明。我有无数人陪着我，而他们并不完全是我创造的没有思想的傀儡，他们中许多人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意志与想法……” “但那终不是真的。”那十说。 “可什么才是真的？”老人反问。“这具活生生的躯体是真的？那你看看历史，那些风流人物可还在？不，他们的身体都已经毁灭，但他们的思想却留了下来。所以说，思想才是永恒不灭的智慧真谛。我在我的永恒不灭思想世界里活着，很开心，很快乐。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就可以一直和平稳定繁荣地存在下去，不会生出任何人力不能解决的问题，远比外面的真实世界更好。” 那十用力点头，笑着说：“您说得太对了！这里真是最好的世界！” 他心里为老人感到悲哀，表面上却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为了让老人开心。 老人看着他，大笑：“你终于明白了！开窍了！来，我们接着学习……” 老人明白那十心里在想什么，心中感动，却假装不知道被他骗过。 他不再问干扰机的事，也不问那十在神圣世界的经历，只是专心地教导。 那十在他引导之下，用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就学会了“力量流”的神躯筑基之法。 比较之下，那十发现这两者真的是互有利弊： 力量流注重自身，忽略技巧，这样当然可以铸造出更为强大的躯体，但问题是人力有时而穷，一种生物是不可能无限制地发展进化下去的，总归会有极限，如果一路按这个路子走下去，终会遇到极限，而且在遇到极限之前的发展也极缓慢。 技术流注重技术，而技术是身外之物，可以无限地增长，就好像人穿铠甲，可以根据不同需要换不同的甲胄，还可以一层层不断地往身体上套。但其劣势就是根基不稳，铠甲超过自己承受的极限，就没办法使用。 他不由琢磨：那大如星系的神躯，又是怎么铸造出来的呢？ 老人见他在那里思考，心里很高兴，称赞说：“勤学苦思多练，方能成就巅峰。你小子在这方面，确实表现不错！” “神躯最大可以多大？”那十向老人提出了疑问。 第836章: 重逢于某处 老人呵呵一笑：“怎么，有野心想把神躯练到最大？” “不敢妄想。好奇，问问而已。”那十说。 “几千米吧。”老人说。 “这就是极限了？”那十不大满足地问。 “当然！”老人见那十那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有点失望的样子，不由动怒：“你对于这个数值是不是没有概念？数学学得不好吧？一千米就是一公里，几千米就是几公里……” “我知道。”那十打断了他的话，“我数学特别好，真的。” “可你怎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老人问。 “您说有没有可能……练到像一个星球那么大？”那十问。 老人瞪眼：“扯什么淡！？像一个星球那么大……那样整个世界岂不是都要装不下你了？你膨胀到星球都装不下你之后要干什么？你长那么大你要当创世神啊？你想化身成一个世界啊？你在跟我讲神话传说啊？” 那十突然心中一动。 创世神真的是离开神圣世界的这群神的统称吗？ 会不会……在他们之前，真的有一位神，以身躯化成了这个星球，这方世界，然后…… 他摇头：这种想法太不现实了！ “你还不信？”老人误会了他摇头的意思，火了：“臭小子，你以为自己见过造物之主就牛皮了是吧？还一个星球那么大，你跟我扯什么……” 那十看着老人，认真地说：“您愿不愿意到我的精神世界里看看？” “吓唬谁啊？”老人大声嚷嚷着，“去就去！立刻，马上，现在！” 刹那间，两人一起来到了那一方田园般的世界，老人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头顶的云层时微微一怔。 而当他看到巨树上坐着的小女孩时，更是瞪大了眼睛。 小女孩看着老人，似乎感觉到了威胁，慢慢地站了起来。 “能不能给这位老人家展示一下你的身材？”那十问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老人，突然对那十说：“你，出去！” “啥？”那十以为自己听错了。 “出去！”小女孩厉喝一声，刹那间，那十就回归到了现实之中。 他依然坐在那张沙发上，对面是那位老人。此时，老人正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发生了什么？”那十问老人。 “哦，没什么。”老人说，“我和小姑娘聊了会儿天，她说你这家伙向来喜欢吹牛，没事就拿无聊的事去烦她，让我不用理你。” “这家伙！”那十气得直哼哼。 老人笑：“年轻人喜欢说大话可不好，将来到了我这岁数时，还不得把全世界的牛都吹上天？小跳蚤估计都得让你吹成宇宙黑洞。” “我真的……”那十想争辩，老人摇头打断了他，张手一招，一个黑色的东西就自远飞来，落到他手里。 他用力一捏，那像化石一样的东西就咔嚓碎掉，一道光芒从中飞射而出，向着那十迎面打来，那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一挡。 有一道力量撞在他手心，烧得他手心生疼，他急忙甩手，移过手心到面前来看，立刻看到了一方新的方形图阵。 “它们统称神圣印章。”老人说，“你先前得到的是十二枚内阁执政官之印中的一个，这次得到的是三枚内阁议员之印中的一个。” 那十看着老人，问：“这些官职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们的内阁由三位议员与十二位执政官组成。”老人说，“执政官负责行政方面的事，议员负责审核、通过或否决他们的提案。一般人不习惯叫他们的官称，喜欢称他们为‘三老’。” 那十陡然一惊：“您就是三老之一？” 老人缓缓点头：“往事不提也罢。” 那十一阵激动：“没想到您是这样了不得的大人物！神皇之下，地位最高的就是三老了吧？” “大什么大。”老人说，“我的神躯却是五人中最小的。不过还好，我有智慧，比他们爱看书，古往今来的书都在我脑子里，顺手管理皇家图书馆，他们就戏称我是行走的皇家图书馆。” 那十没想到老人竟然是这样了不起的博学之士，心里更加敬仰。 “你走吧。”老人说，“该教的我都已经教给你了。” “就不能再教教我图阵方面的知识？”那十试探着问。 “你可真是贪心啊！”老人皱眉，“我虽然博学，但学过不代表就能掌握。你想学得精、学得好，还得找一位学过之后掌握了的真正行家才行。我不敢乱教你。更何况，每一项技术只会不断进步，没道理过去的技术比现在的技术更好。要学，你就去学他们的新技术吧。老旧的技术可以当考古发现，可以当收藏品，可以当参考，但没必要当成核心技能来学来练。” “受教了。”那十起身，郑重向着老人一礼。 “我也没教你什么。”老人说，“过去的神躯之术也已经落后了，对你未必有什么帮助。多少算个参考吧！至于那方三老印，也已经没有什么大用。不过只能帮你一些小忙而已。” “比如说？”那十问。 “到时你自然就会知道。”老人说，“没到时候的话，你也不用瞎研究。没用。” “明白了。”那十点头。 他看着老人，隐约明白老人未曾说出口的话——你该走了。 他向老人行了个礼，然后认真地问：“老师，您究竟是谁？” 这一声老师，叫得老人身子一颤，一时间眼圈发红。 这一声老师勾起了他遥远的回忆，让他记起了过去的岁月。 昔时，如此博学的他，当然是一位教导过无数优秀学生的好老师。可是在那一场政变浩劫之后，他的学生多数都已经战死，如他一样，埋骨于大地之下不可知之处，或是彻底灰飞烟灭，或是化成神灵体。 想到这些，他心里酸楚。 “我叫火印。”老人说，“火焰印章的火印。” “火印老师。”那十再次向着老人恭敬一礼。“我走了。若有机会，我还回来看您。若再有机会……” “啰嗦什么！？”老人厉喝，“要走快走！我还要回我的世界里，和那些美丽的姑娘们好好亲热呢！走走走，少来打扰我的清静！” 那十再度一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老人看着他的背影，眼圈中有泪光闪烁。他轻轻挥手，上方的岩层就打开了一道开口，一道道迷离波动落了下来，将那十包裹。不片刻间，那十的身影就消失于波动之中。 老人再挥手，岩层合拢，地下世界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看着对面的沙发，一阵发呆。 然后他又笑了。 在那十精神世界里，发生了一些他不会对那十说的事。那些事让他震动，让他惊讶，但也让他感到开心。 “真好啊，真好。”他一时老泪纵横。“我们并没有成为历史，但我们终会成为历史；被铭记的是我们，被遗忘的也是我们；此生有终时，此生也无终时。殿下，陛下，我的好学生，知道你还活着，就已经够了……” 那十在一阵头重脚轻的感觉中，经历了不知多久的旅行，终于落到了地上。 他愕然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山崖林立，峭壁不计其数，而在那些峭壁之上，有大大小小的洞穴，有一些或大或小的龙从里面探出头来，或是望天，或是望景，或是与同类交流。 龙岭！ 此时，某座悬崖上，有巨龙仰天咆哮，声震四方，其他峭壁中的龙急忙缩回头去，不敢出声。 “痛快，痛快！”悬崖上的飞龙大叫大嚷，哈哈大笑。 那十心中一动，疾掠而起，迎声而去，飞到了那座悬崖上方，看到了一头巨大的飞龙。 “龙王！”他挥手打着招呼。 瞎眼的龙王听到他的声音，着实被吓了一跳，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我啊！”那十说，“怎么，这才多久不见，就听不出我的声音来了？” 瞎眼龙王惊愕大叫：“那十？你这家伙……怎么又跑到龙岭来了？” 那十笑着说：“上次见面时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空时会来看你。” 瞎眼龙王哼了一声：“你一来准没好事！” “怎么说话呢这是？”那十皱眉，“我这次还就是给你带来好消息了，你想不想听？” “什么消息？”瞎眼龙王试探着问。 “你的眼睛可以复明了。”那十认真地说。 “真……真的假的？”瞎眼龙王喜出望外，激动不已。 “当然是真的。”那十一本正经地说，“我新学了一种不得了的技术，完全可以用它来将你的眼睛复明！” “那可太好了！”瞎眼龙王欣喜大叫，声震四方。 “还等什么？”它兴奋地叫，“快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还得待一待。”那十说。 瞎眼龙王一怔：“什么意思？” “这门技术我虽然已经学会，但还没有彻底掌握。我需要一段时间好好练习，把它彻底掌握，然后才能使用。”那十说。 瞎眼龙王一时愤怒：“你小子就是又来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那十不高兴了。 “你什么时候没骗过我？”瞎眼龙王质问。 “你再这个态度，我就走了，不管你了！”那十生气地说。 瞎眼龙王转念一想：万一他真能帮我修复双眼呢？ 算了吧！就算他有所图，我也只能认了！ 于是它的态度又缓和了下来，笑着说：“咱们可是朋友啊！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啊！我先前还帮过你呢！这不，刚才又响应了你朋友们的号召，过去帮他们打了一架。” “原来你大叫痛快就是因为这个？”那十问。 “你不知道啊！”瞎眼龙王兴奋地说，“他们对我恭敬无比，称我为龙神！还有，他们对手召唤出的那些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就是土鸡瓦狗，我一根指头就把它们打爆了！真是痛快！” 那十看着它，呵呵地笑：“是不是得感谢我？” 瞎眼龙王一惊，急忙改口：“我……我那是在帮你朋友的忙，你得感谢我才对！对了，他们很惦记你，还向我问起你来了呢！我说你八成是死……不，你一定还好好活着！” 第837章: 龙王之眼 那十暂时在龙岭留了下来，期间用图阵联络了苍星雷，让他转告门斯特总统和明新雨自己一切平安，并请总统代为转告完美世界方面，自己正在超凡世界里修炼。 在他修炼神躯期间，瞎眼龙王被上级世界瀚星魔法工会召唤了两次，它按那十的要求，向他们传达了那十平安无事的消息，让魔法师们都很激动。罗曼请它代为转达对那十的思念之情，请那十有空时再回来看看。 那十专心在这里修炼神躯，几天后就有所成。他的神皮更加强韧，神肌充满了更强大的力量，神血也已经大成。三重力量相辅相成，肉身的威力提高了不知多少倍。 现在的他不依靠任何能量，只凭肉体本身的力量，就打得龙岭中的某些低阶飞龙四下乱跑，大叫饶命。 他让瞎眼龙王狠狠拍他一爪子看看，瞎眼龙王因为得到报复的机会而大喜之后又开始担心：“我真把你拍死了我的眼睛怎么办？还是等你治好了我的眼睛后再说吧。” 那十死说活说，它死活都不答应，那十也只好继续修炼，一边锻造神骨，一边琢磨着用神躯之术，帮瞎眼龙王修复眼睛。 这一过程中，瞎眼龙王可没少受苦。 其实用神躯之术修复身体之说，只是那十的想当然，之前可没有先例可循。所以那十纯是在拿瞎眼龙王练手，在它身上反复实验。 瞎眼龙王一开始还满心期待，但没想到第一次实验就让它吃足了苦头，身上鳞片疯了似地增长，不但数量增长，体积还变大，在它皮肤之上挤成了一堆堆乱七八糟的剑山，疼得它哀嚎了大半天。 那十急忙调整，帮它恢复，好不容易治好后，才开始第二次实验。 这一次龙王四肢肿大得如同躯干上长了四个自己，当时就趴倒在地上再站不起来，痛苦得瞎眼中热泪横流。 那十好一通安慰，又急忙着手医治，然后再度实验…… 如是者十余次，瞎眼龙王经历了十几次人间地狱之苦，流着眼泪对那十说：“那十，我就这样吧。眼睛我不要了，你饶了我吧！” “那怎么行？”那十一本正经地摇头，“十几次的苦都受了，现在放弃那就前功尽弃，之前的苦可就白受了。再说万一这一次就成功呢？结果你却放弃，将来后不后悔？” 瞎眼龙王咬牙点头：“好，听你的！” 于是又受了十几次的苦。 “不来了不来了！”它哀嚎着求饶：“我这辈子当个瞎子就好了，你就饶了我吧！” “我感觉马上就要成功了。你真要放弃？”那十惋惜不已。 瞎眼龙王哭了大半天，然后咬牙：“来吧！” “这种态度就对了！”那十赞扬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我给你双眼复明，你的实力肯定还能有所提升，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别人都求之不得呢！” 然后又实验了十来次。 瞎眼龙王已经没力气再跟他说什么了，只是虚弱地问：“那十，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来杀我的？” “不是。”那十郑重摇头，“我是来救你的！” 瞎眼龙王悲鸣一声：“我当初虽然存了害你的心，可真没害成你啊！我间接的还帮了你不少忙吧？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呀！” 它伤心哭泣，哭得像个孩子。 那十看它，也觉得可怜，咬牙说：“你放心，这次一定成功！” “这次再不成功，你就直接杀了我吧。”瞎眼龙王认真地说，“反正我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地狱之苦，也已经活够了。你不杀我，我就自己撞崖自杀掉算了。” “活着才能体会生活的美好……”那十劝它。 瞎眼龙王摇头：“我的生活没好，遇上你之后，就彻底没好了！” “你总这么悲观失望，这不好。这不是正常的人生状态。”那十劝。 “我不是人，我是龙！”瞎眼龙王强调。 “是龙就应该比人还强，你应该更坚强一些才对。” “我坚强了多少日子了？你还让我怎么坚强？” “再坚强一次……” 瞎眼龙王大哭：“来吧，哲人说过，活着就是一场痛苦的人间之旅！” 那十呵呵地笑。 他倒不是真这么好心，非想把瞎眼龙王治好，主要是他想通过这种实验确定神躯术的应用范围，以及是否可以对神躯术进行各种大胆的调整，从而加以改良。 他是想将技术流与力量流的神躯术完美结合起来，形成一种新的神躯修炼法——当然，这种方法未必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适合像他这样境界的凡人的，而且在将来，也应该是可以随时转向于技术或力量之中任何一个流派，完美转型不会受限制的。 这当然不容易，所以他才要反复实验，不断改良，而瞎眼龙王则是他最合适的小白鼠。 如果瞎眼龙王知道这一切，恐怕当即就会选择不复明，先弄死那十出一口恶气再说。 可惜，它并不知道。 神医那十这一次仔细地总结了先前几十次实验的教训与收获，然后很是认真地以神躯之术，开始改造瞎眼龙王。 瞎眼龙王战战兢兢地等着结果，许久之后，那十擦了把汗停手，点头说：“成功了！” 瞎眼龙王打了个寒战，然后就痛苦地等着那可怕的折磨再度降临。不过它等了好久，除了眼眶之中有些发痒外，倒没有别的感觉。 “来，睁眼看看。”那十鼓励它。 瞎眼龙王壮着胆子把眼睛睁开，突然间就被明亮的阳光刺疼，吓得它惊叫一声。 “看得到吗？”那十紧张地问。 “阳光太强烈了！”瞎眼龙王大叫。 “见得到光？”那十大喜，“这说明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瞎眼龙王不敢相信。 “废话！”那十说，“不成功的话，你怎么能被阳光刺痛眼睛？快，再睁开看看，这次别心急。” 瞎眼龙王试探着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便不觉得那么刺眼。它眯着眼睛望向四周，眼前渐渐出现模糊的景象，它惊喜异常，控制着激动的情绪，一点点将眼睛睁开。 大千世界美丽景象尽在眼中。 它兴奋不已，猛地一跃而起，高声大叫：“我的眼睛好了！我又能看见了！” 它振翅飞翔，开心欢呼大叫，在空中纵情飞舞，突然一掠而远，消失在天边。 “看把它高兴的！”那十也一阵兴奋，望着它远去的身影，呵呵地笑。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一面岩壁上，有一道迷离的光影悄然出现，一个身影从那里探出头来，盯着那十。 那十恍然无觉，依然在眺望远方。 那人露出笑容，慢慢地从那道迷离光影之中缓缓移了出来，足不沾地，无声无息地慢慢向前，在空中飞向那十。 那十依然恍然无觉。 那人渐渐接近那十，悄悄地抬起手来，就要向那十的头顶抓落。 就在这时，那十回身一道剑指直刺，那人大惊失色，急忙向后退躲闪，但还是慢了一步，被那十的剑指贯穿了左肩，差一点就被一剑刺穿心脏。 那十看着那人，一时愕然：“总裁？” 偷袭那十却反而被那十算计的人，正是恩特药业的总裁——华夫特。 此时，他手捂着鲜血涌出的伤口，恨恨咬牙看着那十，厉声问：“你早感应到我了对不对？” “也不是太早。”那十笑笑，“早知道是你在跟我开玩笑的话，我出手肯定能更重、更狠点。你也真是，早出一声多好？” 华夫特气愤难当，手上图阵闪动，伤口转眼封闭恢复。他看着那十，冷笑着说：“那十，别以为你靠偷袭这种卑鄙的手段伤了我，就代表着你实力比我强。” 那十一脸诧异：“明明是总裁偷袭我，怎么却说我偷袭你？这不要脸的劲头，依然还是那么让人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华夫特怒喝：“少跟我在这里占口舌上的便宜！” 随后冷笑：“那十，这次的我可与上次完全不同。现在我的背后有了一尊真神，就凭你这小小凡人，再不是我的对手。今天，就让我们之间的恩怨做一个了结吧！” “真神？”那十一脸惊讶，“总裁这吹牛的功夫变得更强了啊！” “去死！”华夫特厉喝，突然间一掠冲向那十，整个人都化成了一片虚影，不住动荡，令人眼花。 那十抬手一抓，直接抓住了华夫特的领子，一下将他摔在地上，一道剑指刺下，华夫特就地翻滚身形，剑指只在地上留下了一道刺痕。 华夫特一滚跳起，一脸惊愕地瞪着那十：“你怎么能抓到我？” “因为你本事差呗。”那十回答。 “胡扯！”华夫特大叫，“这只是巧合！” 说着出手。 这一次他不敢打近身战，一抬手，空中立刻出现了三道幻影。那是三个持着大剑的武士，分三面挡在那十面前，同时举剑一挥，三道剑光就从三个方向一起斩向那十。 那十有心试试自己神躯的强度，当即深吸一气，不闪不避，凭着神躯硬挡下了这三道剑光。 剑光撞在他身上瞬间爆炸，他被直接轰飞了出去，衣衫破碎，身上被爆发的剑光炸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华夫特兴奋大笑：“怎么样？玩不转了吧？咦？不对啊，他应该被斩成好几截才对，怎么剑光却……爆炸了？这是什么道理？” 第838章: 火印门徒 那十摔在远处，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 他身上皮开肉绽，伤得很是不轻，但虽然处处都是伤痕，但却没有一处伤痕致命。 那本应将他斩成不知多少段的三道剑光，仿佛三记重锤，砸得他内伤出血，但却没有如快刀斩麻一样将他斩开。 神躯！ 这就是神躯！ 他一时兴奋，运转医疗之力，快速地修复着身上的创伤。 同时，他将自己总结出的神躯之术，也与医疗术结合一起，片刻工夫，身上的伤痕就愈合了六七成。 华夫特瞪大眼睛看着，半晌后愤怒大吼：“那十，你又耍了什么手段！？” “这叫实力。”那十认真地说。 “屁的实力！”华夫特大叫，“一定是你又使了什么阴险手段！” “敢情只有我被你杀掉，才叫没耍手段？”那十不屑地撇嘴。 “我这就杀了你！”华夫特阴沉着脸大吼，空中，三个巨大的武士再次挥剑，三道剑光匹练也似地向着那十斩来。 那十这次可不再硬撑，使用空间跳跃轻松地躲开，向着华夫特攻了过来。 华夫特吓了一跳，没想到那十的空间技能现在用得这么熟练，急忙运转力量，三武士不再同时出剑，而是次第挥剑，一道道剑光不断捕捉着那十的动向斩去。 那十在不断做着空间跳跃，灵活地躲过了所有的剑光，转眼来到华夫特面前，一脚扫出。 华夫特大惊之下抬臂抵抗，一道巨盾出现在他手臂上，挡下那十一击。 当地一响中，仿佛大锤击中了破锅，大盾直接瓦解，华夫特横飞出去，摔了几个滚。 那十大笑：“总裁的功力又退步了！” “胡说！”华夫特一跃而起，灰头土脸地迎向那十，连踢出十几脚，都被那十轻易化解，然后一脚再次华夫特踢飞老远。 华夫特连滚带爬，一弹起来刚站住，身子就一晃，原来是已经滚到了悬崖边上，立足不稳，差一点掉下去。 他急忙一掠升空，但不及停稳，那十已经飞掠而来，化身冰炎巨人，双拳相合一拳砸了下去，咚地一声中，将华夫特砸落悬崖之下，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华夫特狼狈地爬了出来，刚吐出一口血唾沫，冰炎巨人已经呼啸而下，向着他撞来。 华夫特一时大怒：“混账东西，别欺人太甚！” 吼声中，他身边突然打开了两道图阵之门，两道如同长龙一般的绿色气息从中掠了出来，一左一右攻向冰炎巨人。 那十微微一惊，小心地闪身躲过，但两道绿气却仿佛有灵，身子一扭就追着他而来，一左一右击在冰炎巨人身上。 那十瞬间被击落在地，刚一起身，两道龙形绿气再度袭来，这次直接显化出龙头，一左一右咬住了冰炎巨人的两条胳膊，将其按倒在地。 那十猛烈挣扎，竟然挣扎不开，一时大骇。 华夫特大笑：“怎么样？玩不转了吧？这是真神级别的力量，是来自神圣世界无比强大的圣地之力，凭你也想对抗？” 那十于刹那间散开了冰炎之力，立时脱困。 两头绿气之龙一下咬空，抬起头来盯住那十，华夫特大笑：“小虫子，在神的面前，你只有死路一条！” 他抬手一指，两条绿气之龙再向那十攻去。 那十闪身使出空间跳跃，但两条绿气之龙竟然能看破他移动的方向，一左一右飞掠到他出现的位置，准确地左右合击，重重撞在他身上。 那十被撞得内脏破损，张口吐血。 如果不是他神躯之术大成，神皮神肌神血三力合一，只怕这一撞，他不仅是受点内伤这么简单，而是要被一下撞成肉泥了。 华夫特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琢磨：怎么每次遇到这小子，他都能变得更加强大？我是有了奇遇，得到了真神的力量，可他……我怎么永远也没办法完全超越他、碾压他？真是气人！ 他越惊越气，越气越惊，心念动间，两条绿气之龙不住冲击，要将那十挤碎。 那十咬牙发力，猛地使出空间跳跃躲开，出现在华夫特身边。 两条绿气之龙一直以华夫特身边的两道图阵为根，不论飞掠出多远，都与这两道图阵相连，此时突然化为绿气消散于空中，而图阵里又掠出两道绿气，化成绿气之龙，一条护住了华夫特，一条向着那十撞去。 “使用三老印！” 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在那十脑海中响起，那十精神一振，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挡在前方。 瞬间，他掌心亮起了火印传给他的三老印图阵，在空中印出了一道十几米见方的图印，绿气之龙一见那印章，竟然一个急停，硬生生止住了冲势，停在那一方印章图案之前。 华夫特看得目瞪口呆：“你……你这又是什么东西？” 那十嘿嘿地笑：“总裁，见识浅薄了吧？还敢跟我吹嘘得到了什么真神的力量，我见过的真神，可比你吃过的屎还多！” 华夫特大惊，随即大怒：“放屁！我何时吃过屎！？” 那十之前没有使用过三老印，也不知它能发挥出怎样的力量，此时一经使出，一种朦胧的感觉立刻在心中生成。他隐约觉得这印章连接着一个个遥远的不知名之地里许多强大的灵魂，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将它们召唤过来，守护在自己身旁。 现在的华夫特太强了——虽然他本人的能力并不被那十放在眼里，但他这两道图阵中的绿气却着实厉害，就算是现在的那十，在这绿气面前也只有挨打的份。 如果还有能用的力量，就一定要用出来，不然这次真的死定了！ 那十一咬牙，抬手向天，瞬间，掌心那一方印章直印向了天空，在天空中化成了一个方圆足有几公里大的方印。 华夫特惊愕地抬头看着那印记，突然感觉到一种彻骨的恐惧。 那十感觉极遥远的地方，有力量在与自己呼应，在响应着这印章的呼唤，然后从各自的安息之地升腾而起，以他不能理解的方式快速移动，转眼之间来到了天空印章之中。 天空上的印章，仿佛是一道空间门，一道又一道的黑气从那巨大的门户之中落了下来，落到方圆几公里范围内的各处。华夫特瞪大眼睛数着，发现降下的黑气足有四十道之多。 他心里震惊无比，虽然不知道这些黑气是什么，但猜到一定是那十使出用来对付自己的最强力手段。 他把心一横，大叫：“那十，去死！” 抬手向前一指，两条绿气之龙立刻飞掠向着，一左一右向着那十攻了过去。 那十一步不动，凝立原地，冷冷盯着华夫特。 刹那间，有两道黑气一前一后掠了过来，先后击在两条绿气之龙上。轰然巨响之中，绿气之龙被撞得四分五裂，溃不成形。 华夫特一时目瞪口呆。 两道黑气就可以与他这两条绿气之龙匹敌？ 那十方才一气召唤来的，可是四十道黑气啊！ 华夫特全身冷汗如雨，震惊不已。 此时，那两道黑气环绕那十而动，却变得淡了许多，不断有气息升腾而起，慢慢消散，而黑气则变得越来越弱。 “真高兴，还能再见到老师的印章。” “老师还活着？这可太好了！知道这消息，就算灰飞烟灭，我也已经知足……” “你是老师的传人吗？他还有传人在世，真是令人欣慰。” “小学弟，可不要死了呀！我们挡住他，你快逃吧。” 两个不同的声音在那十耳边回荡，那十惊讶地看着两道黑气，明白那是两个神灵体，而且是火印过去的学生。 此时，他们为了保护自己而全力出手，却因为没有实体，不能在这个世界长时间存在，而将要消散。 他急忙感应远处，发现另外三十八道黑气已经落地，凝聚成团后，也如这两道黑气一样，正在不断瓦解、消解。再用不了几分钟，它们就会彻底消失。 不成！ 他们虽然失去生命，化成了神灵体，但终不算彻底死亡。不能因为我而害他们死掉！ 可现在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声声龙吟响起，上百条恶龙从远空中飞了过来，吓得近处瞎眼龙王治下这些飞龙一个个缩头躲进了洞里不敢出来。 它们瞪着凶悍的眼睛飞了过来，有恶龙打量那十，大叫：“你胆敢在我龙岭生事，与我龙族对抗？找死！” 华夫特一时大喜，急忙大叫：“诸位龙族强者，我是得到龙族传承的人类，而这个家伙却正是龙族的死敌！你们看他召唤出来的黑气，那可全是邪灵，要毁灭龙岭啊！” “杀了他！”一条条恶龙愤怒咆哮。 那十看着它们，却眼里放光。 “夺体！”他指着空中，突然发出一声大吼。 华夫特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 但那四十个神灵体却听懂了，只见一团团黑气平地而起，如同一条条黑色的长龙，直接扑向了高空，各自寻找合适的飞龙狠狠撞了过去。 那些恶龙大怒，张口喷出火焰，轰击黑气，但黑气不怕烧灼，一道道撞在它们的身上，撞得它们惨叫不止，在空中摇摇晃晃。 转眼之间，四十道黑气各自进入了不同恶龙的体内，空中剩下六十余头恶龙，惊讶地看着在空中跳着“醉酒舞”的同伴，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那十抬头盯着空中，紧张地感应着他们的变化，发现他们的气息渐渐稳固后，不由一阵欣喜。 华夫特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一定不是好事，见那十只注意着天上，忽视了自己，心里一阵发狠，抬手一指，两条重新凝聚起来的绿气之龙立刻向着那十扑去。 第839章: 厉害了，我的学弟 不及绿气之龙靠近那十，空中有一头飞龙立刻落了下来，直接化成了一个高大的壮汉，一把将那十拉开，自己用身体挡往了那两条绿气之龙。 绿气之龙撞在他身上，立刻撞得四下里散开。 华夫特吓得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地上。 那十吃了一惊，瞪着那大汉说不出话来。 大汉一笑：“只是寻常的神躯变化之术而已，老师没教给你？” 那十想到火印一会儿变虎一会儿变人的样子，摇了摇头：“他没教。” “老师还是那么抠门。”大汉笑了起来，“想当初我们跟他学习，他只教我们最基础的东西，多的一样不提，害得我们不得不自己开拓眼界，了解到世上还有更高深的某种知识技能后，再跑去求他，他才勉为其难地教我们。不过后来一想，他这么做却让我们养成了主动学习、探索未知增长见识的习惯，对我们后来的发展极有好处……” 这时，空中那六十多头恶龙又大叫起来： “无耻的人族，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的同伴怎么变成了人？” “这一定是他们的邪恶魔法！快杀了那两个人！” 大汉皱眉望向天空，高声说：“小咏！收拾了它们！” “是！”天空中，一条飞龙大叫一声，突然间收缩身体，化成了一个个子不高但略有些胖的年轻人，向着那群恶龙冲了过去。 “他一个人行吗？”那十担心地问。 大汉笑了：“咱们小学弟……不对，你是老师最新收的学生，那现在你就是小学弟，他也成为学长了……你这个学长啊，本事虽然一般，但关键是这些龙都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向空中招手：“大家下来，跟小学弟认识认识！” 空中，那三十八条龙各自变化，都化成了人的形态，有男有女，笑着落了下来，将那十围了起来，这个过来摸他的头，那个过来拍他的肩，还有的拉着他的胳膊捏，品头论足。 “小学弟的相貌也只能算可以吧，不过也比原来的小学弟要强不少。” “小学弟这体格就很一般了，不过以他的境界而言，已经算是很强了。” “小学弟受伤了，我来帮他治一治吧。” “小学弟……” 那十被他们捏得胳膊疼，拍得肩膀麻，摸得脑袋晕，也被他们吵得头大如斗，蓦然大喝一声挣脱：“各位学长学姐，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吧！我只是凡人一个，可承受不了你们的手劲！” 大家轰然大笑，松开了他。 “小学弟，你叫什么？”最先变化成人的大汉问。 “我叫那十。”那十老实回答，“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这名字真好，跟物件编号似的。”一位学姐笑。 大汉说：“我叫庞大坤，是老师现存弟子里最大的了，你叫我大学长就好。” “我是大学姐！” “我是二学长！呸，我不是二学长……不，我的意思是我是排号第二的学长，但不是很二的学长……” “听你这话就知道你很二。” “你才二呢！你二你二就你二！” “好呀，那今后你要叫我学长！” “呸！” 一群人乱成一团，有互相吐槽的，有拉着手对视热泪盈眶的，也有互相冷着脸用脚偷偷互踹的。 真是够热闹。 华夫特在远处都看傻了眼。 他抬头看看空中，被惊得从脚底下往上冒凉气。只见那位小学弟只身一人，打得六十几条飞龙鬼哭神嚎，一头接一头巨大的飞龙尸体从空中坠落，砸在崖下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全身都在发抖，情不自禁地嘀咕：这个混账那十，怎么总有这么好的运气？上哪就找来了这么一群可怕到极点的人物？他们都是谁？ 又或者说——他们都是什么？ 华夫特恐惧到了极点，趁一群人围着那十没完没了瞎闹的机会，悄悄后退，拉起一道迷离的光影将自己裹了起来，消失不见。 那一对图阵也随着他的离开而消散。 那十好不容易分开这些乱成一团的学长们，再望过去，却已经不见了华夫特的踪影。 “你看你们！”他气哼哼地说，“都怪你们吵来吵去，把那个大麻烦给放走了！” 一众人望了过去，这才发现华夫特不见了，一个个都有点不好意思。 庞大坤呵呵一笑：“跑就跑了吧，他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对你们来说不厉害，对我来说可有点强。”那十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了这两道绿气，真是打不过它。” “小学弟，你得加强修炼啊！” “是啊，你看你现在连最基础的神躯都没有练成，当然打不过那样的不入流角色了。” “他的力量也不算什么，只是两道气息而已，不过是神级的，你当然打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怪你太弱。” “老师眼光不行啊，怎么收了一个这么弱的学生呢？” “对了，小学弟，老师现在怎么样？” “老师还活着吧？你千万别说他也像我们一样……” 说到这里，他们所有人的眼圈都红了。 庞大坤挥了挥手：“别全都缠住小学弟，他只长了一对耳朵一张嘴，可没办法一次听全你们的问话，一次答全你们的问题。来，小学弟，你先告诉我——老师是不是还活着？他现在在哪里？你们又是怎么遇上的？他怎么就愿意收你这么弱小的学生呢？还有，篡位者现在已经被推翻了吗？神皇重新掌握大权了吗？你是不是受神皇之命来解救……” 那十直翻白眼：他一个人的问题比所有人的都多！ “大学长！”他叫着打断了对方没完没了的问题，说：“你别一气问这么多，我记不住。大家也别吵了，坐下来，我慢慢跟你们说。” 一众人急忙点头，一个个抬手控物，将山岩移动构成椅子的形状，铸造出一把把舒服的大椅坐了下来。 那十做了一张大沙发，自己一屁股坐了进去。 “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啊！”庞大坤眼睛一亮站了起来，凑过来摸，“好软和！让我坐坐？” “等我说完咱们再……”那十说。 “先让我坐坐。”庞大坤一脸好奇，不由分说将那十拉了起来，自己一屁股坐了进去，然后眼睛发亮：“舒服！真舒服！！太舒服了！！！” 他一连三个感叹，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好奇，一个个纷纷丢下自己的椅子，过来抢着要坐沙发。庞大坤占了沙发不让座，踢这个踹那个：“走开走开！知不知道尊重学长？学长已经坐上了，你们就不要乱抢了！” “那不成！学长要爱护学弟学妹才对，有好东西学长不能独吞！” “对，学长，你最大的毛病就是遇事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现在发展得越发不像话了！” “甭跟他说理！我们一起把他拉开就是了！” “抢啊！” 乱成一团。 那十看着他们，咧嘴嘀咕：“行，你们就自娱自乐吧。” 转身走了几步到崖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战斗。 战斗已经到了尾声，六十多头飞龙让那位小学长一气杀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吓得魂飞魄散，没命地逃远，那小学长却杀得起了兴，使用空间跳跃一个个地追上，一个个地杀死。最后，只有十来条恶龙逃掉，剩下的全葬身崖下。 峭壁中，一个个山洞里，瞎眼龙王麾下的那些飞龙看得胆战心惊，全身颤抖，躲在洞里深处不敢出来。 小学长见剩下的恶龙已经逃得太远，就没再追。 当然，也可能是见下面这么热闹，所以忍不住想下来跟着凑热闹。 他回头一见那十一个人站在一边，就落下来，到了那十身边，伸出手来：“我叫罗咏，是你的小学……不对！是你的学长！” 他一脸兴奋，不及那十说话，就自己嘀咕：“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我终于也是学长了！” “罗学长好……”那十咧着嘴伸过手去。 他一想这位小学长的名字，就忍不住想笑。 裸泳是吧？技术看来一定很高超。一般人不敢这么得瑟。 罗咏自己兴奋了半天，这才想起面前的那十，急忙伸手与他相握：“你好！” 咔嚓一声，那十的手骨全碎了，疼得他一头冷汗。 罗咏吓了一跳：“学长……不，小学弟，我可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这么弱呀！” 那十冲他翻白眼：“对，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是个凡人。” “凡人呀？”罗咏慌了，“我还以为你跟我们一样都是神族……没事没事，学长会医疗技能，学长这就帮你治！” “多谢了，不用了！”那十翻着白眼忍着疼闪开，自己到一旁又是用神躯术，又是用医疗术，好一阵忙活，这只手终于算是好了。 他一边甩手，一边用白眼瞥罗咏，搞得罗咏很是不好意思。 “哎呀！”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惨叫，把那十吓了一跳，转头过去一看，只见庞大坤坐在地上，身边是沙发的残骸。 一众人哗啦一声退开，庞大坤冷着脸说：“抢吧，抢吧！这回好，给抢坏了吧？” “还不是因为学长小气？”有人小声嘀咕。 “还都是我的错喽？”庞大坤瞪眼。 “大家不要急。”那十大声说着，向众人招手：“这种小物件很容易做！来，大家集中一下听我给你们讲，讲一遍之后你们就懂了。沙发这东西，想要舒服，就一定要符合人体工学……” 一众人急忙凑了过来，围着那十认真聆听。那十一边讲，一边将岩石变化成木料与海绵、皮革等物，一步一步地讲结构，讲构成，然后造出一张新沙发。 “我来试！”一个学姐欢呼着冲过来。 “凭什么你先来呀？我是学妹，我要先来！” “你要尊老呀！” “你还应该爱幼呢！” “看你那露出端倪的鱼尾纹，你哪里幼了？” “看你那依然上翘的，你又哪里老了？” 又抢得乱成了一团。 那十脑袋瓜子嗡嗡的。 这是一群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吧？ 我这是跑到龙岭当幼师来了吧？ “都停下！”他大吼一声，声震四方。 大家一时愕然，都扭头看着他。 这时咔嚓一响，那张新沙发在几位学姐的争夺之下，再次四分五裂。 “都会原子转换术吧？都会控物术吧？都会铸造术吧？”那十一连三问。 一众人连连点头。 “什么都会还抢个什么劲儿！？”那十大怒，“都老实站好！分成四排一排十人！仔细看着我的演示，跟着我一起做！” “哦。”一众人急忙点头，自动分成四排，然后立正稍息。 庞大坤站在人群中，突然意识到不对。 “你是我们的小学弟，可不是我们的老师！你怎么敢命令我们？！”他大叫。 “学还是不学？！”那十厉声问。 “学！”庞大坤急忙点头，认真站直。 “我只教一遍！”那十大声说，“脑子笨学不会的，自己找已经学会的人学去！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四十人异口同声。 罗咏先是兴奋，再是郁闷。 我明明已经成了学长，怎么感觉却还是最小的一个呢？ 这个新小学弟……有点厉害呀！ 第840章: 神官降临 无边古战界之中，战乱正烈。 骸魔罗坐在他宫殿的宝座之中，透过图阵看着那些战场，却再找不到兴奋与刺激的感觉，只觉得个个无聊，忍不住生气，一挥手打碎了所有的图阵。 昔时，这里就是他的天下，他是这里的主宰，说一不二。 可现在呢？ 他坐在宝座上，愤怒咆哮。 那十！ 他恨得咬牙切齿，在心里咒骂这个名字，但却不敢真的开口说出它来。 他怕那位掌握轮回之地的年轻人听到。 “是谁让堂堂古战界的主宰者这么憋屈？” 一个声音响起，回荡在宫殿四周，骸魔罗目光一寒，心生些微惊惧，猛地站了起来，厉声喝问：“是谁！？” 一重重迷离之影绽放又聚拢，组成了一个朦胧的人形。人形缓步向前，来到骸魔罗对面。 那是一个与骸魔罗同样高大的神，一身都笼罩在迷离之影中。 “藏头露尾，不觉得可笑？”骸魔罗厉声问。 转眼之间，那些迷离的光影变得真实起来，显化成了一个高大的男子形象。他有着一张古板的面孔，一对丹凤眼让他显得与众不同。 他全身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气质，给见到他的人一种自己身临死地的感觉，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打寒战。 骸魔罗打了个寒战，惊讶地瞪着他：“您是……神官？” “到底是一界主宰。”男人说，“竟然能看出我的身份。不错，我正是穿梭塔的守塔官。我叫华岸。” “神官大人怎么会降临我这已经被神圣世界抛弃的小小古战界？”骸魔罗疑惑地问。 “因为这里是一方好战场。”华岸说，“我想借你这里一用，主宰是否愿意配合？” “恐怕大人找错了人。”骸魔罗自嘲地一笑，“我如今已经不再是古战界的主宰。” “正因如此，你才更需要我。”华岸说。 骸魔罗心头一动：“大人是想要帮我吗？” “我能帮你重夺古战界的大权，成为这里唯一的主宰，还可以帮你实现杀戮的欲望，尽情体会活着的乐趣。”华岸说。 骸魔罗变得激动了起来，颤声问：“神圣世界打算重新启用我的古战界了吗？” “不。”华岸摇头，“这里已经成了被遗忘之地，如果不是本官有所需要，只怕也不会想起。” “您需要用这里做什么？”骸魔罗谨慎地问。 “下一盘棋。”华岸说。 “我不懂。”骸魔罗摇头。 “有些事，你原也不必懂。”华岸说，“你只需要全力配合，该得到的一切，就都会一一得到。” 骸魔罗神情激动，心里反复权衡，点头说：“遵从大人吩咐！” “你跟我来。”华岸说着，身形再度隐于一片迷离光影之中，骸魔罗急忙抬手招唤出一道图阵，追着华岸的气息，从图阵之中一步跨出，来到了一处正在激战之中的战场里。 两人在穿梭空间的过程中，都已经解除了神躯，来到战场边的一处悬崖上时，只是正常人的体型。 他们站在悬崖上，看着那激战中的战场，华岸微微摇头：“安全性太高了。” “这是界王的安排。”骸魔罗说。“要保证他们能得到足够的锻炼，但又要相对安全……” 华岸看了他一眼：“他是界王？那你呢？” 骸魔罗自嘲地一笑：“我？什么都不是！” 华岸望着战场，缓缓说道：“这里依然将是你的天下，任何僭越者，必将遭到严惩！” 他抬起手来，一道道图阵在他前方空中铺展开来，澎湃的气浪在空中四下里翻腾，扭曲了周围的景象。转眼之间，有一道道黑气从地下升腾而起，来到了空中，在空中组成了一朵巨大的黑云。一道道闷雷在黑云之中鸣响，接着，击落地上。 骸魔罗吃了一惊：“大人，上次我曾召唤古神相助，结果却引来了造物殿的军团……” 华岸平静地说：“这次不会了。造物之主向来处于中立立场，绝不会插手神圣殿堂的事。上一次因为召唤他们的是你，她才会出手阻止。但这一次由我来出手，她只会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这里的基础虽是她打下的，但既然已经给了我们，一切就不能再由她说了算。” 不片刻间，那朵黑云收缩聚拢，化成了一个高大的神明，从空中落到地上。 两百多米的巨大身躯，一落地就不知踩死了多少战界生灵。 在与战界生灵作战的，不知是哪个星球哪座学院中的精英学员，一见这巨大的神明降临，吓得面无人色，转身就跑。 复生的古神望向他，眼里有光芒一闪，直接将那人炸碎。 随后，那尊古神转过身，大步走到悬崖前，看着立在悬崖上的两人，微微垂首：“感谢神官大人复生之恩！” 华岸轻描淡写地说：“老实听话，就可永生。” 那尊神一时动容，急忙向后退，单膝跪倒：“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骸魔罗看得吃惊无比。 “这位是你们古战界之主，真正的界王。”华岸指着骸魔罗说，“称骸魔罗王。” “见过骸魔罗王！”那尊神垂首说。 “平身！”骸魔罗兴奋地点头，声音有点颤抖。 华岸望向远方：“这世界就像是泥潭，像是死水，已经没有了趣味。我来让它变得更有趣吧。” 他再度抬手，刹那间，一道道图阵起伏之间，无数黑气自古战界中不同的地方升腾而起，在空中化成了一朵朵巨大的黑云。各色闪电在云中纵横，不久之后，一个又一个高大的神明从天而降，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跪倒在悬崖前。 “神官大人”与“骸魔罗王”的呼声，此起彼伏。 起源之地，龙岭中，那十看着四十位学长学姐，高声问：“都懂了吗？” “懂了！”四十人异口同声。 “好。”那十点头，“自己动手做吧！” 四十人各自控物铸造，转眼之间造出了四十张沙发，四十人各自欣喜地坐了进去，一个个洋洋得意，在沙发里左扭右靠，连呼舒服。 他们全都沉浸在得到新物件的喜悦之中，完全忘了最初时坐下来是要干什么。 那十可没忘。 “舒服不舒服？”他问。 “舒服！”众人异口同声。 “满意了？” “满意！” “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说说正事了？”那十问。 “正事？”众人一怔。 庞大坤一拍腿：“咱们是要让小学弟回答咱们的问题来着！” “对对对！”众人急忙点头，然后开始七嘴八舌地问。 那十厉喝一声：“肃静！” 所有人立刻闭上了嘴，一个个老实地坐好，不敢说话。 那十抬手一指，自己沙发下的地面慢慢拔起，将他抬到了一个能俯瞰众人的高度，然后才开始仔细解说。 他从世界的发展变化，讲到整个星系文明，再讲到了如今的世界形势，然后细说了自己所见所闻，以及火印现在的情况。 众人听得一时惊讶，一时好奇，一时震惊，一时忧愁。等听到火印现在的情况时，无人不落泪。 “老师……”庞大坤哽咽着说，“如果他当初不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也不会陷入苦战，也不会受伤那么重，也不会……” 众人连连点头，哭成了一片。 “行了。”那十眼圈也红了起来，抹了把眼泪后说：“各位学长、学姐，火印老师虽然受困于自己的躯体，深埋在地下不可知不可寻的地方，但他过得并不差。他的精神世界极为丰富，自成一个世界，他在里面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可以说悠哉游哉，远胜于活在地上和现实之中。” “对了！”罗咏一拍大腿，“老师就是行走的皇家图书馆啊！他的精神世界当然可以无比丰富，只要他将那些古人的思想，今人的观点，名人的笔记等等都放进精神世界里，让它们演化成具体的人物，那就等于是一个自主运行的真正的世界！每个人都独立而鲜活的，一点也不会单调，一点也不会无趣！” “这种日子，听起来好像还挺吸引人呢。”一位学长说。 “如果我有老师的本事，我也活在精神世界里不出来。”一位学姐说，“我要把古往今来所有英俊的男演员都变成只爱我一个的追求者……” “呸！”另一个学姐一脸不屑，“你还能有点更高的追求不？” “那你想要什么？” “要是我有那本事呀，我就把自己变成女皇，建一个俊男充斥之后宫！” “呸！真不要脸！” “呸！没你不要脸！” 庞大坤若有所思地自语：“要是我有这能力，我也想建一个庞大的后宫……只是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伤身体了呢？不会不会，精神世界里哪有身体什么事？这是精神上的享受，纯精神的！说出去一点也不邪恶，真好！” 许多人坐在沙发里异想天开起来，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 那十看着他们，忍不住嘀咕：这群麻烦的家伙，真不知火印老师当年教他们时，费了多少口舌生了多少气！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龙吟，已经不再瞎眼的瞎眼龙王飞回来了。 “怎么又来了？”罗咏皱眉，站了起来。 “自己人……不，自己龙！”那十急忙说。 “哦。”罗咏又坐了下去。 瞎眼龙王飞近，惊愕地看着这一群人，一时大怒：“那十！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了这么多人来我家？经我同意了吗？” “这龙有点不服的意思啊。是因为觉得自己个子大，比咱们强的原因吗？”庞大坤眯眼打量瞎眼龙王，冷冷地说。 罗咏又站了起来，一跃而起，瞬间化身为两百多米高的巨人，一把将百多米长的瞎眼龙王抓了下来，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瞎眼龙王差点被吓成精神病。 第841章: 大队转移 “且慢且慢且慢！”瞎眼龙王惊恐大叫，“自己龙自己龙，不要打不要打！” “知道你是自己龙。”罗咏说，“关键是你刚才的态度太狂。” “我其实很温顺的。不信你问他。”龙王指着那十认真地说。 “对，它还算温顺吧。”那十说，“就是有时候爱使点小性子，但打两下就好了。” 龙王偷偷瞪那十。 “是宠物？”庞大坤问那十。 “我的宠物。”那十点头。 龙王愤怒无比，目泛凶光。 那十斜眼看它。 “我看怎么不像？”庞大坤说，“怕不是你想护着它，才说是宠物吧？其实不是也没关系，刚才杀了那么多龙，现在小咏应该也没心情再杀了……” “宠物宠物！确实是宠物！我是主人的宠物！”瞎眼龙王听出庞大坤话外之音里不怀好意，吓得急忙大叫。 它也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眼见这伙人足有四十个，其中随便蹦出一个来就是那么可怕的存在，抬手就能将自己按在地上摩擦，它琢磨其他人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就这实力，别说它，就算整个龙岭的所有力量加在一起，怕也不够这些家伙捏吧玩的。 该低头时就低头，如此才能活得长远。 那十看着瞎眼龙王直乐：“宠物？” “可不是？”瞎眼龙王向那十投去哀求的目光：“我说主人，我是您温顺听话的小都德啊！” 认识了这么长时间，那十还真不知道它的名字，现在才算是真正地相识。 “小学长，把它放开吧。”那十说。 罗咏松开了手，也收了神躯，走回来在沙发里坐下，享受这种柔软的呵护。很是惬意。 龙王都德小心地爬了起来，却不敢站直，老实地半蹲在地上，看着那十，心里琢磨：他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可怕的家伙？ “说起来，我们现在也算是同族了。”一个学长看着都德说。 都德一怔：“我……变不成人形。” “但我们能变成龙。”那个学长认真地说。 都德呵呵地笑，心里说：拳头大的有理。你说能就是能。 “你不信？”那个学长较真起来。 “不。”都德摇头，“我信得很。” “我看你这样子就不像相信。”学长站了起来，突然一跃而起飞到空中，转眼之间就化成了一条两百多米长的恶龙，如同一座山悬在空中，极为吓人。 都德惊得呆大了眼睛。 学长恢复人形落了下来，得意地问：“这回是真信了吧？” “信了！”都德一脸震撼。 同时心里纳闷：我怎么看他变成我族时的样子，有点眼熟呢？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了一声怒吼，接着，一头巨龙带着一群恶龙飞了过来，到了近处看到都德，就咆哮起来：“都德！你这没用的废物！龙岭的耻辱！竟然敢勾结人类杀害我的子民，你真是好大胆子！” 都德一时惊恐：我想起来了！那可不就是这家伙部下的模样？！ “震耳朵啊！”庞大坤皱眉捂住了耳朵，望向罗咏。 “明白了。”罗咏点头，一掠而起，当空变化神躯，一把掐住那头巨龙的脖子，将它抡了起来，呼啸而下，当成大锤一般狠狠砸在地上。 一时大地震动，山峰摇晃，岩层开裂。 罗咏将这头龙王抡起砸地十几下，龙王就彻底没了气息，罗咏提着它的脖子晃了晃，龙王脖子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他把龙王的脖子抡断了。 “没用。”罗咏将它随手丢在一边，抬头再看天上，那些恶龙早吓跑了。 都德伏在悬崖边上，往下看着这一幕，差一点没被吓出精神病来。 那可是我们龙岭最近崛起的一霸，龙族中最凶残的龙魔王啊！ 就这么死了？ 罗咏恢复人形，落到悬崖上，冲都德一笑。 那笑容挺友善的，却差一点把都德吓尿了。它急忙摆出最友好最谦卑的笑容，冲着罗咏龇牙咧嘴。 “小学弟，它这是不服想跟我再较量一下吗？”罗咏不解地问那十。 “八成是吧。”那十使坏。 “绝对没有那个意思！”都德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伏在地上：“谦卑的小都德对诸位只有连绵不绝的敬仰与忠诚！” “是挺温顺的哦。”罗咏看着都德嘀咕。 “就是太弱了。”庞大坤说，“让这么弱的小东西当宠物，还得费心照顾，不合算。何况小学弟自己本来也弱。这样吧，小咏，你教它点东西，让它变得再强一些。” “好。”罗咏点头，望望四周，说：“我看这里好像还有不少跟它实力相似的，我就带它去找它们打架历练好了。来，小都德，跟我走。” 都德一时傻了眼，瞪眼看着那十。 “你看我干什么？”那十说，“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路。而且我先前也跟你说了，眼睛复明之后，说不定实力也能跟着提升。你看，这就开始要提升了吧？” 都德眼含泪水：“那我可真得感谢主人您了！” “多懂事的小龙啊！”罗咏感叹着飞了起来。 都德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飞了起来，一起向远而去。 那十看着他们远去，呵呵地笑。 “诸位学长学姐们！”他转向众人，笑呵呵地说：“我都教你们怎么用人体工学原理造沙发了，你们是不是也得教我点什么东西？” “你想学什么？”庞大坤问。“你都跟老师学过了，我们又怎么教你？” “图阵啊！”那十说，“你们把自己擅长的图阵技术教给我吧！这个老师可没教我。” “也成。”庞大坤点头，“不过我们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年头，手里这点图阵技术在现在还占不占优势，我们可不知道。到时你别说我们浪费了你的时间就好。” “放心！不会！”那十一脸兴奋。 虽然是古旧的技术，但如果能全面掌握，也有不少参考价值，对他提高图阵技术有一定帮助。最关键是有现成的资源在，又没有别的什么事需要急着去办，不学白不学。 那边，罗咏带着都德从这头龙的领地杀到那个兽王的地盘，打得热闹至极；这边，那十跟着这些学长学姐学起了图阵技术，忙得热火朝天。 寂静的龙岭，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都德的那些子民们都满心好奇，壮着胆子飞出洞来，聚集到崖上。 这些学长学姐都是占据龙身化形转生，因此对它们多有好感，学姐们看到一些长得特别好看可爱的龙，就欢呼着过去，又搂又抱，还要说将它们养起来当宠物。这些飞龙半懂不懂，但觉得她们人漂亮又和蔼可亲，情不自禁地对她们生出了亲切感。 一晃几天，那十正学得高兴，突然有一道图阵震动。他打开一看，苍星雷的形象就出现在面前。 “咦？”一众人立刻聚了过来，好奇地打量，问他：“这是什么图阵技术？” “联络用的图阵。”那十解释。 “都有这么方便的图阵技术啦？”众人惊呼，然后围着苍星雷的形象不断打量，搞得苍星雷一时手足无措。 “有什么要紧的事？”那十问。 苍星雷点头：“确实很要紧！完美世界新月合众国的总统通过门斯特总统传来口信，说古战界那边出了大事，让你赶快过去看看呢！” “古战界能出什么大事？”那十问。 “你看看就知道了。”苍星雷以图阵之力演化成了几段影像，那十凑近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一尊尊高大如山的古神，在古战界各处指控着古战界军团纵横突破，不知多少学院的精英被赶得四处逃亡，最后聚集到了彭泽尔学院的进修基地附近，情况很不容乐观。 怎么跑出来这么多复生古神？ 那十吓了一跳。 是骸魔罗又兴风作浪了？可上一次他已经吃了苦头，怎么还敢做这样的事？ 造物殿呢？造物之主这次怎么对这事就不闻不问了？ “这就是你的古战界？”庞大坤在旁问。 那十点头：“这里原本只有一尊神坐镇，现在怎么多了这么多？” “看起来他们是在搞破坏呢。”一个学姐说，“小学弟，你打算怎么办？” “我得去一趟。”那十说，“不能任他们在我的地盘上乱搞！” “我们帮你。”庞大坤说。 那十欣喜若狂：“那可太好了！不过……有点不好意思吧？” “你可是我们的小学弟。”庞大坤笑着说，“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不照顾好你，将来我们怎么面对老师？各位，集合！咱们现在要跟小学弟去他的地盘打架了！” “好呀！”一众人都是爱热闹的家伙，立时欢呼起来。 “小咏！”庞大坤扯开嗓子大吼，吼声如雷，连绵向远而去。不久之后，罗咏骑着都德一起赶了过来。 此时的都德，再不是那百多米的巨龙，而化成了一条十多米长的飞龙。那十看得目瞪口呆，惊呼：“怎么缩水了？” “是学会了神躯变化之法。”罗咏骄傲地拍着胸脯说：“小学弟，你得感谢我，全靠我教得好，它才能学会。” “厉害呀，我的小都德！”那十赞叹，问：“来，跟我说说，实力又进步了多少？” 都德看着这一堆人，可不敢跟那十有任何对抗情绪，急忙老实回答：“是长进了不少。您的学长教会了我正反物质的原理，我现在已经可以使用幽能力量。一用幽能力量，那些家伙在我面前就都变成了菜鸟弱鸡，我现在完全可以在龙岭中横着走了！” “恭喜恭喜！”那十连声道喜。 都德心里也十分得意。 苍星雷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嘀咕：那十结识的这群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咱们快走吧。”庞大坤焦急催促。 那十点头，构筑图阵空间门，准备带众人离开。 都德见他们终于要走，松了一口气，假装依依不舍地挥爪告别：“主人慢走，各位大人有空再来！” “你是小学弟的宠物，怎么不跟着他？你这是要背弃主人吗？”庞大坤皱眉问它。 都德瞠目结舌，望向那十。 第842章: 古战界之变 那十冲都德一笑：“是呀，你是要背弃主人吗？” 都德欲哭无泪。 再见了，我的家乡；再见了，我的子民。 我给人家当宠物去了…… “它好像不想给你当宠物了。”罗咏对那十说。 “背弃主人的宠物，禽兽不如。”庞大坤说，“不，我说错了，应该说——就是禽兽。禽兽之流，杀了吃肉刚刚好。” “我怎么会不想给主人当宠物？”都德急了，“我可想永远跟着主人了！” 它心里委屈，脸上却要装出开心的样子。 真是辛酸。 “那就走吧。”庞大坤说。 都德眼含着热泪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家乡，临走时望向了它的那些子民，发现大家对自己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留恋，倒是冲着那十的那些漂亮学姐们眉来眼去，一时大怒，心里骂：一群没良心的！ 那十带着众人回到了新月合众国，没有去见总统，就直接通过传送门来到了古战界之中。 安全塔中，有迟华亲自坐镇。他见空间门闪烁光彩，然后那十带着一群人和一头龙走了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那十目光一扫，一脸惊讶：“咦，大家竟然都在？” 这里不光有迟华，还有副局长白修瑞。而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蒙坦、薛斯诺、勒普兰、卫维安和柳依稀。 大家见到那十，有喜有忧，过来和那十寒喧。 “没想到大家又都聚在一起了。”那十笑。 “是你们彭泽尔学院传出的那些新技能，让我们不能再隐居或流浪。”柳依稀说，“它把我们都勾引到了你的学院里，然后没等学得怎么样，这边就出了事。你是我们的院长，我们责无旁贷，当然得帮你守护这里。” “感谢感谢！”那十好生激动，“朋友多就是好！” 几人看到跟那十而来的那四十人，都有些惊讶，因为他们从对方身上感应到的力量，都是非同寻常的强大。 “那十，这些都是谁？”迟华问。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那十想了想后说，“他们都是我的学长、学姐，这次听说我的古战界有事，就一起过来帮忙了。” 大家惊讶无比，薛斯诺忍不住问：“学长？学姐？你在哪里上的学？怎么有这么多强大如神的学长学姐？我们和你相识这么久，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们都是火印老师的学生。我们其实是……”罗咏说。 庞大坤咳嗽了一声，笑呵呵地说：“我们其实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那十小学弟在那边跟我们老师学过东西，因此是我们的学弟。” 一听说“另一个世界”，众人就明白了。 神圣帝国治下是一个庞大的星系世界，而那十最擅长的就是到处乱闯，结识异界强者，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罗咏心里纳闷，用精神力与庞大坤交流：“大学长，你为什么说谎？” “我们的时代早已结束。”庞大坤回答，“现在的我们也不是正常的生物，而是神灵体寄身于异兽。这些事还是不要对他们说明的好，省得麻烦。你看小学弟不就没提？你也不要乱说话，假装是异界人就好。” 罗咏应了一声。 “没看错的话，这四十位都是神级强者吧？”勒普兰惊讶地问。 “是。”庞大坤点头。“不过我们好多年没有战斗过，打架的本事忘了不少，可能不如诸位。还要跟诸位多多学习才是。” “谦虚，您这纯是谦虚！”薛斯诺感叹。 “隆伟导师和威文主任不在吗？”那十环视四周，见到了诸多强大的异星导师，却没有见到黄耀星的这两人。 “他们去侦察了。”迟华说，“古战界中降临的古神越来越多，遍布各地，你又不在，不知道诸地情况，他们就自告奋勇去侦察了。具体的情况怎么样，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怎么知道是叫古神？”罗咏忍不住问。 “是此地主宰骸魔罗说的。”迟华说，“他先前警告我们，让我们离开古战界时就是如此称呼他们。” “我只要去一趟轮回之地，就……”那十说。 迟华摇头：“我不建议你去那里。既然骸魔罗敢这么做，就说明他有恃无恐。此时的轮回之地也许已经变成了最危险的地方，说不定他早在那里设好的陷阱等你。我担心你去那里会变成自投罗网。” 那十皱眉，不得不承认迟华说得有道理。 古战界之中，一个个军团正在集结。 战魔们狂呼大叫，鼓吹着他们父王的威仪，一个个强大的古神立在他们身后，如同一座座大山，为他们撑腰。 各种军团中各种古战界生灵群情沸腾。 巨大的宫殿里，华岸面无表情地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人相貌凶恶丑陋，如同恶鬼。 那是哲伦，夺吕度之体重生的神灵体。 在华岸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高大，英俊，气质不凡。他是华夫特，恩物药业的总裁。 “大人！”他恭敬地对华岸说，“综上所述，那十就是您要找的那枚真神棋子。而哲伦既然早与他有所接触，当然早应该已经知道他就是您要找的人。他故意瞒而不报，这用心……可有点令人费解啊！” 华岸看着哲伦，等他自己辩解。 哲伦不语。 “您看！”华夫特说，“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你要说些什么吗？”华岸问。 哲伦垂首：“我没能将他捉住，反而被他所伤，只是觉得丢人。我想将功补过，将他亲手擒住再送到您的面前，给您一个惊喜。如此而已。” 他抬头看着华夫特：“我没想到您会寻找一只下界的虫子来帮您寻找。更没想到这只下界的虫子，竟然会咬我一口。” “虽然是虫子，但他做得比你好。”华岸说。 哲伦不语。 “大人，我看他是别有用心。”华夫特低声说，“他既然知道那十这枚棋子对您来说十分重要，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及时向您报告才对。说什么想将功补过，他是想将自己的过失隐瞒下来！又或者……大人，说不定他另有什么别的险恶打算也说不定。” 华岸看着哲伦，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哲伦低头：“甘愿受罚。” “好。”华岸点头，“那你去吧。在那里好好反省，如果真能反省，也许我还会再次给你机会。” 他一挥手，哲伦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道图阵，哲伦看着那图阵，微微垂首，然后站了起来，大步向着图阵走去。 华夫特看着哲伦落寞的模样，心里一阵得意，暗想：解决掉了这个愚蠢的家伙，我就是神官在这里唯一的心腹，将来…… 不及他想完，哲伦突然停步，向他望了过来。 那道目光有如实质，像是一把冰冷的剑锋，直向着华夫特刺来，吓得华夫特惊叫一声，急忙躲避。 但还是慢了一步，被那道目光划过肩膀，立刻留下了一道血痕。 伤口虽然不大，但却钻心的疼，华夫特一时满脸都是冷汗，半个身子颤抖不止。 华岸并没做任何表示，只是冷冷看着哲伦。 “这只虫子很阴险。”哲伦说，“大人要小心。” 说完，突然抬手一推，将华岸放出的那道图阵推开，自己向前一掠，冲入了自己临时造出的一道图阵之中，转眼消失不见。 华岸微微皱眉：“到底曾是神族一员，不如下界人听话。无聊的自尊心会害了你的，哲伦。” 华夫特这时疼得厉害，哀声说：“神官，我不会死吧？” 华岸反手一指，华夫特肩上的伤痕立刻复原，他也再感觉不到疼痛，一时长出了一口气，欣喜地鞠躬：“多谢神官！” 华岸看了看华夫特，说：“你很了解那个那十？” “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了！”华夫特拍着胸脯说。 “好。”华岸点头，“那你就让我也多了解了解他吧。” “责无旁贷！”华夫特说。 安全塔中，有人从门缝图阵中走了进来，那正是隆伟与威文。 那十急忙迎了上去，焦急地问：“外面怎么样了？” “不乐观。”威文摇头，“对方阵营中有接近两百位古神，实力强悍得吓人，我们这边加在一起却只有五十几个神级强者，完全不是对手。我看不如先撤退，联络诸星球首脑，制定统一的计划，再联合出兵帮你收复古战界，这样稳妥一些。” “想靠他们？”隆伟摇头，“那些首脑只会权衡利益多寡，算计自己的得失而已。古战界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培养人才的理想场所，虽然重要，但远不至于重要到因此发动军队远征的地步。” 他看着那十，叹了口气：“那十界王，我看你就放弃这里。以你的能力，一定还能……” “放弃？”庞大坤走了过来，摇头说：“我们可从没学过怎么轻言放弃！” 隆伟一怔，打量对方，立时感应到对方身上强悍无比的气息，忍不住问：“这位是？” “是我们的大学长。”另外三十九人大步向前，站在庞大坤身后。 隆伟和威文都吃了一惊。 “这里是我们小学弟的世界，任何人想要夺走它，都要先问问我们答不答应！”庞大坤高声说。 “不错！”众人异口同声。 隆伟惊讶打量众人，说：“这么多神级强者……我的那十界王，你……你从哪里找来的？不是说起源之力的力量不足吗？” “这些是从别的世界赶过来帮我的学长学姐们。”那十解释。 “再加上这四十位神级强者……”威文有些激动，“我们差不多就有近百位神级强者了！虽然即便如此数量也只有他们的一半，但我看过那些古神，可能因为复生不久，力量都没有完全回归，也许……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庞大坤笑：“那就跟他们打！” 第843章: 算计与被算计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雷鸣一般的吼声：“伪界王！出来！” “胆子不小啊，竟然敢跑到这里来叫嚣？”隆伟皱眉。 “我出去看看。”那十说。 “要小心！”威文急忙阻拦。 “总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那十说。 “那我们大家一起出去。”威文说。 一众人纷纷点头，大家一起向前而行。 那十掌心有图阵微微闪亮，那正是他信心的来源。 就算不敌强敌，他也可以激发安全塔的力量，用以自保。 他本来可以直接推开高大的塔门，但他不想实力过早被对方知晓，所以只是带着众人从门缝里走了出去。 安全塔外，对面有古战界军团黑压压地站了一片，飞机大炮火箭坦克，巨兽怪人铠甲如林。 两尊高大的古神坐在他们后方，一人坐了一座小山包，一脸高傲地打量从塔中走出的众人。 他们也看出对方人多势众，神级强者有将近百人，但却并不惧怕，还互相打趣： “你看他们，实力好像也不弱嘛。” “也算可以。只是人太少，不足我们的一半。” “两个打一个，他们就死定了。何况我们这边还有几万骸魔罗王的孩子，和不计其数的大军。” “全歼他们，不成问题！” “那两个！”庞大坤望向两人，高声大吼：“在这里大呼小叫干什么？” 两尊古神看着他，只是冷笑，却不说话，仿佛庞大坤不配他们搭理。 有一个紫肤战魔走了出来，看着那十，高声说：“伪界王！听说你来自起源之地？” “大胆！”隆伟厉喝，“这是得到古战界主宰真神唯一承认的传承者，是古战界真正的界王！骸魔罗才是伪界王！” “父王自古以来，就是我界主宰！”紫肤战魔厉声说，“那十算什么主宰！” “我来自起源之地——神族的故乡。”那十缓缓说道，“而你的父王骸魔罗，只不过是古代真神的创造物。他只是一个工具，连伪神都算不上，也敢自称是古战界的主宰？” 紫肤战魔冷笑：“既然说是起源之地，那必然比其他世界要更强了？不知都有哪几位是起源之地的高手，让我们见识见识如何？” 白修瑞第一个忍不住，大步向前，冷冷说道：“小东西，老子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 柳依稀、蒙坦、薛斯诺、卫维安、勒普兰等人大步向前，站到了那十身后。 迟华微微皱眉：自曝底细，真是不智。但确实显得豪迈。 然后他也走了过来，站到了那十旁边。 大家看着他，都觉得他有点太抢风头，后来居上，竟然好意思与那十并肩站立，都很不满。 勒普兰皱眉向前，站到那十另一边，嘀咕：“我们是师兄弟，得并肩作战。” 白修瑞急忙向前，站到了迟华旁边，嘀咕：“局长在哪里，我就应该在哪里。” 柳依稀皱眉，也往前站：“我和那十是好友，关系极不一般，我应该站在他身边。” 他想挤开迟华，看了看后没敢去挤，就过去把毫无准备的勒普兰一下挤开。勒普兰大怒：“你想干什么？破坏我和师弟的关系横插一杠吗？” “论起关系，我们更近。”柳依稀说，“他救过我，我也救过他，我们是生死与共。” “那这么说我也应该站那十旁边。”薛斯诺也往前挤，“我们也是生死与共的关系。” “还有我……”蒙坦也来凑热闹。 “那我也不能落下吧。”卫维安说。 一群人挤成了一团，把那十挤得站立不稳，最后只好从人群里爬了出来，看得紫肤战魔哈哈大笑：“什么神族起源之地，什么我界界王，看你们那副样子，简直可笑至极！” “这叫兄弟情谊，热情如火，情比金坚。”那十说，“你懂什么？” “那十！”紫肤战魔指着那十，高声说：“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本界界王，那一定是实力冠绝本界的存在了。你敢不敢当着众人的面与我一战，证明你自己？” “呸！”那十说，“我成为本界界王，是因为我得到了本界主宰真神的传承，掌握了轮回之地。你不要误导大家。” “那你现在为何不在轮回之地？”紫肤战魔冷冷发问。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那十瞪眼。 紫肤战魔哈哈大笑：“你就只是在欺骗众人而已！论起真本事，你屁也不是！” “我确实不是你。”那十说。 紫肤战魔一怔：“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就是说——您是个屁。”他身后有一个部下小声提示。 紫肤战魔大怒，反手将那多嘴的家伙杀了，冲那十厉喝：“那十，你敢不敢与我一战？如果连与我一战都不敢，又怎么敢与我父王争夺大位？我劝你快滚回你的世界去，起码还能保住一条狗命！” 那十也大怒：“真当我怕你不成？事先说好，只是我们一对一是不是？别人不许插手是不是？” “当然！”紫肤战魔感觉那十已经心生怯意又骑虎难下，一阵得意，摊开双手：“我甚至可以先让你一两招。” “一言为定！”那十一时大喜。 “一言为定！”紫肤战魔点头答应。 “那我就来了！”那十大喝一声，猛地向前冲去，抬手戟指，一道剑气流动而出，一剑向着紫肤战魔刺了过去。 紫肤战魔看到剑光，假装吃了一惊，急忙向后疾退。 他的演技很是糟糕，但那十竟然没有看出来，只以为他是真的害怕自己的剑指，大喜下全力向前疾追了过去，转眼之间就被对方引着来到了略靠近对方阵营的位置。 就在这时，地面上五道图阵闪起了光芒，五个战魔自地下通过图阵一跃而起，瞬间对那十形成了包围之势。 “愚蠢至极！”紫肤战魔狂笑不止，停住了退势，“竟然不知这是杀你的计？” 五大战魔一出现，就各自举起了的中武器，向着那十猛地攻杀过来。 那十大惊失色，一时惊慌，五大战魔同时出手，一个个全力施展招法，专注于攻击，不留一丝余力自护。 那十勉强抵挡，却不是对手，五道攻击全数击在那十的身上，刹那间，将那十斩碎轰灭，打得片甲不留。 紫肤战魔大笑：“我可没有食言，说让你一两招就是让你一两招。但我没说不会有别人杀你！” 六大战魔各自欣喜，但不及他们互相拍手庆祝，九个那十就自九道图阵之中闪现而出，反而对他们六个形成了包围之势。九个那十同时抬手，无数图阵迅速自他们掌中流出，将六位战魔包围。 六大战魔不及做出反应，那些图阵已经引起了一系列变化——先是他们立身处的空间折叠相连，将他们的身体互相传送搞得身体位置变异，乱七八糟，再是地面被某些铸造类的图阵改造，生出变化，刹那向上，构建坚实的建筑。 六魔想要逃离，但不论如何发力，都只是在这一片折叠传送的空间之中移动，根本逃不出去，骇然之间，被那快速崛起的建筑将他们挤成了一团。 空间传送之力消散，建筑也在此时成型，六大战魔立刻被带着重重不可破坏之图阵的建筑墙壁、地板、天棚分尸，一时鲜血横流。 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已身死。 九个那十重归于一，面色有些苍白，吐出了一口鲜血，显然也受伤不轻。 被击杀的那十也是那十身体的一部分血肉，他被击杀，那十本身当然也会受伤。不过与一气击杀六大战魔的战功相比，这点伤就不算什么了。 那十抬手擦去嘴边的鲜血，恶狠狠地瞪着对方，那一大群古战界军团，竟然被他的气势震慑，一个个战士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 那十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回自己阵营之中，一边走一边运起医疗术与神躯术医治，等回到队伍这边，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那一群人还在那里争来争去，争谁应该与那十并肩站在一起。 不过迟华早已不在人群中，自己走到一边等着那十，见那十回来，点头说：“干得不错。” 就在时，对方队伍后方那两尊古神站了起来，带着满脸的不屑与鄙夷，大步向前。 古战界军团急忙让开了道路，生怕被他们将自己踩死。 两尊古神一左一右，立在军团之中，不理那些惊慌的古战界生灵，盯着那十，其中一尊古神冷冷说道：“起源之地是传说之地，是真神的故乡，这一点我们承认。但起源之地并不代表着这世间最强的力量与最高的权力。” “这我也承认。”那十点头。 “你刚才计杀那六人，不算是你的真本事。”另一尊古神说。 “这个我就不同意了。”那十摇头，“计谋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怎么能不算是真本事？再说，到底是我在使计，还是他们在使计？说好了一对一，突然又跳出五个来，太赖了。” “我们想会一会起源之地的强者。”一尊古神说，“你们这些人，可敢与我们一战？” 迟华缓步向前，与那十并肩：“有何不敢？” 这时后面有人大叫：“他怎么又抢前边去了？” “不成，我要与我师弟并肩战斗！” “我才有资格与那十站在一起！” “你们让开我来！” “呸，你才让开！” 一时间，那十身后又乱成了一团，一群人抢了过来，抢着要站在那十旁边，转眼之间就打了起来。 两尊古神哈哈大笑：“一群渺小的虫子。” 就在他们放松警惕，只顾着嘲笑的时候，那十身边诸人眼里却闪过一抹寒芒。 每人个眼中都杀机流动，每人身上都有图阵起伏。 刹那间，六个巨人突然出现。 第844章: 起源之地的天才们 除了迟华之外，围绕着那十的几人，都突然变化神躯。 六大巨人转眼之间对两尊古神形成了合围之势。 两尊古神大吃一惊，惊慌应对。 但精神上慢了一拍，终使他们落入了下风，难以扭转。 卫维安抬手一指，一道巨木立刻破土而出，直向着其中一尊古神撞去。它崛起的过程中，不知多少古战界生灵被直接撞碎漫天。 那尊古神大吼声中仓促变出一柄血红大刀，向着巨树斩去，但巨树枝叶繁茂，根根粗枝仿佛是一道道大枪，向着他的刀锋乱刺，刺得他刀法散乱，溃不成形。 古神惊慌后退，大刀连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护住自身。但那巨木猛撞过来，却让他除了疾退之外再无别的选择，令他气恨不已。 而不等他退远，一道山峰一样的巨拳已经从天而降，吓得他急忙躬背硬接，轰地一响中，被砸得身子摇晃，吐出一口神血。 另一尊古神却比他还惨，刚刚来得及变化出一道重剑，就已经被勒普兰盯上，抬手向他一挥，刹那间一道空间裂痕在那尊古神身前闪过。 古神大吃一惊，急忙躲闪，但还是被那道裂痕切割掉了一条手臂，一时也是神血淋漓飞洒。 那古神愤怒大吼，用只手擎着巨剑不顾一切地向着勒普兰攻去，一副誓要与勒普兰岂同归于尽的架势，气势惊人。 但就在这时，柳依稀向前而来，抢在勒普兰之前出招，意念只一动，空中就出现了一个重甲武士，手里提着破甲流星锤，一边当空摇动一边落下，然后狠狠砸在那尊古神的头上。 这一锤砸得那尊古神颈骨直接断裂，偌大的脑袋被生生砸进了脖腔子里，只剩下一个头顶露在外面。 这古神也真极是强悍，受了这样的伤竟然还不死，摇晃挣扎着向后而去，然后脚下一绊跌坐在地，坐死不少古战界生灵。 柳依稀惊呼：“这家伙这么耐揍？脖子都断了竟然还不死？” “主要还是你不行。我来补一击就好了。”勒普兰一本正经地说着，抬手一挥，几道空间裂痕将那脑袋陷入身子里的古神包围，刹那间，将其分尸成无数块血肉。 神尸落下，又砸死了不少古战界生灵。 那十看着心疼：“这都是我的子民啊！” 迟华斜眼看他：“你的子民？你叫他们他们答应吗？现在他们可都红着眼想杀你呢。” “他们只是一时被少数别有用心的人骗了而已。”那十认真地说。 此时，另一尊古神已经被吓破了胆，也不知使用了什么妙法，身子一掠就化成了一道血红闪电，向着远方击去。 薛斯诺嘿嘿一笑：“跑得了你算我无能！” 他张手向前一捏，立时将前方几公里的空间压缩，那一道来不及掠远的闪电就被压缩在这空间之中，被他捏在指间。 那尊古神惊恐至极，当即由闪电恢复为神躯，抬手一刀向着薛斯诺的指头斩去，一道血光起，薛斯诺的两根手指差点被他斩下来，吓得薛斯诺急忙松手，撤手回来放里嘴里吮，含糊不清地叫：“这家伙好厉害！咬我手！” 压缩空间一破，那古神又恢复原来大小，但这次不及他逃走，卫维安召唤的巨树已经枝叶齐动，无数枝条延伸出上千米远，将古神笼罩其中，仿佛是座巨大的牢笼。 蒙坦无声无息地向前而来，直接掠入了牢笼之中，挥拳向着那古神打去。 卫维安念动，那巨大的牢笼就牢牢将两人困在其中，其他几位神级强者也不出手，站在笼外看着，大呼小叫：“好！打得好！往这边闪！对，打他那边，中了！” 简直好像是在围观一场铁笼格斗寒。 笼中，蒙坦沉默无声，每一拳每一脚出手，都有足有他半个身子那么大的拳与脚当空出现，攻向敌人。 他这能力虽然不算是武器，但却比一般的武器还厉害，那尊古神本来已经重伤在身，哪里挡得住他这么狂攻猛打，一时不知中了多少拳脚，被打得踉踉跄跄，连手中的刀也握不稳了。 蒙坦却不着急，几次用低扫攻击他的一条腿，巨足接连扫出，踢得古神的身子不住倾斜，最终那条腿终于支撑不住，咔嚓一声折断，害得古神跪在地上。 蒙坦这时才从容向前，先是一脚将古神勉强扬起的剑踢飞出去，再使出一套十多拳连绵一起的组合拳，只打得古神头颅爆裂，神血飞溅，轰然倒下，神躯瓦解。 诸星的导师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一个个心神震荡。 那十的智计与应变令他们大感震惊，使他们看到了一种不依靠绝对实力的战斗方法。而起源之地这六位神级强者，则让他们看到了起源之地的绝对力量。 厉害，太厉害了！ 他们通过那十界王而开阔了眼界，得到了神躯修炼之法才多久？竟然就练成了这般强大的神躯，几乎与我们相当啊！ 关键问题是他们练习神躯的时间太短了，这么短时间就取得这么大的成就……这……难道说起源之地的人都是天才吗？ 起源之地不愧是神族故乡！ 他们一个个看得心神震荡，激动不已，都觉得自己应该找时间到起源之地去看看，说不定会让自己也有巨大的收获。 蒙坦击杀了古神，转身要离开，但卫维安却没有散开牢笼。 一众人还围着牢笼，笑呵呵地看着蒙坦。 “干什么？”蒙坦皱眉，敲击树枝：“打开啊！” “太不带劲了。”卫维安摇头，“你胜利之后应该振臂高呼，上蹿下跳一阵子才对吧？” “对对对。”薛斯诺跟着点头，“人家拳击手都是这样的。你这么不兴奋，搞得观众看着也没有激情嘛！” “来，叫两声。”勒普兰说。 蒙坦大怒：“叫你大爷！” “那也行。”勒普兰点头，“来吧，叫我大爷。” “滚！”蒙坦恶狠狠地瞪他，一脚将树枝笼子踢碎一大块，再几把扯出一道开口走了出来。 一众人一哄而散，恢复原身，卫维安也散去了巨树。 蒙坦故意保持着神躯，低头狠狠瞪了他们几眼，这才恢复。 “这小子刚才向咱们示威啊！”薛斯诺说，“咱们是不是得给他点教训？不能让他太狂。” “那你上吧。”柳依稀笑着说。 薛斯诺望向别人，见没人理自己，回头看看正冲自己瞪眼，气势汹汹的蒙坦，摆手呵呵地笑：“我就是说着玩儿的，你当什么真？” 蒙坦哼了一声，没跟他一般见识。 对面的古战界军团早被吓破了胆，这时候转身就逃。一众人对他们也不感兴趣，任其逃掉。 “你怎么看？”迟华问那十。 “你又怎么看？”那十反问。 “试探。”迟华说。 “试探谁？”那十问。“诸星的实力，他们早就知道，我这四十位学长学姐刚刚到来，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阵营中还有这么一群人。那就只剩下咱们起源这地这几人了。但至于为了试探这几人的实力，就损失六位战魔，两尊古神吗？” 迟华看着那十，琢磨了半天后说：“也许他们只是为了试探你。” “我？”那十一怔。 “为什么骸魔罗先前对你俯首称臣，突然间却又兴兵造反？”迟华说，“我觉得是有人给了他造反的勇气与力量。古神界被神圣世界抛弃了这么久，没理由会突然间又引起他们的关注。除非是因为你。” 那十沉思，缓缓点头：“也许正是这样。” “你跟神圣世界有太多牵连了。”迟华说，“这当然带给了你无数好处，但也将让你陷身于危险之中。今后一定要小心。” “别说今后了。”那十说，“眼前就是一个大劫。要么我完全放弃这里，要么……我们就血战到底，揪出骸魔罗背后的主使。” “胜算不小。”迟华说，“但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那个背后主使又有怎样的力量与手段。” “管他那么多！”这时庞大坤走了过来，豪气万千地说：“把那个什么骸魔罗揪出来杀了，那家伙自然就会现身。他有什么阴谋，直接审问一番就知道了！” 迟华皱眉，心说：这人的实力真是强悍，但这脑子……真是有点太简单。 这时，诸星的那些神级强者都纷纷聚了过来，围着起源之地先前化身参战的六位强者，抢着询问他们修炼的方法与心得，有人直接先抛出自己的心得体会，想跟他们交流。 几人里就薛斯诺最喜欢说话，当即被更多人围住，一时间在那里滔滔不绝，很是兴奋。 别人只是觉得麻烦，摆手摇头，纷纷说薛斯诺心得体会最多，把所有人都支到了他那边去。 薛斯诺倒更加高兴了，大声说：“不如咱们到安全塔里，我建个大讲堂，咱们在里面一起分享心得体会，共同提高，大家看好不好？” “好呀！”导师们连连点头。 “走！”他兴奋地挥手，带着众人钻门缝进安全塔里开大讲堂去了。 “应该让他到彭泽尔学院当个专职教授。”迟华向那十建议。 “别再把学生们都教成打游戏的高手就好。”那十有些担忧。 第845章: 寻找帮手 安全塔内，薛斯诺跟诸星众人一起动手，建立大讲堂，然后开始分享心得体会。 那十没兴趣看他胡闹，而是和迟华一起商议怎么对付骸魔罗的大军。 “正面作战我们虽然有很大胜算，但付出的代价也一定不小。”迟华说，“我觉得可以让总统派一些经历过大战的将军来，指挥我们的队伍战斗。” “诸星导师都是神级强者，我怕他们不服。”那十说出了最大的问题所在。 “这没办法。”迟华说。 “我还有一个办法。”那十说。 “什么办法？”迟华问。 “我去神圣世界走一趟！”那十说，“永生之城也好，造物殿也好，如果我去求他们，他们应该能出手帮我的。” 迟华被他吓了一跳：“去神圣世界？那是你说去就能去的地方？” 那十乐了：“我当时耍了点小心计，让永生之城的城主教我能在虚无之地用的图阵，其中就有确定世界坐标，建立虚拟地图的方法。我学会后立刻就用了，早就记录好了永生之城的世界坐标。上次去了造物殿，我也留了个心眼，建立了坐标。” 迟华抹了把汗：“我生平也未见过比你胆子更大的人！” “胆大吃个够，胆小饿到瘦。”那十说。 “这事不要乱对别人讲。”迟华说，“如果有人知道你可以穿梭神圣世界，怕会对你动一些歪心思。” “有道理！”那十点头，“不愧是国家安全局的局长，安全方面的事想得比谁都全面啊！我这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做这事。” 他一路来到了安全塔最顶层，跑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动手开始建造传送门。 迟华怕这事被人发现，所以就跟他一起过来，替他守着周围。 那十费了不少力气，又是演算又是建模，忙了几个小时之后，才开始动手，不久之后，一座巍峨大门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门里有迷离的光影浮动，那十举步就要向前。 就在这时，门内红影一闪，接着，高大的造物殿行走官典齐穿过了迷离的光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低头看着面前两个小小的下界人，眉头大皱：“那十，你想干什么！？” 这一声厉喝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迟华本能地变化神躯，防备对方。 行走官典齐也一时警惕，抬起面具遮挡的脸，盯住迟华。 那十摆手：“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 典齐哼了一声，低头看着那十，问：“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偷闯造物殿？是谁教给你了进入的方法？” 那十抬手指着他。 “别胡说！”典齐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教过你方法？” “你上次带我去造物殿时，我就记住怎么走了。”那十认真地说。 “胡说！”典齐动怒，“一定另有人传授了你记录世界坐标的方法！” “您英明！”那十竖起了大拇指。 典齐头疼无比，说：“那十，这次发现的是我倒还好说，如果被别人发现你一个小小下界人，竟然可以找到造物殿所在，一定会降下神罚。到时别说是你，就算是这个小小的古战界，恐怕都要毁灭！” 那十哼了一声：“毁灭就毁灭呗，反正它现在已经造反，不再听我的话了。” 典齐一时头大：“你这小小下界人，怎么就不知道害怕二字？” “我已经被别人逼到了山穷水尽，还有什么好害怕的？”那十委屈地说，“也不知是谁在骸魔罗的背后给他撑腰，他一气召唤复生了将近两百个古神，把我的古战界给霸占了去。上次他才召唤了几个古神，你们造物殿就派兵镇压，这次他搞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闻不问？我气不过，我要找造物之主问问！” 典齐摇头：“造物之主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又不是没见过！”那十愤愤不平地说。 迟华听着两人的对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那十，实在是不可思议。他好像天生就与大人物有缘，和他打交道的不论是哪方世界的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而这小子又对他们少有什么敬意，偏偏他们好像还很吃这一套…… 这小子简直不可思议！ 典齐耐心地解释：“造物殿地位高绝，所以平时不参与神圣世界之内的争斗。造物之主一直保持中立，上次之所以出手，是因为这方世界已经被神圣世界放弃，而这又是造物之主的作品，她不能眼看着骸魔罗胡来。但这一次不同，这次是神圣世界的一位神官复生了古战界的古神们，如果我们插手，就再难保持中立立场。所以，你得靠自己。” 那十一脸惊讶：“古战界不是已经被放弃了吗？怎么还会有神官来这里跟我作对？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下界人，他有什么图谋？”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典齐摇头，“我只能告诫你，造物殿的世界坐标你知道也就知道了，可千万不要再乱用。造物殿非同一般，你这边打开传送门，那边立刻就会有人发觉，遇上我还好办，遇上别人你就真的惨了，当即就会灰飞烟灭！” “不但不帮忙，还好一通威胁？”那十相当的不满。 “别说我没帮忙。”典齐低声说：“这次复活古神的神官叫华岸，是穿梭塔的守塔官之一。” “又是守塔官？”那十动怒，“上次你带我去造物殿，就是守塔官半途生事，这次又是他！他想干什么？跟咱们造物殿作对是不是？” “不是‘咱们’。”典齐强调。 “你看我，又忘了。”那十一拍脑袋，笑呵呵地说：“应该说‘我们’。我记住了。” 典齐一脸无奈，叹了口气，说：“他出于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这件事我们造物殿绝不会再插手。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抬头又看了迟华一眼，摇头说：“你虽然练成了神躯，但不过是伪神之躯。想要与真神对抗，你还差得太远。” 迟华恭敬点头，问：“能否问问神官，真神境界又有多少重？” “神境十重。”典齐说。 “又是十重？”那十纳闷地嘀咕：“怎么所有世界的境界都是十进制？都非跟数学扯上关系是吧？” “你把前因后果弄反了。”典齐说，“正因为神境有十重，所以计算之学才会演化出十进制，所以诸世界才会模仿神族，将境界分为十等。” 那十一脸惊讶，无意间竟然又知道了一个真相。 “该说的都说了，我说的你也要记住！”典齐加重了语气，说完这一句后，向后退去。 “等等！”那十叫住他。 “还要怎么样？”典齐生气地问。 那十根本不怕他生气，直接问：“神境十重，都是怎样的？” 典齐摇头：“十重就是十重，你们境界不到，跟你们说了也没有用。总之，凭你们现在的力量体系，根本不要幻想能进入神境。” “如果我们的神级强者再向前进步呢？”那十问，“即使那样，也达不到神境？” “达不到。”典齐摇头，“因为你们的体系本身就是伪神的体系，你们掌握的也不是宇宙间最强的力量。” “最强的力量是什么？”那十急忙问。 典齐哼了一声：“少问！” 说着向后退去，隐入了光影之中，转眼消失。接着，那十构筑的这一道空间门也直接崩溃，显然是被典齐出手毁了去。 那十气愤不已：“不帮忙就算了，凭什么毁我东西？典齐你给我站住，赔我的门！” 他跳着脚地叫，却没人来回应他。 迟华若有所思，散了神躯之后，忍不住问那十：“你说，宇宙间最强的力量会是什么？” “我如果知道，就不用问他了。”那十翻白眼。 “现在怎么办？”迟华问，“你还要去永生之城吗？” “去！”那十咬牙切齿，“我就不信还真找不到帮忙的人了！” 他又开始计算、建模，这一次用的时间比上一次短了一半有余，就建好了一座临时的空间传送门，一掠而入。 迟华想了想，终没敢跟过去。 永生之城外，那十出现在那一片白雾之中，立刻有无数的白影向他聚拢了过来，那十理也不理，抬起了手掌，掌心的图阵散发出重重光芒，将他保护了起来，让他能快速地通过这里，来到了城门处。 “守城官！”他扯着嗓子大叫。 “是你？”一声惊呼传来，“你怎么又来了？” “不欢迎吗？”那十嘿嘿地笑。 “你来干什么？”声音问。 “我想你了。”那十认真地说，“也想归元城主和知者院、绝圣院的朋友们了。所以过来看看你们。” 上方城中，一道阶梯向下延伸，那十急忙跑过去，顺着阶梯向上而去，不久之后进入城中，见到了一身金光的守城官。 守城官看着他，心里有几分亲切，但依然绷着脸说：“永生之城可不是你这下界人随便说来就来的地方。” 但他的脸被金光遮罩，那十根本也看不到他绷没绷着脸，所以他其实白绷了。 那十嬉皮笑脸地过来，拉着他的手说：“你老实说，我来看你，你惊喜不惊喜？开心不开心？” “还真是有一点的……”守城官嘀咕。 那十笑：“那快带我去见归元城主吧。” 守城官皱眉：“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城主的？” “当然都看。”那十说。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要给我们添什么麻烦呢？”守城官嘀咕。 “那怎么会？”那十一脸郑重。 第846章: 求人难 守城官总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带着那十来到了归元城主的花园里。 “你怎么来了？”归元城主一脸意外，慢慢放下了小水壶。 那十一看那小水壶就脑袋疼。 “想您了呗！”那十一脸真诚地说。 “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帮忙吧？”归元城主问。 那十一张脸拉得老长：“非得有事要请您帮忙才能来？” 守城官也觉得城主这话问得过分了。 “哦。”归元城主点头，“现在看也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太过分了！”守城官忍不住嘀咕。 归元城主看着他，说：“你是不知道我最近得到的消息。” “什么消息？”守城官疑惑地问。 “穿梭塔的一位守塔官，跑到已经被神圣殿堂放弃不知多久的古战界去了。”归元城主说。“而据说那古战界中的主宰者刚刚将自己的传承交了出去。” 归元城主看着那十，说：“交给的就是这个想我们了的小子。” 守城官惊讶地看着那十，有些不大相信。 那十嘿嘿地笑：“城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令人佩服！” 归元城主又拿起了小水壶，一边浇花一边说：“所以这小子来我们这里，是想搬兵求救的。” “当然也有这方面的想法。”那十认真地说，“但更主要的是我想你们了。” 守城官彻底明白这小子想他们什么了。 “对，你是想我们了。”他没好气地说，“想我们的帮忙了是吧？” 那十嘿嘿地笑：“咱们都是朋友嘛！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您说是不是？” 守城官哼了一声：“不真诚。” 归元城主浇完了一盆花，走过去在水池中又装了一壶水，然后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走回去，继续他的工作。 “您反正有数不尽的时间要消磨，与其在这里浇花，不如到我那里去转转。”那十诚恳地说，“我的那古战界可好玩了！天天打架，保你每天都能看到新鲜的打法，绝不会腻。” “我现在的日子过得也很不腻。”归元城主说。 “那您的意思就是见死不救了？”那十皱眉。 “你还谈不到言‘死’的地步。”归元城主说，“放弃那里，你就不会再有麻烦。” “您就没搞懂那个家伙的意思！”那十说，“他就是要找我麻烦。我就算退让，他也一定会穷追不舍。现在这场仗是在古战界打起来的，总还好说，因为那里本来就是战争之地，每天本来就是打来打去，所以也不会真破坏什么。但如果被他搞到了起源之地去……到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可就都是您害的！” “与我无关。”归元城主不紧不慢地说。 “我算看清你了！”那十哼了一声，“说什么与神圣殿堂对抗，不将神圣殿堂放在眼里，都是吹牛！不过来了一个看塔的，就把你吓成这样！” “那十！”守城官沉声阻止他继续说。 归元城主却一脸的无所谓，一边打水一边说：“嗯，随你怎么认为吧。” 那十气哼哼地说：“算了，你不够朋友，自然还有够朋友的人！我现在去知者院！” 说着转身就走。 守城官将他拦住，他气愤地说：“怎么，你们还不让我去见朋友了？” 归元城主摆手：“你随他去吧。” 守城官退开，那十气哼哼地走了。 “真的不帮忙？”那十走后，守城官问。 归元城主放下了水壶，说：“对方无非是想要试探他，看他到底是不是哪位真神的棋子。我们也正好借这机会仔细地看一看，他到底有多少潜力。” 守城官问：“那如果知者院的人真的要帮他呢？” 归元城主一笑：“不会的。” 那十自己一个人疾步走向知者院，迎面就碰上了一个知者。那知者认出是他，一时惊讶：“是你？” “是我。”那十笑着过去和他握手，一脸真诚地说：“这么久没见，真有些想您了。” 那位知者一阵感动：“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您了！”那十说，“知者院几百个知者里，就数您留给我的印象最深了。” 那位知者有些得意，说：“我与他们相比，也确实是强出了那么一点半点。” “何止！”那十认真地说，“您的学识是最令我敬佩的。” “走，里面说话！”知者高兴地拉着那十的手往里走。 一路上又遇见了别的知者，那十一通甜言蜜语，哄得知者们飘飘然，聚在他身边，众星捧月一般地往里面走去。 迎面碰上了康理知者，见到那十，也是一脸惊讶：“那十？你怎么来了？” “康理知者！”那十兴奋地挥手打招呼，“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康理知者迎了过来，那十上前就热情地与他握手：“再次见到您，真是感到万分亲切呀！您还不知道吧？我见过咱们齐虚院长了！院长还收我为学生，亲自教了我不少东西呢！” “有这样的事？”康理一时欣喜，“我们也好久没见到齐虚院长了。他漂流于宇宙之中，在追寻着真理大道的足迹……”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什么真谛，什么真理，那十一概听不懂，但却极认真地听着，不时跟着点头赞叹，引得康理越说越多，越说越兴奋。 其他知者也来了兴致，跟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那十耐心地听了两个小时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 再这么听下去，估计他们能跟自己聊到地老天荒，到时古战界里的伙伴们怕早都四散而逃，各回各家了。 “各位！”他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发声插进去话，恳切地说：“各位可能还不知道，齐虚老师为了让我能更好的历练，将我送到了一处叫古战界的地方。老师对我是满怀殷切的期望啊！只盼着我能在那里有所收获。可没想到，那里却被一群恶人霸占了，我根本没办法完成老师安排给我的历练。我现在又找不到老师在哪里，所以就只好来找各位了。各位如果肯帮忙，那些恶人完全不在话下，我也能完成老师留的作业，到时老师一定会感激各位的！” 一众知者听后纷纷点头： “既然是院长布置的作业，当然得完成。” “院长的学生也就是我们的学生，当然要帮忙。” “没错。我们如此精通宇宙大道至理，出手的话，一定能将那些恶人驱逐。” “如果院长在的话，也一定会去帮他的。” “那我们就行动吧！” 那十听得一阵狂喜，心说：我果然来对了地方！ 康理知者点头：“既然大家都同意帮忙，那么我们就来选派人手吧。先得说一下：我最近正在搞一项重大的研究，所以现在没有时间，就多麻烦各位了。” “我手头也有一项研究。”一个知者说，“现在正在关键时刻，我离不开。” “我也是啊，我这研究极重要，关系我整个理论体系的建立，马虎不得！” “我手头的研究更重要……” “我的也是……” 一众知者七嘴八舌，说来说去，没一个人有空，听得那十傻了眼：敢情这帮人说得热闹，但却根本没打算办实事！ 这……这都什么玩意儿！？ 那十气得要吐血，表面却一脸真诚，恭敬地说：“各位，驱逐那些恶人只会占用各位一点点的时间，不会耽误各位的学术研究。” “不成不成，在关键时刻分心，前边的研究就前功尽弃了。” “那十啊，我来帮你梳理一下思路。打个比方吧，这就好像是你们下界人做菜，眼看到关键时间，马上菜就可以出锅时，是万万离不得人的呀！不然一锅菜不就都糊了？” “不仅如此，还有可能因为烧糊而引起火灾，到时事情就麻烦了！”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听得那十心头火起，大吼一句：“都给我住嘴！帮不了忙就算了，还想吵爆我的脑袋吗？我就不信我在永生之城找不到别的朋友了！呸，都是什么人啊！等我老师知道了今天的事，看他怎么跟你算账！” 康理义正辞严：“我们是为真理而生，却不是为你和院长而生！院长是我们的院长，是最伟大的知者，他更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那十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一众知者摇头感叹： “这年轻人就是不懂大道真理的重要性，只是执着于一地得失，这境界不成啊，渺小啊！” “这也没办法，他毕竟是下界人嘛。” “不过既然是院长的学生，终有一天，他还是会明白的。” 在知者院吃了瘪后，那十气哼哼地离开，琢磨来琢磨去，终没有再去绝圣院。 就那帮只知道享受的少年，能帮他这个忙才怪！ 他长叹一声，不得已，又回到了归元城主的花园中。 “怎么样？”归元城主一边浇花一边问，“他们答应帮忙了？” “他们忙得很。”那十说。 归元城主笑：“对知者来说，最重要的是自己学术研究，至于现世如何，他们才不管；对于绝圣院的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人生享乐，对于影响他们享乐的事和人，他们只会厌恶。所以你还是得来求我。” “求得动吗？”那十皱眉问。 “求不动。”归元城主摇头。 “告辞！”那十气哼哼地往外走。 “我听说，起源之地里也出了一些不错的神级强者？”归元城主问。 那十停下了脚步。 第847章: 修神之术 见那十停下，归元城主不紧不慢地问：“不是要告辞了吗？” 那十嘿嘿笑着凑了过来：“再聊聊，再聊聊！” 归元城主把水壶放到一边桌上，走向沙发，那十急忙跟了过去。 两人一起坐下后，归元城主说：“其实起源之地早有神级强者——你们最强大的世界里的顶尖人物，就都是神级。只不过数量很少，而且都是顶尖的大人物，而且还不能修炼神躯。” “我跟他们不是很熟。”那十说。“而且既然是顶尖的大人物，我当然请不动。” “你说谎。”归元城主说，“你是怕他们知道你已经失去了古战界的控制权后，会重新琢磨是不是要与你合作。” 那十皱眉：“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没有这点本事，如何敢与神圣殿堂分庭抗礼？”归元城主笑。 “那您打算怎么帮我？”那十问。 “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你了？”归元城主纳闷地问。 “您就别逗我了。”那十苦着脸说，“我现在是真没辙了，不然也不会跑到您这里来。您叫住我当然是要帮我，就直说了吧。” “我们不能直接帮你。”归元城主说，“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就等于主动与神圣殿堂正面冲突，到时神皇为了维护面子，就不得不正式与我们开战。” “间接也行！”那十急忙说。 “你曾问我宇宙中最强大的能量是什么，当时我没有告诉你。”归元城主说，“现在我可以和你聊一聊了。这或许对你们的那些神级强者能有帮助。” 那十眼睛放光，急忙说：“您请说！” “宇宙中最强大的能量，是暗能量。”归元城主说，“提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暗物质。这是宇宙主要的组成物质，但却极难被发现，就好像是隐藏于暗中不让人见一样，因此才被称为暗物质。正是因为发现了暗物质，进而使神族了解到了暗能量，这个世界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的不灭真神一族才得以形成。” 那十听得目瞪口呆。 暗物质？暗能量？ 还是宇宙主要的组成部分？ 不可理解！ 归元城主继续说：“关于暗物质的发现，也是一种偶然。因为根据当时的物理学原理，一个星系在漩涡式运转时，应该是离核心越近的恒星体运转越快，越向外的恒星体运转越慢。但通过观测，却发现并非如此，它们竟然违反了物理学的原则，运转速度几乎相同。于是有人开始大胆推测——它们在星系之中，应该并非如我们肉眼所见般是完全独立、处于游离状态的，而是被某种物质彼此相连形成了一个星系的整体，就如同一个陀螺。” 那十听得聚精会神，只感觉无比的新奇。 宇宙之中，还有许多我们看不到的物质？ “后来经过不懈努力，我们终于探测到了这种物质。”归元城主继续说，“只是因为它们隐而不见，就算用当时最先进的手段，也只能感应。” 那十连连点头。 “目前已知：宇宙中，暗物质占据了宇宙质量的百分之二十五，暗能量占据了百分之六十，而普通物质——即我们能看得到的物质，却只占了百分之五。”归元城主说，“所以你看，宇宙间最强大的能量是什么？” “暗能量！”那十回答。 “是的。”归元城主说，“正是因为发现了暗物质与暗能量，并成功掌握了运用它们的方法，神族才能完全独立于人类之外，获得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而成为神。” “城主教我！”那十兴奋地说。 归元城主说：“这一体系庞大无比，单是学会如何感应，就需要漫长的时间。” “我有一瞬永恒精神世界！”那十急忙说。 归元城主笑了：“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可以完全停止时间的这种精神世界如此珍贵了吧？” “明白了！”那十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成神的基础！” “是的。”归元城主说，“如果没有这种世界，伪神穷尽一生，可能也根本学不完感应暗物质与暗能量的方法，更不用说学到掌握并使用它们的技巧了。” “城主教我！”那十恳切地请求。 “你来我的精神世界，我教你。”归元城主说。 那十二话不说，跟着归元城主散发的精神力量来到了他的精神世界中。 归元城主立在精神世界中，抬手变出了宇宙景象。 “最初观测暗物质，靠的是引力透镜。既然是暗物质，我们自然无法直接看到它们，但有它们存在的地方，空间都会发生一定变化，使光线发生扭曲。我们通过寻找这种扭曲的位置，就可以知道它们的位置。这是初步的感应。而后来，我们不断向前进步，终于掌握了各种图阵，用以感应到它们的存在，甚至是后来的纳之入体，在身体里形成暗物质的宇宙……” 他仔细地说着，不断用种种影像与图像来讲解，再调出一个个图阵来，让那十学习。 那十集中全部精神，认真地学习，不敢有一丝松懈马虎。 这样的教与学，不知在这一方世界里延续了多久。 许是几年，许是十几年，更有可能是几十年。 那十完全沉浸在学习之中，完全忘了时光的流逝，忘了其他的一切。 而在感应之法后，又是庞大的应用体系。 那十现在只是学，没有机会去习练，就算想习练，以他现在的境界也根本无法办到。真神的暗物质与暗能量力量体系，建立在旧的幽能体系的基础之上，所以幽能体系就是它的根，是它无法避开的一环，无法脱离的基础。 那十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原来归元城主不肯告诉自己宇宙能量的秘密，因为那离自己实在是太远了。 只有先成就伪神，才能进一步成就真神。 而只有到了真神极高之境，才有可能凝聚出那种大如星球，甚至是大如星系的神躯！ 那十一边学习一边震惊，然后又压下了这些震惊，专心地学习。 不知不觉间，他将一切都铭记于心，将所有的理论与实践方法，都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种在了精神世界里。 突然之间，他回归到现实之中，只感觉一阵恍惚，全身脱力，生命之火一时将熄，眼看就要死掉。 归元城主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一道道强大的力量传了过来，挽救了那十将终的生命。 “发生了什么？”那十虚弱无比地问。 “你用一瞬间接受了要用上百年时间才能学完的知识。”归元城主说，“你的身体与精神都因此受到了莫大的冲击，消耗了莫大的能量。所以你差一点油尽灯枯而死掉。” 那十吓得打了个哆嗦。 “现在开始，什么都别想了。”归元城主低声说，“你只需要休息，休息，休息……” 他的声音有一种魔力，那十渐渐被他催眠，沉沉睡去。 归元城主松了一口气，慢慢放开了手，自己额上也是冷汗如雨。 他虚弱地坐在沙发里，也睡着了。 不知多久之后，那十猛地惊醒，扭头一看，归元城主正在那边浇花。 这些花就是他的人生，就是他的命啊！ 那十情不自禁地感叹，然后站了起来。 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仿佛先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但记忆却还在。他一阵欣喜，但仔细想来又有些担忧，走过去问：“城主，您教我时这么费力，我再教别人时……是不是也得出现刚才那样的危险情况？” “所以这也是我先前不告诉你力量真相的原因。”归元城主说，“如果是教给伪神，那么一切就都容易了——我只需要将整个知识体系打包丢进他的精神世界里，他自己用一瞬永恒的力量去慢慢学习就好。但你不成，你太弱，只能浪费我那么久的时间与力量。” 那十瞠目结舌：还能这么方便？ “将来你只能将这体系传授给伪神。”归元城主说，“而且还必须是有了一瞬永恒精神世界的伪神。否则，你就是在害人。” 那十吓得打了个哆嗦：“那么说，我是一定不能将这东西传给我一样的……凡人了？” “对。”归元城主点头。“我现在教你这些，是因为知道起源之地已经有了许多伪神。你学了这些，终归有用武之地。” 那十一阵感动，真诚地一礼：“多谢您！原来您一直都是在为我考虑，我却不能理解，真是该死！” “不要随便提死。”归元城主说，“好好活着，就能看到很多精彩的事。你去吧，将这些知识传给能学的人，到时你们的力量会壮大许多。但成神之路并不容易，你们能否快速进步夺回古战界……我不敢打包票。” “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那十说。 “好好保重。”归元城主说。 那十再次向他诚诚恳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您也是我的老师。” “可不敢当。”归元城主笑笑。“你将来闯出大祸时，别把我供出去就好。” 那十想了想说：“那我就说我是在虚无之地得到了奇遇，一下就拥有了修神体系的传承。” “随你。”归元城主说。 那十又施了一礼，才离开这里。 在城门处，他遇到了守城官。 不知为什么，守城官的脸上虽然还笼罩着金光，但此时的那十却能依稀看到他的几分面容了。 他是个脸形方正，鼻子方正，眼睛方正，五官都方正的人。 这种人看起来，会给人一种敦厚的感觉。 “要走了？”守城官问。 “嗯。”那十微笑点头。 “多保重。别死了。”守城官叮嘱。 那十翻白眼：“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这话挺吉利啊！”守城官一脸不解。 第848章: 双方动向 高大的宫殿中，骸魔罗得意洋洋地注视着外界的战场。 一座座安全塔已经被无数战魔占领，高大的古神坐在塔中的宝座上，虫群一般的战界军团散布在整个安全区里。 只有一座孤单的高塔，还静静地耸立着，不曾被古神占据。 但那已经是最后的安全塔了。 古战界之中，对外界人来说，几乎再无安全之地。 骸魔罗欣喜地看着外界，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如果能将那十杀掉，再将轮回之地占据……那我就真的成为这里的主宰，说一不二的神明了！ 可是华岸那家伙，会让我如愿吗？ 他站了起来，左思右想，终忍不住走到对面的墙壁前，抬手轻触，将那道道图阵中属于轮回之地之门的那部分力量开启，然后收缩身体，走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片灰败的世界，抬头四望，看哪里都觉得新奇。 “没想到，在我这一界中还有这样的地方。”他情不自禁地自语，向前而去，来到了血溪旁。 刹那间，有岩石跳起化成了怪物，有来自地面与空中的力量，向他展开攻击。 “退下！”骸魔罗突然间变化神躯，不用出手，只是一声厉喝，就震得这些生灵吐血纷飞，摔落一地，然后仓皇逃走。 骸魔罗哼了一声，恢复真身，大步向前而去。 他在变化神躯之后，已经看到了远处的大河，此时径直走到河旁。 看着这血河，闻着血河中的血腥味道，他只觉心旷神怡。 “真是处好地方！”他兴奋地说，“我主宰这一界这么久，却不知这里还有这样的地方，真是白白浪费了许多时光啊！” 他一边感叹，一边向前行去，不久之后来到了那一条笔直逆流向上的血河前。他向上望去，立刻就要跃起。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自河的另一边而来，骸魔罗愕然望过去，见是一个很寻常的少年。 少年留着半长的头发，遮挡了眉毛与一半的眼睛，穿着一身短装，白色的圆领衫，黑色的硬布裤，双手插在兜里，就这么慢慢地走来。 骸魔罗一时讶然，打量少年，然后问：“你是什么人？” 少年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扭过头去，打量那道直向上去的血河。 “你叫骸魔罗？”少年问。 骸魔罗心生警惕，沉声说：“不错——古战界主宰，界王骸魔罗王！” “不要在我面前称什么‘王’。”少年说，“你不配。” 骸魔罗一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 瞬间里，他变化神躯，立于血河这边，低头看着少年，厉声说：“还不跪下！？” “不要胡闹。”就在这时，华岸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骸魔罗回头一看，吓得毛骨悚然。 只见高天云层之中，有一双巨眼在盯着他。 那是华岸的眼睛。 骸魔罗惊得遍体生寒，刹那间情不自禁地恢复了真身。 华岸的眼睛消失，接着，他自远处缓步走来。来到了河边，他不理骸魔罗，冲着对岸的少年点头致意：“君星公子怎么来了？” “我听父亲说起了你要做的事。”少年说，“心里好奇，所以来看看。” “也没什么好看的吧。”华岸说。 少年看着他，问：“那个那十，真的有那么重要？” “他本身不算什么。”华岸说，“但他背后的人，非常重要。” “说说？”少年问。 华岸摇头：“我也说不清楚。毕竟我的官位也并不怎么高，对于大事件了解得也不多，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不过据我所知，这件事如果真如上官猜测的那样，那么它就关系重大，反正则不算什么。若是后者还好，若是前者……你目前并无神官之职在身，接触过多，对你不好。” “不怕。”少年抬头望向着悬崖，突然一跃，冲天而起，轻易突破了十八米处的限制，跳到了高入云天的悬崖之上。 华岸摇头，转头对骸魔罗说：“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回去吧，下不为例。” 骸魔罗想到华岸方才展示的力量，一时战战兢兢，急忙点头，然后忍不住问：“那位君星公子……又是什么人？” “与你无关。”华岸轻描淡写地回答着，身子一闪，也去了悬崖之上。 骸魔罗望着那神秘的悬崖之顶，急忙转身，大步飞奔而去。 血海之中，少年双手插在兜里，缓步向前。 华岸追了上来，与他一道向前行，走到白骨王座上方后停下，说：“中枢就在这里。” 少年低头向下望去，眼中图阵闪动，重重血水就再不能阻挡他的目光。他看到了那一方无血的空间，也看到了空间里静静立着的白骨王座。 “真亏他做得出来！”少年目光微动，情不自禁地感叹：“为了能完成任务，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这人的心性，真是残忍冷酷。” “也可以说是大公无私，为神界大义而牺牲自身。”华岸说。 “牺牲自身？”少年冷笑，“他牺牲的可不是自己。献身献身，献出的是自己的身体方才叫伟大，否则只是凶残而已。” “那女孩本就没有继承他的真神血脉，本也是要死的。”华岸说。 “那也有早死晚死的区别吧。”少年说，“我真替她感到不值。” “时移世易。”华岸说，“当初重要的工程，如今也只是一块荒凉的废弃之地。从这一点上说，当初他的牺牲，倒确实有些不值得。” “那不是牺牲。”少年说，“而是谋杀。” “这话我们私下聊聊就好，君星公子不要在其他场合再说了。”华岸说。 “说了又如何？”少年冷笑，“他做得，别人就评论得。” “但终会惹恼了他。”华岸说，“为了一个素不相识且已经死去的半神，并不值得。” “您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少年缓缓点头。 他转头看着华岸，问：“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做？” “要看看他到底得到了怎样的传承，以及传承了多少。”华岸说。 “如果他真得到了很重要的传承，甚至是传承的全部，会不会很热闹？”少年眼睛放光。 “当然会特别的热闹。”华岸笑了笑。 “那我一定得留下来，好好看看这热闹！”少年笑了，突然之间沉入了血海之中，落到白骨宝座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竟然并没有因此而变化为高大神躯。 彭泽尔学院进修基地里，最顶层的楼中光华闪动，那十从一道图阵传送门里走了出来，神清气爽，很是得意。 迟华一直在这里等他，见他安然无恙归来，且面有喜色，知道事情有了进展，迎过来问：“看起来结果似乎不错？” “相当的不错！”那十笑。 迟华望向传送门后方，却只见到迷离光影渐渐收敛，最后那座临时传送门也慢慢地消散了力量，无数图阵落地成纹，消隐起来。 他微微皱眉：“是没搬到救兵还是他们过会儿自己来？” “不会有人来。”那十说，“永生之城也不想立刻就与神圣殿堂正面对抗，所以不能直接帮我们。但归元城主却帮了我们整个世界一个大忙。” 迟华心动：“是传给你什么了不得的知识了吗？” “局长果然智慧过人！”那十赞叹，“您立刻将咱们起源之地的神级高手都叫过来。” “你等我。”迟华有些激动，隐约从那十的话里猜到了些什么，但一时间不敢相信，转身疾步而去。 但一下了楼，他又压制了激动的情绪，只是缓步走了下去，来到一楼后，轻描淡写地对众人说：“学院的导师、客座，还有白副局长都来一下，那十院长有学院的事务想和大家商量一下。薛斯诺，你等会儿再和诸位导师交流，先来帮院长解决一下咱们学院的事。” 几人都没多想，立刻跟着迟华一起向上，来到了顶层。 那十见到众人，露出笑容，大家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知道一定是有好事。 “什么好事？”薛斯诺上来就问。 “天大的好事！”那十笑眯眯地说。 “那快说说啊。”蒙坦催促。 那十故作神秘地说：“我先前去了一趟神圣世界……” 众人都吃了一惊，勒普兰问：“你不是逗我们开心吧？” 迟华嫌那十卖关子浪费时间，于是直接说：“他从神圣世界永生之城城主那里学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打算教给大家。一会儿大家好好学习，注意保密。” 大家都吃了一惊，那十皱眉瞪迟华：“你嘴可真够快的。” “省得浪费时间。”迟华说。 “做人怎么那么没趣味？”那十嘀咕。 “到底是什么好货？快告诉我们吧。”薛斯诺一脸好奇，摩拳擦掌。 “绝对的好货！”那十认真地说，“是修成真神之境的方法！” 这次连迟华也被惊到，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不是逗我们开心的吧？” “你们学了就知道了。”那十一笑，“咱们也别单进谁的精神世界了，大家都已经有一瞬永恒的精神世界了吧？” 众人点头。 “那好。”那十说，“我们就一起建造一个公共精神世界，大家一起在里面学习。” 说着精神力大动，诸人立刻配合他，用精神力量建立了一个公共精神世界。 如此，谁的精神力在其中也不是主导，谁都可以随时退出，方便得很。 “快教给我们吧！”薛斯诺一脸兴奋地催促。 那十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所学的一切打包成若干份，直接丢给了众人。 第849章: 感应暗物质 众人得到了这份传承，一时间都被震住。 宇宙的真相太惊人了，谁也想不到在看不见的虚空之中，竟然也存在着物质，而这些看不见的物质，才是宇宙真正的组成部分。 他们更想不到在幽能之上，竟然还有暗能量的存在。 那十看着精神世界里一张张震惊无比呆在当场的面孔，二话不说，直接回到现实之中。 这些人学习这些东西不知要用上多久，他可等不起。 但到了现实之中，一切就简单了——哪怕他们中的某人在精神世界中学了一千年，基本上也会与别人一同“醒”来。 那十目视众人，只见众人摇摇晃晃，一个个面色苍白，然后跌坐地上，不住喘息。 “有这么辛苦吗？”那十吓了一跳。 他自己虽然因为学习这些东西而差点死掉，但他毕竟是一个按超凡世界境界分级只算三阶的“弱者”，但这些人可不同，依超凡世界的境界分级，他们可都是已经将正反料子相合形成了粒子世界的六、七阶强者，是神级强者！ 他们这样的等级，学完之后竟然也会承受不住？ “主要是太费精神力。”迟华说，“我们的身体还好，精神却有些受不了，然后身体才受精神的影响，也生出了一些症状。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薛斯诺看着迟华，忍不住说：“这家伙真是个变态！” “没错，大变态！”众人异口同声。 “怎么了？”那十问。 “他是第一个学完离开的！”蒙坦说。 “比第二个离开的我，足足早了十年！”勒普兰说。 “你怎么能算得这么清楚？”那十好奇地问。 “先前谁也没算，但他一离开，大家就坐不住了，于是就开始计算时间。”勒普兰说。 “你们也没慢到哪里去吧？”迟华说。 “我第二快。”勒普兰急忙说，“只比他晚了十年。” “最慢的是谁？”那十问。 薛斯诺面色发红，大家一起望向他，他急忙说：“我也没慢到哪里去！只比倒数第二的卫维安慢了……慢了一……一年！” 卫维安一阵撇嘴：“你就吹吧，反正我们离开后，谁也不知你到底又学了多久。” “一万年行了吧？”薛斯诺大怒。“闻道有先后，才智有高低，但最后的成就，岂能按学习的速度而论？” “这倒是真的。”迟华认真地点头。 “麻烦各位，再找我的那些学长学姐们共建精神世界，将这些知识打包传给他们。”那十说。 “你怎么不自己传授？”薛斯诺纳闷地问。 “因为我是他们的学弟，还是最小的一个。”那十说，“学弟教学长学姐们一般的知识，倒也不算什么，但像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别人教给他们的好。我不想他们将来面对我时，不知怎么称呼。” “明白了。”薛斯诺一笑，“这事交给我就好！” “算了吧！”柳依稀忍不住说，“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倒数第一？我看不行。” “对。”卫维安说，“应该交给第一才对。” 薛斯诺翻了翻白眼：“看不起人是吧？我还不干了呢！大局长有本事，让大局长去做吧！” “交给我就好。”迟华点头。 他转身就走，到楼下也不知怎么与庞大坤他们沟通去了。 剩下的人围着那十，一通赞叹，那十嘿嘿笑着坦然承受了一众人的夸奖，然后说：“麻烦各位勤加练习，咱们早日成就真神之境，到时就可以横扫这些古神，夺回我们的古战界。” “受了你这么大的好处，当然要全力帮忙！”薛斯诺笑着说。 一众人立刻离开，各自找安静的地方去修炼了。 好在安全塔足够大，层数也足够多，各人自己找自己的地方，全不用担心会互相干扰。 众人离开后，那十自己一个人静下心来，也开始再度回忆真神修炼之术。 他现在努力尝试着感应暗物质，但累出一身大汗，终也没有成就。他明白，自己还是应该先老实地修炼幽能体系，等自己真正成为神级强者之后，再考虑修炼暗能量体系的事。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刚会爬的孩子，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飞奔的方法与要点，但还是必须要先想办法学会如何站起来，可以迈开步走路后，再考虑奔跑的事。 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要试试，于是将一道道图阵调动了起来，再将自身神皮、神肌、神血之力合为一体，以最极限的力量冲击挑战，试图去感应那无处不在的暗物质与暗能量。 遥远处，轮回之地的灰败世界中，华岸目光猛地一闪。 “有趣！”他轻声自语，“那边竟然传来了类似于真神级的气息……有趣！倒省了我不少的事……” 他突然间消失不见，而在轮回之地上空的云层之中，却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出现。 那眼中有一道道图阵闪烁不休，组成了一个图阵的世界。 与此同时，正在不断调动图阵感应暗物质之存在的那十，突然心头一震。 因为就在这时，一种极朦胧的感觉突然在他心里生成，那与归元城主教他感应之法时，用精神力让他体会的感觉一般无二。 暗物质！ 我竟然感应到了暗物质！？ 这怎么可能？ 他一时狂喜，兴奋不已下急忙再度体会，直到确信无疑后，才忍不住跳了起来：“天才啊！什么叫天才？我就是天才！” 他急忙再静了下来，小心地调动图阵，让那种感觉变得更加清晰。渐渐地，他如归元城主所说一般，感应到了那无处不在的暗物质的存在，惊愕地发现，原来宇宙之中几乎没有虚空，一切东西都是通过暗物质连接在一起的。 而暗能量，就存在于暗物质的细微运动之中，更加无处不在！ 甚至可以说，可见的物质世界，其实就存在于暗能量的海洋中！ 他欣喜若狂，仔细感应着这道极为强大的能量，然一时身随心动，无意识地地站了起来，一步向前迈出。 他的前方立刻出现了一道图阵，他一步向前，人就直接走入了图阵之中，转眼之间就被传送出了彭泽尔学院进修基地，来到了另一座安全塔的第一层之中。 那里，遍地都是古战界的军团，十几位战魔领导着他们，正在听四尊古神讲解各种强大的战法。 那十平空出现在他们之中，惊得周围的战界生灵急忙退开。 “那十！？” 战魔们都认得那十的模样，此时见他突然出现，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是那十没错！”有战魔大叫。 四尊古神一起望向了那十，眼里光芒闪烁，一起站了起来，移步而动，分四面将那十围了起来。 “有趣！他竟然这么大胆，直接来我们的地盘挑战吗？”一尊古神说。 “有恃无恐，他凭的是什么？”一尊古神饶有兴趣地琢磨。 “想太多无益。”一尊古神说，“直接杀了就好！” “没错。”另一尊古神附和。 那十猛地一惊清醒了过来，一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迷迷糊糊地就跑到了敌军大营里来了？ 他一时叫苦不迭。 别说这四尊古神，光是眼前这十几个战魔，就够他喝上一大壶。再加上这一众古战界军团，他这一次必是有死无生。 “这可怎么办？”精神世界中，熏雅焦急地叫。 “别乱，别乱，一定有办法的！”千洪也慌了起来。 小女孩站在大树上，抬头透过那十的眼看着外面。 “你倒是想想办法呀？”熏雅对她说。 “她好像……不大对头……”千洪低声说。 小女孩的眼里，有一重重的图阵闪动，她的脸上没有表情，身子站得笔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化成了石像。 “这是怎么了？”熏雅惊讶极了。 空中的云层动荡、翻涌，接着由一大片云分化成了两个人形，再由大而小，化成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的模样。 云的千洪，云的熏雅。 他们手拉着手一起落了下来，来到小女孩身边，冲她又是挥手，又是说话，但小女孩始终一动不动。 “这……这可怎么办？”熏雅急得快哭了。 轮回之地上空，那一双眼里再度透出重重图阵，组成了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图阵世界。刹那间，有莫大的力量从空中流动而下，落入了那座安全塔中，一层层向下传递，落到了那十的身上。 刹那间，那十双眼中显现出一样的图阵，精神力与体力都仿佛受到了无数座大山重压，一时支撑不住！ 就在这时，精神世界里的小女孩突然动了起来，猛地发出一声大吼！ 那四尊古神围着那十，本来一脸淡定，在商量由谁来动手，又怎样杀死那十，但这时，一个个脸上却都流露出惊骇的神色。 “这是什么！？”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强大可怕的力量？” “这是什么力量？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杀了他，快杀了他！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四尊古神身上图阵起伏，他们抬手抓向空中，将能量化成了武器握在手中。 一刀，一剑，一斧，还有一尊古神变化出了一尊手持的炮筒，一起对准了那十。 那十眼里红光四射，抬着望向他们，冷冷一笑：“弱，太弱了！” 第850章: 恐怖的破坏力 四尊古神盯着那十，感应到他气息的变化，一时大惊，竟然不敢攻击，而是不住后退，采取守势。 一道道图阵在那十周身起伏，形成了一层铠甲。那铠甲之上流光溢彩，生成无数重奇妙的光影，隐约之间，仿佛是一个个世界的景象在那铠甲之上流动。 四尊古神越发感到惊恐，但又忍不住好奇，眼里图阵起伏，运起目力盯着那十的图阵铠甲看。 战魔们则更加害怕，惊恐地向后退去，连大气也不敢出。至于那些古战界生灵，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战栗不止。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尊古神不解地问同伴。 但同伴也不能给他任何答案。 “动手杀了吧！杀掉了就一了百了！”持斧的古神咬牙说着，一步向前，挥斧向着那十狠狠劈了下来。 他这一斧下落，如同一座大山直接砸下来一般，气势惊人。斧身划过空间，摩擦间引动了类似雷鸣的声响，带起了数不清的电弧，化为斧刃的辉光。 那十抬起头来，盯住那道斧刃，露出一种不屑的笑容。 “弱，太弱！” 他轻声自语着，抬手向上一挡。 刹那间，一道道震动四方的波动自他手中生成，波动之中，无数图阵起起伏伏，如同喷泉一样向外扩散，震动着周围的空间，迎上了那道利刃。 空中传来咔嚓咔嚓的连绵声响，一道道空间的裂痕顺着波动传去的方向蔓延，层层叠加，形成了一种恐怖的力量。 那三尊古神惊讶无比，都不敢轻易接触这道力量，立刻向后疾退出去。好在安全塔中空间极大，就算对他们这般的巨神来说也是大厅，倒不怕无处可退。 但挥斧的古神已经来不及收手，他的大斧直接劈在了那十放出的波动上，一时间，无数图阵将他手中的大斧禁锢住，而那些空间裂痕如潮水一般向上蔓延，冲击那柄大斧。 古神感应到可怕的力量，吓得再不敢发力，直接松开了大斧向后疾退而去。 瞬间里，波动蔓延到整个斧身上，那些空间裂痕将大斧直接分割开来，大斧在震荡之中粉碎成千万块，飞散四方。 那些碎块散落砸进了古战界军团之中，一时不知砸死斩杀了多少古战界生灵。 那尊古神吓得面无人色，情不自禁地大叫：“这力量……怎么比我们的还要强大？” 持刀古神怔怔地嘀咕：“骸魔罗王说，这个那十是依靠欺骗手段，才在先前时暂时成为古战界界王……难道说，骸魔罗王说的是假话？这那十才是真正的界王？” “怎么可能？”持剑古神摇头，“他连神都不是！” “可他的力量却已经超越了神族！”持炮的古神看着那十，眼中满是惊骇。 那十站在那里，目光冰冷，望向了那足有数万之众的古战界军团。 “弱，都太弱！” 摇头自语间，他放出的那道波动继续扩散开来，图阵起伏，空间裂痕缭乱，向着四周而去。 大厅中的神座最先遇到了这道波动，波动在其上蔓延，它立刻跟着震动了起来，接着，其上就出现了一道接一道的裂痕，而当波动中的空间裂痕与那些裂痕重叠起来后，巨大如山的神座竟然咔嚓一声崩碎！ 不仅是神座，当波动蔓延开来后，被它侵袭的地面竟然也一寸寸地开裂，就好像是大旱灾时的田地一样惨不忍睹。 “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了！”持炮的古神大吼，“不论如何，要让这力量停下来，不然我们都得死！” 他大吼着举起了手中的炮筒，对准那十。 一道道蓝色的光弧在炮口跳跃着，无数光点在空中生成，然后被炮口吸了过来，不断地填充进炮筒之中。炮身上，道道图阵起伏，最后合为一体，化成了一道圆环形的巨大图阵，围绕着炮身疯狂旋转。 一道巨力生成，在炮口凝聚成了幽蓝的光球，古神大吼一声，一炮轰出，巨大的反震力甚至将他撞向连退数步，手臂高高扬起。 炮中射出一道光柱直打向那十，狠狠撞在他面前的波动之上，刹那间，震耳的轰鸣声响起，可怕的爆炸余波四散，不知多少战界生灵真接被这爆炸的余波震得横飞出去，肉烂骨断，落地惨死。 不片刻间，余波消散，只见那十依然站在那里，只是面前的波动中，图阵起伏更多、更快。 那威力惊人的一炮，竟然没有破掉那波动！ 那尊古神吓得面色苍白，举着炮一时怔怔，不知所措。 “一起出手，一起出手！”失去了大斧的古神咆哮着，再度运足力量，从空中变出一柄新斧。 持刀古神与持剑古神交换了眼神，一起点头，举刀剑凝势待发。而持炮的古神这时也缓过神来，咬牙再度举炮：“各位，只有合力杀他一个办法了！是他死还是我们死，就看这一击！” “来吧！” 那三尊古神大吼一声，全力出手。 他们不敢近身作战，全都在远处出手，一时，一道凛冽的刀光斩出，一道雪亮的剑光刺出，一道如山的斧光劈下，一道光柱轰然疾射。 四尊古神的力量合在一起，生成的能量波动，将塔内所有的古战界生灵都吹飞了出去，好一点的被吹飞撞到墙壁上，撞得骨骼断裂，摔得口吐鲜血，倒霉的则直接被波动震碎成了无数血肉块。 十几位战魔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巨力，被震飞了出去，吐血倒地，死了将近一半，幸存的也都是重伤。 四重力量合一，一起撞在了那十面前的波动上，刹那间，耀眼的光芒闪起，将整个大厅变成了雪亮的一片。 除了光芒，就只剩下了震动与轰鸣的声音，不绝于耳。 四尊古神虽然使用的是力量外放的战法，但却并没有中断自己与力量之间的联系，他们持着刀、剑、斧、炮，不断加力，催动外放的力量继续向前，想要冲破那波动的防御，将那十击碎。 但终没能如愿。 巨响声中，四重力量一一被瓦解，四尊古神惨叫一声，被波动绽放的可怕力量震飞了出去，撞在安全塔的墙壁上。 安全塔墙壁之上，无数图阵起伏，将他们再度撞开，摔落在地。 四尊古神狼狈无比，挣扎爬起，看到在光芒消散之后，那十依然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看着他们，而那恐怕的波动却不断扩散，向着他们而来。 四尊古神生出绝望之心，其中一个大叫：“跑吧！” 说完，抬手布置出一道巨大的图阵之门，想要钻入其中。 便那波动在远处一震，图阵之门就直接瓦解。 另一尊古神身子一闪，想要使用空间跳跃的技能直接逃出去，但那十似乎早猜出了他的心思，一抬手，掌心的三老印发动，安全塔内壁上一时图阵闪烁，将他的力量限制住，他虽然成功完成了空间跳跃，却也只是在这大厅内部实现了短距离的跳跃，根本不能跳出塔外。 另一尊古神急了，拼命冲向大门，抬手用力去推，但门上的图阵生成巨力与他对抗，他运足力气也只是将门推开了一巴掌宽的缝隙，接下来就再难推动。 “一起来帮我！”他惊恐大叫。 那三尊古神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与他一起推动，门才继续缓缓打开，慢慢有了半人宽的缝隙。 但这显然还不够让他们四神一起逃出去。 那十看着他们，露出冰冷的笑容，摇头说：“谁也别想逃！” 他再伸手一推，那道波动立刻以超出先前十倍的速度快速扩散，转眼之间笼罩了整个大厅。 安全塔震动了起来，塔壁内外都有图阵起伏，试图保护自身，但在那恐怖的波动面前，所有的防御手段都是如此无力。咔嚓声响连绵成片，整个安全塔都开始瓦解、崩碎！ 终于，在可怕的轰然一响之中，这座高达几千米的巍峨巨塔第一层完全崩碎，上层的塔身轰然倒下，砸在大地之上，形成了一个几公里长的巨坑，塔身摔成了不知多少截，不断崩碎，散落地上，化成了绵延几公里远的废墟残骸。 那残骸的开端，四尊古神全身浴血倒毙于地，神躯慢慢地变得冰冷而坚硬，化成了四座岩石的小山。 有人顺着山坡慢慢地走，一路走到了最高的一座小山上，站在山尖望向远方的废墟，冷冷一笑：“弱，都太弱！” 说完这一句话后，那十猛地打了个哆嗦，渐渐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在他的精神世界中，云朵的千洪与熏雅一左一右，惊讶地看着那站在巨树旁的小女孩。 先前，小女孩的眼中、身上，都浮现出了无数的图阵。正是那些图阵引来的可怕力量，使那十拥有了那种惊人的破坏力，甚至只靠一道奇怪的波动，就将一座安全塔毁灭！ 此时，小女孩眼中与身上的图阵慢慢地消失，她的眼睛恢复了平时的光彩，抬头左右打量两人，一脸惊喜：“你们竟然能化成人形了？” 千洪和熏雅对视，一时不知怎么跟她对话。 现实中，那十也清醒了过来，看着这巨塔的残骸，惊得目瞪口呆。 上一次小女孩展现这种可怕的力量，是在永生之城。当时她的举动，完全是自主行为，而且她也说明过：之所以能使用那样的力量，是因为身在永生之城。换了别处，她也没办法召唤如此巨力。 那么这一次呢？ 第851章: 全面开战 那十立在那山上没有离开，也没有进入精神世界。 他在思索。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先前他并不知道这种力量是怎样恐怖的等级，但现在他从归元城主那里学到了新知，已经明白了小女孩到底有多强大。 神境十阶，第一阶，是感应暗物质，掌握暗能量转化之功，可以使用暗能量。 第二阶，是使暗能量与暗物质依附在自己体表，形成一层“神衣”。 第三阶，是暗物质与暗能量相合进化，形成更为强大的“神甲”。 第四阶，是暗物质与暗能量融入自身，使自身化为真正的“神体”。 第五阶，是暗物质与暗能量在自身之中形成一个小小世界，为“神域”。 第六阶，是这一方小小世界大成，扩大为一界，称“神界”。 第七阶，是自身精神世界与“神界”融合为一，自此，真神可称“神王”。 第八阶，是自身内生成几近于真实的星系，此时可称“主宰者”。 第九阶，是自身内生成几近于真实的宇宙，此时可称“创世神”。 第十阶，是自身即一方宇宙，称“神主”。 依归元城主所传授的知识体系而言，目前已知的真神境界，其实只达到了第八阶，第九与第十阶是理论上的境界，也是传说之境，已知的神族历史中，虽曾有人达到过，但也是昙花一现，其具体事迹并没有流传下来，被神族疑为有人编造出的历史。 小女孩的神躯可以化成一个星系大小，这说明她已经达到了真神境界现实中的巅峰——第八阶，主宰者！ 这是怎样的存在？！ 这样强大的巅峰存在，又为什么会看中自己，将精神力量分化出来，融入自己的精神世界？ 他忍不住思索。 “你在想什么？”小女孩在精神世界里问他。 那十不知怎么回答，半晌后，他进入精神世界，看着显化出形体的千洪和熏雅，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笑着说：“恭喜你们。” 两人却有些不开心：“我们变成这样子，却没有先前融在一起时亲密了。不在是一体，有些……有些难过。” “有时得就是失，失却是得。”那十说，“你们原来整日合在一起，虽然可以不分彼此，但正因为不分彼此，却很难感受到对方浓烈又绵长的爱意。现在分开，我觉得反而可以更好体会了。” “你说得真好！”熏雅情不自禁地说，“我化形之后，一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又好像是难过，又好像是快乐，被你一说，我现在彻底明白了。” 她看着千洪，眼里流动着温暖的情义，低声说：“当我们不再是一体时，就能体会到分别的痛苦。而正是因为这种痛苦的存在，才使得我们更珍惜彼此，更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是的。”千洪点头，“因为这种痛苦，我们的快乐却变得更加快乐了。” 两人手拉着手，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那十冲他们笑笑，然后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有些不安：“我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我只是突然感觉到一种特别熟悉的强大力量降临，然后就情不自禁……我做了什么，自己全不记得，是他们两个刚才一点点告诉我的。我……我闯祸了吧？” “不。”那十摇头，“你没闯祸，你救了我的命。” “真的？”小女孩一脸欣喜。 “可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是谁吗？”那十问。 小女孩低下了头：“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为什么要瞒着你？那好有趣吗？” 那十苦笑，蹲下来认真地说：“不论如何，当初是你救了我，也是你数次让我有了更好的机会，能一路走来变得更强。更不用说，刚才你又救了我一次。不论你或你背后的人有什么图谋，只要你不会伤害我们其他的家人，就算你伤害了我，我也可以原谅你。” 小女孩惊愕地看着那十，半晌后眼含热泪，喃喃地说着：“我没想伤害你，我只是想帮你……” “不哭。”那十轻声哄着她，小女孩却哭得更厉害了：“你为什么觉得我是要利用你呢？” “因为你太强大了。”那十说。 “强大是罪过吗？又不是我自己想这么强大的……”小女孩哭着说。 “当然不是罪过。”那十拉着她的手，抬手去擦她的眼泪：“我只是……有些担心，像担心你有事一样，担心其他的家人有事。” “我保证，会像你一样保护咱们其他的家人！”小女孩哽咽着说。 “一言为定？”那十说。 “一言为定！”小女孩郑重点头。 离开了精神世界，那十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反而更感觉不安了。 他慢慢走下了山峰，仔细回忆过去。 是的，自遇上她以来，虽然发生了许多事，但自己终没有吃过亏，相反，却数次因为她而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就算我是一步棋，她这样对我，我难道不应该回报？ 那十一时释然，看着那高塔废墟，摇头一笑，连续使用空间跳跃的力量，向着彭泽尔学院进修基地而去。 灰败的世界中，云层之上的那一双巨眼光彩闪动。 血海之中，白骨王座之上，少年君星眼里图阵盘旋，里面显示的，正是那几公里长的废墟景象。 “厉害，真是厉害！”他兴奋地点头，“果然不负我奔波之苦！这一番热闹真是好看！华岸神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现在可以确定，他就是真神的一步棋。”华岸的声音离开的周围，“但他绝不是普通的小卒，而是举足轻重的一步王棋。” “现在是否要将下棋的人逼出来？”君星问。 “我的任务只是寻找到他，但……”华岸沉吟片刻，微微一笑：“如此诱人的果子放在眼前，只是让我看着，连舔都不能舔一下，岂不是太让人心痒了？” “你也是神官。”君星说，“当然有随机决断的权力。如果你真能独立办成这事……功劳恐怕足够让你官职直升两级。” 华岸笑：“更何况，君星公子也想看一场大热闹，不是吗？” “那是当然！”君星双眼放光。 华岸不语。云层之上，那一对巨眼里光彩流动，化成了无数图阵。刹那间，宫殿之中的骸魔罗听到了华岸的声音：“你的归你的，我的归我。调动大军，围攻那最后的安全塔，全力以赴，不计算代价！” 骸魔罗心中一震，急忙点头，仓促调动起一道道图阵。 他的孩儿们出现在那些图阵之中，急忙向着他恭敬施礼。 “我所有的孩子们听好！”骸魔罗高声说，“我要你们全体进攻最后的安全塔，将伪界王那十和他的所能支持者全部剿灭！” “是，父王！”几万战魔高声回应，然后转过身去，高举起自己的武器，面对着自己麾下大军发出大吼： “进攻！” 整个古战界一时沸腾了起来，无数黑压压的军团动了起来，如同平地上涌动的黑云，向着彭泽尔学院的安全塔涌去。 那十此时正在进行空间跳跃，突然间感觉整个古战界的气息生出变化，一时愕然，停了下来疾飞到高空，向远望去。 他看到目力所能及处，到处都有古战界军团在向着彭泽尔学院进修基地疾奔，整个古战界似乎是要集中全力，全面进攻那最后的安全塔。 他大吃了一惊，心里好一阵焦急，算算使用空间跳跃的话还是太费时间，于是急忙落了下来，开始构建空间传送门。 因为不必跨越世界界限，只是在古战界内部传送，所以这样的传送门并不难造，他只用几分钟就可以造好，用以移动，速度当然更胜空间跳跃或是飞行。 他抬手构筑，不片刻间眼看就要造好一道传送门，可突然之间，有一道能量的乱流卷了过来，那道图阵之门一下就被冲散。 “这……”那十一脸惊愕，不明所以。 “是暗能量！”小女孩在精神世界中提醒他。 暗能量？ 这么说，动手打乱我图阵的是一位神圣世界的真神？ 是那位守塔官亲自动手了吗？ 那十心头一寒。 此时，有怒吼声传来，接着，在远方几公里远的地方，有一道道巨大的图阵传送门出现，一个又一个高大的古神从中穿越而出，在他们身后，是几百战魔带领无数黑压压的古战界大军从图阵中杀出，向着那十冲来。 那十面色大变，急忙呼唤小女孩：“你还能使用先前那种力量吗？” 小女孩摇头：“先前的力量不是我召唤来的，是从天而降的。我是被那道力量激发了凶性，这才失去控制，使出了我也不了解的力量。但现在我感应不到那种力量，就没办法发挥刚才的能力了。” 那十汗如雨下，转身就跑。 “你慌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道图阵之门在他面前打开，勒普兰、柳依稀、薛斯诺、卫维安四人飞掠而出，护在他身旁。 那十一脸惊喜：“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在图阵中看到你有难，于是就赶过来救你了。”勒普兰说，“进修基地的安全塔那边，现在一点也不安全——你那些学长学姐学了真神修炼法后，精神力量消耗得比我们还严重，这时都在忙着恢复，帮不上什么忙，而整个古战界的军团却又在这时发起了攻击，所以迟局长他们不敢抛下塔来救你，就让我们四个来接应你了。” 那十疑惑地问：“图阵？你们怎么造出的图阵？竟然能找到我的位置，还能将你们传送来？” “不知道啊。”薛斯诺说，“塔里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个图阵，我们还以为是你在向我们求救，于是就急忙赶来了。” “不好！”那十面色发白。 第852章: 一人即是千军万马 那十话音未落，送四人前来的那道图阵，就在动荡中直接崩散。 四人都吃了一惊，柳依稀皱眉：“是敌人的陷阱？” “快跑吧！”那十高声说。 突然间，一道道庞大的能量如潮而动，在远处轰然而起，又纷纷炸开，形成了一道澎湃的能量围墙。 众人望着后方的高墙，全都傻了眼。 “这……这是要将我们困死在这里啊！”薛斯诺失声说。 前方，那些古神大步走来，他们脚下，是黑压压的古战界军团。 有战斗机群呼啸而来，示威似地在向着众人射出几十枚飞弹。 卫维安动怒，一抬手，一道巨树平地生出，无数枝条如鞭似索，将这些飞弹全部缠住，随后挥舞枝条将其投向迂回而去的机群。 空中爆炸之声震响，不知多少战斗机被当空打成了碎片。 愚蠢的古战界军团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跟着古神的脚步，一直向前。 大军如同潮水，挡住了前方的路，而那环形的能量之墙，也挡住了后方的路。五个人无处可退，无路可逃。 “呸！”薛斯诺气愤大骂：“真是不要脸！明明自己数量占据优势，却还要用这种打法，卑鄙无耻！” “要打那就打吧。”柳依稀看着前方，突然笑了。 “能打得过？”勒普兰问他。 柳依稀摇头：“不知道。但我们没有退路，那就要一试。大不了是战死。那也好，就可以去见见已经故去的朋友们了。” 那十看着他，知道他是又想起了简生。 一路走来，百战磨砺，不知有多少朋友永远倒在了过去的岁月中。而今后继续前进的旅途里，谁又知道还会有多少朋友中途停步，再不能向前？ 那十心生惆怅，但望向对面的大军，又忍不住因柳依稀的话，而涌起了豪情。 “诸位！”他高声说，“那咱们就全力一战！” “好。”四人微笑点头。 “我在游历了虚无之地的宝藏后，略有所得。”柳依稀说，“这倒正是一个让我印证自己所得的机会，各位不要跟我争，让我先来吧。” 说着，他大步向前而去。 他每走一步，都有精神力量的光点从眼中掠出，散布在他身周。他一路向前，仿佛一个播种的农人，洒下的不知是生的希望，还是死的威胁。 他越走越快，身躯变得更为巨大，最后变化神躯，大步向前，精神力光点一时如潮而涌，追随着他向前而去。 “我们也别闲着了吧。”勒普兰一边说，一边也向前而去，变化神躯，抬手之间，一道道空间裂痕突然出现在身周空间里，但又慢慢地消隐不见。 卫维安接着变化神躯，向前走去，他抬手挥洒之间，一棵棵巨树拔地而起，在前方连绵形成了一片巨木森林，如同城墙一般，保护着后方的人。 薛斯诺看了那十一眼，郑重地说：“你再试试建造空间门，如果不能回到安全塔里，那就穿越世界界限，随便逃去哪个世界！当然，如果我们打赢了，那你也就不用逃了。可万一我们输了，你别伤心难过，也别冲动送死，逃就是了！” 说完也变化神躯，大步向前。 那十看着四人巨影，低声说：“能与你们相识，真好！” 走在最前的柳依稀，看着对方那一尊尊古神，微微一笑：“你有千军万马，难道我就没有？” 他抬手向前一指，意念动间，空中突然有呼啸声起。一道道风暴席卷前方开阔之地，一朵朵浓云平空生成，道道惊雷炸响，接着，大地之上突然出现无数光点，再凝聚而为一个个沉默向前，手持刀剑的武士。 刹那间，他的脚下也出现了千军万马，与对方的兵马相比，竟然一点也不逊色！ 空中的云层里，有闪电耀眼，劈出后化成了一条条长长的雷龙，张口喷吐着雷光电气，飞舞在己方大军的头顶。 地上，有无数壮实如同岩山般的武士站了起来，他们抬手融化了身边的岩石，铸成了比自己还高的大弓，抬手接引从雷龙口中吐出的雷光，化成了利箭，挽弓搭箭，举弓形成仰角，向着对方的队伍射去。 一时间，电箭如雨，飞腾而起，又如蝗落下，射入了古战界军团之中。 无数的怪兽遍体中箭，被雷光电得全身抽搐，口歪眼斜地倒下，更有无数怪人被电箭直接贯穿，倒地身死。 就连那些钢铁的机器人和装甲厚实的战车，也挡不住这样的箭雨，被乱箭射中后，其上电流肆虐，不是将车里的人烤焦，就是烧毁了其内部电路，使其瘫痪。 柳依稀一人向前，就是成千上万人的军团向前！ 那十看得呆住，忍不住赞叹：不愧是神级强者，一人动就是万人动，太神了！ 古战界军团也不甘落后，这时有战魔大吼着指挥部队中的炮车停下，一个个炮兵快速地调整好炮筒角度，向着柳依稀的大军发射。 一枚枚炮弹袭来，落在大军之中，立时爆炸，将不知多少武士炸碎。 柳依稀不动声色，心念一动，武士队伍背后就出现了一个个扛着火箭筒的火箭兵。他们沉着地举起火箭筒，瞄准对方的炮阵，猛烈开火，一时间，对方的军阵也陷入了炮火之中，死伤无数。 战魔们红了眼，大吼着指挥队伍向前冲锋。一时间，两方大军撞到了一起，厮杀一处，血肉横飞，血流成河。 柳依稀停下了脚步，站在大军的后方，沉稳如山。他的意念不住流动，精神力光点从他周身升腾而起，落入战场之中，转眼化成了各种战士。 这些战士都是他精神力演化之物，根本不惧死亡，拼杀之际极是勇猛，不断补充己方损失的人马。 古战界军团则全是嗜血之辈，惨烈的战事不但没能让他们感到恐惧，反而激发了他们的凶性，不断前冲。 “有趣，有趣！” 古战界军团后方，有一尊古神露出兴奋的神情，自语：“这人有几分本事，精神力量强到不可思议。我来会会！” 说完，他大步向前而来，丝毫不顾及脚下是否有自己人，直接踩了下去，一时不知多少战车被毁，多少战士化成了肉泥。 柳依稀看着对方，也不着急，等他冲到了两军中央时，突然间意念一动，身边两侧各出现了一架多管机炮，枪管快速地旋转了起来，将无穷弹幕倾泄向了对方。 机炮的子弹本就巨大，在下方的战士们看来，更好像是一枚枚导弹，威力惊人，拖着火光赤线射向那尊古神，不及古神做出防御，就将他的身体打成了筛子。 古神惨叫着倒下，神血飞溅中，砸死了无数战士，自己在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机炮已经重新调整角度，多管炮口对准了他，又是一通扫射，将无数战士与他一起打碎。 神躯碎裂，化成了无数岩石，形成了一个个小山，阻挡了军团洪流。 古战界军团后方，一尊尊古神咆哮： “好嚣张！我们一起上，将他分尸！” “他有炮，我们难道就没有吗？且看我射杀了他！” “一起冲，将他杀了！” “他们只有四尊神，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杀！” 一尊尊古神各持武器，向前杀来。更有几位古神变化出枪炮，对准柳依稀射去。 柳依稀面对对方的枪弹炮火，一边用两架机炮还击，一边以精神力变化出了一道铁壁，挡在自己面前，替自己阻挡枪炮。 炮火击在铁壁上，铁壁动荡，柳依稀的脸色也跟着时红时白。 勒普兰此时走了过来，冲柳依稀一笑：“光你一人是顶不住的，我们也一起来。” 说着向前一挥手，前方空间之中裂痕横生，一个冲在最前的古神避之不及，立刻被道道空间裂痕分尸。 卫维安越过了巨树林向前而来，向前一指，前方战场之中生出一棵足有上千米高的巨树，枝条锐利如枪，向着那些古神刺去。古神们不敢大意，纷纷挥舞刀剑抵挡，有的古神被刺伤后退，但也有古神悍勇向前，将一根根巨树枝条斩断。 轮回之地的血海之中，君星兴奋地看着图阵展现给他的战场。 “妙，真是妙！”他不住点头，“以精神力转换能量为实物，本来是一种生活上的辅助技巧，他却能将其应用到战争之中，以一人之力演化千军万马与我们对抗，真是有创意！” “只可惜这些军团也只对那些渺小的存在有威胁，对于神族来说，就是一群蚂蚁。所以说，他的精力最终还是用错了地方，浪费在了无聊的技能上。”华岸的声音响起。 “我倒不觉得。”君星说，“此时此刻，他要面对的是敌方千军万马，他要做的是保护己方弱小的重要人物，此技却正能派上用场。若他没有这技巧，此时就算再厉害，能与那几人挡下咱们的古神，可千军万马冲向那十，他保护不了，岂不依然是败局？没有什么无用的技巧，只看它能否用对地方。用对了，就是有用！” 云层之上，华岸那一双巨眼微眯，不再与君星对话。 他眼里图阵闪烁，盯住那一处战场，低声说：“有这几人在，很是麻烦，终没办法逼得那十背后的真神出手……得让他们死，事情才好办。” 第853章: 官威 战场之上，那十这一方的四尊神，对战对方十余尊古神，且战且退间，杀了对方数位古神，但自己也不同程度受了伤。 柳依稀看似毫发无损，但实际上每死一个战士，都要消耗掉他一丝精神力与幽能，铁壁每承受一次炮火打击，也都等于是他的精神在承受这样的打击。 他的精粹力损耗最大，远超其他人。但正因为有他存在，那些蚂蚁一样的军团，才不能拼死越过他们这四尊神，去攻击后方的那十。 君星说得对，那十能无失，几乎全靠着柳依稀之力。在这一场大战之中，起到关键性作用的却正是柳依稀的精神力量。 勒普兰最为悍勇，时常向前冲杀，以空间裂痕斩杀强敌，但也不免因此而陷入包围之中，有一次被三个古神围攻，身中两刀，情况危急，多亏薛斯诺用压缩空间的力量将他救回，否则只怕不死也要重伤倒下，无力再战。 卫维安召唤巨树杀敌，以一敌多，虽然身处后方，看似安全，但巨树终不是生物，攻击力虽强，但灵活度有限，不久就被对方毁去。 他一再召唤，力量不住消耗。 四人中，精神力损耗最大的是柳依稀，而能量损耗最大的则是他。 但正因为有他在，那些古神才不能随心所欲地移动攻杀，受那些巨树阻挡难以集结成团一气冲来，所以勒普兰与薛斯诺才能游走于阵中，四下抗敌。 对方的人数差不多是他们的四倍，但在这一轮拼杀之后，却被他们配合着杀掉了一半。 他们的凶威真是让那些古神也生出了畏惧之情，情不自禁地后退，不敢近身作战，只是不断劈出刀光剑影，举枪炮轰击。 那十身处后方，也不闲着，控物转化，建造成高大的传送门，将一道道图阵加诸其上，想要打通空间，让大家能一起逃走。 但每当他眼看快要成功时，总有一道道能量乱流扫来，将他的图阵全部瓦解，令他气闷无比。 “有种你自己过来，与我们一战啊！”他冲着远空大吼。 他当然不知那位守塔官藏在哪里，但胸口的郁闷如果不吼出来，怕真要憋炸了胸膛。 血海之中，白骨王座之上，君星再坐不住了。 他站了起来，望着图阵之中仰天怒吼的那十，说：“好，那我就也来凑凑热闹，与你一战！” “君星公子，这是战场，不是游戏场！”华岸沉声说，“你只要看看热闹就好，不要乱插手！” “只是看，未免太无聊。”君星说，“他已经向你发出了挑战，你堂堂神明，好意思不应战吗？这事传了出去，就算你立了大功，但终要落别人话柄，到时怕要嘲笑你直到天荒地老了。” 华岸沉默无声。 “你去不去？”君星问，“你如果不去，那我就自己去了。” 说着身形一晃，转眼之间，就传送到了那一方战场之上，来到了那十身旁不远处。 身边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少年，那十不由吓了一跳，怔怔看着对方，却看不出对方的来路。 这少年穿着很普通的衣服，不像是神圣世界的风格，也不大像超凡世界的风格，倒有些像是完美世界普通少年的打扮。 那十打量着他，疑惑地问：“你是谁？不会就是那个守塔官吧？” 君星微笑摇头：“不。我叫君星。那位守塔官叫华岸，现在正在看着你，犹豫不决。” “他犹豫什么？”那十问。 “犹豫是不是要应战，过来跟你打一架。”君星说，“但我怕他没有这个……” “君星公子，说话要谨慎。”突然间，华岸出现在他身旁，负手而立，气定神闲。 前方战场中激战的四人，同时感应到了后方的气息变化，一时大骇。 他们拼死拼活在前厮杀，就是要保护身后的那十无失，可没想到敌人竟然直接越过他们来到那十身边，这怎么不令他们惊慌？ “退！”勒普兰狂吼着向后冲去，背后立刻中了一尊古神的杀招，一时背上鲜血淋漓，口喷鲜血。 “且战且退呀！”薛斯诺焦急大叫。 “你去支援那十，这里交给我们！”卫维安大叫。 薛斯诺抬手压缩空间，人立刻回到那十身旁，一脸紧张地缩小了身形，护住那十。 “你们想干什么！？”他高声厉喝。 君星一笑：“我们如果想趁乱出手，那十早就死了。你放心，我们不做那种无聊的事。” 华岸看着那十，冷冷说：“你还有一条活路可走，那就是坦白一切，说出你背后隐藏着的真神之名，以及他的图谋。如果你表现得好，不但可以活着，还可以继续当这个古战界的界王，甚至是你想要的某一世界的主宰。你好好考虑考虑。” “条件倒真是诱人。”那十说，“只可惜，我也不知道我背后有没有什么神明布局，更无从谈知不知道他的名字了。” “冥顽不灵。”华岸摇头。 “我是真不知道。”那十一脸诚恳。 这时，勒普兰带着一身伤痕掠了回来，恢复原来大小，也立在那十面前，挡住华岸。 “你是什么东西？”他厉声问华岸。 “神圣世界，穿梭塔守塔官，华岸大人。”君星答，“并不是什么东西。” 华岸目光微动，冷眼看君星。 君星大窘，急忙解释：“我可没有那意思，只是顺着他的话顺嘴说了出来……” 华岸哼了一声，并不理他，盯着那十说：“我还可以给你更好的机会——你天资不错，如果愿意交待一切，我可以让你进入神圣殿堂，面见神皇。到时神皇赐恩，说不定你就能瞬间成就真神，受封成为神官……” “你听他胡扯！”勒普兰冷笑，“不过是个看塔的小官儿，有什么资格带你见神皇？胡吹大气，真是可笑！” 华岸面色阴沉，看着勒普兰，冷冷说：“你找死！” 他一步向前，立刻有就有无穷的威压生成，那十在这威压之下，竟然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一时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他抖什么威风！？”精神世界里，小女孩动怒，“那十，你不用怕他！你手上不是有三老印吗？用它调动古战界的力量跟他对抗！” “还可以这样？”那十愕然问。 “用就是了！”小女孩高声说 那十抬起手来，手掌之中，那一方图阵之印闪动光芒，刹那间，无数重力量由地下生成，冲天而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力场，将这整个战场都笼罩了起来。 瞬间，对面那一尊尊古神流露出惊愕的神色，一个个缓步后退，停止攻杀，而他们脚下的古战界军团也陷入了一样的惊愕之中，向后退去。 柳依稀怔住，随即意念一动，他以精神力化成的军团也向后退。 一时间，战场上一片寂静。 那十再感受不到华岸的威压，一时欣喜，冷冷看着对方。 华岸也在打量那十，眼里流露出一抹喜色：“有趣！看来你背后的那尊真神已经坐不住了。那我就更进一步，把他逼出来看看吧！” 就在这时，一道空间裂痕骤然生成，掠过他的胸膛，华岸大惊失色，猛地一掠躲开，但胸口处的衣服还是被割裂，露出胸膛。 胸膛之上，一道血线，有血慢慢地渗出。 华岸瞪大眼睛看着勒普兰，满脸的难以置信。 “哈哈！”勒普兰也瞪大了眼睛，望向那十：“好小子，你做了什么？怎么一道力量升腾而起，我就突然开窍，隐约感悟到了暗物质的存在，甚至还莫名其妙的催动起了一丝暗能量？” “真的假的？”薛斯诺一脸震惊，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不然怎么能伤到他？”勒普兰盯住了华岸。 “我也隐约有所感觉。”这时柳依稀开口。 “我也是！”卫维安也跟着点头。 两人离得虽远，但因为都在使用神躯，所以声音极响亮，清晰地传到这边。 君星一时动容，看着那十的手掌，问：“那是什么？” “是一方印章。”那十说，“神圣印章。” “你不是神官，怎么可能有神圣印章？”君星愕然问道。 “无可奉告。”那十呵呵一笑。 “那不是我神圣殿堂的印章！”华岸冷冷说道，“这印章的力量很古老，也很弱小，只是正好与古战界同一年代，所以古战界才会响应它的召唤，散发本身的力量供它使用。” 他抬起手来：“神圣印章？这才是真正的神圣印章！” 刹那间，他掌心中也有一方印章图阵出现，散发出莫大威力，这一次就连勒普兰等人也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比官威吗？你用旧世的印章，跟现世的官员比官威，简直愚蠢可笑！”华岸冷笑，“那十，让你背后的真神立刻出来！否则，你们都要死！他这一步棋，也将变成废棋！” “官威？”精神世界里，小女孩冷笑起来，“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守塔官，也配和我们谈什么官威？那十，咱们不怕他！” 瞬间，一道澎湃的能量再度自地下涌起，而同时，天空中有一道图阵出现，盘旋而动间，打开了一个大洞。 有一道气柱从洞中落了下来，与古战界地下散发出的力量相合。 它们相交处，正是那十所立处。 第854章: 家人 华岸感受着这力量，一时色变。 “不可能！”他低声自语，“这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限制我的神圣印章？” 那力量轰然炸开，波动瞬间蔓延开来，掠过他与君星的身体。 君星微微抬手遮挡，然后惊讶地自语：“真是神奇，竟然将我的力量镇压了下来……我现在变成了怎样的境界？嗯，已经在神境之下了……” 华岸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盯着天空中的图阵，厉声说：“你究竟是谁？不要藏头露尾，出来相见！” 勒普兰冷笑着向前：“我送你去与死神相见吧！” 他一挥手，一道空间裂痕瞬间撕裂空间，发出脆响，华岸面色微变，立刻向后退去。 他张开手掌，但掌心的神圣印章却再不散发任何光芒与力量。他皱眉，厉喝声中张手一抓，空中立刻有无穷黑气向着他的掌中集中，化成了一柄黑色的巨大镰刀。 他背后生出了一对黑气之翼，舞动之间，带起了毁灭之力，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要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差了好多啊。”君星看着他，情不自禁地嘀咕。 华岸向前而去，黑翼带动暗潮将勒普兰包围，华岸手挥着镰刀向勒普兰而动，一挥之下，带动一道弧月形的黑影，斩向勒普兰。 勒普兰面沉如水，抬手一挥，一道空间裂痕将那道黑影直接斩灭，丁地一声巨响中，将大镰刀撞开。 那镰刀极为坚实，被空间裂痕斩中，竟然无损。 一弹之后，勒普兰另一只手挥起，一道空间裂痕掠向华岸，华岸大惊之下向后退去，以镰刀抵挡，但却抵挡不住，急忙再以黑翼抵挡。 空间裂痕划过，华岸闷哼了一声，踉跄后退，一对黑翼断裂。 勒普兰大笑向前：“神官？也不过如此！” 他再挥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空间裂痕逼得华岸不住闪避，渐渐向着战场那边而去。 那十目光一亮，明白了勒普兰的意图。 先前勒普兰演化神躯向前迎战之时，曾在空中布下了无数空间裂痕。那些裂痕当时一出现就消隐，不是消散，而是隐藏了起来，其实是勒普兰布下的一重防御，如果有敌人冲破了他们四人的防线杀向那十，就会被这些空间裂痕斩杀。 此时，勒普兰就是要将华岸逼到那大阵之中。 华岸先前并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所以对于战场上的一切，也并没有仔细观察。此时他被勒普兰逼着后退，终于退入险地，却不自知。 君星却看出不对，大喝：“神官小心！” 勒普兰一掌挥出，数道空间裂痕掠向华岸，华岸不得不横移，结果正冲入了那杀阵之中。刹那间，不计其数的空间裂痕同时绽放，将他死死困住。 华岸身陷杀阵之中，等着他的几乎就是必死之局。生死一线之际，他睚眦欲裂，猛地大吼一声，身躯变化而为神躯，那些空间裂痕斩在其上，扬起了无数血花，但终没能伤及他的性命。 因为他在转瞬之间，就彻底消失不见。 那十心有所感，愕然抬头，只见高天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双巨大眼睛，愤怒地注视着古战界的大地。 “好大胆！”华岸的声音从高空中传来，如同滚雷乱响。 勒普兰惊讶抬头，看着那一双巨眼，情不自禁地嘀咕：“他怎么能变那么大？这……快赶得上一颗小行星了吧？” 宇宙空间里，身躯伟岸的华岸立在古战界旁边，低头俯瞰着这一方世界。 那巨大的世界，在他面前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沙盘，里面的一切尽在他眼底。 他愤怒地盯着那一方战场，盯着伤到了他的勒普兰，厉声说：“小虫一样的存在，竟然敢伤我神躯？我要你灰飞烟灭！” 吼声中，他抬起手来向下探出，要用手指将勒普兰等人全数拈死。 但就在这时，古战界上空的图阵与古战界的基底力量合成一股巨力，一下撞在他手上，接着就如闪电一般蔓延他全身，他惨叫一声，竟然被这小小世界中生成的力量撞得横飞出去，消失在茫茫宇宙沉沉黑暗之中。 他一被震飞，阻断那十等人去路的能量之墙就也消失不见。一尊尊古神一脸震惊地看着那十，一时不知所措。 那十等人此时正抬头看着天空，都是一脸震惊。 “不可思议！”君星有些兴奋，看着那十说：“你可真是个神奇的存在！” “你又是谁？”那十问。 “我叫君星。”君星说，“也来自神圣殿堂，但我并不是神官。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热闹，你让我看到了最了不起的热闹，我要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那十一本正经地说，“你别再给我添乱就好。热闹已经看完，请回吧！” “那可不成。”君星摇头，“我看得热血沸腾，不动几下手，心里实在憋得难受。热闹不光要看，还要凑，凑进热闹里，那才是真热闹！那十，来，我们较量一下？” 勒普兰皱眉：“小子，你是神境，那十不过是下界中的凡人，怎么和你较量？要较量，我们两个来较量一下吧！” “我可不敢。”君星笑，“你是神级强者，已经感悟到了暗能量的力量，那就是已经进入了真神之境。在这里，你的力量因为那十而得以加强，我的力量却因为他而大受限制，我跟你打，不合算，打不过。” 他看着那十，说：“而我现在的力量，论等级和他相差不多，正可以一战！那十，我抢过你的白骨王座，也占过你的轮回之地，是占了你的便宜，你总不会轻易放过一个占过你便宜的人吧？” 那十笑了：“你这人倒有趣，比那个守塔的更可爱。” “守塔的那家伙是小心眼，他的上司只是命他来寻找你，没让他做别的，是他动起了贪功的心思，所以才对你出手。”君星说，“我碍于父亲跟他是同事的面子，所以敷衍着他，其实心里是顶不喜欢他的。他被打飞了，正好！现在没人来打扰，我们就好好比一比！” “好啊！”那十点头。 对面，那一尊尊古神一脸茫然，不知所措，而遥远宫殿之中的骸魔罗，却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惊恐地开始召唤自己的孩子们。 战魔听到了他的呼唤，急忙组织军团后撤，把那些呆若木鸡的古神丢在那里不管，自己先逃生去了。 这边战场上，几人都恢复了原来的身形，站到那十身边。 “你想好了。”柳依稀说，“对方毕竟是真神。” “当然想好了。”那十眼睛放光，“有真神压制了力量当陪练，这样的机会除了眼前，我还到哪里找去？” “有道理。”勒普兰点头。 “小心些就是了。”卫维安说。 薛斯诺低声说：“没事，真有不妙，我出手救你。” “有劳。”那十小声回应。 君星站在对面，一脸兴奋，似乎并没有将对面的四尊神级强者放在眼里。 不知他是太过天真，还是心里有底。 就在这时，天空中图阵动荡，在那放出如柱能量的图阵旁，有一道图阵悄然打开，然后，有一个少女带着一身冰霜从天而降。 因为她的降下，空中飘起了点点霜花，一时间，寒气蔓延。 众人惊愕地看着她，不知这又是从哪里蹦出了个什么人物。 少女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裙，裙子鼓起，周边镶着白花，形成了霜花的形状。她撑着一把小伞，梳着双马尾，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着，望向了君星。 君星看到她，微微皱眉，好一阵头疼。 “你怎么追到这里来了？”他问。 薛斯诺低声说：“不好，这小子来帮手了！” 少女看着君星，说：“原来你跑到了这里，让我好找。” 她环顾四周，有些惊讶：“这里好奇怪，怎么力量会被封印起来？我都不再是神境了。” “这是他的手笔。”君星一指那十。 少女打量那十，惊讶地问：“你是谁？怎么有这样的力量？” “那十。”那十回答，“因为我是这里的主人，所以我有这样的力量。” “主人？”少女皱眉，再度打量那十：“这里的主人应该是君星的姐姐才对，怎么可能是你？” “你说什么？”那十目光一寒。 “君星的父亲是神圣殿堂工程部的大神官。”少女说，“当初这里就是由他督造的。在建成之后，他将自己的女儿奉献出来，化身为这里的枢纽，所以这里的主人当然是那个叫……” 她转头问君星：“你姐姐叫君什么来着？” 君星摇头：“我没有姐姐。” “对了。”少女说，“你们君家并不承认她是君家人，因为她并没有继承到真神血脉。” “所以她只是一个凡人之女而已，与君家无关。”君星说。 那十看着君星，心里怒火升腾，眼里慢慢流露出一丝杀机。 真没想到！ 竟然这么快就让我遇上了双真的家人！ 真没想到！ 她的家人竟然这么无情，在牺牲了她以保全自身之后，竟然如此冷血地不承认她是家人！ 简直混账！ 那十怒极反笑，问少女：“这位小姐姐，你又是谁呀？来这里做什么呢？” 第855章: 冰火对决 或许是因为君星说封印她力量的人是那十的关系，所以少女多少高看了那十一眼，那十发问，她就答：“我叫铁星霜，是来这里杀君星的。” 那十吃了一惊：“你们不是朋友？” “谁和他是朋友！”铁星霜面色一寒，冷冷看着君星。 “我不喜欢你姐姐，你总不能逼我喜欢吧？”君星无奈地说。 “你凭什么不喜欢她？”铁星霜说，“你害她伤心，害她封闭自我，你就该死。” 君星冷哼：“这件事，你的养父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纠缠不休？” “我愿意！”铁星霜厉声说。 “你为了报恩，所以千方百计地对铁星雨好，这是不对的。”君星耐心地劝她，“铁腾愿意收养你，是他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你总这么执着于寻常的感情，就难进入更高的神境……” “这些话你说过许多遍了。”铁星霜打断了他的话。 “是啊。”君星摇头，“你总是听不进去。” “这里是个很适合动手的地方。”铁星霜说，“在你父亲铸造、你姐姐守护的地方将你杀掉，很合适。” 君星皱眉：“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姐姐。家父也从不承认她是家族成员。” 那十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两位既然有些问题要解决，那我就先到一边凉快着去了。” 说着，缓步后退。 君星有些头疼，看着铁星霜，问：“真要一战？” “当然。”铁星霜点头，“不然我追到这里来干嘛？” “既然你说这是最适合动手的地方，而且还一心要杀我，那么如果开战，我就会在这里杀了你。”君星说。 “你我终要死一个。”铁星霜说，“不论死的是谁，都能对我姐姐有一个交待。” “愚蠢至极的人，会先死。”君星说。 “我知道你会先死。”铁星霜说。 君星皱眉。 铁星霜解释：“我姐姐是那样好的人，美丽温柔又善良，你不懂珍惜她，当然就是愚蠢至极。” “愚蠢至极。”君星摇头。 铁星霜看着他，目光渐渐变得冰冷。所有人都看出，她此时进入了一种境界，一种专注于一件事，将其他事都抛诸脑后的境界。 此时她的眼里没有天地万物，只有君星一人，心里没有别的心思，只有杀君星一个想法。 “咱们再退远些。”那十一边退一边说。 勒普兰等四人随着他一路向后，一远再远。那些不知所措的古神则还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发呆。 那十心里一动，抬手开始绘制图阵。 就在这时，铁星霜出手。 她撑着的那把小伞，看似只是一件小小的装饰物，但没想到当她出手里，这把伞中却散发出莫大的力量。无数的寒霜从伞中飞出，遍布周围空间之中，转眼之间，地面变成了白色，冰封雪盖间，仿佛冬天已至。 君星眼里透出一点火光，接着，那火光就炸裂开来，化成了无穷火焰将他包围。他立在那里，身周有火焰升腾燃烧，地面一时被烤得裂开，露出了地层之下深处的岩浆。道道红光透出，照得他如同火神降世。 铁星霜挥起了伞，那把伞中立刻有冰霜飞掠而起，在空中化成了上百道冰枪，如同一张鲨鱼的尖齿大嘴，向着君星狠狠地咬了下去。 君星不理空中的百道冰枪，抬手一指，身周的火焰如潮而动，化成了一头火虎，径直向着铁星霜冲去。 铁星霜举起了那把小伞，伞尖对准了火虎的巨口，身子微微躬下，然后突然发力向前疾掠而出，仿佛是一枚炮弹一般轰地一响射向前方。 伞尖处，有冰霜凝聚，化成了一道锋利的枪锋，铁星霜如同一个古代骑士，举着一杆长枪，迎着火虎冲去，一枪直接刺入火虎的口中。 不仅是枪，她整个人都跟着冲了进去！ 无数冰霜扬起，熄灭了空中的点点火焰，铁星霜以伞为枪，只一击，就将那火虎刺散，将漫天的热浪化成了寒潮。 那十看在眼里，不由赞叹：“好手段！” 他右手有寒冰之澜，左手有炼天之炎，平时使用的力量正是冰火双修的路子，而眼前这两位少年真神，一冰一火，招法强悍，正好让他一饱眼福，学习对方技巧，取长补短，让自己的战法再上一层楼。 他舍不得放弃眼前的战事，干脆分身成两人，一人专心观看，一人专心绘制图阵，两不耽误。 勒普兰等人看着他，都感觉神奇有趣，比那两人的一战还要精彩。 在铁星霜冲向君星的时候，君星抬头仰望天空，抬手一托，大地的裂隙之中就有无数道赤红光芒飞掠而起。 那是一道道岩浆，被他压缩成了薄薄的利刃，冲天而起，将那上百道冰枪形成的巨口直接斩碎。 一时，晶莹的冰菱四下里散落，煞是好看。 他再低头望向前方，见到铁星霜持枪而来，破了他的火虎，一枪直向他胸膛猛刺。 他闪身躲开，空中留下了一连串的残影，足见他速度之快。 铁星霜停步，反手挥伞，伞面上立刻有千百道尖锐的冰弹飞射而出，如同数架重机枪一起射出弹幕，将君星笼罩其中。 君星停下脚步，抬脚向天，高举过头，然后向着地面狠狠地劈砸下来。轰隆一响中，地面被他的脚踵生生砸出一个大洞，一道火柱从洞中喷射而出，像喷泉一样在空中开花，落向四方。 他完全被这一道火焰喷泉保护了起来，那些冰弹撞在火焰喷泉上，直接被烧化成气，升腾而起。 一时间，热气升腾。 “像澡堂子！”薛斯诺赞叹。 铁星霜微微眯眼，眼里图阵压缩成点，瞬间看破了这一招的强弱。她脑子快速运转，想清自己在远距离战斗中不会占有任何优势，于是将伞合拢一挥，冰霜依附于伞身，延长化成了一柄修长的弧月利刃。 整把小伞就是这利刃的柄，铁星霜双手握住，猛地前冲，一刀就将火焰喷泉斩破，人直接杀入其中，向着君星斩去。 “要打近身战？”君星一笑，“好，我陪你玩！” 他抬手，掌心向下，五指微拢，猛地一抓，地面大洞中的火焰就被他吸到了手上，化成了两柄大锤。 火焰凝练而成的大锤，晶莹如玉，却坚硬如钢。君星握锤在手，长啸一声迎向了铁星霜，两锤大开大合，不住向着她砸去。 铁星霜皱眉。 像大锤这种重兵器，正是她这种修长利刃的克星，她不敢与对方硬碰硬，于是就四下游走，小心地躲避。 那十赞叹：“君星真是厉害！本来是铁星霜破开他的招法抢攻他，没想到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小心地躲避着他。这人近战远战都是好手，铁星霜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你很欣赏他？”卫维安忍不住问。 “是。”那十点头。 “可我方才明明发现你看他的眼神中，满是杀机。”卫维安说。 “最欣赏你的，往往就是你的敌人。”那十说。 卫维安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将轮回之地传承给我的人叫双真，是他的姐姐。”那十说，“当初他父亲为了完成神圣殿堂交给他制造战界的任务，为了保全自己家族的荣誉，硬是将自己的女儿剥离神骨，化成了轮回之地的枢纽，在这里承受孤独之苦。我本来以为他们多少会心存愧疚和感激，但没想到，他们甚至拒绝承认她是自己的家人！” “确实过分。”卫维安说。“现在想想，就凭君星刚才那番话，他就该死！” “我会杀了他的。”那十笑着说。 此时战场上，铁星霜完全陷入了守势之中，但她即使想守住，也很艰难。 君星的武器属于重武器，势大力沉，攻速应该弱于她的长刀。但事实上却正相反，那一对大锤在君星手中使起来，快如流星，竟然与铁星霜的长刀速度不相上下。 而这样一来，长刀失去了速度的优势，自身质量又比不了大锤，就完全陷入了劣势之中。 铁星霜咬牙，突然间全身冰霜之力爆发，化成寒潮向着君星掠去，自己则借力快速后退，散开了冰刃，打算再度张开小伞，与君星比拼远程战法。 但没想到君星将左手大锤向前一砸，就生生将那寒潮破开一道大洞，虽然大锤的热力也因此耗尽，直接破碎，但君星却得以毫无无阻滞地追了过来，趁着铁星霜小伞半张未张之际，以右手的火锤狠狠砸了过来！ 铁星霜咬牙，用半开的伞硬架了这一击。 君星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刹那间，大锤轰然爆炸，无尽火海将铁星霜困在其中，火蛇道道缠绕在她身上，熊熊燃烧。 铁星霜急忙散出寒气熄灭了火焰，同时向后疾退，来到远处。 君星冷笑着抬起手，铁星霜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的伞竟然已经被君星夺去。 “武器都丢了，还怎么战？”君星冷冷地问。 “下次我一定能杀了你！”铁星霜恨恨地说。 君星摇头：“没有下次了。既然你说这是最合适的地方，我就让你死在这里好了！” 他眼闪杀机，持伞向前，向着铁星霜攻去。 铁星霜一时大骇，但手中没了武器，似乎就发挥不出力量，面对君星的攻势，一时脸色苍白，叹息一声，只能闭目等死。 第856章: 杀人时的打法 一道道图阵闪动光芒，转眼之间，将铁星霜包裹起来。 君星一伞击下，铁星霜消失不见，出现在那十身边。 两个那十重新合成了一个，长出了口气：“好险！多亏我一直准备着出手救你，不然还真救不下来。” 铁星霜皱眉，看着他，问：“为什么救我？” “我没办法眼看着这么漂亮的姑娘在我面前死去。”那十认真地说。 铁星霜哼了一声：“轻浮！” “随你怎么说。能把你救下来，我就很开心。”那十转头望向了君星，笑着挥手：“不好意思啊，我真是看不得漂亮姑娘香消玉殒，那太打击我的心灵了。” 君星面色微有些阴沉，但转眼之间又恢复灿烂的笑容，说：“没关系。” “那把人家的东西先还给人家，咱们开始咱们的友好切磋吧。”那十说。 “好。”君星点头，轻轻一推，那把小伞就向着铁星霜飞去，铁星霜抬手接住，身子微微一震，退了两步。 那十大步向着君星走去，摇头赞叹：“你们打得可真好！这种生死相搏，果然最有看头！” “所以我看你们生死相搏，才会忍耐不住想要亲自出手。”君星说。 “感同身受！”那十认真地说，“我现在也是手痒心也痒，这时谁要是拦着不让我与你一战，我恨不能跟他拼命。” “彼此彼此。”君星笑。 那十走到他对面十米处站定，问：“咱们要怎么打？” “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君星说。 “太好了！”那十兴奋点头，突然间使用空间跳跃直接出现在君星面前，抬手一招剑指直刺向君星胸膛。 君星被他攻了个措手不及，惊得急忙侧身后闪，但胸口衣衫还是被这一剑划破了一道口子。 铁星霜看得怔住：这不是偷袭吗？ “你怎么偷袭？”君星立刻喊出了她的疑问。 那十一掠向前，手中剑指连攻，嘴里说：“是你说的，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那么各种战法当然无所不用其极，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君星被他一轮疾攻，攻得手忙脚乱。但他终究是真神境界的强者，慢慢适应，微微一笑：“你说得对，是我固执于传统的手段，思维僵化，脑子没有你来得灵活。受教了。佩服！” 他话音方落，脚下突然用力一踏，大地立刻开裂，一道刀刃般的岩浆飞掠而出，直斩向那十小腹。 他一抬脚，那十就开始移动，也只是勉强躲过了这一斩。 君星的速度令人震惊，那十心中暗暗叫了声好险。 但正是这样的实力，才能激发他的斗志，令他将自己的力量也提至巅峰极限，全神贯注地出手，不敢有一丝松懈。 面对那十的剑，君星并没有再使用那一对火焰大锤，相反，他赤手空拳，将两手五指弯曲下来，十道火焰顺指流出，在指尖形成了将近二十厘米的尖爪。 火焰一边凝聚成形，一边不断收缩，最后凝练成了晶莹如玉的橙红色尖爪。 “你有一柄剑，我有十柄。”君星说。 “力合则强，分则弱；神聚则强，分则弱！”那十大声说着，一剑刺来。 君星以左手利爪直接向着那十的剑指利刃抓去，那十半途停手，指上剑气消失，让君星抓了个空。 但瞬息之间，剑气再度凝聚，向前刺来。 这一个短暂的小时间差，使君星感觉极是别扭，就仿佛跳舞时一步没踩中节奏，之后就步步踩不上节奏一样，一时间再没办法跟上那十的节奏，忙乱抵挡，自己的节奏也被打乱。 那十剑指向前，剑气纵横，时斩时刺，逼得君星不住后退。 铁星霜看得面色凝重，低声说：“论起实力，他不是君星的对手。” “论起实力，他是否是你的对手？”柳依稀在一旁问。 铁星霜摇头：“看不大出来。但我觉得，我能击败他。” “可你与君星动手，一开始就落了下风，而你看他们两人交手，却一直是那十占据主动。这是为什么？”柳依稀问。 铁星霜皱眉，说不出来。 “你如果能想通，实力会再向前进一大步。”柳依稀说。 铁星霜皱眉不语，看着那十与君星，不住思索柳依稀的问题。 战场上，君星被那十逼得手忙脚乱，脸上渐渐出现气闷的表情，突然间，他全身烈焰升腾，将整个人都点燃，仿佛化身火神一般，向着那十的剑刃撞去。 那十毫不犹豫地一剑向前，直刺入他的心脏之中。 但刹那间，那十的脸就变了颜色，立刻散开剑刃飞速后退。 君星中了这一剑，却仿佛没事人一般，直追着那十冲了过来，张手向着那十的头顶抓去。 那十厉喝一声，身上黑暗物质涌起，转眼化身为冰炎巨人，在变化的过程中直接提右膝狠狠撞向君星。 他的右膝是寒冰之体，膝未到，寒气先到，令君星身上的热力下降，身上的火焰一时忽闪飘摇，仿佛就要熄灭。 君星看出厉害，急忙后退，身上的火焰收回。 他的胸口处并没有半点伤痕。 “这是什么功夫？”那十盯着他的胸口，疑惑地问。 “神术。”君星认真地说。 “有意思！”那十双眼放光，猛地一脚向君星扫去。 他化身冰炎巨人后，足有五米多高，君星的身高只刚刚到他膝盖，他攻击君星不费力气，但君星却打不到他。 君星也不介意，并不后退，身上烈焰化盾凝于手臂外侧，抬起手臂硬接了那十这一踢。 咚地一响中，君星踉跄几步，看着那十一笑：“我以为你变成了这样的巨人，实力也会如身形一样提升，结果并没有。那么这种变化又有何意义？” “你再试几脚就知道了。”那十一笑，双脚左右连扫，攻向君星。 君星挡下了他火足一踢后，他的冰足又扫了过来，君星急忙再挡。几脚过后，君星终于知道了那十这冰炎之身的可怕。 冰与火是两种完全相反的极端力量，一冰一火交替攻来，让人忽冷忽热，极是难受，半边身子温度下降，半边身子温度提升，自身的能量调动都发生了别扭的阻滞。 “果然厉害！”君星赞叹一声，突然间全身再度涌起烈焰将自己燃烧。 那十一脚扫过，如同扫中了一道风、一片真正的无形之焰，一击而空。 君星趁机飞掠向后，一身烈焰再度收起。 那十落足看着他，笑道：“没猜错的话，使用这种力量极度消耗你的体力、精神力以及能量吧？” “是的。”君星点头，“你看得很准。” “但我的冰炎之身不存在这个问题。”那十认真地说，“现在我再让你尝一点新鲜的打法，你要小心。” 君星摇头：“我知道你这样说的目的是引起我的好奇心与好胜心，然后就会不加反击硬接你一招。我不上当。” “真是聪明人！”那十哈哈大笑，突然间双掌向前一击。 君星不解：他离我足有一百多米，他出手在攻击什么？ 就在那十双掌将要相撞又未相撞的刹那，那十突然消失，刹那间出现在君星面前。 他竟然在出招的半途之中，分心使出了空间跳跃！ 这一下来得太快，君星根本反应不过来，就直接被突然出现在自己左右的冰炎双掌拍中，一时间，冰与火的力量相撞，如同正反粒子撞击在一起，立刻衍生出可怕的毁灭性能量，轰然爆发！ 铁星霜看得呆住。 那十与君星交手半晌，在她看来一直打得不温不火，没什么出奇之处，但没想到突然之间那十就下了杀手，而且竟然可以一击得手！ 她仔细思索那十的战法，越想越心惊。 这人简直是一个战斗的天才！一个天生的战士！ 不……应该说是——杀手！ 那十一招冰炎合击得手，却并不停止，双拳各自带起冰炎之力，疯了一般向着君星狠狠砸去，一时间，冰结之声与炎爆之声不绝于耳。 铁星霜被这种打法深深地迷住了。 “看到了吧？”柳依稀说，“明白些什么了吗？” “他一开始就存了杀心，却故意隐藏，一直在寻找最好的机会，而机会一到，他就全力出手，务求一击必杀！”铁星霜眼里光芒闪动。 “那十在出手之前，就已经在与对方战斗了。”柳依稀说，“这是战术，是心计，也是精神力。那十的实力虽然不如君星，但这些方面，君星坐着火箭也追不上他！” 铁星霜看着战场上的那十，突然之间有所感悟。 她突然明白了何为“厮杀”，何为“战斗”。 那绝不是比武或打架，而是一种从精神到肉体，从内在到外在的你死我活。 她原来将这一切都看得简单了，所以她失败，所以她不如君星。 现在她隐约懂了。 就在这时，战场上的那十突然收手，猛地向后掠出，将冰炎巨人的躯壳留在了原地，自己却远掠回到交手开始时的地方。 他身上有精神力光点起伏升腾，在半空中化成了一座精神力的山峰，直接向着冰炎躯壳砸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冲天，君星带着满身烈焰，如火神一般撞向冰炎躯壳，将这具冰与火组成的巨人之身，用双手生生撕裂！ “那十，你为什么想要杀我？”他厉声质问。 那十冷笑：“为了双真！” “她？”君星疑惑不解。 就在这时，那座精神力的大山轰然砸下，正中君星。 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砸下，君星脑海之中当即一片空白，人踉跄不能自控。 也就在这时，那被他撕开的冰炎之身突然自动相合，冰与火相撞，爆发出一声巨响！ “看到了吧？”柳依稀对铁星霜说：“这才是杀人时的打法。” 第857章: 帝丹阳 热气升腾，烟气四散。 一切消散之后，众人眼前出现的是衣衫破碎，全身浴血的君星。 那十怔怔看着对方，喃喃自语：“好家伙！这样都杀不了他？” 君星眼睛血红，瞪着那十，愤怒质问：“你要杀我，就是因为那个凡人之女？” “那是你姐姐！”那十说。 “我没有姐姐。”君星说，“她只是一个凡人生下的孩子，她并没有继承我父亲的血脉，没有资格称为君家人！君家人都是高高在上的真神，而她……” 那十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你们不将她当成君家人，当初你父亲建造这古战界最终将要失败时，又凭什么将她神骨剥离，将她禁锢于此化为中枢！？她既然不是你们君家人，你们君家又凭什么这么对她！？” 君星不以为然：“她被君家养育长大，欠了君家的情，当然要还。” 那十自嘲地一笑：“我跟你讲这些道理真是我自己不智。像你们君家人这种无情无义不讲道理的混账，杀了就是，何必说理！” 他一掠向前，身上冰炎二力升腾，化身冰炎巨人，双拳相合，立时就要给君星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铁星霜却飞掠而来，张开那小伞，以无数冰霜化为杀阵向着那十攻去。 那十一怔，不得不一拳砸在那无边冰霜阵中，将整个大阵瓦解。 铁星霜持伞护在君星面前，目光冰冷。 那十停步看着她，厉声问：“你为什么要救他？你不是一心想杀他吗？” “要杀也是我自己来杀。”铁星霜说，“别人不能动他。” “谁杀他不是杀？”那十很是生气，“为什么非要执着于你自己动手？” “我姐姐喜欢他！”铁星霜高声说。 那十看着她，许久之后摇头：“不如说是你喜欢他吧？” 铁星霜面色一变，眼里透出杀机：“胡说！” “不是被说中痛处，你怎么会想杀我？”那十注视着她的眼睛，嘲讽一笑。“你喜欢他，但发现你姐姐也喜欢他，想起养育之恩，你就忍痛将他‘让’给了你姐姐。但没想到他又不喜欢你姐姐，搞得你又爱又恨，由爱生恨，最后也说不清是爱是恨……” “你再胡说，我立时杀了你！”铁星霜厉声说。 “你们这些神族，脑子全是坏的！”那十冷笑，缓步后退：“好，我今天就放过他……” 听了那十一番话，君星一脸愕然，他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铁星霜背影，突然间心思一动。 “你我联手杀了他吧。”他低声对铁星霜说，“我感应到他嘴里说着放过我，但其实在悄悄下手布置杀阵。你仔细感应——咱们脚下地层深处，正有微微震动，那应该是他在控物制造机关，又或者是布置图阵杀阵……” 铁星霜面色微变，盯着那十，厉声说：“你还妄想要动手杀人？那我就先送你上路！” 说着，一抖小伞，伞尖上一道冰霜利刃延伸出去，寒气逼人。 “真是不知好歹！”柳依稀皱眉。 “这些神族本性都太坏。”勒普兰说，“你先前竟然还教导她，这可有资敌的嫌疑。” 柳依稀懊恼地说：“我本想让她知道那十的不凡，这样就能帮那十再促成段佳缘，对方可是真神，这对那十只有好处……” 薛斯诺笑：“你还嫌那十家里不够热闹？已经有三个姑娘啦！” “何止三个。”卫维安说，“在超凡世界那边还有痴心女，在灵神城……”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老不正经？”那十皱眉看着他们，“大敌当前，人家要杀我呢！” “他们杀得了吗？”四人异口同声，举步向前。 君星目光一寒：“你们都是神级强者，又是年长高人，好意思联手欺负我们两个少年？” 勒普兰摇头：“我们只是凡人，而你们却是真神。不是我们欺负你们，而是我们联手杀神！” “多么光荣伟大的事迹啊！”薛斯诺感叹。 君星和铁星霜脸色齐变，君星厉声说：“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我父亲是神圣殿堂工程部大神官，是神圣世界一等大员！你们敢动我，不光你们，连你们的整个世界都会被神罚毁灭！” “我养父是界卫军将军！”铁星霜厉声说，“你们敢动我试试！？” “两个纨绔子弟。”那十冷笑。 四人举步向前，两位少年真神惊恐后退，铁星霜一时不知所措，君星低声说：“你结阵防御，我来攻击扰乱他们！” 铁星霜急忙点头，一抬小伞，散出道道冰霜结为一座防御堡垒，将自己与君星四面保护起来。 但君星眼里却有狡黠之光闪烁，突然间抬手向自己额头一戳，刹那间一道流光闪烁将他包围，他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铁星霜一怔，回头一看，君星已经消失，只剩下她一人独对四尊神。 此时那防御堡垒与她连为一体，她就算想使什么手段逃走，也要先切断联系。但只要她一切断与这防御堡垒的联系，对方必然生出感应，对她痛下杀手。 她一时冷汗如雨，恨恨咬牙。 四人停下脚步，勒普兰回头问那十：“这小姑娘……是杀是留？” 就在这时，远处一尊古神发出一声惨叫，然后跪倒在地。这一声惨叫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那十也不例外。 他见到有一道黑影立在那尊古神的头顶，也正向他望来。 与他目光对撞的刹那，那黑影一荡，显露出脸部，却正是哲伦。 “哲伦？”那十一怔。 哲伦只看了那十一眼，就又用黑气盖住了脸，然后慢慢地沉入那尊古神的身体里。那尊古神跪地痛苦挣扎，但动作却不大，连连惨叫，声间也不高。不久之后，他的身体收缩，化成了哲伦的样子，然后飞掠而去。 其他古神吃惊不小，不敢招惹这个刚“吞噬”了自己同伴的家伙，纷纷让开了路。 “不好！”薛斯诺回头一看，惊呼一声：“小丫头跑了！” 只见堡垒中有一道临时图阵的光在闪烁中消隐，而铁星霜已经不见了踪影。 “跑就跑吧。”那十说，“跟她也没有什么恩怨，还能真的杀了她不成？” “留着也是个祸患。”薛斯诺说，“这小丫头好赖不分，你帮她，她却要杀你。” “感情这东西，谁说得清？”柳依稀摇头叹气。“也许时间久了，这小丫头就能想清楚，君星不值一钱，真正的大宝贝，其实是我们的那十。” “你就别给我添乱了！”那十没好气地说。 就在这时，天空中那道放出气柱的图阵突然动荡起来，转眼瓦解。它放出的最后一道气柱轰然砸落，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气团，直向着那十砸来。 这时离那十最近的就是卫维安，急忙飞掠过来，想将那十推开，但那气团速度快如闪电，刹那间将两人一起砸在了地上。 一时间，大地开裂，无数强大的力量自地下涌了出来，将两人包裹。 天空与大地的力量合为一体，转眼将两人砸得沉入地下。而不及那三人赶来相救，地面已经快速合拢。 “我的天！”薛斯诺惊呼，“大地把他们两个人给吃了！” “少乱说！”勒普兰皱眉，抬手一道空间裂痕，将地面斩开，“快救人！” “你别乱斩！”柳依稀急忙阻止他的再次挥手，“万一他们是被埋在下面，被你一道空间裂痕斩杀了怎么办？” 勒普兰一阵后怕，急忙点头：“咱们用手挖！” 三人在地面上忙了起来，忙得满头大汗。那些古神犹豫地看着他们，半晌之后走了过来。 “干什么！？”柳依稀演化神躯挡住他们，厉声质问。 一尊古神躬身微微一礼：“先前我们要杀他，是因为复活我们的真神告诉我们他是敌人。但现在我们却从他身上感应到了我们主人的气息。我们现在不能确定他到底是敌人还是主人，只有先找到他，问清楚再说。所以，我们想帮你们。” 柳依稀一时怔怔。 开什么玩笑？ 不久前还打生打死，现在竟然要帮忙？ 他一头雾水。 大地深处，卫维安和那十不住坠落。 两人都使用力量，想要停止下落，但却骇然发现自己的力量此时已经消失无踪，仿佛被封印了起来。 他们身边，岩层在不断地扩大，变得无穷广大，而引导他们下落的通道，简直就好像是一个城市那么巨大。 “这是怎么回事？”卫维安不安地问那十。 那十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那力量既然先前帮了我，就不会再害我，听天由命吧。” 说完，他沉入精神世界，站到了小女孩面前。 “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他认真地问小女孩。 小女孩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半晌后认真地问：“我如果说……我是因为被他们的气息刺激，再加上感受到了家园圣地的力量，才突然记起了许多事情，你会相信我吗？我对你说了实话，你不会埋怨我先前在瞒着你吧？我真不是瞒着你，我真是刚刚才记起了一星半点的过去……” 那十惊讶地看着她。 千洪和熏雅满心好奇，也从云形化成了人形，手牵着手从空中落了下来，站在小女孩身旁。 那十冲小女孩点头：“你说吧，我相信你。” 小女孩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说：“我的名字叫帝丹阳。” 帝姓？ 那十一怔。 他立刻想起了自己曾见过的历史虚影，想起了被同胞妹妹杀死的灵林，想起了传授自己神躯之术，并赠三老印给自己的火印。 帝姓！ 起源之地神族神皇的姓氏！ 小女孩看到他惊愕的目光，就停了停，然后才继续说：“我的父亲叫帝祥，就是你遇见的那位火印议员所侍奉的神皇……” 那十震惊无比。 第858章: 基底世界 “原来你是公主殿下！？”那十惊呼。 帝丹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什么公主呀，就是一个没了家的流浪者……” “这么说，你们一家都还活着？”那十惊讶地问。 帝丹阳点头：“都还活着。” “那我呢？”那十问，“我真是你们的一步棋吗？” “我不知道。”帝丹阳摇头，“我只知道我发现你无意间闯进了神境战场，而且身受重伤，我不忍心见你这么死去，所以就出手救了你。再之后，我就失去了记忆，出现在你的精神世界里，直到方才家园圣地的力量传来，我才苏醒……” 那十问：“这么说，与我的相遇完全只是巧合？” “应该是吧。”帝丹阳说。 “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们一家……就只是躲起来吗？”那十问。 “当时叛军攻陷了神城，父亲带着我们一路逃走，身受重伤。母亲伤得也不轻，最后我们一家三口躲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他们为了养伤而开始带着我一起沉睡。遇到你时，我们其实刚刚醒来没有几年。”帝丹阳说。 “这么说，你对现在的神圣世界也是一无所知了？”那十问。 “反正知道得并不比你多多少。”帝丹阳说。 那十一时沉默。 帝丹阳担心地问：“你……你会相信我吧？” 那十一笑：“当然。” 帝丹阳笑了：“你最好了！” “你说的家园圣地之力是怎么回事？”那十问。 “那是皇室圣地的力量，皇室成员可以召唤这力量，保护自身。但它为什么在现在降临，我也说不清。”帝丹阳说，“应该是跟我的苏醒，以及三老印的力量有关吧。” “你能再联系到你的父亲吗？”那十问。 帝丹阳摇头：“我其实并不是我，而是我的一道精神分身，有些事，也许我的本体有着明晰的记忆，但以我这道分身来说，是模糊不清的。” 那十知道就此问题恐怕再问不出什么，就问：“旧时的事，你还记得多少？起源之地当年是什么模样？” “起源之地是人与神共居之处。”帝丹阳说，“有些人变化为神，凌驾于众生之上，那里就渐渐形成了完全不同的社会。那时的阶级与种族分化极为严重，我父新继位的时候，世界各地的矛盾变得极为激烈，父亲虽然有心治理，但积弊太深，他也无能为力。当时有人提出了种群隔离政策，被父亲直接推翻，不久之后，叛乱就发生了……” “帝胤……也就是你的叔叔，是个怎样的人？”那十问。 帝丹阳摇头：“那时我还太小，许多事并不清楚。” “那时的神族，还没有掌握暗能量吧？”那十问。 帝丹阳点头：“那时的神族也不能永生。” “可现在呢？”那十问，“你们一家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已经学会了一切？” “对于神来说，那并不是很难。”帝丹阳说，“更何况我们是最高境界的神。” “你还能召唤家园圣地的力量吗？”那十问。 “我不知道。”帝丹阳摇头，“如果是在神圣世界里，在本身就含有圣地神力的世界中，我就有可能召唤出先前在永生之城中那样的力量。而家园圣地的力量……我真没把握。” 那十点头，问：“现在我们正在坠落，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帝丹阳摇头：“古战界建立的时候，我们一家还在沉睡中，我不了解这里。对不起。” “没关系。”那十笑笑，“不论如何，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应该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也要互相信任。” “嗯！”帝丹阳用力地点头。 回归现实之中，那十与卫维安继续在坠落。 刹那间，他们脚下出现了一方广阔的世界，从高处向下看，这世界中最为显眼的是九道支天连地的巨柱，分列于中央与世界八方。 那些巨柱与唤魂塔很是相似，但比其大了不知多少倍，其上由锁链捆绑的也不止一具大骷髅，而是有不知多少骷髅，一层层被排列环绕着巨柱，以锁链捆绑。 两人看着这些巨柱，只感觉到无比震撼。 “你说这是什么地方？”卫维安问。 “我乱猜的啊——也许这里就是古战界的‘基底’，由造物之主铸造的世界基础。”那十说。 “真是壮观。”卫维安感叹。 两人放眼望向四处，更是心生震憾。 这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有山有海，有河流有湖泊，有狂风吹拂过无边的草原，也有暴雨打湿了连绵的森林。高峰林立，幽谷深藏，更有火山在远处喷发岩浆，有绿洲在沙漠中焕发生机。 “很完美的一个世界。”卫维安赞叹，“真不敢相信，这竟然不是自然的造物。” “所以他们能被称为神。”那十说，“他们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力量极限，达到了造物主的水平。嗯，对，她本来就是叫‘造物之主’嘛！” “相比之上，地表上的那些东西真的不值一提。”卫维安说，“君星的父亲创造那么一个简单的世界，竟然还需要牺牲自己的女儿……” “好像……建造这里，也牺牲了不少人。”那十望着那些大骷髅，突然想到了地表上那引起“复活”的古神，心中一震。 古战界中的那些古神显然来自于基底世界，而基底世界中那九座世界之柱上无数的骷髅，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死去神灵的神骨。 更何况，那十曾亲眼见到过大骷髅从巨柱上走下来，这说明它不是什么雕塑装饰，而是真正的个体——曾拥有生命的个体。 他运起目力，四下里观望，接着就看到在这方世界的各处地方，都有一道道黑气在升腾。 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神灵体散发出的黑气，包裹了整个基底世界。 这里死掉了多少神灵？ 几万？几十万？几百几千万？ 那十感动无比震惊。 难道造物之主制造这基底世界，用的也是与君星父亲一样的方法？又或者说，君星的父亲之所以能想出这种方法，就是在模仿造物之主创造这基底世界的手段？ 两人一路落下，不能控制自己下落的速度和方向，直到接近地面时，这才能施展种种手段，平安落地。 他们落下的地方是一座深谷，两边山崖逞环形合拢，将深谷包围，悬崖壁上有绿树生长，几乎与地面平行，碧绿枝叶伸出，又在崖壁上形成了一道绿色的环。 从高空向下看时，这山谷就像是一枚圆形的绿色眼球，中央的空间呈现黑暗之色，仿佛瞳孔。 卫维安打量四周，看着那些绿树，很是欣赏：“看来造物之主是个热爱自然的人。” 那十却望向了谷中一座丰碑。 那座碑不知已经建成了多少年，已经完全破败，其上裂痕横生，这里缺一块，那里少一角。也有不少藤蔓攀上了去，如同网兜一样将它兜住。 卫维安也望了过来，说：“如果不是这些藤蔓，恐怕它早就倒塌了吧。” 那十走了过去，低声说：“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 “也许这就是我们被传送过来的原因？”卫维安心中一动。“那力量既然能帮你一次，自然还会再帮你第二次。” 他看着的，是那十的手掌。 他以为这一切都只是那十掌心图阵创造的奇迹。 那十走了过去，打量着那丰碑。丰碑上隐约有字，但经过岁月的洗礼后，这些字已经完全模糊，不可辨认。他走向前，抬手轻轻触摸那丰碑，刹那间，他掌心的三老印绽放光芒，将整个丰碑激活。 那十心中一动：上次就是这样的丰碑，将我带到了火印老师的身边，这次……它是要再次带我去见某位过去的神明吗？ “要小心啊。”卫维安在后边情不自禁地叮嘱。 光芒闪动之后，丰碑表层的藤蔓与石质全部脱落，露出了里面的洁白碑身。那十与卫维安惊讶地看着，发现那并不是一座真正的碑。 “这是一截指骨！”卫维安说。 没错，这座碑其实是一截指骨——某个巨大存在的残骸。 此时，大地震动，整个幽谷开始崩碎，绿树纷纷落下，山壁也同时开裂，如雨而落。 卫维安急忙变化神躯，抬手让那十跳上来，合拢手指将那十保护了起来。 大地震动中，那截指骨不断向上隆起，接着，一只完整的神掌破土而出。 山崖崩裂，碎石乱飞，卫维安皱眉，抬手放出一道道图阵力场，将那些乱石碎木全数挡开。 那只神掌继续向上生长，露出了前臂骨、大臂骨，最后，当周围的山崖全数崩塌后，一尊洁白的神骨完全破土而出，立在两人面前。 那具神骨比卫维安的神躯还要高出半个头，看起来高大魁梧。 “让我到近处看看！”那十对卫维安说。 卫维安伸手，将那十送到了那具神骨面前。 那十看着那具神骨的眉心位置，隐约看到了一个方形的印记。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来，掌心三老印立时闪起光芒。 刹那间，神骨一震，那具大骷髅空洞的眼眶之中亮起了两道幽光。 第859章: 学长赠礼 面对大骷髅眼中的两道幽光，那十只感觉一阵恍惚。 “你是谁？”大骷髅看着那十，突然发出了声音，将那十吓了一跳，立刻清醒过来。 “它说话了！”卫维安也吓了一跳。 大骷髅却并不理会与自己身高相当的他，而只是盯住了他手掌中的那十。 “你是谁？”它再问。 那十试探着抬起手，掌心的三老印闪烁光芒。 “我是议员火印的学生。”那十高声回答。 大骷髅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那一对空洞的眼眶中，有光芒流淌而出，顺着颧骨滑落，仿佛是它的泪。 “没想到竟然还能再听到老师的名字……”大骷髅颤抖了起来，骨架乱抖，咔咔作响。 “你也是老师的学生？”那十惊讶地问。 大骷髅用力点头，颈骨咔咔巨响。 “别激动，轻一点。”那十急忙劝它：“小心把脖子扭断了。” “断了也没关系。”大骷髅说，“我已经只剩下这一点神灵体的残力，如果不是你找到我，再过一段时光，这一点神灵体的残力也会消散。” “学长……你怎么会被埋在这里？”那十问。 “关于过去，你知道多少？”大骷髅问。 “知道得不多，但也不少。”那十说，“老师是内阁三大议员之一，篡位者帝胤兴兵造反，夺得了神皇之位，然后他们实行了种群隔离计划，抛弃了起源之地，离开家乡，到地外建立了太空文明，又形成一庞大的星系帝国……” 大骷髅说：“当时我本想与他们血战到底，以死报神皇知遇之恩，但后来发现那并没有意义。于是我假装投降归顺，在篡位者手下谋得了一个神官的职位。我等待着合适的机会带军起义，打算为神皇和老师报仇雪恨，但终因为势单力孤而失败，兵败于此地。” 它望向远方，动情地说：“那一战，我们虽败犹荣！神圣殿堂神卫军被我们吃掉了一半有余，神圣殿堂必然因此力量大损，等待帝胤的，将是不可避免的乱局！” 它转头看着那十，问：“帝胤后来怎么样了？” 那十摇头：“神圣世界的事，我知道得很少。” 大骷髅略有些失望。 “但我可以告诉你，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帝祥一家人都还活着。”那十说。 “真的？”大骷髅变得激动起来。 那十点头：“是的。” 他在精神世界之中问帝丹阳：“你要不要见见他？” “还是不要了。”帝丹阳透过他的眼看着外界，眼圈发红，低头抹了把眼泪说：“我没有什么脸面与这样的忠诚之士相见……你别让我尴尬了吧。” “好。”那十点头，尊重她的意思。 大骷髅激动颤抖，忍不住高呼：“神皇并没有死，他没有死！” 它兴奋地呼喊了半晌，整个山谷都随着它的呼声而震动了起来，仿佛又要地震。 这时，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看着卫维安手掌中的那十，问：“小学弟，老师他还好吗？” 那十不想骗他，想了想后说：“我刚才说过，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具体有多久我说不好，但一定是很久很久。老师他……老师他没有死，但也不能说是真正地活着。他的神躯已死，但精神却活在神躯残骸之中，在自己精神世界里过得很好。” 大骷髅一阵难过后又笑笑，说：“老师的精神世界很丰富，只要他自己能想得开，在那里生活也是一样精彩有趣，不会无聊的。” “庞大坤学长他们也这么说。”那十说。 “庞大坤那臭小子也还活着？”大骷髅又一阵激动，喜出望外。 那十咧了咧嘴，说：“他还有其他三十九位学长学姐，都在那战中壮烈牺牲，死后都化成了神灵体，一直在起源之地的各地沉睡。老师给了我唤醒他们的力量，他们醒来后在超凡世界的实验区里抢夺了一群恶龙的身体，化成了人形……” 大骷髅听得惊讶无比，忍不住打断他：“你说的超凡世界是哪里？实验区又是什么？” 那十费力地向他解释了一番，大骷髅一时释然，笑着说：“这么说，他们都重生了？真好！真好！老师还在，学弟学妹们也还在，真好！” 然后它低下头，看着那十认真地说：“可是小学弟啊，你好弱。” 那十脸一红：“因为我还只是一个下界的凡人。” “老师没有教你修炼的方法吗？”大骷髅问。 那十红着脸说：“教是当然教了，不过那需要很长时间来慢慢练习。我现在神皮、神肌和神血已经练成，但神骨很难练，我得慢慢来。” “慢慢来太费时间了！”大骷髅摇头，“我本来注定要在岁月之中消逝，是你唤醒了我，给我带来了好消息，学长我无以为报，就送你一副神骨吧！” 说着，它眼里的幽光突然扩散，转眼传遍全身。 那十吓了一跳，急忙大叫：“学长，不急，我还有些问题……” 不等他说完，大骷髅已经完全化成了巨大的幽光，然后突然间向着那十如潮水一般涌来，将他包围。 巨浪洪流般的幽光直接冲入了他的身体，他被巨大的力量冲击着，张开嘴瞪大眼睛说不出话，也无法动弹。 卫维安惊讶无比，但知道对方是在帮那十，所以不敢收回手掌，任那巨大的骷髅完全化成幽光流入了那十的体内。 一时间，那十的身体散发重重光芒，无数图阵在他身周起伏，他慢慢地升到了半空，眼里光芒璀璨。 一道道光以他为中心绽放，在空中涌动，仿佛是一朵巨大的光明之花。 接着，那些光又收缩进他的身体，他从空中坠落，摔在卫维安的手掌之中，昏死过去。 卫维安小心地收回手来，仔细观察着他，发现他并没有大碍后松了一口气，一跃离开了已经崩溃的山谷，来到了外面的一座山峰旁，靠着山峰坐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那十，心里有些紧张。 许久之后，那十慢慢地醒了过来，在卫维安掌心坐定。 他觉得自己脸颊上有些痒，用手轻轻一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难过吗？”卫维安轻声问他。 “不知为什么。”那十抹着眼泪说，“心里……很酸楚。” “也许那是他的酸楚吧。”卫维安说。 “不。”那十摇头，“我能感应到，他很开心。也许是因为知道对自己有恩的神皇还在，自己敬仰的老师也并没有死，还有那一群学弟学妹也都已经重生，所以才会开心吧。” “是你自己在难过？”卫维安问。 那十哽咽着，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们都是那样可爱的好人，为什么要死去？” 卫维安静静地看着他哭泣，半晌后才说：“好人会死，坏人也会死。所有人最后都会死。” “这句安慰一点也不能安慰得了人。”那十哽咽着说。 卫维安一笑：“我本也不怎么会安慰人，不像你，每每都能口吐莲花，说出很动听的话来。” “你这话，话里有话。”那十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没有。”卫维安摇头。 那十哭够了之后，抹干了眼泪，看着卫维安问：“你和兰黛儿相处得怎么样了？” 卫维安脸色一红：“闲着没事提她干什么？” “因为你话里有话！”那十说。 卫维安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站了起来，望向远方。 “我们去中央巨柱那里看看吧。”他说，“也许能发现点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也说不定。” “好。”那十点头。 卫维安就这么托着那十，大步向着那边走去。 那十回头看他，问：“你就不想知道知道我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恭喜你练成了神骨。”卫维安说。“现在只差神念成形，你就可以拥有完整的神躯了。只是你的境界还太低，只不过是超凡三阶，离成就神级强者还差三阶，所以不能让神躯巨大化。” “真无聊。”那十说，“你就不能假装看不出来，让我自己跟你说？” “明明看出来了，为什么要假装看不出来？”卫维安皱眉。“这么做很多余。” “所以你这样的人就很难讨女孩的欢心。”那十说。 卫维安脚步一慢，似乎在认真思索他的话。 “女孩是要用哄的，也要用骗的。”那十说。 卫维安动怒：“怎么能骗人？尤其是自己心爱的人！？” “这你就不懂了。”那十认真地说，“女孩子有时就是希望你骗她的。” “为什么？”卫维安不解。 “这个道理很复杂。”那十说，“你只要记住一点——你不能为了骗她而骗她，不能为了瞒她而骗她，不能为了伤害她而骗她，而是为了保护她、呵护她、照顾她才骗她，她就开心了。对，为了让她开心而骗她，她就会更开心，更喜欢你。” 卫维安皱眉，认真地思索。 半晌后他摇头：“你说的这些东西，太难了！” “追一个也喜欢你的女孩，就简单得多了。”那十嘀咕，“谁让你非要追一个喜欢别人的女孩？” 卫维安听到了，假装没听到。 那十说完就有点后悔，急忙转移话题：“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神骨的力量吧！” “那有什么可看？”卫维安摇头。 那十哼了一声，突然运起力量。 那位不知名的学长将自身神骨化成了能量，全注入了那十的骨中，这使得本就已经掌握了神骨修炼之法的那十突飞猛进，一身骨骼，此时已经吸满了强大的力量，化为神骨！ 他一运力，神骨、神肌、神血、神皮，四重力量合而为一，他的身体立时变成了钢铁一般强大的神之躯，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他一跃飞身而起，旋身一脚踢在卫维安的手指上，竟然踢得那小楼般的手指猛地一颤。 他落地后问：“怎么样？有没有力？” 卫维安却不理他，怔怔望向远方，有些惊骇：“那是什么？” 第860章: 亡者之战 远方的群山中，有一道道黑气冲天而起，连绵成林。 天地之间，仿佛突然生出了一片黑暗丛林。 那十运起目力望过去，看到一个个黑球从地下钻出，在黑气的滋养之下，渐渐地伸展肢体，变成了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黑色人形。 神灵体！ 数万神灵体从地下钻出，在黑气之中变化，组成了一支庞大的军队，然后潮水一般地向着某个方向涌去。 “这些神灵体要干什么？”那十情不自禁地嘀咕。 “我们去看看？”卫维安问。 “你这样太显眼了吧？”那十说。 卫维安收缩身体，恢复原本的大小，与那十一起疾掠向前，追上了神灵体的大军，悄悄地跟在一旁，利用山林的掩护跟踪着他们。 一路奔行后，他们随着大军来到了一根白骨巨柱旁。 离近了看，更能感受到这白骨巨柱的伟岸，它粗大如同山脉，比地表上那些安全塔大了不知多少倍，让人疑心整个地下世界都是靠它支撑起来的。 神灵体的大军看到巨柱之后，立刻沸腾了起来，一个个神灵体发出尖啸，大吼着：“毁灭！毁灭！” 道道黑气蔓延，开始侵袭白骨巨柱。 就在这时，巨柱之上的骷髅眼中都燃起了点点幽光，飞掠出来后，在柱前化成了一个由骨骼组成的白骨巨人。 巨人魁梧高大，身材健硕，手里一左一右两柄白骨大斧沉重无比，刃上则反射着锐利的光芒。 “尔等逆贼，受死！”白骨巨人咆哮一声，将两柄大斧一分，大步迎向了那些神灵体。 他眼中幽光闪烁，意气风发，威势一时无双，大斧一挥，就有不知多少神灵体被他当空一斩而碎，残肢断体散落四方。 那些残断的肢体落到地上，很快就化成了黑气沉没，归于大地深处。 这些神灵体也极是悍勇，虽然根本冲不过那一对大斧的寒光，但却一个接一个奋不顾身地向前冲杀。 卫维安打量那尊白骨巨人，低声问那十：“你觉得这两方都是什么人？” “白骨巨人应该就是学长一系，帝祥的部下。”那十说，“而这些神灵体，应该就是帝胤的神卫军。” “二者实力，怎么可能差得这么多？”卫维安不解。 “是有些奇怪。”那十说，“也可能是……” 他嘴上说着，心里一惊，想到了一种可能。 “可能是造物之主的力量在帮助他！”他神色一时凝重。 卫维安一怔，然后点头：“有道理！这基底世界是造物之主的手笔，这九根支天巨柱恐怕就都是由帝祥军的神骨化成。她之所以这样做，不是因为残忍，而是想帮他们——帮他们守护这一方世界，不让神卫军的神灵体将他们和这世界毁灭……这基底世界里，一定藏了什么他们即使身死也要守护的秘密，造物之主为了帮他们守好这秘密，才将这里改造成古战界的基底。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神圣殿堂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在其上大兴土木的古战界里，竟然隐藏着他们最大的敌人。之前造物之主之所以会出手，就是怕骸魔罗暴露了这里的秘密。但是……为什么这一次她却选择旁观了呢？是觉得这秘密不会被揭开，还是……” 他转头看着那十，心中一动：“还是她觉得，这秘密可以被你知道？” 那十突然感觉到一种不祥的气息，他急忙飞掠而起，来到高空，运足了目力向着远方望去。 他隐约看到，在那支撑整个世界的九根巨柱之下，都有无数的神灵体大军如潮而动。 每根巨柱之下，都出现了一位白骨巨人，提着不同的武器，在与这些神灵体的大军厮杀。这些神灵体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胜在数量极多，杀之不尽，一分一毫地在消耗着他们的力量。 “不对！”那十皱眉，“这些家伙的目的并不是击败这些白骨巨人，而是消耗他们的力量！下一步，他们一定会派出更强大的战神！” 眼前的巨柱之下，白骨巨人威不可挡，双斧疾挥之下，一重重黑潮被他斩得凌空飞起，散落四方。 卫维安看得目瞪口呆，向着空中的那十招呼：“不对头啊！” 那十急忙落了下来：“怎么不对头了？” “这些神灵体根本不会死！”卫维安指着地面说。 那十仔细看过去，发现虽然一批批的神灵体不断被白骨巨人斩杀，但他们的残肢断体落到地上沉陷不久之后，就会再有新的神灵体黑球从地下钻出来，然后在黑气滋养之下，再度化成神灵体，疯狂地杀向白骨巨人。 “他们可以不断死后复生！”卫维安说。 “地下有什么古怪？”那十嘀咕着，抬手摁在地面上。 刹那间，控物之术的力量如线而动，在地下游走，向着那方战场之下而去。 但转眼之间，它就撞上了一片无边的黑气。那黑气坚实如同钢铁，那十被撞得手臂一麻，身子一震，惊得急忙散了力量。 “整个地下，全都是神灵体！”那十惊呼，“就好像这一方世界的大地就是由神灵体组成的一样！” 卫维安吃惊不小：“那样的话，这九根巨柱与他们相比……根本不是对手啊！” “我们得帮忙！”那十皱眉说。 “怎么帮？”卫维安问。 “我们去中央巨柱那里！”那十果断地说。 卫维安点头，两人说走就走，绕过了这一方无休无止的杀戮战场，直向着中央巨柱而去。 一路奔行，他们看到整个基底世界到处都在冒着黑气，真如卫维安所说，就好像整个大地都是由神灵体组成，而这神灵体就要在此时苏醒一般。 两人一路疾掠，又不断使用空间跳跃，终于来到了中央巨柱之下。 这里也有一个白骨巨人在奋力杀敌，他使用的不是冷兵器，而是一架重机枪，双手提着不住扫射，那些神灵体在几千米之外，就被幽光的弹雨打得支离破碎，残块漫天。 也许正因如此，这里的神灵体大军才更加庞大，差不多有十来万人，而且他们复活的速度也极是惊人，几乎是落地沉陷十几秒后，就再度从地下钻出。 白骨巨人冷静扫射，但射击一阵之后，就要停下来凝聚能量，注入枪身，就好像是打光了子弹后必须重新填装一样。 这样一来，神灵体大军就得以向前突进。如此反复，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要我过去帮他击退这些家伙吗？”卫维安问。 那十摇头：“一定有什么人在背后指挥这些神灵体，我们得把他找出来。这根巨柱立在中央，必然是核心，神灵体中的主宰，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只要找到了他，就可以一战而定全局！” 他一边说，一边运足了目力，同时全力感应着周围世界的力场变化。 帝丹阳站在他精神世界中，低声说：“我来帮你！” 转眼之间，她化身巨人，那十的精神世界整个融入她的眼中。她望向远方，力量穿透了那十的双眼，扫过广阔的世界。 那十眼里红光大胜，立时敏锐地捕捉到了地下某处的神秘气息，他盯住那里，对卫维安说：“指挥者就在地下！就在那里！” 一边说，一边放出一道精神坐标给卫维安。 “我来收拾！”卫维安一掠而出，身体在空中化为神躯，一落地，就踩碎了不知多少神灵体。 白骨巨人见有神明出现，一时戒备，但见卫维安大步向远，踩踏那些神灵体，就明白这并非敌人，所以只是专心扫射敌群，没有向卫维安出手。 卫维安转眼来到那十说的那处地方，双手一抬，力量全面爆发，地下立刻震动起来，接着，一棵巨树平地生出，转眼长到了上千米高。 在地下，巨树的根快速地延伸，向着那十指明的那处而去。 一声狂吼传来，大地震动，巨树突然升腾而起，飞到高天之中。它那如同无数触手一样的巨根，缠绕着一个巨大的黑色人形，将之拉出地面。 人形的下半身还没有变化好，全是一片片如柱如胶的黑色物质，连在地面，与大树争夺人形的上半身。 人形发出凄厉的吼声，那些神灵体大军就猛地转过头来，又向着卫维安冲去。 “你就是神灵体的主宰吧？你若真的变化完整，恐怕还真没人能制得了你，可惜被我们发现，你就认倒霉吧！”卫维安冷笑着，意念一动间，巨树之根发力，转眼之间将那黑色的人形撕扯成无数碎片。 一时间，那如柱的黑色物质如水四散，砸落地上，渗进地下。 空中回荡着一声惨叫，余音不绝。 那尊白骨巨人看着空中，眼中有茫然之色。 卫维安微微一笑，招手散了巨树，回身望向白骨巨人，正要说话，突然间面色一变。 只见白骨巨柱之上的空中，突然有无数黑气凝聚成了图阵，有一只巨大的魔手从那图阵之中破空而出，直向着白骨巨人抓去！ “小心！”卫维安来不及冲去保护，只能大吼提醒。 几乎同时，那十也发出惊呼大叫，提醒白骨巨人。 但显然已经晚了。 那只魔手收拢，眼看就要将白骨巨人的头颅抓碎。 但就在这时，一道流光至，一下撞在那道黑暗图阵上，将图阵撞了个粉碎，那只魔手失去了根基，立刻化成无数黑气消散。 那十惊讶地看着那道流光，看到的是一个英俊的少年。 第861章: 说一套做一套的道理 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很飘逸的长衣，衣摆随风而动，潇洒极了。 他凝立在空中，招手之间，将无数黑气凝聚到手中，向着地面掷下。 那道黑气撞在地面，立刻四散开来，将那支十万余众的神灵体大军笼罩，大军就慢慢地收缩化成了圆球，沉入了地下。 卫维安惊讶地看着少年，白骨巨人也看着他，一松手，重机枪掉在地上，化成了无数幽光回归到巨塔中，他则向着少年躬身行礼。 “不必客气。”少年摆手。 白骨巨人也不说话，转身走向巨柱，直接融进了巨柱之中，化成无数骷髅眼中幽光，又渐渐地熄灭。 那十惊讶地看着少年，感应到的是澎湃如潮的强大力场。 卫维安缓步向前，点头致意：“你好。谢谢你出手帮忙。” 少年看了看卫维安，微微点头，然后转向那十，盯着他看了一气。 那十急忙躬身行礼，问：“您是造物殿的神官吗？” “不是。”少年摇头，“我是绝圣院的院长，百原。” 那十吃了一惊，心里有点担心：我当初让绝圣院的人在知者院的知者面前下不来台，他现在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吧？ “我听说过你。”百原看着那十说，“一直以来，我都对你很感兴趣，可惜没机会相见。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我跟贵院的白许是好朋友，他还教了我好多东西呢。”那十说。 百原落了下来，卫维安急忙恢复原身，也走了过来。 百原看着卫维安，说：“你虽初入神境，但潜力很好，将来成就一定不低。” 卫维安知道对方虽然是少年面貌，但真实年龄却不知得有几百甚至几千岁，因此态度上很是恭敬，说：“多谢夸奖。” “不是夸奖，只是实话实说。”百原转头看着那十，问：“修神之法，是谁教给你的？” “归元城主。”那十如实回答。 “这个家伙也开始感到无聊了？”百原露出一抹笑容。 “我求他帮忙收复古战界，他不答应，又不好意思袖手旁观，所以就教了我这个。”那十说，“不过那真是凶险，我差一点就死了。” “他敢教你，自然能保你。”百原说。 “是。”那十点头，“后来多亏他出手，不然我就真死了。” “起源之地的人，个个资质都像他一样吗？”百原指着卫维安问那十。 “当然不是。”那十摇头，“更多的是没有任何力量的凡人。不过精英阶层，都差不多是这样吧。” “不愧是起源之地。”百原赞叹，“这套修神之法，你要小心传授，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学会，兴风作浪，恐怕神圣殿堂那边不会置之不理。” “兴风作浪？”那十笑，“神圣殿堂的神官们才是最先开始兴风作浪的。我们只是自保。” 随后他问：“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齐虚那家伙说他收了个弟子，放在这里修炼。”百原说，“我是打算来看看，结果意外发现了这里的一点秘密。” “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那十好奇地问。 百原看了卫维安一眼，卫维安领会其意，假装观望四周，说：“我到周围去看看。” 说着一掠而远。 百原转向那十，说：“这里本来是一处古战场，当年某个忠诚于前代帝祥神皇的将军带军起义，试图趁乱诛杀帝胤神皇，结果兵败，所率部众皆葬身于此。不过他们也是悍勇至极，竟然消灭了半数神卫军。造物之主将神卫军与他们的尸体改造，化成了这方世界的基底，后来神圣殿堂觉得这是可用之物，就要了去，在其上建造了世界，形成了这方战界。” 那十称赞：“您知道得可真多！不比知者们差呢！” 百原说：“齐虚那家伙本来就是因为学问不如我，才奋发图强，建立了知者院，立志探寻宇宙大道，在知识方面超过我。” 那十听得呆住。 怎么，原来一心追求真知的知者院，却是因为一心追求享乐的绝圣院而来？ 不可思议！ “觉得不可思议？”百原一语道出了那十心中话。 那十认真点头：“确实不可思议！” “这道理很简单。”百原说，“有时知道得越多，越觉得害怕，越觉得世间的真谛只是在有生之年里尽情享乐，如此才不负活过一回。一知半解未能明悟者，才会执着于追求什么真知。其实真知哪有那么复杂，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好好活着。一切知识也好，艺术也好，文明也好，都不如生命本身灿烂伟大，追求它们如果是为了丰富生命，当然有意义，如果是为了追求什么真理大道，那就无聊而可笑了。” “似乎有点道理。”那十点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百原说。“世间的矛盾，只是源于一点——人人都想证明自己的道理最有道理，而别人的道理没有道理。” “这个有道理！”那十大赞。 “自己活好自己，就是最大的道理。”百原说。 “那按您这套理论，您就更不应该苛责齐虚老师了。”那十说，“因为他就是在活好自己啊。” “神只是一种实力的境界，不是人生的境界。”百原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所有的智慧生物都是凡人。是凡人就不完美，当然有种种问题。我的道理也不是最大的道理，也未必就是正确的道理，只是我坚信并愿实行的道理而已。我不完美，我的道理也不可能完美，我行事也好思考也好，就也都不完美，这是正常的事。世间没有完美，不要苛责任何人。” “您能做到？”那十问。 百原摇头：“做不到。但人总需要找一些自己永远做不到的道理，来指引自己的方向，不然人生就会失去意义。” “咱们不聊这些吧。”那十急忙转换话题。 好家伙！ 贪图享乐者们的头子，竟然比追求真知者们的头子更喜欢说道理，这可真让人头疼。 “你想聊什么？”百原问。 “聊这里。”那十说，“您知不知道造物之主为什么要将他们的尸骨造成这个世界？” “这你得问造物之主。”百原说。 “我觉得她是为了帮帝祥旧部隐藏什么。”那十说。 百原看着那十，点头说：“你很聪明。我相信凭你的聪明才智，是可以自己找到那秘密的。” “您不是为了秘密而来？”那十问。 百原摇头：“我是为看这方世界而来。” “这不一个意思嘛！”那十皱眉。 “当不一样。”百原说，“我是觉得，最近一段发生在这里的事，应该不会全无意义，所以我想看一看，这里的一系列事件累积到最后，会演变成什么。” 那十看着他，突然说：“我知道了，您也是帝祥神皇的旧部。” 百原目光一寒，盯住那十，那十丝毫不惧，与他对视。 许久之后百原收回了目光，摇头说：“我不是。我父亲才是。你怎么猜到的？” 那十小声说：“其实我没猜出来，只是随口说来试探试探而已。” 百原目光冰寒，盯着那十，气愤不已。 半晌后一摇头：“算了。遇上你这么聪明的家伙，谁也难藏得住什么秘密。” 他望着那巨柱说：“家父一直在与帝胤部对抗，直到身死。我不成器，曾沉沦了好些年头，成立了绝圣院逃避一切，最后终于还是醒悟，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不负父亲的期望。因此才游历四方，结交豪杰。” 那十心动：“这么说来，您早已放弃了先前您对我说的那些道理？” “并没有。”百原点头，“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人永远都可以说一套，做一套。做的是人生，说的是理想。世间难有两全法，想让自己不那么痛苦，就要在艰难的人生之外，找一个理想国。那能安慰你、激励你，让你活得不至于太痛苦，让你活得有些希望。” 那十若有所思。 “我们一起四下转转吧。”百原说。 “好。”那十点头，“不过我得先通知我的朋友们，给他们报个平安。” 说完他调动图阵，但却发现通讯用的图阵都发挥不了作用。 “这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百原说，“虽然它与地表其实是一体。” “您帮个忙呗？”那十问。 百原抬手，在空中构建了一道图阵，图阵之中显示的，正是古战界地面的情况。 无数大军都已经退走，一脸疑惑的人们走出彭泽尔学院进修基地的安全塔，望着那变得寂静无比的战争世界发怔。 有人眼尖，一下看到了这方图阵，一时指指点点。迟华分开众人走了过来，在那平空出现的图阵中看到了那十与一个陌生少年，急忙问：“那十，你怎么样？” “我没事。”那十说，“给你们报个平安。对了，这位是神圣世界永生之城绝圣院的院长……” 没等说完，隆伟自远飞奔而来，一脸兴奋地大叫：“老师！？您怎么在这里？您可想死我了！” 百原皱眉，一阵头疼，立刻就要关掉图阵，隆伟扑过来抱住图阵大叫：“老师，您别走啊！我还有好多话想跟您说，您要就这么走了我跟谁说去？跟这些人说吗？” 百原皱眉看着他，一挥手，隆伟就从图阵那边陷进图阵，从这边掉了出来。 “那十没事，你们都知道了？”百原问迟华。 迟华点头。 百原一挥手，图阵消散。 第862章: 从学弟到老师 隆伟摔得够呛，鼻血长流，但却兴奋不已，爬起来凑到百原身边行礼：“老师好！” 那十看得这个乐。 隆伟看着那十，兴奋地问：“你怎么找到老师的？” 又环顾四周：“这又是哪里？” 然后看着那白骨巨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是古战界的基底世界。”那十说。 “我的天！”隆伟感慨，“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方世界！” 百原对那十说：“这小子是我有游历过程中遇到的一株好苗子，于是就教了他一些东西，期望将来能长成参天大树。” “没有老师的指点，哪有我的今天？”隆伟认真地说，“老师，我是日思夜想，就盼着再能见到您……” “你是盼着我将修神的方法传授给你吧？”百原问。 隆伟一本正经地说：“那都是小事，我只想能陪在您身边，尽一尽弟子之道。” “好啊。”百原说，“跟着我吧，但修神之术，你想都别想。” 隆伟的脸色立刻变得极是难看。 “太着相了。”那十小声提醒他。 隆伟哭丧着脸对百原说：“老师，您就教给我吧！那时候您说时候还不到，得等我成就神级境界才能传授给我，现在我都已经是神级强者了，却没办法再追求更高的境界，心里那个难受，那个憋闷，那个……” 百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已经是神级不错，但按超凡世界的分级，进入神级之后还有四阶，你达到哪一阶了？是巅峰吗？” 隆伟脸色一红：“我还没到巅峰，不过也快了……” “差多少？”百原问。 “差……差个两三阶吧……”隆伟嘀咕。 百原哼了一声：“差了这么多，也叫‘快了’？” “您就教给我吧。”隆伟央求，“您看，现在世道这么乱，动不动就是诸神大战的，我要不能再往前进步，在战场上打不过别人，丢的可是您的脸啊！说出来我也是真神弟子，这么不济，哪还有面子？” 那十站在一旁偷着乐。 百原横了他一眼，然后对隆伟说：“想学也可以，跟他学吧。” “啊？”隆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十，问百原：“老师您不是拿我开心吧？” “不是。”百原摇头。“爱学不学，机会已经给你了。” 那十认真地问：“隆伟导师，你学是不学？” 隆伟皱眉看着他，问：“你……你懂修神之术？” “不是太多，也不是太少，刚刚好。”那十说。 隆伟一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老师将这本事传给了你对不对？哎呀哎呀，这么算起来，你就是我的学弟了，可不能再乱叫我什么导师！好学弟，那你就快将这本事传给我吧！” “他才不是你的学弟。”百原说。 隆伟充耳不闻，只是冲着那十露出讨好的笑容。 “也不是不行。”那十说。 “那太好了！快教吧！”隆伟一阵兴奋。 “可不能白教吧？”那十问。 隆伟急忙说：“那这样，闻道有先后，得业有早晚，咱们不按跟老师学习的时间长短来论，就论谁学的东西多、谁学的东西精！你学得多、学得精，反过来教我，却还要叫我学长，这不大合适，那咱们这么论——我叫你学长！你是学长，我是学弟，怎么样？” 那十乐了：“这个有点……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呢？”隆伟严肃地说，“你教我这么重要的知识，按理说我叫你一声老师都不为过！” “也好，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吧。”那十一笑，“打开精神世界，我进去跟你说说。” “好嘞！”隆伟一阵欣喜，急忙敞开精神世界，引着那十的精神体进入其中。 那十进去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将修神之法打包丢给了隆伟，然后退了出来。 也不知隆伟在精神世界之中修炼了多久，只见他眼神一阵恍惚，然后脸色一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喘息半天，才兴奋地说：“终于学到了，终于学到了！” 接着就一阵狂笑。 百原冷眼看着他，说：“那十不是我的学生。” 隆伟一怔：“您别逗了，连修神之术您都传给他了……” “不是我传的。”百原说。 “那……那是谁？”隆伟怔住。 “永生之城，知者院的院长齐虚。”那十说，“这才是我的老师。” 隆伟怔住，然后忍不住嘀咕：“这么说，我不能叫你学长，而要叫你……” “老师。”那十认真地说。 “知者院的院长与我平辈。”百原说，“你却认他的学生为老师，等于害我在他面前降了一辈。你自己说，你这是不是让我丢了脸？” 隆伟一时大急，冲那十叫：“你……你先前怎么不告诉我？” “我都说了这不合适。”那十认真地说，“可你说你叫我一声老师都不为过，我看你这么真诚，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说完叹了口气：“我这么年轻，却被这么年长的人叫老师，不知道人一定会以为我也是个少年脸的老头子……我觉得我有些吃亏呢！” 隆伟瞪着眼睛，有苦说不出。 “走吧。”百原抬步向前，那十急忙跟上。 隆伟怔了好久，也急忙追了上去，垂头丧气，心里不是滋味。 “我们说话，你跟这么近干什么？”百原皱眉看他。 隆伟急忙退到百米开外，然后看到卫维安走了过来，急忙打招呼：“怎么就剩下你自己了？他们三个呢？” “他们还在上面。”卫维安走过来说。“当时我为保护那十而和他一起坠落，才能一道来到这里。” 隆伟忍不住炫耀：“你知道吗？我刚学会了修神之术！” “这个……我也会啊。”卫维安说。 隆伟笑了：“我说的不是咱们那种修神术，而是修炼真神的修神术！我告诉你说——咱们使用的幽能之力并不是最强的能源，更强的是……” “暗能量啊。”卫维安说。 “你……你怎么知道？”隆伟一时傻了眼，看着卫维安发呆。 “那十早就将修炼真神的方法教给我们了。”卫维安说，“我们都已经学会了。” 隆伟抬手指着卫维安，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晚了一步。”卫维安说，然后问：“是刚才那十教给你的吗？” 隆伟认真地问：“那十把这样的神术传给了你们，没让你们付出点什么代价？” “没有。”卫维安摇头，“我们是同生共死的战友，再说我们学了这些能力，将来自然也是用在保卫家园上。我们有相同的目标，就是同志。战友和同志之间，还讲什么代价？” 隆伟一阵悲苦：“他欺负人！” 卫维安一脸惊讶：“教你本事怎么算欺负你了？” 隆伟心里有苦说不出。 百原与那十并肩而行，纵目望去，只见这一方世界又恢复了平静，那些黑气都收敛起来，沉入地下。 “大地是由神卫军残骸化成的，而九根巨柱则是由帝祥旧部神躯化成的，作用是镇压他们，对吧？”那十问。 百原点头：“应该是这样。我对铸造之术不是很精通，但想来，造物之主如此手笔，就是这个意思。” “您觉得这里能隐藏什么秘密？”那十问。 “我只是对神卫军突然在此时复生这件事感兴趣，其他的，无所谓。”百原说，“乍看之下，这是因为你获得了古战界核心枢纽的传承，引起了古战界主宰的不满，进而召唤地下神卫军复生，引起了造物殿的注意，进而又引起了神圣殿堂神官的注意，才造成如此结果，但细想，又不是这么简单。” 他看着那十，问：“你是怎样召唤出那道圣地之力的？” “这是我的一个秘密。”那十低声说。 “能不能说？”百原问。 “能。”那十点头，小声说：“我在一次巧合之下，进入了一处真神战场。当时我身受重伤，一位真神小姑娘可怜我，就出手救了我，然后不知为什么分出一道精神分身进入了我的身体，帮了我不少忙。后来我又碰巧进入了历史虚影，看到了当初帝胤篡位时的一些事，被内阁执政官灵林的力量引导，见到了内阁议员火印，得到了三老印……” 百原惊愕地看着他：“你……竟然经历了这么多巧合？” “是不是巧合我也说不清。”那十说，“也有人以为我是真神的一步棋。但我没觉得。” 百原盯着他看了好久，问：“圣地之力是怎么回事？” “那个寄身在我精神世界中的真神小姑娘叫帝丹阳。”那十说。 “帝姓！？”百原吃了一惊。 “是。”那十点头，“他是帝祥的女儿。” 百原心中一震。 “你认识她？”那十问。 百原摇头：“从帝胤夺位到如今，神圣世界已经经历了两代神皇，过去了足有两千年时光，我还不到一千岁，哪见过过去的神皇？许多事，我都是从父亲留给我的传承之中知晓的。帝祥也好，帝胤也罢，他们的王朝我都没有经历过。” 那十一时好奇，问：“那现在的神皇是帝胤的儿子？” “不。”百原摇头。“帝胤并没有儿子，现在的神皇是他用自己基因创造出的继承者。那时神族还未掌握永生的能力，他为了能延续生命，想到了创造新身体，承载旧思维的方法。遗憾的是他失败了。” 那十听得震惊无比。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神圣世界的历史。 第863章: 好学乐教 “这一切……有点太惊人了。”那十忍不住说。 “帝胤以为可以创造出一个灵魂的容器，但没想到容器竟然生出了另一个灵魂。”百原说，“他本就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用他基因培养出的当然就是另一个他。两个这样的人相斗，为神圣世界带来了想象不到的灾难。神圣殿堂的执政官们权衡再三，决定支持新神皇，因为帝胤本人毕竟已经老了。” 那十感叹：“这就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是的。”百原点头。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统治神圣世界的其实还是帝胤？”那十问。 “是的。”百原点头。 “因此，你才会继承父志，打算推翻他？”那十问。 百原点头：“这其实正是我父亲的意思。他本不打算将这一生献给复仇大业，不打算留什么后代，但眼见一个更年轻、精力更旺盛的帝胤登上大位，反观自己却已经老迈，不可能是新皇的对手，所以才生下了我。” 那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儿女是父母爱情的结晶，生下他们是为了延续自己的血脉，看着他们成长，盼着他们成功，为此，情愿付出自己的一切。 这是人间正常的父母之情。 但百原显然不在此列。他的父亲生下他，只是为了让其继承自己的复仇之路。 复仇之路艰险无比，百原随时有可能会死。就算不死，也一定会受许多苦。 但他的父亲全然不顾。 仔细思索，这与帝胤创造一个新身体以承载自己的旧意志，在本质上其实没什么不同。 那十突然有点同情百原，也有些明白为什么百原会创造出那套享乐至上的理论。 想来百原年少时，也曾经痛苦挣扎，心中难过。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是成长？是认同？是理解？ 是感同身受？ 还是因为血脉相同，自小受的教育早种下了种子，所以情不自禁地走上了同一条路？ 说不清。 百原却不以为意，一边走一边说：“可惜我荒废掉的时间太多，也不知现在努力，还来不来得及。” “你要不要见见帝丹阳？”那十问。 “不必了。”百原摇头，“我努力不是为了要替帝祥雪耻，也不是为了重新扶持帝祥一脉掌权，只是为了给父亲一个交代，也算是给我自己的人生一个交代。人生于世，总要做一点什么，这样生命才有意义。” “这又和您先前的理论相矛盾。”那十说。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在矛盾冲突中走过的旅程。”百原说。“和别人起矛盾冲突，也和自己起矛盾冲突。随时随地。” “可你们现在已经可以永生，那人生就不是旅程，而是全部，是永恒。”那十说。 “我不是来和你讨论哲学的。”百原说。“你身上的所有巧合加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计划。我想看看它会怎样发展变化。” 他转身看着那十，说：“我需要这里。” “你能掌握它？”那十问。 百原摇头：“你虽然只是地表世界的界王，但既然帝家人已经在你身上种了希望的种子，旧时代的神官已经赐予了你他曾拥有的权力，那么，你就有能力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我要你帮我。” 他转头望向广阔的基底世界，说：“如果我能掌握这里，就可以发展出足以颠覆神圣殿堂的力量。” “你能帮他吗？”帝丹阳在精神世界里小声问那十。 “为了你，可以。”那十说。 帝丹阳一阵感动：“不论他为的是谁，他在做的都是对父亲有利的事。如果他能成功，也许……我们就能夺回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所见到的神圣殿堂一派都在跟我作对。而与他们对抗的人，却都在帮我。”那十说。 他看着百原，郑重点头：“我帮你。” 百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多谢。” “但我不知怎么帮你。”那十说。 “开启基底世界的是那道来自圣地的力量。”百原说，“现在我可以确定，那是皇室家园圣地的力量。凭这力量，你可以激活整个基底世界，让所有的神灵体复生。” “到底什么是家园圣地？”那十问。 “每个大势力都有自己的圣地。”百原说，“换个说法，你可以理解为家族墓地。一代代神灵将自己的神躯葬在那里，他们生前拥有的莫大能量，就也成了那里的一部分。子孙在那里修炼，事半功倍。也可以调动那里的能量为自己所用，攻防御敌。” “原来如此。不过你想让我调动那力量，恐怕不大容易办到。”那十说，“唤醒那力量的不仅仅是帝丹阳，还有三老印，还有华岸复活众多古神的举动，几种巧合加在一起，才形成了这奇迹。我不知道能否再次重复。” “那我们就先来找一找这里的秘密吧。”百原说。 “您有头绪？”那十问。 “那只偷袭白骨巨人的魔手，就是线索。”百原说。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前方：“那道图阵的力量之源不在中央支柱那里，而在西北支柱那边。这说明，神灵体军团的首脑躲在那里。他怕我们发现他，所以故意在中央支柱那里展露力量，却不知，我最擅长的就是看穿诡计。他这一次是弄巧成拙。” 突然间，他显化神躯，变成了高大的巨人，摊开手掌伸向那十。 那十一跃来到他掌中，他捧着那十，向西北方向疾掠。 后边，隆伟和卫维安急忙也显化神躯，疾速跟上。 四人一路来到了西北支柱那边，离那里还有上千公里远时，那里就开始有黑气起伏，转眼之间，无数的神灵体从地下冒了出来，一个个张牙舞爪，冲向了诸人。 “这说明我们找对地方了！”百原一笑。 “老师，交给我吧！”隆伟大叫着向前冲去，百原与那十异口同声：“好！” 隆伟差点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卫维安一脸惊讶，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隆伟踉跄几步，终于没有扑倒在地，阴沉着脸冲向了神灵体大军，抬手从左肘中抽出长鞭，快速挥舞，立时抽得神灵体军团之中残肢断体飞舞，无数神灵体被抽飞空中，当空粉碎。 他把一腔怒气一肚子委屈都发泄在了神灵体军团身上，倒霉的神灵体军团一个招面下来就死伤惨重。 卫维安也跟了上去，抬手召唤巨树，枝条抽打刺击，也杀得神灵体军团溃不成军。 这两位神级强者大展神威，威不可挡。 但就在这时，一个个高大的神灵体巨人在黑气之中凝聚成形，手持着黑气化成的武器，向着两人杀来。 这些巨人与他们体格相当，但力量却差了许多，两人各守一方，不断击杀，一路向前推进。 但前方不断出现这样的巨人，成百上千，他们就算再强，终要一个个地杀，推进的速度就变慢了许多。 “不如我们直接过去？”那十问百原。 “不急。”百原说，“他们两个都刚刚得到修神之术，刚刚接触到暗能量，正好给他们一个机会仔细琢磨，好好应用、磨练。” “也对。”那十点头。 百原瞬间恢复了原来的身形，那十也从他手中跃下，两人负手看着这一场战斗，那十直接控物铸造，建起了一座几百米的高台，台上沙发柔软，两人一起坐下来观看。 “闲着也是闲着。”那十冲百原嘿嘿一笑，“不如趁这工夫，您教我点什么东西学学？” 百原扫了他一眼：“你可真会见缝插针。好，那我就传授你一些图阵吧。你想学哪方面的？” “攻防杀敌的！”那十急忙说。 “要想打人，先学挨打。”百原说，“我就先教你一些神圣世界里基本的防御图阵吧。” “别教基本的呀！”那十说，“我想学高深的，越高深越好！” 百原皱眉：“基础不打好，怎么平地起高楼？” “我们那边超凡世界的高楼，就算下层倒了，上层也照样岿然屹立。”那十嘀咕，“重力都可以突破，为啥非要平地起高楼？” 百原觉得有点头疼。 “总之，学习这件事要一步步来！”他不高兴地说，“而且你又没付我学费，想怎么教是我的自由。你学不学？” “学！”那十急忙点头。 那边，隆伟与卫维安两人奋力厮杀，向前推进，这边，那十跟着百原学起了防御图阵。 他一边学一边用，将高台布置成了一个坚实的堡垒。百原惊讶于他学习速度之快，领悟力之高，一开始只想随便教教，但后来自己却情不自禁地陷了进去，越教越多，越教越往高深里去。 那十一时欣喜，一边认真学习，一边改造了下面的高台，将高台底座变成了移动的平台，一道道图阵闪耀化为动力，催动着高台自己向前移动，紧跟着隆伟与卫维安向前推进的脚步。 百原见他分心二用还能学得这么快这么好，一时惊讶不已，心里暗自琢磨：怪不得帝祥神皇会选中他，这确实是一个绝代的天才。将来这小子的成就，怕是谁也比不了！ 不知不觉，防御性图阵全数讲完，百原不等那十追问，就开始讲起杀伤性的图阵来。 那十认真聆听，不住点头，每听完一种图阵，都直接拿下方的神灵体大军练手，一道道图阵布下，坑害了不知多少神灵体。 百原越教越有兴趣，将自己所知的攻、防图阵技术教完之后还不过瘾，干脆想起什么就教什么。那十则是来者不惧，全部学了起来。 教完图阵，百原还不过瘾，又开始教自己的战术战法，战斗心得，种种招法一一讲来，那十听得两眼放光，百原教得心里痛快。 常有人好为人师，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教导别人其实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尤其是你所教的人天资聪明，你一教就懂，一点就透时，那真是令人大感身心愉悦。 不知不觉，时间飞逝，按起源之地的时间，这一场战斗怕是打了几天，隆伟与卫维安终于将战线推到了白骨巨柱前方一百多公里处。 那些神灵体大军被他们杀得黑气四散，溃不成军，但两人也都已经大感疲惫，望着巨柱，喘息不定。 第864章: 关系很复杂 百多公里的路程，对于神级强者来说，并不算远。 正当他们两人打算一鼓作气杀过去时，神灵体的大军却突然如潮退去，来到了巨柱前。 巨柱中却没有白骨巨人出现抵御他们。 百原望向巨柱，一跃从高台上跳下，落地之时，已经变化神躯。 他拍了拍隆伟与卫维安的肩膀，越过两人，大步向前。 巨柱之上，有一道道黑气涌动，它们渐渐化成了图阵，一个高大的黑色巨人从其中走了出来，一身魔气纵横。 黑暗渐渐凝练，化成了具体的形象，变化成一个皮肤赤红的男人。 男人虽然有着与众不同的红肤，但相貌与正常人无异。只是他穿的那一套黑色铠甲，却被铸造成了魔王的形象。 那十注意到他的两手铠甲，与先前百原击破的魔爪一模一样。 男人看着百原，露出笑容：“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只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手段。” “本也不算什么好手段。”百原说。 “你千里迢迢赶到这里，但只怕却要失望。”男人说，“我已经完全复生，你斗不过我。” “未必。”百原说着，抬手一指。 一道利刃出现空中，向着魔铠男人斩去，男人微微皱眉，抬手一挡，当地一响中，利刃被击碎。 但不知为何，男人的脸上却出现了一道齐整的血痕。 男人的目光一凛：“好手段！” “怎么称呼？”百原问。 “闻人良。”男人回答。 “很罕见的姓氏。”百原说。 “你不知道我？”闻人良问。 “不知道。”百原摇头。 “看来你生于那一战之后。”闻人良说，“我是神卫军统领之一，那一次带队平叛，战死于这世界之中。” “既然死了就老实地死着好了。”百原说，“何苦还要再活过来，到这世上受罪？” 闻人良摇头：“我生于神族之中，是大族子弟，又身居要职，活得顺风顺水，不曾受罪。死亡才是痛苦，才是受罪，所以我一得这机会，就活了过来。” 他环顾四周，问：“宗成敏那个叛徒何在？” 随后微微沉默，一笑：“对了，你生得晚，既然不知道我，一定也不知道他。” “不。”百原摇头，“我知道他。他是旧朝内阁议员火印大人的学生，是一位真正的英雄。隐忍蛰伏，不惧流言，只一心为有知遇之恩的君主，为有培育之恩的老师报仇雪恨。只可惜势单力孤，兵败于此。但他虽战死，却也消灭了神卫军一半兵力，令人赞叹。历史会记住他的。” 闻人良沉默不语，但眼里已经有怒火燃起。 “你看，你已经无人识，他却永远活在有些人心中。”百原说，“高下立判。” 闻人良目光一寒，眼里杀机流动，突然间，周围空中出现无数的镜面，每个镜面之中都出现一个闻人良，一起盯住百原。 百原抬手，空中无数利刃出现，每一道都对准了一个镜面中的闻人良。 “这里好热闹啊。” 这时有笑声起，接着，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白骨巨柱上一具骷髅的头顶。 那十望向少年，笑问：“这不是君星公子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来人正是君星。他看着那十，面带笑容，仿佛多日未见的老友。 “上次输得不服，所以想把场面找回来。”君星说。 “可惜我现在跟你有了差距。”那十不无遗憾地说，“那种限制你力量的力场消失不见了，我现在跟你一比，差了太多，咱们没办法公平地较量了。” “没关系。”君星说，“不用非得公平较量。你境界低，我境界高，我指导你可好？” “这个就不用了。”那十认真地说，“我又有了新老师。” 他指向百原，说：“百原老师学贯古今，有他教我，我不需要再向任何人请教。君星公子你年纪还小，知道的肯定没我老师多，就不要在这里卖弄了。” 君星呵呵地笑：“你这张嘴可真是厉害。算了，我不和你扯这些没用的东西。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杀你的。” “杀我怕是不大容易。”那十一指隆伟与卫维安，“你能敌得过他们吗？” 君星望向二人，初时不以为意，但再一看，却吃了一惊：“这么短时间，你们就掌握了暗能量之力，进入了真神之境？这怎么可能！？” 隆伟和卫维安相视一笑，隆伟说：“那得感谢对面这位闻人良将军了，不是他调动强悍大军陪我们磨练，我们进步哪能这么快？” “你说我们进入了真神之境？”卫维安问，然后摇头说：“你错了。我们不但进入了真神之境，而且已经对暗物质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你看。” 说完运力，只见其体表有力量起伏，化成了一件包裹全身的衣衫。 “神衣！”君星吃了一惊。 “是。”卫维安点头，“我们已经步入神衣之境。年轻人，你只是真神一阶，不是我们的对手。” 君星惊讶之余，情不自禁地点头称赞：“起源之地果是圣地，有独到之处！不过这一次前来，我准备得也挺充足。说起来，这也是碰巧吧……” 他微微一笑：“我也带了两位高手来。现身吧。” 刹那间两道电光闪过，两个高大的神明出现在白骨巨柱前，一左一右立在君星前方，目光冰冷地望向隆伟与卫维安。 他们出现之后，闻人良和百原就一直在看他们，此时闻人良微微皱眉，沉声问：“你们是什么人？要胡闹，到别处胡闹去！” “你又是什么人？”一个真神转头看着他问。 “我乃神卫军统领大将，闻人良！”闻人良高声说。 “神卫军？”那尊真神一怔。 “不错。”闻人良点头，“我率部平叛，剿杀逆贼宗成敏，战死于此，刚刚复活。” 君星目光一闪，急忙说：“那段历史我听说过！闻人将军神威无双，我一直是很佩服的！” 闻人良心中一喜：“你听说过我？” “当然！”君星点头，“家父是神圣殿堂工程部的大神官，对于历史也有一定研究，常和我提起您剿杀叛贼英勇牺牲的事迹，说您是了不起的大英雄！” 闻人良心中更喜，看着百原，冷笑一声：“听到了吗？本将军的事迹，如今仍在神圣世界中被人传颂！” “正是。”君星说，“将军也是神圣殿堂的神官，与家父算是同僚。而这些人却是帝祥旧部，与那逆贼宗成敏是！将军，今日你我正好联手，将他们除去！” “好！”闻人良用力点头。 “你可别弄错了。”那十笑着对说闻人良，“如今神圣殿堂的神皇，可不是你们的帝胤神皇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闻人良心中一阵紧张。 “帝胤神皇为求长生，用自己的基因创造了一副躯体，本想以旧身换新身，但没想到神圣殿堂里的乱党合伙为那新身创造了灵智，将其推上皇位成为他们的傀儡，而将真正的帝胤神皇杀害了。”那十说。 “什么！？”闻人良怒吼一声。 君星色变，急忙说：“将军不要听他胡说！” “他才是在胡说。”那十说，“他说他敬仰你，那你问问他，他都敬仰你哪些事迹？” “当然是将军大破叛军宗成敏逆部，壮烈牺牲的这一战了！”君星说。 闻人良盯着他，冷冷地问：“就只这一战吗？” “还有……还有先前的许多战役！”君星脑筋飞转，说：“将军是从龙之臣，追随神皇左右，是建国功臣，神皇对将军极是信任器重，才委以重任……” 闻人良的脸色越发难看，冷冷地说：“你说错了，我不是什么从龙之臣，而是帝祥旧部。帝祥昏庸无能，我屡立大功，他不但不赏，反而听信奸臣之言惩罚压制，又听信奸言将我入狱。是神皇惜我之才，推翻帝祥后将我释放，还赐予神官之位。我感激陛下知遇之恩，这才尽力效忠，一步步受到神皇赏识，最终得到神卫军统领大将这职。我感念神皇知遇之恩，这才奋不顾身，不惜与逆贼同归于尽！” 君星脸色变化。 他说的那些话虽然是临时编造，但他自认为无懈可击。因为人皆有自大之心，总会以为大事能成，多是自己的功劳，所以他算定自己说闻人良是建国功臣，闻人良只会觉得他说得不错。 闻人良能掌管一半的神卫军，足见帝胤对他很是器重。这样的人理当是帝胤旧部心腹，所以他说其是从龙之臣，本也不应该有错。 可他万没想到，闻人良竟然是帝祥旧部。 一步算错，就招招皆错。 君星恨恨咬牙，狠狠瞪了那十一眼，转向闻人良，说：“不论如何，我们都是神圣殿堂正统神官，而他们……” “你们是正统？”那十笑，“杀害帝胤神皇的篡位者，敢对帝胤神皇的神卫军将领说自己是正统？这笑话太好笑了。” 闻人良看着君星，冷冷说道：“等我杀了他们，再来杀你们！” 君星脸色一时灰暗无比。 这时，他身侧一尊神明冷哼一声：“公子，和这废物说这些干什么！等我们将这两个下界伪神杀掉，再回来收拾了他！” 说完向同伴一点头，两人大步向前，迎着隆伟和卫维安走了过去。 卫维安低声说：“那十，你退开些，看我们如何杀这两个不自量力的蠢神！” 第865章: 混乱战场 “杀我们？”一尊真神冷笑，“凭你们两个下界的虫子也配？” 另一尊真神一脸不屑：“你们虽已达神衣境，但进度太快，境界不稳，初入此境，也不能理解种种玄妙，想杀我们，简直是白日做梦！” “试过你们就知道了。”隆伟缓缓举起了长鞭。 卫维安盯住一尊真神，暗自运力。 那十急忙飞掠向远处。 刹那间，四尊真神各自出手，厮杀起来，一时间，巨柱前方被种种能量的风暴笼罩。 闻人良看着百原，一声不响地也开始动手。 这两人一交手，巨柱附近就更不能站人，其下的无数神灵体大军，全被吹飞或是直接绞碎。 一时间，巨柱周围成了死亡之地，六尊真神厮杀起来，威能简直可毁天灭地。 那十一退再退，转眼退出了十几公里远。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追了上来，正是君星。他在空中疾掠，追逐着那十，笑着说：“那十，你现在身边没人保护了呀。” 那十呵呵一笑：“我哪需要别人保护？” “说得好！”君星赞叹，“大英雄就应该一人做事一人当，一人独对一切难题。假手于人，靠他人护着，那算什么本事？” “君星公子说得太对了！”那十点头，“所以下次你再出门，可不要左一个侍卫右一个侍卫的。知道的是令尊关心你，爱护你，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所以派人相随，不知道的还以为君星公子自己胆小，没两三个人跟着就不敢出门呢！” 君星眼闪寒光，语气森然：“那十，我不跟你胡扯了。你去死吧。” 他突然加速，转眼追上那十。 那十身子一闪，消失不见。 君星冷笑一声，周身涌起一道道火焰，一挥手，火焰化为一片乱刃，向着远处空间斩去。 那十正好从那处空间跳跃而出，立刻就迎上了这片乱刃，情急下急忙化身冰炎巨人，双掌相合砸出一道冰火之力。 轰然巨响声中，冰炎巨人直接爆炸，巨大的力量将五分之一的乱刃崩灭，但剩下的五分之四却不受影响，继续向前斩来。 那十借着爆炸之力远远弹开，然后转身就逃。 君星冷笑追逐，那一片乱刃化成了一群火鸟，追着那十而去。 那十一边飞掠，一边不住向后放出寒冰之澜，但此时没了帝丹阳家园圣地之力的限制，他与君星的实力差距大如天地，寒冰之澜却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丹阳，能再召唤家园圣地之力吗？”那十在精神世界中紧张地问。 “我试试！”帝丹阳也紧张到了极点，不住尝试，却总是失败。 那十催动三老印的力量与她配合，也根本没有用处。 “你死定了！”君星眼里凶光闪烁。 那十一咬牙，回身张手，向着那一群火鸟一掌击去，掌心三老印直接绽放，化成了一方巨大的图阵，挡在他与火鸟中间。 火鸟群撞在了图阵上，立刻四散开来，但它们散开后又重新凝聚成火鸟，再度撞击图阵，却再度四散。 看来图阵能阻挡它们，但却不能消灭它们。 君星微怔，然后冷笑：“旧朝的神圣印章，在现在又能有多大力量？朝代已经变了，旧朝的东西，不顶用了！” 他张手一抓，所有的火鸟都被吸向后方，聚成了一团，化成了一杆火焰大枪。他再向前一推，大枪直接撞破了那道图阵。 但大枪也因此受了损伤，向前飞出不远就崩溃四散。 那十却已趁这工夫逃出了老远。 君星一路疾追，并不急着攻击，也不急着追上，而是像猫捉老鼠一样，不住戏弄，给那十制造紧张感。 那十一咬牙，连连使出空间跳跃，竟然兜了个圈子，又向着西北巨柱的战场而去。 君星大笑：“你这是找死！” “反正也没有活路，不如一搏！”那十高声说，“君星，有胆子咱们就到百原老师与闻人良的战场中斗上一斗，看谁先顶不住，被他们的力量分尸！” “我是真神，如何会怕？”君星说。 “不怕就来啊！”那十大叫着，再回到了巨柱前，真的向着百原与闻人良的战场中冲去。 君星多少有些畏惧，但见那十冲了进去，自己也不想被他看低，也跟着冲了进去。 百原与闻人良这时全力出手，空中镜面穿梭，利刃飞掠，仅是交手时带起的风暴，撞击时形成的冲击波，就已经是可怕至极的杀阵。君星跟着那十冲了进去，转眼之间就遇到了几道被闻人良弹开的利刃，他惊慌躲避，刚刚闪开，一块被百原打碎的镜面碎片掠了过来，直接将他一条腿斩落。 他惨叫一声，忍着疼招手一抓，将那条腿拉了回来，将其接回。 断腿伤口处图阵闪烁，将腿重新连接，但一时间行动不能灵活。 他心里暗自后悔，但见那十被一道波动撞击，一下全身瓦解溃散，不由大喜，笑道：“早说了你是找死！” 他急忙转身，想离开这些缭乱的能量场，但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困住，想要脱离，难如登天。 他惊出一身冷汗，连连自责：我就不应该跟他一起冲进来！这混账摆明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才拉着我垫背，要与我同归于尽啊！ 他后悔不已，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硬闯，结果虽然闯了出来，但却一身重伤。 他挣扎向前飞掠出老远，一直脱离了几尊真神的战场范围，这才敢松一口气，从空中落了下来，摔在地上，不住喘息，急忙运起医疗之术。 就在这时，他身边传来了那十呵呵的笑声：“哎呀，堂堂大神官的公子，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呢？这是怎么搞的，也太不小心了吧！” 君星一脸震惊，转头一看，只见那十负手立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 “你……”君星愕然，“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那十笑。 “我知道了！”君星恍然大悟，“刚才那个只是你的分身！” “没错。”那十点头，“君星公子本事不低，但实战经验却少得可怜，一点小手段，就让你自己撞进了两大真神的战斗之中。真是有趣。” 他摇头叹息：“亏你也是真神之境，竟然这么不济。戏弄你真的没什么成就感啊！” 君星一时大怒，咆哮起来：“那十，你这个奸诈的小人！我杀了你！” 他一跃而起，向着那十扑去，但只是一动，就全身鲜血如雨喷涌，一条腿和半条手臂几乎就要从身体上脱落。 但即使如此，他也依然是真神之境，余威爆发也远胜那十！ 那十也没料到这家伙重伤至此，还能有这样的威势，吓得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君星被他气得昏了头，不顾身上伤势恶化，一路疾追。那十皱眉苦思，想不出破解之法，只好再使个障眼法，派出一个分身向着诸神的战场而去，不想这次君星有了防备，眼里图阵闪烁，一下看穿了他真身所在，不理分身，向他杀来。 那十急忙收了分身，一阵发狠，直接以真身向着真神的战场中冲去。 他见连君星受伤都如此惨重，知道自己万不能真闯进百原与闻人良的战场之中，否则有死无生，于是就冲向了另外两处。 如此一来，那两处战场就乱了套。 百原因为早看出那十只是一道分身，所以出手全无顾忌，而对闻人良来说，不论那十还是君星，都是无足轻重的敌人，他当然也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出手也全无顾忌。 但这边四人就不同了。 那两尊真神是君星的侍卫，当然怕伤到他，但见那十前来，就全力出手要杀那十。而隆伟与卫维安则正相反，要全力保护那十，去杀君星。 如此，那两尊真神又得小心保护着君星，六人混战在一起，杀得乱七八糟。 而这样一来，每人都没法保证不会误伤自己人，君星和那十都是几次遇险，情况危急。 那十在能量爆发的力场之中险象环生，而君星本身境界与那四尊神只差了一阶，相对来说没那么危险，能全力追杀。 那十被他逼得不住奔逃，终于来到了巨柱这边。君星也脱离了那四尊神的混战战场，追了过来，咬牙切齿地大叫：“那十，死吧！” 那十冷笑：“你上当了！” 他抬起手来，掌心的三老印绽放光芒，猛地一拍，印在了一尊大骷髅的头顶。 “以神皇内阁议员火印之名，以大将军宗成敏之名，我命你重生于世，奋起杀敌！”他大吼着。 刹那间，那尊大骷髅全身一震，接着就挣脱了锁链，抬起一只白骨大手，向着君星打去。 君星大吃了惊，急忙躲避，却还是被大手擦到，一时身子被打得在空中旋转不休，不能自控。 那十大喜，抬手化出一道剑指，向着君星冲去，要一剑斩下他的脑袋。 可就在这时，大骷髅张手一抓，将他与君星都抓在手中，然后缩回嘴边，一张口，将两人都吞了下去！ 按理说，大骷髅周身全是骨骼，这一吞，两人应该是顺着下巴开口掉下去，但不知为何，两人都是眼前一黑，仿佛骷髅嘴里另有血肉空间，真的将两人吞下肚去了一样。 那十吓得魂飞魄散，大叫：“我是自己人呀！” 君星也惊恐无比，一时挣扎着想飞起，却全身无力。 两人一路坠落，最后啪地一声摔到了地上，都摔得头晕脑涨，全身疼痛，各自在地上喘息了半晌，才勉强爬了起来。 第866章: 神秘黑暗世界 四周一片黑暗，两人运足了目力，也只能看到近处的彼此。 “这是什么地方？”君星颤声问。 他是有点怕了。 那十看了看他，微微一笑：“这里是地狱！死者与亡灵的世界！” 君星哆嗦了一下：“我们都死了？” “当然不是。”那十冷冷地说，“我带你来这里只是让你知道：我想杀你，轻而易举。” 君星看着那十，情不自禁地心生畏惧。 大骷髅是由那十唤醒的，因此他忍不住认为大骷髅当然也是听命于那十的。它将两人一起吞下，应该就是那十的意思。 那十主动将两人送到这处黑暗的地狱来，当然是不怀好意，当然是对那十自己有利。 君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想了想后冲那十一笑：“其实，我们两个本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对吧？” “倒……也是。”那十点头，“虽然你这小子有些混蛋，但决定是你父亲做的，双真是被他害的，至于你……充其量只是无情无义而已。” “就是嘛！”君星急忙说，“孩子怎么长，全看大人怎么教。父亲一直说她不是我姐姐、不是君家人，我当然就这么认为了。这样，等我回去后，好好跟父亲说说，让他将姐姐重新纳进君家，你看如何？” “这样好。”那十说，“这样我跟双真的在天之灵也有交代，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也能化解了。” “本来也没有多大的事。”君星感叹，“咱们却要因此打生打死，真是有点……” 他看着那十，那十看着他，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打打杀杀的太暴力，其实遇事坐下来谈谈才是解决之道。” “没错，许多事静下心来聊聊，就都不算事了。” “先前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对不住啊！” “哪里哪里，我也害你吓得不轻，浪费了不少力气。” 两人聊了半天，然后沉默下来，看着彼此。 “不如……咱们出去再聊？”君星问。 “不急，不急。”那十呵呵笑着，“君星公子难得来一趟，跟我一起转转，我带你看看这亡者之境，如何？” 君星不敢说不好，只能点头：“倒正可以开阔一下眼界。有劳了。” 那十负手，将后背毫无防备地交给了君星，然后向前走去。 君星盯着他的背影，几次想下杀手，终没敢。 谁知道那十在这里能得到怎样的力量？ 万一那十是在故意试探我呢？我岂不是自毁生路？ 就算他在这里与在外界一样，依然那么弱小，我杀了他后，谁知道能不能离开这里？万一不能，被永远困死这里，那岂不糟糕？ 算了，先忍着点吧，这是权宜之计…… 两人一前一后，向远走去。 那十走在前边，看背影，悠闲自得；看正脸，冷汗满额。 到处都是一片黑暗，他根本不知应该往哪里走，只能胡乱向前。但这样能坚持多久？等君星发现自己只是在虚张声势时，自己还能活？ 他越向前走，越是冷汗如雨，不知如何是好。 君星也开始疑惑，忍不住问：“那十老弟，咱们还得走多远？到处都是黑暗，也没什么可看的啊！” “别急，别急。”那十从容作答，“就快到了。” 心里却已经七上八下，忍不住嘀咕：你将我吞到这个世界里来，到底是为了帮我，还是无意识的行为？ 如果是后者……我不会就此被困死在这里吧？ 想到这里，冷汗又多了两分。 但就在这时，他发现远处隐约有一点白影摇曳，一时心中大喜。 就算那不是出口，但只要有具体的东西，自己也好继续忽悠君星，保住这条命。 他向着那处白影走去，不紧不慢。 君星也看到了那白影，心里一时畏惧，低声问：“那十老弟，那是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那十声音镇定得令君星也情不自禁地感到心安。 一路向前，那白影越来越大，最后看出，竟然是一座巨塔。 那塔与那十见过的安全塔相比并不算太高，只有两三百米，其周围有四具大骷髅盘膝而坐。它们的后背靠在塔身上，说不清是它们围塔而坐，还是它们背后的骨骼连在一起，才形成了这座塔。 “这是什么？”君星颤声问。 那十没理他，而是运足了目力向前看。 突然间，他掌心的三老印散发力量，他只觉掌心烧灼，急忙再运目力，借三老印的力量观察，发现在面前的大骷髅胯下位置，有一处入口。 那十脸色发青：这位置也太有点令人尴尬了吧？简直好像就是骷髅的……那个地方…… 那十皱眉，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不住观察，却没发现别的入口，只好向前而去。 到了大骷髅腿骨前，君星也看清了那入口，一时脸色也有点发青，忍不住说：“要……要从这个地方进去？” “害怕了？”那十问。 “当然不是害怕，只是……”君星看着那里，心里直犯恶心。 “古有贤人，先受胯下之辱，后成不世伟业。”那十说，“现在这位神明血肉已然不在，只剩下一具枯骨，你乱想什么？就当它是一座人形岩山，又能如何？” “话是这么说……”君星嘀咕，“可是感官上实在……” “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吧。”那十说完，大步向前而去。 君星想要拦他，一时又不敢，眼见他走了进去，心里又有些好奇。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是宝地还是险地？ 当然不可能是宝地！以那十这家伙的狡诈，怎么会这么好心，让我知道此处宝地之所在？ 那一定就是险地！ 那他为什么要引我来这里？ 我懂了！其实他在这方世界之中也没有把握杀我，因此才费尽心思引我来此，为的是借这里的力量杀我！ 可他为什么不将我骗进去？ 我懂了！这东西本身是件武器，我若跟他一起进了武器内部，他就没办法用这武器杀我！ 他算准我会因为犯恶心以及不相信他，而选择留在外面，结果就中了他的计策！ 哼哼，那十，你以为你智慧过人？你以为我是好骗的？ “可笑！”君星情不自禁地低语一声，向前疾掠而去。 那十此时已经走进了那入口之中，进入了一片黑暗之内。 说是黑暗，但那十低头之时，却能清楚地看到自身每一处地方，绝非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法。 手心的三老印在燃烧——是真的在燃烧，火焰升腾，烧得那十钻心地疼。 他抬起手掌，忍痛看着那火光，只见火光隐约歪斜，指着一个方向。他向那处走去，那边的黑暗之中就隐约出现了一条走廊，但只是淡淡的幽光影子。 他走过去，用另一只手触摸走廊，却能感受到冰冷的寒意，也有真实的触感，一时大奇。 顺着走廊一路向前走，他走到了一个大厅之中。就在这时，三老印的火焰突然离掌而起，向着大厅中央飞掠而去，一下落在某个平台上，将平台中的火焰点燃。 整个大厅由虚化实，变成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华丽大厅。 大厅布局简约大气，给人一种庄严之感。在大厅上首的位置，有一张白玉的桌案，其上有一个方形的虚影，正在不住旋转。 那十看得发呆，脑子里一阵迷乱，只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情不自禁地向着那虚影而去，来到白玉桌案前。 也就在这时，君星跟了进来。 他眼见着黑暗之中虚空生物，演化走廊与大厅，惊得目瞪口呆，再看那十两眼迷离，好像已经迷失了神智，正向那虚影走去，心里叫声不好。 那一定是控制这武器的中枢！ 那十这家伙境界不高，还未能成神，所以没办法轻易控制住它，因此在接近它时迷失了心智。但我不同，我是真神！所以我一定能控制住它！ 他一阵欣喜，当即不顾一身创伤，猛地向前飞掠，抢在那十前边，抬手抓向了那方形的虚影。 瞬间里，那十恢复意识，只见君星已经将那虚影握在手中，看着他哈哈大笑：“那十，你好手段、好计谋！只可惜手段与计谋再好，终比不过我实力强悍，你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哈哈……” 不等他笑完，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此时，那虚影震荡，君星的整个身体就跟着开始震荡，一时间全身伤口全部开裂，一条腿与半条手臂也脱离身体，摔在地上。 他惨叫一声，被一股力量震飞了出去，浴血摔落。 那十笑了：“我突然又想起了那四个字，再次送给你——愚蠢至极。” 他走向前去，抬手按在那虚影之上。刹那间，那道虚影一震，由虚化实，变成了一个布满图阵的立方体，接着又不断分解、重叠，变成了一个方形的印，一震之间，贴在了那十的手上。 那十感觉掌心传来剧烈的痛楚，情不自禁想要抽掌，但终咬牙挺住。 就在这时，大厅突然瓦解，一只巨手从空中伸下，向着那十抓来。 那十抬头一看，只看到闻人良的巨脸出现上方，大惊之下急忙向后疾掠躲开。 力场降下，贴在那十手上的方形金属印立刻脱离，重新化成了立方体，在桌面上旋转，又被从天而降的魔手抓在其中。 那十脸色大变。 君星惊恐无比，趁乱召唤回断肢，急忙接上。 第867章: 黑暗中的较量 看着闻人良，那十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百原败了。 闻人良手握着那立方体虚影，看着那十冷笑。 “小虫子，多谢你打开了封印，让我能进入骨柱里。”他笑着说。 “这是……柱子里面？”刚接回断肢的君星一脸震惊。 “当然。”闻人良说，“不然你以为这是哪里？” 君星又羞又愤地瞪着那十，那十只当没看到。 那十抬头冲闻人良笑：“没想到大统领这么厉害，竟然能追进来。” “我说了，多亏有你。”闻人良说，“如果不是你打开了骨柱的封印，我又怎么进得来？” 他笑着将虚影握紧，然后慢慢抬起手，到面前打开。 掌心中，有一个金属立方体旋转不休，其上图阵浮动，闪动光芒。他凝目细看，不住赞叹：“这就是帝印？我的官位坐到了神卫军统领，但还从没见到过实体。” “什么印？”那十吃了一惊。 闻人良冷笑：“告诉你也无妨——这就是帝祥专用的神皇之印，亦称帝印，是神圣世界最高权力的象征。” 那十惊得目瞪口呆。 “帝祥被推翻后，帝印下落不明，神皇只能新铸了一方帝印。”闻人良看着那金属立方体说，“却没想到，原来他落到了宗成敏这逆贼的手中。嗯，逆贼是想要凭此印再建旧朝，所以才一直将其暗藏在身边，用心真是歹毒！却没想到，如今它被我得到。” 一时间，闻人良仰天大笑：“我本以为复生无望，但有了这帝印，我便可再度血肉重生！” 说完，他将手掌高高举了起来。 刹那间，那金属立方体不断分解扩展，变得与闻人良头颅大小相仿。它再度铺展，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平面，如同巨伞般将遮在闻人良头顶，接着，一道道图阵在平面上出现，一道道气柱从中落下，砸在闻人良的身上。 闻人良的身体震动，一层层黑气升腾，由黑变红。 他身上的魔铠乌光流动，仿佛也有了生命一般。 君星面如土色，盯着那十，以精神力传递声音：“就这么眼看着他成功复活？” “不然怎么样？”那十反问。 “你手上不是有旧朝议员的印章吗？”君星说，“也许这可以干扰到帝印！” 那十心中一动，急忙举起手掌。刹那间，他掌心的三老印再度燃烧，猛地向着空中喷出一道方形的火焰印章，越向上越大，最后轰地一声撞在帝印之上。 帝印一时震动，那些图阵纷纷关闭，闻人良惨叫一声，身子一震，痛苦地弯下腰来，跪伏在地。 那巨大的平面收缩，再化成了金属立方体，进而化为虚形，落在闻人良前方。 那十心中一喜，心里琢磨：当是帝印感应到闻人良身无神圣印章，而我的却是议员大印，因此排斥了他。 飞掠过去，抬手抓住那虚形。 瞬间，虚形实化，然后铺展开来，印在他掌心，不住震动、燃烧。 那十不顾手掌上钻心的疼，转身连续使用空间跳跃之力，向着远方逃去。 君星大怒：“那十，你不顾我的死活吗？若不是我给你出主意让你使用议员印章，你怎么能……” 话音未落，只感觉闻人良身上气息翻涌，转头一看，只见闻人良眼带怒火正看着自己，吓得面色发白，皱眉捂住乱说话的嘴，急忙向着那十逃走相反的方向飞掠而去。 能不能出去之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得保住命。闻人良一定会追那十去夺帝印，自己往相反的方向跑就没有错！ 闻人良眼看着他离去，却无可奈何，许久之后才挣扎着、颤抖着爬了起来，一身红气慢慢变化，有三分之一再度化成了黑气。他愤怒咆哮：“混账东西！将帝印还给我！” 那十远远听到他的吼声，全力加速。 帝印在他掌心燃烧，疼得他恨不能立刻将之甩出去。但他不敢，只是咬牙挺住。 他冲精神世界里的帝丹阳求救：“你是公主啊！就不能帮我想点办法？” “我又不是神皇。”帝丹阳摇头，“帝印是神皇之印，我一个公主，能想什么办法？你就咬牙忍着吧，等它彻底跟你合为一体，就不会痛苦了。” “到时有什么好处？”那十眼睛一亮。 “执政官印章和三老印有什么好处，我估计它就有什么好处。反正好处只会更大，不会更小。”帝丹阳说。 那十心中一喜。 闻人良站了起来，想要追赶那十，但只走了两步，就脱力扑倒。他喘息着坐直了身子，闭上眼睛全力压制那些不住想要变黑的红气，让其保持赤红的颜色，许久之后，终于令这些气息稳定了下来。 他这才站了起来，望向那十逃走的方向，冷笑一声：“骨柱里就这么大的空间，你能逃到哪里去？” 说着大步向前，追向那十。 那十没头苍蝇一般在黑暗之中乱跑，也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了下来，回身细听。 身后没有半点声音，似乎他早已将闻人良甩开。 他长出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又发起愁来。 “怎么出去呢？”他小声嘀咕。 “你快点将帝印跟自身融合，应该就能找到方法吧。”帝丹阳说，“你那位宗成敏学长将帝印保护起来，应该不是为了阻止别人寻到，相反，他是为了让后来者能找到帝印，再举起义旗才这么做。那我觉得，如果你融合了帝印，就一定能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我试试！”那十点头。 他想起了那位将神骨赠给自己的学长，心中感慨：虽然是从他人之口中听说，但我总也知道了你的名字。学长，多谢了！ 他不再只凭帝印单方面的力量与自己融合，而开始催动神躯之力主动配合。一时间，神皮、神肌、神血、神骨相合，他整个身体变得强悍无比。 帝印也因此变得更加明亮，散发出道道光芒，而他手心中的痛楚也更强烈，令那十忍不住惨叫一声。 “那十？”一个声音传来，那十惊愕抬头，只见是君星站在自己前方远处。 君星看着那十的手掌，一脸惊诧，然后突然皱眉，抬手就是一道火鞭抽了过来。 那十大怒：“你找死！” 他抬手直接用帝印抵挡，噼啪响声中，火鞭被弹了回去，但帝印也因此一时不稳，差点从那十掌中掉出去。 那十吓得不轻——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如果帝印掉了，自己刚才受的罪可就全白受了。 君星一开始还害怕那十能发挥出帝印的某些力量，但见那十用帝印挡了一下后，帝印立时不稳，而那十一脸惊慌，便看出了端倪，冷笑一声，挥鞭疾抽，专向着那十手上的帝印招呼。 那十大怒：“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 “能干掉你就是真本事！”君星咬牙切齿。 那十身上黑暗物质涌动，转眼化身冰炎巨人。如此，就不怕会被君星再攻到手上帝印。 君星化鞭为长剑，双手把持向前，一时挥剑疾斩不休，那十以冰火双拳抵挡，且战且退。 他不敢跟君星纠缠，一是怕闻人良追杀上来，二是怕君星力量恢复。 对方毕竟是神级强者，只要恢复一丝力量，自己就万万不是对手。 但交手时间一长，他发现君星受伤确实太重，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不由一时心喜：这可能是干掉他的好机会！ 有一个真神级的死敌，可不是什么好事。能及早解决，当然要及时解决！ 君星连攻不下，心里开始着急，他也怕闻人良追上来，到时自己跟那十难免是同归于尽之局，不合算。 同时他也心中纳闷：我明明是往相反方向跑，怎么却又与那十遇上？难道说这个黑暗世界能扭曲人的感官或是空间，所以不论往哪里去，都是殊途同归？ 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惊：真是这样，岂不是早晚都要与闻人良遇上？ 他心惊之余急躁起来，不再节省力量，向后退去的同时，周身火焰升腾而起，离体化成了一头火焰长龙，长啸一声向着那十冲去。 那十目光如炬，盯住长龙，只见长龙身上鳞片清晰可见，仿佛实物，每一片鳞片上都有一道小型的图阵，威力不可小视。 不过那些图阵时明时灭，显然极不稳定。 强弩之末，不用怕！ 那十冷笑一声，抬手就是十二道炼天之炎。十二道火弹依次向前，逐一击在火龙的身上，每击中一次，火龙的身体就缩短一分，等十二道火弹全数击中火龙，火龙就直接瓦解，只剩下几丝火气向着那十袭来，被那十右手一道寒气直接熄灭。 他灭了对方的火龙后，发力向着对方掠去，一时冰炎巨人双掌相合，冰与火的力量集中在一起，以一层薄薄的黑暗物质相隔，随时准备散发威力。 他一跃来到君星面前，大吼声中，双拳相握狠狠砸落，在砸落的瞬间，那一层黑暗物质消散，冰与火的极端力量撞击一处。 君星厉喝，抬起火焰大剑抵挡。 拳与剑相撞，立时爆发出轰然巨响，一道道波动四散，其中有火丝起舞，有寒霜飘飞。 黑暗的世界中，肉眼可见的波纹向远散去，一道亮光也骤然闪起。 两人都知道，这无疑是在给闻人良指引道路，但架已经打到这份上，也顾不得许多，只求全力将对手击杀。 君星手中剑已经瓦解，他抽身后退，眼里杀机流动，右手抬起，左手抬指点在右腕上，瞬间，其整个手掌燃烧了起来，向前一推，一道十几米高的火焰巨掌向着那十推去，避无可避。 那十向后退去，神躯之力绽放，冰炎巨人的身体收缩，在他手中化成了一柄双刃大斧，一端斧刃是寒冰，一端斧刃是烈火。 他举起大斧，厉喝向前，一斧劈落。 第868章: 旗鼓相当，都受伤 一斧劈下，轰然一响，大斧依然在，但那只火焰巨掌却已经破灭。 那十大喝一声，提斧冲杀向前。 君星先吃了一惊，等细一看，见那大斧动荡，显然是后续无力，不由冷笑：“勉强！” 那十也冷笑：“勉不勉强，你试过就知道了！” 瞬间，黑暗物质与冰炎二力再度加持在斧上，他一抬手，大斧旋转斩出。 君星一掠躲开，正要趁机进攻那十，却发现那十手腕上有一道火链与大斧相连，急忙停步。 那十手腕一抖，大斧就旋转飞回，再被他握于手中。 他大步向前，将大斧丢出，转腕旋转，一时间，大斧转得如直升机的螺旋桨一般，带起一道道热风。 君星抬手，两道火焰凝聚成了一对猛禽之爪，他向前虚抓，猛禽之爪就向着大斧抓去。 那十抖腕，大斧就在空中灵活游走，不让猛禽之爪抓到。 他在转动之间，发现依大斧的形状不适合这么使用，于是心思一动，做了调整，大斧立刻变成了布满尖刺的流星锤，这一下挥动起来，更感方便。 他大喝出手，流星锤疾如流星，向着君星砸去，君星皱眉间以猛禽之爪抵挡，但却挡不住，转眼之间，两道猛禽之爪都被击碎，他也不得不不住后退，躲避那十的锋芒。 那十越打越觉得爽快，情不自禁发出长啸，疾追向前。 君星转身就跑。 两人一个打，一个跑，一时间热闹无比。 君星边跑边不住抬手指点，突然之间一个回身，大喝一声举起一面火盾，硬接了那十一击。 这一击砸得他摇摇晃晃踉踉跄跄，连退了十多步。 他抬头时却一笑：“那十，受死！” 刹那间，地面升腾起道道焰光，组成了一道巨大的图阵。 原来他一路奔跑，却没跑直线，而是不住绕圈，不断释放力量，在地面造出了一道杀阵。此时，那十身在杀阵之中，四周焰力升腾，他大惊失色下急忙向外掠去，但却被几道看不见的墙挡住。他挥起流星锤硬砸，砸得火星四溅，但却无法突破。 刹那间，图阵上方闪起一道半圆形的罩子，将那十扣在其中，如同大蒸锅开蒸，里面火焰猛烈燃起，焚烧那十。 那十在惨叫声中被焚化成灰。 君星哈哈大笑：“愚蠢，愚蠢！只顾着抢攻要杀我，竟然没看出我在布阵，真是愚蠢！” 话未说完，背后有人一剑刺来，亏得他临危之际心生感应，全力躲避，同时向前猛冲，才只是被一剑穿过胃部，没被一剑穿心。 他向前踉跄几步猛地转身，来不及将一口鲜血吐出，就见那十脸色苍白追杀而来，一道剑指直刺向他胸口。 他气得在心里骂：又忘了这家伙擅长临战分身！ 他张口直接将那口血喷向那十，那血里火气十足，遇气燃烧，直向着那十头脸而来，那十大惊下急忙躲闪，君星这才得空退开，急忙运力医疗。 他本就有重伤在身，这一剑让他伤上加伤，力量损耗更大。 他看着那十，不住喘息，那十也看着他，不住喘息。 两人互相忌惮，一时都不敢抢着出手，怕被对方看出自己的破绽来。 君星是伤上加伤，伤得太重，而那十先后使用分身诱敌的战术，也令自己身受重伤，虽然不如君星重，但问题是他实力本也不如君星强。 他在心里赞叹：本以为拼着受伤，一定能杀他，没想到竟然被他躲开。真神就是真神，强弩之末也不可小看！ 两人都是有苦自知，瞪着对方，心里快速地盘算起来。 那十突然一笑：“君星公子，咱们在这里打生打死，不是正便宜了闻人良？” “有理！”君星点头，“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在这里，我们利益相关，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应该携手互助才是。” “不错！”那十点头，“当下最要紧的事是逃出去。逃出去后，你有侍卫，我有朋友，闻人良就算再强，也不能一气对付四尊真神，那时我们就安全了。” “怎么逃呢？”君星问。 那十扬了扬手：“你让我把帝印好好融合了，我就能发挥帝印的力量，到时就可以破开这空间一起逃出去了。” 君星盘算良久，点头说：“虽然让你把帝印得去，我多少有些不甘，但毕竟性命要紧。” “对对对！”那十急忙点头，“命都要没了，还急着抢宝贝干什么？” “你来吧，我给你护法！”君星一脸诚恳地说。 “好！”那十感激地点头，然后坐了下来，抬起手掌，全力融合帝印。 君星转过身去，环顾四周，全神戒备。 那十先时还一直悄悄观察君星，几次假装融合过程中到了关键时刻，神色紧张，不能理会外物，但不论他如何试探，君星都只是防备着周围，看也不看他，他便放下心来，真的全力融合。 不知不觉，他的神情变得凝重，显然是融合到了关键时刻。 而就在这时，君星却转过头来，看着他微微一笑，突然疾掠而来，张手化出一道利爪烈焰，向着那十头颅抓去。 那十睁眼抬头看着君星，眼中没有惊慌与意外，却流露出一抹杀机。 君星看到他的目光吓了一跳，来不及收手，只好狠心继续下抓。 而那十抬手一道剑气刺来，直接刺入他胸膛之中，贴着心脏滑过，擦伤了他的脊柱神骨。 若不是那十与他相比境界太低，这一剑虽不中心脏，但也能刺断他的脊柱神骨，令他全身瘫痪！ 君星惨叫一声向后倒下，胸膛喷血如泉。 但他这一爪的余力还是抓中了那十，那十全力抵挡，轰然一响中，利爪爆炸，将那十轰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两人都倒地挣扎，痛苦不堪，半晌后爬了起来，彼此对视，心里动怒。 “那十，你这小人！”君星厉喝，“说好了同心协力，你怎么却故意引诱我出手，设局杀我？” “君星，你这小人！”那十厉喝，“说好了同心协力，你却怎么一直观察寻找我的破绽，在我融合帝印的关键时刻出手杀我？” “呸！明明是你一开始就居心不良，几次假装破绽，引我来杀你，好趁机动手杀我！” “呸！明明是你一开始就居心不良，骗我全力融合帝印，好趁我无暇分心的机会下手杀我！” 两人彼此对视，怒气冲冲，许久之后又各自苦笑一声。 “出不去的话，就算杀了我，你自己也是死路一条。”那十诚恳地对君星说。 “我当然明白这道理。”君星说，“但谁知你融合了帝印之后会不会力量大增，轻易就能将我杀死？你如果是个善良的老实人也就罢了，偏偏你是个那么狡诈的恶人，我怎么敢相信你？我可赌不起。” “你不信我，那就只能一起等死。”那十认真地说，“不信我，是死路一条；信我，生死各占五成机会，你怎么选？” 君星咬牙半晌，点头说：“那十，这次我跟你签精神契约——保证绝不干扰暗算你，任你融合帝印！不过你也要在契约中说明，要帮我离开此地，绝不能对我出手！” 那十大喜：“早这么做，咱们何至于吃这些苦？” 千洪与熏雅在精神世界里笑，异口同声地说：“又一个要上当的！” 那十与君星两人对视而笑，慢慢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不接着打了吗？” 两人一时毛骨悚然，抬头一看，只见闻人良的巨脸浮在空中。 “您……您好！”君星急忙施礼。 那十没好气地问：“你追上来多久了？” “时间不长。”闻人良说，“刚好能看完你们演的这一出出好戏。哼，一个个的都是奸诈狡猾之辈，看你们两人交手，简直好像在看宫廷斗争的大戏！” “将军也喜欢看宫斗戏？”君星眼睛一亮。 “滚！”闻人良厉喝，“少跟本将军套近乎！” 君星被他震得耳朵发麻。 “帝印在我这里。”那十举起手来，一脸正义，“你不要跟他纠缠。” 君星看着那十，好一阵惊讶，心里感动：没想到这小子倒还有几分正气…… 正在这时，只听那十说：“你的主要目标是帝印，没必要和不相干的人纠缠，有损你大将军形象。你先把他杀了，帝印的事，咱们两个慢慢计较。” 君星气得直接吐了一口血，大叫：“那十！半分钟前你还和我商量合作的事，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闻人良冷笑：“你们两个谁也别说谁。两个小虫子，我才懒得理你们。那十，将帝印交出来！” “交出来你就不杀我？”那十问。 “交出来，我就不杀你们两个。”闻人良说。 “那十！你还犹豫什么？快交出去啊！”君星大喜，急忙催促。 那十冷笑：“你听他说得热闹，一定还有后话。” “我给你们两人机会——你们两个全力厮杀，谁能活下来，我就带谁出去。”闻人良说。 “听见了没？”那十说，“到时我们自相残杀，他正好看出一热闹打发时间，然后再将胜利的那一个一指头按死。” 闻人良大笑：“你这小子有趣！竟然还能看穿本将军的心思？可惜你只是一个下界人，若是神圣世界的真神，我倒可以留你在身边当个心腹……嗯……不成，你这家伙太狡猾，留你在身边，等于留一个炸弹在身边。” 君星看着闻人良，一脸绝望，情不自禁大吼：“我父亲是工程部大神官！你若杀了我，他一定会追杀你到宇宙尽头为我报仇！” “你们全都死掉，又有谁会知道是我杀的你？”闻人良冷笑，“不过你这话倒提醒了我，我不能亲自动手。那十，你来杀他吧。” 那十面露喜色，急忙点头：“好！” 君星一时面如死灰，大叫：“将军，取帝印要紧！先杀了他，不然他再过片刻就能将帝印融合了！” 闻人良点头：“有道理！” 那十恨得牙根发痒。 第869章: 帝印之威 君星面带笑容，看着那十：“那十，永别了！” “你别得意。”那十说，“他杀了我之后，立刻就会杀你！” 闻人良刚要出手，又犹豫，想了想说：“还是你先帮我将他杀了吧，我若动手，总会留下痕迹。我虽然不怕他父亲什么狗屁的大神官，但未成大事，先被神圣殿堂通缉，总归不是好事。” “您这么想就对了！”那十认真地点头称赞。 君星色变：“将军不可！您让他再拖一阵，他就能将帝印融合了！” “哪有那么容易？”闻人良冷笑，“那十，出手吧！” 那十呵呵地笑着，一步步向着君星走去。 君星冷汗如雨，不住后退。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咔嚓一响，闻人良立时面色一变。 随着那一声脆响，百原巨大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之中，疾落而下，一脚向着闻人良踢去。 闻人良急忙跃开到几千米之外。 百原半途收足，疾如迅雷的落势立刻缓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那十一时欣喜：“百原老师您没死啊？” “呸！”百原瞪了他一眼，“我实力远胜于这个半活不死的家伙，怎么会死？只是这家伙打着打着消失不见，我不知他去了哪里，这才找了好久。没想到原来是跑到柱子里来欺负小孩子。” 那十一脸委屈：“老师，他欺负我半天了。还有这个君星，跟他一个鼻孔出气，一起欺负我！” 君星气得鼻子都歪了。 “我帮你一一收拾了就是。”百原说。 他打量闻人良，却是一怔：“你这个半活不死的家伙，竟然有了生气？” “老师，是因为这个！”那十将手高高举起。 百原看着他手里的帝印，一时不解：“这是什么？” “愚蠢无知的东西。”闻人良冷哼，“那是前朝伪皇帝祥的帝印！” 百原吃了一惊，然后面露笑容：“你小子果然运气不差，竟然被你找到了帝印，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喜悦满脸。 “交出来！”闻人良厉声说，“交出帝印，我放你们三个离开！否则……” 百原冷笑：“就凭你一个半活不死的家伙？对了，我忘了你已经复生大半，但不过是从半活不死变成了半死不活，没什么可骄傲的。” 闻人良面容转厉：“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争帝印？” “不是与你争。”百原说，“这帝印本就是我学生得到的，又已经开始与他融合，那就是我学生的东西。是你想要抢我学生的东西，我当老师的，当然要为学生出一口恶气了。” 闻人良冷笑：“那我们就将未完的那一仗打完吧！” 刹那间，四周空间中镜面遍布，每个镜面之中，都出现了一道闻人良的身影。无数个他一起缓缓抬手，道道锐利的气息在他掌中凝聚。 “你先前半活不死，我倒还忌惮你几分。现在你半死不活，已经与基底世界的大地气息隔绝，与一众神灵体生死殊途，再借不了其力，怎么是我的对手？”百原冷笑，抬手之间，一道道利刃破空而来，击向那些镜面。 他犹有余力，张手一招，将那十吸到了掌中，合掌保护了起来。 那十心无旁骛，只专心地融合帝印，再不怕受谁干扰。 君星没人管没人问，好不可怜，只好一边吐血，一边全力向着远处逃去。 转眼之间，利刃与镜面中的闻人良互攻不知多少记，一道道波动纵横而起，传向四方，将君星吹飞出去。 巨响声中，闻人良身子震动，身上的红气隐约有转黑的迹象。他一时大惊，急忙飞掠而远，大叫：“我现在身体不全，让你占了便宜，并不算你厉害！等我身体复原，一定再找你较量！” “我等着。”百原说。 闻人良一掠而远，随手一抓，将君星抓在手中，飞掠而去，消失在远方黑暗中。 只听君星凄惨的叫声回荡在远处：“放过我吧！” 百原抬起手掌，缓缓打开，看着掌中的那十。 “帝印……”百原轻声低语，慢慢坐了下来，将那十放在地上，自己也恢复正常的身体，站在他旁边静静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那十周身放射红光，掌心处的那金属平面渐渐收缩，最后缩入那十掌心消隐不见。那十掌中的三老印迅速变化，变成了另一个方形的图阵，那应该就是帝印。 百原情不自禁地凑近了看。 他看到那印章图阵之中，另有玄妙，于是运足了目力观看。仔细一看下，他震惊无比，原来那印章之中哪怕是一道细小的纹理，也是由无数图阵组成，图阵为点，连接成线，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图阵世界，他所熟悉的所有旧时图阵技巧，几乎都包含其中！ “技术是已经落后，但胜在阵容庞大，力量强盛！”百原赞叹。 就在这时，帝印在那十手中慢慢地绽放光芒，初时，百原只是好奇地看着，但片刻之后，他就感受到了可怕的威压，一重一重，向着自己袭来。 他未以为意，但转眼之间这威压就变得极为强悍，就算是他，也情不自禁地冒出冷汗，运力量抵御。 突然间，那十无意识地举起了手掌，那掌中帝印光芒升腾，在空中印出了一个方形的巨大图阵，图阵之上力量流动而下，向着下方缓缓落来。 百原抬头看着那些力量，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力量之强大，简直匪夷所思，就算以他之强，若是触到，只怕也会在瞬间就被击碎！ “这就是帝印之力吗？”他喃喃自语，突然叫声不好。 低头再看，只见那十全身颤抖，那只承载帝印的手掌已经变成了透明状态，而其下的手臂，也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状态，其内血管骨骼根根可见，连血液的流动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半透明的状态，还在向着那十的身上蔓延。 这种状态极为危险，如果那十全身都变得透明，下一步就将是消逝湮灭。 百原大喝一声，全力镇压那十掌中帝印的力量，将那十的手掌一点点地合拢。 刹那间，空中的印章图阵慢慢消失，那缓缓降下的力量也四散于空中，不存半分。 那十慢慢睁开了眼睛，等他恢复意识时，手掌早已恢复如初。他打开手掌看着掌心中散发微光的帝印，一时欣喜，抬头再看百原，却是一怔。 “百原老师，您怎么了？”他纳闷地问。 此时的百原面色灰暗，气喘吁吁，就好像是刚跑了几万里路，打了几百场架回来一样。 百原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那十茫然摇头。 “算了，不是你的错，我也不跟你计较。”百原说，“刚才你掌中帝印散发莫大力量，那力量之强，简直连我这样的真神也可轻易灭杀。当时你的身体承受不住，我只好出手救你，结果累到半死。” 那十心里一阵感动：“多谢老师！” 百原摆手：“帝印选择了你，是你的造化，但也可能是你的劫难。好在帝家的公主精神分身也在你体内，多少能帮你镇压。你将来使用帝印时，一定要小心，如果再激发出先前的力量，虽然可以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但也有可能导致你自身崩灭，等于自杀。” 那十吓了一跳，急忙点头：“老师教导，学生一定铭记在心！” 百原点头：“我要休息一会儿，你陪我在这里待一阵吧。” 说完坐下，呼吸吐纳。 那十在一旁坐下，忍不住不时打量帝印。但帝印慢慢地收敛了光芒，慢慢地消隐不见。他怕乱用会激发之前的可怕力量，因此也不敢轻易再让它显现。百无聊赖，就问百原：“老师，你说闻人良把君星掳走干什么？” 百原闭着眼说：“你这么聪明，会想不到？” 那十分析：“闻人良是旧朝的将军，现在已经只是普通公民，而且又是死后复生的怪胎，想在神圣世界混，不大容易。他抓走工程部大神官的儿子，应该是想要挟对方，让对方给自己弄一个合法身份，又或者是他有更大图谋，想要通过君星与现在的神圣殿堂取得联系……” 百原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那十皱眉：“这人将来是个大麻烦啊！君星将来也是个大麻烦啊！老师，您有空就再多教我点东西吧，别说闻人良，我现在连君星也打不过，这可不成。” 百原皱眉：“你安静一会儿，让我先恢复了力气再说。” 那十捂住了嘴，低头又看掌心的帝印，情不自禁地催动力量，一时间，帝印光芒大动。 百原感应到力量，吓了一跳，急忙睁眼，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快来问我，先别研究帝印了。” 那十一时欣喜，立刻将先前一战中的种种心得与想法说了出来，百原硬着头皮分心二用耐心给他解答。 如此过了很长时间后，那十再没问题可问，百原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他害怕那十再纠缠啰嗦，站了起来说：“咱们出去吧，你那两个朋友应该也已经等急了。” “好。”那十又低头去看掌心的帝印。 百原好一阵紧张。 第870章: 亡者聚形 黑暗之中，百原抬手布下图阵，准备带着那十穿梭出塔。 但就在这时，黑暗突然震动起来，一重重波动横生，将两人包围。 不，应该说是将整个黑暗世界包围。 百原一怔，随即皱眉。 “怎么了，老师？”那十担忧地问。 “我过去的一个对头，不知怎么找到了我的位置，在发出挑战。”百原说。 “不理他！”那十认真地说，“先处理好手头的事要紧。” 百原摇头：“那不是让他以为我怕了他？引人笑话！” “名声都是虚的。”那十认真地教导自己的老师，“人不能为了面子不顾里子。” “荒唐！”百原不悦，“人生在世，活的就是这一口气，置尊严于不顾只求苟活，那将活成什么样子！你这点让我很不满。自己回去吧！” 说着一推，那十直接撞入他布下的图阵之中，转眼之间来到了塔外。 塔外，他只见隆伟和卫维安自坐在地上，不住喘息，慢慢医伤。 远处有一座山，看起来很眼生，那十仔细瞧了半天，琢磨这应该是君星某位侍卫死后神躯所化。 见有传送图阵出现，隆伟和卫维安都有些紧张，等见到是那十从中走出，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卫维安拍着胸口说：“你可真吓坏我了。我们两个本来打算攒好了力气就去攻击那个大骷髅，将它打碎好救你呢。” “看你生龙活虎的样子，倒是我们的担心有些多余了。”隆伟嘀咕。 那十嘿嘿一笑：“我也是经历了好一场厮杀，多亏百原老师赶去相救，才好不容易脱困。” “老师去救你了？他现在在哪里？”隆伟有些紧张地问。 “他打跑了闻人良，但要带我出来时，突然感应到有老对手向他挑战，就把我踢出来，自己不知去哪里了。”那十说。 “出来？”卫维安不解地问：“是大骷髅的肚子里吗？” “它有肚子吗？”那十翻白眼，一指骨塔：“是塔里有一个世界。” 隆伟和卫维安恍然大悟，缓缓点头。隆伟有些懊恼地说：“老师这一去，不知又得多长时间才能相见。” “你也不用急。”那十说，“反正修神之术你都已经学会，而且还达到了神衣境。自己慢慢练不就好了？” “也对。”隆伟呵呵一笑。 那十脸色一沉：“看来你并不是真心思念老师，只是惦记着他的本事啊！” 隆伟吓了一跳，急忙解释：“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学弟你……” “学弟？”那十皱眉。 “学长……”隆伟艰难地改了称呼。 那十笑了：“本来应该让你叫我老师，但念在我跟百原老师学了那么多东西的分上，学长就学长吧。学长为兄，长兄为父，辈分也没错。” 隆伟瞪着眼睛，憋了一肚子气又不敢发。 卫维安看着两人，突然大笑起来：“隆伟，你真是悲惨！” 隆伟阴沉着脸不说话。 那十打量两人，问：“看样子，你们受伤也不轻？” 卫维安点头：“可不是？我们毕竟是初入神衣境，对真神的力量掌握得还不熟练，那两人则不同。” “多亏我们实战经验远胜他们，这才能杀掉其中一个。”隆伟说。 “另一个跑了？”那十问。 “废话。”隆伟翻白眼。 “你这是和学长说话的态度？”那十皱眉。 隆伟欲哭无泪：“学长，我错了。” 那十笑：“这才像话！” 就在这时，他们同时听到远处有轰鸣声起，转头望去，只见那里电闪雷鸣，强光不时闪现。 “怎么又有人打起来了？”那十嘀咕。 “去看看？”他问两人。 隆伟说：“我们都有伤在身……” “我看也好得差不多了吧。”那十说，“咱们这边有两尊真神，我又有……” 他想了想，没说帝印的事，只是扬扬手说：“有神圣印章，咱们怕什么？” “看看吧。”卫维安站了起来，隆伟也只好无奈地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变化神躯，卫维安让那十坐在自己肩上，一起向着那处飞掠而去。 在遥远的那一处，无数镜面包围了一个有伤在身的真神。那真神喘息不定，抬手之间，召唤出几百条火焰大蛇，围绕着自己形成了一个火蛇之阵，防止镜面中的闻人良向自己下手。 闻人良立在镜面大阵之外冷笑：“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来偷袭本将军？不自量力！” 那尊真神怒吼：“将君公子还来，我就不再纠缠，立刻放你走！” 闻人良抬手，张开手掌，问那尊真神：“这就是你想要的人吗？” 君星此时就躺在闻人良手中，气息微弱，已经昏迷不醒。 那尊真神一阵激动，大叫：“我们大人是工程部大神官，神皇麾下一阶大员，你敢动他的公子，就是与整个神圣殿堂为敌！” 闻人良冷笑：“那又怎么样？什么神圣殿堂，不过是篡位伪皇的政权！” 真神动怒：“你好大胆子！竟然敢污蔑神皇！？” 闻人良打量那尊真神，点头说：“你来得倒正好。君星这小子受伤太重，我无法对他使手段，让他说出伪神圣殿堂的详情，我倒正可以好好问问你。” 真神大叫：“你敢对神圣殿堂的人动手，神皇与所有神官必会让你付出代价！” 闻人良不语，目光一寒，那无数镜面中的他就同时向着真神出手。那真神大喝一声，全力催动火蛇大阵，迎向镜面之中释放出的缭乱锐利气阵。 那些火蛇威势惊人，但在那些气阵面前，却如同一条条黄瓜，而气阵则是钢刀，一通乱斩，将它们通通斩得七零八落。 真神一时绝望。 无数镜面向着他而来，他奋力挣扎，但还是被困在镜阵之中。镜面组成了牢笼，将他死死禁锢住，每一道镜面中都有一个闻人良抬手放出力量，将真神死死困住，仿佛无数枷锁。 就在这时，隆伟与卫维安赶到近处，闻人良转身面对两人，一下看到了站在卫维安肩头的那十，一时间满脸警惕，环顾周围。 那十呵呵一笑：“将军，好久不见！” “不是刚刚才见？”闻人良皱眉说。 隆伟与卫维安一左一右站在闻人良对面，一个个都是目光犀利，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闻人良并不怕这两个人，但他害怕百原。此时他环顾四周，冷笑起来：“那个叫百原的家伙躲在何处？只敢用这种阴险手段跟我较量，不敢正面对抗是吧？” 那十笑：“老师已经走了，不在此地，你不用怕。” 闻人良心里琢磨：虚者实之，他越是这么说，越说明那家伙就潜伏在附近，准备趁我不备给我致命一击！ 他突然呵呵一笑：“告辞！” 说着转身就逃。 他将力量收回，一道道镜面直接瓦解，被困在镜牢中的真神一得解脱，就大叫：“将君星公子给我！不然我纠缠你到宇宙尽头！” 闻人良只怕百原与眼前这三尊真神联手一起对付自己，抬手一抛，将君星抛向远方。君星的侍卫真神吓得面无人色，急忙疾追了过去。 “追哪一个？”卫维安问那十。 “追君星！”那十指了君星飞远的方向。 闻人良毕竟是真神中的强者，就算合隆伟与卫维安二人之力，怕也难以对付。而且这种境界的强者毕竟不会常与那十有所交集，对那十来说威胁性不算太大。 但君星不同，他闲着没事，又是少年，而少年心性多是输不起。他两次受挫于那十，必然记仇，会不断寻找机会，千方百计找那十报仇，却是那十最忌惮也最感头疼的敌人。 先把他解决掉，再把杀他的锅给闻人良背上，这事就完美了。 两人一点头，一起向着君星那边追了过去。 直追出了几十公里远，才追上了那尊真神，只见他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正在为昏迷不醒的君星治伤，一见两人追来，他大惊失色，变化神躯捧着君星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叫：“君星公子是工程部大神官之子……” “我管他是谁！”那十大叫，“他想杀我，我就得杀了他，省得给他机会害我！” 卫维安与隆伟一左一右分开，两边包抄，将那尊真神截住，其后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 那尊真神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念动，消息就会传到神圣殿堂那里……” 那十冷笑：“能动念你早就动了，何必等到现在？这里等于是另一个世界，你想把消息传走？你的力量有造物主强悍吗？你能以一人之力，压制住整个基底世界的力场吗？” 那尊真神面色大变。 就在这时，平地突然起了无数黑气，接着，一个个黑球浮出地面，升腾而起。 这显然是神灵体大军再起异动，隆伟和卫维安都大觉头疼——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虽然没有什么威胁，但杀起来太麻烦。 那十却隐约觉得不对。他惊愕地望向一处，失声大叫：“带我去那里！那里又有闻人良级的神灵体要出现了！我得用图阵封印……” 不及他说完，那片地面突然隆起，接着轰地一声，地面被冲破，无数黑球升腾到空中，组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形。 那人形踉跄而动，不住摇晃，像是刚学走路但还没学会的婴孩一样。 他后退跌倒，再起来，再跌倒，最后扶住了一座山峰，以山峰为拐杖撑住身体，这才站稳。 他慢慢抬头，黑色的面孔渐渐变得清晰，一对明亮的眼睛从深邃的眼眶中浮了出来，看着几人，沉声说：“我好恨！” 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只那十最先反应过来，抬手一指君星的侍卫真神：“就是他害的你！” 那真神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怔怔。 “报仇！”黑色人形狂吼着扑向了他，吓得他一个哆嗦，心里悲愤地想：我从未见过在害人这事上反应快如条件反射一般的坏蛋！ 第871章: 假冒圣使 转眼之间，黑色人形就与那尊真神大战起来。 虽然黑色人形刚刚成形，对身体的控制还有一些问题，但随着双方的不断交锋，黑色人形对身体的控制也越来越完美，而那尊真神有伤在身，力量也已经损耗得七七八八，久战之下完全落入下风，终于被黑色人形一掠近身，拗断了脑袋。 神躯摇晃，就要倒下时，黑色人形却突然生出变化，化成了一片黑潮将神躯包裹。 隆伟与卫维安皱眉看着，情不自禁地后退。 不片刻时间，黑潮就将神躯吞噬，随后，黑潮再度化人，生成了一个一身黑气，身着红甲的神明。 红甲神转头，看着隆伟与卫维安，冷冷地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那十急忙回答：“我是神皇后裔，帝胤一脉的传承者，受神皇之命来此寻找旧时忠诚之士的遗骨，为其建立丰碑。” 红甲神一阵激动：“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十点头：“千真万确！” 说着抬手，掌中的帝印光芒四射，晃得人睁不开眼。 红甲神却瞪大眼睛去看，然后全身颤抖起来。 隆伟侧头看着那十，心里佩服：这小子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简直是随手拈来…… 红甲神手捂胸口，激动无比，高声说：“感谢神皇圣恩！陛下还记得我们，还记得我们！” 他振臂高呼，转眼之间，周围地面黑气升腾，化成了一个个神灵体，跟着他一起高呼，一个个眼中都是光芒大放。 卫维安以精神力问那十：“你打算怎么收场？” “走一步看一步。”那十回答，“不然能如何？这家伙的实力比你们两个都强，还有神灵体大军保护，咱们不是对手。” “这又是从哪来的家伙？”隆伟也情不自禁地以精神力问那十。 那十答：“我估计是因为闻人良死后复生，已经脱离了基底世界的力量体系，所以这里的神灵体就再度进化，融合变化出一个新的统领。他们说穿了就是造物之主的作品，造物之主当然不会留下漏洞，使整个力量失控失衡。少了闻人良，自然得再造一个。” “你又怎么确定他一定是帝胤的人？”隆伟好奇地问。 “这个简单。”那十说，“学长的人都化成了柱子，只要是神灵体，就一定是帝胤的神卫军。这道理很简单啊，学弟你怎么弄不明白？” 隆伟深觉自己这就叫自取其辱。 但又不甘心，问：“可你手里的帝印是帝祥的啊！他怎么会认？” “这问题问得就更蠢了。”那十说，“这个红甲神只是基底世界之力凝聚成的神灵大军新统领，是造物之主力量集合诸神灵体意志创造出来的‘新意志’，并不是闻人良那样死而复生原本就存在于世，有自己记忆的神，又哪里知道帝印长什么样？” 隆伟觉得自己是再次自取其辱。 此时红甲神缓缓抬手，一众神灵体收敛了欢呼之声。 红甲神向着那十恭敬一礼：“尊贵的圣使，神卫军统领端木洪愿听您差遣！” 隆伟一怔，忍不住又问：“他怎么会有名字？” “有思维就要有名字啊！”那十答，“无非是随机从亡者中的某人那里抽取一个名字安上就好嘛！” 隆伟彻底无语了。 那十点头，颐指气使地说：“我对这里并不熟悉，你来看看，可以在哪里建立丰碑吧！” “是！”红甲神点头，“请圣使随我来。” 说着转身，大步而去。 “跟着？”卫维安问。 “当然。”那十点头，“正好通过他多了解了解这里的情况。” 红甲神端木洪大步而行，竟然一路来到了中央骨柱前。指着骨柱说：“当毁此逆贼之躯，重建我神卫军英魂之丰碑！” 那十一怔。 隆伟侧头看他，心说：这回玩大了吧？你自己问人家要建在哪里，自己非要跟着过来，结果呢？你还真能将你学长部下的尸骨之柱给拆了不成？ 那十面色凝重，沉声说：“在建丰碑之前，还有件事要问将军——据我所知，神卫军此一战的最高统领是闻人良将军，他怎么不见了踪影？” 端木洪一怔：“这……” 他不过是神卫军神灵体凝聚出的新意志，就像千洪和熏雅一样。不过他与两人相比，多出了一份“前世”的记忆，知道自己是神卫军，知道自己效忠于帝胤神皇。可他的记忆是诸人记忆的集合体，他“自己”其实并不存在，因此有些事，他也回答不出。 比如他为何被创造出来，以及他被创造出够之前的一些事，他就无法解答。 此时他不免陷入迷惑之中：“对啊，大统领应该是闻人良将军才对，他怎么不见了？” 那十轻轻捅了捅卫维安的脖子，以精神力传音：“来，配合。” 卫维安会意，摇头说：“大人，您难道忘了先前遇到的那个逆贼叛党？” “那个身上有红气也有黑气的家伙？”那十问。 卫维安点头：“正是！那就是神卫军统领闻人良！” “怎么可能！？”那十大讶，“他如果是闻人良将军，又怎么会攻击我，意图抢夺帝印？” “我怕您伤心，所以方才没对您说。”卫维安说，“如今您问起这事，再没办法隐瞒，我才不得不说——闻人良已经背叛了这里的神卫军英魂，为了能复生重回神圣世界，他甘心投靠了篡位者一派充当走狗，所以才反诬您的帝印是前朝伪皇之印，要将您杀死！” “他怎么会……”那十一脸的痛心疾首，“昔时，神皇对他照顾有加，一升再升，由前朝伪皇余孽之身，提升为神卫军统领之职，这是何等恩典，何等器重？他却投靠了篡位者，这……” 他一时痛苦无比，眼圈发红。 端木洪听得目瞪口呆，这时急忙问：“圣使，您说的前朝，还有篡位者，是怎么回事？” “将军还不知道？”那十长叹一声，“也难怪。将军为神皇尽忠，一直埋骨于此，当然不知神圣世界的变化。家师帝胤神皇为能长生，以自己的基因创造出一具神躯，打算移魂以得新生，不想那些神官们串通一气，为那神躯创造出傀儡之智，听命于他们，任他们把持政务，却将家师害死！” “简直混账！”端木洪大怒，愤怒咆哮，所有的神灵体亦跟着咆哮怒吼起来。 “难怪闻人良此贼会不见踪影，我亦无法感知，原来他已投靠篡位者而复生！”端木洪愤怒自语，“如此行径，禽兽不如，我神卫军上下，与他不同戴天，势不两立！圣使，我等虽已身死，但依然念神皇之恩，圣使何时要平灭那篡位者的伪朝，我等必肝脑涂地誓死相随！” 那十含泪点头：“能有将军这样的忠臣良将，家师在天有灵，也会欣慰！不过复仇大业不急在一朝一夕，你等先代家师管理好这一方世界，静待机会就好。” “是！”端木洪点头，随后忍不住问：“可是神皇又怎么会在死后下令……” 那十说：“此事过去了已将近千年，家师当然早已不在。我是得到了他遗留下来的传承，这才由凡人之体练成了神躯，并得真神相随。” 端木洪打量隆伟与卫维安，心生敬意，行礼说：“两位不是神卫军将士，但却能为神皇鸣一声不平，真是豪杰义士！” 两人翻了好一阵白眼，却假装谦虚地还礼：“应该的！” “家师并未让我在得到传承之后为他复仇，却在传承中反复叮嘱，一定要找到诸位尸骨，好生安葬，建立丰碑，以歌颂诸位的功绩。”那十动情地说。“但我身为人徒，又怎么能不为师父报仇？” “正是！”端木洪点头，同时心中感动，哽咽说：“神皇不顾自己的仇恨，却一心惦记着我们……我等将士，虽死犹荣！圣使放心，您既然是神皇传人，便等于是神皇重生！我等必奉您为主，为您镇守此地，等待您的召唤！至于丰碑……神皇大仇未报，我等有何颜面享受此等殊荣？等将来圣使完成了大业之后，再建不迟！” “好！”那十一时豪气横生，高声说：“有诸位在，何愁大事不成！” “这不是那十吗？”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那十心中一震，回头望去，只见闻人良缓步向前而来，在他身后不远处，一道图阵正在渐渐消散。 “闻人良？”卫维安转身，看着闻人良，先是一怔，随后厉声呵斥：“你这叛徒，还敢现身！？” 隆伟看着卫维安，心生佩服：可见他跟随那十的时间不短，这演技、这反应，真是令人赞叹！ “叛徒？”闻人良皱眉，“胡言乱语！” “你抛弃了神卫军众将士，独自一人复生，去寻你的富贵人生，还敢说自己不是叛徒？”那十厉声质问。 “这与你无关！”闻人良厉声说。 端木洪大步向前，厉声说：“那与我总有关吧？” 闻人良打量端木洪，并不认识，但他看到端木洪一身黑气，脚下无数神灵体相随，知道他也是神灵体大军中的一员，皱眉问：“你又是谁？这是下级对统领说话的口气吗！？” 说来说去，闻人良也是刚刚因为神皇一脉圣地家园之力而苏醒的神灵体，他对于基底世界以及造物之主将他们化成此地源力之事，也根本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他复生之后便与此地力量割裂，也没知造物之主的力量能将神灵体凝聚，再形成新的神灵体统领。 “我是谁？”端木洪冷笑，“我仍神皇麾下忠诚之士，与叛徒篡位者势不两立！” 那十见机高举起手掌，大叫：“帝印在此，闻人良，你还不跪下？” 闻人良冷笑：“你拿前朝伪皇之印吓唬谁？” 端木洪大怒：“好你个无耻投靠篡位者的叛徒！” 第872章: 骗死人不偿命 那十见两人彼此怒目而视，立时高声说：“端木洪，斩杀这投靠篡位者的叛徒！” “是！”端木洪大声应命，向着闻人良冲去。 闻人良冷笑说道：“不论你是谁，身为神卫军一员，竟然不遵从神皇，却为了前朝伪皇效力，都该死！” 那十说闻人良“投靠篡位者”，在他理解中，是在指责自己背叛了帝祥投靠了帝胤。而在他看来，帝祥当然是前朝伪皇，所以才有这一番话。 可在端木洪的理解中，却认为闻人良把帝胤说成前朝伪皇，把现在的篡位者说成真皇。 两方生出误会，各以为对方是帝胤一系的叛徒，当即不顾一切地全力出手。 “咱们躲远点。”那十急忙对卫维安说。 卫维安向远掠去，隆伟也急忙跟上，看着那十，忍不住说了声：“佩服！转眼之间就让他们自相残杀，这一战……怕不是两败俱伤，也是一死一伤。” 那十呵呵地笑：“反正骗死人也不用偿命。” 卫维安忍不住琢磨：他这话的意思是“骗死了人”不用偿命，还是骗“死人”不用偿命呢？ 闻人良面色阴沉，缓步向前。 他先前不敢出手，是怕百原躲在暗处。但他逃走后四下观察，却并没有发现百原的踪影，于是转而追踪那十等人，感应到他们的气息后来到此地。 此时他确定百原已经不在这里，因此不再惧怕任何人，看着那竟然敢犯上作乱的端木洪，心生杀意。 “你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竟然敢抢夺本统领的位子？”他冷冷说着，“本统领这就让你知道，你会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一道道镜面平空出现在他前方，布满一方天空。无数个他出现在这些镜面之中，冷冷看着对面的端木洪。 面对这些镜面，端木洪毫无惧意，冷笑说道：“一个叛徒，还敢自称统领？真是可笑！本将军这就将你的头斩下，献给已故的神皇！” 他的眼中红光闪烁，身上的红甲也跟着绽放红芒。 两把战刀出现在他身侧，一红一黑，黑的那柄巨大而笔直，如同门板，红的那柄修长微曲，形成漂亮的弧度。 他将黑刀握在右手，红刀握在左手，缓缓抬起，黑刀在前似是装甲，红刀在后如同火炮。 他突然加速，手中的黑刀以与其笨拙形态不相符的速度飞快地舞动起来，缭乱如同一个大黑球，不像是刀，反而像是一柄沉重的大锤。而那柄红刀却以与其轻盈姿态不相符的沉重势态慢慢地移动，仿佛在蓄势。 闻人良看到对方的刀法，一时动容。 “如此神力，如此身手，怎么会为前朝伪皇效力？真是可惜！”他叹了口气，刹那间，所有镜面之中的他眼里涌起杀机，抬手放出一道道缭乱的锐利气阵。 无数的气阵向着端木洪卷去，端木洪全无畏惧，右手那把舞得如大锤一般的大黑刀向前斩去，只听轰然巨响传出，空中爆发出重重黑色的气流，缭乱的气劲一时四散。 他以无敌之姿向前猛冲，手中黑刀破灭了一道又一道气阵，斩碎了一重又一重镜面。 闻人良一时如临大敌，全力出手。 端木洪只是向前，遇到气阵摧毁气阵，遇到镜面摧毁镜面。 但黑刀的杀伤范围终有极限，总有气阵自两侧袭来，他不理不顾，任其在自己身上炸开，只用红甲之力抵抗。 转眼之间，那红甲已经破损不堪，他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黑血飞溅。 地面上，无数神灵体直接炸开，化成了黑气依附在他身上，他身上的红甲便慢慢地自我修复，他的身上的伤口也一点点在愈合。 基底世界里无数的神灵体，就是他的力量之源，在神灵体的滋养之下，他的一切损伤都可以慢慢恢复。 这就是他最强大的地方。 闻人良当然了解这种感觉，正因为了解端木洪的底细，他才更有自信。 他觉得自己杀伤端木洪的速度一定胜过他自愈的速度。 但他错了。 他低估了端木洪的攻击力。 端木洪一路奔杀过来，势不可挡，一重重镜面在他黑刀面前粉碎，炸成了漫天的碎片。闻人良的面色越发凝重起来，一直盯住端木洪左手的红刀。 那把红刀似乎越来越沉重，这说明其上累积的力量，已经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程度。 闻人良的心脏狂跳。 死后多年，他第一次再度感觉到将死时的那种恐惧。他情不自禁地后退，然后因为自己的胆怯而感到羞耻，突然大喝一声向前而来。 无数的镜面合而为一，化成了一重厚重的镜墙，墙中有一个闻人良，而墙后也有一个。他推着镜墙冲向了端木洪，镜中的他一步掠出，带着一道缭乱的锐利气阵撞向端木洪。 端木洪大喝一声，黑刀全力斩出，刹那间雷鸣般的撞击声震响，一道黑气冲天而起，无数缭乱的气劲四散开来，将周围的神灵体全数绞杀。 黑刀完全粉碎，而那带着一身气阵冲来的闻人良也被巨力震得粉碎，这时，真正的闻人良向前冲来，镜墙化成了一道流光，被他推动着击向端木洪。 端木洪厉喝一声，右手红刀终于出手！ 这一出手，就是风雷起！ 一抹红芒破空，笔直一线直接切向那道流光，红与白的光在空中撞击，刹那间两色之光布满周围天空大地。 那十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他就算运足了力量，也没办法看透那光，反而被那光刺伤了眼睛，只能闭眼抵御那力量。 光芒之中，上方天空生出异变，一道道空间裂痕打开，闪烁着迷离的光彩，不知通往何处。 闻人良带着一身淋漓鲜血飞掠而起，直接隐入其中一道裂痕里，消失不见。 端木洪持刀立在地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 许久之后，光芒消隐，那十这才敢睁开眼睛来看。 “闻人良呢？”隆伟先前也闭上了眼睛，这时睁开不见了闻人良的踪影，有点担忧。 “我也闭眼了。”卫维安诚实地说。 那十心里嘀咕：亏你们还是真神，怎么跟我一样？ “端木洪在那摆什么造型呢？”隆伟问。 那十望向端木洪，摇头说：“他不是在摆酷，而是力量消耗太大，而且也受了重伤。你仔细看。” 隆伟仔细地看，结果看到端木洪那一身红甲看似完整，但实际上已经全是裂痕，别说动，恐怕来阵大一点的风，就能将它吹碎。 而端木洪的身上，也是无数细小的裂痕遍布。 “他也死了？”隆伟吃了一惊。 “他不会死。”那十说，“他是这里的力量中枢，不死不灭。” 就在这时，地下升起道道黑气，将端木洪包围，无数的黑球破土而出，化成了黑潮卷向端木洪，将他重重包裹了起来。 许久之后，黑潮散去，端木洪踉跄站定，手中红刀消失，转过头来慢慢走到那十面前，一脸羞愧：“圣使，端木洪无能，未能斩杀此贼！” “无妨。”那十轻声安慰他，“若不是有将军在，那恶贼怕早将我杀了。” 端木洪忍不住说：“圣使现今力量太弱，要赶快加强才是。只可惜……我们已经是死去之人，没办法帮您。” “将军好好休息。”那十叮嘱，“这里就交给你了。叛徒在侧觊觎，不能轻忽大意，所以你们要先将与宗成敏部的旧怨放下——毕竟他们也已是死去之人，不会对我们的大业再造成什么影响，但闻人良这叛徒却是大患。” “末将明白。”端木洪点头。 “闻人良也许还会回来。”那十说，“他跟篡位者们合起伙来，一定能想出更多奸计，你要小心不要上当。不管他说什么，你都要记住——那是在使用阴谋诡计。当然，最好一见他就直接出手杀了，不要听他任何话！” “是！”端木洪点头。 那十放下心来，转头去寻找君星，却不见了他的踪影，也不知是刚才醒了趁乱逃掉，还是被两大真神激战的力量波及，被打碎成灰了。 地表之上，骸魔罗的大殿之中，华夫特战战兢兢地站在骸魔罗面前，等待着对方决定自己的命运。 “什么神官，什么真神！”骸魔罗怒气冲天，“让我为他白白出力一回之后，竟然就这么跑了？接下来让我怎么办？” 华夫特颤声说：“尊王，这事与我无关啊！我跟您一样，也都是被他逼迫，不得不听他的命令行事……” 骸魔罗冷笑：“先前你可不是这么说吧？你口口声声说是神官心腹，要我也听命于你！” “那……”华夫特不知怎么解释，一头冷汗。 就在这时，对面墙壁上突然有光芒一闪，接着，一道空间裂痕出现，一个身带红黑二气的真神从裂痕中一掠而出，落在大殿中，半跪于地，不住喘息。 骸魔罗大吃一惊，随即动怒，大步向前，厉喝道：“哪来的大胆狂徒，竟然敢闯本王的……” 不及他说完，闻人良已经抬起头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盯住他，一道镜面出现在骸魔罗身侧，里面的闻人良抬手一击，将骸魔罗打飞出去，摔在远处。 骸魔罗挣扎爬起，发觉自己半身骨骼上全是裂痕，吓得面无人色，二话不说放出一道图阵，冲入其中逃掉。 “无胆匪类！”闻人良低声斥骂，“若不是本将军身受重伤，早让你粉身碎骨……” 突然间，他感应到这里还有一人，扭头看去，看到的是一脸惊惶的小小的华夫特。 与他相比，华夫特太小了，气息也全被骸魔罗的气息掩盖，所以一开始闻人良竟然没有发现他。 此时，他盯着华夫特，杀机在眼里起伏。 华夫特感觉不妙，急忙跪倒在地，向着闻人良一礼：“真神在上，下界凡人华夫特见过真神！真神，我对这世界极为了解，也知道离开的办法，真神如有差遣，我一定全力相助！” 闻人良缓缓点头：“你倒懂事。” 第873章: 大局初定 基底世界之中，那十抬头向天，看到的是无数的空间裂痕。 这些裂痕慢慢地收拢，最后消失不见。 端木洪向着那十一礼之后，慢慢地化成了黑气沉入地下。 他受伤不轻，先前的黑潮也只是能维持住他形体不灭，想要彻底恢复，他必须回归地下神灵体的集合之中。 “佩服！”隆伟看着那些向那十朝拜过后，慢慢沉入地下消失不见的神灵体，向那十竖起了大拇指。 “见机行事，寻常本事，如此而已。”那十谦虚。 隆伟看着卫维安，忍不住说：“你是跟我学长学了多久？张嘴就一套套的骗人话，这么利索？” 卫维安摇头：“我可没那本事，都是那十一直在用精神力传音，教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隆伟感叹：“我学长的本事，真是让人自愧不如。” “咱们走吧。”那十抬头看着天空。 “怎么走？”隆伟问。“老师已经不在这里，谁带咱们走？” 那十抬手，扬了扬手中的帝印。 “对了，刚才你就是用这东西骗过的端木洪。”隆伟打量帝印，忍不住问：“这到底是什么？” “神圣印章。”那十说，“很高级别的官印。” “看来你骗人不光只靠一张嘴啊！”隆伟感叹。 “不错。”那十认真地说，“骗人也必须依靠实力。” 说着他抬起手来，将帝印力量散出，印在了中央骨塔上。刹那间，一个个大骷髅抬起头来，眼中射出一点点幽光，在空中组成了一道门户。 隆伟和卫维安变化为正常形态，与那十一起飞掠而出，通过那道门户之后，就来到了古战界的地面上。 隆伟低头再看脚下，只见那门快速收缩，脚下的亡者世界便再不可见。 “这段经历可真是传奇。”他轻声嘀咕。 那十这时放出图阵，联络到了迟华，迟华见他已经平安回来，松了口气：“回来就好。” “这段时间上面又发生了什么事吗？”那十问。 迟华摇头：“平静得很。只是那些古神先前说你是他们的主人，抢着帮我们挖坑找你，但不久前突然一个个一脸茫然地离开，也不知去了哪里。” “我得去看看！”那十皱眉，急忙布置一道传送门，来到了轮回之地。 他一路飞奔来到血海，沉入海中来到白骨王座上坐了下来，立刻化为巨神。 整个古战界的情况立刻在他面前展开，他仔细寻找，却不见任何古神的踪影，一时大感奇怪。 突然间，他在某个角落里发现了骸魔罗。这家伙此时身受重伤，正在那里全力自救。 那十哼了一声，心念一动，一道图阵就在骸魔罗面前打开，那十的高大形象出现在图阵之中，吓得骸魔罗一个哆嗦。 “骸魔罗，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十厉声问。 骸魔罗一脸悲愤，长叹一声：“没什么好说的。但这事真不是我起的头！您说，人家是穿梭塔的守塔神官，神圣殿堂里的大人物，我怎么招惹得起？他要我称王，要我反你，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尊傀儡，被他呼来喝去的，我也无奈啊！” 那十忍住笑，问：“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哪里跑出一个身受重伤却依然厉害到不像话的家伙，蛮不讲理，上来就将我打伤，吓得我只好逃到这里躲避。”骸魔罗委屈地说。 那十一怔，以精神力显化出闻人良的形象，问：“是不是他？” “对对对！就是这家伙！”骸魔罗大叫，随即脸色一变，试探着问：“界王阁下，这人不会是您的人吧？” “当然不是。”那十摇头，“这人是我的大敌，也是古战界的大敌。若让他阴谋得逞，整个古战界都要崩灭！骸魔罗，你如果想好好活着，就要跟我同心同德，一起对抗他，明白吗？” 骸魔罗心里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表面却急忙点头：“那是一定！” 那十知道他的心思，说：“也许你觉得可以利用他来对付我，帮你夺得古战界界王的头衔，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古战界是神圣殿堂工程部的手笔，但其基底则出自于造物殿造物之主之手。你知道古战界基底世界的力量之源是什么吗？” 骸魔罗茫然摇头。 “是千年前的一处古战场。”那十说，“当时神圣殿堂新旧两朝的将士在这里展开大战，同归于尽，因为种种原因，造物之主将他们的神灵体与神躯化成了这一方基底世界，后来又被神圣殿堂得去，在其上建立了古战界。” 骸魔罗听得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打伤你的家伙叫闻人良。”那十说，“他本是神灵体大军的统领，因为先前地上的大战引动了神力而使他苏醒。他是个野心家，想要重新建立一方势力称王称霸，所以盯住了基底世界。我带人将他重创，使他没能完全复生，打跑了他。但他一定还会回来，如果他得逞，基底世界被他抢到手，那组成基底世界的无数神灵体就将全部复生，而基于基底世界存在的古战界，自然将失去力量之源、立界之根，必定会崩灭。你并不是天然生灵，而是结合神灵体与神躯造出的古战界管理者，如果古战界崩灭，你就失去了力量之源，也会死掉。我说得够明白了吧？” 骸魔罗一时战栗不能语，只是连连点头。 那十将话说到这份上，已经透露了许多神圣殿堂的秘密出来，让他大感震惊，也大感危险。 他曾自以为是一方世界的主宰者，是当世无双的王，但现在才知，自己就算在这一方世界里，也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的存在，只是一个“管理员”。 先前的野心与幻想，一时破灭，不敢再提。 而今后的大恐惧，却让他战战兢兢，心生畏惧。 “界王阁下！”他急忙说，“古战界是您的世界，您可一定要守好它啊！” 那十点头：“那是当然。但你不能再心生二志，否则……我可以放弃古战界，你呢？” “您可别放弃！”骸魔罗惊恐地说。 那十一笑，抬手一点，道道力量自地而生，将骸魔罗笼罩，不片刻间就治好了他的伤。骸魔罗一时大喜，急忙单膝跪地，向那十行礼谢恩。 “那些古神呢？”那十问。 “好像都……都追随那个闻人良走了。”骸魔罗急忙回答。 “你要小心他们杀回来。”那十说，“我会在你的神殿中建立传讯通道，万一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骸魔罗恭敬回应。 那十心念再动，在骸魔罗的宫殿中，便有一座三角形的通讯之门快速地崛起，转眼成形。无数图阵在其上闪动光芒，连通向不同的世界。 构筑完通讯通道之后，那十直接在隆伟与卫维安身边开设传送图阵，将两人传回了彭泽尔学院进修基地，然后自己也传送了过去。 一众人相见，不尽唏嘘，薛斯诺追着那十问长问短，那十就让他去问卫维安。 庞大坤等人一起迎了过来，庞大坤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学弟，你看，明明我们是来帮你的，结果刚学了一个修神之术，就一个个耗得精疲力尽，什么忙也没帮上你……” “没关系。”那十笑，“都是自己人，说这些干什么？学长，接着还得麻烦你们……” “没问题，但凭学弟吩咐！”庞大坤拍着胸膛保证。 “进去再说吧。”那十说。 迟华知道他必有要紧的话说，于是抓紧时间跟隆伟和威文一起，安排诸星导师带队各归各塔，并建立好联络的图阵，以防再有意外发生。 忙了一气后，起源之地的众人来到塔顶，围坐一起，那十看着庞大坤等人，问：“几位都知道宗成敏学长吧？” “那个叛徒？”庞大坤一时大怒，“我们浴血奋战，那混蛋却贪生怕死，投降了篡位者，去寻他的荣华富贵，应该千刀万剐！” 那十平静地看着他，说：“学长，你说错了。” “怎么会错！”庞大坤哼了一声，然后忍不住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他？” “我见过他了。”那十说。 “那混账还活着！？”庞大坤呼地站了起来，“他在哪里，我去杀了他，为师门除害！” 其他三十九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一个个义愤填膺。 那十平静地说：“整个古战界，是建立在一个基底世界之上的人造世界，支撑这个世界运转的力量，就来自于基底世界。在许多年前，这里曾是一方战场，有两支庞大的军团在这里血战，最终全部身死。其中的一方为了保护一件重要的物品，而将神躯化为支柱，另一方则被造物之主以无上神力化成了广阔的大地。” 庞大坤怔怔听着，问：“这就是你方才去往的世界？” 那十点头，问：“你们知道激战的两方都是谁吗？” “不知道。”一众摇头。 那十说：“宗成敏学长当时也想与你们一样壮烈战死，但他知道大势已去，将这条命拼掉于事无补。他想为恩主与恩师报仇，所以忍辱假装投降，混入了敌阵之中，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起兵造反，但却不幸事败。但他们虽败，却将神卫军拼掉了一半有余，使神圣殿堂实力大损。我甚至在想，后来帝胤被弑，可能也是因为神卫军的损失太重大，他自己掌握的力量不足以对抗敌人所致。” 一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庞大坤颤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十扬起手掌：“直到最后，宗成敏学长也没有投降。他将帝祥神皇的帝印保护了起来，等待传承者来继承他们的遗志，一直到如今。” 第874章: 虚空主城 看到那十手中的帝印，庞大坤等人都已经呆住。 然后，就是痛哭。 “学长，我们对不起你！”庞大坤哭得捶胸顿足，“我们只以为你是贪生怕死的懦夫，直到死前都一直在骂你，没想到你是为了保全最后的希望才忍辱负重！” 一众人哭成了一团，那十安慰了好久，他们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那十将基底世界的秘密一一道来，大家红着眼圈听着，庞大坤听完后问：“小学弟，你能不能带我们去那里看看？我们想祭拜一下学长的英灵。” 那十沉默片刻，说：“学长已经将他的神骨给了我，现在我的骨就是他，他就是我的骨。” 庞大坤等人一时震惊，突然间一起肃立，庞大坤带头向着那十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那十静立受之。 “学长千古！”庞大坤高声说。 “学长千古！”余人亦高声说。 随后，皆再度泪流满面。 “诸位！”庞大坤冲众人说，“闻人良那个可耻的叛徒还在，而且早学了更厉害的暗能量体系，更受了无数神灵体的滋养近千年，实力已经远非我们可比，我们更要奋发图强，不能被这叛徒比下去！” “没错！”众人点头。 庞大坤转向那十，说：“小学弟，我们就替你镇守这里吧。闻人良那混帐说不定还会回来，我们正好找他报仇！” 那十点头：“我骗过了基底世界现在的神灵体统领端木洪，让他替我们办事，跟闻人良厮杀，学长你们要善加利用这蠢物才是。” 庞大坤笑了：“你放心，我们虽然不太擅长骗人，但有你打好基础，我们接着忽悠也就是了，没什么难度。” “主要的难度是心理层面上的，不是技术层面上的。”那十说，“所以大家面对端木洪时，一定要克服心理上的障碍，要顺着他的意思歌颂帝胤。” “这道理我们懂。”小学长罗咏说，“你就放心吧。” 那十不大能放心，又一一叮嘱了许久，众人全都答应他后，他又对庞大坤说：“大学长，宗学长为了能推翻篡位者的政权，不惜忍辱那么多年，而现在我们只是让帝胤在口头上占点便宜，根本不算是受辱。望各位能时刻以宗成敏学长为榜样，为大局计，忍一时之气。” 庞大坤动容，点头说：“老实说，先前你叮嘱了那么多，我心里其实还有障碍，但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却只感到惭愧。是的，宗学长受了那么多苦都能坚持下来，如今是我们在戏耍敌人，哪有什么苦？怎么就不能忍一忍？你放心，我们不会坏你的事。” 那十这才彻底放心。 他在塔中选择合适的位置，以帝印之力再建起了一道可直通基底世界中央骨塔的传送门，随后再度完善了穿越世界的通讯系统，这才与迟华一起下了塔。 他们找到隆伟与威文，就今后古战界应用之事又细谈了许多，列出了详细的防卫方案，防止闻人良或是华岸再来这里生事。 等终于静了下来，那十却感到一阵疲惫。 与家人分别日久，他也有些想念他们，于是就回了彭泽尔学院。 没想到一众人却都不在学院里，一问之下，才知道她们都去了虚无之地，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去商谈。 那十大感奇怪——她们要和谁去商谈什么事？ 带着疑惑，他急急赶到了虚无之地，用图阵与那九取得联系之后，急忙赶到了商谈地点。 那正是他先前开发出来的最大的“精神力宝藏”。 一到此地，他就注意到了在宝藏中央静静悬着的一座虚空之城。 那城雄伟壮丽，硕大无比，不似一城，而似是一个飘浮在虚无之中的国家。 那城的外墙分为数层，每层都有散发着强大力量的高塔环绕，一道道气息自塔中氤氲而出，聚而不散。 在宝藏之外，有三座虚空之城静立。那十认出那正是自己寻到的那座荒城，以及花叶和白吾两人的虚空之城。 与那巨城相比，这三座城简直不值一提，看起来像是围绕在行星周围的三颗卫星。 他急忙飞掠过去。 三城先后发现了他，花叶与白吾一起飞出来迎接，那家的姑娘们紧随其后，后来居上，一脸欣喜地飞扑过来，将那十抱住。 “哥你可回来了！”那九开心地叫。 “我们都担心死了。”芝芝兴奋地叫。 蓝优优抱住那十一只胳膊，也不说什么，就是开心地笑。 肖婷抱住他另一只胳膊，激动地说：“我们正不知怎么办才好，你就赶来了，你可真是个大救星。” “怎么了？”那十纳闷地问。 这时花叶与白吾两位城主飞了过来，看着这场面，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家人的感情可真好。”白吾感叹。 那十笑笑，指了指那巨城：“那也是虚空之城？” 花叶点头：“那是我们虚空之城中最为强大的一城，虚空主城。” “主城？”那十皱眉，“谁给他们封的？” “他们自己。”白吾说，“虚无旅人追寻的是宇宙的真谛，而不是名利与权势，所以我们并不建立什么组织，当然也就不分主次。我们都是虚空里的漂流者，充其量可称邻居。” “但他们的历史确实比我们更古老，也更完整。”花叶说。“所有我们曾遇见过的虚空旅人，都承认在自己的虚空之城建立之前，虚空主城就已经存在了。” “不能因为它老，就让所有人都听它的吧？”芝芝皱眉说。 那十望着那城，说：“我们先进城里，慢慢再说吧。” 姑娘们点头，围绕着他一起向花叶城而去，进入城中。 虚空旅人们见到那十，纷纷微笑点头致意，但并没有太多其他的表达。 淡然随遇而安，不为外物所动，就是他们的人生信条。 诸人进入楼中坐了下来，那九忍不住问：“古战界那边什么情况？” “很复杂，慢慢跟你们再说。”那十说，“咱们先来聊一聊这个虚空主城吧——他们想要干什么？” “不讲理呗！”那九气愤地说。 “我们跟他们谈了好久，他们就是油盐不进！”芝芝也气愤地说。 “我们都说不过他们。”蓝优优小声说。 “到底怎么回事？”那十问。 “我来说吧。”肖婷接过了话头：“简单来说，因为你开辟了这些宝藏，所以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虚无之地，获得精神力图阵，增强精神力，结果这件事就被虚空主城知道了，他们说这些宝藏属于虚无之地，不属于外来者，说我们这是掠夺、是抢劫，他们不允许我们继续开采。” “挺霸道啊。”那十笑。 “何止霸道！”那九气愤地说，“简直就是蛮不讲理！” “对，不讲理！”芝芝跟着叫。 那十看了看她，问肖婷：“你们把芝芝带来……天黑的事怎么解决的？” “这个事早想跟你说了。”提到这个，肖婷很是高兴：“我们一直在努力修炼，芝芝的进步相对慢一些，但终还是有进步的……” “我哪里慢了？”芝芝不满意地说。 肖婷冲她笑笑，继续说：“前段时间，她最后一个成功地建立了一瞬永恒精神世界，然后开始在里面学习，没想到这一学就一日千里，快得不可思议！现在她却已经超过了我们所有人，在体内建起了正反粒子反应炉。而自那之后，她天黑就会失去控制的毛病也解决掉了。” 那十听得目瞪口呆。 建立了正反粒子反应炉，按超凡世界的分级，那就是达到了四阶，比他现在还高一阶！ 厉害啊！ “现在我可以跟大家一起过夜生活了呢！”芝芝兴奋地叫着。 “你们有没有琢磨过这是怎么回事？”那十急忙问。 “完美世界给不了我们答案，所以我们去了超凡世界，找了门斯特总统。”肖婷说，“他找了几个科学家对芝芝做了检查，最后得出结论——她是一个天生就能感应反物质，无意识地掌握了幽能力量的天才，只是这力量太过强大，过去的她根本掌控不了，所以才会时常疲惫，天黑时必须进入完全的深层睡眠才能缓解。” 那九抢着说：“简单来说，她一旦被吵醒就会暴走，其实就是一种起床气。” “起……床气？”那十目瞪口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肖婷点头，“其实当时她的主体意识还在沉睡，是她潜意识的某一部分因为受到刺激而激发了自我保护模式，这才会使用很初级的幽能力量自保伤人。” 那十情不自禁地感叹：“没想到一直困扰我们这么久的芝芝之迷，原来是这么回事！” “人家是天才呢！”芝芝一脸兴奋地叫着。 “现在她主动接触了幽能力量，能力就被彻底激发，所以进步飞快，而她的精神力量也跟了上来，所以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疲惫，也就不需要整夜的深层睡眠了。”肖婷说。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那十开心极了，一把抱起芝芝，一通举高高。 芝芝笑得不行，趁机再度投入那十的怀中，一通撒娇。 大家跟着开心了半天，花叶才说：“关于虚空主城这件事……我们也多次和他们协商，但都没有结果，所以才将诸位姑娘请了过来。” “我去见见他们。”那十说。 白吾说：“那最好不过了。毕竟你才是这些宝藏的开发者，是它们真正意义上的主人，而我们只不过是替你看守宝藏而已，没有什么发言权。” “他们再不讲理，英雄哥哥就将他们都打飞好了！”芝芝说。 “千万不能动武！”花叶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虚空主城的力量远胜我们，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第875章: 虚无的秘密 那十看着花叶，有些纳闷：“他们能有多强？” “强到不可思议。”花叶郑重地说。 “你们交过手？”那十问。 花叶说：“他们中有一位与我们理念相当的长老，曾劝我们不要与他们争执，因为不会有结果。当时他只身一人而来，我们两城集全体之力，也根本没办法与之对抗。而他自己说，他在虚空之城中也只不过是寻常角色。” 那十动容，问肖婷：“这人你们见过吗？” 肖婷摇头。 那十问花叶：“能不能再联络上这位长老？” “我可以试试。”花叶点头。 他带着那十一起出了城，来到虚空主城之前。 有一位守塔人飞掠了出来，迎向两人，点头致意后问：“花叶城主是已经想通了吗？” “我们想见一见莫轲长老。”花叶说。 “请稍候。”守塔人一礼退后，回到了塔中。 不久之后，那塔中有一位老人飞了过来。 老人相貌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目光清澈，留着短须短发，负手而来，悬在两人面前，打量那十，点头称赞：“你很不错。” “这位就是莫轲长老。”花叶急忙介绍。 “多谢长老夸奖。”那十一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起源之地彭泽尔学院的院长那十，也是这座宝藏以及其他许多精神力宝藏的开发者。” “幸会。”莫轲长老缓缓点头。 那十打量莫轲长老，问：“请问长老使用的是幽能力量，还是暗能量力量？” “暗能量。”莫轲长老说。 那十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在这虚无之地里，竟然也有真神存在。 “你这么年轻，就去过了更广阔的天地，知道暗能量的存在，前途不可限量。”莫轲长老说，“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太过看重这里的小小宝藏？” “我虽然已经不需要它们，但我们世界中无数后来者却需要。”那十说，“我不能一人成功之后，便不顾其余像曾经的我一样渴望进步而难以得到的人。而且我这一路走来，是因为得到了无数人的帮助才到如今的境界，所以我更应该为后来者尽一份力。” “很好。”莫轲长老点头，“不仅是力量，连心智也有这样的境界，我更看好你了。” 他向着远处那座曾经的荒城而去，那十与花叶急忙在后面相随。 荒城中也有守城人，急忙从高塔中迎了出来。 莫轲冲花叶说：“我们借你们这里聊会儿天，麻烦你们先去别处休息一下。” 花叶急忙点头，唤了这些守城人，一起去了花叶城中。 荒城之中就只剩下了莫轲长老与那十两人。 莫轲长老挥手，虚空生物，化成了一座大屋将两人罩在其中。屋里有桌有椅，莫轲长老坐了下来，示意那十坐在自己对面。 “你对世界真相了解多少？”莫轲长老问。 “不多不少吧。”那十说，“旧时神族与人族混居在起源之地，后来帝祥神皇的政权被帝胤推翻，再后来帝胤可能也解决不了世界上国家、种族、人群之间的种种冲突，于是就实施了种群隔离政策，再后来干脆离开了故土，在宇宙中开辟了新的世界。起源之地就此被隔离，成了禁忌之地。” 莫轲点头：“没想到你知道得这么多。真是令人感到佩服。” 那十心说：如果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怕是您得吓一大跳。 莫轲说：“虚无世界其实是一重封印，是他们撤离之后启动的封印。” “您用的是‘启动’，而不是‘建立’。这说明，这一重封印存在的时间更为古老。”那十敏锐地听出了莫轲话里的话。 莫轲点头：“对。我现在要对你说的是神话，但也可能是真实。” 那十点头，认真聆听。 “据祖辈的传说，也许起源之地曾是一尊极为强大的真神。”莫轲说，“他在死后，神躯化为一颗星球、一方世界，孕育出了无数的生命。这些生命有的继承了他的意志、力量与形体，形成了与他一样的人类，并用从他那里继承来的力量，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文明。” 那十听得目瞪口呆。 莫轲长老看着他，问：“震撼？感到不可思议？” “是！”那十点头。 “但这一切只是神话。”莫轲长老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是真的，除了这早便存在的虚无之地。” “我曾听有人提及过创世神这一称呼。我曾以为那是对旧神族的称呼，现在我明白了，那应该另有所指。”那十说。 “是因为有了这个神话，所以神族才会在八阶之上，又增加了两阶。”莫轲长老说，“这也是修神者自己的推算，至于是否真能有这两阶，没人知晓。” “那么您呢？”那十问，“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神话就是最初的历史记录，也是最初的知识起源。”莫轲长老说，“虚空主城并非妄自尊大才自称主城，是因为它是如今所有虚空之城的起源，所以才能称为主城。” “您这是在跟我讲虚空旅人的秘密了。”那十提醒。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莫轲长老说，“外来人知道了，其实也无妨。” “愿闻其详。”那十说。 莫轲长老缓缓说道：“在神族诞生之后，有一部分人认为眼前的境界还并不是真正的终点，于是开始离开家园，到星球之外探索宇宙真谛，然后就发现了自己的世界其实受困于虚无之地的现实。他们觉得这可能是一切秘密的源头，是证明神话确有其事的唯一方法，于是开始在虚无之地漂流，追寻世界真相，这就是最初的虚空旅人。正因为他们的存在，后来帝胤治下的神族才生出了离开家园，探索宇宙星空的想法——因为虚空旅人已经有了足够多的经验与手段，他们只要向虚空旅人学习，就可以打破虚空，进入真实。” 他叹了口气：“但他们取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却对虚空旅人痛下杀手，当时几乎所有的虚空之城都被毁灭，但有十几座城团结起来，聚合而为一城，终于幸存了下来，那就是现在的虚空主城。再后来，有一部分理念不同的人离开了主城，自己建立了其他的虚空之城，又有一些神族后代以及起源之地的精英，探寻虚空秘密而来到这里，仿效他们建立虚空之城，就形成了如今的虚空旅人族群。” 那十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只有你们主城的人才掌握了暗能量技术？” “是的。”莫轲点头，“神族从我们这里得到了破开虚空前往真实的方法，但也教给了我们他们发展起来的暗能量知识。我们算是互有收获吧。” “因为他们离开之后就再回不来，所以你们才得以保全吧？”那十问。 莫轲点头：“他们留下了一支队伍追杀我们，但反被我们杀掉。之后，我们就彻底安全了。但我们中的精英在那一战中死伤也极惨重，直到现在，也并没有完全恢复全盛时期的英姿。” “您对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这些宝藏本就属于你们，我不应该染指？”那十问。 莫轲长老摇头：“虚无之地并不属于我们，它属于起源之地内外的所有人。而这些精神力图阵是当时神族的遗物，所以更与我们无关，谁都有权去得到它们。再说，这种身外之物有什么可执着看重的？” 那十一阵激动：“您可真是个明理的人！” “但虚空主城之中，已经没有像我一样的人了。”莫轲长老说，“他们因为走到了虚空旅人的巅峰，反而失去了目标，迷失了自我，忘了祖先选择漂流的目的与意义。他们自高自大，对一切已经没有追求，但却又没能彻底放开一切，遇到权力就紧抓不放，执着于名利地位等等一切虚无之物。嘴里说着无物挂心，但一遇外物，心便乱得一塌糊涂。” 莫轲长老摇头：“这里的虚空旅人，已经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虚空旅人，甚至还不如主城之外的那些虚空旅人。他们已经坠落，已经昏聩。你和坠落昏聩者讲理，是讲不清的。” “那不讲理呢？”那十问，“靠实力说话，怎么样？” 莫轲长老笑了：“你不是要打架吧？” “不。”那十摇头，“我要用实力证明，他们对这些宝藏的了解并不如我多；我要用实力证明，只有我才能在这茫茫虚无之中开发出这样的宝藏；我要用实力证明，他们如果想要保住自己‘主城’的地位，那最好乖乖跟我合作！” 莫轲长老惊讶地看着他，问：“年轻人，你哪来这样的底气？” 那十笑：“因为我的眼界，恐怕比他们的更开阔一些。” 莫轲长老看着这个自信的年轻人，缓缓点头：“好，那我就召开一次长老大会，看看你能不能在他们面前，做到你说的那些事吧。” “多谢！”那十欣喜点头。 莫轲长老站了起来，立刻，房屋与桌椅都消失不见。 “这是精神力的虚空造物，还是原子转换术？”那十好奇地问。 “有区别吗？”莫轲长老反问。 只这一句话，就让那十彻底明白了造物的秘密。 精神力造物也并不是用虚无生出实体，而是转换！ 原子转换术是将物质转化为另一种物质，而精神力的虚空造物，其实应该就是将能量转化为物质！ 所以，它们同根同源，本是一种技巧——转换变化的技巧。 “多谢指点。”那十恭敬一礼。 第876章: 利与义之辩 那十回到了花叶城等待，不久之后，虚空主城那边传来消息，请他们过去。 那十带着家里一众姑娘，在花叶和白吾两位城主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虚空主城。 在引路者带领下，他们直接来到主城顶端。 虚空主城就像是一座压缩了的高塔，最顶层就像是一个盖子，将整个城封闭起来。整个城如同一个大堡垒，并不似其他虚空之城一般，是顶层露天的结构。 顶层两座高塔之间有大门，众人到来后，大门缓缓打开，将一众人迎入其中。 穿过外面的回廊，来到城内，先入眼的是大大小小的花园林地。这里虽然是封闭的城，但里面却不缺外界的植物动物，不时有小兽小鸟跑过飞过，也有阳光自上方的穹顶透射下来。 芝芝看得啧啧称奇，好一阵赞叹。 一众人来到了一座大殿前，进入其中，发现是一个阶梯式的大会议室。此时，阶梯上已经坐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三五百人之多。 肖婷惊讶地低声问那十：“这些人都是真神？” 那十目光一扫，摇头说：“不是。这里的真神也不可能有太多，更不可能这样坐在下面。” 他抬头，打量两侧墙壁。 墙壁高耸，在五六米之上的位置开窗，显然两侧楼上还有房间。 他感应到那些房间中有非同寻常的气息透出，应该是有真神坐镇。 不过这吓不倒他。他见过的真神太多了。 连造物之主这样的真神他都见过，他甚至还和神圣殿堂的神官争锋，试问还有谁能吓得倒他？ 莫轲长老此时站在会议室的演讲台上，看着那十，露出笑容。 “诸位长老。”他望着阶梯式的长老席，语声平和：“我们就虚无宝藏之事，已经与对方争论了很久。今天，开发宝藏者那十院长亲自到访，我们且听听他如何说吧。” 说完抬手示意，请那十上台。 那十大步走了上去，引路者则将那家的姑娘们和两位城主安排在演讲台下第一排某处就座。 那十走上台，环视台下诸人，本以为看到的会是充满敌意的目光，但没想到台下诸人目光平和，等他站上台后，甚至不约而同地开始鼓掌。 那十怔怔，心说：我明明是来和他们辩论争执的，怎么却搞得好像是来这里作演讲似的？ 面对掌声，那十情不自禁地向着他们鞠了个躬。 “英雄哥哥可别被他们的谦和骗过了呀！”芝芝担忧地嘀咕，“这些人看着有礼貌，其实顶不讲理了！” “放心。”肖婷说，“那十是什么样的人？会被他们骗过？他不骗他们就是好的了。” “就是。”那九一脸得意，“我哥如果向他们下手，保证把他们的底裤都能骗光！” 蓝优优笑：“那十哥不论做什么，都是最厉害的。” 几个姑娘的这一番对话，听得两位城主不住擦汗。 莫轲长老退后，坐到一边，那十自己站在演讲台主位上，面对台下诸人，清了清嗓子说：“诸位对于那些精神力宝藏，有什么看法？” 台下无人说话。 那十只好自己再说：“那些图阵是旧时代神族留下的，而在那之前，诸位的祖先早已离开了起源之地，在这虚无之中漂流，追求宇宙真谛。所以说，这些图阵和诸位，并没有任何关系。” 台下还是无人说话。 那十只好再说：“虚无之地并不属于任何一国，也不属于任何一人。这里是整个起源之地人类与虚空旅人们共同的财富。这里的宝藏，有能者得之……” 话没说完，就有一个长老站了起来，举手示意。 那十见人家这么有规矩懂礼貌，急忙停口：“您请说。” “我们的祖先放弃了地上的繁华与享乐，来到虚无之地建立城市，探索虚无的秘密、宇宙的真谛，为的正是整个起源之地的无数同胞们。”那位长老说，“我们祖祖辈辈甘守着清苦，在这虚无之中漂流，不求回报，但也不能任人欺凌。世上每寸土地本无主，先到者为主。我们的祖先先到了这里，这里当然就是属于我们的。我们领地之中的宝藏，自然也是属于我们的。” 芝芝又开始担心：“这些人又开始了，彬彬有礼地跟你不讲道理，偏偏你还不能跟他们吵，英雄哥哥千万别败给他们啊！” 那十看着那位长老，问：“您说虚空旅人甘守清苦，为的是起源之地的同胞？” “正是。”长老点头。 “这么说，您认为自己和起源之地的人同根同源？”那十问。 “当然。”长老点头。 “诸位在虚无之地探索，为的也是让起源之地的同胞受惠？”那十问。 “显而易见。”长老说。 那十笑了：“这大话说得漂亮！” 长老微微皱眉：“这不是大话。” “我给您讲个笑话吧。”那十说：“有人问一位农夫：你爱你的乡亲们吗？农夫说爱。那人又问：如果你得到了一千万金币，你愿意分给他们一半吗？农夫说当然愿意。那人又问：如果你有一百座房子，你愿意分给他们五十座吗？农夫说当然愿意。那人又问：如果你有五十辆车，你愿意分给他们二十五辆吗？农夫说当然愿意。那人又问：如果你有十头羊，你愿意分给他们五头吗？农夫说当然不行。” 所有长老都认真地听着，直到那十讲到这里停住。 起立的长老不解地问：“这么慷慨的人，连千万金币和房屋、车子都愿与乡亲分享，怎么到了区区五头羊这里却要拒绝？” 那十认真地回答：“因为这个农夫没有一千万金币，也没有一百座房子和五十辆车，却真的有十头羊。” 长老一时怔住，想了想后说不出话来，慢慢坐下。 那十叹了口气：“我以为诸位当是圣人、智者，是无视一切名利一心只为万众同胞着想的贤人，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那个口上慷慨的农夫而已。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让同胞受惠才在这里受苦，但不要说什么宇宙真相生命真谛，只是小小的一堆图阵，就已经让你们眼红气粗，要跟我争个死活，还谈什么甘守清苦？谈什么为无数同胞谋福祉？” 他并没有厉声质问，而是用极诚恳地语气发问，让所有人对他的指责都无可指责。 那位长老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再抬起。 这时一位长老站了起来，说：“看来，那十院长开发虚无之地的宝藏，引外来人进入其中，是要做一个比我们祖先更伟大的圣人、贤士，惠及整个起源之地的同胞了？” 所有长老目光一亮，一起盯住那十。 那十笑了：“不，我从不想做什么圣人、贤士。我只是一个商人而已。” 那长老摇头：“那十院长批评我们说一套做一套假慷慨，那么您呢？您想用这宝藏谋私利，却怎么好意思指责别人与你争夺？” “我当然好意思。”那十说，“其一，在我之前，没有任何人发现这里有精神力的宝藏，是我发现了它们，发掘了它们的价值，就凭这一点，我就应该得到奖赏；其二，只有我有能力开采出这些宝藏，除我之外，再无人能让它们现于世人面前，凭这点，我也应该得到奖赏。” “人们的赞誉，不就是奖赏？”那位长老说，“那十院长只是自私贪婪，非要用这些宝藏换得更大的好处。” 那十笑：“那你们要将我开采的宝藏夺走，霸占它们为自己所用，就不是自私，就不是贪婪了？” 那长老一时无语。 这时又一位长老站了起来，说：“我们并不是要霸占它们，只是不想让外来人污染了这一方清静的世界……” “先前还说你们是为了整个人类才在这里守清苦，现在又说不能让这里被‘外来人’污染，你们到底是在为整个人类谋福祉，还是只想自拉王旗占一个山头，在这里称王称霸？”那十问。 那位长老一时语塞，红着脸坐下。 依然站着的那长老说：“如那十院长所说，开创者应该得到奖赏，我们祖辈居于此地，是我们开创了虚无之地中人类文明的足迹，为什么我们不能得到奖赏？反而是你得到这奖赏？” “人们的赞誉不就是奖赏？”那十用对方的话反问。 那长老一时无语，红脸半晌后微怒说道：“人皆有私心，你可以有，我们就也可以有。如果你大公无私，向全世界的人公开这些资源，我们无话可说。但既然你在我们的领地中开采宝藏，并为自己牟利，就得允许我们质疑，就得允许我们插手！” 那十大笑：“你看，说到底不过就是利益分配的问题，既然是利益的问题，先前扯那些个大义干什么？好，现在咱们就撕下那层虚伪的面具，谈利益吧——先前我也说过，只有我能找到它们，也只有我能让它们现于人前，如果你们想跟我谈合作，我欢迎，我们大可坐下来好好谈；如果你们跟我耍横的玩阴的不讲道理和规矩，那我可以保证——你们将得不到任何好处！因为我可以打开它们，自然也可以关闭它们！” 一众长老一时震惊，有人站了起来说：“你凭什么这么做？” “因为那本来就都是我的东西！”那十高声说着，扬起了手掌。 手掌之中，帝印闪烁光芒。 第877章: 城中的年轻人 光芒闪动，一道方形图阵从那十手掌中掠出，展现在众人面前。 一众长老惊讶地看着，不少人将眼睛揉了好几次。 那十感应到楼上窗子里也有气息动荡。 他一收手，图阵消散。 “是神圣殿堂的帝印！”莫轲长老惊讶地说。 那十回头冲他一笑，然后对一众长老说：“没错，这正是旧时代神圣殿堂的帝印！那些精神力图阵也正属于那个时代。老实说，我现在完全可以凭着这一方帝印，复制无数这种图阵，想传给谁就传给谁！关闭虚无之地的宝藏，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这话当然就是吹牛了。 到现在为止，他连这些精神力图阵到底是什么都说不清，更不用说复制。 他在来到这里之前，也思考过这问题——既然这些图阵是古旧之物，按理说技术含量应该更低。可现在自己已经学会了那么多神圣世界的图阵技巧，却并没有发现创造这种图阵的方法。 这是为什么？ 他隐约觉得，这些图阵也许并不是帝胤时代的神族所创，而是与这虚无之地一样，源于远古创世之初。 不过除了他自己之外，又有谁知道他是在吹牛？ 台下一众长老惊讶不已，一时间议论纷纷。 “那你为什么不关闭这里的宝藏？”莫轲长老忍不住问。 那十回过头，诚恳地说：“一来，那就断绝了诸位培育拥有强大精神力传承者的路，二来，自己创造这样的图阵会很累。我毕竟只是一个人，不是一间工厂。” 莫轲长老笑了：“你这人可真实诚。” 那九在台下笑，低声嘀咕：“没错，我哥这人可实诚了。” 两位城主在一边擦汗。 此时，莫轲长老神情微变，然后说：“城主已示下：散会。” 诸长老缓缓起身，一个个神情恢复平淡无波的状态，微微一礼后鱼贯而去。 那十回头看他，用目光询问。 “城主请你进入城中，有人会迎接你。”莫轲长老说。 那十松了口气，心说：骗人也好，忽悠人也好，果然还是要有真本事压身才容易成事！ 台下，姑娘们听到这消息，一个个欢呼雀跃，芝芝跳着脚地叫：“我们来了几次，都只是这群长老跟我们啰嗦，可还从没进过城，没见过城主呢！” 花叶和白吾也有些激动。 虽然他们并不承认虚空旅人之间有什么等级，但不论如何，虚空主城都是他们心中向往的地方，那十能进入其中，甚至能得见城主，在他们看来是一种荣幸。 莫轲长老摇头：“能不能见到城主还未可知。不过肯定能见到大长老们。” 那十忍不住问：“您是真神境界，却只是长老，那大长老得多厉害？” “自然是比我强。”莫轲长老说，“我不过初入真神之境，所以只能在这里统领一众长老。大长老他们都比我高许多，所以才是真正的核心圈子。你和他们接触要小心一些，不要太随心所欲了。那些图阵对他们本身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对于培养后辈力量有作用而已。” “我明白了。”那十点头，“我不要挟他们，只是友好商谈，不会有事的。” 莫轲长老点头：“你跟我来吧。” 花叶和白吾带着姑娘们跟了上去，却被莫轲长老拦住：“两位城主是可以入城的，但几位外来的姑娘还是回去吧。城主并没允许那十院长之外的人入城。” 姑娘们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强硬坚持，肖婷小声叮嘱那十：“到了城里小心行事，我们先回去了。” 那十点头。 那九以精神力传音过来：“要不我去搬点兵过来吧，我就不信咱们仗着人多打不过他们！” 那十瞪了她一眼，也以精神力传音：“人家的真神可也不少，真打的话未必是咱们人多！” 那九一吐舌头：“我也就随便一说。哥，你自己小心，好汉不吃眼前亏！” “明白。”那十点头。 花叶和白吾商量了一下，最终白吾带着姑娘们回去，花叶则跟那十一起随莫轲长老进了城。 虚空主城的最顶端，却并不是核心所在，而只是一个入口，真正的虚空主城核心，却在更深层。两人随着莫轲长老出了会议室，乘上了一部巨大的透明电梯向下而去，来到下一层。 这一层比上一层更为广大，俨然就是一个中型城市，那十看到其内绿树成荫，飞鸟漫天，建筑物反而成为了点缀，人们行于城中，就好像是走在公园里一样。 这样的城市，真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电梯停下，莫轲长老带着两人向前，一路穿越了几片美丽的林地，来到一座被绿树包围的建筑前。 有人迎了过来，向着莫轲长老一礼：“长老请回，将他们交给我就好。” 莫轲长老点头，对那十说：“我只能主管上面的外事，这里的事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大家都是讲理的人，没什么事不能好好谈。” 那十一笑：“我最擅长讲理了。” 莫轲长老点头，转身离去。 花叶多少有些担心，低声说：“也不知咱们要见的大长老是个怎样的人。” “莫轲长老不是已经说了？大家都是讲理的人。”那十说。 “两位请跟我来。”迎接者礼貌地打声招呼，引着两人进入建筑之中。 进入之后是一个大厅，有许多人坐或站大厅之中，面色温和地聊着天。那十经过之时，发现他们并不是闲聊，而是在探讨一个个学术问题，像什么黑洞虫洞，什么粒子射线类的科学问题，什么本我自我，人生追求类的哲学问题，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这简直就像是另一个知者院。 穿过大厅，来到一处电梯前，迎接人将他们引入其中，带到了更上一层楼中。 他将两人带进了一间空旷的大厅，微微一笑，说：“花叶城主也是虚空旅人，自然有资格出入主城。但那十院长毕竟外来人，想要见大长老，终要通过一些考验。” “是他想见我，不是我求着见他好吧？”那十说。 “那十院长若不愿见，可以离开。”迎接人说，“我这就带您离开，不会为难您。” 花叶急忙说：“那十院长当然不会离开，否则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那十点头：“那就考验吧。要怎么考验？” “那十院长能得旧时代帝印传承，对于图阵方面，自然是极有心得的。”迎接者说，“我们选了几位擅长图阵，又与那十院长等级相当的年轻人，陪那十院长一起探讨一些图阵上的问题。” “那请他们出来吧。”那十点头。 迎接人一礼，抬手布了一道图阵，转眼之间，大厅中图阵闪烁，十多个与那十年龄相当的年轻人从图阵之中走了出来，冲着那十一礼。 他们虽然行礼，但目光冰冷，神情有些傲慢，显然有点看不起那十。 花叶忍不住用精神力传音：“你刚才说你可以关闭这些宝藏，再造同样的图阵，那些长老不敢怀疑，但大长老一定会起疑心。这应该就是试探你的实力，看你能不能办到那些事。” “放心，不会有事。”那十安慰他一句，望向十几人，朗声问：“你们打算怎么跟我比试？” “不是比试。”其中一个冷冰冰地说，“正统虚空旅人的传人，早将图阵技巧的种种变化稔熟于心，外来人怎么能与我们比？这只是考验。” 那十笑了：“你们这么牛，怎么不自己创造精神力图阵，却把我开采出来的图阵当宝，不惜一切与我争抢？” 那人皱眉，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人啊，不能太自大。”那十说，“你们说你们早将图阵技巧的种种变化稔熟于心，那我请问：你们可有开创新的图阵体系？” “开创？”一个年轻人摇头，“那十院长第一句话说得不错——人啊，不能太自大。” “没有那么大本事却自以为了得，那叫自大。”那十说，“有那么大本事而不假谦虚，那叫实事求是、实话实说。任何技术都是不断向前发展的，你们只是将旧知识体系练得稔熟于心又有什么用？不能继往开来，那就是停步不前，你们竟然还觉得这是自己厉害，真是可笑！” 一个年轻人动怒：“啰嗦这些有什么用？有本事图阵上见分晓！” “不是我想和你们啰嗦，是你们脑子不清楚。”那十说。 说不是比试是考验的那个年轻人冷笑一声，大步向前：“虚空主城，曾梧，请那十院长破此图阵！” 说着抬手，转眼之间，一个个大小图阵起伏于他指间，他开始用它们来构筑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圆形图阵。 那十观察他的手法，发现他是以那些大小图阵为工具，用这些工具再来制造图阵，这种手法与他所掌握知晓的技术相比，完全不同。 他一时觉得新奇，心里暗想：先前倒是小看了他们。他们独自发展这么久，图阵上一定有特别的技巧，我倒得留心仔细看好。不说别的，光是将固定的图阵组成工具的法子，就值得学习。 他仔细地观察，不看对方创造的图阵，只是专心看对方的图阵工具以及使用的方法，一时间感悟良多。 十来分钟之后，曾吾建好了一道图阵，缓步后退，收起了手中那些大小图阵，一指：“那院长，请！” 那十微微一笑，走向图阵。 他并不抬手，一道道力量就在他面前编织成了图阵雏形，随着他不断向前，那图阵雏形不断完善，最终，在他走到对方图阵前的刹那，他面前的图阵彻底成形。 他就这么直接走了过去，自己面前的图阵触上曾吾的图阵，立刻便将曾吾的图阵瓦解！ 一众年轻人一时目瞪口呆，曾吾更是瞪大眼睛张大了嘴，一脸的震惊。 第878章: 主与客 曾吾布置图阵，虽然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但他是以图阵建图阵，一出手就先有基础，如同寻常人布置了一两个小时一样。 就算那十在图阵上极有造诣，也没有可能这么轻易地就破了他如此心血。 所以不光是他，所有年轻人都震惊无比。 “你这是什么手法！？”一个年轻人大声质问。 “你们所不知的手法。”那十答。 那年轻人厉声说：“好手法！我倒也要见识见识！虚空主城，元心，请那十院长破此图阵！” 说完，他调动出一堆图阵工具，开始布阵，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布出了一座三角形的巨大图阵，然后退到一边，抬手说：“请！” 那十看着那图阵，再度缓步向前，身前一座图阵渐渐成形，等他走到那三角形图阵前时，图阵刚好完成，与那三角形图阵一触，三角形图阵立刻瓦解。 元心一时大惊失色，呆立当场，和曾吾一个表情。 兽吾却松了一口气：好，要失败大家全失败，这样你们就不会单独嘲笑我一个了。 “虚空之城，林离，请那十院长破此图阵！” 又一个年轻人不服不忿地站了出来。 那十皱眉：“你们这么搞下去，太浪费时间。这样，你们同时各布一道图阵，我一口气破了去，省得麻烦。” “狂妄！” “简直自大到了极点！” 一众年轻人愤怒不已，有人高叫：“咱们不能被他看扁了！” 一时间，人人各自忙了起来。 那十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忙碌，眼睛盯着的全都是他们手中的图阵工具，而不是以此工具建成的图阵。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建好了图阵，一个个退到一旁，冷眼看着那十。 那十微微一笑，大步向前，身前再度慢慢浮现出一座图阵，不住变化组合。他一路向前走去，径直走向一个个图阵，不论哪一座图阵，都是被他的图阵一触即溃。 没有任何一座图阵能阻挡他片刻工夫。 年轻人们一个个面如土色，等那十将他们所有的图阵一气全数破尽之后，年轻人们一个个面无人色。 太震撼了！ 这是何等手段？ 以一座图阵，转眼之间破去十余大阵……这……这真是匪夷所思之事！ 这时曾吾和元心都松了一口气，心里想：幸好大家都败了！ 那十身前图阵起伏，他挥了挥手，那道图阵就散了。他面带笑容，目光扫过面前一众年轻人，问：“先前说要考验我是吧？现在拦路捣乱的小鬼都已经被我收拾掉了，考官呢？可以开始考验了吧？” 一众年轻人一时大窘，一个个低头红着脸，不敢应声。 迎接人吃惊地看着那十，心里的震撼也着实不小。他望向一众年轻人，摇了摇头，心说：你们平日眼高于顶，总觉得自己是青年天才，年轻人中的精英，今天让人打了脸，不知作何感想？ 他冲那十一笑：“让那十院长见笑了。那十院长如此年纪，在图阵之术上就有如此造诣，真是令人敬佩。”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那十说，“你们这种布置图阵的手法很不错，以图阵为工具构筑图阵，省去了很多麻烦，节省时间，也更方便。只不过他们对这种技术掌握得还不精深熟练，所以只流于表面。我并不是图阵技术领先他们多少，而是看出了他们手法中的破绽。我直击破绽，他们的图阵当然就没办法挡住我。” 一众年轻人一时愕然：破绽？ 迎接人恭敬相问：“请问那十院长，他们的手法中到底有什么破绽？” “图阵没有破绽。”那十说，“但他们太过依赖工具，建阵全靠工具，没有半点自己的巧思，所以只要看透他们工具的特性，就能知道他们所造图阵的特性。我只是观察他们手中工具，就知道他们手法如何，然后从工具特性下手，直接就可以瓦解用这些工具造出来的图阵。这就好像精通机械构造的人，不需要用大锤砸，用一个扳手一把螺丝刀就能将巨大的机械拆解一样。” “原来如此！”迎接人恍然大悟。 一众年轻人也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并不单是自己的本事跟人家差太远，实是自己一出手就先有了破绽。 许多人又开始心生不服。 迎接人却说：“诸位请回吧，按大长老吩咐，我现在要带那十院长去见大长老了。” 这些人转身而去，打开一道道图阵传送门离开。 花叶看着他们落寞的背影，心里一阵暗笑，同时更加佩服那十。 迎接人带着那十和花叶穿过一道门，绕过回廊，来到了一座大厅中。 大厅里有香烟缭绕，香气不浓不淡，刚好令人心旷神怡，精神放松。 大厅上首有长桌，十位老人坐在桌后，目光肃穆庄严。 大厅两侧有大椅，二十位年龄不一的男女分列两旁，目光平静，看着那十。 他们身后，各有一人负手站立，有的年轻有的年长，但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岁。 迎接人不敢再向前，站在大厅门前，抬手示意那十上前，高声说：“诸位长老，那十院长到！” 花叶也不敢向前，就跟迎接人一起站在门口。 那十大步向前，来到大厅中央，望着长桌后的十人，微笑发问：“诸位里谁说了算？” 十人看着那十，脸上露出笑容。 “遇事商量着来，大家都说了算。”其中一人说。 “那总要有一个召集大家，主持会议的吧？”那十问。 这时，坐在右侧末位的一人微微皱眉，他身后的年轻人立刻大步向前，厉声说：“外来人，来者是客，客随主便，要有规矩，要懂礼貌，你……” 不及他说完，那十已经转过头来，打量那年轻人，说：“既然知道我是客人，就要懂待客之道。客人与你们家主人说话，你一个下人插嘴乱说，懂不懂规矩，知不知礼貌？” 那年轻人气得面色发青：“你说谁是下人？” “难不成你是主人？”那十反问，手指着长桌：“十位大长老坐在那里，他们还没说自己是主人，你敢说你是这里的主人？我看你站在这位长老身后，应该是这位长老的学生吧？你老师都没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年轻人气得手打哆嗦：“无礼，简直无礼！” 那十也不理他，看着坐在末位的那人问：“这位长老，您能不能管一管您的学生？这也太没规矩了。” 那位长老眉头依然皱着，沉声说：“想在虚空主城作客，也要有作客的资格。胜星，你来替老师迎迎这位客人，看看他是否有资格作客。” “是！”那气得哆嗦的年轻人点头，冷冷看着那十，说：“虚空主城，胜星，代老师检验你为客的资格。请！” “干什么？”那十反问。 “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已经通过了图阵的考验。”胜星说，“现在，我们要考一考你的真实实力！” 说完也不给那十反应的时间，突然之间向前掠来，张手向着那十的胸口按了下去。 他这一掌按出，立刻有一道道流光出现在掌前，在他掌前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光手，其上尖刺遍布，看起来杀伤力惊人。 那十抬起左手，力量化成了火焰巨掌，直接前推，与他对拼了一掌。 这个胜星本事确实不弱，与那十硬碰硬地对了一掌，一步不退，另一只手抬起，掌前演化流光巨掌，连环向着那十打来。 那十右手背到身后，只以一只左手巨掌抵挡。 不片刻间，两人对了几十掌，打得空中火浪横流，光焰四起，热力四溢。 那十始终以单掌对敌，虽然险象环生，但却也算有惊无险，将对方的攻击全数化解。 胜星越打越怒：“你背着手做什么？你故意不出全力，是想让我无法动用最强的格斗手段吧？你这实是作弊耍赖！” 那十笑了：“真是不讲理，我让着你倒成我耍赖了。好，那我就好好陪你练练。” 说着右手移前，一道道寒气遍布掌上，化成了坚冰的巨掌，左右开弓向着胜星攻去。 他左手火，右手冰，完全是两种彻底相反的极端力量，出手时一时灼热如火山，一时寒冷如冰河，搞得胜星很是难防。 胜星不得不快速地不断转换力量——火焰来袭时，他必须调整力量为耐热属性，抵抗那可怕的热力，但转眼之间，寒潮又快速袭来，他只能再度转化力量为耐寒属性，抵抗寒冷。可刹那间，热气又扫了过来…… 他不得不左支右挡，被搞得狼狈不堪，疲于应付能量的变化，被那十逼得不住后退。 他的老师面色不善，眉头锁得更深了。 眼见自己再退就要退到十大长老的长桌前去了，胜星终于不顾一切爆发，拼着硬挨了那十一记火掌，全身上下流光闪烁，转眼化成了一个流光巨人。 那十心喜：“倒和我的手段一样，咱们有缘啊！” 刹那间，他全身黑暗物质涌起，左火右冰横生，转眼化成了冰炎巨人，抬起双掌向前猛地一拍，冰炎合击出手，打在流光巨人身上，轰隆隆一声巨响后，流光飞散，胜星被炸飞老高，撞在天花板下再摔了下来。 那十收了力量，走上前去，一脸真诚关切地问：“没事吧？你说要用全力，我就没敢保留，对不住啊！” 胜星挣扎抬头，看了那张真诚的脸一眼，就被生生气得昏死过去。 第879章: 谈判方的资格 胜星的老师面色一时变得难看，哼了一声，厉声说：“来人，抬走！” 立刻有人上前，将胜星抬了下去。 那十面向那位长老，诚恳地说：“长老，真不是我故意下重手，实在是他先前说过，我如果不全力出手，他就没办法全力出手，这样就得算我耍赖。我可不想被定性为爱耍赖的客人，所以才不得不全力出手，真是没想到他连一招都挡不下。” 长老气得脸色铁青，不发一言。 那十也不多和他啰嗦，转头望向长桌，恭敬地问：“先前我的问题，各位大长老还没给答案呢。” 桌子中央处，一位短须大长老说：“我叫白罗，负责召集大家，主持会议。” “见过白大长老。”那十恭敬一礼。 “我只负责召集与主持，作决定则是大家。”白罗说。 一位大长老开口：“你先前在长老会中说的那些话，我们都听到了。我要纠正你一点，我们为的并不是自己的利益……” “是是是。”那十连连点头，用恭敬无比的语气打断了对方的话：“我知道各位根本不需要这些精神力图阵，各位大长老为的是虚空主城中的后辈人。知识技能薪火相传，一代传一代，万一中间断绝，后面可就惨了。所以大家大族都很重视后人的培育。诸位大长老不计自身，计的是子孙。” 那大长老被他逗笑了：“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你打断，反让你说了这么一大堆。” “虽然有点啰嗦，但应该有理吧？”那十笑问。 那大长老点头：“有些道理，我们确实是为了后人计。但我们维持虚空主城的实力不减，为的是后辈人有能力继承我们的遗志，继续探索宇宙奥秘、历史的真相，从而使全人类受益。” “全人类都受益自然好。”那十说，“但凡事想一蹴而就，往往不能成功。不如由点带面，让一部分人先受益，先受益的带动后受益的，最后大家一起受益。受益有先后，成功分早晚，也可以让全人类都努力向上，争先恐后下就不会懒惰不前，只等着虚空主城诸位的施舍。所以我才开放宝藏，让有能力的人先受益。” 那大长老气得乐了：“你这张嘴还真是厉害。” “您就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吧。”那十问。 那大长老摇头而笑，也不说话。 白罗大长老说：“你说的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们说的也有我们的道理，都是道理，不分上下。” 那十心说：真会狡辩。 白罗大长老说：“道理上既然不分上下，那么就要用实力说话。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图阵实力和战斗实力，现在我们想看一看你精神力如何，是否能真正驾驭这些精神力的宝藏。” “还要考验？”那十皱眉，“我是来和各位谈判的，可不是来参加什么入学考试的。” 白罗大长老笑着说：“你先前说：说来说去，咱们聊的其实是利益，我觉得不错。你现在又直言你是来谈判的，我觉得你很实诚。” 花叶站在门前，心里嘀咕：又一个说那十实诚的。 白罗大长老继续说：“既然你是为了利益来谈判，那么就要做好谈判的心理准备。两方相比之下，我方的实力更强，势力更大，你想要在谈判中取得与我们相当的地位，就必须得表现出相当的实力。势比人强，道理说不清时，就比谁势力大、实力强。所以，你现在得证明自己有实力。” 那十笑了：“怪不得您能成为十大长老之中的首席。” “我只是会议的召集者与主持人而已。”白罗大长老纠正。 “都一个意思。”那十说，不等白罗大长老再否认，就继续说：“那好，来吧。谁来跟我比试精神力？是诸位大长老吗？” “狂妄！”胜星的老师动怒，一拍椅子，“大长老们是什么身份？凭你一个小年轻，有什么资格与他们相提并论？” 那十回过头，一脸委屈地对他说：“这位长老，论身份您是此地的主人，论年纪您是长辈，我不过是打昏了你的学生，您不必这么记仇，这么针对我吧？我毕竟是来客，毕竟是晚辈，您这么大呼小叫的，有些吓人。” 胜星的老师还要说话，一位大长老已经轻声说：“自然不是我们与你比试，我们都是真神境界，精神力量也是真神之念，你如何能与我们相比？就算是考验，我们也不能这么以大欺小。” 又一位大长老点头：“不错，我们是派出一位未达真神境界的学生来和你比试。你可敢？” “没什么不敢。”那十笑着说。 “我们派出的是我的学生。”白罗大长老说，“我平时事忙，没教过多少学生，只这一个，但已足够令我骄傲。你如果能胜过他，我们就承认你是与我们相当的谈判对象，可以坐下来跟你好好地谈。” “好的！”那十兴奋地点头，“快让他出来吧！” 白罗大长老轻声说：“岳灵，你来和那十院长切磋一下吧。” “是。” 一声回应之后，从大厅一角侧门中走出一位英俊的年轻人。他留着一头长发，行走之际，长发无风而动，分外的飘逸潇洒。 他走到前方，目视那十，眼里的精光闪烁之间化成了一个个图阵，锁定那十。 那十冲他笑笑，他面无表情地躬身一礼：“请那十院长赐教。” “好说好说。”那十点头，“别看我年轻，但教过的学生没有上万也有成千，各色人等各类等级的都有，你真心求教的话，我一定好好教你。” 十位大长老微笑摇头，下方的二十位长老中，有不少人微微皱眉。 “那只是一句谦虚的话而已！”胜星的老师高声说。 “对。”那十不看他，看着岳灵说：“那位长老慧眼如炬，看出我说的只是谦虚的话。其实我比我说的还厉害，真的能教你不少东西呢。” 胜星的老师气得鼻子差一点歪掉，正要咆哮，却见白罗大长老正看着自己，目光中有责备的意思，只好忍气吞声。 白罗大长老对岳灵说：“我只你一个学生，虽然平时疏于教导，但自问已将能教的东西都教给了你。你的精神力在年轻一辈之中罕有敌手，而精神力之争虽不会伤及性命，但一个不好，却比伤及性命更可怕。你下手要有分寸，对方毕竟是来客，你可不要真的伤了人家。” “学生明白。”岳灵恭敬一礼。 随后转向那十，说：“我生在虚空主城，长在虚空主城，很小时候就被老师看中，悉心传授种种妙法，在十岁时就已经建立了一瞬永恒的精神世界。我的精神力很强，但毕竟年轻，从小苦练到如今，也不过只修炼了二十几年，有时用力过度，难免控制不住。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感觉不敌就说出来，我好及时收手。否则我也无法把握分寸，真的伤了你，那就不大好了。” “没事没事！”那十笑着说，“我是十多岁快二十时才开始修炼精神力量，也就这两年间才建立了一瞬永恒的精神世界，不过我对于精神力相当有研究，不但精神力量强大无比，而且控制自如，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真的伤害到你。” 岳灵半晌无语。 胜星的老师横眉立目地冷哼。 其他长老纷纷摇头，觉得那十这人太过自大。 岳灵看着那十，目光渐渐变得平静，他淡淡一笑：“你的战术不错，先用这种狂妄自大的言语扰乱我的内心，让我生出怒意，自乱方寸，然后就容易为你所乘。但这并没有用处。在精神力量真正强大的人面前，这只是乱花，只是浮云，只是……” “只是你还打不打算动手了？”那十问。 岳灵又是半晌无语，眼里有怒意闪，许久之后目光恢复平静。 “你自己小心。”他轻声说着，突然间全身有无数精神力的光点浮了起来，悬在空中。 一时间，光点变化，组成了无数各具表情的人脸，一起盯住那十，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喃喃细语，令人迷乱。 那十二话不说，不等对方出手，全身也是精神力光点升腾，一掠来到大厅上空，化成了一座大山轰然砸了下来。 岳灵没想到他的精神力量竟然可以显化为这么巨大的山峰，一时惊讶，抬头动念，让身边的无数人脸飞起来抵挡。 轰地一声巨响中，大山砸落下来，直接将岳灵身边的无数人脸砸得粉碎。岳灵被大山砸中，当即双眼翻白，脑海之中一片空白，站在那里仿佛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张着嘴瞪着眼仰头向天，一动不动。 一众长老当即发出一声惊呼！ 谁也没想到，两人的精神力较量，竟然在刚一开始便告结束。 白罗大长老动容，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那十急忙说：“大长老不用担心，我说了，我对精神力的控制细致入微，得心应手，绝不会真的伤到他。” 一动念，那大山瞬间不知扩大多少倍，化成了真正山峰的大小，整个大厅都成了山中之物，惊得诸长老目瞪口呆。 那十再动念，大山又缩小成一粒灰尘，散发着光芒飞回那十眉间，隐入眉心。 那十一笑，问：“还接着比吗？不过我看岳灵兄弟好像已经没办法再战了吧？” 第880章: 核心大长老 白罗大长老看着双眼翻白的岳灵，一时无语。 这是他唯一的学生，也是他的骄傲，没想到一个招面，就让那十解决掉了。 他看着那十，忍不住琢磨：这家伙的精神力量到底有多强？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就能拥有这样的精神力量？ 难道……这与他身上的帝印有关？ 又或者是与这些神族遗留的精神力图阵有关？ 这时，岳灵摇晃几下，恢复了清醒，一醒来就先一跳向后，躲得老远，等看清那十只是站在远处没有攻击他，这才松了口气，随即环顾四周，脸色发红。 “你输了。”那十认真地冲他说。 岳灵脸色几度变化，说：“这……这次是我输了。我们接着就进入精神世界，比一比我们的……” “岳灵。”白罗大长老缓缓开口，打断了岳灵的话，“你退下吧。” “老师，我们还没比精神世界……”岳灵急忙转头对白罗大长老说。 白罗大长老摇头：“退下。” 岳灵心有不甘，点头之后，退回了来处。 白罗大长老与诸位大长老低声议论，似乎在讨论那十的事。 “那十院长，请跟我们来吧。”许久之后，白罗大长老站了起来，面带微笑向那十招手。 那十点头向前，花叶也急忙跑了过来，跟在他身边，小声说：“总算能见城主了！” 那十听出他有点激动。 那二十位长老看着他们离去，有人微笑，有人叹息，有人皱眉。胜星的老师满眼怒火，盯着那十的背影，恨不能上去揍那十一顿。突然间那十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后又快速地转了回去。 胜星的老师一怔，随即气得七窍冒火，但又无可奈何。 十位大长老在前，那十与花叶跟在后面，一起离开了小楼，再来到一个巨大的透明电梯中，乘电梯一路向下，直接越过第三层，来到第四层。 “第五层住的是谁？”那十问。 花叶吓了一跳，急忙摆手，示意他别胡乱问话。 一位大长老说：“那是城主修行的地方。” 那十问：“要谈这事，得跟城主谈吧？咱们不是得到城主那里去？” 一位大长老摇头：“城主专心修行，平时不理这些事。像这些琐事，自然有核心大长老管理。” “原来见不到城主啊！”那十一脸失望。 “见核心大长老也是一样的。”白罗大长老说。 “我是担心跟核心大长老谈完后，将来你们觉得不满意，就把城主请出来，将我们谈好的东西一气推翻，说那代表不了城主的意思。”那十说。 白罗大长老也多少有些生气了：“你当我们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吗？” “商人之间的事……利益面前可没什么君子小人的。”那十嘀咕。 “你是商人，我们可不是！”白罗大长老加重了语气。 “白大长老。”那十一脸认真地问：“您这么激动，是因为我打败了岳灵兄弟，心里不痛快吗？” 白罗大长老为之气绝，翻了翻眼睛不回答他。 十位大长老带着两人一路向前，来到第四层一座大宫殿之中。在一间更大的会议室中，那十见到了上百位与十大长老打扮相同的大长老。 也就是说，仅是看得见的实力，虚空主城就拥有上百位真神。 这势力，确实大得吓人。 大会议室主席位上，坐着一个戴圆眼镜的老人。老人一头长发，披散到了腰部，真是长发及腰，只是头发乱蓬蓬的很没样子，人的相貌也令人不敢恭维。 老人抬头，扶了扶眼镜，打量那十，问白罗大长老：“这就是那位那十院长？抢我们宝贝的人？” 白罗大长老点头：“正是。” 老人一拍桌子：“你凭什么抢我们虚空旅人的宝贝！？” 那十看着他，半晌不语。 老人又拍桌子：“问你话呢！” 那十反问：“你凭什么住在我的家里却不交租金？” 老人一怔：“我什么时候住你家里了？” 白罗等一众大长老也是一愣，不明白那十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抢你们的宝贝了？”那十反问。 “这些精神力的宝藏，就是我们的宝贝！”老人说。 “你叫它们它们答应吗？”那十问。 “那你叫它们它们答应吗？”老人拍着桌子，指着椅子和四壁天棚与地板问那十。 “当然会答应。”那十认真地回答。 老人一脸怒气：“好，那你叫一声让它们答应一个！” “好。”那十点头，走到老人桌前。 花叶吓得脸色发青，想阻止他，愣是没敢动。 白罗大长老咳嗽一声，沉着脸说：“那十院长，请自重！” “这是他让的。”那十指着老人说。 “对，我让的！”老人点头，“来来来，你叫它一个试试！” 那十抬手按在桌上，刹那间，一个个能量化成的小纸人从他手掌中跳了出来，渗入桌子里，转眼之间，那张桌子一跃而起，化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灵神，冲着那十一礼。 “我叫你一声你能答应吗？”那十问。 “能。”灵神艰难地发出了声音。 在场的那些大长老都一时怔怔，老人惊讶地看着桌子，突然拍手笑：“有趣，真是有趣！年轻人，快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技术？” “御神术。”那十如实回答，“可以将非生物变化成类似生物的灵神，供御神师驱役。不过它们并没有什么正经的智慧，主要是靠御神师以意念驱动。至于它方才说话，是因为我给它造了个发声器，然后让它按我的意志发声而已。” “奇妙，真是奇妙！”老人一时来了兴致，围着灵神转了几圈，然后凑近那十，低声说：“这个，教教我？” “没问题。”那十一笑。 “别胡闹！”白罗大长老急忙过来阻止，说：“那十院长，这位就是我们虚空主城的核心大长老，迪加奥大长老。” 那十没理他，跟迪加奥大长老说：“你想学我就教你，但那得在咱们商谈完宝藏的事之后。” 迪加奥大长老眯眼看着他，哼了一声：“那个是个人请求，这个可是公事，一码归一码。” 那十说：“对你们来说是公事，对我来说全是个人的私事。” “先谈公事吧。”迪加奥大长老冷着脸坐回椅子里，但一看面前没了桌子，不由皱眉：“你先让它过来接着给我当桌子。” 那十一笑，意念一动，灵神就走了过去伏了下来，再度恢复为桌子。 迪加奥大长老看着灵神的变化，眼里全是怜爱的神色，抬手抚摸桌子，半晌后又生起气来，可能是想到了那十不肯先教他御神术，所以不开心。 “你这是用法术使了手段，不算！”他对那十说，“你先前说我住进你家里，到底是胡扯气我，还是有什么依据？” “您说我抢了你们的宝贝，又有什么依据？”那十问。 “我们是虚空旅人，这里是虚无之地，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地盘中的东西，不就是我们的东西？”迪加奥大长老理直气壮地说。 那十笑：“您的意思是，因为你们住在虚无之地，称虚空旅人，所以虚无之地就是你们的？” “当然！”迪加奥大长老点头。 “那我住在这个星系之中，我称自己是星系居民，所以这个星系就是我的。你们住在这个星系里，就是住进了我的家里。没毛病吧？”那十反问。 迪加奥大长老一时语塞。 白罗大长老皱眉，低声说：“核心大长老，就不要纠缠在这种没有意义的扯皮上了吧？既然同意见他，咱们还是直接谈……” “谈判之前不占尽上风，能谈出什么来？”迪加奥大长老也皱眉，打断了他的话。“我这是在为咱们虚空主城争利益哩，你不懂？” 白罗大长老无奈地闭上了嘴。 迪加奥大长老看着那十，说：“那照你这么说，这些宝藏也应该属于星系中所有人，不能单属于你一个啊！” 那十说：“在我来之前，这宝藏就存在，但你们千百年来一直没有发现，更不用提开采。是我发现了它们，是我开采了它们，没有我就没有出现在大众眼前的它们，它们当然就属于我。” 迪加奥大长老一脸懊恼，嘀咕着：“说得很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但这样的话，我不甘心啊！” 那十笑：“您觉得不甘心，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你们祖辈生活在这里，没能先我一步发现宝藏，是既惭愧又感到羞耻的。” “这个倒确实……”迪加奥大长老点头，随后大怒：“放屁！谁惭愧了？谁羞耻了？” 那十不接他的话头，继续说：“我在开发了宝藏之后，也多亏花叶与白吾两位虚空之城的城主帮我照顾，因此，我觉得自己也是欠了虚空旅人一份人情。虽然此人情非彼人情，但你们既然也是虚空旅人，我倒也愿意与你们交个朋友。你们需要精神力宝藏，以培养更优秀的接班人，那可以。只要你们愿意帮我照顾这些宝藏，我可以免费对你们开放使用。” “真……真这么好？”迪加奥大长老瞪大了眼睛，一脸兴奋。 “当然可以。”那十点头。 迪加奥大长老高兴地一拍桌子：“那就这么定了！” 白罗大长老脸色有点发白：“核心大长老，是不是再议一议？” 迪加奥大长老皱眉：“还有什么可议的？人家都让咱们无偿使用了呢！” “可是这事……”白罗大长老皱眉，向诸大长老使眼色。 立刻有许多大长老站了起来，高声说：“我有议题，请求召开议会。” 迪加奥大长老一脸不悦：“事真多！” 白罗大长老转向那十，沉声说：“我们要开议会，麻烦那十院长先到隔壁等候。请。” 第881章: 城主意志 那十没做任何坚持，和花叶一起来到了隔壁。 花叶看着那十，满心忐忑。 那十冲他笑：“这么紧张干什么？” “那可是核心大长老，仅次于城主的人物！”花叶忍不住说，“你是怎么做到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甚至……跟他争执时也面色不改的呢？” 那十耸耸肩：“这个……可能因为我见过的大人物太多吧。” 这话不假。所谓历练，就是要去经历，经历得多了，人就不会少见多怪。没见过总统的人可能会在一位市长面前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但如果是连造物之主这种神圣世界超级大人物也已经见过的人…… 还真没办法对虚空主城的核心大长老生出什么敬畏心来。 那十看看左右无人，嘿嘿一笑，问花叶：“想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你可别乱来！”花叶急忙说。 那十也不说话，抬手在空中布出一道图阵，刹那间，图阵中就出现了迪加奥大长老的形象。 花叶吓得直冒汗：“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张桌子现在还是灵神。”那十说，“我没有收回御神术的力量，所以，它就能替我将那边的声音与影像传过来。” 花叶不住擦汗：“我觉得……还是不要偷看吧，万一人家说什么机密的事……咱们知道了不好。” 那十没理他，只是盯着图阵。 图阵之中，许多大长老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无非是觉得迪加奥大长老有点太纵容那十，迪加奥大长老不动声色，只是聆听。 此时他的表情，与先前会见那十时全然不同。这时的他严肃认真，神情威严肃穆。 “核心大长老。”白罗大长老这时开口，“您必然有您的想法，能否对我们明说？” 迪加奥大长老等众人静了下来，才缓缓开口：“他关闭不了那些宝藏，但他可以不再继续开发，如果那样，这些资源就会变得极为珍贵，一旦用光怎么办？我们可以垄断虚无之地的所有宝藏吗？我们真的有力量对抗起源之地的无数强者吗？如果他引起源之地，甚至是虚无之外无尽星空中的强者来这里争夺资源，我们怎么办？他可以不要这点利益一走了之，我们呢？他有退路，我们没有！” 一众大长老一时怔住。 “这件事上，占有优势的不是我们，而是那十。”迪加奥大长老沉声说，“那十靠得赚取的是眼前的利益，我们靠它维系的是子孙万代，是将来的希望！而眼下我们必须依靠那十，才能获得更多的精神力资源。是我们要求着对方，而不是对方要求着我们！这一点，大家必须明白！” 他语气极为严厉，与先前跟那十吹胡子瞪眼的他，仿佛不是同一人。 一众大长老沉默不语。 “采取低姿态，是给那十一个面子，也是给我们留下面子。”迪加奥大长老说，“那十如果把这件事传出去，外来人只会嘲笑我这个核心大长老幼稚糊涂，行事可笑，颠三倒四，损失的是我一个人的面子，但得好处的却是整个虚空主城的代代后人！这有什么不好？” 一众大长老缓缓点头，白罗大长老微笑说道：“核心大长老不愧为核心大长老。” 那十看着图阵中的迪加奥，怔怔自语：“了不起！核心大长老果然不简单，这演技，不输于我啊！” 花叶看着他，不住擦汗。 “我觉得……这样就挺好了。”他劝那十，“虚空主城里人数再多，也不会比起源之地的人数多，他们对于宝藏的需求量应该不算很大，但他们如果能帮你照管这些宝藏，你就能省下相当大的精力。” 那十点头：“所以我才会答应，向他们免费开放这些宝藏。” “这么说，这事就算谈妥了？”花叶一阵欣喜。 就在这时，那十突然发现迪加奥大长老在盯着自己看。 他一怔，微微挪了挪身子，但迪加奥大长老的目光也跟着他动，同时脸上露出了一抹暧昧难明的笑容。 那十呆住：他……他知道我在偷窥？ “那十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迪加奥大长老这时开口说道，“他的价值，恐怕还在整个虚空主城之上。也许我们祖辈追求了上千年的那些目标，最后会在他身上实现。” “您对他的评价也太高了吧？”白罗大长老有些惊讶。 “不高，不高。”迪加奥大长老盯着图阵这边的那十笑，然后抬手拍了拍桌子：“好桌子呀！” 刹那间，那十面前的图阵就扭曲消散，那十擦了一把汗：“高手就是高手！我确实还差得远。” 花叶呆住，然后哭丧着脸说：“他……他早看穿了我们在偷窥是不是？他不会因此生气把我们赶走吧？” 正在这时，屋门打开，那十起身大步走向隔壁。 花叶战战兢兢地跟着，心里七上八下。 一众大长老都在看着那十，脸上神情平静，面带微微笑容。 迪加奥大长老说：“那十院长，你先前的话，都还算数吧？” “永远算数。”那十点头。 “好。”迪加奥大长老说，“那事情就这么办吧——我们承认你对虚无之地精神力宝藏的所有权，也允许你继续在虚无之地开发新的精神力‘矿藏’，甚至还会帮你看管这些矿藏，但前提是你允许我们无偿地使用它们。” “同意。”那十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迪加奥大长老说。 一道道精神力自他身上飞掠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份契约。他将契约推出、放大，展示在所有大长老面前。一百多位大长老观看之后，没有异议，纷纷在其上烙上了自己的精神印记。 “请吧。”迪加奥大长老抬手一指。 那十把契约看了两遍，确定里面没有隐藏任何的花招后，也签上了自己的精神印记。 但他还是谨慎小心，为免对方使什么手段，所以直接向帝丹阳借了力量，用她的精神力化为印记，烙在其上。 那份精神契约砰地一声散开，化成了一百多份，融进了在场所有大长老以及那十的身体里，形成了精神世界中的一纸契约，被诸人小心地保存了起来。 迪加奥大长老最后一个将契约收入精神世界，冲那十点头微笑：“我说那十院长呀，现在你可以教我那个御神术了吧？” “好说。”那十呵呵一笑，“这只是小道，估计您一学就会。” “你们都散了吧。”迪加奥大长老冲诸位大长老摆手，“我也要跟那十院长学好本事去了！” 说完呵呵笑着，示意那十跟自己走。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一怔，喃喃自语：“这种小事怎么会惊扰到他？这可真奇怪了。不对，难道说不是因为这事本身，而是因为……” 那十看着他，完全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但刹那间，他突然感觉心头一跳，感应到一种莫大的力量降临，将自己笼罩其中。就好像是自己突然间落入了水中，陷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不要反抗！”帝丹阳在精神世界中焦急提醒。 “这是怎么回事？”那十感觉周围的世界变得朦胧迷离，心里一阵紧张。 “不用怕。”这时，迪加奥大长老回头冲他一笑：“这是好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十问。 “城主要见你。”迪加奥大长老说，“不……不光是要见你，还是邀你参加全城的盛会呢。” 说着，不由笑了起来：“这种盛会，可有年头不见喽！” 帝丹阳在精神世界里说：“这是一位绝顶强大的真神放出的精神力场。” “是善意还是恶意？”那十担忧地问。 “如果是恶意，我早就帮你抵挡了。”帝丹阳说。 然后她就自言自语：“有趣！没想到虚无之地里，还有这种级别的真神。那十，我们去会一会他吧！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 此时，那十身边的世界又变得清晰了起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迪加奥大长老冲他一笑：“跟我来吧。” 那十跟他向前走，却一直有一种沉在水里，陷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感觉。他陡然一惊，明白自己是已经进入了别人的精神世界之中。 只是那人的精神世界与现实的虚空主城一模一样，甚至还可以替人精准定位，让人在进入他的精神世界时，也出现在现实中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于是就让人生出错觉，觉得还在现实之中。 这手法……厉害啊！ 迪加奥大长老引着他出了宫殿，来到绿树丛林中一处开阔地。 向这边走的过程中，那十看到一个又一个虚空旅人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正从不同的方向向开阔地集中。那巨大的透明电梯起起落落，不断将其他层的虚空旅人送到这一层。 开阔地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所有人的都涌向了那里，却并没有让那里显得有多拥挤。那十仔细观察，发现这广场容纳一万人后似乎就已经满了，但后来者越来越多，却也不见它变得拥挤，始终和先前一模一样。 那十心说：真能装！ 突然间，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诸位大长老、长老，携其首席学员上台，其余人退后观礼。” 诸人向后退去，广场前的一棵巨树突然变化，化成了一方巨大的高台。一百多大长老飞掠而上，五百多长老随之掠上，接着，是六百多学员飞上高台。 高台四周生出环形座椅，诸人各寻其位，在其上坐定。 迪加奥大长老带着那十一起掠了上去。那十环顾四周，见其他大长老身边都有学员，只迪加奥大长老身边无人，低声问：“您的学员呢？” “我天天忙着处理内务外务，哪有时间收学生？”迪加奥大长老答。 说完，他望向天空，高声问：“城主，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 第882章: 精英挑战赛 空中有声音回荡：“迪加奥大长老，精神力宝藏的事，你是如何处理的？” 迪加奥大长老一怔：“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回答我。”声音问。 “这个过后我单独和你说不成吗？”迪加奥大长老问。 “可以。”声音说，“但我最想知道的是——你打算怎么面对让本城颜面大失的那十。” 迪加奥大长老怔住。 所有的大长老都怔住。 城主这话，显然是有责怪迪加奥大长老的意思。而一直以来，城主专心于修行，城内外大小事务都由迪加奥大长老负责，众人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实务城主，是虚空主城真正的主管者。 城主也向来不过问城里事务，今天却怎么当众责怪起核心大长老来了？ “你打算怎么面对他？”声音再问。 迪加奥大长老皱眉：“怎么面对？当然是搁置争议，共同开发虚无之地的宝藏了。” “这可以。”声音说，“但他在图阵、战斗和精神力三方面，都碾压般地击败了我们的后辈，本城丢掉的这张脸，要如何找回？” 迪加奥大长老气笑了：“搞了半天你跟我说这个？行，那你想怎么找回就怎么找回吧！” 说着自己找地方坐下，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 那十怔怔看着天空，心说：这位城主是什么意思？不会真是小心眼到这种地步吧？ 空中，声音震响：“虚空主城中所有后辈英才，你们甘心眼看着本城颜面尽失，被外人嘲笑吗？” “不甘心！”有大长老的学生情不自禁地大叫起来。 “合作当然要合作，合作才能共赢，合作才有发展。”声音说，“但怎样合作，我们在合作中处于怎样的地位，却也很重要。都是年轻人，都是精英才俊，凭什么你们就不如别人？” 城主的发问，令平台上六百多年轻人热血沸腾，一个个盯着那十，眼里满是敌意。 那十目瞪口呆：这城主到底是个什么脾气？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还这么争强好胜？ 他望向迪加奥大长老，结果老人家躺在椅子里打着呼噜，竟然睡着了。 就在这时，平台上方再度出现一座平台，空中的声音说：“那十，你可敢再与我虚空主城的后辈精英一战？” “有什么不敢？”那十被激起了怒火，冷笑着说，“谁不怕死，谁就来吧！” 说完一掠而起，第一个飞上那座高台。 显然，城主建此高台，就是给他们比斗之用，那十抢占先机，便先压了他们的年轻学员们一头。 六百多学员个个眉头大皱，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飞掠而起，来到了上方平台上。 大长老和长老们抬头看着，心里惊讶，但没有任何人敢发声质疑。 “核心大长老！”白罗大长老小声呼唤，“您觉得城主这是什么意思？” 迪加奥大长老用几个响亮的呼噜回应，搞得白罗大长老摇头叹息：“没有人能唤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里是精神世界，精神世界……”迪加奥大长老梦呓般地嘀咕着。 白罗大长老一怔，低头思索了起来。 那十立在平台之上，独对六百多名虚空主城的精英学员，显得人单势孤。 但他的气势却丝毫不弱于对方，负手立在六百多人面前，冷笑发问：“你们是想一个一个上，还是想一哄而上？” 一个学员皱眉：“城主说得明白，他已承认你是合作者，现在只是让你知道，我们虚空主城并非没有底蕴。” “不错。”另一个学员说，“先前我们确实小看了你，派出考验你的，也都只是寻常学员，你胜了他们，并不代表就胜了我虚空主城的精英学员。” “现在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中比你强的人比比皆是，却不是要仗着人多欺负你！”一个学员高声说。 那十呵呵一笑，抬手指着他，说：“你这么说，看来是对自己颇有自信了？好，那我就先给你一个挑战我的机会。来吧。” 是他挑战对方，却说是给对方一个挑战自己的机会，这是将自己放在了更高的位置，而将对方的位置压低。 对方当然能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位学员一时怒不可遏，厉声说：“好！那我就让那十院长见识一下我虚空主城精英学员的实力，到底是怎样的水准！” 说完，他大步向前而来。 刹那间，平台变化，六百多学员站立处与主场分离，移到另一端，缩小到刚好可容纳六百人站立的地步，而那十与这位学员所立处则不住扩大，形成一个广阔的擂台。 两重平台之下，不知多少虚空旅人，抬头平静地看着高台上的两人。 那位学员眼里精光闪烁，身上突然浮起无数光点，化成了一条光鳞闪烁的长龙。长龙盘绕着他而舞动，如同绕柱，每绕一次，身体就增大一分，看起来再来几下，就会变成一条几十米长的巨龙了。 那十也不等他蓄势成功，抬手一指，空中一座大山陡然出现，轰地一声就砸了下来。那位学员被砸了个措手不及，直接被砸在山下。 整个平台都被大山砸得一震，紧接着，大山消散，那位学员也已不见了踪影。 那十仔细感应，发现对方只是消失，精神体应该并没有毁灭。 这里既然是精神世界，城主当然不会眼看着自己人精神体毁灭，所以一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保护，让在这里“身死”的人不受伤害。 那十觉得，这世界中应该已经设定了规则，“身死”者不死，只是精神体被踢了出去而已。 想到这里，他就更放心了：好，有这样的规则，我就可以全力出手！ “嘴里说得厉害，实际上却这么不经打。”那十摇头叹息。 他望向对面六百多精英学员，忍不住说：“这就是精英学员？这就是你们的水准？” “那十，你不要太狂妄！”一个学员忍不住大叫，一掠来到了擂台上，“他只是没想到你出手这么快又这么狠，一时没有防备而已！” “你已经知道我出手又快又狠，应该有了防备吧？”那十问。 “当然！”那学员点头。 “你既然已经来到了擂台上，就是准备要挑战我吧？”那十问。 “当然！”那学员再点头。 “你上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那十问。 “当然！”那学员再点头。 那十一笑，突然一闪来到他面前，张手一抓，手中就出现了一条精神力的大棍，劈头盖脸地向着那学员打了过去。 他出手又快又狠，那学员先前正与他说话，全没有准备，一时间陷入被动挨打的地步，被那十几棍下去就打断了双臂，再一棍狠狠砸在他脑袋上，呼地一下，整个人灰飞烟灭，消失不见。 那十这次更加确定，城主的这精神世界里确实设定了踢人的规则，于是更加肆无忌惮，望着对面六百多学员，高声说：“还有哪个不怕死的？上来！” 六百多学员群情激愤，大叫起来： “那十，你不要太狂妄！” “你趁别人说话的时候出手伤人，算什么本事？” “你这是耍诈，是流氓手段，是不要脸！” 那十冷冷看着他们，厉声质问：“我先前问他是否是要挑战我，他说当然；我又问他是否已经有了防备，他说当然；我再问他是否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他说当然。一个已经做好准备，对我有了防备，跳到擂台上要挑战我的人，面对我的攻击却毫无招架之力，这应该怪我出手太快，还是怪他太幼稚愚蠢？！如果你们想不通这道理，那就与他一样幼稚愚蠢！” 一群学员恨恨咬牙，其中有一人大步走出，一掠来到擂台上，冷冷地说：“我要挑战你，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说话之间，身上已经有力量浮起，化成了一套铠甲，将自己完全保护起来。 一杆大枪出现在他手中，他不再多说半个字，挺枪向着那十冲来。 奔跑之际，他下半身化成了马身，也是铠甲遍布，突然加速，闪电一般向着那十冲来。 “人头马啊？”那十呵呵一笑，不进反退，身上光点升腾，在半空中演化成了一头巨龙，咆哮着向对方冲了过去。 学员一惊，急忙挺枪向着空中的巨龙刺去，巨龙抬爪一抓，将他的长枪抓住，抓着枪将他提了起来，带向高空。 学员大惊，奋力夺枪，但身在空中无可借力，夺枪的动作则变成了引体向上，惹得那十哈哈大笑。 学员大怒，干脆松开了长枪，下身四蹄生风，在空中奔行起来，抬手又凝聚出一杆大枪，追着飞龙刺去。 飞龙不理他，丢开他的那杆枪，满天乱飞，学员就追着飞龙从这边跑到那边，又从那边跑到这边。 飞龙始终不和他正面冲突，只是引着他到处乱跑，下面的人就仰着脖子做起了颈部运动操。 那十悠闲地在擂台中坐了下来，以精神力化成了柔软宽大的沙发，自己躺在里面闭目养神。 六百多学员中，有人注意到了那十的悠闲姿态，气得咬牙切齿，冲空中大叫：“你是要挑战那十，不是挑战他的创造物！” 那学员陡然一惊：不错，我追着这条龙干什么？我又不是跑这里当屠龙勇士来了！ 低头一看那十，把他气得七窍生烟：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战斗之中竟然小憩起来！？ 他厉喝一声，不理飞龙，从空中疾奔而下，挺枪向着那十刺来。 那十头不抬眼不睁地轻声说：“笨蛋，小心身后。” 第883章: 城主用意 那学员挺枪疾冲向那十，但却没发现身后飞龙已经一掠而至。 “身后，身后！”一众学员大声提醒。 他急忙回身，顾前不顾后，顾后又不能顾前，一时很是狼狈。 飞龙掠至，不等他做出反应，张口咬了下去，那学员立刻烟消云散。 一众学员大叫可惜，替这学员感叹。 算起来，他是这几个挑战那十者中坚持时间最长的人了。 这时，先前与那十比过精神力量的岳灵站了出来，一掠来到擂台上。 那十看着他，微微一笑：“怎么，岳灵兄弟还想来挑战我？” “当然。”岳灵点头，“先前我确实低估了你的实力，因此没有使用全力，才会被你击败。我输得心不服口也不服，自然要想办法找回场面。既然有了这个机会，我当然要好好利用。” “你倒是实话实说。”那十点头，“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你再败给我，这脸是不是丢得就更厉害了？” 岳灵沉默片刻，随后说：“如果那样，我也只是与其余败在你手的人一样而已。” “你想得不错。”那十称赞，“赢了就能找回场面，输了也不会比别人更丢脸，这架打得！好，那我就给你机会。” 岳灵看着他，微微皱眉：“我要开始了？” “请出手吧。”那十点头。 “你不准备？”岳灵问。 此时那十还半躺在沙发里，一副悠闲惬意的模样，根本不像是要与人战斗。 那十说：“我早已准备好了，你出手就是。” 岳灵感觉受到了侮辱，一时动怒，但转眼之间，面色又恢复了平常。他微微一笑：“你又开始心理战，要我未战之前先在心境上输你几分。抱歉，我不会再上当了。我会全力出手，至于你如何反应，我不在乎。” 刹那间，他周身再度升腾起精神力量，转眼化成了上千道相貌不同表情各异的人脸。那些脸一起望向那十，发出笑声哭声，又或喃喃自语声。 “你这招用来装鬼吓唬人是顶不错的，要不你今后外号就叫‘亡灵法师’怎么样？”那十真诚地赞叹。 岳灵情不自禁再次动怒：“这是能杀人的技术，不是吓人的巫术！” 那十笑：“你心境又乱了。” 岳灵陡然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嘀咕：我怎么全被他牵着鼻子走？不成，这样不成！我要冷静下来。他爱说什么便说什么，我只管全力将他击败就好！ 说着闭上了眼睛，令心境沉稳下来，不再为外物所乱。 也就在这时，那十突然一掠而起，抬手一招，空中的飞龙变成了大棍落在他手中，他飞掠到了岳灵的面前，抬手挥棍疾舞，打得一张张人脸凌空破灭。 岳灵感觉不对，急忙睁眼，但一闭一睁之间需要时间，立刻使自己的反应落后于那十的动作，刚来得及调动一张张人脸迎向那十，那十的大棍就已经砸了下来，正中他肩头。 他的身子立刻向下一沉，情急之下想要反击，但那十的棍子已经雨点般打了下来，砸得他只能勉强招架。 他一时大怒，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不再用人脸来防御，而是一念动间，让所有人脸向着那十冲去。 一张张人脸变得狰狞可怕，张口向着那十咬了过来。 岳灵比起先前的几人，精神力量确实强出许多，那十能大占上风，也只是因为先前曾胜过他，使他心里留下了阴影，再加上那十擅长使用心理战术，几次破坏他的心境，使岳灵自己心里先乱了起来。 否则正常交手，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 那些人脸的威胁极大，岳灵此时存了同归于尽之心，那十就不敢不防。可如果他全力抵挡人脸不继续攻击岳灵，岳灵就会缓过气来，到时从容控制这些人脸攻击那十，那十就会陷入被动防御之中。 而自己的大山与飞龙都已经用过，岳灵自然有所防备，想要用它们一锤定音，也极不容易。 “我来帮你！” 这时，帝丹阳的声音传来，一瞬间里，有道道强大的精神力开始在那十身上出现，一层一层如同刷油漆一样地刷在那十身上，化成了一副铠甲，将那十包裹起来。 那力量流动到了那十手里的大棍上，大棍就生出了变化，变成了一柄笔直锋利的双手大剑，一时锋芒四射，令人胆寒。 那些人脸扑了过来，张口咬在铠甲上，立刻被铠甲的力量崩碎，一张张脸在那十身周纷纷破灭，令远处观者震撼不已，心惊肉跳。 那十双手握剑，感觉强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铠甲与大剑中传来，一时欣喜不已，兴奋向前直冲过去，抬手一剑斩向岳灵。 岳灵大惊之下全力抵挡，那些剩下的人脸都集中到他面前，形成了一面人脸合成的巨盾，试图阻挡这把可怕的锋利大剑。 但大剑斩下，如同斩在豆腐上，直接将那面巨盾一分为二，接着斩在了岳灵的身上，将岳灵也一分为二！ 瞬间，岳灵烟消云散，消失不见。 六百多位学员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都沉默无声，再没有人敢大声叫嚣，从人群中跳出挑战那十。 那十一身铠甲，威风凛凛，提着大剑立在擂台上，目光扫过前方小平台上的一众学员，冷冷地问：“还有谁要上来？” 此时，不光是六百多位学员目瞪口呆，下方的一众长老和大长老们也不由动容，满眼震惊地盯住了那十。 迪加奥大长老挑起了眼皮，望向上方的那十，目光中有惊讶与疑惑，然后又合上了眼皮，继续装睡。 其余人震惊无比，看着那十，心里生出种种疑惑与猜测。 “还有谁要上来？”这时，那十再度高声发问。 空中，城主的声音震响：“我虚空主城六百多位精英学员，面对那十一人，竟然胆怯不前，无人敢于应战吗？” 城主的声音刺激到了诸人的神经，一个个学员脸色发红，咬牙切齿。 “我来会会那十院长吧。”一个学员大喝一声，飞身掠到了擂台上。 他一落到擂台上，就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谨慎地运起力量，一时间，一道道光波从他头顶涌出，如同泉水下落一般流到他身上，一层层叠加起来，形成了一层光罩。 他大步向前，抬手指向那十，呵斥一声，周身的光罩上光明大放，耀眼无比，许多学员竟然不能直视他，纷纷扭过头去，或是闭上眼睛。 那些光芒如箭放射，竟然真的化成了一道道光箭，向着那十射来。 光箭源头是强烈无比的光，这使得对手无法看清这些光箭，等到发现危险时，光箭已经临体，自然极难防御。 那十直视对方，却看得清清楚楚。 帝丹阳的力量形成的铠甲，遮罩了他全身，连头脸也不例外。他的眼睛在铠甲之中，视力不但不受限制，反而因为铠甲为其增强了力量，而看得更清、更远。他直视着那全身发光的学员，抬手挥起大剑，那看起来极为沉重的大剑在他手中简直就像是一根草棍，被他挥成了一团凌厉的缭乱光影，那些射来的光箭无一例外，皆被他的大剑斩灭。 那十笔直向前冲去，一路劈斩光箭。那些光箭虽然密集，但却不能阻挡他脚步片刻，转眼间，他人已来到了那学员面前。 学员厉喝一身，身上的光芒突然爆发，那耀眼的光明引发了其身后平台上一连串的惨叫声——那些先前仗着实力强悍，睁眼直视两人战斗的学员，无一例外，皆被这突然爆发出来的强光刺伤了眼睛，痛苦地捂着眼睛弯下了腰，流泪不止。 那学员本以为凭这强大的光芒，一定能刺伤那十的双眼，不想那十根本不受影响，直接冲了过来，抬手一剑平刺，将他的胸膛贯穿。 他吓得惨叫一声，转眼之间，灰飞烟灭，消失无踪。 那十保持着前刺的姿势不动，目光扫过诸人。 那些先前遮着眼睛不敢看的学员，此时倒反而可以抬头来看，见到那十长剑之锋，一个个都心中起伏，忐忑不安。 那十缓缓收剑，将剑插在地面，拄剑而立，沉声问：“下一个是谁？” “你们中还有没有人敢下场挑战他？”空中，城主的声音大声问。 学员们一个个面带愧色，低头不语。 “虚空主城是虚空之城的起源，是现在所有虚空旅人的故乡。它地位崇高，历史悠久，本应是所有虚空旅人向往与崇敬的所在，但为什么现在大家对它却少了一份敬畏？”城主叹息，“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在吃老本，强者恒强，弱者恒弱。你们的进步太慢，却又因为身为主城人，而有着一份莫名其妙的自大与骄傲。主城的辉煌与你们何干？主城的强大是因为你们吗？不，不是！” 学员们一个个脸色通红。 “今天，我就是要让你们正视自己，让你们知道，除了主城居民这个称号之外，你们其实一无所有！你们其实什么也不是！”城主厉声说。“我现在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一起上，击败那十，证明你们自己！否则，我就将你们全都赶出虚空主城！” 一众学员抬起头来，满脸惊愕之色。 “城主，你说的是真的？”这时迪加奥大长老睁开了眼睛。 “是。”城主的声音响起。 “兄弟们，我们不能因为他被驱逐！一起上吧！”有学员大叫着，领头冲了过来，于是六百多人一起动了起来，杀向那十。 第884章: 尽灭之 六百多位学员一起冲向那十，气势浩大惊人。 那十双手握住剑柄，突然一个发力，竟然将自己的武器生生从中央掰开。 两边断剑被他分握在两手中，形态快速变化，化成了两柄锋利的笔直战刀。 那十看着众人冷笑：“我真替你们的老师感到悲哀。他们费尽心血，教出的却是一群不合格的虚空旅人，一群不成器的蠢材！” “合不合格，不由你来决定！”一个学员厉喝着冲了过来，双眼里光芒一闪，两道粗大如柱的光线从他眼中射向那十。 那十单刀一挥，横斩向前，将两道光线一起从中切开，一道刀光疾掠而出，将光线斩开，也将发出光线的学员脑袋斩开。 那学员在惊恐的叫声中灰飞烟灭。 那十大笑不止，提刀冲进了对方的阵中，一时间，刀光闪烁不休，在惊呼尖叫声中，一个接一个的学员粉碎化灰，烟消云散。 一个学员趁乱无声无息而来，身体竟然化成了一道影子，夹杂在其他人缭乱的影中向那十袭来。 他满怀信心，觉得自己一定能击败那十，为虚空主城挽回面子。 因为他的本领虽然在一对一的正面决斗中几乎没有什么用处，却正适合在群战中使出，趁乱偷袭取人性命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他快速来到了那十近处，此时那十脚下的影子已经乱成了一团，重叠一处，形成了一条极佳的通道。他心中一喜，顺着那通道直向那十游去，但方到那十近前，那十就已经一刀斜刺入他化成的那道影子里。 一时间，影子瓦解，学员尖叫着消失。 六百多学员大吼着施展出各自的手段，一时间，飞龙在天，猛虎在地，狂鲨游走火凤飞舞，还有刀剑如雨，枪炮轰鸣，狂潮涌起，黑暗与光明同时绽放…… 不知多少种力量向着那十袭来，这些力量加在一起，几有毁天灭地之势。 但那十统统不理，只是提刀杀过去，任那些力量砸在自己身上，全无所畏惧。 他那一身铠甲坚固得可怕，而且不单仅有防御之力，还有攻击力。那些强大的精神造物撞在他铠甲上，立刻就被铠甲的力量震散，化成了无数精神力的光点，四散空中。 那十周身带动无数光点，在战阵中杀来杀去，如入无人之境。 六百多学员们大呼小叫，不住变化阵型，企图将那十挡下、困住，但都是枉费心机。那十身法如同疾风，在众人之间穿梭，每一刀挥起，都有一道飞烟起。 那是学员身形湮灭化成的烟气。 有几个学员悍勇至极，从四个方面一起冲向他，将自己的手臂巨大化后，一起抓住了他的四肢和身体，大叫：“各位瞄准了一起发力……” 但不及他们说完，那十身子一震就将他们的手臂震碎，接着双刀连环疾斩，将他们斩得烟尘四起。 有十几个学员退到后方，身上涌起道道精神力光点。这些光点将他们连为一体，渐渐生出变化，化成了一个高大魁梧的巨人。巨人一身铁甲，一手提着一柄大斧，一手举着一面巨盾，大吼一声：“让开，我来！” 说完疾冲了过来。 一众学员急忙闪开一条路，让他能冲到那十面前。 他大吼一声，一斧劈下，那十抬手用单刀抵挡，竟然就将那势大力沉的一斧挡下，随即一跃而起，反手一刀疾斩。 巨人惊恐地抬起巨盾抵挡，当地一响中，那面巨盾被战刀斩中，立刻生出无数的裂痕，转眼哗啦啦地碎落了一地。 巨人惊恐后退，但不及逃远，那十已然飞掠过去，直接一下撞在巨人的胸口。 高大的巨人被那十撞得惨叫一声，摔倒在地，那十随他一起落下，踩着他胸膛站定，抬手挥刀，连斩了六个冲过来救援的学员，然后双刀交叉一错一分，将巨人的头斩落下来。 巨人化烟四散，空中有惊叫之声缭绕不绝。 但这时，又有一尊巨人站了起来。 这尊巨人，是由上百位学员将自己的精神体融合起来凝聚组成，虽然大小上看来与前一个相差无几，但实力差距却有天地之别。巨人一身轻甲，面色阴沉，手里也变化出两柄战刀，向着那十疾掠而来。 “与我一战！”巨人厉喝一声。 他双刀一错，空中立刻有一道道幻影出现，仿佛是长蛇，也仿佛是绳索。他双刀的刀刃之上有无数双明亮的眼睛，藏在刀身平面之中，放出寒光。 双刀一挥，那些目光就纵横交错，将那十包围了起来。它们散发某种诡异的力量，试图扰乱那十的感官，让那十做出错误的判断。 但这些目光对那十来说全无意义。 他冷冷地注视着越冲越近的巨人，缓缓抬起双刀，摆出一个迎敌的架势，随后一动不动。 有学员看出机会，立刻飞身过来，试图趁机杀伤那十，但不及近身，就被那十散出的一道无形力场撞得七零八落，在惨叫声中化烟飞散。 其余学员一时动容，不敢向前。 “不要插手！”巨人大叫，“看我杀他！” “杀我？”那十冷笑。 巨人舞刀，那些幻影的长蛇或绳索绕着他疯狂起舞，瞬间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向前罩下，将那十与他困在其中。 简直就好像是格斗赛中的铁笼死斗。 那牢笼并不仅有限制的作用，它们一成型，就开始吸纳周围的一切力量，有几个学员没听巨人的话，凑近了想看清两人的战斗，结果立刻被那牢笼吸了过来，贴在其上，几下就被震碎成灰。 那灰烟被牢笼直接吸纳，一时，牢笼震荡，力量变得更强。 巨人疾冲向前，左手刀向着那十疾斩。 那十抬手，以右手刀直接接住。 当地一响，双刀交击，那十纹丝不动。 巨人怪叫，右手刀再度斩下，那十以左手刀相迎。 又是当地一响，双刀交击，那十纹丝不动。 巨人一阵慌乱，双刀交错连斩，而那牢笼也瞬间收缩，向着那十压来。 牢笼震荡，散发莫大的毁灭之力，令人震惊。 那十看也不看，突然间转守为攻，与巨人一轮抢攻之后，竟然将巨人的双刀弹开，使巨人中门大开。 他一掠向前，双刀交错一斩，将巨人拦腰斩断。 惨叫声中，巨人化为飞灰四散，而那巨大的牢笼却未消散，继续向着那十收缩压来。那十一跃而起，双刀合而为一，再度化成了那柄巨剑，双手持剑一斩，轰然巨响声中，牢笼直接消散。 他身在空中，望向那些满脸惊骇的学员，高声问：“现在你们明白自己到底有几分价值了吧？” 说着，突然疾落进人群，如同一颗流星坠落，砸得平台一震，不知多少学员抵挡不住他这一下冲击，直接被砸成了灰烬。 他冲入人群，双手握剑，带起了一道道死亡的辉光，一时间，剑之所指处，皆是飞灰。 六百多学员，不知不觉间就被他杀了两百有余，剩下的人不论如何攻击、抵挡，都没办法阻挡住他的攻势，仍在不断被消灭。 “这样不行！”有学员大叫，“我们必须将所有人的力量都合在一起，这样才能压制住他！” “开什么玩笑！？”有学员反驳，“将百人精神集中在一起，还勉强可行，但四百多人精神集合在一起……那一定会彼此干扰，意志混乱！” “暴走又如何？”有学员咬牙切齿，“只要能击败那十，都无所谓了！我支持合体！” “同意！” “合体！” 一众学员大呼小叫起来。 “我来主持！”一个看起来实力不俗的学员站了出来，身上散出无数光点。 其他人立刻向他而来，化身为一道道流光投向他，融入他。 一时间，那学员化成了光人，不住壮大。 那十提剑后掠，不再追杀，让他们能从容合体。 其余学员见那十退开，不但不领情，反而觉得这是对方自大骄傲目中无人的表现，心里更恨，再不犹豫，全都冲向那光之巨人，将自己化成流光，融入其中。 不久之后，四百多人全都融入了这光之巨人中，光之巨人一时绽放耀眼的光芒，仰天发出疯狂的大吼。 吼声震动四方，巨人身子摇晃，盯住了那十，然后捶胸咆哮，向着那十冲去。 那十冷冷看着，摇头冷笑：“真是不像样子。” 他一掠至半空，手中大剑扬起，向着巨人疾斩过去，一道辉光闪亮，化为弧月之形，斩向巨人。 巨人抬手猛地一拍，直接将那十从空中拍落到平台上，撞得平台一震。 但巨人的半个手掌也被这道弧月光刃斩断，飞散空中。 巨人捂着手掌发出惨叫，然后愤怒地弯下身子，用拳头捶击平台以泄愤，接着就扑向了刚刚站起的那十。 那十提剑而立，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道道力量的波动在他铠甲上流动，如同水波。它们不断地流到那柄大剑上，使剑锋显得更加锋利明亮。 巨人疾冲过来，抬起双手在半空中相握成巨拳，对着那十猛地砸下。 那十的眼睛在瞬间睁开，向前一步踏出，厉喝声中，一剑扬起！ 一道笔直的剑光瞬间飞掠而出，斜斩过巨人的身体，巨人的身躯在瞬间里分裂、破碎，然后化成了无尽的飞烟，冲天而起，再消散无踪。 “可悲可叹，也可笑。”那十收剑，摇头而语。 第885章: 两场浩劫 平台之下，一众大长老和长老们看着那十，心中震惊不已。 那十抬头向天，高声说：“已经帮您教育过他们了，这些假象可以收了吧？” 瞬间里，平台之下的无数虚空旅人都消失不见。 空中传来城主的声音：“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创造的形象不够完美生动？” “不，很完美。但太完美了。”那十说，“精英学员既然是精英，当然应该比这里的普通虚空旅人要更强一些——哪怕只是装出来的。可您变化出的虚空旅人太淡定从容了。” “原来如此。”城主笑。 迪加奥大长老这时站了起来，笑问：“城主，这小子不错吧？” “很不错。”城主回答。 “那你是不是要见一见他？”迪加奥大长老问。 “是。”城主回应。 刹那间，那十就来到了一座小木屋中。 木屋很简单，但却不简陋，应有的东西都有，不需要有的东西一概没有。 屋门打开着，窗子也打开着，可以看到外面的小院。 小院不大也不小，里面有一方小小的池塘，几米方圆。 院里有石子路，路边种着竹子三两根，地上有花十来朵，说不上香，但也并非没有香味。 有个老人正坐在屋里的地板上，在做一张小椅子，只差一个钉子就完成了。 那十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钉那根钉子。 老人似乎因为年迈无力而行动缓慢，钉根钉子也用去了很长时间。他一下一下地敲，敲了很久才将钉子砸了进去。 然后他抬头，冲那十一笑：“来，坐。” 他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然后将椅子摆到了那十面前。 “谢谢。”那十坐到了椅子上。 老人向后退，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然后上下打量那十，点头说：“真是一个英俊少年。” “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不算英俊，也不敢说自己是少年了。”那十感慨，“不知不觉，就经历了这么多事，过去了这么多年，老了。” 老人大笑：“你才多大？二十还不到就敢说自己老了？那我呢？” “您老高寿？”那十问。 老人认真地想了一阵，说：“我呀，抹去前边两千的大数，也是少年，才十多岁吧。” 那十动容：“这么说，您亲身经历了那两场浩劫？” 老人缓缓点头：“确实是浩劫啊！” 问的没有说是哪两场浩劫，答的却知是哪两场。 两千年前，帝胤起兵，推翻了亲兄弟帝祥，建立了自己的政权。 那时，老人正是十多岁的少年。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里，经历地却是一场血腥的大战，那确实是浩劫。 然后，帝胤抛弃了充满种种问题的起源之地，来到虚无之地，假意与虚空旅人合作，骗得了破碎虚空之法后，却对虚空旅人展开屠戮。 那是第二场浩劫。 “这么说，您原来并不是虚空旅人？”那十问。 如果老人出生在虚空之城中，那么他不会经历两次浩劫。既然两次浩劫他都曾经历，就说明他是半途加入的虚空族群，而之前，他是地上神圣世界的一员。 他曾是什么身份？ 老人没就这一话题展开，而是转了话题：“自从那次浩劫之后，许多人就变了。死亡的恐惧让他们意识到了生命的可贵，这本是好事，但也让他们心境生乱，再不能平静，这是坏事。如今的虚空主城已经失去了其原本存在的意义，其中的居民也再不是纯粹的虚空旅人。欲望，名利，贪图，渴慕，嫉妒……他们已经变成了俗人，追求宇宙真谛世间至理的目标，只流于他们嘴上，却不再装入心里。正因如此，千年以来，才会有人陆续离开这里。离开的才是真正的精英啊！” “现在这里确实有些青黄不接。”那十点头，“大长老和长老都已经老了，他们的学员却那么年轻，这中间……看来缺失传承已久。” 老人点头：“如果再继续下去，等这一代人死去，虚空主城就会如花凋零，不复当初。好在你来了，教训了他们，让他们终于知道了自己到底是谁，知道了此后的人生当如何努力。” “您的手法有点过激。”那十说，“万一他们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一蹶不振呢？” “多数人当然会如此。”老人说，“这就像当年的我，沉沦了十几年，但一朝想通，就一步登天，达到了一个从前的我想象不到的境界。” “您是用心良苦啊。”那十感叹，随后又问：“可您怎么就能确定，我担得起这样的担子？万一我被他们痛扁了一顿，不是反而助长了他们的傲气？” “不会。”老人笑。 “怎么就不会呢？”那十追问。 “忘了跟你自我介绍。”老人说，“我叫云成，是虚空主城的城主。关于迪加奥做的决定，我表示同意。希望今后我们能愉快合作，实现共赢。” 这话题转得太快，让那十有点气闷。 “我怕那些精英对我心怀憎恶，将来会破坏我们的合作。”那十说。 “不会的。”云成城主摇头。 “怎么就不会呢？”那十问。 “有我在就不会的。”云成城主笑着说。 “您已经达成了永生吗？”那十问。 “永恒与一瞬，有什么区别？”云成城主反问。 “我不和您讨论玄学和哲学。”那十说，“我们还是聊点现实的问题吧！您能不能跟我讲讲过去？” “非知道那些有什么用？”云成城主问。 “历史总要有人铭记吧。”那十说，“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好奇了，偏偏我却一知半解。” 云成城主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 “那时我十五岁，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父亲是神皇驾前的红人，堂堂大神官，我是翩翩英俊公子，万人羡慕的天才。我恃才傲物，因家里的权势而骄傲，做了许多荒唐事，现在每每想来，真是惭愧。” “神皇是一个温和可亲的人，每次我在他宫里闯了祸，他都只是一笑置之。可这不但没有让我学会他的仁善与宽和，反而让我越发骄傲，觉得是因为自己了不起，所以才连神皇都要高看我一眼。嗯，那时的我挺可恶的，就像现在我们城里这些年轻人一样，不成器。” “现在想来，神皇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很怀念他。” “后来帝胤起兵，纠集了一群对神皇心存不满的人。对，心存不满。这世间上最复杂的就是人心，所以并非你对所有人都仁善，都宽和，你就会能到所有人的敬仰。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有社会的地方就有利益的争夺，你的宽和若使某些人得益，就必使某些人利益受损，那么这宽和就有罪。” “帝胤是个很强势的人，铁血无情，同时又胸怀大谋略。最重要的是，他懂得用利益驱役他人。这是一件好武器，无往不利。” “于是神皇被推翻，忠于他的神官们血战至死，又或在生死面前选择了屈从。我父亲是个刚直的人，他选择的是不屈，于是我就失去了他。” “我的家人都被帝胤的人杀光，只我一个，被父亲最忠诚的卫士保护着逃了出来。当时诸神大战，引动了天地剧变，我和卫士一起落入了空间的裂缝之中，坠入了虚无之地。卫士在临死前找到了一座城，求城里的人收留我。他们答应了。” “所以后来我才会拼命保护虚空旅人，就是因为他们在我最混账最愚蠢最失落也最无能最颓废的时候，收留了我，给了我新的人生，给了我振作起来的机会。” “我沉沦了好久，亏虚空旅人们的开导和宽慰，才最终解脱。顿悟了的我，实力的进步一日千里。但没等美好的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帝胤的军队就又出现在我面前。那时我全力反对虚空旅人与他合作，但当时我的人微言轻。虚空旅人们太过善良，相信了帝胤的许诺，结果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力量，但却失去了性命。” “我了解帝胤，更了解他的手下，所以我站了出来，拼尽一切保住了这一座城。而这座城，最终成了现今整个虚空旅人种群的起源。后来我成了城主，一直到现在。” 说完，他看着那十，笑了笑：“很简单，是吧？原没有什么值得听的。” 那十看着他，问：“那你现在呢？你现在心里在想着什么？是否想着为帝祥和虚空旅人们报仇？” 云成城主看着他，许多之后，缓缓点头：“是的！” 然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可这与虚空旅人们的追求相悖啊！我如果真那样做了，就等于是背叛了培养我教导我令我重生的他们；我如果不那样做，又等于是背叛了生我的父亲，对不起善待我的神皇。我被矛盾撕裂，始终无法释怀。而眼看着虚空主城的人们堕落，我用尽一切手段却无法改变什么，又使我痛心，深觉自己无能。所以我一直在修心，试图找到正确的方向。却没有。” 他低下头，看着那十，目光灼灼。 “直到我看到了你。”他说，“我从你身上感应到了帝家人的气息。我知道，你并非是眼前我看到的穿上你！” 那十看着他，眼中浮现出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身影。 曾恃才傲物，也曾因失去一切而颓丧，最后终于站了起来，却又因内心的矛盾冲突而坐下的少年。 少年一脸愁苦地看着他，在等他伸手拉他。 于是他点头：“是的，我并非只是眼前您看到的我，但我也并非是您想象中的我。我与帝家没有关系，只是我的精神世界里，有一位帝家人的精神分身。” “谁？”云成城主先是愕然，再是激动，急切地问。 “神皇的女儿，公主帝丹阳。”那十郑重地说。 瞬间，云成城主呆在当场。 第886章: 真神入侵 “你说……是谁？”云成城主有些艰难地问。 “帝丹阳。”那十说。 云成城主眼神变化，身子微微颤抖，显然是激动至极。 “这么说，她还活着？”他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不仅是她，帝祥神皇一家都还活着。”那十说。 一时间，云成城主老泪纵横：“原来他们都还活着！都还活着！” 他低下头去，激动哭泣。 那十没有说话，没有安慰，只是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 院子之外，是广阔天地，无限山川。 院子之内，自成一统，有绿意，有花香。小池塘中有彩色的鱼儿在游，见到那十走过来，不但不逃反而集中到近处，贴近水面向外看。 那十蹲下，也看它们。 许久之后，云成城主从屋里走了出来。 “谢谢你给我带来了这样的好消息。”他说。 “您要不要见见公主？”那十问。 “我不要！”帝丹阳的声音突然传来，将那十吓了一跳。 “为什么呢？”那十在心里问。 “反正……就是不要！”帝丹阳说。 “她恐怕……不会愿意见我吧？”云成城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时隔这么久，她应该已经成家……” “不。”那十摇头，“当时帝祥神皇和神后都受了伤，于是只好全家一起休眠，最近几年才刚刚醒来。所以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云成城主一时愕然，随后激动点头：“那太好了！” 然后摇头：“那更不能与她相见了，我已经老成这副模样，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小少年，又怎么好再……不见了不见了……” 他嘴里这么说着，但目光中却有犹豫与期盼，半晌后又忍不住说：“不然……见一见也好。我已经老成了这副样子，当然不会再纠缠她胡思乱想没用的事，她也不用担心……” 那十惊讶地看着老人，心里琢磨：听这意思，当年老人家对丹阳公主好像有点意思啊？ 这可有趣了！ 他心里暗笑，悄悄问帝丹阳：“你们当年有什么故事吗？” “我小小年纪，哪来的故事？”帝丹阳生气地说，“就算有什么，也是他思想复杂！” 那十大笑，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想当年，十几岁的天才少年，面对十多岁的小少女，心里生出了些许想法，于是纠缠左右，令小少女心烦意乱…… 这应该算是是一段佳话吧？ 不过按云成城主所讲，当年他其实是一个挺讨人厌的骄傲公子，想来帝丹阳一定是极讨厌这个自负的公子哥的。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那十悄悄劝帝丹阳。 “别憋着坏等着看好戏了！”帝丹阳气哼哼地说，“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那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我们之间，没相干的！” 可就在这时，云成城主下定了决心，鼓起了勇气，对那十说：“不然……麻烦你让我们见一面吧！虽然只是她的精神分身，但毕竟也是她。请你告诉她，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许多对不起的话，想当面向她表达。” 那十点头，在心里劝帝丹阳：“不然就见一面吧，他一个老人家，都够当你爷爷了……” “我才是他奶奶呢！”帝丹阳气哼哼地打断了他的话。 “见一见吧。”那十劝。 “不见！” “见一见吧。” 正在两人一个生气一个劝的时候，突然间，外界的天地剧烈震动。那十愕然向外望去，但竹墙阻隔，看不见什么。 云成城主神色凝重，大步向前，一改先前老迈迟缓的模样，抬手一推，院门与院墙立刻向外倒下，平铺于地。 外面是连绵青山，大河流水。 在高天之上，有一道光笔直地降下，砸落在山峰之间，轰然一响间，整个世界又震动了一下。 这样的光接连落下，一共落下六道，这世界也一共震动了六次。 云成城主面色越发凝重，低声说：“那十院长，待在我这院里，不要出去！” “发生了什么？”那十问。 “有人入侵了我的精神世界。”云成城主说。 那十一时惊讶：“什么人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量？” 精神世界神圣不可侵犯，一个人身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就是唯一的主宰，除非对方的境界与精神力量远远高于自己，否则绝无可能随意侵入其的精神世界，更不可能在其精神世界中伤害其人。 白罗大长老已经是真神，迪加奥大长老的境界更明显高于他，而云成城主身为城主，境界一定远在所有大长老之上，这样的人物，一城之主，会被人轻易侵入精神世界？ 简直不可思议！ 在六道光芒落下处，有六道身影飞掠而起。那些身影比山峰还大，一凌空现身，就占满了那十面前的一片天空。 两方虽然相隔遥远，但看起来却仿佛近在咫尺，实是因为对方太高大了，怕得有千米之巨。 这显然是精神力演化成神躯。 能入侵真神精神世界的，显然也是真神，而且按理说境界应该更高于云成城主。这样的真神一连来了六个……云成城主又怎么对付？ 那十有些紧张。 “你不用怕的。”帝丹阳这时开口，“他的境界比那六个小兵高出太多了。” 那十心动：“六个小兵？” “没错，小兵。”帝丹阳说，“很弱小的存在，不值一提。” 这口气可真大。 那十有些不信：“如果他们那么弱，又怎么能侵入云成城主的精神世界？” “主宰者之间，也有实力高低，所专不同之分啊。”帝丹阳说。 那十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说……云成城主是主宰者？真神最高境界？” “不然他凭什么能让这里成为唯一幸存的虚空之城？”帝丹阳反问。 那十情不自禁地抹了把汗。 他望向了远方，而这时，云成城主一步向前，身躯陡然变成巨大无比，也化身为千米巨人。 他面色从容，迎向那六人，沉声问：“是谁站在你们背后？让他自己来见我，不要派你们这些杂兵来送死。” 一尊真神大笑：“你也配知道？” 另一尊真神冷冷地说：“你死之后，我们可以告诉你。只是那时你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无知者果然无惧。”云成城主微微摇头。 “你是前朝余孽，又是虚空余孽，一直躲藏不显露力量也就罢了，竟然敢流露气息，就是自己找死。”一尊真神说，“我们奉神皇之命，特来铲除你这余孽，受死吧！” 说着他大手一张，一道道洪流化成了长索向着云成城主脖颈卷来，空中隐约出现一道巨大的绞首架，与那长索相连。 云成城主抬手一抓，将长索抓在手中，一时间，长索上电光四起，但他的手却不抖一下，那些电光对他全无作用。 那尊真神全力争夺，但长索在云成城主手中纹丝不动，仿佛是固定在了大山巨峰上。 云成城主猛一抖腕，那尊真神就被抖上半空，他再一拉，真神被他直接拉了过来。 那真神咆哮一声，借力加速前冲，一拳向着云成城主打来。 这一拳砸出，立刻带起一道道空间裂痕，乌云闪电，狂风暴雨。 云成城主抬手一抓，就将他的拳头与一切裂痕、闪电和风雨抓在手中，手掌猛地一震，那尊真神就被震得吐出漫天神血，浇在山川大地之上。 云成城主抓住长索的手一抖，长索就将那尊真神的脖子缠住，他单手将长索舞起，那尊真神就被他抡了起来，砸向迎面冲来的另外两尊真神。 那两尊真神完全不顾同伴的死活，直接出手将那尊砸过来的真神打成了漫天的碎片，一左一右向着云成城主袭来，一个带起了一片迷离星云，一个带起了无边的黑暗。 云成城主对面最后方，一尊真神缓缓抬手，左手中有能量凝成大弓，右手拉动弓弦，那弦上就突然出现一支锋利大箭。 无数能量盘旋而至，向着大箭集中。 另有两尊真神抬手向天，从天空中召唤来更为强大的能量光柱，不断加持在那大箭上。 云成城主不为所动，松开已经开始瓦解的长索，大步向前迎去，双手同时击出，两只神掌飞掠向前，将左右袭来的两尊真神打得神躯瓦解，碎落一地。 那些虚空主城的精英学员，在他的精神世界中遇到致命攻击时只是被踢出这世界，但这些真神却不同。他们直接被云成城主消灭了神念，虽然身躯在不知何地里依然存在，但没了灵魂，已变成了行尸走肉。 云成城主大步向前，走向那三尊真神，前方两尊真神一时紧张，不住加力，终于将两道光柱都送入了箭里。第三尊真神厉喝一声松手，那箭如一道闪电般击向云成城主。 云成城主脚步不停，突然张口大喝一声，一道黑洞在他的前面绽放，瞬间将那大箭吸入其中，转眼不见。 云成城主抬手一推，黑洞向前掠去，三尊真神无一例外，皆被吞噬其中，不见了踪影。 那十观此一战，震撼无比。 这就是真神巅峰强者的力量！ 这就是神战！ 第887章: 倾倒的山峰 云成城主转眼之间灭杀了六尊真神，但神色却更为凝重。 那十本来想鼓掌祝贺，但转眼之间，就感应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 有一道光柱从天空落下，砸在群山中，刹那间轰然一响，前方无数山峰直接被毁灭，大地沉陷，一道道血光升腾而起，四下里流动。 那十眼前远处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可怕的血海，天空变得阴沉，大地上血色翻腾，血腥气息四散。 云成城主大步向前，走到了血海的边缘，抬头望着天空。 “是哪一位？”他沉声问。 “余孽云成，你躲了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此时却露出破绽，看来，是天定你死期已至。” 一个声音在天空中回荡，接着，天空碎裂，那些碎块被一道无形之力绞动，化成了一个巨大的门户，有一尊巨神从那门户之中缓缓现身，慢慢地降临到血海之上。 云成城主看着他，一时目光森然。 “好久不见了，风旬大神官。”他冷冷地说。 那尊降临血海的真神，全身披着血红的战袍，那战袍上有无数人影浮动，仿佛是被困在血海中的灵魂在不住挣扎。 这位风旬大神官有着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的脸，整个人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泛着这样的光泽，仿佛整个人是由金属铸造而成。 他的目光非常明亮，因为过于明亮，而显得极为冰冷。 他冷冷地看着云成城主，冷冷地说：“一晃千多年，你已经老成了这副模样？” “是啊。”云成城主点头，“我不似你们，有整个神圣世界诸部力量帮你们研究永生之术，我只靠自己一人，能成功已经算是不错了。” “既然已得永生，就应该老实享受你的生活。”风旬大神官说。 “我是在享受我的生活啊。”云成城主说，“但我如何享受它，与你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 “看来你对自己极有自信。”风旬大神官冷笑，“那就让我看一看，这一千多年中你得到了怎样的进步吧。” 他抬起手，向着云成城主压了过来。 一瞬间里，有血气如云从他手掌中扩散开来。那血云之中，有一道道粗大的黑丝游走，如同黑色的闪电，长蛇般地蔓延在血云之中。 整片血云不住扩大，铺天盖地，遮蔽了大半的天空。它在涌动中化成了一张狰狞恐怖的巨兽之口，血色的大口张开，黑色的尖锐牙齿散发出一道道腥气。 那十离得这么远，还是闻到了腥闻，随即脑子里一片昏沉，跌坐在地。 在那小院范围之内，腥气变得极是微弱，所以并没有真的伤到那十，而在小院范围之外的腥气，所过之处花草枯萎，大地腐烂，一切生命都被侵蚀。 狰狞的兽口越来越大，向着云成城主咬去。云成城主虽然是千米高的伟岸巨人，但那巨口却大到能将他一口吞下咬碎的程度，在那十这渺小凡人看来，简直就是一片血天降临。 云成城主面色极为凝重，也抬起一只手，向前方的巨口推去。 一道道黑气在他掌前凝聚，转眼之间化成了一个黑洞。黑洞幽深，连光也无法逃出，巨大的质量形成了一股可怕的引力，引着这世间的一切都向它而去。 近处，一座座山峰瓦解，化成碎屑被吸入黑洞。 远处，大地成片被掀起，化成了齑粉被黑洞吞噬。 只有那十所在的小院，岿然不动，不受影响。 巨兽之口一下合拢，将黑洞与云成城主一起吞了下去。风旬大神官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 血海被他踩得巨浪滔天，血柱澎湃而起，扬在半空，又纷纷而下，形成血雨。 震动之中，那巨兽之口突然炸散，接着被黑洞完全吞噬，风旬大神官看着站在黑洞后方的云成城主，冷笑一声：“念在你已经老迈的分上，这次就饶你一回！” 说着，周身血光升腾，化为一道血柱冲天而起，消失在上方的天空中。 “逃就说逃，非要找面子，真是可笑。”云成城主冷哼一声，抬手一扫，那黑洞便在旋转之中渐渐消失。 他转过身来，看着身后小院中半梦半醒一般的那十，微微一笑：“可惜，终是不能见她一面了……” 他突然间快速缩小，恢复了正常的身姿，一下扑倒在小院之中。有一道道黑气浮起，形成了一座高台，将他托到台上，安坐其中。然后黑气凝固，化成了巨大的宝座，云成城主坐在宝座之中，面容肃穆，闭紧了眼睛，不出一声。 那十猛地一下清醒了过来，愕然看着高台上的云成城主，急忙一掠而起，来到他身边。 “云成城主！”他高声呼唤，但云成城主却没有回应。 他仿佛已经化成了雕像，不出声也不动。 血海在远处翻腾，血浪扑面而来，转眼之间，就包围了整个世界。一时间，小院成了血海中的孤岛。 那十环顾四周，却看不到血海的尽头，一时心里大急。 就在这时，一只巨手从血海中伸了出来，一把抓住那十，猛地一拉。 那十根本无从抗拒，直接被拉入血海之中。 那十一时惊恐无比，奋力挣扎，但却不是这血海巨手的对手，被快速地拉进了血海底层。 重重血海重压下，那十根本透不过气来，一时感觉窒息难受。 但突然间他念头一振：这里是精神世界，我本就不需要呼吸。 一时间，窒息感尽消。他集中精神，呼唤帝丹阳：“快来救我！” “我将力量再传给你，看能不能对付他吧。”帝丹阳回应。 听她的语气，她也没有半点把握。 刹那间，一层层力量如同刷油漆一样地刷在那十身上，那十周身披甲，手里也再度凝聚出了那把锋利的笔直大剑，那十拼尽全力厉喝一声，一剑挥起，将那只巨手斩出一道裂口，然后顺着裂口一掠而出。 身前身后，全是无尽的血色，那十已经辨不出上下左右，只能凭着感觉向似乎是上方的方向飞速冲去。 那只巨手在血海之中一停，随后又向着那十抓来。但它在血海中一动，就引起了血海暗涌，那十被暗流推动着，一下冲出老远，巨手自然就抓了个空。 那十在海中飞掠，突然间眼前出现地面，吓得他一个疾停，但还是因为惯性作用撞在了其上，立刻将海底地面撞穿。 他连人带剑穿过了地层，落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之中，那世界里的景物都是杂乱放置，有山峰横着生长在峭壁上，有河流斜着穿过天空，还有鸟在倒着飞。 抬头向上，是一片坚硬如铁的天空；低头向下看，是幽深不见底的深渊。 无数或直立或倒悬或横生的山峰夹杂在其间，让人越看越觉得不舒服。 一群倒飞的鸟发现了那十，立刻飞了过来，绕着那十转圈，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那十，仿佛在看一个奇怪的怪物。 也许它们心里在想：这家伙怎么倒立着呢？ 突然间，风旬大神官那张冰冷的金属脸出现在远处的天空中，低头向下看来。 那十吓了一跳，急忙飞掠到一座横生的山峰下面。 这时风旬大神官的目光望了过来，那十感觉整个天地瞬间变得明亮了许多，仿佛是太阳光刺穿了云层，照进了乌云笼罩的世界。 真神的目光，竟然可以变成真正的光源，真是令人震撼。 风旬大神官望了一阵，摇了摇头：“不在这里。” 接着，他扭过头去，似乎想张望别处，但上空突然有一道黑气掠来，重重打在他的脸上，他闷哼了一声，一张脸瞬间布满了裂痕，接着破碎，化成了无数血块从空中落下，未及落地就再度粉碎，化成了无边血雨纷纷扬扬。 那十急忙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血雨浇到。 他借用帝丹阳的力量，自然可以横扫六百多精英学员，因为对方本也不是神级强者。 但想凭这力量跟真神级的强者对抗，那当然是蝼蚁撼大树。他可不敢胡来。 收起了大剑，将那力量归于铠甲之中，使铠甲的防护力量变得更强后，那十才敢从山下飞出来，张望四方，寻找出口。 但来时容易去时难，他找了半天，却找不到出去的路，一时犯了难。 “咱们应该怎么走？”那十在心里问帝丹阳。 “我哪里知道。”帝丹阳说，“不过我隐约感应……那个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 一道流光掠去，为那十指明方向。 “既然你有感觉，那咱们就去看看吧。”那十一边说一边向那里飞掠了过去。 不知飞了多久，他来到了一座塔形的山峰前。那山峰远看像塔，近了一看，却像是个篝火堆——十几座高大山峰向一个中心倾斜倒下，互相支撑着架在一起。 山顶处有缝隙，透过缝隙向内看，隐约可见一个宽敞的空间。 这是什么地方？ 那十一时好奇，慢慢地飞了过去。 刹那间，每一个倾斜的山峰中都浮出了一个高大的神躯，十几尊真神出现在那十面前，眼里带着杀意望向那十。 那十吓得一个疾停。 空中有一道黑气落下，绕着那十盘旋而动，那十几尊真神看到这黑气，眼中的杀意尽消，看着那十，眼里泛起了平和的光，然后重新沉入山峰之中。 黑气盘旋几圈，慢慢消失。 那十明白，那是云成城主的一缕意识在保护自己。 他想了想后，转身想走。 “你去哪里？”帝丹阳问。 第888章: 一瞬间里的波澜壮阔（修） “这里是云成城主的精神世界。”那十说，“他造了这么多尊真神保护这里，一定是不想让人进入其中。他好心保护我，我不能趁他昏迷窥探他的秘密。” “我觉得你想错了。”帝丹阳说，“云成城主会放出这缕意识保护你，就说明他有意让你进去。” 那十仔细想想，确实有道理。 云成城主如果不想让自己进去，那直接什么也不做就好。自己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这十几尊真神较量不是？ “有道理。”他微微点头，慢慢地飞向那缝隙，钻入其中。 他低头向下望去，只见在幽深的黑暗之下，有一点极为微弱的光点，就好像天黑之后刚刚隐约显现的星。 他情不自禁地向下掠去，这一掠，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 他惊讶至极：这里这么深！？ 那光点越来越大，到后来他才发现，那哪里是一个光点，那根本是一个发光的城市！ 城市方形布局，建筑整齐划一，都在散发着光芒。那十看得呆住，心里嘀咕：这又是什么地方？ 突然间，他掌心中的帝印放出光芒，剧烈燃烧，剧痛突如其来，令他措手不及，惨叫一声捂住了手掌，突然失去了力量从空中坠落，直接砸进了那座光明之城中。 瞬间，光明破灭，烈焰横生，无边的烈火将那十吞噬、包围，不断焚烧，那十痛苦挣扎了不知多久，终于昏死了过去。 黑暗笼罩，时间仿佛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那十突然一个机灵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立身处正是先前大长老们集会的那座大殿，迪加奥大长老站在自己前方，神色凝重，花叶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十长出了一口气，急忙对迪加奥大长老说：“核心大长老，城主他……” “我都知道了。”迪加奥大长老说，“城主在沉睡之前，传给我一道消息，我才能将你从他的精神世界里救出来。” “是您救了我？”那十愕然。 迪加奥大长老点头：“你当时已经昏迷，很是危险。” 花叶站在一旁，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话。 因为他并没有进入城主的精神世界，对他来说，这一切只是一瞬间。 那十心里震撼。 他从没在那么真实的精神世界之中，于一瞬之内经历这么多事。 那天变地异一般的神战，令他忘了那一切是发生在精神世界之中。 同时他也有些不解：一切都只是精神里的一瞬间，那么那些帝胤的部下又是怎么准确地把握时间，降临到云成城主的精神世界中的？ 还有，迪加奥大长老又怎么能把握好准确的时间将自己救出？ 真神级的精神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城主他没事吧？”那十想起了那可怕的血海，不由担心起来。 “说没事也没事，说有事也有事。”迪加奥说，“那个入侵者被他赶跑了，但他自己也受了伤。现在他在沉睡，以修复伤势。要睡多久，谁也不知道。” 花叶吃了一惊，心里生出种种猜测，但没敢在这时发问。 “您怎么能将时间把握得这么准？”那十忍不住问，“要知道……那只是一瞬间啊！” “宇宙间的一切都是相对的。”迪加奥大长老说。 然后他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那十院长，我们的契约已经签完，城主你也已经见到了，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走？”那十摇头，“万一帝胤的人再来怎么办？” “你留下又有什么用？”迪加奥大长老反问。 那十哑口无言。 迪加奥大长老笑了：“你放心好了，这里是虚无世界，任何真神都没办法穿越那一重封印亲自降临这里。所以他们也只能是降下精神意志而已。现在城主已经沉睡，精神世界完全关闭，他们就算想来也没办法再来了。” “真没事？”那十不放心地问。 “就算有事，还有我们。”迪加奥大长老说，“你可不要小看虚空主城的力量。” “我刚才……”那十想说自己在昏迷前的经历，但帝丹阳突然阻止了他：“你别对他说！” 那十心里纳闷，但还是闭上了嘴，嘀咕一声：“算了，反正以我的境界，也根本没办法弄清楚真神的精神……” 迪加奥大长老以为他对城主的精神世界之妙有什么感慨，也没放在心上。 “你安心去吧。”迪加奥大长老说，“虚空主城的事，我们自己能处理好。至于开发矿藏的事，还有劳你。不过我们可以提供一份虚无之地的空间地图……” “这个就不用了。”那十笑笑，“我已经建立了一份算是很详细的立体地图。” 迪加奥大长老有些惊讶，随后释然：“也对，否则你怎么能在虚无之中找到这些精神图阵？是我多余了。” “不多余！”那十眼睛一亮，急忙说：“核心大长老，为能更快更好地开发精神力矿藏，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您一定答应。” “你先说说吧。”迪加奥大长老滴水不漏。 “我对你们的图阵技术挺感兴趣的。”那十说。 “那哪有你的技术好？不然也不会败给你。”迪加奥大长老面色一沉，“你这是奚落我们吗？” “不敢！”那十急忙摇头，“你们的图阵技术很有可取之处，你们以图阵为工具，利用图阵制造图阵，这种方法其实很好！能不能教给我？” 迪加奥大长老笑了：“你可是说过，这种方法有很大破绽，分析出工具的特性，就可以瞬间瓦解其所创造的图阵。破绽这么大的技术，你也要学？” “没有不好的技术，只有用不好技术的人。”那十认真地说，“同一种工具，普通人用起来是一个水准，大师用起来却是另一个水准。” “你是大师？”迪加奥大长老问。 “还成吧。”那十呵呵地笑，“分跟谁比。要是跟先前‘考验’我的那群人比，就不止是大师了。得叫一代宗师。” “吹牛也不脸红！”迪加奥大长老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十嘿嘿地笑。 “来吧，来我的精神世界里，我教你。”迪加奥大长老又一笑，一道精神力量笼罩过来，那十急忙跟着它进入了迪加奥大长老的精神世界。 那当然也是一个一瞬永恒的精神世界，两人在里面一个教，一个学，没多久就教完学会，回归现实，也只有一瞬间。 花叶看得好羡慕。 先前城主要见那十时，并没有将他也带入其精神世界，所以对花叶来说，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这些，你自己好好利用吧。”迪加奥大长老说。 那十一礼：“我回去后会立刻勘探虚无之地，再多开发出一些精神力矿藏来。不过咱们得先留个联系方式，还得建个可以互通的空间门……” “这都好说。”迪加奥大长老点头。 两人先是交换了联络的图阵，再由迪加奥大长老带着那十，在虚空主城之中选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建起了一道空间门，连接彭泽尔学院的空间门。 做完这些，那十才正式告辞。 他与花叶一起来到顶层，离开了虚空主城。这时花叶才敢发问：“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你们说的那些，听得我一头雾水。” 那十笑笑：“我已经见过城主了。” 花叶一怔，随即问：“是……精神世界？” 那十点头：“城主用心良苦，借我的手教训了他们的精英学员，让他们认清了自己，消除了本不应属于他们的盲目骄傲，明确了将来的目标。然后我们聊了会儿天……” 他将一些隐私之事略了过去，将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听得花叶目瞪口呆。 “神圣世界的真神……”他颤声嘀咕，“那……那今后我们虚无之地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那十摇头，“真神破不开这里的封印，他们只能将意志送来，用那种人脑做成的白衣为载体降临，又或是死后化为神灵体来到虚无之地。不过那样的他们，实力跌得厉害，不足为惧。真正强大的真神也不会冒这种险。至于从精神世界入侵……怕也只有云成城主的精神世界才承受得了他们，让他们能实行往返穿梭。” “那就好，那就好。”花叶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那十，有些羡慕：“先前我如果也进去就好了。这经历……常人一生难得啊！” “不进去也好。”那十认真地说，“你不知道神战之时有多可怕，我什么也没看清楚，就只记得恐惧和危险。” 花叶听得心里生寒，连连点头：“应该很吓人！我虽然没见过，但可以想象。” 他不再发问，只是跟着那十一起向自己的城飞去。 那十却沉入精神世界，来到巨树前，问帝丹阳：“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问那座城的事？” 帝丹阳站在树枝上看着他，说：“你抬起你的手，看看掌心有什么？” 那十抬起手，说：“不就是帝印吗？” “另一只手。”帝丹阳说。 那十一怔，抬起了左手。 左手掌心之中，有光明绽放，显化为一个方形的神圣印章。 那十怔住，随后急忙再抬起右手。 右手掌心也显现出一个方形的神圣印章。 这是帝祥的帝印。 那么左手的呢？ “那帝胤的帝印。”帝丹阳说。 第889章: 休闲漂流 “你说这是什么？”那十一脸震惊地问。 “帝胤的帝印。”帝丹阳说。 说完就笑：“像是绕口令呢。” 那十惊愕地看着左手的帝印，喃喃自语：“这……这有点太……太匪夷所思……” “匪什么夷所什么思啊。”帝丹阳坐了下来，在树枝上荡着自己越发修长的腿，说：“那个风旬大神官的话里就有端倪，你没细想而已。” 那十急忙细想。 当时风旬大神官说云成城主隐藏多年，如今才露出破绽，那破绽何在？ 仔细想来，应该是因为云成城主听说帝丹阳还在世，所以心情激动，而没有将帝胤的帝印隐藏好，可能是泄露了一丝帝印气息或是什么，结果立刻被帝胤的部下找到。 那帝胤的帝印又为什么会在云成城主的精神世界中？ 想把这件事想明白，会很绕。 “追杀所谓余孽的，当然不可能是新神皇的部下。”那十嘀咕着分析，“那么风旬大神官就是帝胤的部下。可改朝已经上千年，帝胤的部下怎么还忠诚于他？还在贯彻他的旨意？那只能说明……” 他说到这里陡然一惊：“帝胤还活着！” “只有这一种解释。”帝丹阳点头。 “可他的帝印怎么会流落到这里？”那十纳闷。 “这个就不好说了。”帝丹阳说，“也许……当初帝胤为了逃避新神皇的追杀，曾想办法重回起源之地，但却失败，结果帝印就失落在虚无之地中。” “有这种可能。”那十点头，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幕： 帝胤与一众忠诚于他的神官被追得走投无路，于是迫不得已，想孤注一掷，以帝印之力打通虚无之地，重回起源之地，结果封印之力太过强大，他不但失败，还因此而遗失了帝印。 帝印漂流于虚无之地，结果被虚空主城的云成城主得到，然后隐藏了起来。 他或许只是为了恶心帝胤，或许另有深意，是幻想着有一天帝祥的后人会出现，到时，他就将这印奉上，给其正统传人的名分。 一切皆有可能，但一切又都只是他的猜测。 “到底怎样，还得等将来云成城主醒来后问他。”那十嘀咕。 “不论如何，你现在掌握两大帝印……”帝丹阳冲他笑：“你牛得很呀！” “它们具体有什么了不得的用处呢？”那十满怀憧憬问帝丹阳。 帝丹阳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公主，又不是位神皇，哪里知道神皇帝印的用处？” 那十撇了撇嘴，看了两掌帝印半晌后一笑：“不过我感觉用它们来开发那些精神力矿藏，应该会方便了许多。” “试试呗。”帝丹阳说。 离开了精神世界，那十与花叶一起回到了城里。 家里的姑娘们和白吾城主一起迎了上来，那九紧张地问：“怎么样？” “谈成了。”那十微微一笑。 “果然没有英雄哥哥办不成的事！”芝芝兴奋地大叫。 蓝优优也是一脸兴奋：“那十哥，我们好久都没办成的事你一下就办成了，你可真厉害！” 肖婷松了口气：“这件事能解决就太好了，否则不但完美世界这边要受损失，我们与超凡世界的合作也会受影响。细说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是得细说。”那十点头。 花叶急忙将众人带到自己府上，让闲杂人等退下后，那十将此行的经历仔细说了一遍。 听说那十一人收拾掉了虚空主城六百多位精英学员，姑娘们兴奋不已，芝芝和蓝优优一起拍巴掌，把那十好一顿夸。 那九一脸得意，一副“也不看看那是谁哥”的模样。 但等那十说起虚空主城的历史、由来，以及云成城主的身份、过去的历史时，大家的心情就变得既惊讶又沉重。 而当那十说到那场惊心动魄的神战时，无人不动容。 白吾瞪大了眼睛，看着花叶，一脸羡慕：“早知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好了……” 花叶摇头，低声说：“没用的。那一切都发生在云成城主的精神世界里，我没能进去，什么也没看到。” “哦，什么也没看到呀。”白吾点头，心里平衡了许多。 “你似乎很高兴？”花叶皱眉。 “精神力宝藏的事圆满解决，我当然高兴了。”白吾呵呵地笑。 肖婷忍不住问：“可这样一来，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那十摇头，“他们也只能降临到云成城主的精神世界里而已。现在云成城主已经沉睡，他们没办法再找到那里。”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下一步，我要在虚无之地到处走走，多开发出一些精神力矿藏。”那十说，“这也是合作的一部分，到时虚空主城会派人帮我们看守，你们回去之后，也要做好相应的准备，咱们的接待量会大增的。” 姑娘们连连点头。 “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花叶说。 那十笑笑：“多谢体谅。” “那我们先告辞了。”白吾起身，与花叶一起离开。 两人走后，那十目视姑娘们，低声说：“还有件惊人的事，只能跟你们说。” “什么事？”姑娘们异口同声，语气里都满是好奇。 那十抬起右手：“我这只手掌上，有帝祥神皇的帝印，而这只手掌上……” 他抬起左手：“就在方才，在云成城主的精神世界中，我又发现了帝胤神皇的帝印！” 姑娘们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 芝芝凑到近处来看那两方印章，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嘀咕：“他们干嘛把印盖在你手上啊？” 肖婷凑近了细看，却看出一点端倪，惊讶地说：“这两方印章……简直就是图阵的世界！” “是。”那十点头，“如果能将它们彻底研究透，也许就可以破解旧时两朝所有图阵技术的秘密！” “可那终归是老旧的技术。”那九说。 “是的。”那十点头，“但它们是所有先进技术的基础，如果弄明白了它们，我们的图阵技术就有根可寻，就可以从源头处再做改良，说不定还可以参照现在的技术，发展出不太一样的新技术。你比如说虚空主城的图阵技术就很有意思，我现在教给你们。” 说完，带着姑娘们一起进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 帝丹阳直接躲了起来，不想与别人相见。 千洪和熏雅在空中看着，也不出声打扰。 那十觉得这样不好，就将他们都叫了下来：“他们是我的家人，你们也是我的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彼此这么生分多不好？来来来，一起坐下来聊聊天。” 千洪与熏雅云化人形，从空中落下，看得姑娘们惊讶不已。 帝丹阳怯生生地从树枝中探出头来，打量姑娘们，小声说：“你……你们好……好久不见了……” 因为千洪和熏雅已经有了人形，所以那十重新为双方做了介绍，知道帝丹阳最近一段时间几度帮助那十后，姑娘们大感亲切，围着她问长问短。 渐渐的，一众人都熟络起来，有说有笑。 那十将虚空主城的图阵技术教给了姑娘们，姑娘们认真学习，渐渐掌握。肖婷忍不住说：“这门技术初一看很方便，但细想，破绽也比较多。” “方便就好。”那九说，“起码应急很管用。” “工具的使用全在于人。”那十说，“只要人没匠气，而有宗师手法，那么创造出的就是完美的艺术品。但小婷说得对，使用这种方法时，一定要更加小心，不能贪方便与快捷，否则建立的图阵只怕瞬间就会被人找到破绽击溃。” “知道了！”蓝优优急忙点头。 离开了精神世界，那十略作休息就辞别了花叶与白吾，带着姑娘们纵横于虚无之地，寻找精神力矿藏。 许多星云幻象与世界幻境之中，都藏着这样的精神力宝藏，那十现在有帝丹阳神念在心，有两方帝印在手，寻找它们时更为得心应手，往往是开发一处后，掌心帝印就能生出感应，引着他再去邻近的另一处。 他与家人聚少离多，这一次没有别的事烦心，干脆就带着姑娘们在虚无世界里游玩了起来。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几座破败的虚空之城，现在他们都已经明白，那应该是帝胤留下的那些追杀者的手笔。 时虽已过千载，但虚无之地中只有虚无，所以这些城虽然破败，却没有像地上的城市一样在自然中受风吹雨淋而严重损毁，因此看上去破败得比较“新”。 也正因此，当初白吾才会对那十生出误会，以为那十是杀害一城虚空旅人的凶手。 那十将这些虚空之城都用御神术化成了灵神，留下了一座当交通工具与临时居所后，给其余的加载了空间坐标以及精神力留言，让它们自己去寻花叶和白吾两城去了。 那十将这座城进行了一番改造，顺便又指导了姑娘们神圣世界铸造术与原子转换术、能量转换术，以及种种图阵。肖婷早就有原子转换术的基础，学起能量转换术来更是得心应手。 只是这门技术对精神力要求极高，姑娘们虽然学得挺快，可却做不到那十那种地步。 学习是一方面，娱乐是另一方面。那十带着姑娘们将这座城改造成了一个游乐园，各种设施应有尽有，一家人乘着它在虚无之地里漂流，一路走一路玩，如同度假般地度过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第890章: 相同的猜想 两个月的度假时光里，那十先后又开发了几十座精神力矿藏。 在这期间，他几次对比这些精神力图阵，发现它们和他已知的所有图阵都不相同。它似乎更古老，充满了某种神秘不可解读的力量，但与现存的图阵又有相似之处。 可按这些相似之处去追索，去研究，又常会半途中断了线索，没办法将它们研究明白。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关于起源之地的神话传说。 如果那只是神话，又怎么解释这些精神力图阵？ 如果那不是神话…… 那么，这些精神力图阵，是否就是那位创世之神死后消散的精神世界碎片？ 那十心中大动，试图将这些精神力图阵一一记下，然后慢慢研究。 但他随即发现，竟然没有一道精神力图阵是完全相同的。 如同千人千面一样，这些精神力图阵乍一看都一模一样，但当他动用帝印的力量，细致入微地分析，却发现它们完全不同。 这就好像人的脸，都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组成，乍一看没什么区别，可是细一看，人人相貌不同。 但人面相再不同，也都是人，可以笼统地去研究。但精神力图阵的这种不同，却导致了它们的力场各不相同，没有重复，作用也有着细微的变化。 想要一起研究，难如登天。 那十忍不住想：真神一族又是怎么培养自己后代精神力的呢？ 然后他就突然想到了双真。 都说她没能继承父亲的真神血脉，这到底是指什么？如果只是暗能量的使用，连我这种半路出家的人都可以掌握，她又怎么掌握不了？ 难道……指的就是精神力方面？ 他陡然一惊。 生下了不能拥有强大精神力世界的儿女，就不承认他们是自己的孩子，就将他们放逐或是…… 真神的世界，太残酷无情了！ 但到底是不是这样，他不敢说。 这时他想到了百原和齐虚。也许这两位智慧过人、知识丰富无比的存在，可以解开自己的这些疑问吧。 他急忙记了上百份精神力图阵的结构，放在自己精神世界中，然后对姑娘们说：“我还有正事要办，先把你们送回去。” 芝芝不高兴地说：“这才玩了几天？” “可以了。”肖婷笑着拉过她，“那十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呢，咱们不能耽误他的时间。” “那十哥，一切小心。”蓝优优叮嘱。 那十点头：“放心。” 那九什么也不说，扑过去用力地抱紧了那十。 “有时我真怀念铁渣街的生活。”她低声说，“那时虽然苦，但我们一直在一起。一直。” 那十轻轻搂着那九，拍着她的肩：“总有一天，我们可以闲下来、静下来，再过从前的那种生活。” “我等着。”那九说。 然后她几乎是咬着那十的耳朵说：“哥呀，你得考虑到底选谁来当我的嫂子了。明新雨都来找过你几次了，始终没见着你，挺失望的。小婷姐一见她来就紧张，搞得我也不自在。你早把这些事搞定，大家都不用这么麻烦了。” 那十一阵头疼。那九松开了他，呵呵笑着退开。 将姑娘们送回了彭泽尔学院后，那十构筑空间之门，来到了永生之城外。 穿过了灰烬与白雾的世界，他来到城前，高声呼唤。 守城官很快打开了城门，将他迎了进去，看着他，问：“这次是想我们了，还是又以想我们为借口来求助？” 那十白了他一眼：“才不想你们！我是来看知者们的。” 守城官大感惊奇：“你竟然喜欢上这群麻烦的家伙了？” “他们虽然麻烦，但至少能帮得上忙。”那十一本正经地说。 “你这人真不厚道。”守城官摇头，“上次城主教你的东西，可是价值不菲。” “那是他不帮我忙觉得惭愧，所以才做的补偿。”那十理直气壮。 守城官叹息：“人心不足。” 那十突然又笑：“我就是跟您开玩笑而已，您还当真了？城主教给我的东西重要无比，能帮我改变整个起源之地，我心里感激着呢！这次是有点事情，想请知者们帮忙。” 守城官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去吧。别忘了也去看看城主。” “好。”那十点头，往城里走去。 城里到处都是悠闲到不行的人，走路不紧不慢。那十可没这种悠闲的心情与工夫，他一路飞掠，带起一道道狂风，直向着知者院而去，一路上不知惊扰了多少人的安宁。 “是那个下界人啊。” “他竟然又来了。” “城主和守城官似乎都很喜欢他呢。” “他好像是去了知者院。” “奇怪的年轻人，竟然对那群老学究感兴趣。” “下界人的思维，令人捉摸不透呢。” 人们议论纷纷。 那十一路来到了知者院，迎面就碰上了康理知者，康理一见是他，急忙先说：“欢迎欢迎！我的那个学术研究已经进行大半，就快成功了，你等我一阵子，等我成功我就……” 那十摆手：“那事已经解决了，我来是有别的事。” 康理知者松了一口气，问：“什么事？” “有些问题比较复杂，我解不开，想请你们帮忙看一看。”那十一边说，一边调出精神力，演化成了一道精神力图阵。 康理知者盯着看了半晌，大呼奇妙：“这竟然是可以增长人精神力的图阵？真是奇妙！看它的构造，与现今的图阵技术相似又不同，似乎很古远……” “这么说，您也不知道它的来历与起源？”那十问。 康理知者摇头：“不知道。你从哪里找到的？” “虚无之地。”那十说，“您对那里有没有研究？” “不大有。”康理知者摇头。 “那别人呢？”那十不死心地问。 康理知者再摇头：“我都不知道，别人就……你等等！院长整天游历四方，他知道的东西比我们都多，你可以问问他。” 那十一喜：“齐虚老师在家？” “刚回来不久，过一阵怕又要走。”康理知者说，“你来得挺正好。” “快带我去见他！”那十急忙说。 康理知者带着他向里走，一路上遇到许多知者，一见那十，就先说自己的研究正到关键处，那十没好气地回应，反复表达自己不是来求他们的，他们这才安心。 来到知者院里面一座大屋里，那十见到了久违的齐虚。 齐虚抬头看着那十，微微一笑：“看来你在战界里得到了不少。” 康理知者一礼：“院长，你们聊。” 说完走开。 “确实不少。”那十笑着坐了下来，说：“我现在已经是古战界的真正主宰，堂堂界王了。“ 齐虚大感惊讶：“这么有趣？来，细跟我说说。” 那十从头到尾简单地将经历讲了一遍，齐虚听得不住感慨：“你果然是个人物。” “反正不是植物。”那十说。 “却是动物。”齐虚开他玩笑。 “这次来是想请知者们帮着看点东西。”那十说，“但康理知者说他们应该都不知道，我琢磨着，也许您能知道吧。” 说完，以精神力构建了几道精神力图阵，推到了齐虚的面前。 齐虚看着这些图阵，问：“在哪里发现的？” “虚无之地。”那十说。“我用我掌握的图阵技术都分析过了，得出的结论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说说。”齐虚说。 “这结论源自于神话。”那十说，“神话中说，起源之地是一位强大真神死后神躯化成的世界，他的力量影响之下生成了万物，人类则是继承了他形体与精神意志的产物，因此才会长这样种样子，并且能学会他所掌握的一切力量。最初时候我以为这些精神力图阵是旧朝神族离开起源之地时遗留的某种资源，但现在我觉得，那也许是这位创世神精神世界崩碎的残片。” “你这种想法很大胆。”齐虚说。 “其实如果用创世神之说解释这一切，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那十说，“比如说我们的世界虽然广大，但整个星系中的所有文明，都使用着同一种语言与文字，文明之间的相似度高得可怕。还有，是谁创造了虚无之地，是谁封印了起源之地，就都可以解释。” “早有人有过这种想法。”齐虚说。 “您吗？”那十问。 齐虚点头：“我之所以会四处游历，就是为了寻找蛛丝马迹，证明我的猜测。很高兴你与我想到了一起去。” “您的调查有没有进展？”那十好奇地问。 “目前来说进展不大，远不足以证明一切。”齐虚说。 “有些神明会想尽一切办法进入起源之地，他们寻找的……应该也是这一线希望吧？”那十问。 齐虚点头：“应该是。但还有别的。” “什么？”那十问。 “旧朝的遗物。”齐虚说，“具体是什么我不好说，但那些东西足以改变那些神级强者的命运，所以他们才会为之疯狂。” 那十犹豫了一阵，还是举起了双手。 他双掌掌心中，神圣印章绽放光芒。 “他们寻找的，会不会是这类的东西？”他问。 齐虚盯住两道帝印，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第891章: 仔细看看 齐虚盯着两道帝印，面色一时凝重。 他看着那十，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那十点头，“这是帝印，右手的是帝祥之印，左手的是帝胤之印。” “你从哪里得到的？”齐虚追问。 “帝祥的帝印是在古战界的基底世界里得到的。”那十如实回答，“帝胤的帝印是在不久之前于虚无之地得到的。” 齐虚惊讶地看着那十右手帝印：“战界？” “现在是叫古战界了。”那十强调。 “这不重要……”齐虚摆手，“你能不能详细说说？” 得到帝印的这部分经历，那十先前并没有对齐虚提，现在齐虚问起，他才细说了宗成敏的事。 齐虚怔怔半晌。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有些苦涩。 “其实我也一直在寻找帝印。”他说，“但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就藏在战界……古战界之中。基底世界……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造物之主为什么会以那一方战场为材料，创造古战界的基础了。她……她是在帮宗成敏保护帝印……” 说到这里，眼圈微红。 那十一时惊讶。 “您……不会也是旧朝的传人吧？”那十试探着问。 他怕齐虚不敢话实话，急忙又说：“我也见过绝圣院的院长了。百原老师也教了我许多东西，也和我说了他的身世……” 齐虚内心震荡，看着那十，许久后说：“命运真是奇妙。” 那十接不上他这话茬，就没接。 齐虚沉默了一阵后说：“我也是神皇旧臣的后人，和百原一样。当年我们互不相知，但却因对帝胤的憎恶而互有好感，后来成了朋友。再后来我们互相了解更深，才知道原来我们都是肩负着同样使命的人。” 那十忍不住感叹：“命运真是奇妙。” 齐虚看着他两掌的帝印，突然站了起来。 “让我仔细看看你吧。”他说。 刹那间，那十感觉自己被一道道如水力量包围，他知道那是齐虚的精神力量，于是不加抵抗，跟随其进入了齐虚的精神世界中。 两人置身于一个浮在虚空星云之中的圆形平台上，四周是一根根雄伟的立柱，支起一方天幕。 齐虚抬头看着天幕，说：“尽你所能就好。” 说完他化身成一道流光，直接射到天幕上，天幕立时生出种种变化，如同世界由混沌之中成型。 在那影像的世界之中，有一道光芒突然落地，化成了一个披甲的武士，赤手空拳，大步向前，迎着那十走来。 那十明白，这是齐虚要考验自己的实力，于是缓缓抬手，摆出了格斗的架式。 那武士走到一定距离之后，也摆开架式，谨慎向前，一次次前移，一次欠垫步、横移步，不断拉近或拉远与那十间的距离，直到他找到了最合适的时机与位置，才突然一个前刺步向前，攻向那十。 那十闪过他一踢，并不急着还手，而是给武士机会不断向自己进攻，自己时而躲闪，时而主动格挡。 如此不用多长时间，他就已经知道了这武士的速度如何，力量怎样，技术高低。 已经做到完全的知己知彼后，那十目光一亮，突然发动攻势，一轮疾风暴雨般的攻势过后，武士被他打倒在地，又被他绕到身后咔嚓一声拧断了脖子。 刹那间，武士瓦解为无数流光。 那些流光盘旋飞掠，然后融入了那十的身体里，那十突然感觉自己体内的正反粒子开始变化，由先前的环绕在一起，变成了互相纠缠着构筑起某种固定形态，凝聚成形后，形成了某种封闭世界一样的东西。 他一惊：“这是……粒子反应炉？” 那些流光入体，他竟然就直接晋了一阶，如今已经和芝芝同阶，达到了超凡世界第四阶的程度。 他一时欣喜，急忙冲着天幕说：“多谢老师！” “你不用谢我。”天幕中传来齐虚的声音，“并不是我赐你力量帮你晋级，而是你早已积累了足够多的力量，只是差一个机会。打个比方——你已经来到了门前，主人也一直在等你，只是你一直不敲门，所以主人才不开门。我只是帮你敲了敲门而已，所以你一不必谢我，二也不必担心我的帮助会使你境界不稳。你的境界已经太稳了，稳得可怕，再不晋级，反而很麻烦。” “那也多谢老师。”那十急忙说。 “身负两大帝印以及许多人的传承，你跟别人已经完全不同。”齐虚继续说，“别人晋级是顺其自然，而你晋级，却要多一份主动。” “什么意思？”那十不懂。 “就是说，别人晋级就是往杯里添水，添到极限时水自会溢出来，这样倒水人就知水满了，该换大杯了。”齐虚解释，“但你不同，你这杯能自动将水压缩，所以可能永远也倒不满。你明明已经到了可以晋级的地步，但你自己却不知道，于是就受限于这一境界不变。所以你得主动去试探，去测算已经倒了多少水，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就可以升级，然后去换杯。” “这么麻烦呀？”那十怔住。 齐虚没好气地说：“这怎么能叫麻烦呢？我想要你现在这种体质还不可得呢！你别占了便宜还卖乖。” 那十嘿嘿地笑：“主要是我平时太忙、太忙了，哪有时间和精力天天盯着这个？我倒觉得水满了它就溢这挺好的，省心，不用老看着……” 齐虚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厉声说：“小心应付吧！” 刹那间，天幕中又投下了两道流光，化成了两个武士。这回武士手里都有武器，一刀一剑，向着那十冲来。 那十抬手，精神力凝聚出一道指上剑气，抬手向前剑锋一指，迎向两名武士。 此时他的境界又提高了一层，实力更胜先前，不片刻就将两名武士斩灭。 这次再没有流光入体了，两个武士化成流光，直接消散。 那十明白其中道理，也不纠结，只盯着天幕。 第三次，天幕中降下三个武士，一个使弓箭，一个使盾，一个使长枪。他们不采取攻势，而是采取守势，箭手不断射击，盾手近身保护，而枪手则用长枪将那十挡在外围，让他近不得身。 那十将手中剑气变成了一面大盾，直接挡着箭与枪冲了过去，将三个武士撞成了漫天的光雨。 天幕之中不断有武士降下，越来越多，到最后，那十一人独自面对百人大队，依然不感吃力，游刃有余，将其击灭。 瞬间里，上千道流光落下，齐虚一气从百人队直接提升到了千人队，千名武士组成军队，向着那十杀来。 那十微微皱眉：“这个有点难。” “我借你力量。”帝丹阳说。 “别借太多，不然胜之不武。”那十在心里说。 “那只借你武器。”帝丹阳说。 刹那间，那十两手中波光流动，化成了两柄笔直长刀，那十持刀杀入了军阵之中，挥刀如同斩瓜切菜。 不久之后，千人大队尽被消灭。 天幕之中，齐虚一时沉默。 那十抬头，问：“不接着打了？” “你使用的不是你自己的力量。”齐虚说。 “对。”那十点头，“我的精神世界里住着一位真神的精神分身，这是她借给我的力量。我怕你说我作弊，所以只向她借了一点。如果全借，我会变得更厉害。” 齐虚忍不住问：“这是否跟你能连续获得两枚帝印有关？” 那十想了想说：“我也不知有关没关，反正她叫帝丹阳，是帝祥之女，前朝的公主殿下。” 齐虚一时无语，半晌后说：“你让她将力量都借给你。” “行吗？”那十问。 “行。”齐虚点头。 帝丹阳二话不说，将一道道力量不断刷在那十身上，转眼之间，那十披挂上一身铠甲，手里双刀合一而为笔直巨剑。 他将巨剑一挥，厉喝一声：“来吧！” 轰隆隆的巨响中，天幕上流光如柱落下，在平台中央凝聚成了一个重甲武士。武士面对那十，抬手一抓，将剩下的流光抓在手中，化成了一柄同样沉重的笔直大剑。 这一次那十没有等待，而是在武士成型之后便立刻持剑抢攻！ 因为他能感受到这武士的强大，所以觉得必须占据先手，否则自己就将陷入不利。 他一掠向前，抬手全力一剑斩下，武士仓促提剑防御，当地一声巨响之中，重甲武士直接被那十斩飞了出去！ 那十身形跟着重甲武士而动，闪电一般地疾掠而起追上武士，当空再度一剑斩下。 武士抬剑全力抵挡，当地一响中，被那十狠狠砸落地面。 整个平台都剧烈地一震，重重波动自重甲武士身下扩散。 那十身在空中，将重剑倒转，疾落而下，一剑向着重甲武士胸膛刺下。 重甲武士将大剑一挥，大剑与那十的剑在空中相撞，将那十弹开。随即，他快速起身，但不等摆好姿势，那十已经再度疾掠而来，抬手一剑横斩。 重甲武士避无可避，急忙抬剑抵挡，结果被一剑斩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一根柱子上。 他手里的剑瞬间粉碎。 他身上的重甲瞬间粉碎。 他露出了重甲之下的身体。 那十看得怔住。 因为那就是齐虚。 第892章: 帝祥其人 “怎么是您？”那十问。 “不是我。”齐虚摇头，“是我的精神分身。” “您是真神，又是我老师，我打您……不妥当吧？”那十说。 齐虚笑了：“你确定真能打败我？” “这事可说不定。”那十说。 “你全力出手就好，千万不要有所保留。”齐虚说。“反正这里是精神世界，反正这只是我的一道精神分身。” “这可是您说的。”那十眼睛放光。 “我说……”齐虚点头。 但不及他说完，那十已经一掠到了眼前，一剑疾斩而下，势如天崩地裂。 齐虚吓了一跳，抬手再度凝出一柄大剑抵抗，当地一响中，他连人带剑一起被砸倒在地。 那十毫不客气，举剑连砸，当当当地响声响个不停，齐虚的身子被他生生砸进了地下。 齐虚眉头大皱，突然间化成一道流光与地面相合，然后一掠而去，在远处重新凝聚形体站了起来。 那十一旋转身，冲着齐虚一笑，双手将笔直的大剑平举起来，剑锋遥指齐虚。他双臂一震，一道剑光瞬间从剑刃上掠出，向着齐虚刺去。 齐虚旋身挥剑，大剑带起了一道弧光，他挥手一斩，弧光飞掠而出，与那十射出的剑光撞在一起，爆发出轰然一响，一道曲折亮光如蛇闪起。 那道光还没有消失，齐虚就已经飞掠而来。他张手一抓，竟然将那光与剑光撞击生成的能量余波都抓在手里，轻轻一揉就变成了一道雷球，向着那十掷去。 那十抢步冲了过来，大喝一声挥剑就斩，大剑斩破了雷球，刹那间，雷球炸开化成了无数闪电惊雷，将那十困在其中。 那十的铠甲上光芒闪烁，挡住了一道道惊雷，那十仗着铠甲之利疾冲向前，引着无数雷霆，一剑斩向齐虚。 齐虚抬剑抵挡，却被那十斩飞出去，而那些雷霆追着他而去，在他撞到一根巨柱上后缠绕住他，一起炸裂。 齐虚被轰得七荤八素。 那十不依不饶，疾步追了过来，齐虚心里一凛，突然化成了一道流光飞掠而起，进入天幕之中。 那十停步，抬头望向天幕，以为这一场架已经打完。 可就在这时，一道流光飞射而下，他一时猝不及防，被直接砸倒在地。 齐虚得意地立在他身旁，手中大剑指向他：“你输……” 那十一时大怒，抬手将大剑一拳打开，跳起来抢进齐虚内围，一下将齐虚撞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拳如雨下，一通狠砸。 齐虚被打得狼狈不堪，突然间又化成了流光飞掠入天幕之中。 这次那十不再大意，跳起来握住了大剑，盯住了天幕。 天幕之中，流光起伏，似是齐虚正在作势欲扑，但见那十早做好了迎击的准备，就不敢下来，只是不住试探。 这么试探了许久，终于还是齐虚先忍不住，化身一道流光疾掠而下，一剑当先向着那十刺了过来。 那十早做好了准备，疾跃而起当空挥剑横斩，将齐虚这一剑下刺破掉，也将齐虚震飞到了一旁。 齐虚身子一转，脚踏一根巨柱发力掠来，一剑斩出，空中全都是大剑，不知有几千几万把，道道剑光凌厉无比，组成了一个可怕的杀阵，要将那十困住。 那十眼里图阵起伏，他一只手持着大剑，一只手快速唤出五道图阵工具，以这五道图阵工具快速地构筑起一个图阵的防御大阵，将自己保护起来。那些剑光一道道斩在图阵防御大阵上，扬起了无数火花般的光点，图阵一道道瓦解、破灭，但其中的那十安然无恙。 齐虚眉头大皱：“不信我还打不过你小子……” 他丢开了大剑，张手绘制出无数的图阵，也布置了一道图阵的大阵。 那大阵充满了毁灭的力量，其间有种种异象升腾起伏，一个个巨大的星球出现其中，又快速地毁灭，形成了无数场天地浩劫。 包含着这些浩劫的大阵，被齐虚双手推动，向着那十撞去。 那十一直静立在图阵防御之内，双手持剑，一动不动。那些剑光一点点将他的防御之阵撕碎，但剑光也几乎消耗干净，剩下的几道剑光向他袭来，他看也不看，只是盯住了那道浩劫大阵。 突然间，他长啸一声，人与剑几乎合为一体，直接刺向前方。 齐虚放出的剑光无一例外，全被这一道巨剑击破。 巨剑向前，刺入了那浩劫大阵之中，势如破竹般地将一个个浩劫破灭。 但当它刺到中段时，速度却慢了下来，似乎有无穷的阻力在阻挡着它。 那十推剑向前，长啸声不止，剑势不止，一路不断推进，虽然越到最后越发艰难，但却没有停滞不前，终于在咔嚓一响中，完全刺穿了那道浩劫大阵，向着齐虚刺去！ 齐虚面色苍白，摆手大叫：“停手！” 那十不理。 齐虚吓得向后疾退，大叫：“打完了，收工了！” 那十不理。 齐虚一退再退，气得大叫：“我认输了！” 那十收手，持剑而立，冲齐虚呵呵地笑：“这可是您非让我全力出手的。您是我的老师，您让我全力出手，我当然得全力出手，不然就是不听老师的话，那可是罪大恶极的行为。” 齐虚气得吹胡子瞪眼，半晌后又笑了，点头夸赞：“不愧是公主殿下，就是厉害！” 那十脸色很是难看：“明明是我厉害。” “你散了殿下借你的力量，咱们再打？”齐虚问。 那十哼了一声：“她的力量就是我的力量，我凭什么不用？” 齐虚呵呵一笑：“心虚了吧？” 就在这时，天幕之中又有一个齐虚降下，那十面前的齐虚化成了一道流光飞掠过去，投入那个齐虚的体内。 齐虚缓步而来，看着那十，不住赞叹：“真没想到，两千多年的兴亡成败，现今竟然全落在了你的身上……” “现在您看仔细了？”那十问。 “看仔细了。”齐虚点头。 那十散了一身的铠甲与大剑，走过去冲齐虚行礼，然后笑：“老师，是您让我出全力的。” “这话已经说过一遍了。”齐虚抬手在他额上狠狠一弹，疼得那十龇牙咧嘴。 那十揉着额头嘀咕：“自己让人全力出手，被打了又心怀记恨，这是什么德性？” 齐虚作势欲再弹，那十早已跑远。 齐虚向他招手：“你给我回来。” 那十不动，摇头：“怕你再下黑手。” 齐虚一笑，刹那间那十就来到了他面前。 那十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手段？” “你忘了这是我的精神世界？”齐虚哼了一声。 那十吐了吐舌头。 “你虽然是借用殿下的力量，但你本身的进步也极惊人。”齐虚说，“继续保持下去，不要懈怠，早晚成神。” “道路曲折而漫长，老师有没有什么好本事再教教我？”那十冲齐虚眨巴眼。 齐虚摇头：“我是没什么再能教你的了。” 那十一脸失望，翻起白眼。 齐虚看着那十的手一阵发怔，那十主动将手抬了起来，让帝印绽放光芒。齐虚呆呆地看着帝印，许久之后叹了口气，说：“给你看些东西。” 他一挥手，那平台立刻散去，吓得那十以为自己会掉入无尽星云之中。 星云迷离，渐渐演化成了无边大地，无尽山川，还有巨大无比的城市。 那城市一片繁华景象，在城市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神城，散发着道道光芒。 齐虚向着那城飞掠而去，那十急忙跟上。 一路走一路看，他看到了无数或奔忙或悠闲的人。人们的脸上满是笑容，身上的衣服很是华美精致，显然过得富足又快乐。 “这是哪里？”那十问。 “帝祥神皇治下的世界。”齐虚说。 那十心中一震。 “那就是旧朝的神圣殿堂。”齐虚一边飞一边说。 两人一先一后，来到了那座神城之中，一路穿过重重的走廊与广场，来到了中央神殿之中。 在神殿里，有一位面容安详的男子，正在认真地聆听着一位神官的汇报。 “那就是帝祥神皇。”齐虚指着那男子说。 那十上下打量，只见那男子面容如玉，相貌堂堂，真可称得上是位美男子。他仔细观察，从其脸上看到了许多帝丹阳的影子。 果然是父女，长得挺像。 那位神官说的是某国遭遇天灾的事，帝祥神皇静静听着，眉宇间渐渐浮起了忧色。 “调集神圣殿堂人力物力，帮他们度过这次灾难吧。”他轻声说。 神官面露忧色：“陛下，本月我们已经连续三次消耗人力物力资助下界诸国，实在是有些……” “我明白。”帝祥神皇点头，“总是这样折腾，大家也不免疲惫。这样，让大家好好休息，这次我带着家里人去救援就好。” “陛下是神皇，至尊之躯，怎么能……”神官一脸惶恐，急忙劝阻。 帝祥神皇微微一笑：“神皇也是众生之一，也是神国生灵。既然坐在这个位子，就要有所担当。” 他说到此处，时间静止，一切保持不动，仿佛电影定格。 齐虚看着帝祥神皇，眼圈微红，轻声说：“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残念。他就是这位在向神皇汇报的神官。他留给我的残念中有许多感叹，经常说世间怕再找不到这样的好神皇了。然后他就会哭。我看他哭，心里难过，我也会哭。” 第893章: 沙海封印 那十看着帝祥神皇，心情复杂。 齐虚转身，带着那十离开宫殿，转眼之间宫殿之外风景骤变，洪水滔天，暴雨如注。 那十看到帝祥神皇飞掠在空中，制造种种图阵，将阴云排开，使水气分散，又以控物之力，引导大水改道，流向荒野，暂时避免城市被冲毁，然后不断开拓河道，将之导入大海。 齐虚感叹：“一个世界的主宰，竟然身体力行，为亿万凡人的生活奔波……这样的主宰者，你见过几个？” 那十心情复杂。 齐虚再向前去，风雨停歇，阳光万里。 前方有被洪水毁坏的城镇，帝祥神皇的身影又出现在那里，带着众人奔波劳碌，帮人们重建家园。 民众感激，情不自禁地向着帝祥神皇拜倒。 齐虚再向前去，景色再变。一时，大城震动，城市里楼房倾倒。 大地震中，帝祥神皇的身影再度出现，布置图阵，加固房屋，以无上神力转移危险之地的居民。 不知多少人被他救下，免于一死。 “如此伟大的君主，空前绝后。”齐虚感叹。 那十心情复杂。 齐虚继续向前。 一路向前，齐虚带那十看到了帝祥神皇无数件为民操劳的功绩。齐虚不住感慨，那十的心情越发复杂。 齐虚终于停下，重回到那一方平台之上。四周景象变化为星云迷离。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还活着。”齐虚看着那十，半晌后笑了。 那十点头：“是的，他们一家人都活着。” “他们的计划是什么？”齐虚问。 那十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信任我？”齐虚问。 “不。”那十说，“我确实不知道。她的精神分身进入我的精神世界只是巧合。当时我受伤，误入真神战场，她可怜我就救了我，然后我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就有一道她的精神分身留在了我的精神中。当时她甚至都不知自己是谁，直到最近因为某些原因，她才恢复了记忆。” 他将他们之间一些具体的事细说了一遍，齐虚听后，一时怔怔。 “我本以为他们会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他喃喃地说着，“这样，我就可以像父亲当年一样追随在神皇的左右，建立一番功业……” 半晌后他摇头一笑：“我也是想多了。” “也许真有计划也说不定。”那十说，“真神布局，万物为子，子身在局中，又哪里知道自己是子，天地是局？” 齐虚眼睛一亮：“有理！也许我们的相遇相知相交，也就是局中棋势……不去多想，不去多想！你什么也不想，便已经得了两朝帝印，说明多想无益，顺势就好。” 他很是高兴，因为知道帝祥神皇一家人都还健在而开怀。 “我能不能见见殿下？”他谨慎地问那十。 “我问问她……”那十点头，正要在心里询问帝丹阳，突然间齐虚面色一变。 “怎么了？”那十问。 “有人在动我的一处封印。”齐虚皱眉说，“这人实力很是惊人……我的封印就要被他破了！这可不成！” 瞬间，两人一起回到现实之中，齐虚皱眉说：“见殿下的事不急于一时，我先去那处……”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看看？”那十问。 齐虚正想拒绝，忽又点头：“也好，身在局中，顺势而为，也许这也是一步棋！” 他一抬手，空中图阵纵横，转眼组成了一道传送门，他拉着那十直冲入门中，两人身边迷离光影一闪之后，便出现在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这里是一片荒漠，沙海连绵，烈日当空，热风四下里流动，吹得人口干舌燥。 然而在这样的沙漠世界之中，竟然还有生灵，而且数量不少。那十和齐虚站在一处沙丘上，眼看着不远处一片黑潮涌来，那十运起目力一看，竟然是无数黑色的蝎子。 那些蝎子面相狰狞，个头不小，如同家猫，汇聚成了一片黑潮，向着这边飞奔。而那黑潮之中，还夹杂着无数各色生物，有粗大巨蟒，有四足蜥蜴，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怪物。 甚至还有几条巨大的沙龙，不断穿梭于沙丘间，如同在沙里游泳。 它们都如同逃命一般地奔跑着。 “这是哪里？”那十问。 “一处荒废了的神界。”齐虚说，“它很古老，不知是什么时间建成，也不知是什么时间荒废，是我游历星空时意外发现的。这里有些不得了的东西，这些生灵都是承受它的力量演化成的强大生物。我对那神秘的东西心存忌惮，害怕它变成什么祸患，因此将它封印了起来。时隔了几百年，我都快把它忘了，没想到却有人发现这里，并要破解封印……” 那十心里纳闷：都说沧海桑田世界变迁，但再变迁，也不可能快到这种程度吧？如果说是正常的星球还情有可原，但两千年的时间，能让一个神界完全变成沙漠？ 那可是神界啊！ 不大能理解。 齐虚望向黑潮起处，飞腾而起，那十急忙跟上。 齐虚在半空中变化神躯，化身巨神之形。那十落在他肩膀上，由他带着向前飞掠。 一气飞掠出几百公里，只见前方无数图阵不住升腾而起，又当空破灭，如同一道道烟花炸裂，幻化出无数的光影。一个个沙丘被巨力直接铲平，无数沙子被扬到空中，在光芒的烟花中央，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沙暴龙卷风。 龙卷风中不住有爆炸的声音传来，如同震雷滚滚。 齐虚微微皱眉，抬手之间，一道道图阵布置成大阵，大阵之中无数世界的幻影出现，又纷纷破灭，化成了无尽的浩劫。他张手一推，浩劫大阵飞掠向前，打入了龙卷风之中。 刹那间轰隆之声大响，龙卷风直接炸裂开来，化成了无数晶莹晶块飞散四方，散落在沙海之中。 龙卷风消失，其下的沙海之中出现一个几百平方公里的大坑，坑中是坚硬的石质大地，有山岭起伏，有悬崖高耸。而最中央，是被群山环绕成的一个大谷，足有十几平方公里。那里，一道道光华不住升腾而起，升到半空中后，就演化成种种武器铠甲的形态，然后消散。 齐虚继续向前飞掠，那十运足了目力向那里望去，只见在那谷中，有无数由能量体菱形平面阵组成建筑，被一道道血管一样的能量链连接在一起，其上，有一个巨大的、菱阵组成的大屋，包裹着一尊真神的神躯。 那十望了过去，吓了一跳，失声惊呼：“闻人良！？” “谁？”齐虚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就是古战界基底世界神灵体的统领，帝祥神皇的下臣，后来背叛，成了帝胤神皇的神卫军统领，与我的学长宗成敏起义军大战之后身死，被造物之主变成了基底世界的力量基础……”那十解释了一番。 “好一个叛徒！”齐虚眼中带怒。 “您不知道他？”那十问。 齐虚摇头：“父亲没提过，无足轻重的角色而已！这便是命运！即使他逃过了基底世界那一劫，却还是要在这里遇上我。正好，我就为你的学长报此大仇！” 说完，他向着那座谷疾掠了过去。 在那菱阵大屋中的闻人良立刻警觉，将目光移了过来，望向齐虚。他自然不认得齐虚，但他是真神之身，目力何等强大，立刻看到了坐在齐虚肩头的那十。刹那间，他眼里泛起了杀机。 “那十！？”他厉声怒吼，“怎么又是你！？” “好久不见了，闻人良！”那十哈哈大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那里不见这里见。你跑到这一方世界里来干什么呀？要不要我来帮帮你的忙呀！？” 闻人良冷笑：“那十，以为又找来一尊强大真神，便能杀得了我？” 他突然间目光一闪，接着，那些血管一样的能量管就收缩起来，将那无数菱阵楼宇拉了过来，与他置身的大屋合而为一。 “那是什么？”齐虚低声问那十。 那十张了张嘴，然后说：“我正想问您呢！” “那不是他的神力？”齐虚问。 那十摇头：“不是。他的神力是演化出无数的镜面，每一面镜面中都有一个他，一起出手，放射一种锐利的气阵伤人。这不是您封印的东西？” 齐虚犹豫着说：“我也说不准，因为我封印的是可怕的不稳定能量力场，那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十面色一变：“如果那让您也感到害怕的东西就是这个……那世界要糟！” “也未必。”齐虚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也未必就能全知道！” 就在这时，所有的菱阵建筑合而为一，化成了一座巨大的城堡，那城堡再度收缩，最后被闻人良收进了眉心之中。 他看着齐虚与那十，冷冷一笑：“我正想试试这件武器的威力，你们就送上门来，真是贴心！” “我来杀他，你躲远一些。”齐虚对那十说。 那十点头，一掠而远，直飞出山谷之外，落到了一座高耸的悬崖上。这里既能保证安全，又可以清楚地看到双方，是这里的最佳位置。 但他懂得选最佳位置，别人自然也懂得。就在那十凝神准备观赏这一场真神大战时，在他背后不远处，有一道空间之洞缓缓打开，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从中走了出来，一步步无声无息地向他接近。 那十盯着两尊真神，全神贯注，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偷袭者。 第894章: 菱阵武器 华夫特蹑手蹑脚向前，眼看那十一点也没有防备，心里大喜。 有多久了？我一直受他压制，不得抬头？ 我本是堂堂总裁，甚至是能成为新时代神明的大人物，都是因为他，我才跌落神坛，一落千丈，再没有任何成为风云儿的可能！ 今天，我总算找到报仇的机会了！ 华夫特的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脚步却放得更轻，行走之间，甚至不影响周围空气的半点流动，从而让那十全无察觉。 终于，他接近了那十身后，如果再向前，就算自己不发出什么声息，也可能引起那十的警觉。 他也不用再向前了。 他盯着那十，心里狂叫一声：你去死吧！ 刹那间，他疾掠向前，短短几米的距离在这种速度之下等于没有任何距离。他抬手向前，掌心有一面小镜子出现，其中一道缭乱无比的锐利气阵破镜而出，向着那十后心袭去！ 那十依然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前方。 但华夫特身后的地下，却突然盘旋打开两个洞，两个那十从洞里一跃而出，一左一右，一者带着烈焰，一者带着寒霜，一起向着华夫特背后攻去。 华夫特惊恐万状，急忙回头，以镜面牵引着那一道锐利气阵来抵挡。 但这时，他背后的那十突然回身，带着一抹令人心悸的坏笑冲了过来，转眼化身为冰炎巨人，双拳合一抡起来，一击就将华夫特轰上了高天。 冰与火的力量同时在他身上绽放，惨叫声中，华夫特被轰得外焦里嫩，冻得皮开肉裂，冒着寒气与热气在空中拖出了一道烟气长尾，摔在远方。 “不长进啊！”三个那十合而为一，望着远方感叹，“明明可以正面与我一战，非要偷袭。不知道这世上最危险的行为其实就是偷袭？不知道我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偷袭？” 他摇头叹息：“咱们做对头这么久，你却还是不能了解我，真是可悲。” 山谷中，两尊巨神相对而立。 闻人良打量齐虚，冷冷发问：“你也是前朝伪皇的旧人？” “呸！”齐虚厉声说：“帝胤才是篡位伪皇！神皇仁善，泽被天下，是神圣世界唯一合法的正统继承人。你背叛神皇，这名利而追随篡位者，竟敢反过头污辱神皇，真是无耻至极！” 闻人良哼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指责我？” “家父乃是神皇座下建筑大神官！”齐虚高声说。 闻人良一怔，随即大笑：“我以为你是谁，原来是老齐那个没用废物的儿子！你父亲都不是我的对手，你敢跟我较量？那老家伙现在还活着吗？你让他来见我，看不把他吓出一裤裆湿！” 齐虚大怒，眼里杀机涌起，但面容却反而恢复了平静，看着闻人良冷冷一笑：“后辈胜前辈，如此，才是不断进步。像你这样贪图荣华富贵的无耻之徒，就算死而复生，也只是一具臭皮囊，转眼就会崩毁。” 闻人良不以为意，说：“来吧，小辈，今天让你伯伯我好好教育教育你！” 刹那间，齐虚身边出现三道镜面，三个镜面之中出现三个闻人良，抬手一推，三道缭乱的锐利气阵就自左中右三面向着齐虚推去。 齐虚眼中有杀意，但心境却反而安稳下来，不闪不避，直接迎着三道杀阵向前而去，抬手一推，一道图阵带着无尽浩劫卷了过去，转眼将三道气阵卷入图阵之中，然后撞向闻人良。 闻人良吃了一惊，没料到齐虚出手如此凌厉，张手调动三重镜面相护，但三镜未及相合，就被浩劫杀阵直接击破。 浩劫杀阵降临，闻人良周身被浩劫之力缠绕，轰然一响中被轰飞出几公里远，撞毁了无数岩山巨峰。 一道道烟尘升腾而起，齐虚一掠向前追了过去。 那十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暗想：百原老师打闻人良并不费力，看来齐虚老师也不差。不过刚才闻人良好像得到了这里封印的东西，齐虚老师应该谨慎一点才对吧？ 他想提醒，但又怕因此打扰了齐虚，让闻人良有机可乘。 琢磨了一下，他终没多嘴，飞掠而去，追向了华夫特坠落的位置。但他赶到那里一看，却不见华夫特的踪影，只见地上有一块极为平整也极为光滑的平台，仿佛是一面镜子。 他凑过去一看，却是岩石被某种力量压得极平，平得几乎能照出人形来。 其上有华夫特的一丝残余气息，还有空间力量的残余。看来这家伙虽然身受重伤，但还是逃掉了。 “厉害。”那十感叹。 他飞掠起来，再度来到那最佳的观察点，运足了目力望向战场。 闻人良已经又站了起来，这一次调动无数镜面对付齐虚，但被齐虚以浩劫之阵打得镜面粉碎如雨纷纷落，闻人良也再次被打飞出去，不知撞毁了多少山峰。 闻人良狼狈挣扎着站起，望着再度掠来的齐虚，恨得咬牙切齿。 “我如果不是沉睡了这么久，又怎么会被你们这些小辈欺压？”他咬牙切齿地说着，突然运起力量，集中于眉心。 “但你想杀我，却也没有可能！”他厉声说。 刹那间，一道道平面菱阵浮现在他面前，快速地组合成了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 菱阵转眼成型，中央生出重重能量的波动，填补了阵中的虚无，使这阵变化成了一柄真正的剑。 剑外的菱阵收拢，化成了剑身上的纹理。闻人良握剑在手，冷笑道：“去死吧！” 他举剑攻了过来，一剑刺出，空中立刻布满了菱阵力量，如同牢笼，先将齐虚重重围困，限制住了他的力量，又如枷锁一般将他缠住。 齐虚面色凝重，但并不惧怕，周身图阵浮现，阵中有世界幻象出现又毁灭，形成了浩劫之力，立刻将重重束缚震散。 齐虚一掠向前，迎着菱剑而上，抬手一拳向着菱剑之锋轰去，强大的浩劫之力被他带动起来打在菱剑之上，菱剑上的菱阵立刻从纹理化成了实阵，脱离了剑体散开，而剑体则被齐虚的力量直接击碎成无数块，向后飞散。 闻人良大惊，躲闪不及，被那些碎片射了个满身满脸，一时神血飞散。 接着，齐虚的拳头已经追了过去，重击在闻人良身上，打得闻人良胸口凹陷。 他张口喷出一片神血，齐虚怕脏皱眉躲开，他这才化解了危机。 闻人良疾退，一时骇然：“怎么可能？这武器的力量极不一般，明明可毁天灭地，怎么……” 齐虚冷笑：“武器是好武器，但不是你的东西，你会用吗？” 闻人良一怔，随即咬牙：“不过是一件能量武器，有什么难用！” 他双臂一振，胸膛凹陷重新鼓起，一道道菱阵在四面浮现，转眼之间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一下向着齐虚合拢过去，又不住收缩，要将齐虚压碎。 齐虚不以为意，抬手乱拳轰出，无尽的浩劫之力在他拳锋上爆发开来，刹那间就将那坚实的菱阵囚笼打得粉碎。 他一掠冲出，直向着闻人良杀去，吓得闻人良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再调动菱阵的力量，菱阵起浮之间不住变化，时而为剑时而为刀，但闻人良都不满意，不住切换。 不及他找到满意的武器，齐虚已经追了过来，他急忙放出十数道镜面抵挡，勉强将齐虚挡住片刻，终于有时间变化出满意的武器——一门手持的火炮，举炮转身向着齐虚轰去。 齐虚一闪躲开，这一炮的光柱轰向远方，摧毁了一大片山峰。 齐虚身形连闪，闻人良举炮连轰，但没有一炮能打中齐虚。他眼见齐虚杀来，心里一急，菱阵大炮立时不稳，一时间起伏不定，眼看就要崩碎。 闻人良大急，不顾一切让菱阵武器稳定下来，化成了一柄大斧提在手中，向着齐虚挥斩过来。 齐虚感觉这临时成形的大斧倒是威力不俗，立即后退，同时布置浩劫图阵，将其化成了一柄双手大刀，持刀向前，一刀疾刺。 闻人良举斧再劈，却是不顾命的打法，显然是觉得自己不是齐虚对手，因此顾不得许多，准备以死相拼。 齐虚当然不会让他如愿，反而不急着进攻，只是不住与他缠斗，瓦解他的战斗意志。 闻人良明白齐虚心思，一时大怒：“姓齐的小子，真以为老子杀不了你？” 他厉喝一声，突然间全身红黑二气升腾，其中的红气不住消退，黑气却越升越高，压过了红气。 红气是他的生气，黑气却是神灵体死气，他本没能完全复生，此时以死气压制生气，是自毁之举。可见他是真知自己不是对方敌手，不得已下使了狠招。 那些黑气澎湃而起，全数注入到了那柄菱阵大斧之中，一时间，大斧突然变大了一倍有余，从闻人良手中升腾而起，来到半空，菱阵一闪间，分裂成了上千道同样可怕的锋利大斧，一起向着齐虚斩去。 乱斧之阵，乱中有矩，那十初时看得眼花缭乱，但等运起最强目力望去，却发现这斧阵自有规则，如果真把它成乱阵来应付，却必然会陷入不利，甚至是被其斩杀。 他想提醒，但见齐虚面色平静，抬手之间将所有浩劫之力都消去，却布起了一道空间图阵，不由微怔。 用空间力量破对方的杀阵？这是什么道理？ 就在这时，图阵成型，齐虚抬手一推，图阵升到空中，突然打开，一座巍峨大楼从天而降，瞬间将斧阵砸得粉碎。 第895章: 古甲 巍峨巨楼降下，斧阵瓦解，闻人良惊骇抬头，见巨楼砸下，想要逃却已经来不及。 他咬牙举手，放出无数重镜面无数个自己，全力抵挡那楼。 刹那间大楼基座与镜面相撞，一重又一重镜面瞬间粉碎，化雨而落。 闻人良颤抖大吼，全力以赴地阻挡，身上的菱阵一时起伏连绵，向上而去，化成了巨手的形态，试图将那座巍峨巨楼挡下。 但那巨楼下落之势，势不可挡！ 转眼之间，镜面全数粉碎，菱阵也被压得四散开来，闻人良眼里布满红光，惊恐大叫：“你这是什么！？” “我说过，家父是神皇座下建造大神官。”齐虚冷冷说道，“这当然就是他老人家留给我的遗物，是神皇命他建造用以镇压海啸的镇海楼！” 那巨楼不断下落，闻人良再支撑不住，情不自禁地大叫：“齐虚，你……你放我一马，必然有你无穷的好处，我答应你……” 齐虚冷笑：“以为我是你这样见利忘义的小人吗？” 他厉喝一声，抬手向下一压，掌心闪起了一道神圣印章的光华，镇海楼立刻轰地一声砸落地面。 闻人良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被压成齑粉！ 一时间，无数黑气四散，其间有隐约红丝在空中飘荡，慢慢被风吹散。 那十看着那巨楼，心神震荡。 齐虚闭目，沉声说：“父亲，我借您的作品为神皇除了一位叛徒，等于就是您亲手击杀了这恶徒。” 那十飞了过去，落到齐虚的肩头，在近处打量那楼，更感震撼。 “好强大！”他情不自禁地感叹。 齐虚看着那楼，说：“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当年有段时间海啸频繁，侵袭沿海城市，神皇为救民于难，命令我父亲铸造这座楼。但楼未完全完工，帝胤之乱就起，这楼终于没能造完，所以只是半成品。不过就算如此，它也是一件极强大的武器。只是使用起来有些麻烦。” “您平时将它藏到安全的空间里？”那十问。 齐虚点头：“其实还有更好的方法，比如压缩空间，又或是转化镇海楼的物质构成与能量结构，将其缩小，但我怕那样会不稳定，带在身上万一什么时候受了影响突然变大，我自己反倒要遭殃。” 那十不由笑了，看着那楼，点头说：“这么大一件武器，确实挺难摆弄的。” 他们说话时，没注意到远处有无数的菱阵重新连接在一起，慢慢地形成了一道门。有一只大手从门里推开了门，然后，一尊高大的真神走了出来。 真神一现，两人才注意到那处变化，望了过去，同时吃了一惊。 那尊真神全身都由金属构成，一片片金属板片或是直来直去，或是弧形曲折，层叠着组成了这高大的神明。 他的身体、头发、胡须、衣衫，都是由这样的金属板组成，只是颜色不同。 但那色彩并非固定不变，在阳光照耀之下，在黄沙映衬之下，真神身上的衣衫快速地化成了黄沙颜色。 不仅是衣衫，他的身体也开始变色，与黄沙的颜色相近，但要淡上许多。 仔细再看，他的衣衫与身体上，甚至还出现了沙子的颗粒纹理，想来如果他愿意，应该完全能变成和沙丘一模一样，隐藏起来就没人能找到。 齐虚和那十都是一脸惊讶。 “是你唤醒了我？”那尊金属巨神望向齐虚。 齐虚注意到，那扇菱阵之门此时快速地变化，化成了一个微缩的菱阵戒指，套在了那金属真神的指上。显然，那是属于他的东西。 那十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两人同时动容。 “你好。”齐虚整理衣衫，点头一笑：“我叫齐虚，是神圣世界的一位旅行家，平时四处游历以增长见识，偶到此地发现这里有人正在盗取这件菱阵武器，因此出手干预。” 金属真神抬手看了看那枚戒指，然后望向那巨楼，点头说：“这楼很不错。” “承蒙夸奖。”齐虚一笑，抬手召唤图阵，一道图阵从天而降，套着镇海楼落下，将镇海楼“吞”入其中，然后消失不见。 金属真神行了个古怪的礼，然后说：“我叫古甲，是金灵城的城主。” “金灵城？”齐虚摇头，“没有听说过。” “这里就是金灵城。”古甲说。 齐虚与那十环顾这无边的沙漠，一脸惊讶。 “可就我所见……这里只是荒漠。”齐虚说。 “它曾经是一座城。”古甲说，“但在大战之中被神圣殿堂的界卫军摧毁。我的族人都已经身亡，我……” 他望向无边沙漠，一时黯然：“我也没想到我竟然能活下来，但这一沉睡……似乎已经是很多年了……” 齐虚和那十都十分惊讶。 “请问……”那十忍不住问：“您是以神力变化成了金属形态，还是说您本身就是金属形态？” “我们一族称钢铁族。”古甲说，“是神皇立政举族称神时反对最激烈的一族，因此，在向北城被灭之后，我族第二个被灭。” “‘什么！？”那十瞪大了眼睛，“您说的是向北城吗？” 齐虚看着那十，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古甲点头：“是的。” 那十一时兴奋，一时激动，急忙说：“能不能坐下来慢慢聊聊？” “好。”古甲点头，突然间身上图阵起伏，身体快速地缩小。 齐虚看着他缩小到正常人类的形态，一时惊讶，急忙也跟着缩小到正常状态。 那十抬手控制沙子，将之压缩转化，片刻之间就造出了一个漂亮的大客厅，里面有沙发茶几。他抬手示意：“您请。” 古甲点了点头：“你的铸造手法还算不错。” 说着坐了下来。 那十本来怕他一屁股就将沙发坐碎，但并没有。看来这压缩了上百倍后的钢铁真神，重量也跟着变化，甚至变得更轻了。 这技巧真是令人震撼。 “您所说的钢铁族……”齐虚忍不住问，“又是怎么回事？我自问也算是博学，但却从没有听过。” “我们是由钢铁神王创造出来的金属种族。”古甲说，“我们以钢铁为躯，精神力为灵，虽然身体结构与其他生灵不同，但都是生命体。你们靠吞噬其他生物存活，我们吞噬的却是暗物质与暗能量，与你们相比，算是更为平和仁慈的种族。” “钢铁族都生活在金灵城？”齐虚问。 古甲点头：“差不多吧。也有一些像您一样求知欲强烈的族人，离开了家乡，去了别处。他们现在如何，我就完全不知了。” 他忍不住望向窗外，自语：“但愿他们能在遥远星空的某一处好好活着，那样，我就不是孤单的一人了……” “您说的神皇称神是怎么回事？向北城又是怎么回事？”那十急切地问。 齐虚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古甲看着那十，问：“你好像知道向北城？” 那十点头：“是的！” “这么说，我们的时代并没有结束太久？”古甲疑惑地问。 “我说不好。”那十说。“我曾到过向北城的遗迹，那里已经成了一方超平坦的世界，只剩下……不，没剩下什么，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了。但我在那里曾经经历了过去的历史，那正是它被神圣殿堂界卫军毁灭的历史。在我的经历中，向北城的居民并不称自己为神，而是人。” 齐虚惊愕地看着那十。 “那十，这不对。”齐虚说，“我虽然比百原小上几岁，但在这么漫长的生命中，几年的差距并不算长。我活了将近一千岁，却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向北城。再说，如果神圣殿堂动用界卫军剿灭某城，一定会在神圣世界中引起剧烈的反响，我不可能不知道。” “你们有没有经历过神皇举族称神这件大事？”古甲这时发问。 齐虚和那十一起摇头。 “这事我一直觉得奇怪。”那十说，“我也在起源之地经历过历史的虚影，但那时神皇治下，已经有了人神之分……” 古甲情不自禁地打断了他：“你们来自起源之地？” “我来自起源之地。”那十说。 “那是我们一起想要进入，却无法进入的圣地啊！”古甲看着那十，一脸激动。 那十呆住。 “我来帮你们梳理一下对话吧。”齐虚觉得这样自说自话，三人永远也不可能靠彼此掌握的信息，组成一个明析的脉络，于是他分析梳理起来：“首先是我们所知的——神圣殿堂本来存在于两千多年前的起源之地，那时那里已经有了神圣世界与凡人世界之分，有了人神之别。后来神圣殿堂易主，篡位者抛弃了起源之地，穿越虚无之地，打破了封印，进入了宇宙星空之中，建立了现在的神圣世界，以及庞大的星系帝国。” “但我经历的向北城历史之中，他们却称自己为人。”那十说，“可星空中的这些世界，明明是神族离开起源之地后建立的，其居民当然全是神族，又怎么可能会自称为人？怎么会有什么神皇举族称神的事？这个时间顺序……不对啊！” 古甲看着他们，摇头了摇头：“不对，这里有什么不对。” 第896章: 难解的秘密 “你来说说你所知的吧。”齐虚说。 古甲说：“起源之地是不可知之圣地，大家知道它的存在，听闻过它的传说，但却没有办法进入其中，因为那里有着创世之神的封印。” 那十听到“创世神”，一阵激动，但没敢打断他的话。 古甲继续说：“星空之中早就有无数世界，或来自于古代先贤的创造，或来自于远古未知的传承。我们金灵城就是其中之一。根据神话记载，我们所有的种族都源自于起源之地，是创世神的血脉所化，所以是同根同源的同胞，因此，我们所有世界愿意结成联盟，统称为神圣世界，神圣殿堂因为是其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一支，所以被推举为联盟之主。但后来神皇颁下政令，神圣殿堂举族称神，凡归依于他们治下以子民自居者，都会被赐予神位，但不归依者就被视为敌人。向北城是一座小城，实力并不算强大，因此成了他们第一个开刀的对象。向北城被毁灭之后，许多世界震慑惊于神圣殿堂的铁血手段和强大力量，被迫归依了他们，向他们称臣。但也有许多世界不屈不挠，就像我们金灵城一样，反对他们的称神——实际就是称霸的举动。别的世界如何我不知道，反正我们金灵城是毁灭了。” 齐虚和那十面面相觑。 他们心里都有一个疑问：我们两方描述的，是同一个世界吗？ “离开起源之地的神皇叫帝胤。”那十说。“虽然现在的神皇已经不是他，但其实也算还是他……” 齐虚怕那十把古甲说懵掉，于是直接问：“您那个时代的神皇叫什么名字？” “天行。”古甲回答，“天行神皇。” 齐虚与那十再次面面相觑。 不是一个世界！ 绝对不是一个世界！ 那十急忙问：“那么，你们那时星系之中还有其他文明星球吗？” “文明星球？”古甲不解。 “就是有与我们一样的人居住的星球，也有国家政权的世界。”那十说。 “有。”古甲点头，“但不算是什么文明星球吧，那些都是被神圣殿堂开发出来，用以关押罪犯的监狱。” 齐虚与那十又面面相觑。 “我再来梳理一下吧。”齐虚说，“依这里破败的程度来看，它荒废了绝不止两千年。所以金灵城被毁灭，应该是更早之前的事。也就是说，在起源之地神圣殿堂迁徙之前，这星空中就已经存在了一个由许多世界组成的神圣世界，也有神圣殿堂与神皇存在……”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再说不下去，看着那十，问：“你觉得……这是不是很惊人？” “我知道您的意思了。”那十深吸了一口气，“确实很惊人。我接着做个大胆的推测吧——这里的神皇不满足于当个盟主，想要称王称霸，于是开始四处征战，结果最终失败，被迫逃亡，但这星系里已经没了他的容身之地，于是他只好逃进了虚无之地，进而回到了起源之地，重新建立了一个神圣殿堂……我觉得这是目前来说最合理，也最合逻辑的猜测。” “有些道理。”齐虚点头，“但为什么后来的神皇姓‘帝’？” 那十耸肩：“不知道！” “世界充满了秘密，我们睁眼如盲。”齐虚感叹。 古甲也感叹：“其实研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一切都已经过去，此时是新的时代，我只是一个故事里的亡灵。” 他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突然一阵悲从中来：“两位，就此别过吧。” “你要去哪里？”齐虚问。 “我要与我的同胞一起，同归于虚无。”古甲说。 “别啊！”那十急忙跳了起来，“万一宇宙中还有你的同族呢？哪天他们亿万里迢迢地赶了回来，看到这一切，还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了同族，再像你一样想不开……这岂不是彻底绝了钢铁一族的……血脉？” 他不大确定这个种族是否能用得上这个词，但实在不知怎么说，也只能用了。 古甲一时动容，突然蹲了下来，开始哭泣。 那十很想绕过去看看他眼里流出来的是什么，但知道自己真要这么做，就太破坏人家的悲伤气氛了，有点不像话，于是只好忍着。 齐虚也想看，但见那十没动，自己也没好意思动，心里憋得十分难受。 古甲哭了一会儿站了起来，转过身，感激地说：“不论如何，多谢你们。” 那十认真地说：“不用客气。” 齐虚盯着古甲的眼睛看，见到了一些痕迹。 他觉得那亮晶晶又滑腻腻的，像是油。 那十心思一动，说：“这里已经只剩下您一个人，先前一直沉睡也就算了，可现在醒了过来，如果还是一个人留守，那真会太寂寞了。我有一个挺好的世界，里面有不少像您一样的存在——当然，它们只是拥有机械身躯和简单智慧，但却没有灵魂。不过总归能让您看了感觉亲切，不如您跟我去那里居住？” 齐虚侧头看着那十，心里说：好小子，真会见缝插针，你是想让这大铁块去帮你守着古战界吧？ 古甲犹豫了一会儿，说：“可万一我的同族来这里找我……” “给他们留下留言就好。”那十急忙说，“我还可以帮您在这里建一道空间传送门，他们如果真的回来了，就可以通过这门去我的世界见您。” “也好。”古甲点头。 然后长叹：“从前不觉得，但现在……我真的很害怕寂寞！” 那十又安慰了他几句，然后请他选址。 古甲带着他们重新回到了那座山谷中——齐虚与闻人良大战时，一直是追着闻人良打，现在早已离开那处山谷极远。 在山谷中央，古甲抬手控物，将层层岩石分开，露出其下一座破损了的钢铁大殿。大殿原来壮丽无比，全由钢铁组成，但现在却是残垣断壁，如同垃圾场。 那十忍不住琢磨：那这些沙子原来都是什么？ 将一个钢铁世界化成了流沙世界吗？ 这样强大的原子转换术可真牛啊！ “这里就是原来的城主殿。”古甲说，“我族同胞只要回到金灵城，就能感应到这里，自然也能找到它。就在它里面建吧。不过……” 他看着那十，似是怕伤害到那十的自尊心一样谨慎地说：“你的铸造术还有一些不完美的地方，我觉得这道空间门，还是由我自己来造吧。” 那十急忙点头：“那当然好！我给您空间坐标，您来造就好！” 古甲露出笑容，然后抬手。 他竟然不是调动图阵，而是将手掌中的钢铁分裂开来，组成了一个个计算机器，然后通过这些机器激活了一个个图阵，用这种机器与图阵联合运算的方法计算了起来。 那十瞪大了眼睛，眼看着他只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完成了数据量惊人的运算，一时目瞪口呆。 这种计算技术太牛了！ 接着，古甲直接将这些计算的机器与图阵再度变化，化成了一个个铸造工具，用这些工具轻松地建造了一座巨大的空间传送门。 从动手到完工，只不过用了几分钟时间，看得那十目瞪口呆，在心里惊呼连声。 “您的计算方法和铸造手段真是太牛了！”那十激动地说，“您能不能教教我？” “有空时吧。”古甲笑笑。 “您是嫌我基础不好吗？”那天认真地问。 “还……还好吧。”古甲说，“但跟先前那座巨楼相比，倒确实是差得太多。那座巨楼……倒还不错。” “倒还不错？”齐虚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嗯。”古甲似乎没看出他的情绪变化，点头说：“它应该是个半成品吧？如果完成，那将是很了不起的一件艺术品。可惜没有完成。” 齐虚的眉头舒展：“确实，那是我父亲最大的遗憾。只可惜我在铸造方面的能力也不强，不敢乱动手，怕破坏了它原来的完美感觉。否则如果我能将它完成，父亲在天之灵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说到这里，一阵伤心，眼圈发红。 古甲叹了口气：“我们都是重感情的人啊！” “咱们走吧。”那十催促。 古甲点头，抬手按了门上几个开关，门就立刻震动起来，接着，迷离光影将门充满。 “不会有别人利用这门，跑到那边生事吧？”齐虚突然有点替那十担忧。 “不会。”那十摇头，“古甲城主已经考虑到这点，在建造的时候特意做了安排，不是他的族人，实力再强也启动不了这门。” “你看出来了？”古甲有些意外。 “只是看出一点点而已。”那十谦虚。 “你的天资也不错。”古甲点头，“等到了你那边，没事的时候，我可以再教教你。” 那十突然心思一动，问：“古甲城主，你们钢铁一族的起源……您能说说吗？” “据神话记载，创世神的身躯化成了起源之地，其神骨内的金属元素就化成了我们。”古甲说。 又是神话。 有没有点确凿的证据呢？ 那十小心地问：“我想问的是……你们怎么传宗接代？” “用铸造之术。”古甲说，“当我们的身体已经老迈锈蚀，不再灵活，我们的灵魂就也会跟着衰弱。这时，我们会为自己铸造后代传人，完成之后，我们将灵魂转托给后代，自己就进入永眠，不再醒来。” 齐虚忍不住说：“这不就是换一副新身体吗？怎么叫永眠？” “不。”古甲摇头，“能更换的是灵魂之力，却不是灵魂本身，更不能更换记忆。而一个人之所以是那个人，就是因为他有那种属于他的记忆。失了记忆，重塑灵魂，那就是新人。一个新钢铁族诞生时，灵魂中是一片空白，要靠别人教导才能再度掌握一切技能。而他的前代，就成了一段永眠的记忆。” 那十眼睛发亮，忍不住说：“如果能找到塑造空白灵魂的方法，那不就可以复兴钢铁一族！” 第897章: 拉回一个壮丁 古甲一时惊讶：“你说什么？” “制造空白灵魂的方法！”那十说，“这个当然比较难，但我觉得也不是不能达成……所谓灵魂，其实不就是有高级思维能力的精神意志？完美世界的科研方向是创造人工智能，虽然目前来说这项研究还有些浅，但如果和超凡世界的力量合一的话，也许可以成功……另外还有虚无之地的精神力图阵，如果都能利用的话，说不定真有可能！” 古甲激动不已：“这是真的？” “目前只是设想。”那十说，“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但确实有这种可能！” 齐虚看着那十，心里琢磨：你就是为了彻底绑死古甲，让他死心塌地地追随你吧？ 古甲兴奋地搓手，点头说：“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我知道这事的难度，但我不着急，咱们慢慢来就好！” 那十点头：“对，这事确实得慢慢来。咱们先去我的世界再说吧。那里叫古战界，包您喜欢。” 古甲点头，突然抬手，一只手掌分离出去，化成了一件复杂的工具，在大殿上层造出一座图阵，不一会儿那件工具飞了回来，又变成了手连在他的腕上。 他解释说：“我要在外面构筑信标，这样当我的族人回来后，就能从中得到我的消息，知道我还活着，以及这城主殿之下，有可以找到我的东西。另外我们走后，还得靠这些图阵将这里隐藏起来，不能被外人轻易找到才行。” 那十赞叹：“真是好手段！” 三人穿过空间之门，转眼来到了古战界彭泽尔学院进修基地顶层之中。 顶层上有人看守着空间门，见空间门自己运转了起来，早将情况报给了白修瑞，白修瑞已经赶了过来，见那十带来了两个陌生人，而且其中一个竟然是金属构造，不由吃了一惊，迎上来问：“这两位是？” “这位是永生之城知者院的院长，也是我的老师，齐虚院长。”那十介绍。 白修瑞当然早听说过齐虚，知道对方是强大真神，不敢怠慢，急忙热情问好：“您好您好，我是那十的好朋友，起源之地新月合众国国家安全局的副局长，现在在这边主持起源之地与诸星友好交流的事宜。” 齐虚微笑点头，和白修瑞简单寒暄了几句。 那十再次介绍古甲，对方的身份可真让白修瑞吓了一跳。 “真没想到，宇宙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种族！”他看着古甲，情不自禁地感叹。 那十咳嗽一声：“礼貌，礼貌。” 白修瑞急忙再跟古甲热情地打招呼：“您好您好！欢迎欢迎！” 古甲点头微笑。 那十引着两人下了塔，见到了古战界之中一众人，又为众人做了介绍。 庞大坤等人也过来看热闹，盯着古甲，心里不住嘀咕，感叹宇宙之大，真是奇事无穷，人力似乎根本无法弄清它隐藏的所有秘密。 齐虚对这里没什么兴趣，但很想看看基底世界。 那十先带着古甲参观了一下古战界，古甲见到那些高大的机器人和机甲时，着实激动了一阵，但知道它们只有简单的战斗智能，又或只是被人控制的机械时，便大感失望，没了兴趣。 带古甲参观之后，那十带着齐虚来到了基底世界。 站在基底世界中央骨柱前，仰望着这支天的骨柱，齐虚的眼睛一时湿润。 “诸位英灵浩气万古长存！” 他面对着骨柱，鞠了三个躬。 此时，地面上黑气涌动，不多时后，端木洪出现在两人面前，一开始面带警惕之色，等看到那十，立刻有了笑容，恭敬地单膝跪地行礼：“参见圣使！” 那十冲他点了点头：“起来吧。” 先前他是纯靠骗术骗住了端木洪，因此多少还有些心里没底，但此时他有帝胤的帝印在手，心里真是不能再有底了，圣使的架子摆得也更足了。 齐虚在来之前，就听那十介绍了这里的情况，此时打量端木洪，虽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但还是假意微笑点头致意。 但端木洪对他却无甚感觉，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只盯着那十，满眼的恭敬与忠诚之色。 齐虚心里称奇，心说：我这学生的本事可真不小，骗完这个骗那个，骗出了一个堂堂界王圣使的身份，不论友人敌人全都为他所用，真是有能耐！ “你去吧。”那十冲端木洪摆了摆手，“我只是带朋友来这里看看而已。” “是。”端木洪恭敬点头，然后说：“末将一直守护此地，闻人良那逆贼并没有回来过。” 那十点头：“很好。但不可大意。万一那逆贼再杀回来，不要被他打个措手不及。” “自然不敢大意。”端木洪应声，一礼之后退下，化为黑气沉入地下。 齐虚在心里赞叹不已：太能骗了！ 那十带着他到几处骨柱前都看了看，然后离开了基底世界。 这时齐虚才开口说：“看来造物之主表面上说自己保持中立，但实际上……她还是偏向帝祥神皇多一些。” “多亏她帮忙，帝印才得以保存，烈士的遗骨才能不灭。”那十说，“将来有机会帮她忙的话，我一定全力以赴。” 齐虚笑了：“恐怕以人家的境界，你根本没机会报答。” “谁说得准？”那十一耸肩。 回到了进修基地，那十拉着古甲来到一边，满脸憧憬地问：“现在是不是可以教教我了？我想学铸造术和计算术，还有图阵技术最好也能一起教给我。另外您那种压缩身体的技术又是什么？这么大的钢铁之躯缩到这么小，重量什么的竟然也可以跟着缩小，这可太神奇了。这跟我们修炼的神躯又有不同，您是怎么做到的？” 古甲笑：“也没什么大不了，你想学我就教你好了。” “那可太好了！”那十一阵兴奋，“我们进入精神世界吧！” 古甲摇头，“我们的精神结构与你们这些碳基生物不同，所以没办法连接。” 那十一怔：“还有这种事？” “你可以试试。”古甲说。 那十立刻去试，结果发现双方的精神力就像鸡同鸭讲一般，完全合不上拍，虽然也可以用精神力传音，但有些糊涂不清，就好像电话信号不好一样。还有，他们彼此的精神世界也大相径庭，根本无法互相连接——他进不去古甲的精神世界，古甲也进不了他的精神世界。 那十忍不住琢磨：这会不会就是当初神圣殿堂忌惮他们，最先将他们灭族的原因？ 身体相相异，精神不通，那就不是同胞，完全是异族。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永远是不同种群之间最大的隔阂，以及无法忽略的现实。 不能使用精神世界，那就只能浪费真实的时间来学了。好在最近也没有别的事，而且有那么多知识体系做基础，那十的学习能力也已经锻炼到了极惊人的地步，专心跟着古甲学习，一个月后就已经掌握了他的铸造术和计算术。 古甲可以分裂身体，那十不能。他本想用铸造术与原子转换术来随时制造这样的计算机械，但却被古甲推翻。 因为计算是极精密的事，所以任何瑕疵都可能导致完全错误。钢铁族的身体是经过极为精密的手段造出的，用古甲的话来说，他们是神骨金属化成，凡间材料根本无法与之相比，因此，凡间材料造出的机械，也完全没办法与他分裂出的机械相比。 不过这也难不倒那十，他很快就找到了以能量构造实体制造机械的法子。 能量体是能脱离物质特性的束缚，形成完美的结构，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古甲大赞。 至于钢铁族的缩小与扩大之术，古甲也教给了那十。齐虚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因此跟着一起学了起来。两人都是智慧过人的人，学起来不觉得多难，只用几天时间就已经学会。 学会之后两人才知道，这其实只是一种极为稳定的存在空间压缩技术，古甲并没有真的变大或缩小，而是将自己存在的空间进行压缩。 所谓的存在空间，实际也就是其身体占据的空间，身体是什么形状，这部分空间就是什么形状，与身体完美重叠，不会向外多出一分一毫，因此也就不会影响身体之外的任何空间结构，也正因此才极为稳定。 不过这种技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只能用于非生物体——又或者换个严谨的说法，是不能用于碳基生命。所以那十也好，齐虚也好，都没办法靠这种技术变大变小。 但两人却不以为意，反而很兴奋，因为他们学这技术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要将自身变大变小，而是想学会将身边物体放大缩小带在身上的本事。 如此，齐虚就不必将镇海楼放在安全空间里，而是直接将其压缩变成一个小小的装饰品带在身上就好。 对于那十来说，这是一个搜刮抢劫宝藏的好方法——就算你是大如山的宝藏，我将你压缩成棋子大小，塞进口袋就能拿跑，岂不是方便到了家？ 两人都因学会了这本事而欣喜不已。 学完了这些后，那十又盯上了古甲的武器。 “那个菱阵武器是什么原理呢？它又到底有多大威力呢？”那十问。 古甲说：“这是一种能量武器，威力当然可观，但我们钢铁一族不喜欢杀戮，所以它的威力多数体现在防御和制服敌人上，而不是杀伤敌人上。” “这个能不能教教我？”那十一脸兴奋。 古甲一笑：“这个东西怎么教？” “制造方法啊！”那十说。 “我并不是我族的科学家。我的铸造术只能用在物质上，能于能量体铸造，我不大懂。”古甲抱歉地说，“所以这东西我虽然会用，但原理却不懂。不过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将它送给你。” “那多不好？”那十兴奋得直搓手。 “不过如果你们使用的话，恐怕发挥不出它太多威力。”古甲说，“因为这是我族针对我们的力量制造的武器。你们虽然也可以使用，但能发挥出的威力，只怕跟你们自己调动能量发挥出的威力没什么不同。” 那十一怔，然后想起了闻人良与齐虚的那一战。 确实，闻人良以为自己掌握了强大无比的武器，但结果却被齐虚打得凄惨无比。 第898章: 钢铁洪流 想完全依靠于一件自己不了解的武器取得胜利，这当然是愚蠢的。 但如果是一件自己了解的武器呢？ “我不能要您的东西。”那十说，“先把它借给我用用怎么样？” 他心里跃跃欲试，觉得只要自己肯下功夫，怎么也能从这块骨头上剔上二两肉。 就算没有二两，能剔一丝是一丝，反正都是白赚。 “给都可以给你，借有什么不可以？”古甲说着，抬手将一道道菱阵贴在了那十的胸前。 然后，他开始仔细地讲解使用的方法。 那十学得很快，不久之后就掌握了将其武器化的方法，但如古甲所说，这种武器是针对钢铁族设计，那十虽然可以像闻人良一样使用它，但却根本发挥不出它应有的力量。 “您能不能给我们展示一下呢？”那十好奇地问。 “可以。”古甲点头。 一众人也都很好奇，于是一起跟了出去。 此时迟华等人都已经离开，镇守基地的除了白修瑞外，就是那十的四十位学长学姐们，他们也都是满心的好奇，来到外面，跟着走到空旷处，等着盼着看古甲展示。 古甲看到这么多人跟过来，也很满意，说：“这样，你们一起来围攻我。” “你确定？”庞大坤问。 “确定。”古甲点头。“还有，你们一定要使用全力，不能有所保留。” “没问题！”罗咏跃跃欲试。 齐虚也十分好奇，问：“我也可以参加吗？” 古甲看着他，有些为难，半晌后点头：“也可以，但您不要出全力吧。” 齐虚点头：“好。” 古甲一掠而远，来到了前方一片更开阔的地面，环顾四周，身上菱阵平面升腾而起，冲众人点头说：“大家散开，从四面八方攻击就好。” “散了散了！”庞大坤急忙指挥，不一会儿，四十人就前后左右地将古甲围了起来。 白修瑞心里也好奇，但他毕竟是这里的官方最高长官，跟着参加这种测试好像有点不合适，于是只能矜持地站到那十身边，低声问：“你觉得那武器能强到什么地步？” 那十想了想说：“齐虚老师说，当初他是感觉到了莫大的力场威胁，因此才将其封印。齐虚老师那么厉害……说明这武器也极厉害！” 白修瑞更好奇了，心痒难搔。 齐虚缓步向前，从正面向着古甲走去，高声说：“可以开始了！” “动手！”庞大坤大喝一声，刹那间，四十人同时向前，冲向古甲。 齐虚目光一凝，突然前冲，如同一道闪电直撞向古甲。 古甲面色从容，极为镇定，突然间，有一道无形的力量托着他升腾而起，悬浮于半空中，那菱阵则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球体将他包裹起来。转眼间，菱阵中种种图阵闪动，菱阵起了变化，由圆球分解成无数圆环，绕着古甲做着方向与角度各不相同的转动，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道道咻咻的声响传来，仿佛无数利箭在飞射。在这样的声响之中，那些圆环突然间扩大开来，古甲身外的菱阵如同鲜花绽放，瞬间扩散，将四十一名进攻者都笼罩在其中。 咔嚓咔嚓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四十一人的速度都随之立刻减慢，瞬息之间变为静止状态，每个人都僵直不动，仿佛一座座雕像一般杵在原地。 “什么！？”白修瑞吓了一跳。 那十望去，只见庞大坤等人的身体都已经变成了金属，而且是顽铁一块，并不像古甲一样有种种机关关节，如此，他们就被自己的身体牢牢禁锢住，想动也不能动。 凭他们的力量，当然可以硬性地折弯自己的身体，继续行动，但那样身体就会自伤损坏，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 众人当然不敢这样逞强，一个个被禁锢在化成了钢铁雕像的身体里，惊骇异常。 四十一人中，也只剩下齐虚还可以行动。 他以一道道图阵护住自身，于是虽然身体也在金属化，但关节处却可以活动，因此可以行动。如果他变化神躯，也许就有更大的力量可以抵挡这金属固化的力量，能勉强与古甲一战。 “厉害！”他看着周围无处不在的菱陵，情不自禁地赞叹。 古甲微微一笑：“您才是真的厉害。” 说完，他身周的菱阵再起变化，圆环不住旋转，化成了一个个独立但又有能量管道连接的房间，将四十一人都罩了起来。身在这房间中，四十一人的身体渐渐地恢复成了血肉之躯，又可以活动了。 庞大坤摸摸脑袋，情不自禁地赞叹：“真是了不起！” “它的威力只在防御上。”古甲说，“用于主动进攻，就显得力量不足了。” 庞大坤点头，想要走出那房间，但却发现房间坚固无比，他忍不住运足了力量攻击，结果力量却反施于自己身上，震得自己痛呼连声，于是一脸惊讶地问：“这房间也是一种禁锢？” “是。”古甲点头，“我们用它来擒获和关押俘虏。” 说完抬手一印，掌心有一道菱印印在空中，那些房间就都消散了，众人这才重得自由。 那十看得兴奋无比，跑过去问：“这个能借我玩玩吧？” “当然可以。”古甲说完，又将菱阵武器贴到了那十的胸膛上。 那十喜不自胜，跑到一边去尝试了。 古甲摇头：“这其实只是浪费时间，他并不是我们族人，根本没办法发挥它的力量……” 齐虚含笑不语。 白修瑞心里则有些期待。 那十坐在那里研究起来个没完，大家就在一边等着，但他这一研究就是一整天，大家实在等不了了，就都回到基地，任他在这里研究。 古甲站在塔前看着远处的那十，不住摇头：“他并不是我们族人……” 如此一周，那十一直在那片空地上研究这件武器。 他虽然不懂这菱阵的奥秘，但发现这菱阵武器在使用时，其上也是图阵浮动，便开始琢磨——自己研究不懂依钢铁族体质制造的武器，也许可以转而研究其上的图阵，如果弄懂了图阵的原理，应该多少可以模仿出一些菱阵武器的威力来。 可这些图阵都比较怪异，他一时很难琢磨明白。 但他并不气馁，两掌摊开，不断从两掌帝印之中获得旧时代的图阵知识，以此来对照菱阵图阵，终于有了不小的收获，虽然还比不得菱阵武器本来的威力，但也已经相当可观。 他一时欣喜不已，跳了起来，将菱阵武器收拢入胸口。 古甲在远处看着，摇头自语：“他还算明智，知道事不可为，就应该放弃。他毕竟不是我们族人，不可能……” 正说着，只见那十抬手之间，空中一时图阵遍布，模拟成了菱阵的样子。随着那十双掌竖起左右一合，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刹那间，他身周的图阵之中出现无数钢铁战士。 古甲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些钢铁战士均以他为蓝本创造，和他极像，一个个手持着不同的菱阵武器，威风凛凛地守在那十身边，连绵不绝，竟然如同一个庞大的军队。 “这……”古甲看得呆住。 那十抬头，望向远处一座高大的岩山，抬手一指，刹那间，一队上千人的钢铁战士如同洪流奔走，转眼来到那岩山前，围着岩山狂攻，转眼之间就将一座巨大的岩山夷为平地。 那十转头，望向了远处一座低谷，抬手一指，又一队钢铁战士如洪流一般冲了过去，将周围的山峰击碎当成填充物，转眼之间将低谷填平。 那十抬手再指，几万钢铁战士横冲直撞，在大地上肆虐，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那十心里大为高兴，突然间大喝：“骸魔罗，派几支厉害的兵团来给我杀！” 遥远处的宫殿里，骸魔罗身边图阵浮起，传来那十的声音和影像，骸魔罗一惊，不敢怠慢，急忙调动了几支精英兵团。 那十那边不久之后就有几大兵团杀至，有高大的机甲，坚实的坦克，还有种种传说生灵，地行魔怪，一个个气势汹汹，红着眼睛狂吼杀来。 那十抬手连指，那些钢铁军团就不断冲杀，只杀得这些古战界军团尸横遍地，溃不成军。 古甲愕然看着，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塔中其他人也跑了出来看热闹，一个个看着那十在那里大展神威，赞叹不绝。 “小学弟厉害啊！”庞大坤兴奋地说，“这怎么又发明出厉害的杀招来了？” “这是以……以我族武器为基础的再创造！”古甲不无激动地说。 “是吗？”罗咏微怔，仔细观察后一拍巴掌：“你们看！那些钢铁战士和古甲城主很像呢！” 古甲点头：“应该是以我为蓝本创造出来的吧。不过他们都只是能量体化成的实体，并非真正的实体生灵。” “这是什么道理？”白修瑞不明白。 “他研究不透我族武器，但却研究清楚了支撑武器运转的图阵。”古甲说，“他以禁锢术的钢铁转化之能为基础，将能量转化为钢铁战士，然后依着武器的使用方法，将他们变成可聚可散的部队，控制起来，如臂使指……” “他不是你们族人啊，怎么能研究明白你族武器上的玄机？”庞大坤问。 古甲汗颜：“他虽不是我们族人，但……但他是天才啊！” 第899章: 寻根旅者 那十在战场上玩得不亦乐乎，可苦了那些陪他“玩”的古战界军团。 转眼之间，唤魂塔一个接一个升了起来，将那些死者复生。 骸魔罗硬着头皮，再调军团过来，满足那十的“玩”心。 如此杀了很久，那十已经完全掌握了新杀阵的特性，运用娴熟，这才收了那些钢铁军团。 古战界军团立刻四散而去，奔命一般争先恐后。 那十欣喜回归，一众人迎了过来，古甲看着他，目光复杂。 “这个还给您。”那十抬手从胸膛前剥离了菱阵，交还给古甲。 古甲接过来，忍不住说：“没想到你独辟蹊径，竟然创造出了这种方法。” 那十呵呵一笑：“也不过是借着道理进行些许的改造，威力跟您的武器完全没办法相比。” “但你将这件防御武器的道理用在了攻击上，竟然还能成功，这就是本事。”古甲赞叹。 “我们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当然不一般了。”庞大坤笑着说。 三十九个学长学姐一致点头同意这说法。 那十对古甲说：“我研究这些东西的时候，一直在想关于制造空白灵魂的方法，然后我觉得您没事时可以到另一个地方转转。” “什么地方？”古甲急忙问。 “虚无之地。”那十说。 他带着古甲来到了基地顶层，使用空间传送门后，来到了虚无之地，找到了一处精神力图阵的宝藏。 古甲看到这些图阵，听到那十细说了它们的功能，一时激动，但研究了半天，却也没研究出什么来。 “这是很古老的图阵。”古甲说，“但我感觉这些东西大不简单，似乎是一切高深图阵技术的基础。” “我一直也想研究明白它们。”那十说，“但不知从何入手。我觉得您所知的图阵技术已经可以算是古老的基础，以此为工具研究明白这些，应该会更容易些吧。” “未必。”古甲说，“但我会努力。” 他一时兴奋，留在了虚无之地，那十一人回到了古战界。 刚一出空间门，就发现肖婷正站在那里等他，见他出现很是开心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那十问。 “安排新一批学员来这里进修战斗技巧。”肖婷说。 “学院那边都挺好？”那十问。 “挺好的。”肖婷说，“就是大家都很想你。” “那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吧。”那十说，“这边暂时也没有什么事……” 话音未落，就有图阵打开，白修瑞在图阵里显露身形，大呼小叫：“那十，快出来看看！” “怎么了？”那十问。 “出来看就知道了！”白修瑞急急关了通讯图阵。 两人都很疑惑，急忙来到底层，走到塔外。 几乎所有人此时都站在塔外，抬头看着天空。只见天空之上，有一头巨龙铺展开双翼，翅膀遮蔽了大半天空，仿佛一片无边的雨云飘了过来一般。 曾经的瞎眼龙王都德此时站在诸人身后，抬头看着天空，有些激动：“好久没见同族……咦？不对啊！” 它仔细地看了看后终于看清——那巨龙全身都由钢铁铸就，根本不算是它的同族，只能说是龙形的机械而已。 “你想到了什么？”白修瑞问那十。 “钢铁族？”那十问。 白修瑞点头：“我也想到了这个！” 就在这时，巨龙低下头，打量着高塔之下的诸人，然后突然快速地收缩身体落了下来。 就算是收缩了身体，这龙也巨大无比，体长超过了百米，落到塔前，完全就是一座钢铁山峰。 它打量诸人，突然开口问：“你们谁曾去过金灵城？” 巨龙开口说话，显然是钢铁一族无疑，那十一时极是兴奋，急忙高声说：“我，我！” 巨龙看着那十，突然间全身折叠收缩，转眼之间变成了一个高大的钢铁巨人，然后身形再度收缩，变成了正常人大小，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古甲好像没这本事吧？”白修瑞问。 那十摇头：“应该是没有。” “变形啊！”罗咏眼里放光，一副“我很喜欢”的样子。 巨龙人慢慢走了过来，看着那十，微微一礼：“我是乌金星特使龙德，一直在寻找钢铁一族的起源之地，不久之前感应到某地有信标传送消息，因此发现了金灵城，并通过那里的空间之门找到了这里。” 那十有些疑惑：“我们这边的空间门并没有动静……” “我毕竟只身一人，流浪在陌生之地，总归要小心一些。我怕这是陷阱，所以才只是借用了空间门内的坐标信息，自己寻到的这里。”龙德解释。 “欢迎欢迎。”那十上前与其握手，“这里是古战界，我是古战界界王那十。” “原来是界王阁下。”龙德变得更为恭敬，握手的同时微微垂首。 “里面坐吧。”那十抬手示意，将对方请进了塔中。 龙德跟着众人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心里很是纳闷，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开门。等进入塔中，就更是纳闷，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保持着正常的身形，但却要将这建筑建成巨人才能使用的巨型模样。 “金灵城的城主古甲现在不在这里。”那十说，“您先等一会儿，我这就带他来。” “城主？”龙德吃了一惊。 “是的。”那十说，“他就是金灵城毁灭之前的在任城主，一直在金灵城遗迹中沉睡到现在。” “有劳！”龙德神色一时激动。 那十匆匆来到虚无之地，找到了古甲，古甲听闻竟然有同族来寻，激动得不行，急忙跟他返回基地，匆匆跑下楼来，见到龙德之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龙德向前，恭敬一礼：“见过城主阁下。” 古甲摇头，急忙问：“钢铁一族还剩下多少人？” “不算很多，但也不少。”龙德说，“我们现在生活在乌金星上，建立了自己的国家与文明。为了追寻旧世起源之根，派出了许多像我这样的特使探索星空，寻找我们的起源之地——金灵城。很荣幸，这任务被我完成了。” 听闻同族已经建立了文明，古甲激动无比：“这可太好了！” “城主是否愿跟我一起回去，举族团聚？”龙德问。 “当然！”古甲重重点头。 齐虚看着那十，心想：完了，刚到手的壮劳力，转眼之间就要飞了。 那十却不以为意，一脸诚恳地说：“古甲城主，恭喜了！” 古甲看着那十，说：“这都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唤醒了我，我们就不会重逢。” 龙德再次向着那十鞠了个躬，郑重道谢：“我代表所有的钢铁族，感谢您的恩德！” “客气了，客气了。”那十急忙摆手。 古甲在路上听说那十形容了这位龙德的“神技”，觉得很是新奇，问：“听说你是由巨龙变形成人的？” 龙德点头：“这是最近千年里我们才学会的能力，在几种形体之间转化，以应对不同的需要。” “真是奇妙！”古甲赞叹。 龙德说：“这些倒都不算什么，只是小道而已。传说中我们故乡金灵城的菱阵武器，才是真正奇妙无比的武器。不知它是否还在？” 古甲点头：“还在！” “那就好！”龙德一时兴奋，眼里闪起了光。 那十看着龙德，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龙德这时问：“不知它是否在城主的身上？” “古甲城主将它借给了我。”那十笑着说，“现在还没到归还的时间。” 龙德一怔。 古甲也一怔，心里嘀咕：他不是早将武器还给了我？现在为什么这么说？ “您旅途劳顿，应该好好休息休息。”那十说，“我还有些事，也要和古甲城主聊一聊。” “不累不累。”龙德摇头，“我现在归心似箭，如果城主阁下现在就能跟我走的话，就最好不过了。城主，虽然说借出之物提前要回多少有些失礼，但我们已经分离了这么久，想来界王阁下也能理解我们渴望立刻团圆的心情吧？” “不急不急。”那十说，“您先休息，我跟古甲城主讨论一下归还武器的事。” 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古甲就走。 两人一路来到了顶层，古甲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骗他？” 那十看着古甲，说：“先跟您说好，我不是贪图您什么才阻止您离开，而是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古甲问。 “别说你们只是同族，就算是亲人，已经失散了这么久，亲情还剩下多少？”那十说，“而派出特使在整个星系中四处漂流寻找旧家园，这是一件相当费时费力的事，他们真的只为了圆一个寻根的梦，就肯动用这样的人力物力，来找一座也许已经毁灭掉了的城？还有，他跟我说没有使用我们留下的空间门，是因为害怕这会是陷阱，但那信标是您留下的，用的也都是钢铁一族才能理解和使用的手法，他是在怕同族会害他？” 古甲思索，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们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纯，他们甚至对自己古时的同族，也心怀着戒备。而且……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菱阵武器，而不是故园和感情。”那十说。 “所以你才故意说菱阵武器在你这里？”古甲问。 那十点头：“如果为的不是菱阵武器，而只是寻根，那么金灵城他们已经找到了，旧城主也找到了，与您相见也就是了，不必非要让您带着武器前去。” “我总觉得我们一族不会有那么多花花心思。”古甲摇头。 “时移世易。”那十说，“时间能改变的不止是外貌，还有内心。” 古甲犹豫起来。 “我的意思是，您可以去，但对他们说自己现在还不能带着武器去。”那十说。 第900章: 忧思 虽然古甲还是认为钢铁族人不会变，但却并不耽误他按那十的话骗人。 他觉得自己学坏了。 “毕竟时间还没有到。”他对龙德说。“不如就先放在这里，我们先去见族人，然后再说。” 龙德的目光扫过诸人，在齐虚身上稍微多停了片刻。 这一个小细节，就连被他注视过的齐虚也没有注意到。 但那十注意到了。 “是这样的。”他说，“古甲城主先前并不知道他还有族人在世，所以已经决定在古战界担任指导教授。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不能就这么废止。但我也不能不尽人情地硬扣着他不放……这样吧，我陪他去乌金星走一趟，特使看怎么样？” 龙德点头：“正求之不得。陛下一定会重重谢您。” 那十笑了：“那就太好了。” 龙德归心似箭，古甲也想早一点见到自己的族人，于是决定立刻就走。 肖婷拉住那十的手，有些忧郁地问：“这次又要出去多久？” “说不定。”那十说。“看情况吧。” 他凑近肖婷耳边，小声说：“我主要是想掌握那里的空间坐标，然后就可以建立传送门，随时来去。再说古甲这人比较单纯耿直，我怕他一个人去那里会上当受骗。” “我也跟你去！”肖婷说。 “别闹。”那十摇头。 “这怎么是闹？”肖婷说，“你也需要有个人照顾你。再说，你一年四季东奔西跑，家人也惦记啊！有我陪着你，她们也能放心。” “你就这么突然走了，她们会担心的。”那十说。 “不会。”肖婷摇头，“我可以托别人转告她们。她们要是知道我就这么让你一个人离开，一定会埋怨我的。” 那十劝了好半天，无效，于是只好向白修瑞使眼色。 “我觉得应该有个人看着你点。”白修瑞认真地说，“不然天知道你会到人家星球上闯出什么祸来。” 那十瞪眼。 齐虚咳嗽了一声：“小姑娘，辛苦你了。” 肖婷笑：“应该的。” 那十冲齐虚瞪眼，齐虚转过头去和庞大坤他们说：“我看你们似乎有陪去的意思？” 庞大坤点头。 齐虚摇头：“有古甲城主在，不会有事。再说人家年轻男女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起出去转转，你们跟着是不是太碍眼了？” “也对！”庞大坤呵呵地笑了。“那啥，小学弟，好好玩，别想太多！家里有我们，不用你惦记。” “你看。”肖婷说，“大家都这么说。” 那十摇头叹气。 两人陪着古甲一起离开，龙德来到塔外后，立时化身为巨龙。他背上的无数金属片层叠而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房间，有门有窗，看得众人惊呼赞叹。 古甲也觉得很新奇，带着那十和肖婷一起走了进去。 龙德甚至还将身体的某些部分，变成了桌椅等物品，三人坐在屋里，望着外面，眼见龙德腾飞而起，直向高空而去，最后飞离了古战界。 那十走到后窗前，望向后方，只见一方世界被半圆形的力场包围着，离自己越来越远。 肖婷也走了过来，站在他身旁，很是开心。 “有点像是去旅游呢。”她轻声说。 “我只怕此行不能平安。”那十嘀咕。 “放心，有我在。”古甲说，“钢铁族绝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样。” “您这么笃定，又为什么按我说的撒谎？”那十问。 古甲一时沉默，然后说：“万一有什么事，我拼尽全力也会保护好你们两个。还有……我并没有撒谎，武器我确实没带在身上，已经留在塔里了。” 那十瞪圆了眼睛。 古甲冲他笑：“我做得不错吧？” 那十扭过身子，恨得牙根发痒。 “我的城主啊！”他激动地挥着手，“我们要去的是一处不可知之地，是一个可能充满着种种危险的地方，你竟然敢不带武器！？” 古甲愕然：“可是你说……” “算了。”那十一脸无可奈何，“你们钢铁族的心眼可真跟你们的身体一样，死板板硬当当。” 龙德离古战界越来越远后，开始发力飞行。他这一发力，让那十可惊讶得够呛，他只见星光流转，转眼之间都化成了线条，外面的世界仿佛形成了一个通道，宇宙被隔绝在了外面。 “厉害啊！”他小声嘀咕。 “感觉就像在看科幻电影呢。”肖婷说。 “您有这速度吗？”那十问古甲。 古甲摇头：“可差得远了，他这速度出乎我的意料。按这样飞的话，星际旅行倒也不算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正在这时，巨大的龙头突然转了过来，来到前方的窗前，望向屋内，见三人注意到自己后，龙德说：“大家小心别散出气息力场，我要改换方向了。” “为什么要改换方向？”古甲不解地问。 “有人跟踪。”龙德说。 “跟踪？”那十一怔。 “是。”龙德点头，“这个星系是神圣世界的势力范围，而我们乌金星不在其中。一直以来，神圣殿堂对我们都采取彻底敌对的态度，如果被他们发现，他们就会对我们全力出手。我想跟踪我的一定是神圣殿堂的爪牙，我得甩掉他，不然被他跟踪到我们乌金星，那可就糟了。” “不如出手将他拿下。”古甲说。 龙德一喜：“您肯出手就太好了！界王阁下，请先将菱阵武器还给初祖，等他收拾掉了神圣殿堂的爪牙，会再还给您的。” “初祖？”那十问。 “当然就是古甲城主。他是我们的祖先。”龙德说。 “没带着呀！”那十双手一摊，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龙德皱眉，“这样的话，咱们就不能硬拼了，得小心地甩掉他们。你们坐好，我要冲进陨石星带里！” 说着转过头去。 刹那间，周围的星光之线变得模糊，接着就变成了光点，看来是龙德将速度降了下来。 周围只见无数大大小小的陨石将龙德包围，龙德的身体一缩再缩，藏身于这陨石星带之中，小心地穿梭向前。 他这样飞行，速度自然慢到了极点，不久之后，那十感觉后方不对，急忙跑到后窗处看。 龙德也立刻停了下来，一扭身躲到了一颗大陨石后方，眼睛从身体上分离开来，飞到了陨石上方轻轻落下。 他的眼睛离体，但并不就完全与身体分开，而是有两跟金属管子相连，就好像是血管仍在眼眶中，看起来有点吓人。 同时，一道图阵在屋里打开，将他眼睛看到的景象展现给屋里的三人。 那十在后窗什么也没看到，这时被肖婷呼唤过来，一起看那景象。只见在陨石星带后方，突然有无数陨石被撞得横飞四散，接着，一道巨大的暗影疾掠而来，不断撞开一颗颗巨大的陨石，一掠向前而去。 “这就是追兵。”龙德收了眼睛，把头伸到窗前低声说。 “神圣殿堂不会到现在还记得那时的事吧？”那十疑惑地问古甲。 古甲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按那十等人的描述，现在的神圣殿堂是来自起源之地的神皇帝胤一派，与他先前面对的神圣殿堂，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又为什么要追杀钢铁一族的后裔？ 他忍不住问龙德：“龙德，先前忘了问你们——你们是哪一支的后代？” “时光太过久远，我也说不清。”龙德说。 古甲急忙问：“那你们乌金星的文明，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已经有三千多年的时间了。”龙德说。 “可你们又怎么知道自己还有的故园？”古甲问。 “基于过去的传说。”龙德回答，“虽然一切都没有证据，但祖辈传说终不会是随意编造的故事，所以陛下才决定派人寻找故园。” 古甲点头。 说来说去，那个时代距今已经有多久，还是弄不清楚。 钢铁一族中有许多人曾离开家园四下游历，这些人活了下来，建立了文明并不算很稀奇。 龙德扭过头去，观察周围，不见动静，于是又飞腾起来，向远而去。 那十看着古甲，觉得他心里有事。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对我们说？”他走过去问。 古甲欲言又止。 “信不过我？”那十问。 古甲摇头：“当然不是。其实……我是信不过我的族人。” “先前你可是很笃定地说你信得过他们。”那十说。 古甲再摇头：“那时我只沉浸在激动中，却忘了思考一些很重要的事。旅途漫长而寂寞，却让我情不自禁地深思起来。” “比如说？”那十问。 “繁衍。”古甲抬头看着那十，低声说：“我族不同于你们碳基生命体，可以通过异xg交配来创造新的包含灵魂的后代，我族只能用旧灵魂替换新灵魂……” 那十怔住：“这个问题我先前也疏忽了。是啊，你们并没有‘生育’功能，那么那个庞大的乌金星文明世界，又是从哪里来的？” 突然间他心里一震，低声问：“难道他们已经掌握创造空白灵魂的方法了？” “如果那样当然是好事。”古甲说，“但现在我有些担心，担心他们是用别的方式……” 他一时不敢再说下去。 肖婷却猜到了，低声问：“您担心他们其实已经不再是您的族人，而是另一种生物？” 古甲点头：“是！” 第901章: 黑色狼群 三人面面相觑。 “您能有这样的警觉，我很欣慰。”那十说。 “人家是城主啊。”肖婷小声说，“当然能有这样的智慧了。” “惭愧。”古甲有些不好意思，“老实说，我想得没有那十深远。他在之前就提醒了我，我却一直以为是他对我族有偏见。但现在……” “您有什么打算？”那十问。 “先去看看再说。”古甲说，“还是那句话：不论如何，我会确保你们的安全。” “这也是我要跟您去的原因。”那十狡黠地一笑，“他们如果真想玩阴的，我奉陪；打不过的话，我们还可以造空间门跑掉。” “你的铸造术现在练得确实很不错。”古甲说，“但这里还涉及到很复杂的空间数据运算。先前的飞行过程中，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确定空间坐标，就算到了乌金星，我们只有两点的坐标，没有中间的坐标，恐怕……” 那十笑了：“这个您大可放心，我早学过怎么在一片虚无中确定准确的坐标体系。” 古甲有点惊讶：“还有这种技术？” “时代毕竟已经不同了。”那十说。“这是现代神圣世界里的技术。” 正在这时，龙德的身体突然剧烈地一震。 三人都摇晃了一下，古甲有些担心地走到前窗处，只见龙德转过头来，神色凝重地说：“你们小心，我要关闭窗子了！” “出了什么事？”古甲问。 “我虽然甩掉了他，但没想到他在追击时还不忘布置陷阱，我不小心踩中了一个。”龙德说，“他的爪牙追了上来，我得将他们消灭掉。” “你如果出了事，谁带我们去乌金星？”那十跑了过来，担忧地问。 “我会活下来的。”龙德说。 “不如你将乌金星的位置告诉我们。”那十一脸诚恳，看似毫无心机地说。“那样的话，我们自己也能找过去。” “我会活下来的。相信我。”龙德笑笑，突然间就关闭了背上房间的四窗。 房间里又出现了一道图阵，显示出龙德眼中所见的世界。此时，龙德已经放慢了速度，转过身来，周围的光线又变成了宇宙间正常的星光。 远空中，几道黑影笔直向前，如同闪电一般疾掠，向着龙德而来。 龙德展开双翼凝在空中不动，突然发出一声咆哮：“滚开！我饶你们不死！” 黑影不语，径直冲到了龙德面前。 透过那道图阵，那十等人看到了黑影的真面目，一时惊愕。 那是六头黑色的狼形巨兽，全身漆黑，只有眼睛闪烁光芒，仿佛暗夜天幕中的两颗明星。 “不会说话的畜生吗？”龙德冷笑，“你们的主人也太小看我了，我还以为是多可怕的陷阱，如果只是这种程度，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他眼里寒光流动，杀机涌现，刹那间，他两翼中有无数的钢铁重新组合，变成了悬挂在他翅膀上的机枪，重重弹幕向着六头黑狼射去。 黑狼并不躲闪，反而迎着弹雨冲了过来，它们张开大口，嘴里立刻喷出了一道道黑气，黑气如同水柱喷射向前，撞开了弹雨。 它们张着嘴，黑气不断从中喷出，它们摇头晃脑，黑气就如同高压水枪一般将弹雨全数冲散，又向着龙德喷来。 龙德双翼突然脱离身体向前而去，合为一面巨盾，将六道黑气之柱挡下。但那些黑气力量极大，推着巨盾不住向后。 龙德发力抵抗，但巨盾却不住向他接近。 六头黑狼见龙德的实力不过如此，便闭上嘴，一起向着龙德冲去。 龙德得以喘息，急忙抬爪扶住巨盾，试图抵挡六狼。 黑狼眼里闪起了轻蔑之色，显然觉得龙德这是螳臂当车。 但就在这时，一个缩小且化成人形的龙德却自六头黑狼背后出现，向着六狼背后袭去，等六狼发现回头时，他已经快速出手，双手化成了龙爪利刃，转眼之间就将六头黑狼撕碎。 他冷笑一声：“一群无智的畜生，也想伤我？” 那十透过图阵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点头：“依他的实力，杀这六头狼并不难，但难得的是他不以实力硬拼，而是用战术智计花最小的力气取得最大的胜利，有我的风范！” 古甲看着那十，心说：你会不会太自大了一点呢？ 这时那十望向他，低声说：“这样的敌人最可怕，您可要小心。一个特使就这么厉害，他们的帝王又会怎样？” 古甲心中一凛，深以为然。 此时，人形龙德飞到了巨龙龙德身上，与巨龙龙德合为一体。那巨盾重新化成了龙德的双翼，龙德转身向远掠去。 但飞了没多久，那些星光还没有化成线条，龙德就再度警觉，猛地回过头来，环顾四周。 “不好！被包围了！”他焦躁不安地大声提醒背上的三人。 迷离的星云之中，突然出现了上百道黑影，那些竟然全都是那种巨大的黑狼。它们眼里闪着寒光自四面八方飞奔而来，不等近身，就冲着龙德吐出了如柱黑气。 显然，先前那六头黑狼只是为了试探，现在狼群试探出了龙德的深浅，于是便倾巢而出。 “我来帮你。”古甲沉声说着，抬手推开了窗子。 龙德当然不想让他出来，但古甲的力量他无法抵挡，只能叮嘱：“您要小心！” 古甲点头，大步走到龙德背上，突然间一跃而起，化身为巨人，向着一群黑狼冲去。 黑狼见有神明杀出来，立刻张口向着古甲喷吐黑气。 古甲手臂变化，钢铁层叠涌起，化成了一面巨盾和一柄战斧。古甲持盾向前，顶着黑气冲向狼群，手里的战斧挥起，连续三击，将三头巨狼斩碎。 更多的黑狼扑了过来，古甲身子在空中一躬，突然间旋身挥斧，一道冰冷的圆弧闪起，他身周扑来的数头黑狼同时被一分为二，血洒虚空。 但更多的黑狼扑了过来，围攻古甲，古甲一边抵挡一边击杀，虽然打得有惊无险，但毕竟也没有从容到杀狼如割草的地步。 龙德这时与其他黑狼厮杀起来，双翼变化成种种武器，杀了不知多少黑狼。 两人合力与狼群厮杀，渐渐占了上风，上百头黑狼转眼死掉一半，剩下的眼看也不是二人的对手。但就在这时，远方星云之中黑气狂涌，一头接一头巨狼冲了出来，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两人。 这狼群竟然有上千头黑狼！ 两人一时头大无比，古甲大喝：“打不过就逃吧！” 龙德点头：“您快回来，我全力逃脱，它们追不上我！” 古甲点头，向着龙德飞去，但身边的十几头黑狼不畏死亡，全力将他缠住。他一时眉头大皱，厉喝中全力出手，但巨狼只是想缠住他，就只是围着他游斗不正面厮杀，令他无法脱身。 情况紧急，肖婷看着心急，连声说：“这可怎么办？” 那十望着图阵中的影像，一咬牙冲到了窗边，抬手以控物术与搬运术强行推开了窗子。 这也是因为龙德全心对付狼群，所以没有顾及这里，否则以那十的力量，根本没办法解除掉龙德的禁制。 那十一跃而出，反手将肖婷关在了屋子里。 这战斗凶险至极，两位真神级的强者面对狼群尚不能敌，何况是他们两个小小凡人？ 他出来冒险也就算了，绝不能让肖婷跟着涉险。 站在龙德的背上，直面那些巨狼组成的狼群，那十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在这些巨狼眼中，他与一只虫子并没有什么区别，所有的狼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是盯着龙德与古甲。 这倒给了那十机会，他飞掠向前，身在空中时运足了力量，一时间一道道图阵在他周身浮起，他望向古甲，调出一道通讯图阵，高声说：“古甲城主，我来制造空间传送门，你听我指挥，到时我让你向哪里去，你就向哪里去！” 说完也不等古甲回答，将所有的图阵一气都放了出来，包围了龙德背上一处骨节，然后对着龙德大叫：“龙德特使，我要借你身上一部分组织用用，你别抗拒！” “好！”龙德大吼应声，张口吐出一片弹雨，将杀过来的几头巨狼打成了筛子。 那十调动图阵之力，同时控物铸造，将龙德背上的那骨节造成了一道门。 然后他就转头望向古甲，盯着战事的变化。 此时，古甲已经被狼群围住，上百头狼将他包围，后面的大部队源源不断冲来，凶险无比。 那十却不出声。 古甲等着那十的命令，不敢擅长行动，就只好在原地与狼群厮杀，但左等右等，身上已经受了不知多少处伤，那十还不发令，他不由急躁起来，奋力想杀出一条血路，但斩杀了几十头巨狼后，却终于被数只巨狼咬住四肢和身体，死死禁锢住，一时无法反抗。 刹那间，后方的巨狼向前而来，黑色的狼之潮水突然凝聚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黑狼，张开大口向着古甲咬来，似乎要将他咬碎吞下。 “冲进它嘴里！”那十突然大叫。 古甲不顾一切，全力震开了禁锢自己的黑狼，猛地向着巨狼嘴里冲去。 巨狼大嘴猛地一合，咔嚓一声，仿佛将天地也咬得粉碎。 但它却并没有咬中古甲。 变成正常人类大小的古甲，一跃从那十刚刚激活的空间门中冲了出来，摔在龙德的背上。 他心有余悸地抬头，望向那巨狼，再望向那十，问：“你怎么……知道它们能变化？” “猜的。”那十一吐舌头，然后勾手示意古甲跟自己进龙德背上的房间。 龙德见古甲脱困，松了口气，急忙撞开狼群薄弱处，向远逃去。 身后，除了那巨大的合体狼外，狼群只剩下了百来头狼，它们向着龙德追来，但龙德根本不怕它们，一边跑一边将长尾变成长鞭利刃，将追上来的巨狼一一斩杀。 而那合体巨狼因为太过巨大而行动迟缓，根本没办法追上他，于是就开始分解。 可它组合虽快，分解却慢，等它分散成狼群再度追击时，龙德早不见了踪影。 第902章: 一击杀神 星空之中，龙德疾掠向前。 “刚才好险。”他回过头，对房间里的三人说。 “好在只是好险。”那十笑笑。 “神圣殿堂的人为什么要追杀你？”古甲问。 “因为我是钢铁族。”龙德说，“我们之间的恩怨，从古代绵延到如今，一直不曾化解。对我们来说，神圣殿堂是死敌；对他们来说，我们是不能不除的异端。” 古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头。 “我要加速了。”龙德一边说，一边扭过头去。 等他的巨头离开后，那十才说：“如果我没猜错，一会儿我们还会遇到危险。” 肖婷愕然：“为什么？” “因为他还没有试出我们的底细。”那十说。 古甲愕然：“什么？” “底细。”那十加重语气强调，“他一直都在试探我们，想要将我们的底细套出来。” “所以你认为，踩进对方的陷阱，根本就是他故意的安排？”古甲问。 “何止。”那十说，“我甚至认为那个追踪他的黑影，本来就是他的同伴。” “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在的钢铁族还真是可怕。”肖婷嘀咕。 那十看着古甲，认真地说：“任何事物都是处于不断发展变化中的，没有什么例外。用先前的眼光看待现在的事物，那是要出大问题的。这道理，您得接受。” 古甲沉默不语，不知是接受了还是没接受。 龙德一路向前飞去，三人在房间中沉默。古甲几次欲言又止，可见内心斗争有多激烈。 就在这时，在那笔直的线条之路中，突然有一个黑影破开了一道口子从天而降，直接砸落在龙德背上，龙德发出一声悲鸣，身体震动不休。 那是一个狼头巨神，全身漆黑，不理龙德，只对那房间虎视眈眈。他抬手就掀开了房间的盖子，一双冰冷的眼盯住了房间中的三人。 “古代余孽，去死吧！”他厉声说着，抬起了爪子。 古甲眼露杀机，就要出手。 但就在这时，那十双掌帝印同时绽放光芒，双掌竖起在胸前猛地一拍相合，刹那间，空中无数图阵出现，将狼头巨神困在其中，接着，一个巨大的钢铁巨神出现在上空，双手反握着一柄锋利长剑从天而降砸了下来。 狼头巨神全力震碎了围困自己的图阵，抬头之时，长剑已经刺下，直接将他从头至裆一剑贯穿。 钢铁巨神落地站稳，双手如同搅拌一般握着长剑一旋，直接将狼头巨神的身躯破开，巨神的尸体摔落，向远飘去。 钢铁巨神站在龙德背上，望着被甩在龙德后方的巨神尸体，气定神闲。 龙德停止了颤抖，惊愕地回过头来，看着那尊巨神，目瞪口呆。 “没事了。”那十一脸淡定从容地摆了摆手，“龙德特使，盯梢的已经被我杀掉，再不用担心什么了。你全力加速就好。” 随着他摆手的动作，那尊持剑的钢铁巨神快速地分解成了金属片，化气消散。 “是……是你杀的？”龙德看着那十，震惊无比。 那十微微一笑：“杀一个不入流的真神而已，不用大惊小怪吧。” 龙德满眼的惊骇，其中还有一丝悲愤。 他急忙扭过头去，欣喜地说：“没事了就好，我要全力加速了！” 说完，身上金属片涌动，房间的屋顶重新补好。 那十点头微笑：“对，全力加速吧。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应该不敢再追来了。” 刹那间，星光如线，龙德向远而去。 古甲惊讶地看着那十，忍不住问：“你……你是怎么办到的？那尊神的实力并不比龙德弱多少，你……你以这样的境界，竟然可以将他一击杀死……这……” 古甲震惊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肖婷也感觉意外。 那十摆手笑笑，指了指窗子，肖婷会意，急忙过去将窗子关上。 刹那间，那十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全身震动摔倒在地，一时四肢僵硬，嘴唇发青。 “那十！”肖婷吓坏了，冲过来握住他的手，送出内气。 她立刻感应到那十体内那可怕的伤势——全身骨骼上遍布裂痕，内脏全部破裂出血，肌肉根根撕裂。 那简直就像要粉身碎骨一样！ 肖婷吓坏了，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握紧了那十的手，不顾一切送出力量，医治他的创伤。 那十看着她，不住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古甲惊愕地凑了过来，然后就明白了那十的意思，也不发一声，只是站在旁边，警惕地望着窗子，随时防止龙德突然过来查看。 许久之后，那十的面色才略有恢复，深吸了一口气，以精神力给两人传音：“我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肖婷流着眼泪，用精神力质问：“你是疯了吗？” “不是疯了。”那十回答，“我只想震慑住他们，让他们明白我们还有很可怕的隐藏手段，因此就不敢随便对我们出手。” “你太拼了。”古甲以精神力传音感叹。 “不拼不行啊。”那十说，“人生是逆水行舟之旅，不拼的话不是一路后退，就是被风浪卷入水中。怎么能不拼？” “可你是怎么办到的？”古甲不解地问。 “我双手手掌里有神圣殿堂前后两朝的帝印。”那十解释，“之前研究您的武器时，我就用到了帝印中的图阵技术，后来能成功将您武器中的部分原理转换为我的杀招，也多亏了帝印的力量帮忙。当时我就感应到新杀招如果再融合进两大帝印的隐藏力量，应该还能进一步提升，会达到一个我自己都无法承受的强大地步，也许可以让我拥有杀神的力量。当时我没敢试，也没机会试，而现在遇上了这么好又这么合适的机会，我实在是忍不住。” “太危险了！”古甲摇头，“这种力量今后你不要再用了，否则等于自杀！” 那十一吐舌头：“我是真的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这事还用想？”肖婷生气了，“你是什么境界？连伪神都还不是，就敢使用能杀死真神的力量，那不就等于是普通人用身体承受大炮的后坐力？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下次不敢了。”那十急忙说。 “敢有下次，家里人都不会饶了你！”肖婷边擦眼泪边说。 那十又吐舌头，作鬼脸。 然后望向古甲，问：“古甲城主，您注意到一个细节了吗？” “古代余孽？”古甲也不是蠢人。 那十点头：“这不合理。就算按他们建立文明的时间，那时离现在也已经有三千年之久，而且星系之中还经历了神圣世界改朝换代的大事，新神皇全力追杀旧神皇的残部，这是正常的事，但追杀几代前与自己无关的神圣殿堂之敌……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古甲点头：“所以我也明白了，那家伙和龙德是同伙。他们……已经不是真正的钢铁族了。” “那尊神不是钢铁族。”那十说，“但他能制造驱役神级狼群，本身又是人身狼头，我觉得应该是一种特殊的神级生物。也许……您的族人已经与他们归为一族，形成了一种新的智慧生物。也正因此，龙德才能变化为龙形。” “有可能。”古甲点头。 “那这一次旅行，不是充满了危险？”肖婷担心地问。 “也有机遇。”那十说，“世间没有永恒的情谊，却有永恒的利益。对方是一国主宰，当然懂得什么叫感情用事，什么叫理智思考。越大的危险之中，便有越大的机遇。我们要对抗的是整个神圣殿堂，多一个盟友总是好事。这险值得冒。” 古甲看着那十，忍不住说：“我觉得你比我更像个大人物。” “不。”那十摇头，“我是一个很小的小人物，一条充满脏水与垃圾的街上长大的小混混。” 肖婷看着他，想起了从前的岁月，忍不住笑了。 古甲却听不懂，想了半天后忍不住问：“你说的是什么隐语吧？这里有什么深意？” 那十和肖婷情不自禁地一起笑出了声，搞得古甲很尴尬。 肖婷笑完后，看着那十那模样，又一阵心疼，急忙运转全力医治那十。 那十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里也很是后怕。如果他不是得到了宗成敏赐予的神骨，刚才那一击的反作用力，早就让他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了。 他此时也全力运转神躯与医疗术之力，医治自己的伤，相比之下，肖婷发挥的作用，只是可有可无的辅助。但他并没有点破，反而不住称赞：“小婷你的医疗术练得越来越好了，要是没有你，真不知我何年何月才能痊愈。” 肖婷听到这话开心极了。 古甲虽然是钢铁族，身体构造与那十不同，但他毕竟是强大神明，眼睛一扫，就能看穿那十体内的秘密，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小子在骗人，不过小姑娘受了骗，却高兴得不得了。嗯，小子太会哄人了！ 再一琢磨，就明白为什么那十能轻易看穿龙德了。 因为这小子实在就是个骗人耍心眼的祖宗！ 那十与肖婷都全力发功，那十的伤势便迅速痊愈。但再迅速，终也耗去了几个小时的时间。 那十的伤此时虽然没有完全痊愈，但也好得七七八八，骨骼已经恢复如初，断裂的肌肉重新连接，损坏的内脏也都止住了血，在慢慢地修复。 而就在这时，龙德的身体突然再度剧烈一震。 古甲皱眉：“他还要试？” 那十面色微变：“不对，这次应该是真遇上敌人了！” 第903章: 流星杀阵 星空之中，一道光华疾闪。 龙德猛地停下，头脸差一点就被这道光华扫中。 他一时大怒，向后退去，厉声质问：“是谁！？” 没有回答。 但刹那间，在光华闪过的地方突然出现一道空间破口，一颗流星从其中呼啸而出，向着龙德撞去。 龙德一时大惊，急忙使用空间跳跃闪开。 流星在空中盘旋着，隐约可见一道细线连接在其上，带动其做着离心旋转运动。 一个一身星甲的高大神明从那道空间破口中走了出来，目光冰冷地盯着龙德，沉声说：“兽族的畜生，胆敢深入神圣世界，找死！” 龙德目光凶悍，咬牙说道：“我只是路过，并没有冒犯的意思……” “畜生就应该躲在畜生的地方，进入神族领地，就是死罪！”星甲神高声说着，再度挥起那颗流星向着龙德砸来。 这一次流星速度快如闪电，龙德一来是避之不及，二来也被激起了怒气，咆哮一声挥起双翼，分左右迎上了流星。 当地一声巨响中，龙德被击退数公里远，流星也被弹得高高飞起。 在龙德的背上，古甲一把推开了窗子，一跃而出，化为巨神，与他并肩而立，面对星甲神。 星甲神微微皱眉：“竟然还有一个藏在这里？正好，我就一起收拾了！” 此时图阵还在房间中运转，那十和肖婷透过图阵，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况，肖婷看着那星甲神，一时紧张，问：“你去神圣世界时，见到的都是这样的神明？” 那十点头：“不过他们那时没变化神躯，看起来不这么震撼就是了。” 随后嘀咕：“这家伙的实力不俗，也不知他们两个能不能打得过他……” 肖婷急忙说：“不论如何，你可不能再动用帝印的力量了！你的伤还没痊愈，再次使用这力量的话，我怕你……” 她红着眼圈，没敢再说下去。 那十轻轻拍她的肩膀：“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完就盯紧了图阵之中的影像。 古甲立在龙德身边，打量着星甲神，沉声问：“请问您是神圣殿堂哪位神官？” “一个畜生，也配问我的名字？”星甲神冷笑不答。 古甲摇头：“我虽然与你们这样的碳基生命不同，但不是畜生。” 星甲神打量古甲，满眼轻蔑地说：“遇到危险立刻认怂，你倒还不如畜生。” 古甲不由动怒，冷冷地说：“我跟你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矛盾，你一上来就如此羞辱我，完全没有道理。你不占理，就不占义，无理无义，必败无疑。” “原来你脑子有问题。”星甲神大笑。 古甲目光一寒，突然向前冲去，右手化成了一柄大斧向着星甲神疾劈下去，星甲神不以为意，挥起流星迎了过去。 当地一响中，古甲被震退，星甲神也被震得退开。他提着流星，打量古甲，缓缓点头：“倒是有点本事。好，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杀你者，乃神圣殿堂界卫军将领哲星！” “我是金灵城城主古甲。”古甲说。 “金灵城？”哲星摇头，“没听说过。” “和他啰嗦这些做什么？”龙德咬牙切齿地说，“杀了就是！” 说完，直向着哲星冲了过去。 他双翼一拢，脱离身体化成了两把锋利大刀，分左右向着哲星斩了过去，同时，那巨大的龙躯一扑而上，自上方向哲星发起攻势。 他背上的房子被直接弹飞出去，来到远方，静静悬浮不动。 古甲这时向前而来，左臂化为巨盾护住自身，右手大斧向着哲星疾斩。 面对两人合力，哲星略有些忌惮，挥起流星先将古甲的大斧弹开，借机向后退出一段距离躲开了龙德的双刀，随后另一只手抬起向着龙德一指，刹那间，无数星光自他指间流出，如同一场流星雨般射向龙德。 龙德身子变化，一部分身体分离出来，化成了巨盾，将这些流星雨挡下，剩下的身体化成了人形，抬手一左一右抓起两把大刀，向着哲星攻来。 那巨盾追随着他，环绕左右，在他攻击时就移开，在他防御时就向前而去阻挡敌人，十分方便。 那流星雨声势浩大，龙德虽然挡下了中间的一部分，但剩下的却向着后方掠去，而龙德后方，正是那间屋子。 古甲一时头大，想要回身救援，但又被哲星缠住。 那十站在屋里，一把推开了窗子，双掌竖起就要相合。 “不要！”肖婷颤声拉住了他的手，不住摇头：“我们可以逃开的！” 那十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再任性使用那么强的力量了。” 肖婷犹豫着松手，那十双掌一合，刹那间无数图阵浮现，接着，图阵之间出现无数钢铁战士，手里提着各色武器迎向流星雨，将一颗颗流星击飞出去，保护屋子不受攻击。 星空里，古甲与龙德合力大战哲星，但也只是勉强打了个平手。 哲星身形一动间，就有无数星光随之而起，既能保护他，又能攻击敌人，一举两得。 龙德双手持刀，在巨盾保护之下全力出手，但哲星对他却并不在意，只是盯紧了古甲。显然，他看出古甲才是真正强大的对手。 那十站在屋里，看着龙德，微微眯眼。 虽然是眯着眼，但却已经将目力运转到了极点，清楚地观察到了龙德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他发现龙德身上的钢铁皮肉在运动中，偶尔会露出一抹如玉般的内部组织，他心中不由一动：龙德的身体并不完全是由钢铁构成的！ 这家伙果然是一个新物种，而并不是真正的钢铁族！ 哲星称龙德为兽族，而哲星的那个狼头巨神同伴又确实不是正常的人族神明，这说明龙德一族可能与某个兽类智慧生物融合为一，所以才拥有了繁衍后代的力量。而那兽族也因为与他们相合，而拥有了人形。 钢铁与血肉合一？血肉模仿钢铁的变化？ 那十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三神激战，打得热火朝天，星空之中轰鸣不断波动四散，种种光影在星空之中绽放，瑰丽无比。 不久之后，哲星就摸透了两人的实力与战斗方式，渐渐占据了上风。 他一脸得意，冷笑着抬手一指，瞬间，一道流星雨将龙德笼罩，龙德缩身藏在巨盾之后，但流星无孔不入，从后方向他袭来，他背对巨盾，挥刀抵挡，斩得空中星光乱跳。 一时间，他只能自保，无力再助古甲对付哲星。 哲星挥动流星，全力猛攻古甲，古甲一时隐入被动之中，被他攻得不住后退。 哲星突然间松开了手，那颗流星就自己绕着古甲狂攻猛打起来，古甲以巨盾抵挡，利斧攻击，但一时间奈何不了流星。 而哲星则突然折返向着龙德冲来，张手一抓，一道流星大阵就笼罩了下来，将龙德困在其中。 龙德狂吼着将巨盾化成了铠甲罩在自己身上，但流星大阵降下，那铠甲立时被砸得千疮百孔，龙德发出惨叫，被大阵围困，任流星冲击自身，无力抵抗。 古甲眼见龙德将死，眼里猛地爆发出两道寒芒，他周身的金属片突然都浮动了起来，大斧与盾都重新变化成手。 他整个身体分散开来，浮在空中，体型立时就又增大了将近一半，一道道狂暴的能量充斥其中，填补了分散后身体的空隙。 那十看得目瞪口呆，失声说：“他……他们还有这种以死相搏的手段！？” 肖婷也看明白了几分，一时也震惊无比。 古甲主动分解自己的身体，以增加自己的体积与面积，同时，用新获得的体积与面积最大极度地吸纳暗能量，将能量化成自己的身体，于是几乎是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移动的炸弹！ 他径直向着流星冲去，猛地一撞，就将那颗流星撞成了无数碎块。他拖着光尾疾掠向前，向着哲星冲去，狠狠撞在哲星背后。 恐怖至极的能量轰然爆发，哲星惨叫一声，被撞得疾飞向远方，如同一颗流星。 古甲再向前去，张手向着流星大阵抓去，只几下就将大阵抓得支离破碎，然后抬手一把将龙德从大阵中揪了出来。 龙德全身破破烂烂，已经奄奄一息，虽然还有呼吸，但已经没有了意识。 古甲将他一抛而远，丢向了那座屋子，大声说：“照顾好他！” 他抛飞龙德时使用了压缩空间的手法，龙德飞到小屋旁边时，已经缩小到了正常人的大小，那十急忙跃出屋子，将龙德抱住拉进了屋里。 古甲全身光芒闪烁，转过身子。 “穷寇莫追！”那十大声说。 古甲却头也不回地疾掠而去，追向了被打飞远空中的哲星。 “太不听劝了。”肖婷摇头。 那十看着他的背景，半晌后说：“我明白了。” “什么？”肖婷疑惑地问。 “他使用这种力量，一定会对自己身体造成极为可怕的伤害。”那十说，“所以他必须趁自己仍能动时将哲星消灭，否则等这力量反噬，咱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肖婷愕然望着远方，忍不住说：“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完全安全的地方？怎么一趟旅程才刚开始，就让我们遇到这样的危险？” 第904章: 孤单一人（修） 远空之中，光芒炸裂。 恐怖的波动四下里扩散，仿佛有小行星毁灭一般。 那十与肖婷紧张地望着远方，不久之后，看到一个光点越来越近。 那十疾掠出窗迎了过去。 那是古甲。 此时的古甲，一身破破烂烂，全身的金属勉强地重新重叠在一起，形成了他的身躯，而在身躯上随处可见的缝隙之中，不时有一道道狂暴的能量溢出来，散于空中。 那十急忙扶住他。 古甲看了那十一眼，微微一笑：“暂时安全了……” 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那十心想：多亏你先把身体缩小，不然我可怎么搬动山一样的你？ 他急忙将古甲抱进了小屋里，和龙德放在一起。 肖婷看着两尊昏迷不醒的神，一时犯了难：“万一再有人来，我们可怎么应付？” “大不了逃回去。”那十笑笑。 “你还有心情笑。”肖婷叹气。 “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啊。”那十一摊手。 “现在怎么办？”肖婷问他。 “治病救人。”那十说。 他来到古甲身边蹲了下来，仔细地打量古甲的身体，好一阵咧嘴。 肖婷也凑了过来，看着那具破破烂烂的钢铁之躯，也不免头大，低声问：“这……这还有救吧？” “勉强试试吧。”那十说，“多亏他大方，当初将钢铁族的铸造术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我，否则凭我的本事，根本救不了他。” “对了。”肖婷说，“他跟咱们不一样，救咱们得用医疗术，但救他得用铸造术……” 说到这里，她一时好奇，小声问：“那如果你趁机给他的身体重塑新形象，让他改变模样呢？” “整容啊？”那十问。 肖婷笑了：“对，就像是整容。不过我说的是完全改造他的身体，比如变成一把大刀？” 那十吓了一跳：“丫头，你可真敢想！” “我就是随口一说，随便一想。”肖婷说，“你可别真这么干，不然古甲城主醒来后，一定要先用自己把咱们两个斩了。” “但你别说……”那十望向了龙德，“这事倒不是不能做。” “你要把龙德给……”肖婷吃了一惊。 那十嘿嘿一笑：“古甲城主是咱们的朋友，当然不能动，但拿龙德试试身手总行吧？反正他也会变形，不差多一种形态。” 肖婷摇头：“你不是要去乌金星吗？咱们还要靠他带路呢。” 那十打量龙德半天，然后说：“我是故意吓唬他一下，看他是不是真的昏死过去了。” 说完，也不理龙德，又仔细地观察起古甲来，随后抬手按在古甲身上，放出力量，去感觉古甲身体内部的构造。 先前只能看到外部，没办法了解钢铁一族的秘密，但现在古甲昏迷不醒，那十想要治好他，就不得不先充分了解其内部结构，倒正好可以顺手满足好奇心。 一探之下，发现古甲的身体里也有器官，但与人类的完全不同。钢铁族不需要呼吸，只因为他们不需要氧气，可却需要暗物质来帮他们运送身体里的能量，所以也有呼吸器官。他们不需要进食，但需要不断吞食和转化暗能量，所以也有消化吸收用的器官。 只是因为不需要生殖和排泄，所以没有性别，也不会产生什么污物，这点倒是有其方便之处，也有其无趣之处。 那十先把古甲的身体了解了个透，然后并没有直接开始用铸造术救他，而是又来到龙德身边，开始研究龙德的身体。 研究龙德时，他就没那么小心翼翼了，直接出手，粗暴地四下查看。 然后他发现了有趣的事——龙德的身体虽然由钢铁构成，但核心内部却由一种介于骨与肉之间，看似玉质的奇妙物质构成，那十仔细分析之后，发现那里含硅比较多。 “硅基生命体啊！”他不由惊呼。 “硅基？”肖婷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也抬起手按在龙德身上，然后惊讶地瞪大眼睛：“还真是这样！” 她也掌握了原子转换术，而这门技术的基础，就是先要了解世间存在的一切物质结构，所以一出手，就能知道组成物质的是什么原子。 “前些天我才在科幻电影里看到硅基生命呢！”她说，“我还特意上网查了一下，看到有科学家解释说：虽然我们星球上的生命都是碳基生命，但也许别处会有硅基生命，因为硅是最能……” 那十一笑：“对于星球上的普通人来说，我们就是科幻片里的主角。我们在这里讨论科幻……有点好笑吧？” 肖婷笑了：“可不是？” 那十仔细地检查过后，发现龙德不但是由两部分共同组成，而且硅基组织中，还有相应掌管生育的部分，也就是说——龙德是有性别的。 他一阵紧张，再仔细看，发现对方是个男的后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 万一是个女的，自己对人家这么一通检查……多尴尬？ 龙德受伤也比较重，但相比于古甲，却算是轻了许多。那十就先着手为他医治起来，先解决他身上金属部分的损伤。 肖婷皱眉：“怎么先治他？” “拿他练手做实验。”那十答。 肖婷恍然大悟，急忙在一边帮忙。 她早就掌握了炼金术，所以后来学习原子转换术时，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现在那十重修龙德的金属身躯，她自然帮得上忙。 两人一番忙碌后有了心得，这才转过头来，又开始给古甲医治。 古甲的生命核心就在胸膛之中，主管一切器官的运转，有点像人类心脏与大脑合而为一的意思，但并不用来思考，而有点类似于人类的植物神经系统，自己运转，不用谁来指挥。 两人小心地修补着这个核心，生怕出一点点细微的差错，在修补过程中，都将目力运转到了极点，两人四只眼就如同两架超级的显微镜，纤毫皆不放过。而两人的手更是随时充满了能量，以维持稳定，这才敢下手。 两人一起配合，用了几个小时，才终于将古甲的生命核心修复，眼看着它快速地运转起来，两人都一阵欣喜，但紧接着就发现，核心开始催促其余器官快速运转，以修复古甲的创伤，而其他器官却不像生命核心这么生龙活虎，被迫运转的结果却是伤上加伤。 两人吓得不轻，那十急忙压制住生命核心的力量，然后指挥着肖婷去修复其他主要的器官。 这一番忙碌，也不知用了多久，等两人终于让古甲身体内部全部器官都能稳定运转后，已经累得精疲力竭，都忍不住躺在地上，舒展四肢。 两人躺着对视，突然一起笑了起来。 “好久没这么放松了。”那十说。 “还记得以前咱们的家吗？”肖婷问，“那几张小破床，现在想来，真是舒服得要命。” “是呀。”那十感叹。 “还能再回去吗？”肖婷问。 “只要我们初心不变，依然还是曾经的我们，就随时可以回去。”那十答。 “真好呢。”肖婷开心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回去”，指的自然不是回到那个旧房子，那个旧世界，那些地理上的曾经，而是当年的旧情怀。 人不变，情就不变。情不变，就不算是离开。 那十想着这些，也慢慢地睡着了。 许久之后，他猛地醒来，吓出一身汗来。这里是无尽的宇宙星空，周围没有朋友们守护，万一再有什么界卫军的将军——不，不必将军，随便来个界卫军，发现了这小屋，他们所有人岂不都要完蛋大吉？ “醒了？”一个声音响起，那十转头，发现是躺在地上的古甲。 那十长出一口气：“万幸，终于是把你救回来了！” “谢谢。”古甲说。 “你那招太厉害了，什么原理？”那十问。 “我们的身体构造和你们不同。”古甲说，“因此，我们可以将组织器官暂时分离，然后将暗物质化成连接体，再用暗能量将身体填充起来，使自己的力量瞬间壮大不知多少倍。但这样一来，我们的身体内部就会被强大的暗能量破坏，如果发挥力量时控制不好，也会直接爆炸，将自己炸成碎片。刚才是没有办法，只能行险。跟你那招性质相似吧。” “所以咱们是一路人！”那十呵呵地笑。 “他怎么样了？”古甲望向了龙德。 “死是死不了。”那十说。 “我没事了，你集中力量救他。”古甲说。 “他跟你不是一族。”那十忍不住说。 “我知道。”古甲说。 “你不知道。”那十说，“我先前说他不是你的族人，指的是精神与品格方面，但现在我指的是物质身体。” 古甲一时惊讶：“他……他和我怎么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他有性别。”那十说，“他有生殖系统，是个男的。” 古甲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觉得他们是你族遗脉与某个硅基生命种族融合之后形成的新生命体。”那十说，“他们通过融合得到了硅基之躯与繁衍后代的能力，而对方则得到了钢铁力量与化成人形的能力。两者能够融合，就说明已经放下了种族观念，而融合了这么多年，应该已经视对方为同胞。相反，对他们来说，你才是异族，才是外人。” 古甲一时沉默，心里难过。 “我……原来真的只是孤单一人。”他长叹。 第905章: 乌金星 面对落寞的古甲，那十和肖婷都不知怎么安慰他。 于是干脆就不安慰，只是全力医治他身上的伤。 那十与肖婷配合，一同修补，古甲身上的伤很快好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知道龙德并不是自己的同族，但想到纯正的同族已经不复存在，古甲便越看他越忍不住动感情。于是在古甲的催促下，两人又全力出手医治龙德。 龙德的身体结构与古甲不同，与人类也有异，倒是费了那十一番功夫研究，这才制定出方案，自己以神躯和医疗术医治其硅基身体部分，由肖婷去修复他的金属身躯部分。 龙德醒来后，问起大战的事，那十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古甲城主先前一直有所保留，是怕过分引起神圣殿堂的人注意。结果见哲星这么凶悍，就只好全力出手，将他打跑了。” 龙德心中震撼，表面恭敬地说：“不愧是初祖，多亏有您，不然这次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那个哲星一口一个畜生，是什么意思？”那十好奇地问。 龙德皱眉：“他们自视为神圣世界的主宰，视我们为异端，当然极尽辱骂之能了。” 事实显然不是如此，龙德越是掩饰，越说明有问题。 那十看了古甲一眼，古甲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好好休养。”他说，“然后继续赶路吧。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我不想再耽误下去。” “您放心。”龙德急忙说，“我略略好一些，咱们就马上出发！” 在那十和肖婷全力医治之下，龙德也好得很快，依起源之地的时间算差不多是百来个小时后，他再度化身巨龙，载着三人向远而去。 旅途漫长而寂寞，好在那十好学，肖婷也被熏染，跟着一起好学，缠着古甲学起了钢铁族的图阵术、铸造术与战斗技巧。 古甲觉得自己已经没了同族，如果钢铁族的这些本事再失传，那钢铁族就真的灭亡了，因此竭尽全力地教导两人，两人问到的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没问到没想到的，他就主动提出来教给两人。 这一路上，两人几乎将钢铁族的本领学了个遍。 不知不觉间时光流转，但在宇宙之中不分白天黑夜，也没有钟表计时，所以几人也说不好是经历了多少天，又或是多少月。 某时某刻里，龙德转过头来到窗前说：“就要到了。” “在哪里？”肖婷很是好奇地凑了过来向前望。 此时龙德将速度降了下来，星线通道消失，一片广袤的宇宙景象出现在面前。 一座行星出现在面前，虽然离得还远，但看起来已经十分巨大。行星呈现出黑沉沉的颜色，在太空中可以隐约看到那似乎是巨大的、连绵成片的钢铁城市。 “这就是我们的乌金星。”龙德望着那星球说。 随后，他振动双翼，向着星球飞了过去。 星球之外有无数的卫星，此时有许多卫星调过头来，盯住龙德。 肖婷运起目力仔细观察，惊讶地发现，那些卫星竟然不是单纯的机械，而是某种金属生物。 它们振动小翅膀飞过来，将龙德包围，然后投射出波动般的光线在龙德身上扫过，随后移开让出一条路来。 龙德经过这些卫星时，肖婷再度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卫星生物也在瞪着晶莹的大眼睛在观察她，一个个歪着小脑袋，给人一种正在好奇观看新事物的感觉。 “真奇妙。”肖婷小声嘀咕。 龙德向前飞去，越过了卫星带后，突然停了下来，悬在空中，向着星球躬身施礼，极是虔诚地喃喃祈祷起来。 三人都看不懂他在做些什么。 祈祷之后，龙德扭头转向房中的三人，说：“三位，按乌金星的礼制，外来的客人要先向乌金神主行礼，才能进入乌金星。” “乌金神主？”那十四下张望，“他在哪里？” “这就是。”龙德望向了乌金星。 “你的意思是……乌金星就是乌金神主？”肖婷问。 “是的。”龙德点头，“传说在远古之时，乌金星的原住民本是一群无家可归的难民，流浪到此遇到了乌金神主。乌金神主慈悲为怀，不忍他们在星空之中消亡，于是以自己的神躯化为星球，成为他们的家园，这才有了乌金星的文明。” 那十和肖婷一时惊讶。 古甲却并不怎么吃惊，向着乌金星躬身行礼：“乌金神主高义，古甲佩服。” 那十拉了肖婷一下，跟着一起行礼。 龙德这才继续向前而去，飞得并不快。 那十忍不住问：“这么说，乌金星上本就有原住民，钢铁族是后来融进其中的？” “是的。”龙德点头，“现在我们已经与他们合为一族，都是乌金神主的子民。” 那十望向古甲，以精神力传音问道：“钢铁一族供奉什么神主吗？” 古甲不动声色，以精神力传音回答：“不。我们本身就是创造者，创造者是不相信什么神主之类东西的。” “那您觉得乌金神主真的存在吗？”那十问。 “应该是真的吧。”古甲说，“人也好，神也好，都不希望自己真正消失掉，就算生命终结，总也希望有些什么留下来。所以如果有这样的古神，也许真会把将死的神躯化成星球，让别人居住，在自己身上延续文明，甚至是继承自己的知识与力量。” 那十点头，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肖婷小声问。 “我在想新旧两个时代的神圣世界。”那十说，“金灵城所在的那个时代到底离现在有多远？那时的神圣殿堂，后来怎么又变成了帝胤的神圣殿堂？我过去曾分析，是旧神圣殿堂的神皇被其他势力推翻后，进入起源之地，建立了新的政权，再演化到帝胤一系，但这个推测无法解决的是神皇姓氏的问题。现在我突然想，如果创世神真的存在，真的有强大的神明化身星球，那么……会不会起源之地真的是我们星系文明的源头，是一位古神衍生出了我们，甚至是起源之地外面的神圣世界？” “这样的话，还是没办法解释两个神圣殿堂政权交替的问题。”肖婷说。 “是啊。”那十感觉头有些发胀，摇了摇头后说：“不细想这些了，反正现在也想不明白。” 古甲站在一边，轻声说：“想明白了又如何？该消失的还是会消失，该灭亡的还是会灭亡。” 两人知道他又开始感怀钢铁一族的陨落，一时也不知应该怎么劝，所以干脆就不劝。 龙德一路慢慢地飞入乌金星，降落在一座大城中。 大城全由黑铁与黑岩铸就，很是雄伟壮观，显示出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感。 龙德落地后收缩身体，变化成了常人大小，也恢复成了人类形态。 在那之前，他已经提醒那十等人离开那房屋。 三人一离开，房屋就自动折叠，变成了龙德背上一片皮甲。 有人迎了上来，都是正常人类的形象，其中有一半是金属形态，另一半穿着钢铁铠甲，皮肤颜色不一，是血肉生灵形态，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们的皮肉呈现出一种玉质的感觉。 见到龙德带来了生人，他们眼中都流露出喜悦的光，上前向着龙德施礼：“大人！” 龙德点头：“我去面见陛下，你们将贵宾安置好。” “是！”一众人恭敬应声。 龙德又特意指向古甲：“这位古甲城主，不但是故园金灵城的城主，而且是一直沉睡到现在的旧时城主，是我们的初祖，可不能怠慢！” 一众人惊讶无比，急忙点头称是。 “我先去，你们等我消息。”龙德转向三人低声叮嘱，然后离开。 一众人中有一个钢铁族走了出来，冲古甲深施一礼：“初祖，请跟我来。” 三人跟着他走入了大城深院之中，向着一幢钢铁高楼而去。 “要等很长时间吗？”那十问。 “要看陛下是否有空。”引路人说。 “这可是你们的初祖啊！”那十说，“陛下再没空，也得先见初祖吧？” “所以应该不会有太长时间。”引路人说。 黑色的铁城中，一片高大楼宇之中，有一座雄伟宫殿，静静地矗立在中央地带。一道道辉光自宫殿四周浮起，在空中幻化种种异象，美轮美奂。 龙德大步走入那宫殿之中，来到高台之下，面对着台上宝座单膝跪下，高声说：“末将龙德，不负陛下所托，找到了金灵城与传说武器！” 宝座上坐着一个身材曲折曼妙的女人，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像是个十岁的年轻女子，皮肤洁白如雪，一双眼睛漆黑如夜，没有眼白，尽是黑色。 她的身体由两种不同的物质组成，一是白玉般的血肉之躯，一是坚实的金属。 此时她看着龙德，目光平静，淡淡一笑，用极柔和的声音说：“辛苦你了。” “为陛下大业，不敢言苦。”龙德说。 女人站了起来，缓步走下高台，来到龙德面前，问：“那里现在是什么模样？” “已经化成了一个沙漠世界，没有半点文明残骸，彻底毁灭掉了。”龙德答。 “钢铁之城，化成了沙漠……”女人动容，“没想到，钢铁族最终的命运，竟然是彻底灭绝……” “也不能说彻底灭绝。”龙德说，“多亏旧时代的城主一直沉睡活到现在，不然我们可能永远无法知道菱阵武器的传说非虚。” 第906章: 饮食大业 女人点头，问：“他将菱阵武器带来了？” 龙德摇头：“他将武器借给了一个名为古战界世界的界王，未到归还的时候。” 女人微笑：“有趣。我原以为他们都是耿直而无心机的人。看来我错了。” 随后问：“回来的路上如何？” 龙德目光复杂。 “暗狼死了。”他沉声说。 “是遇上了神圣殿堂的人？”女人问。 “他死在那之前。”龙德说，“是被那位界王杀死的。” 女人的目光微寒，问：“为什么？” “我想……试探他们的底细。”龙德说，“暗狼配合我假造陷阱，但没想到那位界王的境界虽然极低，但却有着令人恐惧的手段，只是一击就……” 他摇头叹息，不想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 女人沉默片刻，点头说：“境界是绝对实力，但有时候决定胜负的，却是相对实力。后来呢？” “后来我们又遇上了神圣殿堂界卫军的一位将军。”龙德继续说，“他的实力极为强大，我与金灵城城主古甲一起迎敌，不是对手，重伤昏迷。也是那位界王出手救的我。” “他们将那将军杀掉了？”女人饶有兴趣地问。 龙德摇头：“据那位界王说，是古甲一直没有发挥全力，见那将军太过强大，逼不得已显露实力，将那将军重创打跑了。” “让我看看当时。”女人说。 龙德点头，以精神力演化了那一战时的影像。 “未携带菱阵武器，却有那样的实力……”女人一笑，“这很有趣。” “他们这次一共来了三人。”龙德说，“古甲，名叫那十的古战界界王，以及他的家人，一个叫肖婷的姑娘。” “你觉得他们怎么看我们？”女人问。 “我说不好。”龙德说，“我能看出古甲是真心高兴，将我们视为同族，没起丝毫怀疑，但那十……我真的说不好。按理说他曾全力救下了我的命，我不应该对他心存戒备，但说不清为什么，我就是感觉他对我有威胁……” “能让古甲交出菱阵武器给他，就说明他很不一般。”女人说。“能以那样的境界杀神，说明他更不一般。” 她看着龙德，问：“关于大业，你有没有不小心泄露口风？” “没有！”龙德急忙摇头，“我知道事关重大，所以口风极严，一直只说是我们想要寻根溯源，认祖归宗。” 女人摇头：“这就是破绽。” 龙德怔怔：“陛下，我真的没有透露半点……” “越是完美，越不完美。”女人说，“我想这位界王之所以会跟来，恐怕就是因为不信任我们。而且，他一定有能从容离开的手段。” “这不可能！”龙德摇头，“一路上我特意绕了路，而且一直在用虫洞跳跃技术赶路，他根本没办法获得正确的空间坐标。更何况，他是一个连伪神境都还没能进入的超级弱者……” “弱者能杀得了暗狼？”女人反问。 龙德一时无语，低声说：“末将还是认为，他不可能有手段轻易离开乌金星。” “在古战界，他身边都有些什么样的人？”女人问。 龙德想了想后说：“神级强者有几十位，有一位特别强大，令人不敢直视。” 女人笑了：“他这样的超级弱者，却能成为一界之主，驱策这么多神级强者，这是什么道理？你应该好好想想。” “是。”龙德嘴上答应，心里一时想不开，也不怎么以为然。 不过是时也命也、机遇巧合等等，再不就是有后台，还能是因为什么？难道是跟陛下一样？那不可能。 女人说：“不论如何，这是一个机会。一直以来，我们被困在这小小的荒凉星球上，止步于辽阔繁华的星系帝国之外，虽然有强大的力量、过人的智慧，却只能忍受无尽星空中的冷清和寂寞，何等的不公？过去，我们为了生存，只能冒险深入帝国，以无数勇士的生命为代价取得资源，但现在不同了，只要我们得到了菱阵武器，将之与国宝融合，什么神圣殿堂，什么界卫军、神卫军，统统不在话下！” 她望向远方，一时意气风发。 “我乌金星必能成为星系主宰！”龙德一时激动，俯首应声。 “成功就在眼前。”女人说，“但越是大业将成，越要小心谨慎。” 她看着龙德，说：“我们先要摸清那位界王的底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仔细将他杀暗狼的手段展现给我看。” “是。”龙德点头，精神力量释放，在空中演化出了当时的影像。 女人静静地看着，不住点头：“果然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然后问：“那之后，他表现如何？” “没什么。”龙德摇头，“后来我急着赶路，也没一直盯着他。” “你应该盯着的。”女人低声自语般地说。 高楼之中，那十悠闲地坐着。 有侍者送来了用金属盘装着的食物与饮料，放在桌上。 “这都是什么？”肖婷好奇地问。 “水果与果汁。”侍者恭敬回答。 “你们也吃这些？”肖婷问。 侍者点头：“很美味的。” 肖婷又问：“我看乌金星到处都是岩石与钢铁，怎么还能出产水果？” “确实。”侍者回答，“所以这些果子都极为珍贵，是无数勇士不惜身死外出探险寻回的种子，用特殊的手法培育成的。几位请慢慢品尝。” 说着退了下去。 那十拿起个果子咬了一口，皱了皱眉：“这味道可真不敢恭维。如果是在完美世界，哪家水果店敢卖这样的果子，一定会有顾客半夜拿石头砸他们玻璃的。” 肖婷拿起饮料倒了一杯，轻尝了一口，也微微皱眉：“是不怎么好喝，但也不是不能喝。” 说着将杯子放下。 古甲看着这些东西，突然叹了口气：“他们果然不是我的同族。” “钢铁族吃什么？”肖婷忍不住问。 古甲抬手，将一道道能量凝聚起来，在手中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晶莹方块，然后丢进嘴里，如同嚼冰糖一样咔嚓咔嚓地嚼着吃了。 “味道怎么样？”那十问。 “可以随自己心意变化，不固定。”古甲说。 “这个可真方便！”那十眼睛放光，“您怎么没教我？” “你们的消化器官跟我们不一样，没办法这样直接食用能量块。”古甲说。“但你们应该可以将能量凝结成你们可以消化的形态。你没试过？” “挨饿的时候没这本事，有这本事之后又没挨过饿。”那十笑笑，抬手调动能量，试着将之转化为水，流入了空杯里。 他拿起来尝了一口，好一阵呸呸呸。 “涩啊！”他嘀咕。 “这就像你们做菜一样，是一项技术活儿，也需要长时间的练习与尝试。”古甲笑着说。 肖婷一时手痒，也跟着那十一起做起饭菜来，两人不时从空中变出果子、面包、鸡腿又或果汁之类的东西，然后小心地品尝，接着就不住摇头。 “这果然很难。”肖婷嘀咕。 “关于味道，我倒有一些心得，可以跟你们说说。”古甲说。 两人急忙认真聆听。 古甲从基础教起，指导着两人创造食物，两人学得不亦乐乎，渐渐的，这间大接待室里就被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琳琅满目，不一而足。 也不知过了多久，带他们前来的引路人敲门而入，一进屋就先被这一屋子的食物吓了一大跳：“这……这……” “是陛下要召见我们了吗？”那十将一个刚刚做好的苹果放在桌上，站了起来。 “不不不。”引路人急忙摆手，“您知道，陛下日理万机……” 那十微微皱眉，用精神力向古甲传音：“这不对头。” “怎么不对？”古甲问。 “不论他们是为了寻根溯源，还是为了套取菱阵武器，都不应该把咱们晒在这里不管。”那十说，“除非……” “除非什么？”古甲再问。 “除非他们的君主是个真正难对付的家伙。”那十说。 古甲一时不能理解。 引路人这时还在说着：“整个星球的大小事，都要陛下来解决，陛下操劳之重，可想而知。她现在实在是被诸事缠身，没有办法见诸位。当然，也不是说不能见，但陛下的意思是——城主阁下是我们的初祖，双方相见不能随意，一定要有盛大的仪式，否则显不出我们身为子孙者的诚意。所以还请几位耐心等待，陛下会选择吉日举行认祖仪式。” “这话说得有道理。”那十点头，“如果草草相见，确实有点怠慢古甲城主的意思。好，那我们就耐心地等着吧。” 引路人微笑点头：“多谢理解。” 他再看看这满屋子的食物，心里疑惑到了极点。 “我已经为诸位安排好了住处，请跟我来。”他恭敬地说。 那十点头，三人一起跟着引路人出了这幢楼，进入另一幢楼，被安排住进了最顶层的豪华套房里。 引路人安排好一切，恭敬退出后，立刻回到了先前的楼中，唤来了侍者长。 “那些食物是怎么回事？”他严肃地问。“不会是你们堆进去的吧？” “当然不是！”侍者长惶恐地摇头，“我们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食物？而且您走之后我特意看过，里面大多都是我们没见过的食物！” 引路人动容：“这么说，这些东西是他们带来的？” “还是您自己看吧。”侍者长低头说。 第907章: 关于吃 引路人疾步走入接待室，看着那些食物，先又发了一阵呆。 他拿起一个果子，左看右看看了半天，小心地咬了一口。 刹那间，他的表情变化，冲侍者长低声说：“将这屋子立刻封闭，任何人不得出入！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不能动！” 说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侍者长如临大敌，急忙叫人来封闭了接待室，却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引路人疾步而行，一边走，一边情不自禁地低头看手里的果子，最后终于没有忍住，趁周围没人的时候，将果子几口吃掉。 真是美味啊！ 他来到了那座散发着各种幻光的宫殿前，立刻被禁卫拦住。他恭敬一礼：“请代我禀报上官，外来贵宾那边有极重要的事，我需要面见陛下！” 不久之后，有侍卫进入宫殿之中。 此时，女人仍在看着龙德以精神力演化出来的一路影像，接到禀报后，龙德有些担心：“会不会是他们不满意等待时间太长？” “让他进来。”女人说。 不久后，引路人匆匆而入，见到女人立刻跪地施礼：“陛下！” “是什么事？”龙德皱眉问。 “那些外来贵宾变出了一屋子的食物！”引路人激动地说。 “食物？”龙德一怔。 “食物！”引路人急忙点头，“属下好奇，就悄悄地尝了一个……简直是美味至极！” “这不奇怪。”女人说，“外界的饮食，本来就比我乌金星贫瘠土地培育出来的东西要好许多。” “可关键是……”引路人急忙说，“这些东西并非是培育出来的食物，我仔细地分析，发现它们其实都是用能量体转换合成的！” “什么？”龙德惊愕，“这……你确定没有弄错？” “绝不可能有错！”引路人说，“那些食物差不多装满了接待室，我已经命人封存起来了！” “送过来给我看看。”女人说。 引路人施礼后退下，急忙将接待室里的食物以空间力量压缩，带到了女人面前，释放开来，摆了一地。 女人目光扫过这些食物，便已经看透了它们的底细，一时动容。 她一抬手，一道力量将一个苹果从众多食物中选了出来。 那正是那十最后造出的那枚果子。 苹果凌空飘浮来到她面前，她抬手轻轻接下，仔细地看了看后，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立刻满口清爽。 香甜的液体入口，流入喉中，令她感觉到一阵舒爽，仿佛置身于青翠森林中，静卧清澈小溪旁，聆听着鸟语阵阵，闻着花香醉人。 她那黑如夜色的眼睛微微瞪大，情不自禁地赞叹：“好吃！” 龙德看得呆住。 陛下竟然……露出了这样的情态？ 不可思议！ 女人看着果子，又移开目光望向其他食物，说：“这些食物的制造水准大不相同，最好的就是这枚果子。但这种外形的果子，我看在这些食物中仍有不少，个个的水准都不相同。似乎……创造它们的那个人先时手法并不纯熟，技艺也不精湛，是一边学习一边创造，所以果子才会个个有所不同。我手里的这枚果子，应该是他最后的作品。” 说完，情不自禁地又咬了一口，慢慢咀嚼，渲染在美味之中：“也是最好的作品。” 龙德和引路人都不敢打扰她，只是小心地站在一边，情不自禁地打量那些食物。 女人将这一口果子咽下，看看那些食物，抬手一招，就又有一枚果子被选了出来，飞向龙德，龙德急忙接住。 “你也尝尝。”女人说。 “是。”龙德点头，大咬了一口，表情立刻变化，惊讶无比。 “陛下！”他激动地说，“我外出时，也食用过一些异星的食物，但和这果子一比，简直都是垃圾！” “那些只是自然生长出来的植物，怎么能与这种能量食物相比？”女人感慨，“最难得是的他将能量转换与重塑做得这样完美，让它们既变成了生物可以消化吸收的实体，又拥有比真正实体更加诱人的味道……简直完美。” 赞叹声中，她一口接一口地将那枚果子全部吃掉，一点不留。 龙德也三口两口将果子吃掉，还不断地回味，情不自禁地望向了其余的果子。 女人望着那些食物，眼里有光芒闪动。 “如果我没有猜错，掌握能量转换食物技术的应该是金灵城城主古甲。”她说，“而这些食物，应该是那十与肖婷的作品。他们在等待时闲来无事，就跟古甲学起了这种制造能量食品的方法，而且在极短时间内，就已经熟练掌握……真是厉害。” 龙德有些激动地说：“陛下，如果我们也掌握了这种技术……食物的问题，就可以完全解决了！” “不错！”女人眼放精光，缓缓点头。 她轻声自语：“欲取之，先予之；欲予之，先夺之！” 龙德怔怔地听着，完全不明白女人的意思。 高楼之中，那十一跃而起，摔进了大床中。 床铺柔软如同注了水，一下让他陷入其中，又一下将他弹了起来。他乐此不疲，在床上嘿嘿笑着弹起落下。 “小孩子。”古甲看了他一眼，摇头自语，转头望向窗外。 高楼大窗，极适合远眺观景。他放眼望去，巨大的黑铁城市尽入眼帘。但即使如此，巨大的城市也是一眼望不到边。 他看着这些钢铁的建筑，心里一阵难过，忍不住说：“想当初，我金灵城比这里更为繁华。我们的金灵城里不光有这样坚定如山的黑铁建筑，还有华美无比的银楼、金阁，还有各色金属构筑起来的伟大艺术品……可现在，都没了，都没了。” 他摇头叹息，肖婷看在眼里，也跟着难过。 “过去的已经过去，逝去的已经逝去，我们在心里铭记住就好。但如果永远陷在里面，不向前进，又怎么对得起过去的事与逝去的人？”那十一边弹来弹去一边说。 古甲心神一震，沉默不语。 那十也不再多劝，一下弹起稳稳落到地上，冲肖婷说：“我出去转转，你去不去？” “别生事吧。”肖婷谨慎地说。 “我们是外界贵宾，上街只为领略这里的风土人情，可不是要去生事。”那十认真地说。 “我还不了解你？”肖婷笑，“好，我跟你出去，也好管着你，别生乱子。” “我向来只平乱，何时添过乱？”那十不服气。 “古甲城主，您要不要一起出去？”肖婷问。 古甲摇头：“有些事，我需要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想。” “走吧走吧，别理他。”那十拉着肖婷便走了出去。 外面自然有侍者迎来，恭敬地问两人有什么需要，听说两人想要外出游逛，侍者急忙向上级请示，这边的官长派了两个侍者，陪着他们一起出了门。 那十一到街上，就问长问短问东问西问这问那，把两个侍者忙了个够呛，才解决了他心中脑中肚子中的满满疑问。 肖婷不出声，只在一旁听着，渐渐对乌金星有了更多了解。 抛开神话中乌金神主化身世界创造了乌金星不说，只论自然资源风貌，这颗星球未免有些荒凉。这里的金属矿藏倒是极大丰富，但可供种植食物的土壤却少得可怜，被视为至宝圣地，有重兵把守，没有大帝批示，任何人不得私自入内。 乌金大帝是一位女子，星球上的其他人都称其为“陛下”或“大帝”，而大帝的本名则叫玉心。 玉心大帝即位已经有近千年时间，她即位之前，乌金星人的日子很不好过，缺衣少食，很是艰苦。但她即位之后，情况却不断改善，眼前所见的繁华大城，多半是她在位其间建造的。 乌金星中有两类人，一类是没有金属器官组织的硅基人，一类是融合了硅基身体与金属组织的金属人，但对他们而言，二者没有什么区别，整个乌金星上也没有种族之分。金属人也好，硅基人也好，都是乌金神主的后裔，是同胞，是一家人。 这里也并非全是神级强者，大部分的人民境界并不怎么高，但与起源之地的普通人相比，却全可算是“超人”，甚至是“半神”。 但就算是超人或半神，也需要饮食维持生命，对于他们的饮食，两位侍者讳莫如深，顾左右而言他，显然不想透露太多。 “我们那边有一群素食主义者。”那十说，“他们很奇怪，放着能提供大量能量的肉食不吃，却只吃蔬菜果子。” “这真是奇怪。”一个侍者忍不住问：“难道你们那里的蔬菜果子也含有庞大的能量？” “或者是味道极好？”另一个侍者问。 那十摇头：“味道当然也是好的，能量自然也是有的，但怎么比得了肉？他们就是有病。” 两个侍者笑了，其中一个点头：“这可能真是一种病吧。” 肖婷看着那十，知道他提这无关的话头，绝对有深意。思索之后，她立刻明白了。 “你是想探探他们的饮食结构？”她用精神力传音问。 “是的。”那十不动声色地向前走，用精神力回答：“显然，他们是吃肉食的。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的土壤如此贫瘠，以什么养育草食动物？没有数量足够庞大的草食动物，他们吃什么？” 第908章: 有点傻 以肉食为主的种族，生活在一处贫瘠的土地上，他们吃什么？ 这确实是个问题。 “会不会也是能量转换为食物？”肖婷问。 “也许，但从他们招待咱们的食物上来看，可能性不大。”那十说。 两人一边以精神力交流，一边随意向前走。 城市巨大而繁华，城中能见到的不是金属人就是硅基人，二者从外观上就可以轻易分辨出来。 “他们有着如此明显的差别，但却彼此视对方为同族，团结得不像话，你觉得是因为什么？”那十问。 肖婷想了想后回答：“不可能有这么团结和睦的智慧生物存在，除非……他们有着共同的强大敌人，又或是共同的棘手问题。” “没错。”那十说，“玉心大帝即位之前，这里荒凉贫瘠，她即位之后，怎么突然就变得富足强大了？” “神圣殿堂的将军称他们为畜生……”肖婷说，“这应该不是单纯的种族歧视式的辱骂，而有一定原因。” “旧时代的仇恨不可能延续到如今。”那十说，“他们与神圣殿堂的矛盾，应该是新时代的产物。综合来看，可能只有一个原因：他们的财富是靠掠夺——而且是手段极为血腥的掠夺得来的。” “他还称他们为兽族。”肖婷说，“你说会不会……” 她想到了，却不敢说出来。 “吃人？”那十替她说了出来。 肖婷甚至不敢回应，只是看着那十，眼里有一抹惊惧。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十说，“否则，这两个侍者不会对他们的饮食结构如此讳莫如深。” “这太可怕了！”肖婷心跳有些加速，看着身边的两个侍者，以及满街的乌金星人，心生厌恶与畏惧。 “可这里也有问题。”那十说，“就算他们能掠夺到大量的外星人……嗯，似乎这么称呼没问题吧？就算是这样，他们怎么储存？” “你的用词让人起鸡皮疙瘩。”肖婷说。 “应该是养起来。”那十说，“就像养动物一样……” “那他们吃什么呢？”肖婷反问，“而且乌金星人是硅基生物，他们需要摄入的一定也是硅基生物体，吃碳基生物对他们来说，就像我们吃硅一样吧？” “这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十说，“总之在这里吃东西小心些，最好不吃他们的食物，如果非得吃，也只能吃素食。” “太可怕了。”肖婷嘀咕，“多亏我们刚和古甲城主学了自己制造食物的方法。” 这时那十又纳闷起来：“可是按你的说法，就算他们吃素，也得是吃硅基类的植物才对……” “我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了。”肖婷说，“越想越让人不寒而栗。” 那十笑笑，张口说：“前边好像是商业区，咱们去看看他们的店铺里都卖什么吧。” 在两个侍者的引领下，两人到商业区里逛了一圈。 这里也有服装店，但卖的大多都是金属服装，就算有些看起来像布料般柔软的衣服，也是以硅基类纤维材料制成。这让肖婷了解到，这星球上其实是有硅基植物的。 她急忙甩头，努力不再想那个问题。 除了服装之外，这里还有许多身体器官组织商店。这在正常的星球上是不可思议的事，但在这里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买卖。这些商店里的货品，从腿脚手臂到内部器官，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头颅。 看着货柜里整齐排列的金属人头，肖婷只感觉后背发凉。 那十倒是兴趣满满，甚至还让商家拿出几个来，仔细地观察，最后买了几个，使用压缩空间技能缩小后装进了兜里。 他当然没有乌金星的钱，但身为外界贵宾，乌金星当然不会让他破费，两个侍者直接帮他付了账。 “让你们破费了。”那十笑着道谢。 “哪里。”一个侍者说，“这都是公款。” 那十低声说：“你们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也买一些，都算在我头上。” 两个侍者一时动心，兴奋地说：“这……这不大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那十说，“就说是我喜欢了买来，后来又不要了送给你们的。对于接待外界贵宾的花销来说，这都是小钱，没人会追究。别忘了，我们可是跟你们初祖一起来的，地位何其尊贵？大帝怎么会纠缠这几个钱？” “对对对！”两个侍者一时欣喜，连连点头，也跟着采购了起来。 一路走一路看一路买，两个侍者占了不少便宜，乐得合不拢嘴。 那十趁机问：“我看你们这里的人也不尽相同，有的全是钢铁，有的是血肉之躯，钢铁人如果有哪里损坏了，可以买这些组织修复，血肉之躯的人可怎么办？还有，这些个钢铁头颅……难道意思是钢铁人的脑袋被打坏了，也能换？” 一个侍者笑着说：“我们自然有转换的办法，能将钢铁化成血肉。” “原子转换吗？”那十问。 “跟那个有相似之处，但也不尽相同。”另一个侍者说。 “这可真有趣！”那十来了兴趣，问：“能不能细说说？” “专门有用来转换的机器的。”一个侍者说，“您如果感兴趣，我带您去看看？” “好呀！”那十急忙点头。 两个侍者竟然也十分兴奋，带着那十来到了一座大商场里，在某一层，那十见到那大柜子一样的方形机器。 机器有四米多高，两米多宽，外面朴实无华，但打开来看，只见里面线路密布，种种图阵纹理错综复杂，看得人眼花。 这种机器极为昂贵，两个侍者盯着它看，眼里满满的贪婪之色。那十见状，就假装犹豫要不要买一台回去试试，两个侍者一阵怂恿，那十假装被诱惑，一气买了四台，送给两人一人一台，激动得两个人全身打战。 肖婷用精神力问：“你买这个干什么？” “回去研究研究，说不定还能学到点有用的东西。”那十回答。 肖婷忍不住笑：“你呀，就是个学习狂人。” “多学总没有坏处。”那十认真地说。 商场见来了这样了不得的大客户，也高兴得不得了，推荐了最好最新的机型，当然，价钱上也是好得惊人。两个侍者多少有点犹豫，但那十大手一挥：“这算什么？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 “对对对！”两个侍者眉开眼笑着点头，毫不犹豫地出钱付了账。 商场方面服务极周到，主动帮着压缩空间将四台机器打包装入了精美的收纳盒中，肖婷拿着那小盒子，忍不住说：“明明买的是巨型的机器，但却好像只是买了个戒指呢！” “你想买什么首饰吗？”那十听到这话突然想到了女孩子的爱好。 肖婷心里怦然一动，试探着问：“我想买钻石戒指，你能送我吗？” “没问题！”那十没往深里想，大手一挥：“走！” 两个侍者急忙带他们去了首饰店，进入一看，只见琳琅满目的首饰摆满了柜台，看得人眼花。但看来看去，却不见钻石首饰。 “没有钻石戒指吗？”那十问。 “钻石是什么东西？”一个侍者不解地问。 那十想了想，拉着他到一边，用原子转换术转换能量体为实物，再模拟出了钻石的样子：“就是这种东西。” 一个侍者咧了咧嘴：“大人，这……这种不值钱的石头……怎么会有人拿出来卖？” “您是搞错了吧？”另一个侍者问。 这时店里的店员凑了过来，一看钻石，就皱起了眉头。他们一开始以为来了大客户，正满心欢喜，但这时看到客户拿出的东西，一个个脸色都变得冰冷起来。 “石头？开什么玩笑，我们这可是有名的奢侈品店！” “您要去的是街头的小摊吧？” “那您得到城市边缘贫民区去了。” 店员冷嘲热讽起来。 那十与肖婷目瞪口呆，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这里可不是完美世界，这里除了金属物外，其他一切物品，都另有一套价值体系。 两人不由都笑了。 “怪我傻。”肖婷说，“在这里，钻石可能就是不值钱的破石头。咱们跑到这里要钻石戒指，恐怕就像在完美世界那边跑到奢侈品店里买玻璃球一样吧？” “其实对咱们来说，在哪里它都不是什么奢侈品。”那十说，“随便转换物质，想要多少钻石就有多少钻石。” “那你给我做一个吧。”肖婷说。 “好。”那十也没多想，当即参考着店里首饰的样子，转换能量为实物，以铸造术精心打造，转眼之间造出了一枚漂亮的钻石戒指。 先前冷嘲热讽的店员这时都看得傻了眼，一个个怔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虽然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也拥有种种强大的力量，但凭空造物这种高级手段对他们来说，却也是神一般的法术。 没想到这两个奇怪的外来客，竟然有这样的手段！ 那对他们来说，财富算是问题吗？ 呸！他们分分钟就能变出自己一辈子也赚不出，甚至一辈子也没机会看到的财富！ “你给我戴上。”肖婷伸出左手。 那十点头，看了看问：“哪根手指？” “无名指。”肖婷小脸微有点红。 那十没心没肺地直接帮肖婷戴上，看着激动到不行的肖婷，心里纳闷：女孩子的心思到底都是怎样的？不就是帮她做了个戒指戴上吗？至于这么激动？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她自己也会做啊！ 那两个侍者也不明白，心里嘀咕：这姑娘激动个什么劲儿呢，是不是有点傻？ 第909章: 血肉转化 回到了住处，肖婷坐到一旁，盯着手上的戒指看，越看越开心。 那十则把买到的东西一股脑地都拿了出来，摆了一屋子。 他先是把那些金属器官、脑袋仔细地研究了一遍，然后按照说明书，挑了几个放进转换机里。 启动机器后，一阵嗡嗡响，几个小时之后，那些器官组织就转化成了有着玉石一般质感的硅基血肉之躯。 看着真挺吓人的。 那十仔细地研究这些器官，又拿起一个脑袋来看，然后摇头。 这个脑袋虽然也被成功转化成了血肉头颅，但却并没有生成相应的功能——他将能量送进其他的组织器官里，这些器官就开始自行运转，但这个脑袋却不成。它只是一个硅基的组织，没有实际功能。 他跑出去找了侍者问，这才知道这些脑袋是金属人专用，硅基人是用不了的。 “金属人的脑袋坏了也可以换？”他问。 侍者说：“分怎么坏。突然损坏，人就死了，当然换不了。但如果是得了什么病，就可以通过换头来治疗了。” 那十恍然大悟，心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这群家伙可以通过更换肢体达成不死不灭呢！ 随后他又开始研究这两台机器，观察琢磨了一天之后，把其中一台直接拆解开来，仔细研究。 如是者研究了两天，呵呵一笑，一拍大腿：“成了！” “什么成了？”肖婷一边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一边走过来好奇地问。 “我研究出来转换机将金属变化成血肉的秘密了。”那十兴奋地说着，动手将那台被拆开的转换机又组合了起来，然后拿出一个金属器官，用没被拆解重组的那台机器将之转化成了血肉器官后，又放进这台里面，运转之后不久再拿出来，这个血肉器官就又变成了金属。 肖婷一时惊讶：“你就是在研究这个？” “可别小看这个。”那十认真地说，“先前咱们的原子转换术只能用在非生物上，如果用在生物上，那就成了杀人技巧。但我现在研究透了他们的转换技术，今后这力量就可以用在生物身上了。” “真的假的？”肖婷大为吃惊。 “当然是真的。”那十说，“不过我还得把它们再好好完善一番……” 一边说，一边凭空造物，造了一堆计算工具出来，然后调动图阵，与工具一起计算，又在空中以精神力绘制图纸，忙了起来。 肖婷见他忙得起劲，就不打扰，自己到一边安静地坐下，一边抚摸戒指，一边打量那十，越看越爱看，越看越喜欢。 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可真帅呢。 她在心里嘀咕。 那十又忙了一天左右，突然欢呼大叫起来，把肖婷吓了一跳。 “成功了？”她急忙过来问。 那十兴奋点头：“来，给你看看成果！” 说着收了那些工具与图阵，将精神图纸也存入精神世界，运转力量，转眼之间，他的身体就化为钢铁之躯，如同穿了一身铠甲般威风凛凛。 肖婷吓了一跳：“对身体没有损伤？” “没有！”那十兴奋地说着，挥拳踢腿，利索无比。 他于行动之间，身形连变，一时腿化成了利刃，一时指变成了长剑，一时周身长满了尖刺，显得狰狞可怕，杀伤力惊人。 一瞬间，他又将半个身子变成了大炮，立在那里对着窗外。 吓得肖婷急忙叫：“可别乱射！” “放心。”那十笑着恢复了人形，瞬间一身钢铁化成了血肉，恢复如初。 肖婷手按着胸口：“这么变来变去看着倒是挺酷的，就是有点吓人。” “不仅是酷。”那十说，“钢铁之躯能负担更多的能量，如果是近战格斗的话，变化成钢铁之躯实力怕就能直接提升一级！” “这么厉害？”肖婷惊讶。 “我教给你，你学会后就知道了。”那十过来，开始手把手地教。 肖婷虽然觉得这种变化有点吓人，但既然是那十手把手地教，那就不管许多了，先享受了这一刻的手把手再说。 她的学习天分也极高，那十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教会了她，她试着变化身形，感觉自身力量的巨大变化，这才发现那十说的已经很保守，凭这样的身体，怕是连越两级挑战强者都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这只限于近战格斗，如果是使用能量演化大规模的杀招就不行了。 但这种技巧胜在随心所欲，转换快捷，真到了战斗的时候，突然间欺身进去与强敌打近身战，保证能让对方在猝不及防下吃大亏。 肖婷欣喜不已，不断尝试着各种变化，乐此不疲。 正练着，古甲敲门而入。 这几天他见两人在那里研究这个研究那个，有说有笑，自己在一旁很是碍眼，于是就换了个房间住。 一进门，抬头就看到了一个金属姑娘立在那里，古甲不由一怔。 肖婷快速地变了回去，忙说：“这是那十新研究出来的变化之法……” “你……能不能再变回去？”古甲看着肖婷颤声说。 肖婷点头：“没什么不能。” 说着又变成了金属状态。 古甲看着肖婷，一阵激动，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那十隐约明白了古甲的心情，立刻也化身为钢铁之躯，走过来冲古甲一笑：“城主，您的族人还在。” 古甲猛地转过身去，身子剧烈抖动，然后冲入房里，说：“让我一个人静静，一会儿就好。” 肖婷急忙恢复原状，问那十：“我这样刺激他，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病急就得下猛药。刺激越强烈，他好得就越快。”那十也恢复了血肉之躯，拉着肖婷离开了房间，来到楼外的院子里。 这里没有土壤，也就没有鲜花绿树，但却有用钢铁和硅制造出来的种种雕塑，其中倒也有花有树，甚至还模仿出了它们的香气，只是味道上来说树不像树花不像花，都有点怪怪的。 但至少也是好闻的香气。 两人来到铁树下的长椅中坐下，肖婷担心地问：“你说古甲城主会不会感情用事，真的将对方当成亲人，对方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他毕竟是一城之主。”那十说，“能坐到这个位子上的人，就算再怎么耿直质朴，也懂得理性思考，做自己本心也许并不认同，但一定有利于大局的决定。” “我觉得他很可怜。”肖婷叹了口气，“有时我会想，如果人类灭绝掉，只剩下我一个……” 她摇头：“每次我都不敢再想下去。” “别胡思乱想。”那十说，“拿没发生的事来吓唬自己，多傻啊？” “可不是？”肖婷笑了起来。 她抬头望着“园林”中那些金属的花与树，情不自禁地感叹：“看着可是真好，闻着也挺香，但假的就是假的，没有意思。乌金星的人真是可怜，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她说着说着，突然又想到了先前的话题，忍不住一阵厌恶，但还是情不自禁地问那十：“你说他们到底吃什么？” 不及那十回答，有一队乌金人已经走了过来，一共七个人，其中一个打扮得与众不同，身上镶嵌了许多精美的装饰，流光溢彩，在阳光下生成重重不同的光晕，却不耀眼，引得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肖婷看到这人的衣饰，情不自禁地眼睛发亮。 这人也是金属人，此时衣衫显示为金色，皮肤则是银色，再辅以这些艺术品般的装饰，看起来就像是个行走的精美雕塑。 其余的六人中有金属人，也有血肉之躯，一个个面色冰冷没有表情，跟在那人身后。 那人负着手，走路游游荡荡的，好像没有什么目的，只是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他走到这边的园林里，一下看到了那十和肖婷，轻咦了一声，对身边人说：“真是长成什么样的人都有啊！看那边的两个，真是奇怪。” 身边人笑笑：“确实新奇。” 肖婷扫了那人一眼，那十眯着眼睛望了过去，盯着对方看。 “我们走吧。”肖婷轻轻拉了拉那十。“咱们不是来惹事的。” “嗯。”那十点头，“但事也别来惹我。” 那人看着那十，突然间眼里闪起一道精光，直向着那十射来。 那十不动声色，目光一闪，眼里图阵起伏间，一道精神力之盾出现在面前，对方眼中射出的精光射在其上，立时撞散。 但那十的精神力之盾却一动不动。 那人微怔，随即皱眉：“身手倒是不错，怪不得这么大胆。” “怎么，你们这里把正当防卫叫‘大胆’？”那十懒洋洋地问。 “我们还是走吧。”肖婷小声说。 “没事。”那十一笑，“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开的。” 肖婷听出他话里有话，不动声色地用精神力传音问他：“你的意思是……这人是玉心大帝故意派来的？” “傻子也知道咱们的身份，不会来招惹咱们。龙德并没能完全试出咱们的底细，玉心大帝应该不怎么放心。”那十回答，“但也有可能是别的目的。” “别的目的会是什么目的？”肖婷有点好奇。 “现在还说不准。”那十说，“见机行事就好。反正你记住一点——咱们就算在这里闹翻了天，也不会有事。” 肖婷吓了一跳：“敢情你早就打算要在这里大闹一场了？” “我可不是惹事的人。”那十笑，“我是平事的人。” 第910章: 打群架 那人看着那十，目光转为冰冷。 “我是乌金星上将武格之子武列。”他问：“你是谁？” 这糊涂装得也太假了！肖婷心说。 “我谁也不是。”那十笑着说，“专打各种将军之子。” “放肆！”武列的一个随从厉喝。 那十看都不看他，站了起来向前走，边走边说：“来吧，既然是来找茬生事的，那就赶快动手吧。能动手咱们就别吵吵，瞎耽误工夫。” 武列皱眉：“你平白无故向贵族挑衅，真是大胆。” “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事？”那十摇头。“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我建议是一起上，省时间。” “公子，我去收拾了他。”一个随从说。 武列不动声色，那随从就径直向着那十冲了过来，但不及到达那十身前，就砰地一声被打飞了出去，其余那几个随从甚至没有看清那十是怎么动的手。 武列色变，厉声说：“你无故伤人，已经触犯了乌金星刑法，立刻束手就擒！” 那十也不说话，直向着他冲了过来，武列身边的随从厉声喝骂，一起迎向那十，那十抬手出拳出脚，转眼将他们全都打飞出去。 武列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那十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在知道自己身份后还敢如此大胆，出手全不留情，情急之下急忙后退，大叫：“来人啊，来人！” 呼啦一下，远处冲出一大群人，跑过来将这里围住，一个个看着那十，虎视眈眈。 肖婷打量这些人，知道这些人一定是有备而来，故意生事。想起那十先前说的话，心里更多明白了几分，也有些生气，大声说：“那十，教训他们吧！” “当然。”那十微微一笑，摩拳擦掌。 “你无故伤人，已经触犯了法律……”一人指着那十说。 “行了行了。”那十打断了他的话，“要上就上，别像个怨妇一样啰嗦个没完没了。” 他目视众人，说：“我知道你们都不认识这位武列公子，只是因为看到我在这里凶横霸道，目无王法打伤无辜者，所以义愤填膺，要出手伸张正义，将我这个不法之徒拿下归案，是吧？” 众人一时都愣住，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那些早想好的对话，现在一句也用不上，所以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那十笑着说：“你们都是正义之士，路见歹徒行凶，当然要全力出手，这无可厚非。但你们也得明白：歹徒都是穷凶极恶的，才不会在正义面前低头认错，所以一定会全力反抗，甚至是对你们这些正义之士痛下杀手。你们心里一定有数，就算没数，听了我的提醒，现在也应该已经有数了，对吧？” 众人仍不知怎么回答，看着那十，心里纳闷：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一定要对我大打出手，将我绳之以法的吧？”那十又问。 武列冷冷地说：“你如果放弃抵抗跟我们去治安部，我们可以不动手。” “那肯定不能。”那十说，“我是一定会抵抗的，不但要抵抗，还会全力抵抗，把你们往死里打。” “太嚣张了！”一人气愤大吼。 “你说对了。”那十认真地点头，“我这人一直都嚣张，嚣张得不行，狂妄得不行，气人得不行。我不但语言上嚣张，行动上更嚣张——现在我就要将你们这群想主持正义的家伙打翻在地，人头打成猪脸。” 说完，他的身上突然就浮现出一抹金属的光泽，接着，他的血肉之躯快速地金属化，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钢铁战士，拳锋之上长着尖刺，手肘上突起锐利长刀，膝盖和脚踵上也是如此，看起来暴力感十足。 他这变化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时怔住。 武列更是大吃一惊，他看着那十，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抬手揉了揉再看，结果刚一抬头，就见那十已经径直冲到了自己面前，近在咫尺。 他吓得惊叫一声向后退去，同时抬手想摆出防御的姿势抵挡，但不及他完成动作，那十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他胸口，他胸前那些精美的装饰全被砸成了破烂，人被打得横飞出去。 他身后的一众人吓得急忙躲开。 武列飞出十几米，猛地一个凌空旋转卸去了力道，人落到地上，又踉跄退了数步才站稳。 而在这时，那十已经疾奔而来，再次冲向武列！ “站住！”有人大吼一声，挡住了那十的去路，那十一脚踢了过去，那人勉强挡了下来，但身子却也被踢得一个小腾空，不及落下，那十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抡起来丢开，砸倒了一片正向他冲来的人。 那十脚步不停，直冲向武列，武列也红了眼，突然间身躯扩大化成了一只坚甲巨兽，但不及他变化完成，那十已经一个膝撞撞了过来，再次击中他的胸膛，将他击得飞向远空。 什么坚甲，全不敌那十这凶狠的一撞！ “一起上！” 有人大叫着向那十背后冲来，那十猛地回头，两眼之中的光如同两道利剑，令众人观之心头一寒。 那十冷笑一声，大步向着人群走去，抬手之间乱拳如雨砸向了这些人。这些人嘴上叫得响，但真的动起手来，却全都不是对手，被那十打得或是横飞出去，或是直接倒地，或是不住后退，狼狈不堪。 这些人也发起狠来，纷纷变化成各种兽形，一时间，铁狼，钢虎，黑色的巨鹰，白色的雪怪……一头头凶猛的战兽出现在园林里，咆哮作声杀向那十。 那十看着这些巨兽，冷冷一笑：“一群禽兽，也想伤我？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话激起了群兽的凶性，一个个眼放红光，爆发出滔天杀气。 那十双手缓缓抬起，两道帝印在他掌心隐约散发光芒，他无视向自己疾冲而来的群兽，将双掌在胸前轻轻一合。刹那间，无数图阵在他周围出现，图阵之中快速地生成一个又一个手提着各种不同武器的钢铁战士，他们一现身，就如同洪流一般杀向了冲来的群兽，手里斧起刀落剑飞棒走，打得群兽鬼哭神嚎，连滚带爬。 那十站在中央，气定神闲。 武列这时才落到地上，爬起来望向那十，吓得六神无主，心里嘀咕：这人怎么能厉害到这种地步？这是什么战法，竟然能召唤出这么多我族强者？不对，那不是我族！那是单纯的钢铁战士！ 他再打量那十，心里更加纳闷：他明明不是钢铁族，也不是我乌金星人，怎么能变化成钢铁之躯？ 这太奇怪了！ 就在他在那里胡思乱想时，几十头巨兽都已经被打得趴倒在地不住叹息，失去了战斗力。他们的身形快速变化，又恢复成了人形，一个个东倒西歪，哼哼呻吟不止。 这时，那些钢铁战士一起望向武列，武列不由毛骨悚然，转身就跑，嘴里大叫：“救命！” 钢铁洪流一掠而上，将武列围住，一阵拳打脚踢。 “住手，住手！” 大喝声传来，一道巨影掠过天空，是一头钢铁巨龙。巨龙飞到战场上方，立刻缩小变成人形落下，正是龙德。 那十双掌轻轻分开，那些钢铁战士立刻停手，肃立不动，然后慢慢消失。 再看地上，武列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仿佛就是一堆钢铁破烂。 龙德看得脑袋生疼，望向那十，忍不住责备：“你……界王阁下，你这是在干什么？” “正当防卫。”那十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龙德瞪圆了眼睛。 “正当防卫。”那十指着肖婷说，“这些臭流氓跑到这里无端生事，想要调戏我的女朋友，我作为一个男人，当然要挺身而出，保护我的女人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肖婷先前还在担心，现在听到那十这话，什么也不顾，只顾着开心了：他说我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女人呀！ 情不自禁地又抚摸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来。 然后假装害怕地说：“这些人好可怕呀！我都被吓坏了。” 龙德看看她，再看看那十，又看看那些被打得不成人形的乌金星人，一时头疼无比。 “怎么能闹到这种地步呢？”他满心焦虑，“这些人都是政府中大员的子弟，你怎么把他们……” “政府大员子弟？”那十吃了一惊，“你们政府大员的子弟一个个都这么不成器？竟然当众耍流氓？而且他们调戏的对象可不是一般人，是你们初祖的恩人，是你们乌金星的贵宾啊！他们是脑子长虫子了吗？” 龙德一时无语，突然间仰天大吼一声：“来人！” 立刻，有一群乌金星人冲了出来，金属人面目各异但身体相同，硅基人身上的铠甲也与金属人的身体一模一样，看起来是制式铠甲。 这些人冲出来，看到现场，都是一脸蒙圈的状态。 “把他们立刻抬走，赶快医治！”龙德厉声说。 这些人二话不说，急忙过来收拾战场。 龙德看着那十，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就走。 “龙德特使，你得给我个说法吧？”那十却不依不饶，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这些人无端跑到这里生事调戏我女朋友，还想要动手打我，你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啊！” “我……”龙德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说：“你放心，我这就禀报陛下！” 说完转身就走。 那十在他身后嚷嚷：“得还我个公道啊！我可是外宾，你们初祖的恩人！” 龙德气得直哆嗦。 那十在他背后嘿嘿乐。 第911章: 认祖仪式 宫殿之中，玉心大帝听着龙德的汇报，脸上先是惊讶，再是无奈，随后自嘲一笑。 “没想到弄巧成拙了。”她轻声自语。 “谁能料到他这么嚣张，敢对这些大员子弟下这样的狠手？”龙德替她开脱。 “我以为他那种能击杀神级强者的力量并不能随意运用，现在看来，就算是不能，他也可以将其打折用出。”玉心大帝说，“本想用这些纨绔子弟让他陷入困局，我再出面破局，让他心怀感激之情，那样我们向他求取食物制造技术时，就会容易很多，却没想到……” 她摇头不止。 “不如我们从古甲那里下手。”龙德说，“古甲是个容易感情用事的人，对种族延续又极为看重，很容易对付。” “那十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玉心大帝说，“何况……古甲是钢铁族，食用的绝不是那样的食物，一定是那十将他的技术学来后又加以改良，才能用以制造食物。你找古甲，没有用。” “那十可以改良，我们不是也可以？”龙德问。 玉心大帝一笑：“如果这么容易，我族早就不用为食物的问题发愁了。” 龙德不语，在心里盘算，但盘算了很久，也没个主意。 “我猜，他一开始就看穿了我们的把戏。”玉心大帝说。 “这怎么可能？”龙德一脸惊讶。 “以如此境界而成一界之王，驱策神级强者为其所用……这样的人，当然可能。”玉心大帝说，“先前是我们想得简单了。” 她在心里思索了一阵，说：“安排认祖大典吧。” “我们真要……”龙德有些惊讶。 “一个内部仪式而已。”玉心大帝说，“不会对整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明白了。”龙德点头，缓缓退下。 高楼之中，古甲听完了肖婷的描述，皱起了眉头。 “你出手也太狠了。”他责备那十。 “本来就是玉心大帝送来给我打的，不打白不打，反正打了也白打。”那十一脸的无所谓。 “你能细说说你是怎么看破这些的吗？”古甲问。 “首先，武列那些人太蠢。认祖这件事这么重大，我们的体貌特征又这么明显，他们却一直假装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这简直蠢得可笑。”那十说，“玉心大帝当然不是愚蠢的人，她应该只是没想到这群家伙会这么愚蠢，才没有手把手地一一教导他们怎么做。” “她这是试探？”古甲问。 “应该不是试探。试探的话，她不必派这些大员子弟来冒险。”那十说，“我初时以为这是一个小陷阱，故意让我打伤他们，再让他们背后的势力向我施压，然后玉心大帝出面卖好帮我，我就会对她生出好感或是心存感激，然后交菱阵武器时就会痛快许多。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来闹，说明我估计错了。那么……也有可能是她低估了我的实力，派这些人来的目的不是让我打，而是真要打我，等我遇险时她再出手帮我，目的和之前是一样的。” “为了菱阵武器，她可真是煞费苦心。”肖婷嘀咕。 “钢铁族从不会动这么多心思。”古甲说。 “所以就灭绝了。”那十说。 古甲看着他，他也看着古甲。 肖婷心跳有点加速，觉得那十太不考虑古甲的感受，有点过分了。 许久之后，古甲却一笑：“是的。” 那十看着古甲，认真地说：“对不起。” “不。”古甲摇头，“我要谢你。你一直在想方设法让我对这件事释怀，辛苦了。” “心结虽然要靠自己解开，但没有外部的推力，其实很难走出去。”那十说，“我不用力，怕你就一直陷在里面，那却正是逝去的钢铁族人最不愿看到的。” “你说得对。”古甲点头。 肖婷看看那十，又看看古甲，深感佩服。 他们一个为了能帮朋友走出低谷，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怕朋友因此对自己生恨；一个能凭过人的意志走出低谷，并能清楚地看到朋友的良苦用心，懂得感恩。 都值得佩服。 “他们不是我的族人。”古甲望向窗外，“如果说我还有族人的话……” 他又转回头，看着那十：“你可以是。” “不胜荣幸。”那十郑重点头。 这时，敲门声响，开门后，龙德走了进来。 “诸位，认祖仪式的时间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后天。”他恭敬有礼地说。“届时会有礼兵队来迎接，请诸位做好准备。” 古甲点头微笑：“好。” 龙德望向那十，那十也冲他微笑，没再提还他公道的事。 龙德松了一口气，一礼之后退下。 “这一架没白打。”古甲冲那十笑，“你看，你一打完，玉心大帝立刻就要见我们了。” “咱们占了便宜也别卖乖。”那十说，“那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咱们谁也不再提。” 古甲和肖婷点头。 两天后，有礼兵队前来迎接，将三人迎入了玉心大帝的华丽宫殿之中。宫殿里灯火通明，几百位乌金星贵族衣着华美，林立两旁，礼兵队正步向前，面容肃穆。 高台上，玉心大帝一身钢铁盛装，缓步走下台阶，迎向古甲。 “很隆重啊。”肖婷用精神力传音对那十说。 “也很虚伪。”那十回应，“仪式在王宫里举办，到场的不过几百贵族，外面的人则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所以看似隆重，其实只不过是应付糊弄我们而已。” 他同时也将这道精神力之音传给了古甲。 “你放心，我已经不再像过去一样抱着错误的执念不放了。”古甲回应。 那十一笑，开始打量玉心大帝。 他先前做过种种猜测，但都没猜对。玉心大帝看起来就像个刚成熟的少女，身上有一种圣洁的气质，只看外表，很难让人觉得她有城府与机心。 那十觉得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越要多加提防。 玉心大帝径直走到近处，冲着古甲飘然一礼：“后世子孙，乌金星大帝玉心，见过初祖！” “见过初祖！” 大殿之中，几百位贵族同时向着古甲躬身施礼。 古甲看着诸人，目光一时复杂，但很快又恢复清明，上前笑着将玉心大帝扶起：“都是一家人，不必这样。” “我等皆是您的后世子孙，这点礼数是应当的。”玉心大帝抬头，冲着古甲温婉一笑，恭敬地将古甲迎上了高台，坐在宝座之上，自己则坐到了早准备在一旁的另一张椅上。 “那位便是我族的恩人，古战界的界王，那十阁下吧？”她转过头望向那十，问古甲。 “是。”古甲点头，“如果不是他唤醒了我，我恐怕会一直沉睡到地老天荒，我族的冤屈与希望，皆要一直深埋，湮灭于历史风尘，被人遗忘。” “不会。”玉心大帝动情地说：“初祖，有我们这些子孙在，钢铁的意志就永不会断绝！就算我们只是星火，也一定要竭尽所能，燎原而起，让我族重新立于诸族之林，立于这庞大的星系世界中央！” 古甲看着她，情不自禁地心生感动。 他忍不住感叹：如果没有那十的提醒，我可能真的会自欺欺人，真的相信她…… 他缓缓点头：“钢铁的意志确实不会灭绝。就算形体毁灭，但精神也会流传下去。只要有钢铁的精神，就是我的族人。” 说着，他望向了那十。 玉心大帝也望向那十，站了起来，恭敬一礼：“我代亿万钢铁族后裔，谢过界王阁下的无私相助。” 那十一笑：“都是我应该做的。” “请贵宾安坐。”玉心大帝示意。 立刻有人过来，在高台之下摆了两张大椅，请那十和肖婷坐。 古甲皱眉：“这不妥当吧？那十阁下也是一界之王，地位与我相当，又是我族恩人，怎么能让他坐在下边？” “是我失礼了。”玉心大帝急忙起身道歉，然后示意将两张大椅抬到高台上来，放在自己对面。 “界王阁下，请。”她抬手向那十示意。 那十拉着肖婷的手，毫不客气地大步走上了高台，坐到了玉心大帝对面。 “我孤陋寡闻，未听说过古战界的大名，不知是怎样的地方？”玉心大帝问。 “那是造物之主的手笔，后来神圣殿堂在其基底之上又建立了一个战争世界，创造了种种战斗生灵，不断战斗，用以磨炼后辈精英。”那十说，“后来他们建立了更新的战界，这处就被放弃，所以称古战界。我得到了古战界主宰的传承，成了界王，也不算是我自己有什么大本事，比不得陛下。” “界王阁下如此谦虚，真是难得。”玉心大帝一笑。 “是真比不得。”那十认真地说。 玉心大帝转向古甲，说：“金灵城中的众先祖，就再没有血脉传承下来吗？” 她说的是“血脉”——古甲在心里嘀咕。 我族并非血肉之躯，怎么能用得上“血脉”二字？ 但表面他却不动声色，摇头说：“没有。过去曾有一些族人带着探寻宇宙的好奇心离开家园，但除了你们之外，再没有任何人回归金灵城寻根，也许……也只有你们这一支，还保留着部分钢铁族的传承吧。” 玉心大帝痛心疾首，十分难过。 “万幸还有我们。”她擦了下眼泪后说。“乌金星虽然只是星系帝国之外偏僻地方的小星，但总算也是创世真神神躯所化，虽然贫瘠，但终能养育我们一族。虽然生活艰难，但我族靠着顽强的钢铁意志，终还是生息繁衍到如今。虽然存在形式上发生了一些不得已的变化，但终归还是钢铁后裔。” 第912章: 乌金秘史 古甲看着玉心大帝，明知她是有所图，明知她是在演戏，但还是忍不住动情。 他问：“你们现在……有了怎样的变化？” 玉心大帝低声说：“这事容后再说。” 说完站了起来，向众人高声说：“我们在茫茫星空之中，如无根之木一样漂流了几千年的岁月，如今终于寻到了祖根。自今以后，我钢铁族必将雄起于星空之中，重振当年雄风！” “重振雄风！”几百贵族跟着高声说。 玉心大帝缓步走下高台，立在阶下，转身面对台上宝座，突然拜了下去。 古甲一时惊讶，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你这是……” 不及说完，大殿中几百贵族，以及侍卫、礼兵，全都随着玉心大帝一起拜倒，玉心大帝高声说：“初祖在上，乌金星钢铁族诸子孙匍匐于地，恳请初祖引领我们向前而行，于这无边星空之中，创造属于我们钢铁一族的新辉煌！” 说完，重重叩首。 整个大殿之中，叩首之声齐响。 古甲一时手足无措，望向那十。 那十皱眉看着玉心大帝，以精神力传音给古甲和肖婷：“没想到玉心大帝手段这么厉害，真是能屈能伸。城主，她现在屈得越厉害，将来伸得就越可怕。” 古甲缓缓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问：“我应该怎么办？” “虚与委蛇，先看她想干什么。”那十说。 古甲点头，望着下方人群，心里多少有点激动。 如果他们真的是我的族人，那该多好？ 他心里微微动摇几丝，但随即就收敛了一切情绪，平静地说：“我的族人们，快请起！” 玉心大帝缓缓抬头，高声说：“从今以后，初祖就是我乌金星的至高主宰，玉心与乌金星所有钢铁族人，将唯初祖马首是瞻，同心协力振兴钢铁族，任何人敢有二心，天诛地灭！” “敢有二心，天诛地灭！”众人高声说。 “好。”古甲点头，“各位有此志向，我族必然能重新立于星空之下，受万众仰望！” 他说这话时，是动了真情，因此语声激昂，令人振奋。 玉心大帝大喜：“初祖斗志仍存，就是我族的大幸事！” 说完再拜。 这一番跪拜之后，玉心大帝站了起来，缓步上了高台，向古甲一礼后说：“初祖请随我来。” 古甲看了那十一眼，那十微微点头。 古甲便示意玉心大帝带路，跟着她向高台之后而去。那十与肖婷也跟了过去，玉心大帝见了停下脚步，犹豫说：“界王阁下，我要与初祖商量我族大事，您可否在此稍候？” “他也可算是我们的族人。”古甲说，“我族的任何秘密，都不用避讳他。” 玉心大帝面露喜色：“如果界王阁下这样的人物能加入我族，可真是我族幸事！既然初祖这样说了，界王阁下就请跟我来吧。” 说完向前而去。 三人跟着玉心大帝离开大殿，转入后方一道长廊，一路向前，来到一座大厅之中。 大厅两旁立着一座座雕像，其后有金属浮雕壁画，诉说的似乎是一段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玉心大帝在一座雕像前停下，说：“这位是我族最初到达乌金星的祖先，铁义大帝。” 古甲打量那雕像，摇了摇头：“我并不认识他。” “关于金灵城，我们一直以来都以为只是一个传说。它存在的时代离我们到底有多久远，已经没人说得清。”玉心大帝说，“就算是铁义大帝，也是听前人讲起传说，才知道有关金灵城的事。” “后来大帝又是怎么知道金灵城确实存在呢？”肖婷好奇地问。 “我们有拥有一件宝物，正是依靠它的力量，我们的祖先才能穿越茫茫宇宙，寻到这颗适合我们居住的星球。”玉心大帝说，“现在这件宝物被我们奉为国宝，经过历代大帝与贤者的不断加工改良之后，它的威力应该更胜于先前。那天是它生出了异变，才让我们知道传说中的菱阵武器确有其物，也获得了找到金灵城的方法。我们当时激动不已，知道自己终于做到了前人没有做到的事——寻到了我们的根。” 古甲一阵感动：“那国宝是什么？能不能让我看看？” “初祖请跟我来。”玉心大帝缓步向前，来到大厅中央。 她站到中央一座图阵中，虔诚地低下头去，口中念念有词，转眼之间，她的背后就浮出一道复杂的图阵之阵，如同大圆盘般转动起来，无数光华立时在她周身生成。 瞬间里，大厅上方有一道巨物出现。 那也是一个巨大的圆盘，由无数圆环组成。初时，它只是一个圆形的平面，但不久之后，所有圆环各自依不同的圆心与角度，向不同的方向快速地旋转了起来，将它变成了一个立体的大圆球。 那十动容。 这东西和菱阵武器运转时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是能量体，一个是实物而已。 古甲看到这东西，一时激动不已：“菱阵模型！是菱阵模型！原来你们是东巴达的后人！” 那十心往下沉，心说：要糟糕！他可别又感情用事啊！ 玉心大帝看着古甲，激动地点头：“是的！传说中我们一族的元祖就是东巴达！只是年代太久远，我们也不敢肯定那是真是假，怕万一经过历代流传之后有误，向您说出后，您再以为我们是冒充，所以才没敢说。” “东巴达是我族第一铸造大师，菱阵武器就是在他带领下，由无数铸造师一同制造出来的。”古甲看着那件国宝，激动地说：“这就是他们在着手制造能量武器之前，先依理念制造出来的模型。当年东巴达带着它离开家园，要游历星空，探寻宇宙奥秘，结果一去不回……” 玉心大帝擦拭眼泪：“经过了不知多久远的岁月，我们终于回来了！” “是的。”古甲点头，“回来了。” “您可别上当。”那十小心地用精神力传音提醒。 古甲没有回应。 “它本就是菱阵武器的前身，当然会对菱阵武器生出感应。”古甲看着菱阵模型说，“至于寻找金灵城的方法……一定是东巴达怕后代忘却了家乡，所以自行加进去的。以他的能力，这不是难事。” “多亏了元祖远虑。”玉心大帝跟着感慨。 她慢慢收了力量，散了图阵，菱阵模型就收拢为巨大的圆形平面体，再度缓缓地升入天棚之中，与天棚融合一体。 那十看着他们，心里焦急得很。 “东巴达这一脉后代的经历，真是令人唏嘘感慨。”他走上前说，“只是……据我所知，钢铁一族只能传承，不能繁衍，乌金星的族人又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呢？” “请跟我来。”玉心大帝缓步走到了铁义大帝的雕像前，绕过雕像，来到了后面的浮雕处。 三人也跟了过去。 浮雕里刻着的，是巨大的太空船发现乌金星以及在此定居的过程。肖婷仔细地看，看出了一点端倪，大概是说他们的祖先发现了这里，然后进入星球，见到无数凶猛的兽族，先是与兽族战斗，再是得到兽族的承认，最终与兽族融合为一。 她看到那些兽族后来变化，化成了人形，而钢铁一族则拥有了血肉之躯，组成家庭，繁衍后代。 “我族的传承方法有很大弊端，如果先人意外身死，就无法留下后代，人丁会越来越稀少。”玉心大帝说，“所以在铁义大帝的时代，我族旅人已经所剩下无几。铁义大帝意外发现了星系之外的这颗星球，进入之后，却遭到了智慧兽族的攻击，双方在战斗中互相了解，最后生成了友谊，铁义大帝以绝代之才，研究出了融合之法，使兽族炼化血肉以为钢铁，并学会转换身形变化为我族一般的人形，而我族则转换钢铁为血肉，拥有了他们的繁衍能力。所以说，我们其实是两族融合后的产物。” 她看着古甲，说：“初祖，您会在意这个吗？我们现在虽然有了血肉之躯，但心却还是钢铁之心。” “有心就好。”古甲说，“形式只是外在，内心才是本真。” 玉心大帝一阵激动：“您能如此包容，真是太好了！” “后来，你们就这样繁衍下来了？”古甲问。 “其间经过了许多苦难。”玉心大帝说，“因为在旅途中，许多贤者大能都意外身故，所以关于我族的秘法，流传下来的只有很少一部分。而当我们拥有血肉之躯后，开始繁衍后，食物就成了一大问题。一直以来，这问题都在制约和限制着我们，使我们无法发展壮大。” “听说乌金星是自大帝即位之后才发展起来的？”那十问：“大帝真是一代贤君。只是不知大帝是怎么解决这问题的呢？” 玉心大帝自嘲地一笑：“什么解决，哪能这么容易解决。我用的办法，也不过就是劫富济贫而已。” 那十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古甲问：“怎么劫富济贫？” “我去劫掠神圣殿堂的物资，给我族贫困的子民用。”玉心大帝一脸坦然。 “靠抢劫……不好吧？”肖婷忍不住说。 玉心大帝一笑：“当初是谁灭绝了我族，毁了我族家园？我现在不过是讨回一点公道而已！初祖，难道我们不应该让神圣殿堂付出代价吗？” “应该！”古甲沉声说。 肖婷很是忧心地看着那十。 第913章: 探查民情 听到古甲的回答，玉心大帝一阵欣喜。 “他们应该付出代价！”她激动地说，“我很小的时候就了解到了传说中的历史，一直对那段历史耿耿于怀，感觉屈辱。我从小就立志：如果有可能，我一定会带领族人向他们讨回公道，把他们踩在脚下，为死去的祖先报仇！” “好！”古甲点头。 “初祖，经过我不懈的努力，我族已经强大了起来，但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两大难题，阻挡着我们复兴的脚步。”玉心大帝说，“其一是我们的武力还不够强大，其二就是我们的食物与资源问题。不过您现在来了，这两个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古甲急切地问。 “国宝……就是菱阵模型，它毕竟是一件实体武器，威力远不能与能量武器相比。”玉心大帝说，“您如果能将菱阵武器与菱阵模型合而为一，由菱阵模型补足菱阵武器因年代太久而落后的部分，由菱阵武器补足菱阵模型因物质特性限制而不能无限发展的部分，我们就拥有了一件强大无比的超级武器！有了它，我们就不用害怕神圣殿堂的神卫军和那些大神官，他们也就不敢再小看我们！到时，我们就能成为类似造物殿一样不受他们控制的中立力量，再以此为基础，联系一切对神圣殿堂心怀不满的人，组建强大的联盟，一步步将神圣殿堂推翻！” “可行！”古甲点头。“但第二个问题……我办不了。” “您能办。”玉心大帝说，“据我所知，您掌握着一种将能量化成食物的方法，对吧？” 古甲为难地说：“我能将能量化成可食用的能量块，但……只有纯正的钢铁族才能食用这种东西，你们……怕是不行。” “有人行。”玉心大帝含笑望向了那十。 古甲看着那十，一脸疑惑。 “就在不久之前，我才知道，界王阁下也掌握了将能量转化为食物的方法，而他创造出的食物，正是我们可以食用的食物。”玉心大帝说。 古甲动容：“原来是这样！” 那十尴尬地一笑：“但据我观察，你们的血肉部分都是硅基组织，而我创造出的是碳基食物……” “关于这方面的转化，我们自己就完全可以办到。”玉心大帝说，“达到神级境界者可用自身转化物质，而普通民众与士兵可以使用转化器转化。物质的转换并不难，能量转换为实体也不难，难的是用能量构成可消化吸收的食物。” 她凝视那十，诚恳地说：“既然界王阁下也是我族一员，那么，我请求您将这珍贵的技术教给我们，并不算过分的要求吧？” “当然不过分。”那十认真地说，“不过这技术很难学，而且我还没有将它完全形成体系，陛下可不要心急，请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将它完善。否则这么冒失地用在乌金星亿万人民身上，万一出了问题……可没人能负起这责任啊！” “没问题。”玉心大帝面带笑容，“我族已经等了成千上万年，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刻。只是有劳界王辛苦了。” “自己人的事，怎么说辛苦呢？”那十说。“只是我想要多了解乌金星一些，这样对完善技术为乌金星人所用，将大有帮助。毕竟需要这些食物的不是你我或其他神级境界的强者，而是乌金星上无数神级以下者。” “没问题。”玉心大帝点头，“我派人……” “不必。”那十摇头，“我自己随便走走看看就好，只是想请陛下给予方便，别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我让我心烦，想看什么却有一堆人跑出来阻止就好。” 玉心大帝略一思索，点头答应：“请界王阁下接好。” 说着抬手轻轻一点，一道圆形的图阵就出现在空中，向着那十飘去。那十抬手接下，那图阵就在他掌中化成了一个立体的圆球，正是菱阵模型。 “这是大帝之印的投影。”玉心大帝说，“凡有人敢阻碍您，您出示这投影，就如我亲至一般。” “多谢陛下。”那十笑着点头，合手将图阵收进了掌中。 “界王阁下若是有心，现在就可以开始完善了。”玉心大帝说。 “好。”那十点头，问古甲：“您是否跟我们一起回去？” “你们先回去吧。”古甲抬头看着天棚，“我想在这里多留一阵子，好好看看老友的遗物。” “好。”那十点头，向玉心大帝一礼之后，与肖婷一起离开。 回到住处，关上门，肖婷忍不住担忧地说：“古甲城主好像又动感情了。” “没办法。”那十说，“谁知道玉心大帝手里有那样的干货？这个菱阵模型的杀伤力可太大了，我努力了这么久取得的成果，一下子就让它给打得粉碎。全白费了。” “接着你打算做什么？”肖婷问，“难道真要将创造食物的技术教给他们？” “绝不能教。”那十摇头，“她的手段毒辣，野心不小，之前受限于武力与食物供给，不能大展拳脚，也已经引起神圣殿堂的重视，如果让她解决了这两个问题，我怕乌金星一族就会成为所有文明星球的大患。我们当然要与神圣殿堂对抗，但我们不需要这种会殃及无辜的战友。我的打算是先在星球上转转，了解一下乌金星具体的情况再说。” “也好。”肖婷点头，“我们一起。” “等天黑之后咱们就走。”那十说。 两人等到了天黑，随后，肖婷使用原子转换术，轻易地将墙壁打开，两人都使用转化之术，变化成了钢铁形态，然后悄悄地溜了出去。 大帝的宫殿中，一间布置着许多艺术品的大屋中，龙德低声问玉心大帝：“陛下，真的任他们到处去看？” “毕竟我们有求于人。”玉心大帝说。 “可他们万一进入养殖区呢？”龙德说。 “那又如何？”玉心大帝反问。 “那里……”龙德不知怎么说好。 “古战界是一个战争与杀戮的世界，他能成为那里的主宰，就一定是与我一样的非常之人。”玉心大帝说，“他如果发现了养殖区……我猜他反而应该能坚定与我合作的决心。” “如果相反呢？”龙德问。 “那说明他并非真正的王者，不配当我的合作伙伴，只能当一枚棋子。”玉心大帝冷冷地说。“伙伴有伙伴的利用法，棋子有棋子的利用法。想知道如何使用他，就要先知道他到底是什么。” “陛下果真是神机妙算，步步高招。”龙德赞叹。 然后又忍不住问：“让古甲一直留在国宝厅里……会不会出什么别的乱子？” 玉心大帝微笑摇头：“不会。他只是在感伤，在怀念。对我们来说，那是一段已经遥远成传说的历史，但对他来说，却只不过是不久之前。他是没办法从中走出来的。那就让他继续感伤好了。他越是沉沦不能自拔，我们就越容易用同族之情控制他。” “陛下高明。”龙德赞叹。 那座大厅中，已经只剩下古甲一人，他抬起头，看着悬浮在自己头顶正不住旋转运动的菱阵模型，不知是单纯地发呆，还是在思考些什么。 夜色中，那十与肖婷飞快地穿过了繁华的城区，向着城市边缘而去。 “记得当时首饰店的店员说了什么吗？”那十问。 “城市边缘的贫民区？”肖婷不是很自信地回答。 “对。”那十点头，“我们去那里看看，看看普通的乌金星人是怎样生活的。” 两人快速地移动，小心地避开街上的行人与巡逻的治安官。 穿越这巨大的城市，花费了不少时间，但他们还是在天亮之前悄悄地来到了城市的边缘。放眼望去，城市之外全都是灰色的区域，那是一幢幢或高或低的铅灰色建筑。在天亮之前的街上，已经有许多人在忙碌奔波。 两人落到了一座略高的建筑上。那建筑破旧无比，仿佛将要锈蚀腐烂的铁皮，其上满是污垢。 “想不到金属的世界里还会有这样的地方。”肖婷小声嘀咕。 两人一起望着街上的行人，发现他们多是半金属半血肉的状态。只是他们的金属部分都灰败破旧，血肉的部分也没有城里人那种玉质的光泽，有点像是蒙尘了的石头。 那十回头看了看，再向前看了看，调出几个计算工具算了算，说：“巨大的城市之外是更为巨大的贫民区，我大致算了一下，贫民区的面积应该是城市的十倍。” “惊人的对比。”肖婷说。“不过……我们的起源之地那边，许多国家不也是这样？恐怕对比数字比这里还要高。” “什么样的世界都存在这样的问题啊。”那十感叹。 “没有办法。”肖婷说，“只要人的能力有区别，生活的状态就一定有区别。不同的是，有的世界里这种区别是公平的，有的世界里是不公平的。” 人靠自己的力量而活，比别人更努力，比别人更勤勉，比别人更精明，就可以得到比别人更多的财富。人们互相竞争，比的是各自的实力，谁强谁居上，谁弱谁居下，这就是公平的。 但如果是靠某种力量干涉，强行制定一个不合理的标准，那就是不公平的。 比如贵族生而为贵族，奴隶生而为奴隶的世界，就不是一个公平的世界。 但无论公平与不公平，只要人们的生活有所差别，就会出现矛盾冲突，没有任何世界可以例外。 想当初，帝祥不就是解决不了这些矛盾冲突，才被帝胤利用他人的不满推翻？ 再想当初，帝胤不也是因为解决不了这种矛盾冲突，所以才批准了种群隔离政策，进而又抛弃了起源之地，远赴星空？ 肖婷的话，让那十想了很多。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他身上的金属快速变化，化成了破破烂烂的灰败模样。 第914章: 废铁族 两人来到了街上，顺着街道而行，一路看到越来越多忙忙碌碌急急匆匆的人。 他们在街角看到了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乞丐，看起来身形不大，应该是个少年。 这时，从街的另一边走来一群一样的小乞丐，年龄都不大，一个个盯着蜷缩一团的小乞丐，气势汹汹，目光不善。 一个小乞丐上前，踢了落单小乞丐一脚，落单小乞丐茫然地抬头睁眼，看着众人。 “谁让你上这里来的？”踢人的小乞丐厉声质问，“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不许在这里讨饭，滚！” 落单小乞丐并不惧怕对方人多势众，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质问：“都是受苦没饭吃的人，还要互相欺负吗？” “少废话！”一个小乞丐说，“让你滚就快滚！别找打！” “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你们管不着。”落单小乞丐说。 “我看你是找死！”一个小乞丐大叫，上前抬手就是一拳。 落单小乞丐灵巧地闪开，然后就跑，大叫：“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你们管不着！” “打死他！”一群小乞丐大叫着追了过去。 “人啊。”肖婷叹了口气，“为什么总是要争斗？” “利益二字。”那十说，“一口饭和一车金子都是利益。” 两人顺着街走，走到一处角落，看到那群小乞丐打成了一团。落单的小乞丐很悍勇，但终是寡不敌众，被打倒在地。他护住头脸缩成一团以减少被攻击的面积，不住大叫：“我就是不走！你们凭什么霸占这里？我就是不走！” “不走就打死他！”一个像是头领的小乞丐大叫。 另一个小乞丐环顾四周，跑到一边，从一堆垃圾里找出了一块沉重的金属废料，举着跑过来，大叫：“你们闪开，我砸死他！” 一众小乞丐立刻躲开，那个小乞丐飞奔过来，举着那块废料就要往落单小乞丐的头上砸。 肖婷看不下去，飞身上前，一脚将那个小乞丐踢飞出去，厉声说：“你们太过分了！” 那个小乞丐被她踢飞出将近十米远，倒地滚了几滚就不动了，其他小乞丐吓得转身就跑，转眼之间不见了踪影，连被踢昏的同伴也不管了。 肖婷将落单的小乞丐拉了起来，关切地问：“没事吧？” 小乞丐踉跄站稳，肖婷发现他血肉构造的脸上全是青肿，金属的身体这一处凹陷那一处破损，左小腿微微向外弯曲，使他变成了一个跛子。 小乞丐似乎很疼，但却咬牙摇头：“没事，谢谢姐姐。” 肖婷看得心疼，忍不住蹲下来，抬手按住他的小腿，以铸造术将他的小腿扳直，顺手将他身上破损处也都修复了。 小乞丐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姐姐，你……你是铸造师？” 肖婷抬起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保密！” 小乞丐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连连点头。 那十走了过来，看看他身上青肿的血肉部分，抬手帮他医治了一下。 转眼之间，小乞丐身上青肿尽消，痛处也不疼了。 小乞丐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后突然向着两人鞠躬行礼：“谢谢两位大人！” “我们可不是什么大人。”那十笑笑，然后问：“饿不饿？” 小乞丐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又急忙摇头：“没事，我大前天吃过东西了。” “大前天？”肖婷又一阵心疼。 那十看看左右无人，抬手调动能量，变化成了一个面包，又将其中的碳元素都变成了硅元素，然后递给小乞丐：“先吃点东西吧。” 小乞丐吓得完全呆住，看着那十，眼睛发直。 “快吃吧。”肖婷接过面包，塞到了小乞丐的手里。 “两……两位莫不是神？”小乞丐颤声问。 那十一笑：“你先吃了东西再说，我有事要你办。” “是！”小乞丐激动地点头，然后狼吞虎咽地将面包吃下肚去，连一点渣也没掉，末了又将手指都放在嘴里都吮了一遍。 肖婷忍不住笑，抬手凝聚空中的水气化成一股清流，在小乞丐脸上、手上和身上流动一番，将污垢清洗了个干净。 小乞丐一阵激动，急忙说：“两位尊神，我吃饱了。” 那十笑：“不要乱叫。我叫那十，她叫肖婷，你叫我们哥哥姐姐就好。” “这不好吧？”小乞丐有点紧张。 “我看你刚才和一群人打架都不怕，怎么在我们面前却这么拘谨？”那十说，“放松就好。” “好……好的。”小乞丐急忙点头。 “你叫什么？”肖婷问。 “我叫铁心。”小乞丐说。 “有趣的名字。”肖婷说。 那十开起了玩笑：“大帝叫玉心，你叫铁心，都是心。” 铁心吓了一跳：“尊……不，哥哥，可不能这么说！万一被治安官听到，会打死我的！” “这里也有治安官？”那十问。 “当然有。”铁心点头，“治安官无处不在。” “边走边说吧。”那十向前走去，铁心急忙跟上。 “您要我办什么事？”铁心小心地问。 “也不是让你办什么事。”那十说，“我没来过这里，想了解了解这里，你哪我说说。” “这里有什么可说的？”铁心茫然没有头绪。 “这里的人靠什么为生？”肖婷问。 “给圣城做工啊！”铁心说，“开矿，收拾处理垃圾，干杂活儿……高级一点的废铁族……” “什么族？”肖婷没听清。 “废铁族。”铁心解释，“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是废铁族。” “谁给你们命的名？”肖婷皱眉。 “当然是大帝了。”铁心说。“她即位之后，说为了方便管理，给我们正式命名为废铁族。说实在的，我们是不喜欢这名字的，太废了。但也没有办法，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另一种种群隔离。”那十低声说。 “高级一点的做什么？”他接着问。 “冶炼，铸造，还有其他一些技术性的工作。”铁心说，“他们是族里的上等人，先前那些就是中等人，还有许多人是为他们服务的，就是下等人了。像我这样的……不入等。” “你们的食物从哪里来？”那十问，“是自己种植吗？” “食物还可以自己……种植？”铁心一脸惊讶。 “那是从哪来的？”肖婷问。 “赚到了工钱后，到政府的食品站去买。”铁心说。 “价格怎么样？”那十问。 “中等人勉强能吃饱，一天可以吃两餐。”铁心回答，“下等人一天一餐，上等人才能一天吃三餐。” 说到这里，嘴角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点口水，急忙用手擦去。 “你没吃饱吧？”肖婷问。 “不不不，已经吃饱了！”铁心急忙说。 肖婷摇头：“诚实是美德。”说完抬手调动能量，做了个大鸡腿，转换为硅基食物后递给了铁心。 铁心吓坏了，看着鸡腿不敢接。 “怎么了？”肖婷问。 “这……这是肉食啊！”铁心颤声说，“就连上等人也吃不到的肉食……” 肖婷一时惊讶，然后一阵心疼。 “他们的生活真的很苦。”那十叹了口气。 “快吃吧。”肖婷将鸡腿硬塞进了铁心的手里，小乞丐一阵激动，眼泪都流了出来，嘀咕着：“我怎么敢吃这么珍贵的东西？” “让你吃就快吃！”肖婷生气地说，“这样的东西，想要多少我就能做出多少，没什么珍贵的！” 铁心打了个哆嗦，激动地点头，将鸡腿凑到嘴边，却没有像先前一样狼吞虎咽，而是小心地一口口咬着，像是生怕自己吃得太快就等于暴殄天物一般。 肖婷又一阵心疼。 “你们这些住在贫民区的人，也能变化吗？”那十不想用废铁族这种称呼。 “不能。”铁心摇头，“那可是乌金族才有的本事。我们要有那样的本事，就也能进圣城了。”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肖婷问那十。 “也许是进化过程中，融合失败的一群吧。铁义大帝虽然创造出了融合之法，但不可能所有人都能成功。精英分子也许可以，普通一点的人，怕就变成这样子了。”那十说。 “因为先天劣势，就被打上了废物的标签？”肖婷摇头，“太残酷了。” “你们有没有向上的渠道？”那十问。 “啊？”铁心一脸茫然。 “有没有人能脱离这里，进入圣城？”那十问。 铁心摇头：“我们是废铁族，哪有资格进入圣城？” “上等人里做得最好的也没有资格？”肖婷问。 “没有。”铁心摇头。 “那你们一辈子都没办法离开这里，一辈子都只能在这里挣扎？”肖婷问。 铁心摇头：“也不是。如果被征兵征走，就可以脱离这里。” “圣城从这里征兵？”那十有点好奇了。 铁心点头：“圣城经常对外作战，兵力损耗很大的，所以时常会来这里征兵。只是……” “只是什么？”肖婷问。 “只是所有离开的人，都会变成……变成那些东西。”他抬手指着街道两旁的破屋。 那十心头一震：“他们被炼成了建筑材料？” 铁心点头。 肖婷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 第915章: 荒野之城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十问。 铁心眼里泛起了泪花，急忙抬手擦干。 他看看左右，将那只鸡腿快速地吃光。 即使是要说伤心事时，他也不忘了先吃光食物不能浪费，可见平时的生活有多么艰苦。 他擦干净了嘴，才说：“我家原来是上等人，我爸因为技术好被调到了铸造厂的特殊部门，结果发现那些被征兵带走的人，转眼之间就会再被送回来，只是回来之后的他们，已经变成了没有生命的尸体。这些尸体会在那个特殊部门被铸造成建筑材料，通过销售部门再卖给下等人中的建筑者，用来建造我们的家园。我爸发现这点后非常愤怒，想要向大家揭露他们的暴行，结果就……” 他擦了擦忍不住流出的眼泪，说：“后来我爸爸妈妈都被他们杀了，只有我逃掉，变成了乞丐。” 肖婷看着铁心，那十看着那些房屋，两人都是满心的震惊。 “这是为什么？”肖婷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声。 “灵魂转换。”那十轻声说。 肖婷愕然看着他。 “他们需要大量用以消耗的战士，而最快捷的方法不是等一代代人长成起来，而是直接用钢铁来铸造士兵。”那十说，“钢铁一族延续种族的方法是灵魂传承，他们既然是其后代，当然也能掌握这方法。我觉得是他们通过改良，将这种传承之术变成了邪恶的技术，将这些贫民的灵魂直接夺走，注入铸造出来的钢铁战士躯体里，使他们变成立即可用的战争机器……” “天啊！”肖婷声音发颤，“这太可怕了！” “这样的征兵是在大帝即位之后才开始的吗？”那十问铁心。 铁心对这些事怕也早有猜测，此时听了那十的话，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急忙点头：“是的！大家都说是大帝英明，才让乌金星变得更好，可我知道，大帝其实是个邪恶的坏蛋！她就是靠杀害我们这些废铁族，以组建军队四处掠夺，才让乌金星的财富快速增加！为乌金星做出贡献与牺牲的才不是她，而是那些被她夺走了生命的废铁族！” 他望向了那些房屋，激动地说：“可是他们的结局呢？却是被她当成货品，再卖到我们手中，再用以夺走我们那一点点可怜的财产！” “太可怕了……”肖婷情不自禁地嘀咕。 “我却觉得，应该还有更可怕的事。”那十说。 肖婷瞪大了眼睛：“还能怎么再可怕？” “我觉得我们可以到贫民区之外再看看。”那十望向了远方。 “要离开废铁区吗？”铁心问。 “是的。”那十点头。 “我可以带路！”铁心急忙说。 “不用了。”肖婷轻声说，“你们这里的货币什么样？你告诉我，我给你造一些……” 铁心摇头：“我不要钱！我知道你们一定不是一般人，我愿意帮你们！” “可我们不需要带路人。”肖婷说，“你看，只要我们一直走……” “外面都是狂兽守卫，出不去的。”铁心说，“但我知道有一条没有守卫者的路。” “好，那你带路。”那十点头。 铁心很是兴奋，在前面引路，带着两人穿过了极为广阔的贫民区。 因为不能飞奔疾走的缘故，所以三人走了几天，才来到贫民区的边缘，看到了外面的岩铁荒漠。 此时他们站在一幢楼上，铁心指着远方说：“再往前一公里左右，就全是狂兽守卫。它们根本不讲理，见人就直接撕碎吃掉。但这边有一条地下裂缝，可以穿过去。不过里面很不好走。” “你怎么知道的？”肖婷好奇地问。 “当时爸爸想要逃走，有好心的同事告诉他的。可惜最后没有成功。”铁心说。 “我们走吧。”那十说。 有他们两人在，那些在贫民区边缘巡逻的治安官当然就不成问题，三人轻易地离开了贫民区，在岩铁荒漠中向前，来到一公里之外。铁心努力地寻找那道裂隙时，那十已经通过目力与对能量场的感应找到了它，带着两人找到入口一起钻了进去。 铁心一脸惊讶：“您是怎么知道它在这里的？” “凭本事。”那十笑笑。 “您的本事可真大！”铁心忍不住感叹。 “你想不想学？”那十问。 “我……我能学吗？”铁心一脸惊讶。 “为什么不能？”肖婷反问。 “我是废铁族啊！”铁心说。 “那又怎么样？”那十说，“我也是出身寒微，曾被人当成废物来看。” “真的？”铁心不信。 “我出生的那条街叫铁渣街，街上到处都是臭水垃圾。”那十说，“我们城外的垃圾山，比你们贫民区里最高的楼还要高。” 铁心惊诧不已，然后激动地问：“您……您愿意教我本事吗？” “只要你想学。”那十笑。 “我想学！”铁心激动地点头。 “好，那我们一边走，我一边教你。”那十说。 这条裂缝隐藏得很好，一路通向地下深处，但走到某处后，地面开始开裂，再往前，就是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仔细向下看，隐约可以看到一线红丝，肖婷琢磨着，那应该是地下的岩浆。 裂谷两边有很窄的小道——或者不应该叫它小道，而应该称它为风蚀出来的边缘线。它只有成年人脚长的三分之二多一点，像铁心这样的少年，可以背贴着两旁的峭壁，一点点地移动过去，但成年人连脚都没办法完全踏实，很容易直接掉下去。 “你们应该没问题吧？”铁心指着前方说。 那十一笑，以搬运术令铁心浮在空中，和肖婷一起带着他飞了过去。 铁心一开始害怕，后来兴奋了起来，说：“哥哥，您能教我飞行的本事吗？” “好。”那十点头，立刻开始教。 钢铁一族有着容易储存与吸纳能量的先天优势，所以学起能量技能，远比血肉之躯来得更快，三人一边向前，那十一边教导，将复杂的体系简单化，只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教会了铁心飞行的技巧。 铁心自己尝试，在空中起起伏伏，几次差点掉下去。 但有那十在旁，他自然是有惊无险，大胆尝试下，不久后就可以自己飞行了。 他兴奋极了，在裂缝中上下起伏，不时从上方做翻身划弧的动作落到两人身后，又或者突然加速，冲到两人前方，越飞越娴熟。 “他可真是个天才！”肖婷惊呼。 “确实是天才。”那十说，“然而这样的天才却被称为废物，是不是不公平？” 肖婷点头：“我觉得你好好教教他，他将来一定能成大人物。” “不仅是他，也许贫民区里的许多人，都能成为大人物。”那十说。 肖婷听出那十这话里有深意，转头看着他，用精神力传音问：“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赐予他们向上与反抗的力量，让他们变成不稳定因素，牵制玉心大帝的野心。”那十说。“这样，既能保证钢铁一族得以延续、发展下去，也能保证玉心大帝不会成为星系中其他文明的噩梦。” “那可是一件相当漫长，费时又费力的工作。”肖婷说。 “别忘了，我可是彭泽尔学院的院长。”那十笑，“教书育人本来就是我的本职工作。” 不知不觉，几十公里长的裂缝走到了尽头，三人飞了出来，来到了岩铁荒漠之中。 周围都是山峰，遮挡视线，看不到远方。 但那十却感应到了能量力场的变化，带着两人一起飞向远方一座高山，在山头落下，走到了悬崖边。 放眼望向前方，看到的是一片无边的简陋城区，铁心望着这城，惊讶无比，怎么也想不到在荒漠之中竟然还有城市，而且这城市如此简陋破旧，与其相比，贫民区都已经成了繁华的都市。 那十运起目力望去，看到的是如同猪圈一般的破屋，还有无数忙碌不休的人们。 有狰狞的狂兽在城市边缘巡逻，有长着兽头人身披着铁甲的兽人在城中监督。而这里劳作着的人们则都是血肉之躯，而且都是碳基生命。 肖婷也看到了这些，心头一颤。 那十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对铁心说：“铁心，我现在教你一套修炼方法，你留在这里好好修炼，等我们回来，我要检查。” “师父，您是觉得下面太危险，才把我留在这里的吧？”铁心问。 “你小子真聪明。”那十笑了。 “您放心，我不会乱动好奇心。”铁心说，“您是了不起的人物，比我的眼光也有智慧，您觉得我不应该去，那我就不应该去。我留在这里修炼，一定不会乱跑。” “这很好。”那十说，“记住，应该听别人安排时，一定不要自作主张；但应该自作主张时，一定不要盲从别人。” “懂了。”铁心点头。 那十将内气、三重宇宙、幽能以及暗能量的运转、吸纳等等初级方法教给了铁心，告诉他要先庞统地修炼，然后找出最适合自己的，再专业攻坚。 铁心点头答应后，那十在山中为他造了个隐秘的居所，将他安排好后，与肖婷一起向着那巨大的破旧城市而去。 第916章: 奴隶农场 狂兽警觉地抬头，望向空旷处。 那里什么也没有。 它甩甩头，又望向了别处。 那十拉着肖婷的手，一边感应着狂兽们，一边做着快速的短距离空间跳跃，来到了城市内。 巨大的城市外围，是人类聚居地，生活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工匠，有的制造衣物，有的制造铁器，有的制造木器……不一而足，但都是在造维持人类生产生活必须的物件。 这里的人相对自由一些，虽然街上也有半兽人巡逻，但只是维持治安，对人类的行动并不怎么限制。 那十和肖婷藏在一幢破旧的石屋后，一起变化身形恢复血肉之躯，然后将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与这里人一样的破衣，又故意在身上制造了不少污垢灰尘，这才低着头走到街上。 他们一路走一路看，观察着这里的人，发现他们虽然大致相似，但多少有一些差异，有的手脚更长一些，有的皮肤更暗一些，诸如此类特征，显示出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忙碌，或是在屋里制造器具，或是在路上运输货物。两人两手空空，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于是引起了一个半兽人的注意，厉喝着走了过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那十急忙鞠躬：“锤柄快用完了，我们是去木匠那边追要材料的！” “那就快些走！”半兽人厉声说，“想在路上磨蹭偷懒，小心被送去农场！” “是是是！”那十急忙点头，拉着肖婷快步离开。 半兽人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就负着手，趾高气昂地继续走在街上，所过之外，人们急忙躲避行礼。 “感觉就像是个奴隶工厂。”肖婷低声说。 “这里生产出来的东西，显然不是供应给圣城或是贫民区使用。”那十低声说，“他刚才说到了‘农场’，应该是在城市深处。我们到那去看看。” 两人向前，小心地躲避着半兽人们的目光，一路再向里走。 穿过了广阔的手工业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坚实的钢铁围墙。围墙上有半兽人放哨，其下是坚固的钢铁大门。 这样的城区里，竟然还有守卫如此森严的地方，应该就是“农场”了。 那十与肖婷小心地躲了起来，在一处没人注意的地方，使用空间跳跃直接来到了墙的那一边，然后快速地避开守卫的目光，跳跃向前。 他们看到在墙的里边，有许多狂兽在转来转去，而那钢铁之墙向着远处延伸，极是壮观，看不到尽头。 向里望去，只见到一片片连绵的田地。那号称在乌金星上珍稀无比的土壤，在这里很是常见。无数作物生长在这些地里，由无数衣衫褴褛的人类守护着、照顾着。 而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半兽人，则监督着这些人类的一举一动，谁敢怠慢疏忽，就会遭到他们的惩罚。 田地中每隔几公里，就有一座高大的石塔，塔上有目力极好的半兽人，监视着自己视力范围内的一切风吹草动。 更有狂兽行走在田间地头，对那些劳作者虎视眈眈。 外面的人已经给人一种不自由的奴隶的感觉，但与这里的人相比，生活却可以算极是悠闲了。这里人无时无刻不在劳碌，不是在田里照顾庄稼，就是在空场地里堆放或加工粮食。 两人极小心地躲到了一片石头屋后面，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这些石头屋应该就是这些人的住处，里面除了破草席和几个瓦罐之外什么也没有。门外有大缸，缸里有水，看起来是这些人的饮用水。 “没想到……”肖婷情不自禁地嘀咕，“他们的粮食就是这么生产出来的。” “这里只有庄稼，没有养殖场。”那十说，“那你猜，他们吃的肉从哪里来？” “我们再探探？”肖婷问。 那十点头，两人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小心躲避着守卫们的目光，借着无处不在的破石屋的掩护，一路向前走，一路仔细观察。 前行中，他们发现有人在田里晕倒，而田里的人立刻惊恐地躲开，并不敢上前去救。这时在田边的一头狂兽猛地扑了过来，用大嘴将那人叼起，跳到了田外，飞奔到两人藏身的石屋旁的空地上。 肖婷拉紧那十的手，身子贴到了屋壁上。 那十探头看着，只见狂兽将那人丢在地上，贪婪地舔着嘴唇。 这时有一个半兽人走了过来，皱眉问：“你要干什么？” “嘘！”狂兽低声说：“这家伙年纪不大，骨脆肉嫩的，送去屠宰场有点可惜，不如咱们把他分了吧！” 肖婷的心脏狂跳。先前那十的猜测，隐约已可证实。 “别胡来！”半兽人说，“前天东区有个倒霉的家伙就是抱着这种想法，结果被督察大人发现，受了鞭刑，被抽成了残废。听说会派到军团里参战，估计得死在战场上。” “真的假的？”狂兽吓了一跳。 “我还能骗你？”半兽人哼了一声，“快把这家伙送走吧！” 狂兽不甘心地嘟囔着，叼起那人向远而去。 那十一拉肖婷的手，分开了地面进入地下，然后一路在地下开洞，追踪着那头狂兽的气息在地下疾奔。 “他们说的屠宰场……不会……”肖婷颤声地说着，话到一半再说不下去。 那十不语，只是向前。 许久之后狂兽停下，接着按原路向远而去。那十拉着肖婷的手，慢慢地向地面而去，感应到地上附近没有人后，小心地打开地面跳了出来。 他们出现的地方是一个大仓库，里面横向排列着一根根长管，管上有钩子，钩子住一具具赤裸的人类尸体。这里温度极低，这些尸体都已经被冷冻，沉沉地悬在那里，一动不动。 肖婷捂住了嘴，眼里满是恐惧。 她不是没杀过人，不是没见过残肢断体到处飞舞的战场，不是没见过尸山血海。 但那些场景，都没有这里可怕。 那十阴沉着脸，拉着肖婷走向一面墙壁，然后分开墙壁。 他们看到旁边也是这样的大型冷藏库，里面也挂满了人类的尸体。 “真的……真的是人类的屠宰场！他们……他们真的是在吃人！”肖婷颤声说。 “我们走吧。”那十拉着肖婷，合上了墙壁，打开地面沉入地下，向来处而去。一路上，肖婷脸色苍白，沉默不语。 那十的心情也很沉重。 “我们就这么走了吗？”肖婷突然问他。 “这座奴隶农场的规模是先前贫民区的十倍以上。”那十说，“我们只有两个人，什么也做不了。” 肖婷一时黯然。 “她不是人，她是魔鬼！”她突然气愤地说，“她将同胞定义为废物，掠夺他们的灵魂制造战争机器；她发动战争劫掠异星人类，不但将他们变成为自己生产食物的奴隶，还要……还要吃……” 她再说不下去，只是恨得咬牙。 “所以不论我们对她做什么，只要不是与她同流合污，就不必有心理负担。”那十说。 两人从地下潜行，一直出了这座巨大的农场。 他们并没有将农场探索完，但眼前看到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他们明白乌金星的社会构成与运作方式，别的东西已经不需要再看了。 贫瘠的星球是怎样富强起来的？ 首先是残杀无辜的贫民，夺走他们的灵魂组建强大的军队，然后外出征战，抢夺其他星球的资源与人口，再将这些人变成为她耕种的奴隶，以及供乌金族食用的食物…… “让食物自己耕种，养活乌金星贫民的同时也养活了食物自己……这可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那十说。 “别说了。”肖婷摇头，“听起来让人难受。” 两人离开了大城，来到了铁心隐藏的山峰下，这才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肖婷捂着胸口，想起先前那一幕，就感觉呼吸困难。 “那是人类，是人类啊！”她情不自禁地说。 “我在想一个问题。”那十说，“她任由我随便走动，不加限制，就不怕我看到这里的情况？又或者说，她不在乎，甚至……她正希望我能看到这一切？” “为什么？”肖婷问。 那十坐了下来，仔细地思考，许久之后说：“我明白了。她觉得我能以这样的境界，成为一界之主，必然是有某些过人之处。她认为我是与她一样的人。又或者说，她想借此看清我到底是怎样的人，好决定怎样利用我。” “你打算怎么办？”肖婷问。 “我们留在贫民区，寻找更多像铁心这样的人。”那十说，“我们教给他们可以用以反抗的一切手段，让他们去解放奴隶农场里的人类，让他们与人类的力量合而为一，反抗乌金族的统治！” “可是时间上来得及吗？”肖婷说，“这是一件需要长期不懈坚持的事，而我们没办法一直留在这里。” “来得及，只要我们杀掉玉心大帝。”那十说。 肖婷惊讶地看着他：“你要刺杀玉心大帝？” 那十点头：“她一死，乌金星就会陷入内乱，各方势力抢夺大权，就无暇顾及贫民区和奴隶农场。而这，就是铁心等人发展力量的好机会。等内乱结束，民间的势力也已经崛起，新的大帝必须集中力量来平乱，就无暇顾及向外侵略的事了。” “但这也并不能彻底解救这些人啊。”肖婷说。 “每个人的救世主只能是他自己。人若不能自救，只等着别人来拯救，便永远没有生路。”那十冷静地说。 第917章: 再见已非旧时友 肖婷看着那十，突然说：“我留下来。” “做什么？”那十问。 “教铁心，以及其他的铁心。”肖婷说。 “这很危险。”那十说。 “刺杀玉心大帝不是更危险？”肖婷笑笑。 那十看着她，半晌后点头：“我在这里建一座空间门，如果有危险，你就随时回去。” “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肖婷有些担忧。 那十摇头：“我会将关键的图阵交给你，你需要离开时将它加进去，空间门的图阵才能完整，才会发挥作用，到时等他们发现，你已经回彭泽尔学院了。” “也好。”肖婷点头。 那十抬手，山壁直接打开一条通道，他与肖婷一起走入其中，调出计算工具与图阵之后开始计算。 这里与起源之地不知相隔了多少光年，而且中间经过无数虫洞，想要算清两地通道并不容易。那十用了五天时间计算并构筑了空间门，将最关键的图阵造出后交给了肖婷。 “一切都拜托你了。”那十说。 “事成之后，你就自己离开。”肖婷说，“我能照顾好自己。” “不行。”那十摇头。 肖婷笑着说：“我的能力当然比不得你，但玉心大帝一死，乌金星就彻底乱成一团，相信到时我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真感觉不对，我就立刻离开。” “乱起来之后你就立刻回去。”那十说，“到时咱们调动学院里的精英过来帮助铁心他们，也算是让他们经历一次历练。” “也好。”肖婷点头。 “这里交给你了。”那十轻轻拉住肖婷的手。 “你放心。”肖婷郑重地说。 那十看着肖婷，许多话在心里，终没说出来。他用力地拥抱了肖婷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肖婷看着他的背影，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露出笑容。 “我就知道你来这里是为生事闯祸的。”她笑着自语。 穿越了岩铁荒漠，那十变化金属形态，神不知鬼不觉地重新回到了“圣城”之中。 在无人注意的某处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之后，他来到了玉心大帝的宫殿前。向侍卫们出示了玉心大帝给他的帝印投影，他一路无阻地直接来到了玉心大帝的艺术品阵列厅中。 玉心大帝正在观赏一座雕塑，那十进来后，她微微一笑：“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算快了。”那十说。 “肖婷小姐呢？”玉心大帝问。 “她在帮我整理资料，构筑体系。”那十说，“我是个随便的人，没她帮忙，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技术这东西自己用怎么随心都可以，如果要教给别人，是一定要归纳出有序体系的。” 玉心大帝转头，继续看那雕塑，问那十：“界王阁下对艺术的理解如何？” “我可理解不了什么艺术。”那十笑，“在我看来，就是好看难看的区别，别的说不出来。” “那您看这雕塑，是好看还是难看？”玉心大帝问。 那十打量那雕塑，是一个不规则的形体，看了半天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摇头说：“抽象的东西，我向来不怎么能理解。” “有人看它是火焰，有人看它是潮水，有人看它是升腾的希望，有人看它是死神的手掌。”玉心大帝说，“而在我看来，它像是一个找不到归宿的幽灵，正在惶恐地释放力量惊吓经过它身体的任何人，抗拒对方的靠近。它害怕被别人了解，因为它觉得被别人了解得越深，自己就越不安全。” “搞不懂。”那十摇头，“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团乱七八糟。艺不艺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很怪。” 玉心大帝笑了，转过身看着那十，漆黑的眼里有光闪烁：“界王阁下怎么看古战界里的杀戮？” “没什么看法。”那十耸肩，“那些生灵不是我创造出来的，那些规则也不是我设定的。他们骨子里流淌着好杀的血液，没人能改变他们的想法，所以我就顺其自然。反正管与不管，用与不用，他们都会那样一直厮杀下去，那还不如让我利用一下，创造点价值。” “说得好！”玉心大帝点头。“星空中有无数碌碌无为的生命，浪费着资源与时光，却创造不出半点价值。与其让他们这样毫无意义地活着，不如让我们拿来利用，创造出更大的价值，这才是他们生命唯一的意义。” 那十笑笑：“似乎跟我的想法有点不同，但又好像是一样的。” “当然是一样的。”玉心大帝说，“优秀的人应该站到更高的位置，统治所有愚氓的人。我知道您是优秀的人，我也是。” 那十笑：“多谢夸奖。” “菱阵武器在您那里？”玉心大帝问。 “是。”那十点头，“它的防御力不错，我借来研究一下，看能不能仿造出类似的防御工事，用来保护我的古战界。” 他叹了口气：“陛下也看得出来，我本人的境界是很低很低的，伪神都算不上，想要保护住自己的那一小方天地，难得很啊！所以不是我吝啬耍赖，抱着借来的东西不肯还，实在是有苦衷。” “可以理解。”玉心大帝点头，“就像我珍视乌金星一样，界王阁下当然也珍视古战界。因为它们都是我们唯一的家园，唯一的财产。” 那十点头：“是啊。” “我们的问题是太穷困了。”玉心大帝说，“试想，如果我们坐拥十个世界，一百个世界，甚至一千个世界……我们还会这么蝇营狗苟地过日子吗？” “别说一千个世界，拥有十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那十摇头。 “怎么不可能？”玉心大帝说，“等我将菱阵武器和菱阵模型合而为一，我就敢于向神圣殿堂出手，我就敢于出兵星空，攻占更多的世界！那些大好世界，都将是我们的囊中物！”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那十问。 玉心大帝笑：“您的能力是一切的关键。因为就算我们拥有最强大的战力，还是要靠强悍的军团来为我们攻城掠地。而食物供给，却是军团行动的保障。我能提供武力，您能提供给养，我们联手，就是宇宙间最强大的力量，可以轻易摧毁一切，攻占一切！” 那十听着有点兴奋：“真能行？” “当然！”玉心大帝点头。 “我能拥有十个世界就知足了。”那十说，“一百个有点多，我管不过来。” 玉心大帝笑了：“到时自然有无数人抢着帮您管理，又怎么会让您操劳？您只要享受生活就好，只要供无数人敬仰就好。” “那就试试！”那十兴奋地点头。 玉心大帝面带笑容，说：“初祖已经同意将菱阵武器交给我，现在所差的，就是您将它还来，以及将创造食物的技术教给我了。” “放心。”那十笑着说，“为了我们共同的大业，我不会太耽误时间的。不过陛下还是得等一阵子，等肖婷将所有的体系都构筑完整，把这门技术形成系统后，我就可以传授了。” 玉心大帝一笑：“听界王的安排。我们现在去看看初祖吧，这些日子来，他一直看着菱阵模型发呆，我怕他忧思过度。您帮我劝劝他。” “好。”那十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阵列厅，来到了国宝厅中。 古甲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已经化成了平面圆形的菱阵模型，正在发呆。 “初祖，那十阁下回来了。”玉心大帝说。 那十走向前，看着古甲。 古甲低下头来看他，问：“去了哪里？” “没去哪里，四下走走转转，研究一下乌金族的特点，以确定研究的方向是正确的。完善的技术体系很快就能建立起来，到时我会把它教给陛下。”那十说。 同时，他以精神力传音给古甲：“玉心大帝用以外出劫掠的军队，是靠杀戮贫民夺取灵魂融入钢铁躯壳快速组建的；她将虏来的人变成奴隶，为她种植作物，还将他们变成食物，供乌金族享用。她和她的乌金族已经不再是您的族人，而是一群吃人的禽兽、恶魔！” 古甲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并不回应。 “您觉得怎样？”那十开口问。 “神圣殿堂必须付出代价。”古甲认真地说。 那十怔住。 他那一问，表面上问的是自己先前口中表达的事，其实问的是自己暗中问的事。 古甲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意外。 玉心大帝却面带笑容。 这时古甲望向了玉心大帝，缓缓说道：“你猜对了。他确实在暗中调查乌金星的秘密，并且将那秘密告诉了我。他说你们是吃人的恶魔，要我不能将你们当成族人，反而应该阻止你。” 那十怔住：“古甲城主，您……” 玉心大帝依然在笑。她笑着看着那十，缓缓摇头：“界王阁下，您真的很让我失望。我原本以为您是和我一样高瞻远瞩，有着过人意志力与手段的真正王者，但没想到你与许多无能之辈一样，也是一个执着于所谓正确方法的废物。” “你来动手吧。”古甲说，“他毕竟是唤醒我的恩人，我不能伤害他。” 那十一阵毛骨悚然：“古甲城主，您不会真的将她当成自己的族人……” “我说了，神圣殿堂必须付出代价！”古甲厉声说。“他们灭绝了我的种族，难道不应该坐地代价吗！？” 玉心大帝摇头叹息：“真是可惜……” 一道道力场升腾而起，玉心大帝的气势一时暴涨，强大的力场将那十笼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对方是神级强者，只靠气势，就足以将那十摧毁！ 那十咬牙：“你杀了我，就别想得到食物的制造法！” “不是还有肖婷小姐吗？”玉心大帝语声阴森冰冷。 “混账！”那十气得大骂，“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他抬起手，两掌之中，帝印光芒闪动。 第918章: 算计 玉心大帝冷笑：“要使出你那用来杀神的本事了吗？虽然龙德没有看到，但我却已经猜出，你那本领用出之后自己一定无法承受重压，会被力量反噬，所以你才不会轻易使用。我是乌金星大帝，绝不会像神圣殿堂的将军一样不堪一击，你杀不了我！” “杀得了杀不了，试试再说！”那十厉喝，两掌瞬间相交一处。 刹那间，无数图阵浮动生成，一尊钢铁巨神横空出现，手里提着一只狼牙大锤，高高举起。 一道道狂暴的气息锁定了玉心大帝，令她心生惊讶：他竟然可以将力量催发到如此程度？ 一时间，她也不敢大意，全力运转力量，身后一时光明大作，无数力场组合而成一尊巨神，手持长剑，迎向钢铁巨神。 就在这时，古甲突然站了起来。 “等的就是这一刻！”他高声说着，一招手，刹那间，天棚上的菱阵模型剧烈震动起来，突然间快速缩小，变成了一个旋转不休的圆盘，闪电般落下，贴到了那十脑后。 那十被吓了一跳，抬手想摸，又不大敢。 玉心大帝则瞬间色变：“初祖，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东巴达的后裔。”古甲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沉痛。“你也好，乌金星上其余人也好，都已经变成了另一个种族，再与钢铁一族无关。你们没有钢铁意志，你们只是一群邪恶的魔鬼。我不会让东巴达的力量落在你们手里，更不允许你们借着讨回钢铁族公道之名，去伤害星系中无数的无辜者！” 那十一阵欣喜：“城主，您没迷失？” “是你唤醒了我。”古甲一语双关，“我既然已经醒来，又怎么会迷失？别忘了，我也曾是带领无数人一路向前的领袖！” 那十情不自禁大笑：“您刚才可真吓死我了！” “只许你有演技？”古甲笑，“我这些天来坐在这里，不是发呆，而是在研究菱阵模型的变化，想法控制它。但玉心大帝的力量已经融进菱阵模型，我没办法将之破解，所以才只能依靠你来牵制她，再趁她分心分力时破解。万幸，我成功了。” “你……”玉心大帝看着古甲，愤怒得眼放红光。 “没想到，我竟然被你们算计了！钢铁意志不是老实耿直吗？怎么会生出这些花花肠子？”她发出怒吼。 “可能是因为我跟那十相处得久了吧。”古甲有点惭愧。 刹那间，那十脑后的菱阵模型动荡起来，那十感觉有什么东西震动自己的脑海，让自己一阵意识迷离。 他两手松开下垂，图阵与钢铁巨人就一起消失。 古甲色变，厉喝一声向前而来，抬手镇住了菱阵模型，一道道力量与图阵一起升腾，从他身上落到了菱阵模型中。 “你压不住它！”玉心大帝厉声说，“从来只有后来者居上，旧世的力量，又怎么能敌得过新时的技术？古甲，我本来可以让你顶着初祖之名活下去，享受尊荣，但你自寻死路，怪不得我！” 一道道图阵在她背后升腾而起，组成了一个图阵之阵，那十脑后的菱阵模型震动得就更加厉害，那十被带着也震动了起来，一时身影模糊。 按这种频率震动下去，那十怕会被震成齑粉！ 古甲不动声色，以双手镇压，刹那间，无数金属片从他身上浮起，将菱阵模型包围，一重一重将菱阵模型封锁，十几秒后，菱阵模型停止震动，古甲微微一笑，身子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那些金属片已经色泽黯淡，一枚连着一枚从菱阵模型上脱离，重回到古甲身上，使得古甲的身体也变成了黯淡灰败的颜色。 菱阵模型停止震动，那十也停止了震动，一时间身子还有些晃，抬手捂着额头：“好晕……” 玉心大帝心里一阵惊慌，再想控制菱阵模型，却发现自己甚至已经感应不到菱阵模型的力场，心里大惊之际，却发现那十的力量突然疯狂暴涨。 不好！ 她二话不说，转身飞掠而出。 刹那间，那十脑后的菱阵模型升腾而起，一下如花绽放开来，运转不休，强大无比的力量充斥整个大厅，可以轻易将这大厅毁灭。 那十惊讶地抬头看着那可怕的武器，清楚地感应到了它的力量。那力量已经与他连为一体，他心念一动，那力量就可以快速释放。 “城主！”他顾不得体会那力量的强大，急忙奔向了古甲。 古甲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陷入昏迷，不论那十怎么呼唤都不醒来。 那十将能量送入他的身体，可他身体吸收的速度却极慢。那十发现，他的钢铁之躯正在慢慢地锈蚀，变得灰败黯淡。 “这样不行啊。”那十皱眉，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心念一动间，菱阵模型立刻收拢化成圆盘贴在他脑后，再进一步收缩成指甲盖大小，隐入他后脑头皮之中。 那十急忙抱起古甲，向外飞奔。 路他都认得，当然不会走错，但他知道，前路上一定满是强敌，于是向着墙壁冲去，将墙壁打开一道道门，另辟蹊径逃出了宫殿。 但没想到，在宫殿之外等着他的正是玉心大帝，仿佛她早看穿了他的心思与动向。 这时的玉心大帝已经回过神来，意识到那十虽然掌握了菱阵模型，但毕竟对这件武器的特性与使用方法都还不熟悉，自己要做的不是仓皇逃逸，而是趁他还没来得及掌握菱阵模型，将他击杀。 那十抱着古甲，一下疾停，站定看着玉心大帝呵呵一笑：“陛下，这么快又见面了？” 脑后，菱阵模型立刻浮了起来。 “交出菱阵模型，我放你们走。”玉心大帝沉声说。 “我倒是想交。”那十愁眉苦脸地说，“可是古甲城主现在昏迷不醒，我也不知怎么把这东西从我脑袋上剥离啊！不如这样，先等古甲城主醒过来再说，您看呢？” 玉心大帝说：“不用这么费力气，只要你放弃对它的控制权，我就可以将它取下来。” “那我还怕陛下趁机下黑手呢。”那十说。 “我要杀你，不必使计。”玉心大帝语气森然，突然间出手。 她身后出现一尊巨神，手持巨剑，向着那十直刺过来。巨剑破空作响，声势骇人，那十避无可避，咬牙运转意念控制菱阵模型放出力量。 瞬间，菱阵模型由平面变成了球体，升腾而起悬在那十头顶，一道道光环扩散开来，如同重重水波阻挡住巨神的长剑，同时爆发出一道光刃，笔直地向着玉心大帝刺去。 玉心大帝一怔，抬手布置出一道道光盾，重重叠叠将自己护住。 但那光刃锋利无比，那些光盾接二连三地被其刺破，爆炸成漫天的光雨。玉心大帝一时大惊，厉喝一声飞速退去，但光刃的速度比她更快，一下刺在她身上。 她惨叫一声被击飞出去，空中摔落了一堆零七碎八的金属残片。 那尊巨神瞬间爆发，化成一道波动，也将那十轰飞了出去。 那十撞进了宫殿里，狼狈地从瓦砾废墟里爬了起来，吐了一口血。 “还真是厉害啊！”他抬头看着跟自己一路飞掠到这边，依然悬在自己头顶的菱阵模型，好一阵欣喜。 不敢多耽误时间，他急忙推开瓦砾，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古甲，飞掠而去。 虽然他也受了伤，但小伤无大碍，他一边飞奔一边医治，转眼好了大半。 但没等他跑出多远，一道流光袭来，吓得他一跃躲开。 流光击在地上，转眼化成了玉心大帝。此时的她有些狼狈，形象虽然打了折扣，看起来受伤也不轻，但依然气势十足。 她目光森然，盯着那十，冷冷说道：“真是厉害。如果给你时间仔细研究，怕你就能完全掌握菱阵模型的力量了。” “没那么夸张。”那十摇头，诚恳地说：“这是它自己在释放力量，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装得真像。”玉心大帝冷笑，“如果我是第一次见你，一定能被你骗过。” 这时，无数守卫已经冲了过来，在远处将整个宫殿围住，玉心大帝抬手示意，他们立时停步不再向前。 那十目光一扫，看到了无数神级强者，一时头皮发麻。 如果没有头顶的菱阵模型，别说玉心大帝，那无数强者中随便提出一个，都足以让他毁灭无数次。 在这样的强敌面前，自己只凭这一件还没有完全掌握的武器，真能杀出一条生路？ 他心里不大有底。 “你是逃不掉的。”玉心大帝冷冷地说，“负隅顽抗不但没有意义，还会连累你的家人。你如果放弃抵抗，交出菱阵模型，我以大帝神格向你承诺——只杀你一人，放那位肖婷小姐离开。如果你非顽抗到底，我会让她死得极惨。” 那十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如同一把出鞘的剑。 “你用我家人来威胁我？”他问。 “是！”玉心大帝点头。 那十冷笑：“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未落，他已经全面放开了意念——虽然他还不懂菱阵模型的具体用法，但却凭着本能，要将其力量完全释放！ 这几乎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但他不在乎。 只要保证肖婷没事，他死又何妨？ 玉心大帝脸色大变，厉声说：“那十，你不要胡来！” “是你逼我胡来！”那十大吼。 精神世界之中，千洪和熏雅化成人形，急得直跺脚：“这可怎么办呢？” “活该。”帝丹阳坐在树上气哼哼地说，“你们算算，他都多久没有来这里陪我们了？见到别的家人，就根本不顾我们，我们又为什么要帮他？” “别说气话了。”熏雅劝她，“我知道你比我们更关心他的安危，如果能帮，那就帮帮他吧！” “亏了这里不是起源之地。”帝丹阳嘀咕着，抬手向千洪与熏雅一指。 第919章: 几十万 一道道流光在金属的构架之间来回穿梭，巨大的金属架笔直向上，也笔直向下，没有尽头。 无数图阵构成了这个笔直世界的外壁，阻挡住视线，使人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或许，那外面也根本没有什么景象。 有几道身影在金属构架之中飞掠，又渐渐减慢了速度。 “就要到了吧？”其中一个问。 “应该是。”一个点头，“关于那处废地的记载都已经模糊，我也不大能确定。” “总归不会离得太远。”又一个说。 正在几人对话时，那一道道流光聚拢过来，突然之间聚合成一个高大的神明，低头看着他们，沉声问：“你们是哪一部的神官？要去哪里？” 几人中，有一人抬了抬手，手中有光明绽放。 那高大的神明立时一怔：“原来是烈王座下神官，失敬了。” “怎么称呼？”抬手那人问。 “守塔官，华岸。”神明回答。 “我们正要找你。”一人说，“听闻华岸神官先前曾去过废弃之地？” “你指的是哪里？”华岸问。 “最初的战界。”那人答。 华岸略一沉默，点了点头：“是去过不假……” “那为我们带路吧。”那人说。 “诸位要去古战界？”华岸皱眉。 “奉烈王之命，去那里公干。”那人答。 “但……我的上级大神官已经准备对那里……”华岸说。 “你的上级？”那人冷笑，“他大得过烈王吗？烈王可是被神皇封疆而治的尊王！小小穿梭塔的什么大神官，敢跟烈王争？” “不敢。”华岸急忙低头。 “那么，就有劳神官带路，送我们去古战界吧。”那人说。 华岸卑躬屈膝，点头称是。 无尽星空，遥远的那一头里，一颗孤单的行星绕着一颗恒星旋转，星球之上，巨大的宫殿旁，那十头顶上的菱阵模型不住旋转，越来越大，越升越高。 “那十！”玉心大帝厉喝，“你想跟我同归于尽？” “是你逼我的！”那十也厉喝。 “我若是死了，肖婷就永远别想平安离开乌金星！”玉心大帝威胁，“我族将会把对你的仇恨，用最可怕的手段加诸于她的身上！” 那十冷笑：“少吓唬人！没有从你这里逃走的本事，我敢带她来你的狼窝！？” 玉心大帝面色越发难看：“你未必不能活着逃走，何必鱼死网破？” “你逼的！”那十大吼。 但就在这时，一道道黑气突然自他周身上下升腾而起，越发浓烈。玉心大帝一时惊骇，情不自禁后退，厉声问：“你……你又要干什么？” 那十也怔住。他完全不明白这些黑气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们因何而来。 “我来帮你了！”帝丹阳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十当即一喜：真该死！有这么强大的一个助力，我竟然忘了用！ 帝丹阳没好气地说：“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已经多久没来看我们了？怕是早把我们三个家人忘了吧？” “绝对不是！”那十极是认真地回答，“只是外面的事情太多太忙……” “呸！”帝丹阳打断了他的话，“你忘了我们，我们可不会忘了你。听好了，我现在要借千洪与熏雅的力量，与菱阵模型融合一体，帮你对付眼前的敌人。但我过去从没这么做过，会演变成怎样的局面我也不知道……” “我不用死了是不是？”那十大喜。 “那是自然。”帝丹阳点头。 “那就好！”那十兴奋不已。 能好好活着，谁愿意去死？ 这时，黑气越来越浓烈，完全将那十包围，化成了一道黑柱冲天而起，将菱阵模型推到了高空中。一道道黑气缠绕在菱阵模型上，随着菱阵模型的转动，不住地被带入其中，将菱阵模型重重缠裹起来，不片刻间，菱阵模型就变成了一个涌动不休的大黑球。 那十抬头看着那黑球，只觉得眼熟，突然间想到：这不就是神灵体？ 一声震耳的长啸响起，接着，那黑球开始变化，几秒钟后就长出了手脚四肢，身躯头颅，化成了一个黑气缠绕的钢铁巨人。巨人眼里闪动着冰冷的寒光，低头望向地面。 玉心大帝一时惊愕，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乌金星的卫士们如临大敌，在神级强者的指挥之下，快速向着这边而来，要保护玉心大帝。 “这是千洪和熏雅？”那十问帝丹阳。 “是……是吧？”帝丹阳也含糊了。“我只想用他们的神灵体之身与这件武器融合，然后帮我们破局，但没想到他们会起这样的变化……但应该……没事吧？” 她也不确定。 这时巨人看到了那十，目光突然一震，喃喃自语：“我们还不想死，为什么要让我们死去？” 他的声音极怪异，仿佛无数人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引起共鸣，震动作响。 那十心里一凉：完了！这家伙根本不是千洪和熏雅，而是……向北城所有死难者的神灵体集合！ 那根本不受我控制啊！ “为何，为何？”巨人盯着那十，不住发问。 那十灵机一动，一抬玉心大帝：“都是因为他们！” 巨人望向玉心大帝，突然间面容大变，狂叫起来：“我杀了你！” “迎敌！”玉心大帝大吼一声，突然之间，身后的巨神幻影与本身相合，人一下变化成为几百米高的巨人，与千洪和熏雅变化的神灵巨人不相上下。 她盯着巨人的眼，冷冷说道：“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能吓住……” 话没说完，那巨人突然一拳打了过来，打得她一时嘴歪眼斜，身子旋转着横飞了出去，摔在几公里之外，砸毁了不知多少圣城中的建筑。 一时间，无数楼宇化成了废墟，烟尘升腾而起。 “保护陛下！”有人大吼，指挥军队向前杀去。 “闪开！”一声厉喝起，玉心大帝神躯一跃而起，踩碎了街道与房屋，长身立起，盯着神灵巨人怒吼：“我亲手来拆了他！” 说完一掠而来，如同一道呼啸的闪电，气势惊人。 但转眼之间，就被神灵巨人一拳打飞出十几公里远，摔在地上后又滑出好几公里，毁掉了一个大型街区。 乌金星的强者们瞠目结舌。 那十一时兴奋：“厉害啊！” “厉害，但不受控制。”帝丹阳有些忧虑地说。 “只要他不来打我就好。”那十嘀咕。 神灵巨人仰天大吼：“不甘，不甘！我们想活下去，想活下去！” “杀了他，一起上，杀了他！”这时，龙德飞掠而起，化身钢铁巨龙，当空咆哮着冲向神灵巨人。 瞬间里，不知多少乌金星强者跃上半空，化为巨人，再由人形变化为各种凶猛的兽形，一时间，猛虎狂狮，白猿巨狼，黑犀铁象，还有无数怪异得叫不出名字的怪兽，布满了天空大地。 他们一起向着神灵巨人冲去，气势惊人。 那十有点含糊了：“能打赢吗？” “不知道。”帝丹阳也有点担心，但想了想后说：“菱阵模型本身就是厉害的武器，千洪和熏雅更是几十万神灵体的集合，加在一起……我觉得不可能输给他们！” “但……”那十看着空中，“这里至少有两三千神明……他们两个打得过？” “应该打得过！”帝丹阳给自己打气，不自信也强行自信。 “但愿……”那十嘀咕。 这时，神灵巨人低下头，望向了那些巨兽，眼睛突然变成了红色。 “是你们，是你们！”他大吼着，“是你们突然出现，变化神躯，毫无理由地毁了我们的家园！没错，就是你们！你们要付出代价！” 他狂吼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在吼声中彻底消散。 然后，他便笔直地向着对方的大阵杀了过去。 有一尊巨兽向他扑来，他抬手一拳打过去，巨兽的半个脑袋就被他直接砸扁，巨兽一声不吭就摔落地上，砸得大地一震。 那十瞪大了眼睛：这……这也太强了吧？ 帝丹阳兴奋了起来：“看吧？我早就知道！他们两个就能解决这些家伙，根本不用我冒险再召唤家园圣地之力！” 正说着，龙德仰天发出长啸：“集合力量，不许再各自为战，以战阵将他击杀！” 几千巨兽立刻组成了阵型，浩浩荡荡地冲向神灵巨人，将他层层包围。神灵巨人悍勇无比，咆哮声中挥拳打死数头巨兽，无奈对方势大，转眼将他重重包裹，不见了踪影。 在这大阵之中，无数牙爪与可怕的能量向他轰来，打得他上下翻飞，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最终被龙德冲过来猛地一撞，一下飞到高空中。 这时，一身创伤的玉心大帝自远方一跃而起，尖啸着飞掠而来，人在空中变化成一头九尾火凤凰，拖动着一道漫天的火光冲来，一下撞在神灵巨人身上，轰然一响，火焰之力爆发，神灵巨人被击飞远方摔落地上，砸毁了不知多少建筑，才冒着烟停住。 那十傻了眼。 帝丹阳也傻了眼。 “败……败了？”帝丹阳颤声嘀咕。 玉心大帝化身的凤凰悬在空中，两眼放出火光，厉声说：“不论你是什么，敢犯我乌金星神威，都必死无疑！” “死？” 一个声音传来。 “死！？” 那声音变得狂暴。 接着，神灵巨人周身冒着烟气，一跃而起！ “死！”他狂吼着，再度向着对方冲去。 第920章: 敌我联手 玉心大帝眉头深锁，厉声说：“结阵，再杀！” “结阵！”龙德大吼。 几千神级强者立刻再度聚在一起，变化阵型，迎上了神灵巨人。 能不能行啊？那十看着神灵巨人，心中忐忑无比。 刹那间，神灵巨人冲向了对方的大阵。 此时的他，全身残破无比，处处是被火烧熔的金属残片，还在往下滴着铁水，身上的黑气涌动不止，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这副模样，确实让人难对他有什么信心。 可转眼之间，那十惊得瞪大了眼。 只见神灵巨人一招手，先前那些被他击杀的尸体上，就突然涌起了道道黑气，直接投到了他的身上，转眼之间就将他的伤势修复。 “这……”那十吓了一跳。 “我的天！”帝丹阳也吃惊不小，显然没料到神灵巨人还有这样的威能。 玉心大帝自然也是大吃一惊，急忙厉声叫道：“全力出手，不能再给他喘息的机会！” 杀阵向前而动，气势惊人无比。 神灵巨人咆哮着冲入杀阵之中，抬手之间，不知砸死了多少巨兽。那些巨兽的尸体上立时涌出黑气，聚集到他手中，转眼化成了一柄黑气大刀。他挥刀向前，杀人的速度就又提升了不少。 只见他左冲右杀，立时冲得杀阵不成阵型，乱成一团。 玉心大帝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悬在空中，一时不知所措。 “怎么可能这么强大？怎么可能！？”她看着神灵巨人，漆黑的眼里透出茫然之色。 神灵巨人越杀越起劲，狂吼着将刀舞成了一团缭乱的黑影，那些乌金族强者在他面前根本走不了一合，全都是一刀即被斩杀。 玉心大帝心痛无比。 这些都是她的百战将军，得力部下，正是依靠他们领导大军四处冲杀劫掠，乌金星才有如今的繁荣强大。每失去一个这样的将领，都是乌金星一次重大的损失。 现在，他们正在像成熟的小麦一样，被农人无情的镰刀快速地收割着生命，玉心大帝怎么能不心痛？ “住手，住手！”她疯狂地叫着，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张口吐出一道恐怖的烈焰之柱。 神灵巨人抬头，张手一推，那些尸体中涌出的黑气就被他推到前方，化成了一面大盾，将这道火柱完全挡下。 玉心大帝疯狂喷吐，火柱发出轰然响声，不住加力前推，神灵巨人却狡猾地借这推力推着自己向前，一边冲一边挥刀连杀，又杀死了好多巨兽，吸掉了他们尸体中散发的黑气。 玉心大帝要气疯了。 她收起了火柱，尖啸着向神灵巨人猛扑了过去，九条长尾带起了九道火光，如同九道利刃，一起斩向了神灵巨人。 神灵巨人转过身来，手中的大盾突然化成了一只巨大的黑气巨手，一把就将九道火尾一起抓在手中，然后挥臂狠狠地将玉心大帝抡了起来，不断砸向周围的巨兽。 龙德红了眼：“抢回陛下！” 巨兽们不顾一切地扑上来，但不是被神灵巨人用玉心大帝砸死，就是被神灵巨人用黑刀斩杀，无人能冲到其近处。 龙德悲愤大吼，向着神灵巨人扑来，结果被神灵巨人抡起玉心大帝狠狠一击，打得全身碎片四散飞向远方，不知坠落到了哪里，是生是死。 这一击力量太强，玉心大帝直接惨叫一声，然后就没了声息。神灵巨人却不管这么多，抡着她继续当流星锤使，最后咔嚓巨响中，玉心大帝的九条尾巴都被他扯断，玉心大帝摔落地上，再没了声息。 神灵巨人低头看了看她，不以为意，丢掉手里的断尾，提刀再杀。 那十看得呆住。 “千洪和熏雅是多么文静的一对夫妇啊！”他情不自禁地感叹。 帝丹阳生起气来：“你的意思是我把他们变成了暴戾的魔鬼了？” “不……不是。”那十急忙摇头，“我只是感叹……他们就是向北城神灵体的集合，却为何会那么温和可亲，而当他们化成武器……” 他想起了简生，想起了简生教他的阴阳太极。 什么事物都是一体两面，都是善中有恶，恶中有善，暗中有光，光中有暗。 变化存乎一心。 “陛下死了！”有巨兽趁乱跑过去抢救玉心大帝，却发现玉心大帝已经完全没了气息，而且身上正黑气升腾，被神灵巨人吸走，一时悲愤，仰天悲呼。 但巨兽的悲呼不但没能激发其余巨兽的血性，反而令他们惊恐万分，终于，他们在得知大帝已互后再不想维持这杀阵，一个个转身奔逃。 而这样一来，他们更不是神灵巨人的对手，神灵巨人杀得性起，追着他们四下里斩杀，身边那些高楼大厦被他当成了碍事的东西，不是用脚踢倒就是用刀斩落。 一时间，乌金星圣城被破坏得千疮百孔，无数乌金星人哭叫着逃离家园，却不是被巨兽的尸体砸死，就是被神战的余波击碎，又或者死于神灵巨人的脚下。 圣城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那十看得心惊胆战。 “破坏力太惊人了！”他感叹，然后急忙说：“我的公主，快让他们恢复原状吧，再这么杀下去，我怕他得把整个乌金星都毁了！” “这个……”帝丹阳咧嘴，“那也不是不行，但至少得接近他才行。” “接近！？”那十吓出一身冷汗，“就他这么个六亲不认的杀人魔王，谁敢接近他？” “你啊。”帝丹阳说，“你要是心疼乌金星，那你就得冲上去。” 那十一阵脑袋疼。 放任神灵巨人不管的话，恐怕用不了一天时间，整个圣城就得被毁灭。而圣城毁灭后，神灵巨人没了杀戮的目标，怕就得去追那些神级强者，弄不好就会冲入贫民区。 那里可都是无辜的人，怎么能眼看他们因自己受难？ 而且搞不好肖婷也已经去了那里，万一被殃及…… 不成，必须阻止他！ 那十咬了咬牙，抬手将地面分开，将古甲放进里面，再度合拢，随后周身黑暗物质狂涌而起，一冰一火两重力量在他身上凝聚，将他化成了一个几十米高的冰炎巨人。 当然，就算如此，他与那些巨兽相比，还是太过渺小，更不用提跟几百米高的神灵巨人比了。 “你这是干什么？”帝丹阳吓了一跳，“不会想跟他硬拼吧？他一个指头就把你弹死了。” “废话！”那十气哼哼地说，“我傻啊？我必须得变大点，不然太不起眼，没办法引起对方的注意，怎么对话？” “他没有理智的。”帝丹阳说，“你跟他对什么话？” “不是跟他，是跟乌金星的强者们！”那十说。 说完，他连续使用空间跳跃，追上了凑成一队的几头巨兽，拦在他们面前，大声说：“逃跑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不能让他收手，你们的乌金星只有毁灭一途！” 几头巨兽停了下来，红着眼睛瞪着他，看出里面藏的是那十后，愤怒咆哮：“就是你给我们带来了灾祸！我们杀了你！” “杀了我他也不会消失！”那十大叫，“你们如果想保住家园，就集合起来帮我！我只有凑近他身边才能将他分解，让他消失，但没你们帮助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是四散奔逃苟延残喘着等死，还是拼尽全力一搏保护家园，你们自己想想吧！” 几头巨兽虽然身为兽形，但终是智慧过人的将领，关键时刻仍不失理智。他们略一思索就明白其中利弊，咬牙切齿地问：“你如果骗我们……” “我何必骗你们？”那十说，“如果我真想让他将你们全杀了，只要放任他一直杀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乌金星就会变成一片荒芜死地。” 几头巨兽思索间，缓缓点头：“就信你一次！” 他们大声咆哮着，用自己的方法呼唤同伴，终于将奔逃的诸兽又聚在一起。诸兽恨恨地看着那十，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点头答应。 有一位地位较高的将领，指挥诸兽再度组成大阵，向着神灵巨人杀去。神灵巨人眼见对方又聚在一起，便舍了那些零散的逃亡者，向着大阵杀来。 那十急忙散开了冰火之身，恢复成在巨人眼中如小飞虫一般渺小的正常身形，隐藏在群兽阵中，小心地向神灵巨人接近。 巨兽杀阵一边向前，一边呼唤着其余逃散的巨兽，同时，也命令乌金星的守卫大队跟着一起冲杀，不求能挡住神灵巨人，只求扰乱其感官，让那十有机可乘。 一时间，几十上百万的大军掩杀了过来，如同一道道洪流，又好似是丛林中突然升腾而起的鸟群，遮天蔽日，如同大雾般将神灵巨人笼罩。 但在神灵巨人面前，他们也就跟一片大雾没什么区别，根本不能给其带来半点威胁。 这些惯于杀戮异星弱者的家伙，这一次终于体会到了家园被强大力量侵略的痛苦，一时间被神灵巨人撞得粉身碎骨，纷纷而落。 但他们拼死向前，终于为那十赢得了机会，那十小心地接近神灵巨人，趁其不备落在其肩头，帝丹阳二话不说散开力量，一道道图阵从那十的眼里射出，贴满了神灵巨人半边脑袋。 神灵巨人全身震动，发出怒吼，抬手向着肩头抓来，如果被他抓中，那十必然粉身碎骨。 好在他的手刚要抵达肩头，那些图阵就发挥了作用，神灵巨人全身震动，转眼之间化成了无数黑气，回归到那十体内，只剩下旋转不休的菱阵模型悬在空中，又慢慢收缩化成平面圆形，飞到那十脑后。 那十脑后有圆盘旋转不休，绽放光芒，身周有黑气缠绕流动，气势森然，悬于空中，如同魔神降世。 一众巨兽抬头看着他，松了口气之余又愤怒难平，心情复杂。 第921章: 代代相传 空中，那十脑后的菱阵模型缓缓收缩，停止了转动，融进那十后脑皮肉里。 那些黑气也彻底收入身体，化成了精神世界上空的无边白云，然后又凝聚出了千洪与熏雅的形态。 “发生了什么？”两人对先前的事茫然无知，见帝丹阳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忍不住发问。 “没什么。”帝丹阳摇了摇头。 两人透过那十的眼睛望向外界，立时吓了一跳。 “我的天，城市怎么毁了？”千洪惊呼。 “死了好多乌金族啊！”熏雅惊呼。 帝丹阳看着两人不出声。 “都是我们干的？”两人异口同声问她。 “也有我的份吧。”帝丹阳说，“毕竟是我将你们融合进菱阵模型里的……” “不论如何，救下了那十总是好事。”千洪安慰熏雅。 外界，巨兽们见那十恢复了正常，一个个变得目光不善，缓缓地向他逼近。 那十环顾诸兽，微微一笑：“诸位，合作愉快！” “一点也不愉快！”一头巨兽咆哮，“你这混账，害死了我族大帝，杀了我无数同胞战友，毁了我族圣城，我们怎么可能愉快！？” “要不是我，别说你们的圣城，恐怕你们整个星球都得毁灭！”那十气愤地说。“我帮了你们那么大的忙，你们怎么不知感恩，还好意思指责我！？” “混蛋！”一头巨兽大骂，“那魔王本就是你召唤出来的，现在你倒来装好人了？” “你是我族大敌，是我们的仇人！”一头巨兽大叫，“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一头头巨兽咆哮作声。 那十冷笑：“我能将他收回来，当然也能再将他放出来。怎么，你们想继续打？好啊，那我就陪你们！” 说着，身上涌起了一道道黑气。 千洪和熏雅一时大奇，问帝丹阳：“你也没再施法啊，这是怎么回事？” 帝丹阳哼了一声：“他不过在用他自己的黑暗物质演化黑气，吓唬他们。” 两人恍然大悟，说：“那十真聪明！” 外界，一头头巨兽看到那十的一身黑气，震惊无比，想起先前的神灵巨人，心中惊恐万状，纷纷后退。 “这个……有事好商量嘛！”一头巨兽皮笑肉不笑地说，“咱们方才还联手一起拯救世界来着，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 “就是嘛！”那十感叹，“终于遇上明白人了！” 巨兽们一起翻白眼。 转眼之间，他们收缩身躯，恢复成人形，落在地上。那十也收了一身黑气落下。 两伙人走到一起，但又保持着一定距离，互视对方，一脸假笑。 “对于玉心大帝的死，我要献上最深切的哀悼。”那十沉痛地说，“她是为了保护乌金星而死的，应该被人民记住，不过……” 他又嘿嘿坏笑：“其实如果人民不记住她，对诸位来说倒更好。帝位空悬，有德有能者得之，诸位，乌金星已经步入大争的时代，不争的人捞不到好处，说不定还会被想争的人视为潜在的威胁铲除掉。各位都有有本事的人，应该能明白其中利害，早做准备啊！” 诸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一怔之后，却情不自禁地思索，觉得这确实很有道理。 帝丹阳这时突然来了一句：“别人可以争，你为什么不可以争？” 那十一怔：“你啥意思？” “他们都已经被向北神人打怕了。”帝丹阳说，“我们正应该趁这机会，夺取乌金星的政权！” “向北神人？”那十一怔。 “他不是千洪也不是熏雅，而是几十万向北城神灵体的集合，我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帝丹阳说。 “随便你好了。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那十嘀咕。 “争权的事，我没和你开玩笑。”帝丹阳认真地说。 那十脑袋一时老大：“你知道乌金星会混乱成什么样子吗？我不是当帝王的料，可管不了这满星球尖牙利嘴等着争权夺利的野兽。” “随便你。”帝丹阳不高兴地说，“我是为你着想，你不要拉倒。将来别后悔。” “我不后悔！”那十说，“你父亲当年为什么忙得焦头烂额？帝胤后来为什么撤离了起源之地？他们那样的人都管不了一整个纷乱的世界，我何德何能？再说，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么大的麻烦？权力是好东西，但权力后面跟着的是责任，我可担不起！” 精神世界中的对话之后，他冲着诸人一笑：“诸位，圣城百废待兴，我知道诸位还有许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扰诸位了。我四下看看，看能不能帮忙多救几个人，诸位不必谢我，忙你们的就好！” 说完冲众人摆手，一路小跑来到埋藏古甲的地方，将地面分开，将古甲弄了出来，带着他就溜了。 几十万大军围在周围，却没人敢拦他，直接让开一条道让他跑掉。 那些神级将领当然知道他只是找借口开溜，但他离开这里却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 “好险好险！”逃到战场之外的那十抹了一把汗，然后使用空间跳跃一路出了城。 城外早就也乱成了一团，他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打开联络图阵联络上了肖婷，将这边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听得肖婷目瞪口呆。 “你果然是来这里惹事的。”她情不自禁地说。 “不是我要惹事，是事非要惹我。”那十叹息，“具体的情况见面再说吧。你还在那里？” “在。”肖婷点头。 “我这就过去。”那十说完，依先前确定的空间坐标，建立了一座临时的图阵传送门，穿越之后来到了那座洞中。 出洞来到山上隐居之处，见到了肖婷和铁心。 铁心先前在肖婷旁边，早听到了那十说的事，此时激动地问：“师父，玉心大帝真的死了吗？” 那十冲铁心一笑：“不论如何，算是替你报了仇吧。” 铁心突然热泪纵横，跪倒在地：“多谢师父！” “有什么打算？”肖婷问。 那十看着铁心，说：“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条是跟我们一起回去，我是古战界之主，那里虽然是一处战争之地，但其实却是最和平安稳不过的地方，你到了那里能在战场之中修炼，能跟无数强者学习，很快就会变成真正的强者，将来前途无忧；第二条是留在这里。但玉心大帝一死，圣城那边的各方势力必然互相攻击，抢夺大位，这里会变得很乱。你自己选择吧。” “我要留下。”铁心坚决无比。 “为什么留下？”肖婷问。 “玉心大帝虽然死了，但那是师父的手笔，不算是我的。”铁心说，“过去没有本事，有些事我不敢想，但现在我既然学到了本事，那我就敢想了！我要为父母亲报仇，我要亲手毁灭了大帝创建的这个万恶的政权！我要让废铁族站起来，不再被人称为废物！” “有志气。”那十点头，“既然这样，你就留下吧。选择与你志同道合的人，将我们教给你的本事教给他们，联合起来，你们就能与那些强者一争短长。将来我还会派人过来教导你们，引领你们。你们不会孤立无援。” “谢谢师父！”铁心激动无比。 “现在就走？”肖婷问。 “不。”那十摇头，“古甲城主的伤很重，怎么也得先治好他再折腾。也正好趁机让铁心学学铸造与医疗之术。” 随后，便将古甲安置好，动手救治。 铁心认真地跟在一旁学习，当那十的助手。 古甲受伤极重，那十从观察分析入手，再到尝试方案，再到正式开始施救，用了几天时间，古甲的情况才彻底稳定，但还是没有醒来。 那十见古甲已经无事，这才敢离开。 “你要想好。”分别之际，肖婷对铁心说：“我和那十虽然教了你很多东西，但你只是学了，还没有真正掌握。而且你的力量与圣城里的人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你留下来和他们斗，会很危险。” “不怕！”铁心说，“我爸当初明知危险，也要揭露他们，我是他的儿子，不会比他差！” “自己一切小心。”那十说。 想了想后，他抬手控物，将一道山岩分离了出来，塑造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珠子，然后穿成了一条项链。 一道道精神力量飞腾而出，注入了这些珠子里，这些珠子闪起微光后又悄然熄灭。 他将项链递给了铁心，说：“这里的每颗珠子里，都记载着我的一种本领，有铸造、控物、转换、武技、能量修炼法，还有种种不同的图阵技术。我把它都交给你，你把现在学到的东西练好之后，再逐一激发它们的力量，就可以学习相应的知识。千万不要贪多求快，要一样一样好好地学。如果发现自己没有某项技术的天才，就果断放弃，不要浪费时间，明白吗？” “明白！”铁心握住那串项链，一阵激动：“谢谢师父！” 那十点头微笑，又将激发这些珠子力量的图阵教给了铁心，这才和他告别，与肖婷一起带着古甲离开。 肖婷不放心，又叮嘱了铁心好多，这才与满心感动泪流满面的铁心辞别。 两人来到了山中传送门前，肖婷仍忍不住担心铁心，那十一笑：“彭泽尔老师当初将自己的技术注入神像，流传到各个世界，现在我又将力量化成了项链，传给了铁心。一代代人如此传承，生命便不绝，知识体系便不断。但后人自有后人的路，我当年不也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放心，铁心比我当初起点还高，不会有事的。” “他要是有你一半的心眼，我也就不担心了。”肖婷嘀咕。 那十咧嘴：“你就直说我狡猾奸诈不就好了？” 肖婷笑：“你当然狡猾，你当然奸诈，可我就喜欢这样狡猾奸诈的你！” 说着过来，在他唇上一吻，然后羞红了脸转过身去，将最后一道关键图阵送入传送门，将之激活。 那十摸着嘴唇，一阵发怔。 肖婷一阵欣喜：终于抢到了先手，那十的初吻归我了！ 第922章: 烈王麾下 穿过了空间通道，两人终于回到了古战界之中，彭泽尔学院进修基地塔顶。 “终于回来了。”悬在两人身边的古甲长叹一声。 “您醒啦？”肖婷一脸惊喜。 “穿越的时候刚刚醒来的。”古甲说。 “您感觉怎么样？”那十急忙问。 古甲一笑：“你的手法不错，已经不输我多少。谢谢你。” “是我应该谢谢您才对。”那十说，“还有，您的演技可真属一流！太厉害了，当时差点没把我吓死。” 古甲笑：“骗不过你的话，又怎么能骗得过玉心大帝？对了，那边怎么样了？” “您可能不会想知道。”那十说。 “不用怕。”古甲说，“我早就不将他们当成本族后裔了。我将菱阵模型给了你，你还不明白我的想法？” 那十心里一阵感动，说：“那我就给您看看吧。” 说着以精神力重现了当时的影像，一一展示给古甲。 古甲只看得目瞪口呆，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玉心大帝死了，乌金星圣城各方势力应该已经陷入了内讧当中，对星系其他文明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威胁。”那十说，“我在那边的贫民区种下了希望的种子，将来生根发芽，会让乌金星更乱，到时那些强盗就再没力量侵略别处了。” “好手笔！”古甲情不自禁地赞叹，然后又忍不住问：“你哪来这么可怕的力量？当初你动手杀神，已经让我震惊，现在这个黑色巨人又是什么？” “他身上秘密可多了。”肖婷笑。 “是我身上某种传承之力，与菱阵模型融合之后变化成的魔头。”那十心有余悸地说，“他六亲不认，连我也打呢！” 古甲忍不住感慨：“你这孩子身上，真是藏了莫大的秘密！” “其实也没什么。”那十说，“只是运气好，总遇到能让自己长本事的事和人而已。像这次，如果不是您将菱阵模型给了我，我可打不过这一世界的神明。乌金星的威胁，就不可能这么轻易解除。” “真会说话！”古甲赞叹。 “他向来如此。”肖婷笑。“说话可招人喜欢听了。” “今后不是生命遇到巨大威胁，就不要用这种力量了。”古甲说，“如此可怕的力量，又没人能控制，万一你不能将力量收回，对任何世界来说就都是巨大的灾难。好在这次是在禽兽们的圣城里动手，不然……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的人。” “是啊。”那十抹了把汗。“这次是挺险的。” 三人正聊着，白修瑞接到消息赶了过来，见古甲倒在地上不能动，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没事，受了点小伤而已。”古甲说。 “小伤？都不能动了还叫小伤？”白修瑞摇头，“齐虚院长当时还说，有你在……嗯，倒也是，您虽然受了重伤，但他们两个倒是一点事也没有。” “这次多亏了古甲城主。”肖婷说，“不然我们怕真回不来了。” “有那么凶险？”白修瑞吓了一跳，“我就说那帮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是欺负古甲城主耿直老实，想要骗他！还好，你们都平安……嗯，没死就算平安吧……反正回来就好！细节是怎么样的？跟我说说！” “这个有空时再慢慢聊吧。”那十说，随后问：“齐虚老师呢？” “哦，他去某个战场了。”白修瑞说，“你不说我还忘了——他去的时间也太长了，已经有几天了，一直没回来，也没有传消息过来。” “是出了什么事吗？”那十有点紧张。 白修瑞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有天突然间神色不对，然后就往外走，我追着问他才说是要去那一处战场看看咱们学院学员修炼的情况，我当时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想……好像是有点问题吧？” “我立刻去轮回之地，古甲城主麻烦你来照顾一下。”那十说。 “你放心好了。”白修瑞一拍胸脯。 “我也跟你去吧。”肖婷说。 那十摇头：“你不是担心铁心吗？你现在就回学院，按这个图纸建立空间门和那边相连，然后和九儿她们一起商量好怎么派人援助的事。另外，把咱们研究出来的金属变化之术和能量转化食物技术也形成教材，开始传授，早点壮大力量。这边不会有什么大事，你放心好了。” 说着，将一道空间门的精神力图纸传给了肖婷。肖婷收入精神世界后叮嘱他：“万事小心，有事及时联系。” 随后穿越空间门离开了。 那十也不用问白修瑞具体的地点，直接建了一道临时图阵传送门进入了轮回之地，快速地来到了血海之上，沉入其中，坐到了血海白骨王座上，刹那间化为神躯，神念所及，笼罩整个古战界。 他刚一化身，就有一道神念向他袭来，他皱眉挡下后仔细感应，发现其并无恶意，于是令其绽开。 瞬间，华岸的形象出现在他脑海之中，焦急地对他说：“你我虽是敌人，但因为种种原因，我还是要帮你一次，你听好——神圣世界一方巨头，神圣殿堂尊王烈王，不知为什么突然派人找到我，要我带他们到你的古战界来。我感觉他们不怀好意，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别问我为什么帮你，不过是因为派系不同，我虽不得不为他们带路帮忙，但却不希望他们得手而已。” 说完，那道神念就消散了。 烈王？ 那十一怔。 华岸称其为一方巨头，一位尊王，那么显然其地位极为高绝。这一点，从他派出的部下可以役使华岸这位神官上，就能看出端倪。 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盯上我？ 不会是因为帝丹阳吧？ 那十神念沉入精神世界，将自己的疑问向帝丹阳提了出来。 “我怎么知道？”帝丹阳摇头。 “烈王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那十问。 “知道一点，但不多，因为我们一家刚醒来也没多久。父亲没和我说过这些。”帝丹阳说，“不过，在过去的时候，神圣殿堂本身也是由许多势力组成的，虽然都奉神皇为尊主，但神皇也不敢真将他们当成部下驱策。这一点，与古代帝王与封疆大吏们的关系有点相似吧。这位烈王应该就是其中一位尊王，应该势力极大吧。” “这么大一个人物盯上了我……”那十感觉有点棘手。 “总之你一切小心。”帝丹阳说，“实在不行，就逃回起源之地，反正他们的手再长，势力再大，也没办法侵入那里。” 那十点头，心说：也许齐虚老师突然离开，就跟这事有关！ 这道神念来到古战界已经有了几天时间，想来华岸已经带着烈王的人来到了这里，说不定齐虚现在正在面对他们。白修瑞得不到齐虚的消息，说不定就是对方的实力太强，限制了通讯。 “这家伙太大意了！”那十皱眉吐糟了白修瑞一句，随即展开感应，立时发现了一处被重重力场笼罩的战场。 那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五位打扮成导师模样的人。他们将自己的力量与气息隐藏得很好，一般神级强者或是初级真神，只会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神级，根本看不透他们的真实身份。 但此时那十却看得清楚，心中一惊。 这些都是强大无比的真神，暗能量在体内藏而不露，绝不可小视。 齐虚站在对面，面色凝重，几度试图用图阵或其他手段联络外界，都被上面的力量挡下。而战场中的其他人，却并没能感应到力场的存在，只以为自己在进行着寻常的战斗。 这里并没有古战界的军团——又或者可以说，这里的古战界军团已经被消灭。 对方那边，站着三个少年，气定神闲，负手而立于尸堆之上。 齐虚这边，也有三个年轻人，一个个气喘吁吁，满血是血，遍体是伤，狼狈至极。 可见，这些古战界军团正是被他们消灭的。他们似乎在以此为比试内容较量。 对面有一位导师哈哈大笑：“古战界界王的人也不过如此而已。本领这么不济，也敢称王？真是可笑。我看你们快把位置让出来，让我们雷蒙星掌握此地，才能发挥此地的真正作用，落在你们手中，实在是浪费了。” 齐虚看对方，缓缓说道：“你们不说这话，我也不想点破。既然你们开口，看来我……” 就在这时，对方一位少年开口：“其实这样比也比不出什么来，我提议——不如我们单对单地较量一下，这样高下岂不是立时可见？这样远比杀这些没用的废物军团要好。” “同意。”对方说话的导师点头。 另外四位导师也纷纷点头，有一位问齐虚：“齐虚先生，你们可敢直接跟我们比一比？” “有什么不敢？”齐虚这边，一个全身浴血的年轻人高声说。 他虽然受伤不轻，但却丝毫不惧，挺身而出，指着对方一人：“我看你也是使用图阵力量的高手，那我就和你比一比吧！” “不要莽撞！”齐虚低声说。 “您放心。”那年轻人说，“我不会给彭泽尔学院丢脸！” 那十在心里称赞一声，便立刻以一道精神力通知了白修瑞，然后就要动身去那里。 他知道对方一定就是烈王部下，所以绝不想让自己的学员冒险。 但就在这时，有一道光从天而降，砸在战场中央。 笼罩这里的力场，似乎并不限制外面的人进入。 那光落地化成了一个年轻人，看着对方，缓缓说道：“先和我比一比吧。” 对方少年微微皱眉：“我们是来与彭泽尔学院的学员比试的，你又是谁？” “他们院长的旧……敌。”那人说。 那十看着他一时怔怔：明光？他怎么来了？ 第923章: 显露真形 那十心念微动，暂时没有移动到那边。 反正他只要想去，立时就能到达，倒也不急。 光明落地化成的年轻人，正是明光——想当初在完美世界搞风搞雨的守门人头领元古的学生。 元古死后，他独自一人离开，不知去了何处，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出现在此地。 那十有些诧异。 对方的少年打量明光，也有些诧异。 “你曾是那十的敌人？”少年问。 “院长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吗？”挺身而出的年轻人厉声说。 少年根本不理他，只盯住明光。 明光点头：“我的老师曾是那十院长的死敌，我也曾和那十院长交过手。后来我的老师身死，我四处游历增长见闻，同时历练自己，知道古战界的存在后，就来到这里修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或许比他们更了解那十院长，你们质疑那十院长，就是质疑我，质疑我的老师，所以我必须出面。向你们证明，你们的质疑没有道理。” “有意思！”对面的少年冷笑，“那十这人竟然可以让曾经的敌人为他出头，看来倒也算个人物。好，那我就来看看，有资格成为他对手的人是怎样的水平吧。” “你要小心。”明光说着，突然放开力量。 一道道气息化成狂流将他包围，也吹拂着身后年轻人的发。 “你退下。”明光低声说，“我先来会会他，我不成，你再说。” 那年轻人略一犹豫，终于后退，与另外两个同伴一起返回齐虚的身边，低头说：“齐虚先生，我们给学院丢脸了。” “不，你们很好。”齐虚说。 他看着明光，心里也有些惊讶：他说自己本来是那十的敌人？ 竟然能让曾经的敌人为自己出头，那十这小子……有本事啊！ 对面的少年抬手示意两位同伴退下，自己缓步迎向了明光。 “出手吧。”他负着手，显示出极度的自信。 明光并不客气，突然间周身光明大作，抬手之间，一柄修长光剑出现在手中，脚一点地，一道光明炸开，推动着他真如流光一般掠向前方，一剑刺向少年。 少年抬起手掌，一道道图阵出现在他面前，接二连三地迎向了明光手里的剑。 光明之剑笔直向前，接连刺穿一道道图阵，但那些图阵被刺穿后并不消失，而是闪闪烁烁着挂在剑身上，使那剑变得越来越沉。 明光皱眉，想要甩掉这些累赘，但那些图阵死死挂在剑上，并不脱落。 少年微微一笑，突然间抬手绘出一道巨大的图阵，向前一推，将明光整个人都套在了图阵里。 一时间，明光感觉身体沉重无比，竟然寸步难行，手里的剑也变得重如大山，向下坠去。 “还不使用真正的力量？”少年厉喝，“你以为凭现在压制后的境界，能敌得过我？” 明光面带愧色：“是我小看你了。我之所以隐藏力量，并不想打你一个出其不意，只是既想代那十出头，又不想占你便宜而已。” 说完，他周身突然间光明大作，整个人化身为光人，一道道光线如同利剑刺向四方，那困住他的图阵立刻破灭。 “这还像点话。”对面少年点头。 光明之中的明光散发出强大的力量，体内的正反粒子不再保持着封闭粒子炉的形态，而是一下分开，又一下聚合，于分合之间隐约形成了一个世界的雏形。 他已经突破了超凡世界力量体系中的第四阶，来到了第五阶！ 到了这一阶，只要再向前进，体内的正反粒子就会形成世界，幽能大成，一步踏入所谓“神”的境界，成为神级强者！ 也即是真神之下的所谓伪神。但只要再掌握了暗能量力量，与初级真神的分别也不会太大。 看着明光，那十情不自禁地赞叹：他果然是个了不得的天才！进步竟然比我还要快了一阶。 明光眼里的光明更盛，望向少年，轻声说：“小心了。” 刹那间，他向前冲去，一动之间就引发了轰然一声巨响，身体化为一道巨大的光柱向前冲击，仿佛是太阳离开了天空，向着大地砸落。 少年点头：“这才有趣！” 他抬手绘制图阵，图阵又自动再演化出图阵，这比那十学到的那种以图阵化成工具再制造图阵的技巧，又高出了一层！ 图阵一时自动衍生，转眼形成了一个图阵的世界将少年包围，明光化身的光柱笔直地撞入了这个世界之中，似乎是将这世界撞破了一个大洞。 但那十却看出来，是少年故意打开这世界，将明光放了进去。 危险！ 那十皱眉，立刻开始传送。 战场上的战局变化，只在一瞬间。 转眼之间，那图阵世界再度闭合，将明光的光明完全困在其中。那世界之中，不断有炸裂与破碎的声音传来，无比惊人。 先前要挑战少年的那位彭泽尔学院学员，此时呆呆看着那图阵世界，完全呆住。 如果不是明光阻止了自己，代自己与对方交手，此时自己面对这样的图阵，恐怕已经灰飞烟灭，尸骨不存。 他好一阵后怕，冷汗流了一身。 不仅是他，另外两位应战的学员也惊得目瞪口呆，心里发寒。 齐虚哼了一声，低声说：“无耻！” 接着就要动手救人。 就在这时，空间中波动横生，那十突然间凭空出现，朗声大笑：“诸位尊神，你们不是要找我吗？那和别人打得这么热闹做什么？是给我下马威看，还是故意让我知道你们的底细，给我机会杀你们呀？” 那十一出现，对面那五位导师的表情就生出变化，四人露出欣喜笑容，似乎是在说：你终于来了！ 只有一人微微皱眉，似乎在说：你怎么来了？ 那道图阵世界瞬间变得更为凝练，似乎想用最短时间，快速将其中的光明熄灭。 那十冷笑：“小子，我都已经来了，你还要出手伤人，不给面子是吧？” 他疾落而下，直接砸进了那图阵世界之中，在那一瞬间里，他脑后圆盘浮现，隐约散发出道道光明，与被困阵中的明光光明连为一体，本来已经失去力量的明光突然感应到生机，化身为一道流光飞掠而出，与那十一道掠远，落在地上。 图阵世界缓缓收缩，显露出那少年的身影。少年盯着那十，上下打量，然后冷笑：“也不怎么样嘛！” “你没事吧？”那十扶着明光，关切地问。 此时明光身上的光芒渐渐收拢，恢复正常，只见他面色苍白，眼底有血，鼻孔耳孔和嘴边也都有血在渗出，却看着那十摇头微笑：“没事。不好意思，没能为你证明什么……” “别傻了。”那十笑笑，“多谢你。” 明光看着那十，问：“你现在的境界怎样了？” “比你差一点点。”那十说。 明光微微皱眉：“我以为你早已成了神，怎么……”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那十说着一指齐虚，“那边的齐虚院长也是我的老师，他说我的体质特殊，境界不会自动变化，而是得靠我自己主动去感应，才能知道有没有到达破境边缘。我事情太多，总是忙，也没时间老去感应这个。” 明光听得目瞪口呆，怔怔半晌后问：“那你现在……” “说不清。”那十笑笑，“你去休息吧，我来会会他们。” 明光担忧地问：“你能行？” “没事。”那十拍拍他的肩膀，使用空间力量直接将他送回了齐虚的身旁。 齐虚侧头看了明光几眼，点头说：“你不错。” 明光急忙躬身行礼：“多谢夸奖。” 齐虚望向那十，隐约觉得那十与离开之前变得又有些不同，脸上露出笑容。 那十望向对方，却不看使用图阵的少年，而是打量那五位导师，然后一笑：“诸位尊神，就别再藏头露尾了吧？我知道你们是谁。” “真的知道？”其中一个问。 “几位具体是哪一部的神官，我当然看不出来，但你们肯定都是神圣殿堂的神官就是了。”那十说。“也不知我这小破地方怎么这么吸引人，先是穿梭塔的守塔官和建造部大神官的公子跑到这里来捣乱，现在又是一气来了五位神官。怎么，神圣殿堂的神官都这么清闲？” 这时，对面的五人放开了气息，一时间，也变化了容貌。 其中一个皱着眉头的正是华岸，齐虚这边许多学员经历过先前的事，又或看过彭泽尔学院方面强者以精神力演化出来的当时情况，都认得他，一时大惊，如临大敌。 “那十，今时可不同往日。”华岸冷冷说道，“你可知这四位都是谁？” “谁啊？”那十一脸茫然。 华岸冷笑：“这四位，乃是神圣殿堂尊王烈王部下得力神官——文慧神官、齐僚神官、火行云神官、金晞神官！还有他们的学生——驰飞、费度、利雅！这都是烈王殿中的精英，可不同我上次前来，还要借用造物之主手笔。他们要对付你，根本不用借助外力！” “不。”其中的文慧神官微笑着说，“如果需要的话，借也还是要借的。” 他盯着那十，突然以精神力传音：“我们可以毁灭这个世界，杀光所有的人，也可以不伤一人，转身离开，只看你怎么选择。” “神官想让我做什么？”那十以精神力回问。 “老实交代出你背后隐藏的势力，说清他们到底有什么图谋。”文慧神官回应。 “这个我真没办法。”那十以精神力叹息一声，“因为我身后根本没有什么隐藏的势力。” 文慧神官面色一寒：“看来你是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那我们只好费一些手段，杀一些人了。” 第924章: 临阵破境 先前少年突然开口：“老师，让我们来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子吧。” “好。”文慧神官点头，“他本也不配我们出手。” 少年望向那十，沉声说：“我叫驰飞……” 不及他说完，那十已经开口：“要打就打，别啰嗦个没完。来吧。” 驰飞眼里寒光闪烁，冷笑起来：“你是一界之王，我只不过是神圣殿堂不入流的小学生，你总要让着我点吧？” “你还要不要脸？”那十问。 这时另外两个少年一掠向前，立于驰飞左右，沉声说：“费度、利雅，一起讨教！” “真是无耻。”齐虚摇头。 “你想一起死，那就一起来吧。”那十笑着点头。 彭泽尔学院的学员们不知先前他们在精神世界中的对话，此时大叫：“还是什么神官呢，以众凌寡，真不要脸！” 那十抬手，示意他们不用替自己鸣不平。 驰飞冷眼看着那十，突然间抬手放出无数图阵，这些图阵自身再度生出图阵，一时间，图阵遍布整个战场，将那十也笼罩其中。 “小心！”明光高声说，“他的图阵世界一旦成型，就会吸取吞噬对手的力量！” “还真是厉害。”那十点头一笑，不以为意。 而同时，费度与利雅两人一左一右向前冲来，从两方将那十包围。两人身上各自散出一道道力场，如同巨蟹双钳，分左右夹击那十。 那十盯着对方，不理二者可怕的力量，却闭上了眼睛。 一道道巨力在他体内翻涌着，幽能炉中的正反粒子疯狂地相撞，在撞击中湮灭，化成了莫大的能量，在他体内纵横。 巨力之下，那十周身震荡，仿佛随时都会粉碎。 “他这是……要强行破境！？”明光惊呼一声。 “不是强行。”齐虚摇头，“他的实力早已超过了这一境界，早就应该破境了。但他要将破境的力量在一刹那间爆发，这就像在引爆一枚炸弹，十分凶险。” “他要以这样的力量对付那三人？”明光大讶。 齐虚点头：“这三个家伙都不简单，那十就算破境，也未必就能胜过他们。也只有行这险招。他遇事之时不乱，能冷静思考，动手时丝毫不犹豫，果断狠辣，真是人杰！” 明光心神震动，望向战场，心生敬意。 也生出了难以企及对方的一丝无奈与不甘。 驰飞盯着那十，露出笑容，以精神力传音给费度和利雅：“这家伙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竟然想用强行破境来引爆破境之力，真是可笑！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未能伤及我们，他便会先死！” 那两人摇头嘲笑，费度望向利雅，传来精神力之音：“我们等他自爆？” 利雅摇头：“王上要活的那十，我们却必须护住他，不能让他死。” “好。”费度点头，“那我们就小小地戏弄他一下！” 两人会心一笑，继续向着那十冲去。 就在这时，那十体内的力量达到了极限，终于引爆！ 齐虚皱眉：“不好！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明光色变：“这怎么办？” 正当齐虚想要上前救下那十时，却突然瞪大了眼睛，轻咦一声。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那十的身体突然间就变成了钢铁之躯，那强大的身体，完全承受住了破境之力爆发的冲击，不但如此，那最适合吸纳与储存能量的金属之躯，还引导着破境的力量向外而去，将其化成了可怕的攻击力，转眼攻向了冲来的两人！ 费度和利雅全都没料到那十会有如此变化，大惊之下再想变招躲避，却都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与那十放出的破境力量相撞。 轰然巨响之中，那十眼放精光，咆哮作声，那两道释放出去的破境之力立时化成了两条巨龙，先后张口咬破了费度与利雅放出的力场，再撞在两人身上，瞬间里，两人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轰得粉身碎骨！ 而这时，那十突然间使出空间跳跃，出现在被惊呆的驰飞面前。 驰飞猝不及防，急忙放出图阵抵挡，但那十只是一拳就将他临时放出的图阵击破，拳头接着狠狠砸在他胸口，直接将他的胸膛击穿！ 那十体内，正反粒子不再封闭为炉，而是相聚相合，若即若离，形成了一个世界的雏形！ 他在这一瞬间里，也达到了明光的境界，超凡第五阶！ 同时，他体内的三重宇宙均化成了真正的宇宙，运转不休，内气系统则成了三重宇宙之间的通道，将能量从这里运到那里，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那力量在他手臂上瞬间引爆，一下就将驰飞炸碎！ “混账！”对面阵营之中，文慧神官双眼通红，发出怒吼。 另外三位神官也愤怒至极，大叫：“那十，你敢杀我的学生！？” “你们想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你们？”那十冷笑，一掠向后而去。 齐虚大笑：“好手段！杀得好！” 文慧脸色阴沉，沉声说：“没想到那十竟然有这样的手段，先前还是小看了他。方才真不应该让他们戏弄那十，我们四人早些出手直接将他拿下，也不会……但不论如何，我们终于是将他引了出来，只要将他抓回去，便算不辱王命！动手！” 说完，身形一掠，向前而来，突然间变化神躯，张手向着那十抓来。 火行云、齐僚、金晞三人也飞掠向前，变化神躯，一起袭来。 华岸犹犹豫豫地站着，终没有变化，只是任那四人出手，心里嘀咕：我是穿梭塔的守塔官，又不是你们烈王殿的人，这种时候就算袖手旁观，你们也挑不出我什么毛病来！ 四尊真神动了起来，气势惊人，吓得彭泽尔学院这边的学员们不住后退，齐虚冷笑一声：“仗着人多，四尊真神欺负一个孩子，真是太不要脸了！” 他一掠向前，转眼之间也变化神躯，一人散发出的气势，竟然将对方四人的气势压住。他一抬手，镇海楼自他掌中浮起，在他掌中虚悬着，散发出莫大威势。 四尊真神不由一惊，同时停下脚步，与齐虚对峙，却不敢轻易向前。 那十趁机一掠向后，来到齐虚身边，落在他肩头处，看着那四尊真神，面露笑容：“几位准备撕破脸了吗？好，那我们陪你们！” 一声呼啸响起，只见四十一头飞龙自远而来，使用空间跳跃，眨眼就到了近处，一个个变化身形，化为巨龙，嘴里烈焰喷涌，寒气纵横，盯住了四神。 其中四十头飞龙都是强悍真神，只有一头飞龙勉强才进入伪神之境，看起来有点弱。 那是那十的四十位学长学姐，与瞎眼龙王都德。 白修瑞从远空中一跃而来，落地化为神躯，周身岩甲浮动，看着四人厉喝：“你们敢来这里找死，我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话音未落，周围有上百位神级强者，在隆伟带领之下赶来，一个个虽然沉默无声，但释放气息，令人心悸。 吼声中，一道图阵出现在附近，一个巨大的长角巨神从中走了出来，正是骸魔罗。他望着四人，咆哮作声：“敢犯我古战界者，必死！” 四人面色微变，文慧不理其余人，只是盯着齐虚手中的镇海楼，心生惊惧，以精神力传音给那三人：“这人的实力高绝，不可小视，更可怕的是他手里的这件武器。我感觉它有镇杀我等的威力。” “真是失算。”火行云恨恨咬牙，“没想到他们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华岸先前可没说古战界有这等战力！”齐僚扭头望向华岸，华岸只假装没看见，不与他对视。 金晞看着齐虚，突然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虚张声势而已，何必怕他？我先取了他的性命再说！” 说着突然向前而去，一时间周身金光大盛，化成了一副金甲，一只巨鹰虚影出现在他身后，他张手向前一抓，巨鹰向前掠去，张开利爪向着齐虚的头颅抓去。 齐虚看也不看巨鹰，手掌一震，手中的镇海楼飞腾而起，直撞向巨鹰利爪，而他则向前冲去，迎向了金晞。 一道道图阵自他周身浮起，转眼幻化为一个个世界，那些世界在瞬间生成，又在瞬间破灭，化为浩劫。无数浩劫合为杀阵，随他而动，直向着金晞卷去，金晞不知厉害，仗着一身金甲力量强盛，直接冲击浩劫杀阵，撞入其中。 “不要胡来！”文慧红着眼睛厉喝。 但已经晚了。 这时，镇海楼撞上了巨鹰利爪，刹那间，巨鹰爪子粉碎，镇海楼继续向上，陡然化为巨楼升腾而起，再落下将巨鹰压在楼下，又向着浩劫杀阵呼啸而去。 浩劫杀阵之中，金晞被重重浩劫之力攻杀，一身金甲转眼之间溃散，重重浩劫之力侵略他的神躯，另他在周身震动中，全身残屑飞散。 他一时惊恐，转身想跑，但这时镇海楼又落了下来，将浩劫杀阵与他一起镇压在楼底。 巨楼落地，轰然一响，楼中传来金晞恐怖的惨叫声，但只持续了数秒，那声音就渐渐变得微弱，最后再不可闻。 “混账！”火行云与齐僚红着眼想要冲过去救人，却被文慧拦住。 “敌人太强，不可力敌。”文慧咬牙说道。 “可是金晞他……”齐僚红着眼说。 文慧冷冷说道：“他行事莽撞，咎由自取。我们有任务在身，来这里不为斗气！我们三人合力，再加上华岸，当然能胜过此人，但他们还有四十余尊神明窥视在侧，我们不能大意。既然正面较量我们胜不了他们，那就依王上所示，利用这处废地的力量对付他们！” 第925章: 古战界之劫 两位神官恨恨后退，文慧看着包围己方的众人，冲那十一笑：“没想到界王的本事真是不小，这么短时间内，就聚集了这么一群了不得的人物。佩服。” “这才哪儿到哪儿？”那十摇头，“亮出我真正的底牌来，怕会吓死你。” “再强大的底牌，也比不得我烈王殿一处边角。”文慧冷冷说道，“那十，你以为凭一个古战界，就可以与我王对抗？太天真了。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你引以为傲的资本，在烈王面前不过是儿戏而已。” 说完，他微微一笑，突然间抬手一按，刹那间，他手心有光明绽放，耀眼无比。 诸人情不自禁地闭眼，等再睁开，已经不见了那三尊巨神的影子。 那十一时惊愕，诸人则四处环顾，仔细寻找，但三尊巨神就仿佛直接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华岸也没想到这些人说跑就跑，一时呆住，等再想走时，却已经被齐虚等人围住。 “守塔官想去哪里？”那十笑问。 “当然是回穿梭塔。”华岸说。 “你来这里捣完乱就想跑？”白修瑞大步而来，低头看着他厉喝。 “你不用疾言厉色吓我。”华岸负手看着他，说：“论起本事来，我只手就可以捏死你。” “那你倒是来啊！？”白修瑞大怒，向对方挑衅。 “那十，我传给你的神念，你收到了吧？”华岸问那十。 那十点头：“倒是要多谢神官提醒，可惜我有事外出，刚刚回来，这条提醒对我而言，作用不大。” “那是你的事。”华岸说，“但我好心帮你，总是事实。” “不错。”那十点头，“神官做好人就做到底吧，再多帮我一把如何？” 华岸冷笑：“你还是先去你的轮回之地看看吧！这次他们有备而来，带了烈王印的投影。你先前得罪了建造大神官，他早就恨上了你，这次他配合烈王，也将自己大印投影交给了文慧他们。这两道投影，怕是能开启古战界建造之初就设立好的那些禁制。你赶快行动，一切或许还来得及，要是光在这里和我纠缠……” 他一笑：“怕是整个古战界，都难逃覆灭的命运了。” 那十一时大惊，大叫一声：“大家跟我来！” 说完，抬手在空中布置下无数传送图阵，自己第一个飞掠其中。 齐虚一时惊愕。 华岸冷笑：“这位高手，还不追去？那十虽然有古战界主宰的传承，但与建造大神官和烈王之力相比，那姑娘根本不算什么。你们再晚一步，那十怕是骨灰都要凉了。” “改日再领教神官的本事。”齐虚一招手，镇海楼变成小小一座，落在他手中，他一掠冲入一道图阵，消失不见。 其余等人也不敢在这里跟华岸纠缠，纷纷进入图阵之中。 华岸长出了一口气，转身飞掠向远空，周身图阵闪烁，十余秒后传送之阵大成，将他送走。 那十第一个冲入轮回之地，只见这片灰色的世界中，处处放射着红光，十分惊人。他一路向前去，在血溪旁，看到了无数轮回之地守卫的尸体，那些强大的守卫根本没来得及发挥力量，就被一击杀死，如同一群飞虫落在地面，十分凄惨。 那十向前疾冲，身后，齐虚等人一同追了上来。诸人此时已经恢复正常身形，聚在那十左右，庞大坤担忧地问：“不会真像他说的那样凶险吧？” “还不知道。”那十摇头。 诸人转眼来到了悬崖前，那十一掠而起，向血海而去，诸人也掠向上方，轻易破开了那处禁制。 只是瞎眼龙王都德实力较弱，因为刚成神不久，对力量掌握得还不娴熟，破禁制时极是费力，在这里折腾了半天也上不去。 那十带着众人飞掠血海，来到了白骨王座处，只见文慧和火行云、齐僚三人正悬立在血海之上等他。 隆伟大喝：“你们好大胆子！竟然敢入侵古战界禁地，找死！” 说着挥手：“诸位，帮界王将这三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杀了！就地葬在这血海之中，正好！” “不错！”骸魔罗也跟着大叫，“这禁地我都不敢轻易进入，你们竟然敢来，那就必须得死！” 文慧冷笑：“一群无知之辈！你们难道忘了这处废地属于谁吗？这是神圣殿堂的手笔，是建造部大神官的作品，烈王之势，更胜于一部大神官，王上开口，大神官自然全力相助。有大神官帮忙，这里还会是你们的天下？” 他望向那十，沉声说：“那十，我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回去，说出你背后人物的图谋，你就还有一线生机！” “别听他的！”庞大坤大叫，“跟他回去，有死无生！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三个？” “就是！”隆伟厉喝一声，变化神躯，从肘部抓出长鞭。 其余诸神纷纷变化，一时间，巨神遍布于血海之上，散发出惊人气势。 文慧等三位神官却没有变化，火行云看着诸人，冷冷一笑：“别跟他们啰嗦了，这些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 “让他们见识我们的手段吧。”齐僚说。 “那十，我也不想如此，是你们逼我。”文慧冷冷说道。 他突然抬起手来，刹那间，他手掌之中放射出两种不同的神圣印章投影，两道投影快速地在空中合而为一，绽放出道道力量。在这力量召唤之下，血海瞬间沸腾了起来，一道道血潮狂涌，化为滔天巨浪，四下升腾而起，一道道巨大的漩涡出现在血海各处，如同巨魔的大嘴。 “杀了他们！”齐虚厉喝一声，突然变化神躯，召唤出镇海楼向着三人砸去。 文慧微微一笑，抬手一指，血海之中无数巨浪冲天而起，撞击镇海楼。 但镇海楼中立时放射出一道道图阵，竟然生生将血海的力量压制了下去。 文慧面色一变：“该死，这件武器天生有镇压海洋之力！” 齐虚冷笑：“你们以为凭两道神圣印章的投影，就可以毁灭一界？” 说着一指，镇海楼直落而下，砸入血海之中，那些波涛立时平息了下来，漩涡渐渐消散，血海慢慢地恢复了宁静。 三位神官面色一时大变。 白修瑞大笑：“玩不转了吧？” 文慧冷哼一声再度抬手，将两道神圣印章的投影直打入了血海之中，厉声说：“你们以为凭这么一件武器就能镇压得烈王印投影？那就未免太小瞧神圣殿堂了！” 刹那间，两道投影深入血海之中，血海再度沸腾了起来，镇海楼虽然不断散发重重图阵，无边巨力，但却再镇压不住这海潮。 文慧看着镇海楼，眼里图阵流动，突然笑了起来：“这件武器确实厉害，只可惜，它是件半成品！” 说着抬手一压，投影之力彻底爆发开来，血海之中轰然一响，巨浪直接将镇海楼撞飞出去。 齐虚皱眉，抬手一招，将镇海楼收回。 他盯着三人，沉声说：“我镇不住这海，那就镇住你们！” 说着抬手一指，镇海楼变化成他指头大小，对准了文慧。 文慧一时色变，厉声说：“毁灭之力已经启动，不必在这里和他们纠缠，等他们被毁灭之力重伤后，我们再来接收战果！” 说完抬手一挥，一道光芒闪过，三人一起消失不见。 “又让他们跑了！”白修瑞揉着被晃花的眼睛，懊恼地说。 齐虚面色凝重，盯住了那缭乱而起的海水。 “尽你所能，让所有学院的学员立刻离开！”他沉声说。 那十也看出不妙，抬手之间，两掌帝印绽放光芒，咬牙说：“你有印，难道我没有？” 说完，两掌打出两道帝印图阵，印进了海里。 但没想到，海水却丝毫不起变化。 那十一时怔住：“怎么回事？帝印竟然不如王爷的印好使？” “快！”齐虚皱眉催促，“别再想依靠神圣印章了，那是旧朝帝印！” 那十心里一惊，二话不说直接投入海水之中，引得一众学长学姐惊呼：“小心啊！” 那十全身变化为钢铁，神骨散发莫大力量，支撑住他的身体，使其在这缭乱沸腾的海水之中不被巨力扭曲。他咬牙向前，脑后一时光明大作，菱阵模型升腾而起，运转起来，帮他破开海水，直冲到了白骨王座前。 此时的白骨王座，已经裂痕遍布，眼看就要崩碎。 那十一屁股坐了上去，转眼化身神明。 瞬间，他眼前出现无数处古战界崩裂的画面，目之所及处，大地开裂，古战界军团落入地下，又被岩浆烧化。战魔们也好，机甲、怪兽们也好，都逃不过这可怕的毁灭之局，就算没有落入地缝，也被四处横生的空间裂痕斩碎，又或是被突然卷起的罡风绞杀。 大地上，灾难横行，不仅是古战界的生灵，那些来不及逃入安全塔的诸星精英，也在灾难中纷纷身死，幸存者挣扎求生，向着安全塔冲去。 “所有人听好！”那十大声咆哮，“古战界遭到神圣殿堂神官攻击，已濒临毁灭！诸星导师立刻组织你们的学员撤离此地！彭泽尔学院所有学员，立刻返回基地，立刻撤离！” 他吼得声嘶力竭。 古战界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看到了他红着眼睛大吼的形象。在震惊之余，所有人不顾一切地向着就近的安全塔逃去。 那十也全力散发力量，在那些幸存者身边不断造出传送图阵，让他们能通过图阵快速回到安全塔中。 他拼尽力量，直到最后白骨王座再承受不住血海重压，崩溃倾倒。 第926章: 一界崩灭 白骨王座碎裂一地，那无水空间再承受不住，巨大的血海整个压了下来。 那十的身体恢复原状，抬头茫然看着砸下来的血海。 古战界就这样毁灭了？ 这就是神圣殿堂的真正力量？ 他有些不甘，有些愤怒。 他站了起来，菱阵模型散发出莫大的力量，将整个空间撑住，那血海砸了下来，却不能伤他分毫。 “神圣殿堂，烈王殿，我虽然只是一个渺小的凡人，但你们想用强硬手段让我屈服，门儿都没有！”他愤怒咆哮，一跃而起。 菱阵模型为他开路，破开重重血海，飞升到半空中。 “怎么样？”齐虚急忙迎了过来。 “已经通知了所有人，也尽我所能为他们创造了通向安全塔的传送通道。”那十说，“但大家是否都能安然离开……我现在已经没办法知道了——白骨王座碎了，我已经再不能控制整个古战界。” 此时，轮回之地也突然震动起来，一时间血海升腾，化为无数龙卷风般的血柱，四下纵横。 骸魔罗看着巨变中的世界，满眼哀色。 他知道自己的世界就要毁灭了，自己的家园将不复存在。 突然间，空间震荡，轮回之地的大地开裂，灰色的世界在震动中岩山粉碎，大地成灰。 而空中，无数的空间裂痕横生，如同一道道利刃，切割四方，凶险无比。 诸人一时震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咱们得快回安全塔啊！”白修瑞惊叫。 “来不及了。”齐虚望着周围，突然将镇海楼扩大，高声呼唤：“所有人进入镇海楼！现在只有它能保护我们！” “我还有菱阵模型！”那十心念一动，将菱阵模型放出，悬在镇海楼顶上，放射光华。 一众人急忙跟着齐虚一起冲入了楼里，不敢在底层停留，一气来到了楼上。 此时，外面的灾难变得更为可怕，血海已经完全蒸腾而起，海底的岩层被震碎，大块大块的碎石在空中乱飞乱撞，有的撞在镇海楼上，立时撞成了无数更小的碎块。 灾难的力量肆虐，那些血柱龙卷，还有那些空间裂痕，以及灾难生成的狂风暴雨，种种能量爆炸之力，统统打在了镇海楼上。饶是这座神楼强大无比，也被打得东倒西歪，震动不休。 齐虚大步向前，来到楼顶主控神座前，端坐其上，抬手召唤出镇海楼的控制图阵。 他释放无边巨力，将自己与镇海楼连为一体，刹那间，镇海楼放出无数大阵，将自己重重保护起来，并将力量不住外散，试图镇压一切灾难。 但它终只是半成品，虽然全力施为，也根本无济于事，不能镇压灾难。 “老师，将力量收拢，只保护镇海楼就好！”那十大叫着调出图阵，显露出外境景象，然后拼尽全力控制菱阵模型散发力量，保护镇海楼。 可外面的灾难之力太过强大，他对于菱阵模型的力量又缺少了解，只能勉强护住楼体，真正发力对抗外面灾难的，却还是镇海楼本身，以及控制着它的齐虚。 齐虚眼里精光大作，神力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去，助镇海楼对抗灾难之力。 白修瑞等人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齐虚院长，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齐虚只是摇头，不敢说话。 那十此时也集中全力，控制菱阵模型，也不与诸人说话。 白修瑞懊恼无比：“好不容易修成了神，但遇到事时，却还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庞大坤等人也是摇头叹气。 龙王都德一个人伏在大厅中一角，战战兢兢地看着图阵中的外界景象，心里嘀咕：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本以为龙岭是最不能待的地方，我本以为到了别处就有广阔天地，没人再来欺压着我，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龙岭才是天下最好的地方，才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我想回家啊！ 它情不自禁地偷偷哭了起来。 从星空中望过来，能看到那庞大的古战界正在快速瓦解，所有大地都被震碎，空间也变得支离破碎不能容物。那些神域中的安全塔，初时还能坚持，但到后来也都倾倒于地，跟着大地一起在灾难之中瓦解。 整个世界在轰然一响之中，崩飞成灰！ 镇海楼中，诸人突然被剧烈的波动震得横飞四方，摔了一地。 镇海楼在巨力中不住翻滚，不住撞击外界的残破碎块，诸人虽然是神级强者，却也没办法控制自身，在楼里翻腾摔扑，好不狼狈。 明光还不是神，就更狼狈，但好在他及时化身为光，悬于空间之中，小心躲避着众多四下里横飞不能自控的神明，很是辛苦。 齐虚双眼发红，猛地大吼一声，镇海楼终于停止翻滚，呼啸向下，轰地一声落到了坚实的地面上，摇晃几下便稳定住，再不晃动。 齐虚却吐出一大口神血，然后颓然倒在神座中。 先前时候，那十也被摔得极是狼狈，但他一遇险，菱阵模型就立刻收缩飞回楼里，悬在他身边散发力量，将他保护了起来。此时他第一个爬了起来，全身上下一点伤也没受。 他顾不得东倒西歪摔了满楼的诸人，疾步跑到齐虚面前，将他扶住。 “老师，您怎么样？”他焦急地问。 齐虚极是虚弱，抬头看他，冲他一笑：“死不了就是了……” 说完又吐了一口血。 那十急忙抬手控物将那血留住，再分解为雾点，送进了齐虚的体内。 “我受伤很重，暂时不能出手，现在全靠你了。”齐虚虚弱地说。 “您放心。”那十点头，“咱们这里还有一两百号神级强者呢！就算那三个混账再来，也不用怕！” 这时，诸人都挣扎着爬了起来，各人身上伤势不同，但都不算重。白修瑞召唤图阵，显示出外界景象，一时惊讶：“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十闻言转头望来，只见外界广阔世界，九道巨大的骨柱向上而去。 基底世界！ 九道骨柱上方，原本是庞大的古战界化成的天空，但现在却什么也没有，只见无边的星空璀璨，宇宙空间幽深，一眼望不到头，星云密布，繁星闪烁。 诸人都看傻了眼。 “这里就是基底世界。”那十说，“是造物之主用一座真神战场创造出来的古战界基础。而我们所知的古战界，只不过是神圣殿堂在其上再度建造的世界而已。” 诸人心神一震，各自召唤图阵显示外界景象，看到那些骨柱之后，一个个惊叹不已，低声议论，都说造物之主手笔惊人，不愧为能保持中立，一直与神圣殿堂平起平坐的一方巨头。 而再次看到骨柱，庞大坤等人不免又心神激动，立刻飞奔下楼，飞了出去，要祭拜战友英灵。 齐虚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一道出口，诸人一时好奇，纷纷飞出楼去。齐虚点头示意下，那十与明光跟他一起飞出，齐虚再一招手，镇海楼迅速缩小。 龙王都德吓了一跳，急忙连飞带跳地追过去，大叫：“我还在楼里呀！”然后一掠而出。 齐虚收了镇海楼后，身子摇了几摇，那十急忙将他扶住，冲都德说：“幸亏有你！过来，照顾我老师！” 都德咧了咧嘴，不敢怠慢，急忙过去，将齐虚和那十一起驮起。 庞大坤等人疾飞到一座骨柱前，落到骨柱前边单膝跪地，垂首行礼，开始祭拜。 诸星的导师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但在这时候也不好意思多问。 隆伟环顾四周，然后飞过来说：“古战界已经毁灭了，但万幸的是它下面还有这么一方世界。也许我们可以依靠这方世界，重建古战界！” 那十一怔：“重建？” 随即兴奋点头：“不错！他们毁去了表层，我们还有基底！而这一方世界是造物之主的手笔，就算他们有烈王印和建造大神官的印，也影响不到这一方世界！我们可以在这上面重建古战界，他们想要毁灭我们，却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诸人听到这话，都隐约有些兴奋。 但不少导师也开始担忧，飞过来向那十一礼，说：“多谢界王救下我们，但我们的学员生死未卜，我们不敢多留，向界王告个罪，先回去了。” 先前一共来了一百多位导师，现在其中九成以上都来告辞，只有十余人没有开口。 隆伟皱眉：“诸位这是看到界王成了神圣殿堂之敌，心生畏惧了吧？” 诸人一时惭愧。 其实先前他们赶到那十这边支援，得知对面的诸人是烈王殿部下时，就已经心生悔意，觉得不应该趟这浑水。但来已经来了，当时转身离开，终不好看，所以才硬着头皮留下。 此时大难结束，他们不想再站那十这一队，成为神圣殿堂的敌人，自然就要告辞了。 “诸位去吧。”那十不以为意，一笑说：“诸位心情，我都能理解。” “多谢！”一众导师急忙行礼，然后飞腾而去。 此时，这一方世界已经暴露在宇宙星空之下，但诸人都是实力强大者，自然能在星空中生存。他们一个个飞离了这方世界，然后各自寻找合适的地方建筑空间门，回自己的星球去了。 “这岂不成了树倒猢狲散？”白修瑞懊恼地说。 “也可以说是大浪淘沙。”齐虚望向了留下的那十余位神级强者。 第927章: 再造战魂界 有导师说：“我们原本就不喜欢神圣殿堂，几次违抗他们的命令后，被罚得很惨。我们早有意脱离他们的神圣世界了！” 有导师说：“我是觉得做人不能这么势利，先前能得好处时就往前凑，遇到事情转身就跑，这不好。” “其实……”一位导师略有犹豫，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我觉得这里有大机遇在，所以不想错过。” 许多导师看着他，一脸惊讶。 不是惊讶于他的想法，而是惊讶于他敢将想法说出来。 那十笑了：“当然有大机遇！诸位，古战界是神圣殿堂建造大神官的手笔，但基底世界却是造物之主的手笔！两者间的差距，何止天地？既然古战界已经毁灭，那我就直接改造这基底世界，将它化成新的世界！” 正说着，远方黑气涌动，无数黑气破土而出，化成了红甲之神，正是端木洪。 他大步向前，向着那十单膝跪地施礼：“末将见过圣使！” 诸人见到这位神灵体强者，都十分惊讶，导师们上下打量端木洪，有人好奇，有人心生惧。 那十点头：“闻人良没有再来生事吧？” “那逆贼一直未出现。”端木洪恭敬回答。 “不要大意。”那十叮嘱，“要小心。” “是。”端木洪点头，然后抬头，望着空旷的天空，忍不住问：“圣使，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何天空震动，瞬间变化？” “你过来。”那十招手，向远处走去，来到远离诸人之地。 端木洪急忙跟了过去，恭敬地垂首站在一旁。 那十压住声音，小声说：“我奉神皇命，笼络诸界人心，要在此地建立据点。先前此地上方另有世界，是如今伪朝的手笔，我本来要打算要将之清理干净，但时机未到。现在不知怎么，伪朝的神官窥到了端倪，跑来想要捉住我，问出神皇的计划，结果我们动手，这才致使古战界被毁。不过这倒正好，省得我再将之清理掉。” 端木洪动怒：“伪朝逆贼竟然敢来害您？圣使，若有需要末将处，但请吩咐！末将没有别的本事，但却可以率领残部与他们血战至死！” “此地由造物之主绝顶神力建造成形，基础的力量，来源于叛军遗骨及我军神灵体。”那十说，“这两种力量互相制约，不能融合，所以这方世界才始终不能完美。为大局计，不应拘于小节，我需要你们抛弃先前的仇恨，将我军之力与叛军遗骨力量合一，如此，我才能将此界建成真正的堡垒，为神皇将来平叛打好基础。” 端木洪一怔，一时心有不甘，沉默不语。 那十大怒：“怎么，难道你们对神皇有了不忠之心！？” 端木洪急忙跪倒在地，大声说：“岂敢有不忠之心？” 那十面色缓和，说：“我知道你们心有不甘，但别忘了，剿杀叛军也好，与叛军暂时联手也好，都是为了神皇大业。你若真是忠诚之士，就学学人家叛军！你看叛军首领宗成敏，隐忍多年，一朝起事，就灭了神皇手下一半的神卫军！人家是何等心性，你们呢？” 端木洪一脸惭愧，行礼说：“圣使放心，叛军贼子能做到的事，我等神卫军将士自然也能做到！” “好！”那十欣喜点头，抬手轻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遇事当以大局为重，切不可凭自己心意任性胡来，而坏了神皇之计！将来会有许多人再来此处，其中不免有忠诚于如今伪朝者，又或者是忠诚于前朝伪皇者，你们必须压住你们的脾气，不能因小失大！” “末将记下了。”端木洪急忙点头。 那十如释重负，抬起手来，帝胤之印在他掌中隐隐放光，他将手掌对准了端木洪的额头，沉声说：“你有如此忠心，实属难得。我现在就代神皇赐你战魂界大帅之位！” 端木洪一怔：“战魂界？” “这一界将要重塑，当然不能再用原来的名字。”那十说，“这世界是由无数战魂英灵组成，我想叫它战魂界。你觉得如何？” “好名字！”端木洪急忙点头。 “你可愿受我册封？”那十再问。 端木洪恭敬地跪好一礼：“谢圣使隆恩！” 那十一笑：“接大帅印吧。” 他将手掌印在端木洪额头上，帝印之力瞬间发动，在端木洪的额上创造出一方小小的印章。端木洪不敢抗拒，任那印章的力量直接印入自己的脑中，感应到其带有的神圣庄严气息，一时心喜，再度向着那十拜谢。 “随时做好准备，听候我差遣！”那十沉声吩咐。 端木洪应命之后，化成黑气融入地下。 那十缓步走回众人身边，齐虚低声问：“你向他又施了手段？” 那十一笑：“这样保险点。” 说完，他带着诸人一路向中央骨柱而去，来到中央骨柱前，抬头望着那支天巨柱，沉声说：“诸位，再助我一臂之力吧。” 他抬手按在柱上，刹那间，帝祥的神皇印之力发动，那巨大的骨柱一时震动，其上无数的大骷髅眼里都涌起了光芒，抬头向天，张口发出无声的啸叫，眼中的光芒飞射而起，在骨柱上方形成了一片光的海洋。 那些光连绵成片，其中有无数图阵若隐若现，如同铁链一般将光幕反复加固，不久之后，那光便变成了蔚蓝色的天幕，某座大阵慢慢地凝聚成了一轮太阳，在天幕中闪动光芒，将阳光投向大地。 诸人看得惊讶无比。 “神乎其技！”隆伟情不自禁地感叹。 “不是我本事高超。”那十说，“是这些英灵遗骨的力量强大，是造物之主的手段高妙。我只是借他们的力量，变化出这世界的外层天幕而已。” 他转向诸人：“诸位，哪位的铸造术厉害，不妨就多帮帮我。我会调动此地神灵体之力协助各位，咱们一起创造一个新的战魂界出来！” “战魂界？”齐虚重复，然后点头：“好名字！古战界已不复存在，战魂界却必将绽放光芒！” 诸人一时兴奋。 白修瑞问：“咱们现在先得建造连通起源之地的通道吧？” “那是自然。”那十点头，立刻着手开始制造。 数据和图纸都是现成的，早就存在那十精神世界之中，此时他拿了出来，直接依图建造，没用多久，就将一座巨大的空间门建了出来。他调动战魂界的力量启动大门，迷离光影立刻充满门内。 “齐虚老师，您要不要去起源之地看看？”那十问。 齐虚摇头：“那里也是禁忌之地，我是真神之身，进不去。” 那十突然想到一事，不由皱眉：“那是不是起源之地的人修成了真神之后，也会被世界排斥？” 齐虚摇头：“当然不会。起源之地的人生在那里长在那里，早已与那里的环境融为一体，修成真神之后，自然能被封印和世界之力包容，不会有事。” 那十大喜：“那我们起源之地的人，岂不是比你们这些星空中的真神更有优势？” “当然。”齐虚点头。 “我先去看看大家！”那十说完，便穿过了空间门。 通过一段空间通道，那十一步向前，回到了彭泽尔学院之中。此时彭泽尔学院的传送大厅中已经挤满了人，人们乱成了一团，而在大门前，肖婷、那九、蓝优优和芝芝正一脸焦急地在尝试着启动大门，此时见大门里突然涌起迷离光影，一阵欣喜，接着看到那十走了出来，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一下扑过去，差点将那十又撞回门里。 “我没事，没事！但你们再这么凶猛地扑我，我怕就得有事了！”那十急忙说。 “真吓死人了！”那九心有余悸地说，“大家逃回来说古战界毁灭了，我都不敢相信！” “那些神官真是坏蛋！”芝芝气愤地说。 “没事就好呀……”蓝优优哽咽起来。 肖婷只是看着那十笑，说：“伤者都已经安顿好了，你不用担心。” “古甲城主呢？”那十问。 “也被带回来了。”肖婷说，“这里太乱，我就让人抬着他到学院里面休息了。” 那十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古甲的安危，因为起源之地被封，外界的真神进不来，他只怕古战界毁灭时，诸人没办法将古甲一并救来。 但现在看来，古甲与别的真神不同，竟然可以穿越进入起源之地。这或许与他的种族特点有关，也许对封印来说，他就是一件含有能量的武器而已。 “你立刻联络总统，让他集中一批高手，到那边帮我。”那十说。 肖婷微怔：“不是说古战界已经毁灭了？” “但还有基底世界在。”那十一笑，“上层的古战界粉碎，正好露出基底世界，那我就以基底世界为基础，再建立一个新世界！我将它命名为战魂界，这里只会比从前更强！” “那几个神官会善罢甘休吗？”肖婷还是担忧。 “当然不会。”那十说，“但他们如果敢来，我就借用神灵体之力对付他们！我手上有两朝神皇帝印，不论是宗成敏学长的旧部，还是神卫军的神灵体，我都能调动，他们敢来，那我就再跟他们好好打上一场！” “好！”肖婷重重点头。 彭泽尔学院的学员们见院长平安归来，也都安静了下来，不再焦躁。在那十安排下，他们中的部分精英通过空间门去了战魂界，配合着白修瑞，在那里搞一些初期建设。 那十找到了古甲，此时古甲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可以自己行动，但还是虚弱。听了那十的叙述，他眼里放出精光：“好！就是不能向他们屈服！这些混账东西，在久远的过去毁了我的家园，现在又想要毁去你的世界？办不到！” 他一抬手，菱阵武器立时飞掠而起。 “您没忘了它？”那十一脸惊喜。 “当然忘不了。”古甲说，“我能恢复得这么快，也多亏它赐我力量。当时情况危急，也是它散发力量，助我带大家逃了回来。” “我把菱阵模型还给您吧。”那十说，“将它们的力量合而为一的话……” 古甲摇头：“玉心大帝的想法是不正确的。菱阵模型经过几千年的变化，早已不是原来的菱阵模型，而菱阵武器却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有变化，所以它们根本不再是同一件东西，自然也没办法融合。” 那十略有些失望。 第928章: 大神官 古甲说：“关于菱阵模型，你自己慢慢琢磨，我将菱阵武器交给你，你将它安置在你新建设起来的战魂界之中，就可以用来防御那些入侵的神圣殿堂走狗。” “这多不好？”那十呵呵地笑。 古甲说：“你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吧？” 那十点头：“确实。您也跟我一起过去吧。不用您动手，您指导他们铸造就好。咱们一起把战魂界打造成一个圣地，怎么样？” “好啊。”古甲来了兴趣，“那咱们现在就走！” “不急。”那十笑，“等总统那边也派出人手来再说。” 正说着，那九跑了进来：“哥，总统带人来了！” “这么快？”那十吃了一惊。 他急忙迎了出去，见到新月合众国总统卡洛斯和超凡世界中央帝国总理门斯特同时而至，吓了一跳：“两位竟然都来了？” “听说出了大事，不敢怠慢。”门斯特说。 “古战界真的毁了？”总统急得冒汗。 那十点头：“不过还有下层的基底世界在。我要以它为基础，建设一个新的战魂界。” “那里仍能成为修炼基地吗？”门斯特问。 “战魂界是造物之主的手笔，内含真神遗骨与神灵体，我可以让神灵体成为最好的陪练，也可以经过一些改造，让他们成为强化我们神念的磨刀石。”那十说。 总统和总理不由都兴奋了起来，门斯特说：“那里刚刚兴建，一定极需要人手，我立刻回去选一批能帮得上忙的人给你。” “那可太好了！”那十欣喜不已。 总统和总理两人这次毫无保留，各自寻找本世界之中的真正高手，组成了一支队伍，带到了那十面前。 这里有熟人也有生面孔，熟人不必说，勒普兰、薛斯诺、卫维安、蒙坦、柳依稀，还有莫阿婆都赶了过来，再加上诸国的精英，人多势众。 中央帝国那边也派了不少人来，都是强悍的精英。 那十从各地带回了种种技术，全都在彭泽尔学院之中形成了课程，不断传播开来。超凡世界原本遥遥领先于完美世界，但因为有了彭泽尔学院，现在反而落后，一直都在不断与完美世界加强沟通，互通有无，现在不少人也已经学会了那十带回来的修神之法，更有许多人在虚无之地里获得了一瞬永恒的精神世界，进步都极快。 那十着实被这些人的实力吓了一跳。 不提别人，单说他认识的这些伙伴，一个个都已经成神不说，还都已经掌握了暗能量的力量。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脱离了伪神之境，达到了真神的境界。 一直以来，那十都是自己到处闯荡，不断得到好处，再不断将之带入起源之地，惠及他人，但他却少有时间回来，仔细地看一看这世界的变化。因此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因为自己，起源之地的力量格局已经生出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是先前的那方小小世界，而成了真神林立的另一个“神圣世界”。 反正也有时间，一时好奇，他向两位领袖问起了现在起源之地的变化。 “院长跟我提过那件事后，我就已经开始全力运作，但收效不大，因为老顽固太多。”门斯特总理说，“不过后来因为您带回了修神之术，使我说话有了底气，这才能力排众议，逐步打破了四重大陆区之间的封锁。” 总统笑着说：“现在已经有不少上级世界和基础世界的精英来到我们完美世界，进入彭泽尔学院学习。你那十院长的大名，怕也早就传到那两个大陆区去了。” 他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原来我以为咱们得巴结着超凡世界，但现在可好，他们超凡世界抢着来巴结咱们！我知道这是因为什么——都是因为咱们有彭泽尔学院，有那十院长你啊！” 他大笑着用力拍那十的肩膀：“那十，整个世界都因为你而变化了，你老不在家，却竟然还不知道这些事。你啊，其实早就是咱们起源之地诸大陆人民心目中的英雄、神明、全球领袖了！” 那十听得呆住。 “行了行了。”片刻后他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现在不是自吹自擂或者拍马屁的时候，战魂界百废待兴，大家跟我一起过去吧。” 两位领袖急忙点头，安排众人听了那十训话后，跟着那十一起穿越空间，来到了战魂界。 初来者见到战魂界景象，自然有一番惊讶赞叹，那十却没时间让他们慢慢了解这里的环境，直接让熟悉此地的诸人给他们安排工作，自己与古甲一起研究建筑图纸，布置方案，忙了起来。 而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菱阵武器与中央骨柱连接一体，建成强大的防御体系，防止那三位神官再临。 这件工作本来极为麻烦，但好在那十手上有帝祥帝印，又学会了钢铁族的铸造之术，再加上种种不同的图阵技巧，以及使用菱阵模型辅助，这件工作只用了两天时间便告完成。 他在这边忙，别人就依着他的图纸在战魂界各处忙了起来。端木洪谨记“圣使”的教导，主动现身，带着神灵体大军帮助诸人忙活。有他们这群土著的协助，诸人工作起来事半功倍。 不知不觉，十几天过去，战魂界中一派忙碌景象，一座座建筑拔地而起，九道骨柱也有了不同的变化，不仅立在那里支撑天地，还变成了强大的武器，随时可以分裂出骷髅巨人，与强敌作战。 而菱阵武器已经以中央骨柱为基，演化成了以九大骨柱为核心，遍布整个世界天空的防御之阵。 齐虚和古甲的伤都略有好转，跟着四下里奔忙不休。 白修瑞看着他们奔波，心里憋了一句话，最后终于没忍住，跑到齐虚那边说：“齐院长，您的知者院里不是有一大堆知者吗？他们也都是真神吧？您怎么不把他们都叫过来帮忙？也省得您一个人这么劳碌。” 齐虚一笑：“你不了解他们……” 他正想要解释这些知者们不管天不管地只管自己的学术研究，就算他这个院长发话，也不一定给面子的问题，突然间心向下一沉，抬头望向了天空。 那明朗的天空上，慢慢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影子，仿佛有一片乌云突然生成。 那十正在与古甲商量图纸的事，突然间一震，惊愕地抬头向上望去。 天空中，浮现出一张巨大无比的脸，那脸上一对眼睛投下的神光，如同两颗太阳同时散发光芒，巨大的光柱扫向大地，如同太阳初生时将光芒投向万物。 战魂界中所有人都抬头向天，惊愕地看着这张巨脸。 所有达到神级的强者都知道，那是一位真神强大无比的神躯！ 神躯可以变化到这种程度的真神，会有多强？ 人们惊恐地看着那张脸，不敢去想象。 “我是烈王座下大神官纪河。”那张脸上的巨口缓缓张开，发出如同震雷般的声音，声音传遍了整个战魂界，令战魂界随之震动。 “伪朝逆贼！” 一声厉喝声，端木洪从地下掠出，转眼之间身材疯长，无数黑气破土而出集中到他身上，将他化成了上千米高的巨人。 但即使是这样的巨人，与那张巨脸相比也根本微不足道。 巨脸看也不看端木洪，眼中的神光在地上扫过，很快盯住了那十。 那十抬头看着那张巨脸，心生震撼。 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此时战魂界中的力量，对抗文慧等三位神官，但万万没想到，烈王竟然会派出这样强大的一位大神官！ 不问可知，这大神官的神躯必然能变得如同行星般巨大，对他来说，战魂界不过就是一个巨大的沙盘而已。 齐虚面色阴沉，缓步来到那十身边，与他一起抬头看天。 “你想做什么？”他向对方发问发问。 纪河打量齐虚，突然一笑：“你很不错，可惜受了伤，否则倒可以与我一战。” “就算受伤，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齐虚冷冷说道。 “那么，你想与谁一战？” 此时，天空中又出现了另外一张脸，同样巨大无比，如同阴云般遮蔽了另一半的天空。 看着空中出现的两张巨脸，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大气也不敢出！ “不如与我一战吧。”另一个声音响起，另一方的天空中，再度出现了一张巨脸！ 齐虚一时骇然，转头看着那十，低声说：“小子，对方一气出动了三位大神官……这位烈王看来对你志在必得啊！” “志在必得吗？”那十轻声嘀咕着。 “那十。”这时纪河开口，“你可以选择与我们作战。凭着这一界的力量，你或许可以与我们打成平手，但你的朋友必定要死掉很多；你也可以选择放弃抵抗跟我们回去见王上，那样，我们不会对你的世界出手，事情得以和平解决，也不会有人死。” “你敢出手！？”白修瑞暴叫着显化神躯，冲天上的巨脸大吼：“这是造物之主的作品，你敢毁坏她的作品，就不怕造物之主动怒？” 纪河一笑：“造物之主的作品多如星海，每件作品被损坏她都要动怒，那岂不是要把自己活活气死？” 战魂界中的一尊尊真神这时都飞掠过来，显化神躯，护在那十的身边。 “动用最强大的力量吧。”齐虚以精神力传音说，“召唤向北神人！” 那十摇头回应：“他会将你们也都杀死。” “但这已经是我们目前唯一可用的手段了。”齐虚说。 “不。”那十突然笑了，开口说：“这位烈王既然这么想见我，那我就去见见他好了。” “你……”齐虚愕然失声，随即想通，再以精神力传音问：“你是想到了烈王殿后，再唤出向北神人？” 那十不动声色，以精神力回答：“召唤他最好的场合，就是敌人的老巢！战魂界好不容易才有雏形，不能破坏；在场的都是朋友，也不能伤害。所以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就是我跟他们走。” 他转头看着齐虚，说：“老师，您放心，他们是想问我问题，而不是想杀我，否则现在就动手了。” “不错。”纪河点头，“也许王上见到了你，会很器重，封你个神官当当也说不定。” 第929章: 烈王殿 那十一跃而起，飞向空中。 “那十！”白修瑞大吼一声，“你别乱来！我们所有人合力与他们死斗，未必不能胜！大家都不是怕死的人……” 那十停下，回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有事。” 同时，他以精神力传音：“我的好副局长，我这一生历险无数，你何时见我一去不回过？” 白修瑞沉默不语，长叹一声，眼圈发红。 这次跟过去不同啊！你要面对的是真的神界巨头，我们怎么能放心？ 可又能如何？ 当面对那绝顶强大的力量时，他才知道：自己虽然已经是真神，但要走的路还太长。 不仅是他，战魂界中所有人都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只恨自己境界太低。 庞大坤张口欲言，那十却先一步以精神力传音给他：“学长，你不能乱！我们没有与他们硬拼的能力，但我有信心在他们的地盘中大闹一场，让他们后悔到肠子发青！我走之后，你要配合齐虚老师守好这里，继续完成未完的建设。还有，端木洪那边，你要好好与他周旋，不要露出破绽。” 庞大坤叹了口气，以精神力回答：“你放心。你还能惦记这些事，说明你心中有数，我就信你这一次吧。” 勒普兰等人缓步向前，那十冲他们摇头，说：“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我不过是个小角色，烈王又怎么会真的为难我？” “这话没错。”纪河笑了笑，“只要你老实跟我们走，你的这些朋友就都不会有事。” “我跟你们走，但你们要守信。”那十仰头说。 “那是自然。”纪河点头。 空中，一尊巨脸露出不屑的神情：“你当你这小世界是什么了不得的宝地？当这些小角色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告诉你，如果没有王上的命令，就算他们跪地求我们出手杀他们，我们还嫌会脏了我们的手！” 众人看着空中，心中愤怒，但却无可奈何。 “各位放心，我会安全回来。”那十冲众人一摆手，微微一笑，突然冲天而起，破空而去。 诸人望着他的背影，百感交集。 那四张巨大的面孔露出不屑神情，一个个向上收回，消失不见。 齐虚面色阴沉，沉声说：“我要回永生之城搬兵救那十，你们守好这里。” 说着抬手布出图阵，走入其中，消失不见。 “大家不用太担心。”柳依稀说，“那十这小子到处惹祸冒险，又有哪一次真的有过危险？倒是次次在险中求胜，大有收获。咱们就等着他的好消息吧。” 这话让诸人心中多少有些安慰，但再想想那恐怖的巨神，又隐约觉得没这么简单。 那十直接飞出了战魂界，只见战魂界之外的星空之中，四尊大若星球一般的神明正在慢慢收缩神躯，不片刻间，化成了正常大小。 他们一起来到那十身边，纪河冲那十一笑：“应变灵活，果然是个人物。” “走吧。”那十也不多话，一指远方。 纪河点头，那三位大神官同时抬手，各自放出一道道图阵组成了门户的一部分，三道组件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图阵之门，纪河抬手示意，那十就大步走了进去。 门户之中是一道长廊，两边都是迷离光影，不似造物殿通道那般，能从两旁看到无数世界。 “不会走太久吧？”那十问，“这条路走起来有点无聊。” 四位大神官跟了进来，向前走去，纪河说：“放心，不会太久。” 五人向前走了不远，前方就出现一片黑暗，走过这片黑暗，一座向上看不知其起源处在哪里，向下看不知终结处在何方的金属框架巨塔出现在面前。那十回头再看，只见无数图阵组成了壁垒，再看不到后方景象。 “这就是穿梭塔吧？”那十问。 “正是。”纪河点头。 “大神官！” 这时有人高呼一声，接着，三道身影飞掠而至，正是文慧、火行云和齐僚三人。他们来到近前，恭敬地向着四位大神官施礼，抬头再看那十，目光复杂。 “不愧是大神官。”文慧说，“一出手，小贼就手到擒来。” “说话过过脑子。”那十皱眉，“我弄不好会被烈王封个大神官什么的，到时说不定就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你现在一口一个小贼，小心将来我给你们穿带钉子的小鞋。” 文慧微笑：“若你能活到将来，我倒情愿穿你递来的小鞋。” “不要胡说！”纪河冷冷斥责，文慧急忙闭嘴躬身。 “听到了吧？”那十冲文慧笑，“大神官让你‘不要胡说’。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先前的话都是胡说——拍马屁的话也是胡说，不但没让大神官开心，反而惹得大神官不高兴了。知道大神官为什么不高兴吗？因为本来简单的事，被你们几个搞得无比复杂，还损失了一位神官，大神官怎么能高兴？其实一开始你们如果像大神官这么跟我说，说不定我就跟你们一起去见烈王了。可你们倒好，上来就打就杀，就设计害我，我不跟你们死斗到底才怪。” “你！？”文慧瞪着那十，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派胡言！”火行云急了，大叫起来：“诸位大神官，不要听他……” “闭嘴！”一位大神官厉喝一声，吓得火行云急忙闭嘴，齐僚本来也想说话，被吓得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们走吧。”纪河沉着脸说。 “见过诸位大神官。”光点在穿梭塔上流动，转眼化成了华岸的形象。 不光是他，还有无数光点幻化成了三位守塔官，与华岸一起向着四位大神官恭敬施礼。 纪河摆手：“不用客气，有劳几位送我们回烈王殿。” “是！”四人一起点头，瞬间化为光点四散。 纪河抬手按住那十肩膀，微微一笑：“我们走吧。” 那十只觉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被限制，有一股无形的巨力逼着自己向前，便缓步向前走去。 诸人走入穿梭塔中，一时间，光点浮动，那十只觉眼前无数星光飞掠，一时眼花头晕，但不片刻之间，所有星光消散，他面前打开一道图阵之门，纪河推着他向前，走出这门之后，出现在一座大厅中。 那十回头一看，见到身后是一座金属巨门，此时其上有星光闪烁。 随后，另三位大神官带着文慧三人走了出来，那些星光动荡一阵，就慢慢地熄灭，那金属之门收敛了一切力量，沉寂下来，如同一座雄伟的雕塑。 “真是好工具。”那十赞叹。 “走吧。”纪河轻轻推着他向前。 他的手始终压在那十肩头，那十便什么能耐也使不出来，只能老实地顺应着他的推力向前而去。 出了这大厅，外面是一方巨大的世界。抬头看天，见到的不是蓝天白云，而是一片片迷离的星云，无数星辉璀璨，美轮美奂。 地上，远空中有种种幻光起伏，不断变换颜色，瑰丽多彩。 脚下是一道光明大道，由无数能量光点组成，一直延伸向远方。那光明大道之下，是无边的五彩大河，里面翻腾的也不知是水还是能量化成的液体。 光明大道那一头，是无数巨大的金属楼宇，空中还有悬浮着的空中楼阁，缓缓而动。 那十被推着向前，一路走过光明大道，来到了前方的巨城之中。 城中处处可见精美的金属雕塑，在周边的楼宇阳台或窗子里，有英俊的男子或美丽的女子用冰冷的目光望向那十，眼中带着几许轻蔑与不屑。 他们都是真神，实力强悍。 “这里就是烈王殿了？”那十问。 “是。”纪河说。 “咱们就这么一直走？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吗？我挺累的，您能不能找辆车给我坐坐？”那十唉声叹气地说。 “好。”纪河点头，抬手放出图阵，转眼之间，一辆巨大而华丽的飞空艇就从图阵之中浮了出来，纪河推着那十向前，飞空艇侧面便自动打开，有图阵层叠化成了阶梯，让那十踩着向前，走入艇中。 其余三位大神官也上了艇，文慧等三人没这待遇，只是在艇下躬身相送。 “几位不上来？”那十假装惊讶地问，然后一拍额头：“哎呀，我忘了你们职位低微，是没有资格跟大神官们坐一艘飞艇的。抱歉抱歉。那将来有缘再见啦！” 说着挥手告别，恨得文慧三人牙根发痒。 飞空艇缓缓向前而去，飞得一点也不急，那十趁机观赏着这座神城风景，不住赞叹。 神城一望无边，直延伸到天际去，也不知到底有多广阔。 “这就是烈王全部的领地吗？”那十好奇地问。 “不。”纪河说，“这里是烈王殿，你可以想象为一国首都。” “这么说，烈王拥有无数座这样的大城？”那十一脸惊讶。 “当然。”纪河一笑，“否则，怎么配得上‘王’这称号？” “是不是神皇也得给烈王三分面子啊？”那十兴奋地问。 “那是自然。”纪河点头。“神皇当年即位，烈王是首要功臣。若没有烈王全力支持，神皇怕也坐不上这位子。” “厉害厉害！”那十一脸崇拜。 纪河看着那十，一笑说：“所以你要识时务些。只要你老实回答王上的问题，好好配合，凭你的才华，王上一定会重用你。到时你我同殿称臣，说不定，你还真的能得个大神官的位子坐坐。” “真的？”那十兴奋不已。 那三位大神官满心不屑，在心中嘲笑，纪河也在心里暗笑，表面却十分认真地说：“那是当然！” “这可太好了！”那十开心极了。 “你不是真想背叛我吧？”帝丹阳担忧地问。 “你是不是傻？”那十反问。 第930章: 王子殿下 金光四射的宫殿之中，那十走在五彩云气铺成的路上。 四位大神官两人在前，两人在后，将他夹在中间。 他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长廊两边的景象，见到的是一道道图阵之中，不住变化的影像。 那仿佛是一场场精彩的电影，讲述着一个个不同的故事，但主角都是一位金甲神明。 “这讲的都是什么？”那十好奇地问。 “讲的都是王上的功绩。”纪河说。 那十因为不能停步，所以只能走马观花，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有一处影像，让他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 那是在一座巨大的华丽宫殿之中，那一位高大而目光深邃的金甲神明高举利剑，号令诸神向着宝座上的年轻神皇施礼称臣。 那十盯住那影像，脚步微顿。 宝座上的年轻神皇英俊高大，眼里透着道道寒光，显示出他内心的强大与冷酷。举剑的金甲神明留着短须，目光深邃，张口在说着什么，似乎是在颂扬新皇的伟大。 一众神明散发着强大的气息，一起躬身施礼，很是恭敬。 这应该就是烈王扶持新皇登基的画面了。 那十在历史幻境之中看到过帝祥，这时看那位宝座上的新皇，发现他与帝祥很像，最大的不同之处只是眼神。 不问可知，这就是帝胤作茧自缚的那个“茧”。 这时，帝丹阳突然气哼哼地咒骂起来：“我以为谁是烈王呢！原来是烈元和这个混蛋！” “你认识烈王了？”那十在心里问。 “他是我父皇最信任的人，我父皇几乎将所有大权都开放给了他！”帝丹阳生气地说，“他等于是我父皇的臂膀！正因如此，他一背叛，我父皇才全无反抗之力，转眼兵败如山倒！他是最顶极的混账！” 那十惊讶极了。 他想安慰帝丹阳，但帝丹阳只是自顾自地骂，他却插不上嘴，也只好任她自己骂去。 一路走入一座大厅之中，只见大厅中有一只巨大的金鹰，正在舒展它的翅膀。 巨鹰前站着一个男人，背对着那十，抬手示意下，巨鹰发出长啸声。男人再做手势，巨鹰就收拢了翅膀，伏下身子，如同在向男人行礼。 “殿下。”纪河走向前，恭敬一礼：“人带到了。” 男人转过身来，打量那十。 这男人看上去很年轻，依相貌来看，应该是二十多岁。但那十知道，这些真神的相貌完全随心所欲，凭外表并不能判断他们的年龄。 男人与影像中的金甲神极为相似，但目光中少了几分金甲神的冷酷与干练。一个人可以改变自己的相貌，但无法改变自己的气质——尤其是眼神中透露出的东西。所以可以肯定，他不是烈王。既然被称为殿下，那应该就是“王子”了。 男人打量那十，微微一笑：“出乎意料。” “不是说要带我见烈王吗？”那十问纪河。 纪河说：“王上日理万机，暂时没有时间。这位是长王子殿下，你与殿下说就好，殿下一样有册封神官的权力。” “怎么称呼？”那十皱眉问王子。 “烈星伦。”王子语气平淡。 “我叫那十。”那十说，“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烈星伦微微点头：“有趣的名字。” “我父母亲想让我变成一个十全十美的人，所以就取了这么个怪名字。”那十说。 “父母总是对子女充满了种种期待。”烈星伦说。“你有了现在的成就，他们应该很开心吧？” “他们在我还一无所有时就病故了。”那十说。 “真是令人遗憾。”烈星伦说，“不能看到自己孩子功成名就，是为人父母最大的遗憾。” “他们不是神明，只是凡人，而且还是凡人中挣扎在最底层社会中的穷人。”那十说，“而我在一条满是臭水与垃圾的街上长大，那条街叫铁渣街，街所在的城外面，是无数垃圾堆成的山。那就是我生活的环境。每天到市场上骗人钱财，偷点生活用品，就是我最初用以养活自己的最大事业。” “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那样的地方。”烈星伦感叹。 “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那十说。 “这有助于我们之间的沟通。”烈星伦点头，“你做得很好。现在我大致可以想象，什么东西最能打动你了。” “殿下说说？”那十笑。 “先前你成了一界之主，已经是凡人能达到的最高巅峰。”烈星伦说，“但那一界毕竟只是一片荒芜的战争之地，不算是真正的世界。你如果愿意合作，我可以赐你一处真正的繁华世界，就如同起源之地一样。你会成为那里的至高主宰，拥有整个世界，享受全世界人的侍奉。” “听起来不错。”那十说，“但问题是我靠自己努力，早晚也可以做到这一步，又何必靠殿下施舍？” “那十，注意你的用词和态度。”纪河低声提醒。 “你想让我有什么态度？”那十不悦地说，“先前说好了是烈王要亲自见我，现在可好，转眼之间就换成了殿下，直接降了一大级。你们这些人……不，这些神说话这么没准，让我怎么敢再相信你们？本以为会有一场大富贵，没想到还未合作，先降一级，你们知道我有多闹心吗？” “见父王？”烈星伦笑了，“那十，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觉得自己成了自封的一界之主，就变成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就算我只是个小人物，你们也不能骗我。”那十认真地说，“这已经让我对你们失去了信心。” “抱歉。”烈星伦说，“我没有那种时间与心情来‘骗’你，因为你不值得。总之，你面前有两条路：与我合作，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我赐你一个繁华世界，让你统治；拒绝合作，我也不会生气，但会用一些你不希望遭受的手段来让你自己开口。到时你一样会说出一切，但却不会得到什么。” “骗完之后又威胁我？”那十气愤无比，“我不和你谈了！你的格局太小，根本不是做大事的人，我要见烈王！” 烈星伦目光变得冰冷，似乎那十的话刺激到了他。 “你这一出出的，是想怎样？”帝丹阳忍不住问。 那十在心里回答：“我想在烈王面前召唤向北神人，看向北神人能不能将烈王杀了。烈王一死，烈王殿就会大乱，到时就像乌金星一样，没有人有闲工夫再理会我。但现在他们只让我见什么殿下，这可不成，我得胡闹一阵，逼得烈王亲自见我。而胡闹的基础，是要表现出我的贪婪，让他们以为我会为利所动。否则的话，他们只会一味使用强硬手段。” “但我看这位殿下似乎动了气。”帝丹阳说，“把他气坏了的后果，很可能是你更加没可能见烈王了。” “他终归是不敢杀我的。”那十说。“而且我不是故意气他，我说那话的目的，是要进一步了解他的处境。” “什么？”帝丹阳一怔，不能理解。 “方才介绍时，纪河说他是‘长王子’，这说明他还有弟弟妹妹。”那十说，“别说帝王家，就算大家族，为了争夺大权，兄弟之间也常有种种争斗甚至厮杀。我说那话的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看他是不是正处于这样的争斗之中，是不是正处于不利的位置上。他听到后如此动怒，说明他确实处于争斗之中，而且位置不利。显然，烈王对他似乎没什么信心，觉得他能力不足。这样的他，一定更急于表现，而对付我就是他立大功的机会，他绝不会想把这事搞砸。” 帝丹阳怔了半天，感叹说：“你这脑袋……我真是服了！” 就在这时，烈星伦露出了残酷的笑容：“我本不想用这种激烈的手段对付你，但你这么不愿意合作，我也没有办法……” “殿下！”纪河急忙劝阻，“那十有心与我们合作，我们用不着用特殊的手段。他还有大用，我们还要靠他钓出他背后的势力，殿下……” 烈星伦充耳不闻，盯着那十，眼里光华闪动，一道目光直刺入那十的眼中，令那十全身僵硬，想要闭眼却控制不了眼皮。 一道强大无比的精神力瞬间笼罩那十，想要侵入那十的精神世界，但就在这时，帝丹阳散发力量，突然化身为星系般巨大的巨神，将那十的精神世界融入自己的眼中，于是烈星伦的那一道目光，就撞在了她的眼上。 烈星伦身子一颤，收回了目光，抬手揉了揉两眼间的眉心。 纪河一时怔住。 “有意思。”烈星伦抬起头，打量那十，冷冷一笑：“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步闲棋，但现在看来，你却是一步杀招。你背后的神明真是不惜血本，竟然将这样强大的真神本格神念给了你……” 纪河等四大神官闻言大吃一惊，忍不住打量那十，心中骇然。 那十不懂什么叫“本格神念”，但听烈星伦的意思，也明白了几分，心里猜测：本格神念的意思……不会是说神念的本体或是主体吧？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说控制现在帝丹阳真身的，其实只是一道精神分身，而我这里才是…… 这怎么可能！？ “但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烈星伦冷笑，“精神上即使你是无敌的，但肉体上呢？” “殿下！”纪河向前，想再劝阻，但烈星伦已经挥手放出一道图阵，瞬间将那十包裹，那十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直接被传送走。 “殿下！”纪河急得直皱眉，“既然您知道他是这么重要的一环，就更不应该用这种手段对付他！他不过是一个贪婪的小人物，只要用足够大的利益引诱，他就能交待一切，就能为我们所用……” 烈星伦冷笑：“大神官怎么如此天真？他如果是一个简单的贪婪小人，对方又怎么会将如此强大的真神本格神念寄托在他身上？” “这……”纪河一时无语。 “父王将这件事交给我，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得的难得机会。”烈星伦说，“如果我不能用最短的时间办好这件事，今后怕就再没有机会了！你们应该明白，父王本来就不喜欢我，我只能凭着不断立功来夺取别人撒娇就能得来的地位！” “可越是如此，殿下办事越应该谨慎啊！”纪河说，“那十既然如此重要……” 烈星伦再次打断了他：“他的精神世界无懈可击，而从先前的谈话中我已经发现，他是一个城府心机极深的人。如此，能着手的便只有他的肉体。他这种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性命，为了能活下去，可以不惜一切手段，我送他去死狱，让他断绝一切希望，当他意识到自己想活下去，唯一的选择就是与我合作时，他自然就会主动来求我了。” 纪河恍然大悟：“殿下原来早有把握在心，那便好！” 第931章: 死狱 那十猛地挣扎，惊出一身汗来。 那道图阵的力量无可抵挡，他刚一挣扎，人已经被传送了出去，放眼一看，只见无尽的黄尘，遮天蔽日，也遮挡住了视线。 他凝目运力向远望去，也只隐约见到一座大山，又或者是大宫殿。 总之，是那样的一个巨物立在远处。 四下里都是黄尘，快速流动间，形成了黄尘之风。那十顶着打脸生疼的尘风向前，慢慢来到那巨物前。 到了近处一看，那十大吃一惊：那哪里是什么大山或宫殿，竟然是一尊坐在地上垂头不动的巨神。 那十走到近前，打量巨神，从其身上感应不到半点生气，显然，这只是一具尸体。 他向前接近，在近处观察，发现巨神身上已经落满了黄尘，整个人已经与黄尘同化，其皮肉已经干枯，依附在骨骼上，空洞的两个眼洞看起来幽深无比，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那十一掠而起，来到巨神面前，向他两只眼洞里望，而就在这时，巨神眼洞中突然冲出无数黑色的甲虫，扑动着翅膀向他袭来。 那十吓得急忙使用空间跳跃逃远，但那些黑甲虫像能感应到他位置一样，又自远处追了过来，浩浩荡荡，十分吓人。 它们身上都带着强大的暗能量，有着神性气息，那十可不敢跟它们动手，只能有多远逃多远。 他不断使用空间跳跃，接连跑了十几分钟，这才将虫群甩开，自己吓出一身汗，急忙抬手擦。 但不及手掌触及皮肤上的汗液，已经有黄尘飞来，将汗液带走。 不仅如此，那些黄尘还试图通过毛孔进入那十的身体里，继续吸走水分。吓得那十急忙用图阵护住全身。 但他随即发现，这些黄尘竟然还会吞噬图阵的力量，自己一身图阵，转眼之间就被吞噬干净。 情急之下，他也只好将神皮收缩，使毛孔封闭，这才使黄尘无法入侵。 黄尘世界之中，不辨东西南北，远处事物一概看不清楚，也不知这是哪里。 那十直向上空飞去，接连使用空间跳跃，依直线飞了半个小时，也没能飞出这片黄尘，无奈之下只能再落回地面。 他调动图阵，想要确定这里的空间坐标，直接造一道空间传送门回去，但图阵刚一出现，就立刻被黄尘吞噬，他根本没办法进行计算。 “这是什么地方？”他进入精神世界，问帝丹阳。 “我不知道。”帝丹阳摇头，“但这应该是一处神狱。” “关押真神的地方？”那十问。 帝丹阳点头：“真神力量强大无比，所以必须用特殊的世界来做他们的监狱，不但限制他们的自由，还会让他们吃尽苦头。你仔细感应——在这里，精神世界的时间也是流动的，不会像从前一样一瞬即永恒。” 那十一惊，发动力量借着自己的眼睛望向外界，只见外界黄尘正在四下里纵横，根本不停。 “竟然还可以这样？”他真是吃惊不小。 “否则，有些被判处永世监禁的真神，就可以躲进精神世界里，按自己的想法过无穷无尽的好日子了。”帝丹阳说。 那十立刻想起了帝祥内阁三老之一的火印老师。 “可如果真神躲进精神世界，得过且过，不是一样可以享受余生？”这时千洪不解地发问。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那十望着外面的黄尘，觉得这些东西应该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它们正在不断尝试入侵这里。”帝丹阳说，“其实如果这里没有我在，它们早就侵入进来了。” “那时会怎样？”熏雅惊恐地问。 “这里也会变得和外面一样，只有无尽黄尘。”帝丹阳说。 千洪和熏雅都吓得不轻，那十也打了个哆嗦。 如此一来，精神世界也变成了监狱，自己不论是进入精神世界还是回归现实，都只能面对一片无边黄尘。 时间久了，别说是他，就算是精神力强大的真神，怕也要被生生逼疯！ 这可真是最可怕的酷刑！ “你能一直挡着它们？”那十问帝丹阳。 帝丹阳摇头：“依我的能力，再过半年左右，它们就会入侵你的精神世界。到了那时，我怕顶多只能再坚持几个月，然后这里就会被侵蚀掉，变得跟外面一样。” 千洪和熏雅都害怕极了，连声问：“那我们能怎么办？” “没有办法。”帝丹阳摇头，“既然是神狱，自然早做好了一切防备，再强大的真神也逃不出去，何况是我们？” “你可是特别强大的真神啊！”熏雅说。 帝丹阳叹了口气：“我只是神念，没有神躯，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几人一时沉默。 就在这时，那十注意到外界似乎有人影晃动，心里一惊：“好像有人！” “不好！”帝丹阳面色一变，“你得快跑！” “为什么？”熏雅不理解，“我们也许能说服对方，咱们一起齐心合力……” “合什么力啊！”帝丹阳一脸焦急，“制造神狱的人难道想不到这一点？但凡能自由行动接触其他犯人的，必然是极度危险的存在！那十不是神，只是普通人，如果遇上了他们就死定了！” “不成就让我们合体为向北神人吧！”千洪和熏雅说。 “不到最后关头，不能乱用这种力量。”帝丹阳摇头，“因为到时如果没人帮忙，那十根本没办法接近向北神人，我也就没办法将他解体，到时弄不好那十反而会被他杀死。” 诸人一筹莫展，帝丹阳催促那十：“你快出去，咱们得先跑了再说！” 那十急忙回归现实，顾不得看那人影，转身就跑。 但跑了没多久，就发现前边又出现了一道道人影，他只好再换方向，但换了几次方向后，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起来。 “怎么办？”熏雅急得快哭了。 “不怕！”那十一咬牙，“烈星伦的目的是折磨我，让我向他求饶，跟他合作，却不是要杀我！他不敢杀我，咱们就没什么可怕的！” 说完不但不再奔逃，反而迎着那一道道人影走了过去。 到了近处，那些人影不再模糊，那十看清他们都是一个个面色灰暗眼中无神的人。他们的衣衫早已破败不堪，被黄尘同化，身体上也沾满了黄尘，看上去就好像是一群泥偶。他们目光黯淡，盯着那十，嘴里发出支吾的声音，就像是一群殭尸。 “诸位。”那十高声说，“你们被关在这里，说明都是真神。既然大家都可以自由行动，那么……” “没用的。”帝丹阳叹息一声，“他们都已经丧失了理智，都疯了。” 那十一时愕然。 一众真神盯着那十，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不断接近。那十情不自禁地想逃，但一咬牙，却迎着他们走了过去。 “有种就杀了我！”他高声说，“看到时候最倒霉的是谁！” “那十。”烈星伦的声音在半空响起，接着，一道道黄尘化成了巨手，横扫弹击，将所有殭尸般的真神都打飞向远方。 烈星伦沉声说：“这里名叫死狱，不论是怎样强大的真神，到了这里都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这里其实并不是关押真神用的监狱，而是用最残酷手段将真神杀死的刑具。” 不论是那十，还是他精神世界中的帝丹阳、千洪、熏雅，都震惊无比，心生畏惧。 “你看到他们的样子了。”烈星伦说，“他们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变成了疯子、傻子，靠互相吞食生存。这一过程，短则数年，长则百年。你不是真神，这里的黄尘会更快侵蚀你的意志与肉体，但你精神世界中有真神本格神念，能让你支撑要一年左右的时间，不过到了那时，你一样会一点点疯掉。而最可怕的是在发疯最初，你的意志与身体分离，不能再控制自己，只能眼看着自己变成这样殭尸般的存在，然后去吞食别人，或是被别人吞食。最终，你会在痛苦之中选择彻底疯掉，但你不知道的是，在疯了之后，你对于痛苦的感觉却反而会变得更敏锐……” “是哪个疯子创造了这种刑具？”那十打断了他的话。 烈星伦笑了：“这里是烈王殿。” “没想到烈王是这么可怕的虐待狂。”那十感慨。 “所以你的选择呢？”烈星伦问。 “我十分想和你合作。”那十认真地说，“殿下，现在就将我放出去吧，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第一个问题……”烈星伦说。 “你得先把我放出去。”那十说。 “你想通了就呼唤我的名字吧。”烈星伦冷笑着，声音渐渐消失。 “烈星伦，烈星伦！”那十连着声地叫，烈星伦却并不回答。 “我就知道你是个没信用的家伙。”那十高声说，“刚说完的话，转眼就当成屁吞回肚里去了是吧？” 没人理他。 他站在那里骂了半天，也没人回应，自己觉得没趣，就不骂了。 但这时，又有无数人影向这里走来。 “真神是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有多强！”那十一阵发狠，迎着人影冲了过去，一时间，黑暗物质涌起，冰炎巨人上身，他直接冲入人群之中，大开杀戒。 无数殭尸般的真神被他轰飞了出去，摔在远方，但随即又站了起来，向他走来，一个个毫发无伤。 反而是他身上的冰炎之体不断被黄尘吞噬，没过一分钟就消耗了个干净。 第932章: 惊人的猜测 吞噬掉那十的冰炎之体后，这些黄尘又开始进攻他身上的黑暗物质，吓得那十急忙将其收回。 但黄尘不依不饶，继续进攻。 这些黄尘太过烦人，那十一气之下，直接使用转换术，变化成了钢铁之躯。钢铁之躯坚实无比，又冰冷不带生气，黄尘立时对他没了兴趣，从他身上流走，似乎是将他当成了一件死物。 “有你的啊！”帝丹阳一脸惊喜，“它们对精神世界的进攻也停止了！” “真的？”那十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门技术除了战斗，还可以用在这里。”帝丹阳感叹，“知识确实是力量，多学总没坏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那十一阵欣喜，但随即又摇头：“这也没什么大用。又不能靠它逃出去。” “咱们一起琢磨一下怎么办吧。”帝丹阳说，“烈星伦那家伙不得到实话，怕是不会让咱们出去的。所以咱们总得说点什么。” “关键是我真不知能说点啥。”那十说，“我除了知道你是帝祥之女，是前朝公主之外，什么也不知道。你呢？” “我更什么也不知道。”帝丹阳说，“原本就没有什么棋局、什么计划、什么内幕，又能向他说什么？” “那就只能公开你的身份。”千洪说。“他一定会被吓一大跳。” “但这不行呀。”熏雅说。“那样他一定会想办法杀死公主的。” “现在的神皇不是帝胤。”千洪说，“帝胤是现今神皇最大的敌人，帝祥却不是。” 熏雅不同意：“我觉得对于帝王来说，任何能威胁到他皇位的存在，都是敌人。” “没错。”那十点头。“所以丹阳的身份，绝不能说。” “那就真没什么可说的了。”帝丹阳说。 “可以编！”那十说。 “怎么编？”帝丹阳一脸惊讶。 “我就说我得到了帝胤的传承。”那十扬了扬手，“我手掌里正好的帝胤的帝印，不由他们不信。” “然后呢？”千洪和熏雅好奇地异口同声问道。 “就说帝胤其实还活着，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要将现在的神皇推翻，自己重掌大位……”那十说。 “不行！”帝丹阳摇头。 “为什么？”那十问。 “这太不现实了！”帝丹阳说，“帝胤当年会创造新的身体，就是因为他已经老迈，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一千年，他就算当初光过一劫，现在也早该死掉了，你说他还活着，没人会信的！” “万一他们信了呢？”那十说。 “不行不行！”帝丹阳摇头，“肯定不行！你这么编，可信度太低，弄不好惹怒了烈星伦，到时咱们就更惨了。” “那怎么办？”那十一摊手，“总不能实话实说，说你父皇还活着吧？帝胤都不可能活着，他就更不可能还在了。” 帝丹阳犹豫片刻，说：“我看咱们还是在这里再找一找，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的发现。你不觉得奇怪吗？咱们后来遇上的真神，都是正常人大小，并没有死去，只是疯掉了。而且就算将来他们死了，尸体也必然被其余真神吞食掉，可先前我们遇到的那具神尸却是完整的神躯。” “这是有点奇怪。”那十点头。 “咱们再回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帝丹阳说。 “可那些黑甲虫怎么办？”那十问。 “我倒觉得它们不是威胁。”帝丹阳说，“也许它们并不是想攻击我们呢？你想想看，在这死狱里，还有哪里有这样的生物？也只有那尊神尸里有！它们既然不是死狱生物，那就是神尸自己产生的。它们是黑色的，神灵体也是黑色的……你说二者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倒是有这种可能。”那十想了想后说，“那我们就再去看看！” “小心啊！”千洪忍不住叮嘱。 “真有危险，大不了让你们变成向北神人！”帝丹阳也来了脾气。“反正没有出路，那就以死相拼！” “也好！”千洪和熏雅一起点头。 那十虽然无法确定这里的空间坐标，但因为早学过在虚无之地定位之术，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路行来的路线图，这时按图向回走，经过一番辛苦，又回到了那尊神尸前。 看着那庞然大物，那十忍不住嘀咕：“这位前辈神人，我无意冒犯，但整个死狱里就数您最奇怪，又跟我这么有缘，我一进来就先看见了您，所以只好到您这里寻找一线生机。您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一下，将来我一定牢记您的恩情，给您寻个合适的地方好好安葬神躯。” 说完行了个礼，然后一跃而起，来到那神尸的眼洞处。 巨大的眼洞之中，立刻有无数黑甲虫飞了出来，将那十包围。那十闭上了眼睛，任它们在自己的钢铁之躯上撞击、爬抓、啃咬，一动不动。 精神世界里，千洪和熏雅紧张到了极点，帝丹阳却眼睛放光：“我感应到了，它们确实是神灵体！一种极特殊的神灵体！我猜对了！” 她兴奋地抬手，一道道图阵立刻升腾而起，现实世界之中，那些甲虫身上也浮现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图阵，刹那间，它们同时绽放光芒，将那十重重包裹起来，然后一掠进入了神尸的眼洞之中。 那十听到耳畔风声呼啸，但自己被甲虫包裹着，看不到周围的情景，心中一时忐忑。 不知多久之后，甲虫突然散开，那十飘然落到了一片无边的水波之中。 水面平整，如同镜子，而且很浅，只有一厘米左右的一层。水下是无边的平整世界，洁白无比，一眼望不到头。 天空与四周，是水波一样微碧的颜色，令人看了觉得心情舒畅，眼睛舒服。 这么奇怪的世界，想来应该是精神世界，而不是真实世界。 但那十并不觉得此时的自己是精神体，他觉得自己就是自己。 肉身能进入的精神世界吗？那十一惊，情不自禁地感叹：好强大的神明！ 那些黑甲虫飞舞着，背上图阵闪烁间，慢慢地在那十面前组成了一尊黑色的巨神。巨神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那十，然后慢慢地单膝跪地弯下身子，低头仔细打量他。 “您……您好！”那十急忙躬身施了一礼。 “你是谁？”巨神问。 “您又是谁？”那十反问。 巨神笑了：“你唤醒了我，却不知我是谁？” “真不知道。”那十说。 “那你又为什么找到这里唤醒了我？”巨神问。 “找您的不是我，唤醒您的也不是我。”那十说。 “那是谁？”巨神问。 “你是不是自己出来说说？”那十在心里问帝丹阳。 刹那间，由精神力组成的帝丹阳形象就出现在那十身侧，她抬头看着巨神，一脸惊讶，颤声问：“你……你不是应该在外面……” 那十一时好奇，低声问：“他是谁？” “我叫烈元和。”黑色巨神看着帝丹阳，有些激动。 “啥？！”那十大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黑色巨神。 他仔细地看，运足了目力看，终于从那张黑脸上，看到了大殿长廊影像中金甲神的影子。 影像中的金甲神有血有肉，皮肉眼睛五官头发配合着构成了一张鲜活的面孔，但黑色巨神全由黑甲虫组成，是整体一色漆黑雕塑般的存在，不仔细对比，真没法将他与金甲神联系在一起。但一旦仔细看了，却能看出这正是那金甲神。 即是烈王——烈元和。 这是什么情况？ 帝丹阳似乎也有些发蒙。 黑色巨神冲她温和一笑，然后施礼：“臣烈元和，参见公主殿下。” 帝丹阳一阵激动，急忙说：“免礼，平身！” 那十看得呆住。 “公主殿下又怎么能寻到臣？”黑色巨神疑惑地问。 “机缘巧合吧。”帝丹阳说，“帝胤叛乱之后……” 她看着黑色巨神，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压制想要质问其为何背叛自己父皇的念头，随后继续说：“父皇带着我与母后一起逃走，后来在厮杀中受了伤。逃出来后，父皇伤势加重，为了治伤，我们一家人不得不进入家园圣地，一直沉睡，直到几年前，我们才慢慢醒来。” 她一指那十：“后来我意外地遇到了他，也不知怎么就进入他的精神世界，跟着他一路历险，直到来到这里，见到您。” 黑色巨神全身颤抖，悲声说：“神皇他……他被帝胤篡夺了大位？” 帝丹阳缓缓点头。 黑色巨神悲呼一声：“不公，不公啊！” 那十被搞得一头雾水，这时忍不住问：“您先别急着感叹，我想问一句——您先前一直也在长眠？长眠之前呢，发生了什么？” 黑色巨神不理那十，只是在那里悲伤，热泪纵横，泣不成声，问帝丹阳：“这么说，我们的神圣殿堂已经瓦解？那些旧友呢？陛下那些忠诚的臣下呢？他们……” “或是死了，或是变节。”帝丹阳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甚至连帝胤那个篡位者也已经死了。” 黑色巨神一阵失神。 那十深吸一口气，大声问：“您想知道变节者都有谁吗？” 这下黑色巨神一下注意到了他，低下头沉声问：“都有谁？” “第一大叛贼，就是你！”那十指着他的鼻子说。 黑色巨神一怔，然后怒喝：“你这小子，胡说什么！？” “是真的。”帝丹阳点头，“当初帝胤之所以能迅速推翻父皇，就是因为他有您充当帮凶。您是父皇最信任的人，大权在握，您投向敌人的结果，就是我方面对对方的突然袭击完全无力抵抗，转眼之间，偌大的王朝就土崩瓦解……” “这……这是怎么回事？”黑色巨神惊得目瞪口呆。“我怎么会背叛神皇，又怎么会与帝胤同谋推翻陛下的政权？我……我早已死了啊！” 帝丹阳一脸惊讶：“您是说……您在帝胤起事之前就已经……” 黑色巨神缓缓点头：“我先前曾遭遇刺杀，心受了一些伤，本来也不算什么，但某天夜里，那伤突然快速恶化，我甚至来不及叫人，也来不及通知神皇，就失去了意识。后来模模糊糊中，神念化为神灵体，陷入永眠之中，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而且死得不甘，所以才会化成神灵体。” 那十与帝丹阳面面相觑。 这可太离奇了！ “但在真正的历史中，您可没死。”那十说，“您不但没死，还率众与帝胤一起建立了新的神圣殿堂，并与帝胤一起离开了起源之地，开创了星系神圣世界。不仅如此，后来帝胤老迈，想求永生，于是创造出一具新的神躯，准备移魂转生。但中间生出意外，那尊神躯竟然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当时是您则趁机扶持那具神躯成为新神皇，致使帝胤沦为丧家犬，生死不明。如今，您因为拥立新神皇有功，已经被封为神王，号称烈王。我正是因为承载了帝丹阳公主的神念，被你发现，这才将我捉来，想要盘问出真相。我不肯坦白，就被您的儿子烈星伦丢进了死狱之中，这才遇到了您！” 黑色巨神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帝丹阳糊涂了。 “也许……是这样的。”那十想了想后说。 帝丹阳和黑色巨神一起看着他。 那十说：“帝胤后来为什么会生出创造新躯体，承载旧灵魂的想法？也许是因为类似的手段，他过去就使用过。” 他看着黑色巨神，说：“如果您确实是烈元和，如果您确实是在那时就已经身死，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帝胤使用某种手段，让某人的灵魂取您而代之，夺了您的身体，变成了您！而您的神念，则被转移进了那个人的身体之内，被镇压在死狱里。死狱之中被囚的真神都是常人身形，都是疯子，只有您的神躯不灭，虽然被风干，但却一直保存完整，这是为什么？因为这死狱就出自夺取您身体之人的手笔，他将自己的旧身体藏在这里，却不毁灭，是对自己从前人生的缅怀，是对自己身躯的不舍！也是为了能永远镇压住被封禁在这身体里的真正的您！” 一番话，听得黑色巨神与帝丹阳都是目瞪口呆。 第933章: 引敌入狱 那十的一番分析，听得黑色巨神怔怔发呆。 他思索了片刻，随即缓缓点头：“这确实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你分析得不错。” 随即又冷笑起来：“夺我之体，坏我之名，最后又背叛旧主帝胤……这人如此卑鄙无耻，反复无常，当杀！” “您有办法对付他吗？”那十问。 黑色巨神一时沉默，回头望向了那具神尸。 “终不是我的身体……”他低声说。 “但也可为我所用！”他语气一时坚定，转过身抬手创造无数图阵，加诸于那具神尸之上。 那十一时心动，仔细观察，发现他使用的竟然是御神术，只是手法有些古旧，许多地方不如自己掌握的御神术精妙，但胜在基础力量强大得吓人。 “您这是御神术？”那十问。 “是。”黑色巨神点头，一边不断在神尸上叠加图阵，一边问：“这是我创造的一门技术，只传给了几个学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已经过了两千多年，您所效忠的王朝已经终结，但您的技术却一直流传了下来。所有修炼这项技术的人集合在一起，于起源之地海外巨岛之中建立了一座灵神城。”那十说，“我有幸跟他们相识，成了朋友，学到了这技术。” “是吗？”黑色巨神有些欣慰，“没想到我终有点正经东西传了下来。你使来让我看看。” “现在的御神术与您创造时的样子有很大不同。”那十说，“应该说它是发展了。它不再以图阵为基础，而是以这种东西……” 说着，体内力量升腾，化成了一个个能量纸片小人跳跃而出，向着神尸奔去，想要融入神尸之中，但一触及神尸皮肉，就立刻被震得粉碎。 黑色巨神看得惊讶：“竟然变成了这样的手段？来，你仔细跟我说说。” “好。”那十点头，以精神力演化御神术种种手段给黑色巨神看，黑色巨神一时看得入迷，跟着学了起来。 真神就是真神，那十只是将御神术演示了一遍，黑色巨神就已经学会了一切，连声赞叹：“妙，果然妙！果然是一辈新人胜旧人啊！” 他微微闭目，以新的技术将自己的旧技术加以改良，然后身子一抖，瞬间有无数能量化成的黑色甲虫飞了出来，钻入了那具神尸体内。不片刻间，那神尸空旷的眼洞中散发出光芒，人慢慢地抖落了一身黄尘站了起来。 黑色巨神大步走向那神尸，直接撞过去，在相撞的刹那，化成了无数黑色甲虫融入神尸之中。转眼之间，神尸变化，身肉重生，变成了一尊威风凛凛的金甲神明。 与影像之中的烈元和一般无二！ 他竟然是以御神术将对方之躯化为灵神，再将自己神念寄托于灵神之中，以念控躯，再度重生！ 这当然不是真正的重生，倒和人类控制机甲武器有些相似，不过他的思路出奇，令人赞叹。而且他以神念控制躯体，其实与正常人以自己的思维控制自己的躯体，倒也没多大区别。 真神呼吸吐纳，那无边的黄尘立刻分开，形成了一个几公里的无尘空间。 那十感觉全身一阵轻松，情不自禁地长出了一口气，从钢铁之躯恢复到正常的身体。 真正的烈元和看着他，饶有兴趣地问：“这又是什么法术？” “转换术。”那十说，“我是从钢铁一族的分支后裔那里得到的灵感，将他们的技术改良形成的。” “能不能教给我？”烈元和一脸强烈的求知欲。 “当然可以。”那十点头，又将转换术全数教给了烈元和。 烈元和学了一遍就已经融会贯通，第一次尝试，就完美地将身体化成了钢铁神躯，令那十情不自禁地赞叹：“您可真是天才！” “你才是天才。”烈元和感叹，“你并没有成神，却凭着强烈的求知欲学到了这么多神奇的技能，你真是个学习的天才。” “您似乎也挺好学的。”那十说。 “那是当然。”帝丹阳忍不住插嘴，“烈阁主是出了名的好学之人，而且是有名的天才，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 “但我不能像他一样，将原有的东西加以改良，形成自己的东西。”烈元和说。“他才是真正的天才，创造的天才。” 那十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就是瞎捅咕而已……” 然后问帝丹阳：“阁主是什么官？” “内阁之主。”帝丹阳说，“三老之上的真正大员，是我父皇为了烈阁主专设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十忍不住赞叹。 “烈阁主，您能带我们出去吗？”帝丹阳问。 “我们何必离开这里？引他们进来就是了。”烈元和冷笑，“我在这里沉寂了两千余年，也并不是白白浪费了岁月。这具神尸是那卑鄙小人的身体，因此与他在我体内的神念总会呼应；他占据的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与我的神念也有呼应。我们虽不能察觉这呼应，但变化却在不断生成。我虽然一直在沉睡，但那小人进步，我就也能跟着进步，所以现在我与他是同等境界，掌握了一样的力量！而我在这里沉睡两千余年，已经与这死狱同化。这世界虽然是他创造的，但我却才是这世界的主人！” 说着，他眼里光芒大放，转眼之间，无数人影出现在几公里外黄尘边缘处，静立不动，形成了人墙。 “这些被囚于此丧失了理智的真神，就是我的军队！”烈元和豪气勃发，望着高空说：“只要引他前来，我就能让他葬身于此，永不超生！” “好！”那十兴奋不已，点头说：“那我就先将他的儿子引来吧！” “你放手去做就好，我给你当后盾！”烈元和点头，一挥手，无边黄尘笼罩过来，盖满他全身，他再度坐下，就如同先前的样子一般。 那十想了想，说：“现代的修神之术，同您那时又不一样，我这里有，您要不要先了解一下？” 烈元和大喜：“你这孩子真是出人意料的厉害！竟然还有这东西？快拿来看看！” 那十直接将修神术打包，以精神力的形式丢给烈元和，烈元和将之融入体内，一时怔住，半晌之后，才恢复，欣喜地说：“我虽然与他一起增长力量，但长的只是力量，对这力量却缺少了解，你倒正帮我补了这一课！好，现在我更有把握了！你想办法引他来吧！” 帝丹阳的精神力影像消失，那十抬头向天，大叫：“烈星伦！烈星伦你给我出来！我答应你了！” 转眼之间，天空中传来烈星伦的声音，冷冷发笑：“我以为你能坚持多久，原来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已经受不了了。我还真是高看了你。” “周围全都是那种神疯子，你再不把我弄出去，他们就要把我吃干净了！”那十大叫。 这倒不是假话，因为几公里范围之外，确实是无数殭尸真神围成了人墙，而且正不断向这边而来。 烈星伦冷冷说道：“那么你更要抓紧时间了，只要你交待出一切，我自然可以放你出来。” “万一我说完之后，你把我丢下不管呢？”那十焦躁地质问。“到时我岂不是把自己赔进去了？” “我还要靠你钓出你背后的主使，又怎么会让你去死？”烈星伦说。 那十焦虑着、犹豫着，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一咬牙：“好，那这样——你不用把我弄出去，你进来，我当着你的面交待一切。” 烈星伦一怔：“什么？” “你快来吧！”那十焦急地说，“没你保护，这些神疯子会把我吃干净的，到时咱们一拍两散，谁也得不到好处！” 烈星伦思索片刻，似乎觉得这倒是个折中的好方案，于是说：“也好。” 刹那间，天空中有无数黄尘盘旋，形成了一个漩涡门户，一尊巨神自那门户之中缓缓落下，排开了无边的黄尘，落到那十面前。 几公里外的那些殭尸真神立刻停步，不敢再向前。 落下的真神正是显化神躯的烈星伦。他蹲了下来，低头看着那十，说：“现在说吧，到底是什么人将真神本格神念种进了你的精神世界，他又图谋了些什么？他要你做些什么，要达成何种目的？” “你可以自己问他。”那十说着向后退去。 瞬间，几公里外那无数殭尸真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然后一起向着烈星伦疾冲过来。 烈星伦着实吃了一惊：“你竟然能控制他们？” 那十冷笑：“没想到吧？” 烈星伦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你果然是个了不得的天才，难怪对方会选中你。但可惜，你终因为境界的原因，导致眼界不宽。你以为凭这种手段就能对付我？他们在你眼里，是高高在上不可抵抗的真神，但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堆朽木而已。” 说完转过身，气定神闲地面对殭尸真神的大潮，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但就在这时，黄尘崩散，烈元和突然间一跃而起，自后袭来，烈星伦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直接抬手制住，按得跪倒在地，抬不起头来。 烈星伦大惊失色，尖声大叫：“是……是谁！？” “是我。”烈元和沉声说。 烈星伦立刻听出是父亲的声音，一时又惊又怕：“父王？您怎么会在这里？” “你干的好事！”烈元和厉喝，“我将这件事交给你，你就给我办成这样子？万一那十真在此地出了意外，你又再到哪里去找线索？线索中断，敌人便又沉入暗处，而且打草惊蛇，他们必然对我们再加提防，再想揪出他们将难如登天！到时敌明我暗，形势会有多危险，你想不到吗！？” 那十看着烈元和，心里赞叹：老人家的演技也很不一般啊。 烈星伦吓得面色苍白，急忙说：“父王息怒！我早有主意，自然不会真的伤到那十，只是……” “够了！”烈元和打断了烈星伦的话，沉声说：“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你现在立刻唤你弟弟来，我且看看，如果是他，又会怎么办！” 烈星伦面色连变，眼里充满了愤恨，但也充满了恐惧。对于父亲的畏惧，使他忘了去想父亲为什么不亲自呼唤弟弟，却要自己来做这事。 他只是连声说：“是！” 然后调动图阵，传递消息。 烈元和哼了一声，抬起手来。 烈星伦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转身看了看他，见其一脸怒色，吓得急忙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片刻之后，又一道漩涡开出，一尊巨神从漩涡中落下，见到烈元和后一怔：“父王？您不是去神圣殿堂面见神皇了吗？” 第934章: 乱 烈元和看着新来的年轻王子，问烈星伦：“你只这一个弟弟？” 烈星伦一时怔住：“父王，您这是什么意思？” “回答我！”烈元和厉喝。 烈星伦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多想，急忙点头：“是！” “他叫什么？”烈元和再问。 烈星伦被问得一头雾水，那位小王子也是一脸惊讶：“父王您怎么了？” “回答我！”烈元和再厉喝。 烈星伦吓得一哆嗦，急忙回答：“名为星元！” “星伦，星元。”烈元和微微点头，“没想到他占着我的身躯，竟还生出了两个儿子……不，不对，第一个儿子是他用我的身躯生出的，因此在生理上，倒可算是我的儿子，与他无关；但这第二个儿子……嗯，虽然相貌与我相似，但已经没有我半点血脉。他生他之时一定已经研究出了某种秘法，改换了我躯体基因血脉，断绝了与我的血脉联系，如此，此子虽在生理上也不算是他的儿子，但终可算是他亲手创造的孩子，与我再无关系……” 那十听得一脸震惊，心说这些神明的手段可真多，这关系搞得也真够乱。 而两位王子则听得莫名其妙。小王子烈星元显然平时极受宠爱，所以对烈元和没什么顾忌，皱眉问：“父王您这说的都是什么？您把我们叫到死狱里来又是要做什么？” 烈元和看着他，目光渐渐变得冰冷：“我不是你父王。” 烈星元一怔，眼里神光四射，道道图阵转动，盯着烈元和看，半晌后忍不住说：“父王您开什么玩笑？” 他用神眼仔细观察了烈元和，却并没有看出任何不对，当然以为眼前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此烈元和几乎等于就是彼烈元和，依烈星元的实力，当然看不出破绽。 烈星伦的实力却比他还要高出一两个境界，闻言也以神眼去看，立时大吃一惊。 他看出眼前的父亲躯体其实大有问题，似乎血肉之躯与神念并未融合一体。 这绝不可能是他的父亲。 烈元和看着他，目光略有些复杂，沉声说：“你虽然不是我所生，但却可以算是我的儿子。因为你的血脉，正源自于我的躯体。” 烈星伦心中震动，一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王……”烈星元再度开口，烈元和却不想听他说话，张手一压，直接将他镇压在神力之下，神躯瞬间缩小，变成正常人体态。 烈星元痛苦挣扎，但却说不出话来。 一大群殭尸真神已经跑了过来，将诸人围住，在烈元和意念指挥之下，过来将烈星元摁住。 烈星伦惊恐后退：“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烈元和看着烈星伦，说：“生你的人，其实占据了我躯体的另一道神念。我不知他叫什么，但知道他是帝胤的心腹。当初他们共同施计，先是派刺客伤了我，再从我伤处下手，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使我神念虚弱，然后便趁机将我的神念引到那人的躯体里，而那人的神念则占了我的躯体。其后，他假冒为我，与帝胤勾结，推翻了帝祥神皇，篡位夺权，而我则身死化成了神灵体，被困在他的神躯里，被镇压在死狱之中，沉睡到如今。你虽然是他与别人生的孩子，但因为他生你时用的是我的身躯，所以在生理上，你其实是我的儿子，你继承的，也正是我的血脉。” 烈星伦一时呆住。 “但此人后来研究出了某种秘法，改变了我的躯体，于是他虽然仍是我，但却又已经不再是我。那之后，他生下了烈星元。相比之下，烈星元才真正算是他的孩子。”烈元和说。“那十对我说，你的地位不妙，想来是一直不受他的重视。你现在知道原因了吧？” 烈星伦全身发抖，一时难以接受。 仔细想想，自己自小就不得父王喜爱，经常被呵斥责备，所以自己行事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时自己只以为父王就这种严父，倒也不以为意。但后来弟弟出生，父王却对其宠爱有加，相比之下，自己倒好像是个外面拣来的野种一般，不受待见。 他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却又必须在这种奇怪的关系中挣扎求存，一直很是痛苦，直到如今。 此时他不由暗想：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假冒成我，帮帝胤夺得了大权，之后却又背叛帝胤，扶新皇登基。”烈元和继续说，“他为什么敢这么做？我猜，不外乎是因为新皇本身就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傀儡。他本就对神念转移和再造神躯之事有过人的研究，我想应该就是在他怂恿之下，帝胤才生出了创造新神躯，承载旧灵魂的想法，结果最后，却被他算计。” 烈星伦全身颤抖，看着烈元和，颤声问：“您……您真的就是父王本人？” “我是烈元和。”烈元和说，“忠诚于神皇的内阁阁主，身死于篡位之乱前的旧朝忠臣，生你之躯，即是我躯。我是否算是你的父亲，是一件很难说清的事。我将这些都告诉你，正是要你自己选择——是帮他对付我，还是帮我对付他？” 烈星伦怔怔呆立，心中波澜起伏，不知怎么回答。 那十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突然说：“这事其实很简单。” 两人都望向了他。 那十看着烈星伦，说：“你到底是谁的儿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想抓住这次机会，夺得你想要的权势。你的问题是不被烈王看重，前途一片黯淡，看不到希望。而眼前就有一个机会——有人要推翻烈王，夺得他所拥有的一切，你可以选择与这人对抗，帮助烈王，说不定他会因此而开始器重你，但也可能因此对你忌惮更深；你也可以选择帮助这个人推翻烈王，让这人取其而代之，你因为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烈王底细，能帮此人伪装成烈王不被人看穿，而成为此人心腹，获得远胜从前的地位。” 他一笑：“你只要这么想，就没那么纠结了。” 烈星伦低头沉思。 这时，烈星元大骂起来：“烈星伦，你想怎么样？这人既然不是父王，你就应该和他死拼！你是我哥，你得救我出去！父王从小就教育你，要照顾好我，你都忘了？” 这显然是烈元和愿意收了压制之力，让其开口。 “蠢货。”那十看了烈星元一眼，情不自禁感叹。 烈星伦转头看着烈星元，眼里杀机渐浓。他突然下定了决心，向着烈元和跪倒在地：“父王在上，受儿子一拜！” 他一个头磕在地上，高声说：“不论如何，儿子体内流的都是父王血脉，虽然是父王神躯受他人控制之下才生出的我，但我终归是父王您的儿子！” “很好。”烈元和缓缓点头，“你助我重掌大权，我赐你传承之位，我们各取所需，各自得益，这是最好的选择。” 他低声说：“现在，将那个家伙引来这里吧。有烈星元为饵，相信他不会不来。你比我更懂他，知道应该怎么办，所以按你的想法去办就好。” 烈星伦重重点头，随即展开神力，开始联络。 不久之后，他长出了一口气：“他本来正赶去神圣殿堂，要面见神皇，现在听到死狱生变，烈星元失陷于其中的消息，已经立刻往回赶了。” “他会上当？”那十问。 “你不了解他。”烈星伦说，“他对自己的力量有着极大的自信，更相信死狱这由他亲手打造的世界，就是只受他控制的一件武器，没人能在这世界里敌得过他。而且他对死狱极为重视，除他自己与我们兄弟之外，任何人皆不得进入，所以他不会带别人来此，我们不用担心此事泄露出去。再加上我对他说，是烈星元一意孤行，非要用死狱私自对一位神圣殿堂大员下手，结果对方拼死抵抗，导致死狱生变，自己失陷于此界的疯狂真神凶境之中，情况极危险，他不会多想别的。” 正说着，只见上方天空之中黄尘飞腾，无数黄尘开始组成一道雄伟的门户。 烈元和立刻隐入黄尘之中，让无数黄尘将自己遮盖起来。他抬手一抓，将那十抓在手心，将之隐藏。 那些殭尸真神拖着被压制了力量的烈星元，也隐入黄尘之中。 片刻之后，那道门户彻底成形打开，门里一时金光大放，一个与烈元和一模一样的金甲神明，从那打开的门户之中走了下来，化为一道金光落下，来到烈星伦身旁。 那自就是此时的烈王了。 烈星伦一脸惊恐，急忙垂首。这倒不是装出来的，实是自小就对烈王有心理阴影，怕他至极。 烈王冷冷地看着烈星伦，问：“他胡闹，你就任他胡闹？” 烈星伦战战兢兢：“您一向对他宠爱有加，我哪里敢违他的意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烈王问。 “他先前曾与那位神官有过矛盾，您也知道。没想到您说过他后，他不当回事，一直琢磨着怎么报复，竟然将对方抓来丢进了这里。他一心想折磨对方以泄愤，就亲自进入死狱。我知道后已经立刻赶来劝他，却没想到那位神官也真了得，引起了死狱里那些真神暴乱，我尽了力，也没能找到星元，这才不得不向父王求救。”烈星伦壮着胆子答道。 “我要你何用！？”烈王狠狠瞪了他一眼，望向无边的黄尘，突然之间神念一动，那黄尘立刻涌动起来，仿佛化成了水波，与他相连一体，整个世界都要变成他躯体的一部分。 但就在这时，他却突然身子一震，吐出一口神血。 “是谁！竟然能用死狱之力暗算我！？”他大惊之下厉声喝问。 烈元和长身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那十一推而远，送到安全处，身上的黄尘化成了一柄利剑，被他提在手中，突然之间向前飞掠而来，一剑刺向烈王。 此时，他化成了先前那神尸的模样，一身残破铠甲，皮肉枯萎贴在骨上，尖啸作声，如同鬼魅重生。 烈王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冷冷一笑：“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还我身来！”烈元和发出尖啸。 烈王抬手，黄尘便要化为无边巨浪，将烈元和压下，但烈元和眼里光芒一闪，黄尘就立刻四散开来，其中有几道竟然化成了锁链，将烈王死死缠住。 烈王皱眉：“你竟与死狱同化了？” 烈元和一剑刺来：“没想到吧？你不忍毁灭自己的躯体，却使其成了我用来杀你的武器！” 烈星伦假意向前阻挡，大叫：“父王小心！” 烈元和一剑直刺入烈星伦胸膛，再一掌将烈星伦击飞出去。烈星伦惨叫一声，疾飞而出，消失在无边黄尘中。 第935章: 自己和自己的战争 烈王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问：“我儿星元呢？” “你不是自认为自己是这里的主宰吗？”烈元和说，“那就自己找吧。” “先杀了你，也来得及。”烈王说。 无数黄尘在他身边集中，他抬手一点，黄尘化形，变化成一头头巨兽，面相狰狞。 烈元和长剑一挥，无数殭尸真神从远方冲了过来，组成大军，向着烈王杀去。 烈王抬手，金光凝聚成长剑，他持剑向前迎向烈元和，两尊真神瞬间撞在一起，双剑交击之间，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那十被烈元和一气推送出了上百里远，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这可怕的声音。两人交手生成的余波一层层向外而来，直到百里之外。 那十急忙变化钢铁之躯，结合神躯力量，这才勉强挡住了冲击，自己再向后退，不敢向前。 他一退再退，发现身后有几道人影，急忙停下，仔细一看，原来是几个殭尸真神，正看守着被黄尘锁链束缚起来的烈星元。 那十乐了，这才明白烈元和为什么将自己推往这个方向。 他笑着走向前，打量烈星元，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望向远方，说：“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胜负分晓的时候，也就是你的死期了。” 烈星元剧烈挣扎，但却挣脱不了那黄尘锁链，也没办法张口说话。 远方的震动不休，这一场大战，也不知持续了多久。 突然间，一声怒吼传来，不知是烈王还是烈元和的声音。 许久之后，原本动荡不休的黄尘渐渐缓和下来，只是在空中慢慢地飘荡。那些激战的声音消失了，那些波动也不再涌起。 是烈王赢了，还是烈元和赢了？ 那十心中一时忐忑。 烈星元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渐渐的，远方黄尘之中出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一前一后大步而来。那十和烈星元一起盯着那两道身影，心情各不相同。 排开黄尘，烈元和出现在两人面前，跟在他身后的是烈星伦。 烈星伦胸膛上并没有伤痕，先前那一剑，显然是双方配合的一幕戏，用以让烈王放松警惕。 烈星元看着倒在地上的烈王，眼睛瞪得老大。 烈元和抬手一抛，一人被他丢在地上，摔在那十前方十几米处，正是烈王。此时他全身是血，气息微弱，摔在地上后痛苦地扭动着身子，但却再没有力气站起来。 烈星伦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眼神冷酷无情。 烈星元全身颤抖，奋力挣扎，但却无法挣脱束缚。 “我没想到……”烈王倒在地上，看着巨大的烈星伦，咬牙切齿：“我生了你，养了你，你却趁机偷袭暗算……” “你生了我，养了我？”烈星伦冷笑起来。“我继承的是我父烈元和的血脉，跟你有何关系？我从小到大，所得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自强不息拼命努力得来的，与你又有何关系？我不断努力，朝夕向上，你却怎样对我？你又怎样对他？” 他抬手指着烈星元，神情激动，但又慢慢冷静下来，说：“对，我不应该这样指责你，因为我并不是你的儿子。他才是。我是烈元和的儿子，所以你将我视为累赘，恨不得我死了才好。” “我如果真不拿你当儿子，又怎么会生你？”烈王说。 烈星元冷笑：“你生我时，确实是想要一个儿子，但当我出生之后，你发现我继承的是你的身体——也就是我父亲神躯的血脉之后，你就失望了。自那时起，你开始研究改造神躯之法，后来生下了你的亲儿子。于是我就成了累赘，成了你的眼中钉，而他才是你的掌上明珠心头肉，不是吗？” 烈王突然笑了起来：“好好好，你倒是有我的风范。我当年假冒烈元和铲除了帝祥，后来又推翻了帝胤，我以一人之力，连覆两朝神圣殿堂，也当有此报应！” 烈元和看着他，突然说：“你想不想让你的亲生儿子活着？” 烈王一震：“你肯让他活着？” “他可以活着。”烈元和说，“但你要与我合作。” “你想要什么？”烈王问，“帝祥已经不在了，帝胤也已经死了……” 他突然停下，看着烈元和，问：“难道你想要我现在的身份？你想要成为新一代的神皇？” 烈元和缓缓摇头：“我对那个位子没有兴趣。但它却需要有德之人。和我说说现在的神皇吧。你应该并没能如先前所料一般控制住他，反而处处被他掣肘吧？” 烈王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不愧是烈阁主，确实聪明。” 他缓缓说道：“生下星伦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将自己陷入了一场悲剧之中——不论我生出多少个传人，他们都只是你的后代传承，延续的都是你烈元和的血脉。我永远不会有自己的传人，我永远会是孤单一人。我不甘心，我不想落入这种拼尽心血却是为人谋的诅咒里，所以我开始研究改良神躯的方法，最后终于成功。这成果也让我看到了另一种不同的未来——真神永生的未来！我开始疯狂地研究，终于探到了永生之境的门槛。那时我开始想——居于人下的永生又有什么意义？以我如此天才，应该居于世界之巅，众生之上！所以我才开始怂恿帝胤制造新的神躯，借这机会网罗人才为我所用，表面是为帝胤创造新体，实际上除此以外，主要是帮我创立永生之术。后来我成功了，于是天地晚道！” 他说着过往，眼里流露出一抹骄傲之色。 以一己之力，颠覆两朝神皇，他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你确实是个人杰。只可惜，一身本领，用错了地方。”烈元和说。 “可能是吧。现在想想，一切都是报应——我虽然成功除掉了帝胤，扶持傀儡神皇登基，亲手把持住了神圣殿堂的大政，但没想到那具身体竟然传承了帝胤的精神，演化出了与他一样强大的独立意志。”烈王继续说，“在最初的时候，他假装成听从我安排的傀儡，但暗中却在不断积蓄力量，最后终有一天，羽翼丰满的他，不动声色地将我逼离了神圣殿堂核心，逼得我退到到这里，成了一个被排斥在核心之外的王。” “也就等于是说：他其实就是帝胤，只不过相当于失去了过去的记忆，重开了一段新的、更冷酷强大的人生，但本性与能力并未改变？”烈元和问。 烈王点头：“不错，可以这样说。他是那样的人杰，如果不是后来老迈怕死，是绝不会被我算计到的。现在他拥有了年轻的身体，更用计与力逼我交出了永生之术，搞得整个神圣世界处处都是永生的真神，把他自己变成了一个功在亿万代的伟大神皇，把我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失败者……” 他咬牙切齿：“我不甘心！我想要夺回应该属于我的一切！所以我才会在发现了那十的存在后，立刻派人寻找线索。但我没想到的是，我找回来的竟然是……一场灾难！” 他扭头看着那十，眼里有恨，也有哀，更有几分难以置信与惊骇。 他不明白，这么一个连伪神境都没有达到的凡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量，转眼之间就让他从高高在上的神王，变成了一个重伤将死的可怜败者？ “告诉你一件事。”那十说。“你听了之后别难过。” “你说。”烈王说。 “你不是想知道我背后的主使是谁吗？”那十说，“现在我告诉你——帝祥一家三口当时虽然受了重伤，但都没有死。他们进入皇族家园圣地，利用家园圣地的力量长眠疗伤，一直到现在。” 刹那间，帝丹阳以精神力显化的形象出现在那十身边，冷冷看着烈王，厉声问：“你认得我吗？” 烈王呆呆地看着帝丹阳，半晌后突然狂笑了起来：“报应，一切都是报应！他从你手里夺走的，原来最终还是要原原本本全都还给你的！报应啊！” 他扭头看着烈元和，说：“我一直在准备反攻，已经联络了几方反对神圣殿堂的势力。你成为我后，可以引领他们，具体的情报都在我的寝室里，你自然能找到。我方才赶着去见他，是想以那十为饵将他诱来，但现在想想，或许是我有些急功近利了。这计划不可取，你是智者，你自己再定计划吧。神皇的实力很强，你不是他的对手，但再强他也只是只身一人，联合星系中诸方力量，你一定能将他推翻……更何况……帝祥还活着……我……在地狱等着见他……” 他突然大笑起来，随后狂吐数口鲜血，仰天摔在地上。 生机从他身上流走，他的身体渐渐冰冷。 烈元和看着那死去的身体，百感交集。 “换不回来了吗？”帝丹阳忍不住问。 烈元和摇头：“我已经死了，此时的神念已不是神念，而是一道神灵体。就算我再换入这个身体，也和现在没什么两样——身体是身体，神灵体是神灵体，两不相干。” 帝丹阳流露出一抹哀色，不知怎么安慰他。 烈元和转头看着烈星伦，烈星伦立刻躬身：“父亲！不论您变成什么样子，血脉传承都不会变，我永远都是您的儿子！” “他应该早就存了除掉你的心。”烈元和说，“但你却能活到现在，甚至还能争取到在他面前表现的机会，说明你也很不一般。” 烈星伦战战兢兢地垂首听着，不敢乱插嘴。 “我已经死了。”烈元和有些悲哀地说，“而你，是我生命的延续。你要好好活下去。将来我所留下的一切，都会由你继承。” 烈星伦一时欣喜，急忙点头：“儿子一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烈星元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此时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想哭，想叫，但却哭不了，也叫不出声。 烈元和看了看他，摇头叹息。 “父亲，我来……”烈星伦欲向前去。 烈元和摇头，收起神躯，变回正常高度，烈星伦也急忙着跟缩小。 烈元和看着烈星元，说：“我答应过他父亲，要留他性命。” 第936章: 烈王换代 烈星伦点头：“父亲，那就将他交给我吧。” 说着走了过去。 烈元和没做任何表示，只是看着。 烈星伦走到烈星元面前，看着他，半晌后说：“我父亲答应你父亲，会留你一命。” 烈星元看看他，再看看烈王的尸体，脑子里一片混乱。 真到现在，他还不理解自己眼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烈星伦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怜悯。 “你真可怜。”他说，“被他养成了一个废物白痴。这样的你活在世上，也只是浪费资源而已。是的，我父亲答应了你父亲不会杀你，但我没有。” 他突然抬手，指间凝聚一道光，瞬间射穿了烈星元的头颅，烈星元瞪圆了两眼，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烈星伦盯住了他，一刻也不放松，直到烈星元的身体里浮出道道黑气，才突然抬手一抓，将一个黑气组成的烈星元抓了起来。 不等那黑气组成的烈星元有所运作，烈星伦就以道道图阵将他包裹，转眼之间，图阵之中黑气升腾，不片刻间，所有黑气消散。 他将烈星元死后化成的神灵体也消灭了。 那十在旁看着，心里感慨：还真是个做大事的人，出手真够狠！ 烈元和不动声色，缓缓说道：“我们回去吧。” “是。”烈星伦恭敬一礼，然后冲那十一笑：“界王阁下，请。” 说着抬手一招，空中的黄尘立刻形成了一道漩涡。 烈元和冲那十一点头，那十便走了过去，随着他一同飞起。烈星伦跟在两人身后，不敢超越。 “这里这些神疯子怎么办？”那十问。 “他们已经疯了，无法恢复。”烈元和说，“所以我想暂时留着他们。这死狱是一件强大的武器，光复战争很快就会开始，我们需要它。至于将来……我会好好安葬他们。” “我对战争什么的没有兴趣。”那十说，“而且我的本事也太低，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不如……” “没关系。”烈元和笑，“只要丹阳公主能及时将我起事的消息通知给神皇便好。” “您放心！”帝丹阳的形象出现在那十身边，一脸欣喜地点头。 “你知道怎么联络帝祥神皇？”那十问。 “那有什么难的？”帝丹阳说。 “那你先前怎么不联络他？”那十问。 帝丹阳脸一红：“我……我的意思是有烈阁主帮忙，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搞了半天你也没谱。”那十翻了翻白眼。 转眼出了死狱，那十随着这关系奇怪的父子二人回到了烈星伦的大殿里。那头金鹰发现有生人进来，立刻警惕起来，但等看清是烈元和，又急忙低伏身子，摆出一副谦卑的模样来。 “禽兽也这么势利。”那十笑。 烈星伦急忙说：“界王阁下，先前全是误会。那时我不知自己身世……” 那十摆手：“算了。大局为重，些许小事不值一提。对了，战魂界那边，我的朋友们还在担心我，既然我暂时不能回去，麻烦殿下帮忙让我给他们报个平安。” “这有何难？”烈星伦笑，抬手打开一道图阵，召唤纪河。 纪河匆匆而来，见到烈元和，微微一怔，然后急忙施礼：“不知王上也在这里。” “我这不成器的儿子乱来，你们就眼看着他胡闹？”烈元和沉声问。 纪河吓了一跳，急忙解释：“殿下想来是有自己的……” 烈元和一摆手：“算了，这些小事，不必计较。你先帮那十界王向战魂界的朋友们报个平安去吧。” 纪河心中惊讶，但也不敢问，急忙点头答应。 那十放出一道精神力，演化成自己的形象，封入一道图阵之中交给了纪河。那精神力中有他的精神烙印，别人假冒不了，众人一看就能知道他平安无事。 “有劳。”他冲纪河一笑。 纪河点头，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去了。 没了外人，那十转向烈元和说：“先前穿梭塔的守塔官也曾惦记过我身上的秘密，好像是他们的上司大神官注意到了我。还有建造部的大神官，也掺和了进来。您说，是不是要防着他们点？” “你在我这里，他们暂时没办法下手。”烈元和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全面掌握烈王的势力。” 说着，他望向了烈星伦。 烈星伦恭敬地说：“父亲您放心，儿子保证万无一失！” 说着，引着烈元和去了烈王的宫殿，一路无阻进入了寝室之中。 烈元和打量四周，很快发现一道图阵，他直接将图阵打开，发现阵中还有阵，而且不能以图阵破解。他略一思量，示意烈星伦抬手，以指在烈星伦掌中划破一道血口，引出一道道神血注入图阵中，那图阵自然就解开了。 一道道精神力印记出现，烈元和直接将之引入精神世界之中，不片刻就完全掌握。 “他这些年倒没少忙活。”烈元和感叹。“星系之中一半以上反对神圣殿堂的力量，竟然都已经暗中投靠了他。他现在只缺一个契机……” 烈星伦悄悄将那道伤口治好，说：“父亲，听那恶人刚才的意思，他是现在就想动手，这说明……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我觉得，他是有些过于急躁了。我们如果在他的基础上再设计一番，就能保证万无一失。” 烈元和点头：“这是大事，不能草率。” 他望向那十，说：“请转告公主殿下，她最好能将神皇请出来。我们如果现在起兵，师出无名，会被所有人认为是新的武力篡位者，到时说不定神圣殿堂就能说到他们与我们对抗。但如果有陛下在，我们就是名正言顺地讨逆，到时，无数怀念过去旧朝的势力，就会依附于我们，使我们行事事半功倍。” “好。”那十点头，“她已经听到了。” 精神世界中，帝丹阳急忙说：“那十，烈阁主是极可靠的人，我觉得我可以把我父皇找来了。” “他在你们的家园圣地？”那十问。 帝丹阳点头：“是的。但我如果想回到那里，还需要烈阁主帮忙。” 那十望向烈元和，说：“丹阳公主说，她需要你帮忙才能重回家园圣地。” “我要怎么办？”烈元和问。 “得破开封印空间。”帝丹阳说，“虚无之地是一重封印，起源之地本身还有一重封印。两重封印，使我父亲没有办法脱离家园圣地，我也没有办法进入那里。当初帝胤破开虚无之地，靠的是集整个神圣殿堂力量建造的一件神器，如果能得到那件神器，我就能回去，把父皇带到这里来！” “那是什么神器？”烈元和问烈星伦。 “虚空之门。现在它已经是件古董，被安置在神圣殿堂的历史陈列馆中，当然纪念物。”烈星伦说。 “有没有可能把它弄到手？”烈元和问。 “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烈星伦说。 “说说你的办法。”烈元和说。 烈星伦沉吟片刻，鼓起勇气说：“其实有一个办法，可能会简单到极点，但也可能会难到极点。” “说。”烈元和说。 “您向神皇讨要。”烈星伦说。 烈元和一怔：“他能给我？” “那已经是古董了，不值一钱。”烈星伦说，“当初神族用它打破封印之后，它就已经破损了，后来您……不，是那个假烈王，也曾和神皇一起调集人手修复，虽然将它修好，但几次试验用它去破开封印，都不成功。似乎是因为没有了虚空旅人帮助，又再无法得到虚无之地与此有关的详细数据，所以总是不成。因此，它才被丢进了历史陈列馆，只当成是一件史物纪念。” “可我如果去要，他一定会起疑，觉得我是动了要破开封印的念头。”烈元和说。 “所以……我才说这可能极简单，也可能极难。如果他真起了这个疑，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想办法偷出来。”烈星伦说。 “但他一旦起疑，必然会小心提防，到时我们再想偷，怕就没有机会了。”烈元和说。 烈星伦一时冒汗，不住用手擦。 “别怕。”烈元和一笑，“我不是他。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责罚你。” 烈星伦尴尬一笑：“这么多年……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那十突然笑了起来：“起疑最好！” “怎么最好？”烈元和问。 烈星伦也一脸好奇，看着那十。 那十一笑：“起疑，他就会认为您是想用这东西破开封印回起源之地。您回起源之地做什么？最大的可能是想要寻找传说中的创世神遗留的传承——不是已经有许多神明，冒险以精神力本体进入起源之地寻找那机会了吗？他身为神皇，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个。我如果是他，我就假装什么也没看出来，暗中在那神器里动手脚，让您有去无回，如此，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了您这个心腹大患——想来现在的神皇为了这件事，一定费过无数脑筋：不杀您吧，您是个大威胁；杀您吧，您是拥立他的功臣，他连您都杀的话，谁还敢为他效忠？现在您给他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开心死？” “是这道理。”烈元和微微一笑。 烈星伦恍然大悟，心里赞叹：还是他想得细致。 但随即皱眉：“现在只差一件事。只怕您……会露马脚。” 他打量烈元和的身体说：“儿子境界不高，也能看出一些不对，神皇他……” “这倒不用担心。我用这副身体去见他，就说新研究出了一种秘法，正在试验，他就不会因为我身体的问题起疑了。”烈元和说着，突然之间转换血肉为钢铁之躯，将烈星伦吓了一跳。 “您……您是怎么办到的？”他惊讶地问。 “刚跟那十学的。”烈元和说。 烈星伦怔怔看着那十，满眼的不可思议。 真神显化神躯时，是以暗物质与暗能量瞬间铸造巨体，这神躯并非是自己的本体，当然可以随心变化。但真神的本体，一样也是血肉生灵，不可能像神躯一样随意转换物质结构。 此时烈元和将本体血肉转换为生命物质，差实是令人惊叹的神技。 “您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技术？”烈星伦忍不住好奇。 “我自己改良出来的。”那十说。 烈星伦看着那十，心里嘀咕：怪不得帝祥神皇会将他当成一步杀棋！ 这人，太可怕了！ 第937章: 虚空之门 无边星空之中，有一片平坦大地。 大地被瑰丽的幻象包围着，在其外部，能看到一座座巨神形象立于四方，守护着这一片大地；进入其中，在其内部能看到蓝天白云，幻光迷离。 大地一角，一座巨神侍卫的雕像脚下，一座大殿中一时幻光四起，接着，一位钢铁化身的神明走了出来。 正是烈元和。 他只身一人，走出幻光笼罩，大步向前。周围的守卫立刻恭敬施礼，有一位大神官迎了过来，微笑问道：“什么风把尊王吹来了？您可难得来神圣殿堂几次啊。” “没什么大事。”烈元和说，“有点小事要求陛下。” “尊王请。”大神官一礼，将路让开。 烈元和大步向前，沿着前方的幻光通道一直走向一座桥，身影消失在桥上的迷离光影之中。 那位大神官注视着他的背影，待其消失后，抬手布置图阵，不知在向谁禀报着什么。 不久之后，烈元和的身影出现在这方大地中央的一座桥上。 十六道这样的桥，四道为一组，分成四面围绕着一座宏伟的巨城。那城的上方有巨大的星系图影，正在缓缓运转，象征着此城统御的疆域。 烈元和向前而行，有几位大神官恭敬相迎：“见过尊王。” “我要面见陛下。”烈元和说。 几位大神官中，有一人抬头打量，忍不住问：“尊王这是修炼了什么功法？怎么这身体……” 烈元和面色冰冷：“与你无关的事，便少问。” “是是是。”那位大神官急忙低头让开了路。“尊王请。” 烈元和大步向前，走入了那大城之中。一入城门，就有无数的图阵升腾而起，组成了通道。烈元和穿过这些通道，一路走向大城中央，一座华美的宫殿之中。 在大殿之中，高高的宝座之上，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支颐而坐，目光平静地看着走入大殿的烈元和，微笑问道：“烈王来了？” “参见陛下。”烈元和单膝跪地，垂首一礼。 座上者，正是神圣世界的神皇——另一个帝胤。 “平时难得见烈王一次。”神皇说。“这次是什么风把烈王吹来了？哦，朕才注意到，烈王似乎又有了什么新发明创造？这是什么功法，竟然能将血肉之躯变为钢铁？” “臣新创建的一种小技术而已。”烈元和说。“此来，正是为了这点小技术上的某些疑难，请求陛下帮忙。” “烈王需要朕帮忙？”神皇一脸惊讶。 “是。”烈元和点头。 “真是难得。”神皇感叹，“烈王是我神圣世界中最聪明的学者，向来都是烈王创造奇迹，诸神享受成果，没想到有一日，烈王也需要朕来相助。” 他一笑，问：“烈王要朕怎么帮你？” “想向陛下借一件神器。”烈元和说。 神皇看着烈元和，微笑不语，故意停了一阵后才问：“哪一件？” “虚空之门。”烈元和说。 神皇眼中隐约闪起一道精光，但那光并没有透出眼瞳，就被他收敛了回去。他保持着微笑，说：“那件神器已经损坏，只作为一种历史的纪念被安置在历史纪念馆里。它能对烈王有什么帮助？” “这技术的某些部分需要虚无之地的一些力量。”烈元和说，“而神圣世界中，能用以研究虚无之地力量的，也只有这件神器了。臣知道那是国之重宝……” 神皇一笑：“烈王言重了，重宝可谈不上，不过是一件无用的古董，一件普通的古旧之物。当时它或有点用处，但如今神族已经在星空立足稳固，它的那点功绩，就只能用以缅怀了。世界是在向前走的，我们也当是如此，不应总是沉迷于过去的荣耀。烈王说是不是呢？” 烈元和当然听得出这是双关语，但既然对方说的是烈王，那就跟他无关，他也不以为意，点头说：“陛下教训得是。” “这可不是教训，烈王不要误会。”神皇说，“虚空之门放在那里也无用处，烈王想要，拿去就好。不过朕终不能将一件损坏的神器交给烈王，等朕让建造部将它略作修复之后，就给烈王送去。” “谢陛下！”烈元和一礼，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后，告辞离开。 神皇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杀机流动。 你想做什么？ 也想像那些冒险家一样，追溯起源之地神秘的传承？ 你是打算孤注一掷了吗？ 有趣！ 这倒是朕的机会…… 那十坐在烈王的宫殿里，和烈星伦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时，烈元和走了进来。 “怎么样？”烈星伦迎了上去，有点担忧地问。 “同意了。”烈元和点头，“但说要先让建造部修复一下，再给我送来。” “果然如此。”那十说，“可以想象，送到这里来的虚空之门，一定充满了种种机关陷阱。又或者……什么也没有，却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将您一军。” “我们等着看就好。”烈元和说。 等待中过了几天的时间，其间，纪河已经捎回了战魂界方面的消息。这令那十感到心安。 烈元和在这几天里也没闲着，仔细地了解了烈王先前的所有布局，与那些愿意与其一道向神圣殿堂发起攻势的势力进行了沟通，也掌握了烈王殿的巨细事宜。 这天，有神圣殿堂大神官降临，送来了虚空之门。 说是“门”，其实并没有门的样子，那是一个巨大的伞状神器，高有十几米，平时收拢，需要使用时就能像伞一样打开。 送走了大神官后，烈元和与烈星伦、那十两人，一起打量起这件神器来。 烈元和抬手布置图阵，将周围封锁，然后将虚空之门打开。 那十这才发现，原来打开时，要将这把“伞”倒持着。 张开的“伞”内，有无数迷离的光影。这些象征空间力量的光影级为凝练，就好像是果冻一样，那十抬手轻触，它们就微微颤动。 “小心些。”烈元和吓了一跳。 “没事。”那十说，“神皇不至于在这种明显的地方动手脚。” “东西已经到手了，现在所差的，就是弄清神皇在里面布下什么陷阱了。”烈星伦说。 “这事交给我就好。”那十跃跃欲试。 “界王能行吗？”烈星伦忍不住说，“烈王殿这里也有许多铸造和图阵方面的高手，我看不如让他们……”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烈元和低声说。 “可是……”烈星伦欲言又止。 “王子殿下是觉得我境界太低，对我的技术水平没信心吧？”那十问。 “不是……”烈星伦急忙摆手，“我是觉得这件事还是……” 那十笑：“你就是这个意思。放心，这是大事，我当然不可能把它当儿戏。我敢上手，就说明我有信心。” “我能复活，神皇大业能得机会重展，都靠你。”烈元和郑重地说，“一切机会本就都是你带来的，我当然信你。” 烈星伦欲言又止，显然还是不放心。 毕竟，那十的境界太低了。 “境界不是问题。”烈元和似乎清楚他在想什么，一笑说道：“我可以暂时将力量借给你。” 说着抬手，一道道图阵自他身体里飞腾而起，将那十笼罩，接着，图阵将二人连接，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能量通道，强大的真神级能量在里面自如流动不休。瞬间，那十便感觉自己体内充满了力量，隐约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与强大的暗能量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暗能量的宇宙。 他一时欣喜，盯住虚空之门，抬手放出道道图阵，将其托起，悬于空中。 他不停地分析、计算，研究，而烈元和则不断以神力支持。如此几日之后，那十突然抬手控物，转眼之间，就将虚空之门拆成了无数零件。 烈星伦吓得面色苍白，担心虚空之门就会此彻底解体，再拼不到一起去。 那十却举重若轻，信手拈来，将那些零件东抛西掷，看得烈星伦胆战心惊，忍不住说：“您慢点儿！您小心着点儿！我的天，您轻点儿！” 烈元和不动声色，只是看着那十，眼里流露出赞赏之色。 几个小时之后，那十抬手一抓，将几个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的零件丢开，然后快速地以图阵力量将所有零件合而为一，再度变回了虚空之门。 “成了！”他抹了一把汗，抓住那些被自己丢开的零件，举到了烈元和面前。 “他们的立意相当不错。”他说，“他们没在结构上动手脚，也没外设任何的陷阱，只是为虚空之门多装了几个保护性的部件。一般的铸造师根本查不出来。” “保护性的部件？”烈星伦一脸不解。“那不是……不是很正常吗？” 那十摇头：“不正常。这些部件的作用是保护虚空之门不会过载。而这样一来就有问题了——虚空之门先前为什么会损坏？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破开封印必然需要虚空之门超载运转。而这几个部件不是限制它超载，而是当发现它超载运转到一定程度后，将其恢复正常运转值，以保护其不会损坏。但这样一来，封印只破开一半，就会将通过者卡在其中，进不来出不去。到时，封印的力量就会将烈阁主彻底毁灭。” 烈星伦惊出一身冷汗：“这么凶险！？” 那十看着那几个零件，低声嘀咕：“不愧是神圣殿堂，手段就是厉害！” 烈星伦看着他，心里嘀咕：你的手段才真是厉害，这样隐蔽的陷阱竟然都能看得穿！ 第938章: 神皇一家 无边星空中，一座上不知起源，下不知所终的金属框架巨塔，在图阵外壁的保护中，立于神秘空间之内。 烈元和与烈星伦带着那十，一道出现在那塔中。 塔上流光闪烁，化成了华岸等几位守塔官，向着烈元和恭敬见礼。 看到那十，华岸的心情十分复杂。 烈元和摆手：“本王要去起源之地。” “敢问尊王……”华岸问，“您去起源之地，是为了……” “这是你该问的话吗？”烈星伦厉声斥责，华岸急忙垂首。 烈元和并不说话，烈星伦冷冷说：“还不送我们过去？” “是！”几位守塔官恭敬点头，各自发挥力量。 不久之后，三人被传送到了一片无尽的虚空之中。 那里，有一个可怕的黑洞，在远方缓缓地运转。 “这就是起源之地？”那十问。 烈星伦点头：“从外面直接看的话，它就是一个黑洞，能吞噬一切。就算光明到了其中，也会被压碎、湮灭。如果我们直接靠近，只有死路一条。” 那十心里嘀咕：真没想到我们的家园长成这样。 “走吧。”烈元和向前而去，一张手，放出了被缩小的虚空之门。 脱离了烈元和的手掌之后，虚空之门迅速扩大，变成了正常的大小。三人一起接近那黑洞，到了一定距离之后，那十感应到前方有可怕的压力传来，再向前行，自己就会被生生压碎。 他忍不住生出自己创造一道空间门，直接越过外层封印，回彭泽尔学院的想法。 这时，虚空之门向前而去，烈元和与烈星伦一起释放神力，催动虚空之门运转起来。这巨物展开，里面如莫高窟果冻一样的迷离空间之力突然向前飞射出去，如一杆大枪刺入了黑洞之中。 黑洞的巨力将这果冻般的空间大枪压得摇摆不定，但终于没能将其粉碎。虚空之门不断放出更强的力量，最终自身也剧烈地震动了起来，样子十分吓人，好像随时都会爆炸或解体一样。 此时，虚空之门已经开始超载，而黑洞被它刺穿的地方则慢慢地扩大。 可就在这时，黑洞中突然生出了更强的力量，将果冻般的空间之力压缩到手指粗细。 虚空之门的震动变得更加剧烈，仿佛立刻就要爆炸。 三人都大吃一惊，没料到即使有这件神器在手，穿越封印也是如此之难。 就在这时，帝丹阳化成一道精神力从那十的精神世界中飞掠了出来，看着那眼见要被压断的空间之力，大叫：“千洪，熏雅，我们一起上！” 她抬手布置出一道道图阵，那十的精神世界之中，就有一道道精神力图阵生出，与之呼应。 千洪与熏雅的云身迅速合拢变化，然后化成无尽的黑气自那十体内升腾而起，在星空之中组成了向北神人。 向北神人没有理智，一出现，就发出咆哮之声：“杀！” 这惊人的力量，将烈星伦也吓了一跳。 此时，帝丹阳运起了全力，大吼一声，瞬间，空中有巨大的图阵生成，一道光明巨柱从那图阵之中降落，直接砸在向北神人身上。向北神人一时凝住不动，脸上出现茫然的神色。帝丹阳大喝一声，飞掠向前，融入了向北神人的身体里，向北神人便一步向前，冲进了那空间力量之中。 转眼之间，他被绞成了无数黑气，混入了空间巨力里，而上方图阵中释放的光明巨柱，也融入了那道空间力量之中。一时间，虚空之门的力量无限壮大，震动被成功抑制住，那道空间之力猛地向前，将黑洞撕破了一道大口子。 裂口之中出现的是一片无边的虚无空间，那正是虚无之地。 那道空间力量并不满足，继续向前，又将虚无空间撕开了一道破口，露出了蓝天白云之下的一方世界。 那里江河奔流，万物生长，高楼林立，人群熙熙攘攘。 正是起源之地。 那十看着这惊人的景象，心中赞叹不已。 这时，空间之力中有一道精神力弹出，正是帝丹阳，她拼命地飞向那十，大叫：“接引我！” 那十急忙向前而来，放出精神力量，将她拉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精神世界里，帝丹阳摔在巨树前，跪在地上不住喘息。她的身形一时明亮，一时黯淡，差一点就完全破灭。她抬手贴在巨树上，巨树中便有无数精神力光点依附在她身上，将她恢复原状。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十望向空间力量的巨柱，再内视精神世界，颤声问：“千洪和熏雅呢？” 帝丹阳摇头：“你不用担心。等我恢复了力量，很快就能复活他们。” “复活？”那十惊呼。 帝丹阳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没有向北神人的助力，只靠家园圣地的力量怕也难以打破这封印……我只能临时牺牲他们。但他们本身不是生命体，而是神灵体，只要我恢复力量，就可以借家园圣地的力量让他们复活……我跟他们朝夕相处，感情跟比你还要深，如果真有危险，我又怎么会让他们出手？” 那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就在这时，那空间之力猛地一震，接着，三道身影从那空间之柱中脱离而出，立于三人面前。 烈元和看着三人，身心皆震，忍不住热泪横流，向前于虚空之中单膝跪倒：“臣烈元和，见过神皇、神后、公主殿下！” 那十望向三人。 三人一男两女，男的正是他曾在幻境之中见过的神皇帝祥，女的中年长的自然是神后，而另一个则正是帝丹阳。 她的本体也是小女孩的样子，与她在那十精神世界中的形象没有区别，只是一身光明铠甲，背后还悬着一把光明大剑，看起来更加威风凛凛，像个战士。 不过，她的眼神之中却有一抹混沌，似乎是灵智未开，只是具行尸走肉。 神后极为美貌，与帝丹阳有些相似。此时她看着烈元和，身子微微颤抖，沉声问：“你为什么又良心发现，要来帮我们了？” 帝祥眼里透出一抹哀色，轻声问：“烈阁主，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烈星伦见到旧朝的神皇一家，心情激动不已，急忙向前而来，于虚空之中拜倒：“神皇，神后，公主殿下，这里实有隐情！” “你又是谁？”神后皱眉问。 “我叫烈星伦，是烈元和之子。”烈星伦急忙说。 神后冷笑：“当初烈阁主曾说，心不在凡人享乐之上，不需要家庭与子嗣，只想一心为神圣世界亿万民众谋福祉。果然，世间万物都是不住变化的，人心也是如此。又或烈阁主先前言论，只是为了迷惑陛下，让他对你放心？” 帝祥不语，只静静看着烈元和。 烈星伦急忙说：“这里实有隐情！陛下，背叛您的并不是家父，而是帝胤手下一个可怕的强者。此人研究出了灵魂转移之法，先是派刺客伤及家父，再利用家父受伤之机下手，将家父的神念引入他的身体杀害镇压，而他的神念则夺了家父的身体，假冒家父起兵造反。” 帝祥一怔：“有这样的事？” “是真的！”这时，帝丹阳化为精神力，自那十精神世界之中飞掠而出。 “丹阳！”神后惊呼一声，一时泪眼朦胧：“你……你原来在这里？” 帝祥也极是惊讶，亦是双眼带泪。 帝丹阳不舍地看了那十一眼，然后飞掠向前，进入自己的身体里。瞬间，一身光明铠甲的帝丹阳眼中混沌尽消，恢复了神智，激动地转向神后，投入其怀抱之中。 “母后！”她哭了起来。 神后也满眼是泪，将她抱紧：“你这孩子，突然之间变成那副样子，我和你父皇几乎吓死。后来弄清你是只留一道精神分身在体内，本格神念去了别处，不知有多担心。” “我也想为父皇分忧，而除了将本格神念离体寄托在别人精神世界里，我再没别的办法离开家园圣地……”帝丹阳说。 “傻孩子！”神后轻声责备。 “回来了就好。”帝祥温和地点头微笑，擦去了眼泪，打量那十，然后点头：“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之质。我们能得以离开家园圣地，应该是你帮了不少忙吧？” 那十急忙向两人行礼：“丹阳公主寄身我的精神世界中，帮了我不少忙。我帮她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帝祥点头，然后问：“烈阁主是你请动的？” “差不多……是这样吧。”那十说。“先前烈星伦说的都是真的，帝胤的那个帮凶……我们也不知他叫什么，姑且就称他为烈王吧……” “烈王八？”帝丹阳笑了起来。 大家忍俊不禁，也都笑了。 “这个烈王是个天才，创造出了移魂之法，还创造出了永生之法。”那十说，“一切都是他做下的，与烈阁主无关。不信可以问丹阳公主。” “你都知道了什么？”神后问帝丹阳。 “他说的都是真的。”帝丹阳说，“我和那十一起去了烈王殿，一起救活了烈阁主，又一起杀掉了那个烈王！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慢慢说。”帝祥说。 “你们自己看吧！”帝丹阳眼里光芒一闪，两道精神力直接传给了帝祥与神后，二人转眼之间就在精神世界之中将帝丹阳的经历看了一遍，一时惊讶不已。 帝祥转向烈元和，激动地施了一礼：“烈阁主，苦了你了！” 神后也向着烈元和施礼：“烈阁主，是我错怪你了！” 烈元和一时老泪纵横，高声说：“臣在危难之时，未能力挽狂澜，却成了对方手中棋子，有负圣恩，是臣对不起陛下！” 帝祥急忙过去将他扶起，君臣相视落泪。 那十望着那空间破口，忍不住说：“咱们是不是先把它关了，然后再聊这些东西？我怕等一会儿虚空之门承受不住爆炸了。” 第939章: 家园圣地 帝祥一笑：“不至于。我们脱离之时，已经将家园圣发的力量与虚空之门连为一体，短时间内它不会出任何问题。” “那就好。”那十松了一口气。 “陛下。”烈元和激动地说，“帝胤那逆贼也已经遭到了报应，如今应该早已死了。不过现任的神皇，其实等于就是另一个帝胤。臣来迎您，为的就是请您再登大位，重掌大权！” 帝祥面带犹豫之色，低声说：“他已经死了，那一切就都算了吧。如今的神圣世界既然一片和平，我就不应再兴兵……” 烈星伦急忙向前，大声说：“陛下！现任神皇是一个刚愎自用的枭雄，连烈王那样了不得的人物都被他玩弄于指间，更不用说那些好人了。他治理之下的星系乱成一团，正需要您来拨乱反正！” 那十看着他，心里笑：你是指望着能成为开国功臣，才一力撺掇吧？ 他也不说破。 “陛下。”烈元和说，“请给臣一个正名的机会吧！” 那十心说：嗯，你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你看重的是名誉，所以你要让世人重新认识你，知道你并不是叛徒…… 你们都有自己的目的，那我呢？ 那十胡思乱想。 帝祥长叹一声：“其实……我心里也是想要报仇的。那么多忠诚之士死在我面前，他们的鲜血，怎么能白流？但是……” 他转向那十，诚恳地说：“那十先生，有一件事，却需要你来帮忙。” “您说。”那十急忙点头。 “家园圣地是我皇族重宝。”帝祥说，“我能活下来，就是靠它的力量。帝胤虽然以武力夺取了皇位，但家园圣地的秘密，是历代神皇临终之时以精神力相传得来，他不曾自我这里得到这秘密，便始终没有办法掌握家园圣地的力量，我这才得以存活下来。我现在要举兵推翻伪皇的政权，只靠烈阁主一人是不行的，我还需要家园圣地的力量。” “我能帮上什么忙？”那十不解。 “起源之地里有极强大的封印。”帝祥说，“那封印的核心，便在家园圣地里。封印主要针对的是神，而不是凡人，所以我们一家都没有办法将核心封印的力量取出，也就没有办法将家园圣地的力量掌握在手。我想请你帮我，将核心封印分解。” “这个……”那十犹豫，“我毕竟只是凡人……” “正因为你是凡人，所以才有可能成功。”神后说。 “我帮你！”帝丹阳过来拉住他的手，“就像过去一样。” 那十看着她，回忆过去，眼圈微红：“好！” “家园圣地的路径，我已经种于这道空间之柱中。”帝祥说，“你们进入其中就能被带到那里。一切要小心！” “父皇放心！”帝丹阳点头，拉着那十的手，一起冲入了空间之柱中。 刹那间，那十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拉得细长，几乎变成了一条线，被那种能扭曲一切的力量强拉着向前而去。 他什么也看不清，眼前只有一片无边的迷离光影，晃得他眼花。 不知多久之后，他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入眼处，是一片光明世界。 头顶是光明之海，照亮了脚下的大地。大地是无边的洁白玉质，其间有无数道光明升腾起伏，变化不休。 他从那些光明之中看到了遥远的星空，也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甚至看到了微观世界里，无数微生物如同庞大的战船一般移动着。 还有种种物质以基本原子的状态出现，大如一个星球，让他能清晰地看到原子的结构，看到电子如卫星般绕着原子核飞掠，也看到它们如何变化成另一种物质。 这些光明之中，几乎包含了所有他知道和所有他不知道的东西，仅是流连于这些东西，怕就能耗尽一生。 “别发呆了。”帝丹阳轻轻拉了拉他的手，他才缓过神来，叫声好险。 “我被这些景象吸引了，一时什么都忘了。”那十说。 “所以我才跟你来啊。”帝丹阳说，“这就是我们皇族的家园圣地。”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方？”那十忍不住问。 “这里就是神话的起源。”帝丹阳说，“神话里说，起源之地是一位创世神的身躯化成，而这里，那创世神的脑。” “真的假的？”那十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帝丹阳笑了，“反正祖辈就这么将这神话传了下来，后人谁知是真是假？但这里真的很奇妙就是了，几乎这世上所有的东西，还有这世上没有的东西，这里都有。凡人如果进来，立刻就会被迷惑，然后被这些景象消耗掉生命，很快死去，化成光影中的一部分，一个小小的光子微粒。” 那十心惊肉跳。 “神在这里就不会有事，但却没办法走入它真正的核心。”帝丹阳说。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那十向前，穿越了无数奇妙的光明影像，来到一个漆黑的晶体前。 光明中的一块黑暗，看起来是如此的突兀。 那晶体如同一座小山，几十米高，与那些神族建筑相比，并不算怎么雄伟宏大，但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力，让人情不自禁地对其心生敬畏。 “神族是不能碰它的。”帝丹阳说，“它就是封印的核心，凡人碰它的话却应该没事。” “我试试。”那十缓步向前，站到晶体前。 晶体上，反映出了他的形象，黑暗而模糊，与帝丹阳的形象不同。 帝丹阳的身形投在其上，清晰无比，仿佛在照镜子。 “果然不同。”那十点头，抬手轻轻地碰触那晶体。 晶体一时如水波动荡，生出涟漪。 “这是正常的吗？”那十问帝丹阳。 “我不知道。”帝丹阳也一脸好奇，“我还是第一次见有凡人来这里砸触它。你要小心些啊。” 那十点头，鼓起勇气将手掌按了上去，转眼之间，他的手掌就陷入了其中，如同探入了水里。 “什么感觉？”帝丹阳紧张地问。 “说不清。”那十说，“有点暖暖的，让人觉得很舒服，会忍不住想融进去。” “那你进去试试？”帝丹阳说。“你拉着我一只手，感觉不对的话你就用力拉我，我把你拉出来。” “好。”那十点头，将右手伸出，接紧了帝丹阳的手，然后小心地走入了晶体之中。 那就如同穿过了一片水幕一般。 那十小心地向前，最后身子全都进入了里面，只剩下右边半条手臂在外。 黑晶之中，处处都暖意，令人感到舒服无比。 那十无法知道婴儿在母亲体内时是什么感觉，但此时却生出奇妙的想法：那应该就是这种感觉了。 温暖，舒适，让人想忘了一切，蜷缩起来享受着这亲密的包容。 就在这时，右手中突然传来推力，是帝丹阳用力将他的手完全推入了晶体里。 那十愕然转身，透过水波般的晶体，可以看到外面的帝丹阳。 此时的帝丹阳，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她的眼里透出的是冰冷的光，是得意之色，是骄傲与轻蔑。 “那十，谢谢你。”她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十向她走去。 她站在黑晶之外，也可以看到里面的那十。她冷笑摇头，抬手在晶体上一按，刹那间，无数图阵浮起。 那是极古老的图阵，如果不是那十见多识广，见识过许多古代图阵，甚至会将它们当成一些复杂的图案，而不是图阵。 它们与现代的图阵差距太大了。 这些图阵一浮起，那十的身体就被禁锢住。他一时骇然，惊恐地望着外面：“丹阳，你做了什么？” 帝丹阳笑了：“我如果告诉你，我不是帝丹阳，你做何感想？” 那十怔怔地看着她：“你……你不是帝丹阳，那你是谁？” “帝祥的女儿丹阳公主，是被我父皇亲手斩杀的。”帝丹阳说，“同时被杀的，还有她的母亲。” 那十惊愕无比，眼睛瞪得老大。 “你在说什么？”他焦急地说，“难道你不是帝祥神皇的女儿？那先前我所见的帝祥神皇与神后……” 帝丹阳冷冷地说：“我父皇名为帝胤。” 那十全身一震，一时僵住。 “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在你死前，我当然应该将一切都告诉你，让你不要当糊涂鬼。”帝丹阳冷笑着说，“当年天芒那家伙背叛父皇，设计差点将他害死，父皇制造假象，让天芒……哦，我忘了你不知道他是谁了，抱歉。天芒就是烈王，那个自以为自己很了得，最后却落得凄惨下场的天才。” 那十怔怔地听着。 帝丹阳继续说：“父皇骗过了他，然后舍弃了一身修为，终于逃回了起源之地，进入了家园圣地，在此修养，重新修炼，然后娶了起源之地一位天才女子——也就是我的母后，又生下了融合两人天才的我——帝月儿。” “不是说……家园圣地的秘密只有神皇临终相传才能知道？”那十忍不住问，随即哼了一声：“我明白了，那也只是在骗我。” “不。”帝月儿摇头，“父皇没骗你。” “那……帝胤是怎么进入这里的？”那十不解。 帝月儿一笑：“帝祥那家伙没死，丢下了老婆孩子，一个人躲到了这里。我父皇通过皇族秘法找到了他，苦苦哀求，那个软弱无能的家伙就将我父皇放了进来，还帮我父皇重新修炼，而后来……” 那十皱眉：“帝胤却杀了他？” “不。”帝月儿摇头，“他毕竟是父皇的兄弟。所以父皇吞噬融合了他。” 那十全身震动：“我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卑鄙无耻邪恶之人！” 第940章: 真相惊人 帝月儿看着他，眼中满是嘲讽。 “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她说，“一个最擅长骗人的人竟然被别人骗了，而且这一上当，还就不能再翻身，换成我，我也会很愤怒。” “为什么选中了我？”那十咬牙问道。 “这才是主题。”帝月儿看着他，认真地说：“从一个满是废水垃圾的街上起步的少年，竟然能一直走到神圣世界尊王与神皇的面前，成为一界之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这与这些有关吗？”那十问。 “有关。”帝月儿说，“其实了不起的并不是你，而是你的传承、你的血脉。” “什么？”那十怔住。 这种说法真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我有什么传承？ 我的血脉，不就是凡人的血脉？ 如果我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爸我妈又怎么会…… 帝月儿看着他笑：“被吓了一跳是吗？” “是。”那十点头。 “要说这件事，就要从起源之地的历史说起了。”帝月儿说。“传说，起源之地是一位强大真神化成，他以自己的躯体化为星球，以自己的能量化成了日月，以自己的思维化成了智慧的种子，在这星球上创造出了种种生物，以及与他相同的智慧生灵，建立起了强大的文明。当然，这只是一个神话，一个传说，无从证明。可有些东西，却又使人对他深信不疑——比如说不论身在何地，都相同的长相，都相同的语言，都相同的文字，这些用正常的道理，完全解释不通。只能理解为——传承。” “后来，这星球上的智慧生物破解了种种宇宙秘密，终于有能力走出星球，建立起庞大的星系文明。但不论是野蛮人也好，文明人也罢，人性的弱点永远都无法消除。已经站到了权力巅峰的神皇，却希望能创造出更辉煌的功绩，于是终于举族称神，并开始消灭那些意见不同者。” 那十一脸震惊。 “是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帝月儿说，“而让后人知道这些真实历史的，正是那位神皇。他并没有成功——在那一场大战之中，星系文明毁于战火，他自己重伤逃入起源之地，以神圣殿堂的至高力量，引动了起源之地的最强封印，将自己保护起来，不被外敌追杀。他躲到了这里，试图利用这封印的力量恢复元气，试图培养新生的力量形成大军，助他重新夺得一切，但没想到的是，他最终被自己学生算计。” 她冲那十笑：“是的，帝姓皇族就是神皇的学生，就是本会被他当成工具，最终却夺取了他拥有的一切的新一代皇族。” 那十情不自禁地感慨：“你们帝姓的崛起，就是伴随着背叛与算计啊！看来后来天芒背叛你们，夺了帝胤的权，也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人间一切历史不都是如此？”帝月儿反问。 那十点头：“是的，旧人不愿离开，新人却要崛起，于是就有冲突，就有厮杀……” “生物存在的意义就是互相吞噬。”帝月儿说，“这是宇宙自然的法则，人类总妄图用自己发明的道德规则代替它，那是自不量力。” “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十问，“难不成，我其实是天姓皇族的后代？” “不。”帝月儿摇头，看着他说：“天姓皇族的贡献，不仅是培养了我帝姓祖先，还在于提示了起源之地的秘密——它确实是由一位绝顶强大的真神化成，我们都是这位真神的传人。” 那十震惊无比。 “这处家园圣地，就是由那位神皇开启，再由我帝姓夺取流传下来的宝地。”帝月儿说，“帝祥凭着它躲过了一劫，我父皇也借它之力躲过了一难。但这还不是它最重要的地方——要知道，它是创世神的脑，如果能得到它的力量，就等于是得到了控制起源之力，控制创世神神力的方法！” 那十看着帝月儿，眼睛越瞪越大：“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我其实是……” “是的。”帝月儿点头，“你就是创世神在经过几十亿年岁月之后，凝聚成的一缕神念！你就是创世神的后裔，就是他的传承者，就是他的儿子！你是唯一的真神之子！” 那十脑子里轰然一响，乱成了一团。 他之前算中了很多事，但千算万算，却没能算清这一点。 “你在开玩笑。”他认真地说。 “没有。”帝月儿摇头，“你以为你为什么这么幸运，随便就能得到彭泽尔放置在各界的传承？你以为你为什么这么聪明，随便就能学到那些不同势力拥有的强大力量？那十，你太不了解你自己了！” “难道你们更了解我？”那十问。 帝月儿笑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世间其实并没有彭泽尔这个人，他只是我父皇的一个分身。他不断在诸界散布传承，为的就是寻找真神之子。他之所以在遇见你、将知识传承给你之后就沉睡起来，只是因为那道分身已经没有用处，父皇也就不必再继续维持这道分身，以浪费自己的力量而已。” 那十被震得心灵颤抖，精神世界几近崩溃。 这一切……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帝月儿继续说：“父皇为了养伤，沉睡了几近千年。但这时光并没有浪费。就像烈元和在沉睡中渐渐与死狱融合一样，父皇在千年沉睡之中也渐渐更了解家园圣地，与家园圣地的部分力量相融一体。他感应到了你的存在，于是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使用种种手段放出了种种传承，目的就是寻到那个真神之子。于是，你才能一路不断有所收获，在无数个得到了父皇传承的人中脱颖而出，自己走到了父皇面前。” “怎么就知道肯定是我？”那十问。 “只有真神之子，才能在冥冥之中得到整个起源之地的护佑，经历无数危险，却均能将危险化成机遇。”帝月儿说，“也只有真神之子，才能有那样的本事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一路不断向前，将种种不可能化成可能。” 帝月儿看着他，笑着说：“不是你还是谁？” 那十内心的震撼无法言表。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那么现在呢？你们有什么计划？” “只有真神之子才能融合真神之脑，得到真神传承。”帝月儿说，“父皇的目的不是你，而是这传承。” “你们要利用这封印使我与真神之脑融合，然后……你父皇再吞了我？”那十问。 帝月儿一笑：“不。” 她看着那十，目光一时变得阴森：“是我要吞了你！” “你？”那十一怔。 “父皇并不知道，我也已经学会了他的吞噬融合之术！”帝月儿得意地说，“混血儿的天资总比一般人要强，这一点你能理解吧？我本就是天才，再加上血脉传承上的优势，其实各个方面并不比你差！父皇本来的意思，当然是他亲自吞噬融合了你，但他没想到的是我也早就打好了主意！父皇已经老了，他应该退休享受安闲，而我正年轻，不论天资、智慧、能力还是其他，都比他还要强，我才是适合成为神圣世界新神皇的人！” 那十沉默了半晌，忍不住问：“如果真不是我呢？” “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将你带来这里吗？”帝月儿问。 那十摇头。 “一者是机缘巧合将事情推到了这一步，再者……”帝月儿看着他，低声说：“只有在临近神境之时，真神之子才能与真神之脑呼应，才能真正得到传承，融合一切！而你现在已经步入了神境之前最后一阶。” 那十愕然。 这一切不论是巧合还是算计，都太令人震撼了！ 帝月儿看着那十，一阵冷笑：“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这么详细地将一切讲给你听吗？” “为什么？”那十不解地问。 “为了拖时间啊！”帝月儿大笑，“依你的本领与天资，如果一开始就全力反抗，说不定家园圣地的力量也会帮你对抗我，所以我要用这些秘密拖时间，让你专心聆听这些无用的秘密，而放走抵抗我的大好时机！现在融合就要开始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形成一个胚胎——神子之胎。你的意识将转化为神念，而那一刻，初生的神念会衰弱如婴儿，正是我吞噬你的最好时机！那十，再见。对，是再见，不是永别，因为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我的一部分，那时……我们再见，还是一家人哟。” 她看着那十，笑得天真烂漫。 那十看着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现在，所有的秘密都揭开了。这很好，很好。” 帝月儿收起笑声，仔细打量那十，发现那十也在笑。 “你不怕？”她问。 “我不怕。”那十说，“因为针对这种极端危险的情况，我早就做了预案。” 帝月儿怔住：“你说什么？” “还记得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吗？”那十笑着问。 帝月儿面色阴沉：“你想说什么？” “那时你曾对我说：你父亲说你们是神，而你母亲说你们是人。”那十说，“那是你为了骗取我的信任，让我相信你是一个天真没有城府的小孩子而故意说出的话，但我相信那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帝月儿说，“我的母亲本来就是起源之地的人族。” “帝祥怎么可能娶一位凡人为妻？”那十说。 帝月儿一时愕然，隐约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那十笑着说：“最初对你起疑，就在大致了解了神族历史之后。那时我觉得奇怪——帝祥是神皇的正统传人，上一代神皇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太子娶一位凡人为妻？我当时只以为那是你母亲对你的教育，让你不要将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神位上，不理凡人的生死。” “你可真聪明。”帝月儿冷笑，“可万一我只是为了骗取你信任，拉近你与我之间关系而假装出天真样子说的假话呢？” “这话不论真假，都只能说明你未怀好意。”那十说，“如果是真话，就说明你不是帝祥的女儿；如果是假话，就说明你在故意骗我。” 帝月儿脸色数变：“那十，你真不愧是真神之子，确实厉害。但这又如何？” “那时起，我就开始防备。”那十说。 “防备？”帝月儿一怔。 “还记得元镜吗？”那十问。 “谁？”帝月儿又一怔。 第941章: 神主 那十笑而不答，继续说：“那时我只是怀疑你，而后来随着你由一缕残念变成精神分身，由对我无甚作用到帮助巨大，后来甚至召唤出了那么强大的力量，变化出了那么可怕的向北神人，我才意识到这里有问题。” “还有呢？”帝月儿问。 “我不知道烈王事件是突发事件，还是你父皇有意做的安排。”那十说，“但不论是巧合还是安排，这件事都来得及过突然。你可能因为缺少与帝胤的沟通，看到了自己将要成功的希望，于是就急躁起来，露出的马脚越来越多。” “哪里有马脚？”帝月儿不服气地问。 “太多了！”那十感叹。 “我一开始问你烈王是什么人，你竟然不知。”他说。 “我本来就不应该知道他！”帝月儿不服气地说，“设定里，我是随帝祥刚醒来没几年，又没有离开过家园圣地，怎么能知道他是哪位？” “烈元和是导致帝祥被推翻的重要人物，你就算再蠢，应该也能想到他现在很可能已经被封至高位。在听说‘烈王’之名时，你本来应该第一时间就想到他。”那十说。 帝月儿咬了咬嘴唇：“你想得还真多！” “后来我故意试探你，想对烈星伦交待说我是帝胤后人，你立刻反对。”那十继续说，“这进一步暴露了你，让我隐约意识到，或许你真的跟帝胤有什么关系。” “还有吗？”帝月儿问。 “太多了。”那十摇头。 “你再说一个！”帝月儿不服气。 “你先前一力阻止我召唤向北神人，说那会威胁到我的安全，但后来为了怂恿我去探查神尸，又说大不了召唤向北神人拼上一场。”那十说，“这样前后矛盾，难道我还看不出什么来？像这样的漏洞，你后来展示了太多太多，我不想一一细说了。不过你也不用难过，露出马脚的不光是你，还有你父皇——你母后也是凡人，你刚出生时当然不可能就是真神，按他的说法，你们都有能力破除核心封印，他却为什么非要等到我来？” “所以……”帝月儿的脸时红时白，“你是想在死前最后奚落我们全家一次？” “不。”那十摇头。“我也只是在拖时间。” “什么？”帝月儿一怔。 “你在等我与真神之脑融合，而我在等我种在你精神里的那颗毒种开花。”那十笑着说，然后开始数数：“五、四、三、二、一……” “你这是什么意思？”帝月儿大惊，焦急追问。 “零。”那十数到最后。 刹那间，帝月儿的身子一震，接着整个人就瘫了下来，软软地倒在地上，全身抽搐不止，眼、耳、鼻、口中都有神血溢出。 “你已经忘了元镜吗？”那十问，“他是黄耀星的带队老师，曾与我们作对想害我们，结果被我禁锢了精神分身。他的精神分身一直被我禁锢在精神世界里，以太极世界镇压。那巨大的球体一直就悬在那里，你怎么忘了？” 帝月儿挣扎着，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那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后来被威文主任赶回学院，施以处分，之后就跟我们再无交集。”那十说，“那么，你怎么没有感到奇怪——我为什么还要留着他这道精神分身，一直禁锢着、控制着他？” 帝月儿瞪大了眼睛，眼里的神光开始涣散。 “其实他被逐回黄耀星后，我就把那道精神分身放了。”那十说，“那太极世界里保存着的，是我不断悄悄吸取你的力量创建的一颗精神毒种。它不断散发着精神毒素，传递到地下，传递进巨树里。你天天坐在树上，就像你父皇和烈阁主一样，在不经意间就渐渐与它的力量融合，于是那毒素就大量进入了你的神念之中，也慢慢与你融合。” 帝月儿挣扎着看着那十，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我是堂堂真神，神圣世界的公主，天资绝顶的人物，怎么会被他算计，怎么会…… 那十看着她，眼里透出一抹哀伤：“我早做了准备，但却并没对你下手，是因为我觉得也许是我错了。直到……” 他看着她，咬牙切齿：“直到你方才为了打开封印，不惜害死了千洪和熏雅！那时我已经打定主意，必杀你为他们报仇！我千算万算，终于是漏算了一步，才害死了他们，你知道我心中对你有多恨吗？那时，我将那颗毒种完全放开，让它融入了我精神世界的树中，而你回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帝月儿惊恐万分，回忆起了那时。 她为了稳固神念，吸取了那巨树中的大量精神力…… 她自己吞下了最毒的那颗种子！ 那十看着她，目光冰冷：“你虽然是强大到巅峰的真神，但对在毫无防备之下深种于本格神念之中，并且已经爆发的精神毒素，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是的，你本来能发现神念中的异常，本来也有时间将它化解，但可惜你一直沉浸在得意之中，自以为拖延着时间在算计着我，却不知你早已被我算计。现在毒素已经全面爆发，你的神念会被分解，如同正反物质相遇一样，你的神念会与毒素一起湮灭……” 他笑着说：“我不但弄清了一切秘密，还为千洪和熏雅报了仇，我可真是了不起。” 帝月儿挣扎着大吼一声，猛地跳了起来，举手抓向身后的剑。 但就在她的手触及剑柄时，她的眼神终于完全涣散。她的神念湮灭，意志消融，连变成神灵体的机会也已丧失。 她的身体还活着，但非常棒没了思维，仿佛一尊血肉雕像，保持着想要拔剑的姿势，静静地立在那十面前。 那十看着她，冷冷一笑：“活……” 他想说“活该”，但最后一个字却终于没能说出口。 无尽的温暖将他包围，他的意识快速地模糊，然后陷入无边的黑暗。他不再能思索，只是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沉入了无尽的长梦之中。 刹那间，黑晶动荡，整个家园圣地——即真神之脑，剧烈地震动了起来。这震动的力量直接摧毁了那撕破封印的空间巨力，在黑洞内外引起了一连串的爆炸。 虚无之地震荡，空间裂痕横生。 黑洞破开一个大口子，黑暗的外层渐渐变淡。 虚空之门爆炸，门旁边的诸人不知被轰飞到了何处。 这一切，那十都不知道。 他落入无边的黑暗，沉入无意识的长眠，如同死亡。 亦如同未生。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间又有了意识，仿佛在深眠之中的人突然间开启了梦境，意识开始在梦中不受控制地创造世界。 他梦到了许多人，许多事。 初时他不能理解，后来他突然想了起来——那个正在哭泣的女孩，不就是自己的家人？ 那个正在战斗厮杀的女孩，不就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 她们这是怎么了？ 世界这是怎么了？ 突然间，那十一震醒来，茫然地望向四周。 也就在这时，一重重巨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传遍了整个真神之脑。真神之脑在震荡之中快速收缩，完全收入了那十的身体。那一瞬间里，那十生出一种感觉——我即宇宙。 那是真神之境中传说的最高阶——神主！ 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那十终于完成了与真神之脑的融合，在醒来的这一刹那，一步成神，且直接达到了真神至高巅峰！ 真神之脑消失，无边的黑暗将那十笼罩。 那十面前有一具神尸。 那是帝月儿。 那十看了看她，叹了口气，思维放开，立刻便知道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地心正中央。 外面，广阔的大地上，战火正熊熊燃烧。 那九变化为钢铁之躯，全身炮管枪口横生，不住地向前方的敌军射出弹雨。 蓝优优哭泣着抱紧了芝芝，不断将力量传入芝芝的身体，用医疗术医治她的伤。而芝芝一身是血，伤口恶化的速度远快过蓝优优医治的速度，呼吸变得很是微弱，嘴里却在嘟囔着：“我不害怕，我就要去见英雄哥哥了，你们羡慕我吧？” 蓝优优哭着摇头：“你不会死的，我不让你死！” 芝芝艰难地笑着，轻声说：“我不害怕……” 大地上，一个钢铁巨人大步向前，发出狂吼：“绝不让你们再向前一步！” 那是肖婷的声音。 她将一座山转化成了钢铁巨神，自己与之融为一体，大步向前，抬手间，无数敌人被她化成了尘土，散落一地。 但更多的敌人冲了上来。 那是一群会发光的人形巨怪，那十对它们当不会陌生，因为那就是曾入侵龙岭的光魔。 此时，光魔大军浩浩荡荡，正在向彭泽尔学院发起攻势，无数精英学员在肖婷和那九的带领下，正浴血奋战，绝不让敌军踏入学院一步。 但光魔不惧死亡，争先恐后，光之大潮不住向前推进，而肖婷的力量几乎将要耗尽，再无力抵挡。 “九儿，你带大家撤！”肖婷大吼。 “你呢？”那九大叫。 “我挡住它们！”肖婷叫道。 “不！”那九大叫，“我挡住它们，你带他们走！” “听我的话！”肖婷厉喝，“你不能死！你死了，那家的血脉就彻底断了！” 那九哭了：“我死了就能和我哥在天堂重逢了……你不能死！你带他们走！” 地心深处，那十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九眼里的泪，摇头自语：“都发生了什么？我哪里死了？真是胡闹！” 刹那间，他出现在那方战场之上，望向了无边的光魔大军，一抬手，遍地光明便尽数熄灭。 “真是胡闹！”他转过头看着姑娘们，大声质问：“谁告诉你们我死了？” 第942章: 光魔之乱 本来战事激烈的战场，一下变得肃静起来。 光魔统统消失不见，如同黑夜降临之时消失的阳光。 浴血奋战的彭泽尔学院学员们呆立在那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那家的姑娘们看到了那十，一个个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晌后才发出一声惊呼。 “那十！” “哥！” “那十哥！” 芝芝费力地眨开了眼睛，望向那十，眼里闪起了光：“英雄哥哥？英雄哥哥没有死？不，我不要死，我要活着！” 巨大的金属巨人瓦解，面色苍白嘴角有血的肖婷从空中疾落下来，抢在那九前边扑进了那十的怀里。 她激动得浑身颤抖：“你没死？你没死！” “是，我没死。”那十笑着拍拍她的背，然后抬手指向芝芝。 刹那间，强大的力量笼罩芝芝，将她体内的损伤全部修复。芝芝眼里猛地闪起精光，从蓝优优怀抱中一跃而起，大叫：“英雄哥哥！” 随后向着那十冲去。 蓝优优哭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着那十飞奔。 那九恢复了血肉之躯，大哭着冲去。 一时间，家里四个大小姑娘将那十抱住，哭成一团。 “别哭了别哭了。”那十急忙来劝，“我不是还好好的？” “我知道……”那九哭着说，“可我就是忍不住！” 蓝优优哭得一抽一抽的，说不出来话。 芝芝哇哇大哭，眼泪抹了那十一身。 肖婷抱住那十，抬头看着他，猛地狠狠亲他，亲得那十一脸狼狈。 “小婷姐好狡猾！”芝芝大叫。 蓝优优心里嘀咕：嗯，小婷姐太狡猾了！ 那九流着眼泪乐了。 战场上，彭泽尔学院的学员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急忙凑了过来。 “院长没死！院长还活着！” “太好了，太好了！” 他们看着那十，情不自禁也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一个个兴奋地欢呼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十任姑娘们哭了半天后，才开口问。 “对了！”肖婷抹了把眼泪，“现在可不是哭天抹泪的时候！首都那边的战事更激烈，我们得过去帮忙才行！” “哥，你刚才是怎么办到的？”那九指着曾云集成千上万光魔大军的方向问。 “我达到了真神境的最高峰。”那十说。 “啥！？”姑娘们都吓了一跳。 “我们慢慢说。”那十说。 刹那间，他的精神世界降临，笼罩了这一方大地。于是，家里的姑娘们发现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不论是飞扬的风还是风中的尘埃，不论是地上流动的血还是血边奔跑的蚂蚁，都静止不动。 “哥你把时间停止了？”那九吓了一跳。 “英雄哥哥好厉害！”芝芝兴奋得打哆嗦。 “不是。”那十摇头，“我只是令我的精神世界与这方世界重叠。其实现在你们是以精神体的形式存在于我的精神世界之中，只是这世界与现实世界是一模一样重叠一处的……” 蓝优优红着脸说：“那十哥，我听不懂……” 肖婷说：“不懂不要紧，正好趁这机会，说说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吧。” 因为已经处于时间停止的精神世界中，所以也不怕耽误时间，于是肖婷仔细地细说从头，从与那十分别开始直说到战事爆发。 那十惊愕发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 当时肖婷回到井彭泽尔学院后，就按那十的叮嘱，开始召集精英，送往乌金星，帮铁心建设反抗军。随后，肖婷等人得到了那十被神圣殿堂烈王部下大神官带走的消息，好在后来又得到消息，证明那十平安无事。 但姑娘们也不免担心，于是一同去了战魂界，细问当时的情形。 然后她们一直留在战魂界，等候那十进一步的消息，但等来的却是可怕的星系战争。 后来众人得到消息，才知道曾两度背叛自己旧主的烈王再度举起了反旗，带领着烈王殿麾下，以及数支反对神圣殿堂神皇统治的势力，举兵起事。神圣殿堂对此做出了回应，一时间，战火燃遍了整个星系。 姑娘们一时绝望——既然已经没了那十的消息，那么可见，那十应该已经死于烈王之手。 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场星系战争便毁灭了无数星空世界，无数文明星球，最后，终于烧到了起源之地。 起源之地虽然有着强大封印的保护，但这封印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削弱。而在那之后，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光魔大军就出现在起源之地，向着超凡世界与完美世界发起了攻击。在这些光魔的强大攻势之下，两个世界中的诸国接连失守，如今完美世界一方，也只剩下新月合众国在苦苦支撑，超凡世界则是中央帝国还在顽强抵抗。 但在光魔大军的不断冲击之下，两国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像新月合众国这边，只剩下了首都一地尚未沦陷，而被攻破也只是迟早的事。 “恐怕再有几天，首都也要沦陷了。”肖婷说。 “也不知这些光魔都是从哪里来的。”那九嘀咕。 “我知道。”那十说。 “哪里？”那九急忙问。 “这些事，你们自己看就好了。”那十直接以精神力演化出了所有的一切——从光魔袭击龙岭，到他经历过的种种事，最后到帝月儿被他算计而死，挺好那你十陷入完全的昏迷之中沉睡到现在。 “我的天！”姑娘们如同亲身经历一般，以精神力了解到这一切，情不自禁地惊呼。 “哥，你是真神之子！？”那九瞪大了眼睛，“那我呢？我是不是也是真神之女？” “别傻了。”芝芝笑，“帝月儿那个坏人说过，那是真神凝聚起的一缕思维。一缕思维你懂不懂？是思维，不是那啥。” “哪啥？”那九故意问。 “你比我年纪当，应该比我懂。”芝芝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 “简单来说，我们可以理解为——那十在形成胚胎时，就与这缕思维融合了。”肖婷说，“所以他得到了创世神的传承，因此称真神之子，而不是说他拥有真神的血脉。”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那十点头。 他心里明白，事实并不是这么简单。 其实如果想简单点理解，说他就是那位创世神的转世也无不可。 “那你现在能控制整个星球吗？”蓝优优忍不住激动地问。 “还好吧。”那十点了点头。 “那快救救总统他们吧！”蓝优优急忙说，“他们一直在战斗，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放心。”那十微微一笑，“他们不会有事。” 说着，他散开了重叠的精神世界，周围立刻又恢复了正常。他冲姑娘们一笑：“你们好好收拾战场，医治伤者，我去帮他们。” 说完，他便直接消失不见。 “太好了，太好了！”那九激动不已，连声嘟囔。 首都外围的大街上，总统正带着一群政府精英，在柳依稀、勒普兰、迟华、卫维安、蒙坦、薛斯诺等人，以及完美世界其他国家许多强者的帮助下，与光魔大军对抗。 光魔的实力并不多强，但它们死后会化光重生，无止无休，所以这一场战争注定是一场无法停止，也无法胜利的煎熬。 许多国家在这样的敌人面前意志崩溃，举手投降。 但也有许多人依然坚持着，慢慢聚集到一起，来到仍在抵抗，并准备抵抗到生命最后一刻的新月合众国总统身边。 此时，总统面对着强大的敌军，知道自己的人生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并不后悔，但却觉得有些可惜。 “都是真正的英雄啊！”他望着战友们，突然高声说：“诸位，我们就要死了！你们害怕吗？” “不怕！”人们高声回答。 总统大笑：“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吧！” 人们大笑起来：“好，路上也不孤单！” 总统大笑着冲向了光魔大军，眼里射出神光，将一个个光魔化成了黑红相间的微粒散落一地。 那些微粒弹动着满地翻滚，然后碎裂，化成流光，再慢慢地聚合在一起，重新形成一个个光魔。 强者们向前冲杀，将无数光魔消灭，但光魔不断重生，源源不断。 总统叹了口气，在心里嘀咕：再见了，我的世界…… 他的力量已经耗尽，眼睛通红，再射不出任何神光。 他站在光魔重围之中，冷眼看着这些怪物，做好了告别人世的准备。 无数光魔扑了上来，就要将他淹没。他看着敌军，坦然准备牺牲。 就算是死，至少我为了我的家园，为了我的亲友，为了我的自由抗争过，也就没有遗憾了。 就在这时，有人出现在不远处的战场中。 他看到了重围中的总统，以及重围之中所有自己认识与不认识的人。 然后他抬手一指。 刹那间，光明熄灭，成千上万的光魔消失，大地之上只剩下了被破坏的痕迹和死难者的遗体。庞大的光魔军团不见了踪影，如同冰雪在春日里融化。 已经做好了死亡准备的人们一时呆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人望向了突然出现的那人，然后惊呼出声：“那十！？” 总统打了个机灵，猛地转过头，瞪大眼睛望向那里。 他看到那十正面带微笑，在向他挥手：“总统，好英勇啊！” 总统全身颤抖，突然间热泪盈眶：“王八蛋，原来你还活着啊……真好！” 第943章: 未有灿烂若烟花的结局 那十皱眉：“骂人不文明。” 总统大笑着冲了过来，还有其他的朋友们也都一起冲了过来。 那十害怕他们像姑娘们一样扑过来抱他，所以一闪消失。 “人呢？”大家傻了眼。 那十的声音回荡在空中：“这场战争是因我而起的，我有责任将它终结。各位等着我就好，我很快会回来。” 大家呆呆望着天空，总统则望向原先的战场，忍不住嘀咕：“这小子怎么办到的？” 起源之地这颗巨大的星球，缓缓地在星空之中运转。 在星球之外的某处，有一尊行星一般高大的巨神静立虚空之中，看着起源之地，心想：神皇创造的这种战士真是可怕，虽不算强大，但永远无法毁灭，就如同食人蚁群，一层层不断扑上来，就算是境界强大的真神，对付起它们来怕也要头疼吧？ 攻占起源之地的任务就快要完成了，神皇得到了起源之力，这场战争也就将走向终点。到时……立下如此大功的我，应该会被封到很高的职位吧？ 会不会如王上一般封王呢？ 那尊真神面露出期待的笑容。 但突然间，他大惊失色，因为那遍布整个星球的光魔大军突然全数消失不见。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惊呼失声。 他急忙向前而去，要亲自降临到那个星球之上，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就在这时，一道可怕的巨力将他笼罩，他的身体立刻被禁锢住，再动不了。 他心中惊骇无比，想拼命挣扎，但神躯却纹丝不动。 “我问，你答。”一个声音在宇宙之中回荡。 “你是谁？”真神没办法张嘴，于是用精神力化成波动质问。 “我问，你答。”那声音说。 真神感觉自己的嘴突然可以活动，一时震惊无比，急忙说：“我只是奉命行事……” “我可以粉碎你的神躯，直接搜索你的记忆。”那声音说，“但我不想无端杀人，因为你也许并不是什么恶人。” “我是神！”真神说。 “对我来说，你只是个凡人。”那声音说。 真神心神震动。 突然间，一对如同恒星一般巨大而明亮的眼睛出现在他前方遥远的宇宙之中，那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令他心生寒意。 “你到底是谁？”真神颤声问。 “是谁要你来攻打起源之地？”眼睛的主人问。 “我是皇道正统，帝祥神皇的部下！”真神高声说。 “帝祥？”眼睛的主人笑了。 刹那间，巨大的眼睛消失不见，一个看起来很平凡的年轻人却出现在真神面前。真神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如同其他凡人一般不怎么起眼的年轻人，打了个哆嗦。 “好久不见了，纪河大神官。”那十冲他笑。 “怎么……怎么是你！？”纪河惊愕无比。 那十目光一动，纪河就恢复了自由，但不等他采取任何行动，他的神躯就直接缩小，变成了正常身材。他惊恐地看着那十，问：“是谁在你背后……” 那十指了指自己：“我的背后没有人。如果有，那还是我自己。” “这不可……”纪河摇头，但话到一半，身子在那十目光注视下再度僵住。 “我没有时间跟你作详细的说明。”那十说，“看在先前相识的情分上，我不杀你。现在你听好——你此时效忠的对象并不是帝祥，而是杀死帝祥之后假冒成他的帝胤。战火已经将整个星系烧得千疮百孔，这不会是仁慈神皇帝祥想看到的景象。我和你虽然相识，但你终究是烈王的人，不是烈阁主的人，更不是帝祥的人，所以我与你之间，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的情分。我珍惜它，这就是你的生机；我如果忽视它，你就只有死路一条。懂了吗？” 纪河惊恐地看着那十，渐渐从这凡人一般的年轻人身上，感应到了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他心中虽然满是疑问，但现在却不敢问，只能以精神力回答：“懂了！” “很好。”那十点头，纪河就又恢复了自由。但他一动不敢乱动，只是老实地立在那十面前，问：“您想知道些什么？” “先说说战局吧。”那十说。 纪河说：“开战一年来，双方各有输赢，我方胜在兵精，对方胜在兵多。这场仗打了这么久，许多世界都受到波及，不是被彻底毁灭，就是文明已经凋零难续。前不久，造物之主终于再看不下去，于是出面调停，现在新旧两代神皇都在造物殿进行和谈。神圣世界的未来如何，就看他们商量的结果了。” “那边在和谈，你却在这边悄悄对起源之地出手？”那十问。 “这是神皇的安排。”纪河说。 “拿下了起源之地后，他有什么打算？”那十问。 纪河一时犹豫。 “算了。”那十皱眉，“我还是粉碎了你的身体，直接从你记忆中搜索一切吧。” 说着抬手。 刹那间，纪河感觉全身欲裂。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渗入他身体中每一个细胞里。那一刻，他相信对方真有轻易毁灭自己的力量，于是他惊恐地大叫出声：“我说，我全说！” 那十松手，恐怖的力量从纪河身上退去，纪河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说：“战争开始之前，帝祥神皇曾亲自向起源之地出手，试图救回你和丹阳公主，但他尝试了许多手段，也未能打开起源之地。帝胤神皇察觉了帝祥神皇的动向，于是开始派兵围剿，王上则起兵造反，战事就此展开。那之后，帝祥神皇忙于战事，暂时没有时间来救你们，直到最近发现封印突然开始松动，这才能派我前来，启动了他早年留在这里的军团。” “攻占之后呢？”那十问。 纪河说：“帝祥神皇的命令是：用光魔军团将起源之地所有生物同化，然后将其血祭形成最本源的能量，用以打开家园圣地。到时，神皇就可以直接隔空吸收家园圣地的力量，将正与他和谈的帝胤神皇击杀。帝胤一死，神圣殿堂群龙无首，自然就会兵败如山倒……” 那十目光一寒：“血祭起源之地所有生物？” “是……是的。”纪河点头，“我……我也觉得不妥，但神皇之命，我怎么敢违抗？” 那十冷笑一声：“他打的好主意！” 随后对纪河说：“你走吧。离开烈王殿，随你去哪里。只要你不为恶，我念在旧日相识一场，今日你又能毫无保留向我坦白的情分上，放你自由。” 纪河一脸惊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行了个礼后疯狂飞掠而去。 他一边逃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个那十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他给我的感觉，竟比两大神皇甚至造物之主加在一起还要恐怖！ 那十回头看着起源之地，抬手一招，一道道黑暗便涌动而起，将它再度保护了起来。然后他转过头，望向了遥远的星空，脑海之中浮现出的，是当初走过的那条迷离长廊。他心念一动，图阵立刻重重而起，形成一个图阵的世界，那世界中，无数图阵化为力量，撕开空间，露出了一条通道，他一步走入通道之中，向远而去。 星海之中，一个巨大的世界悬浮于虚空中。 那世界中央，雄伟壮丽的宫殿里，造物之主静静坐于长桌中央，两代帝胤神皇则各坐在长桌另一端。 造物之主用力地揉着眉心，显然对两方的固执有些头疼。 “真的不能各退一步？”她问。 新神皇摇头：“不能！他虽然是皇族正统，但毕竟已经是上上代旧朝的神皇。如今神圣世界已经两易其主，朕凭什么将朕的世界让给他一半？” 帝胤冷冷说道：“整个神圣世界原本就是朕的，你从窃贼手中抢走了朕的东西，便可算是你的？真是笑话！朕肯答应分你三分之一的领域让你偏安一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你不要得寸进尺！” 新神皇冷笑：“谈了这么久，你终于露出了爪牙。你根本不想和谈，只是想借这机会，不动兵马地抢夺朕的世界。那我们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吗？” “打来打去，整个神圣世界已经被你们搞得一团糟。”造物之主说，“再这样下去，不论谁取得最终的胜利，得到的也只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残破世界，这有意义吗？” “朕只是要拿回朕自己的东西。”帝胤说。 “朕只是在保护朕自己的东西。”新神皇说。 造物之主头痛无比。 “帝祥神皇。”她看着帝胤，说：“先前您答应让我从中调停，答应停止战争寻求和平，态度很令人敬佩赞赏。而且后来的谈判之中，您也一直保持着积极友善的态度，很令我感动。可为什么突然间，您却开始咄咄逼人，寸步不让了？” 帝胤冷笑：“还不是因为这个得了便宜却还卖乖的家伙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响起：“恐怕只是因为你得到了消息，知道家园圣地再过不久就能落到你手中了吧？” 一时间，大殿之中的三位真神都是一惊。 他们三个都是了不得的强者，已经达到了真神巅峰的角色。竟然有人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这大殿之内，他们怎么能不震惊？ “谁？”造物之主沉声问。 一个年轻人缓步从大殿一角走了出来，冲造物之主一笑：“好久不见，您还是那么美艳动人。” 年轻人缓缓向前走，望向帝胤，也是一笑：“你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吧？” 他又望向了新神皇，点头赞叹：“你果然跟他很像。嗯，相貌上毕竟还有差别，但气质上真是一模一样！” 新神皇怔怔看着年轻人，不知这是何方神圣。 造物之主和帝胤一脸惊讶，忍不住脱口说出了他的名字：“那十！？” 那十呵呵一笑：“可不是我？” 帝胤目光微变，厉声说：“你来得正好！你害死了朕的公主，朕今日就要你血债血……” 那十看着他，目光冷得令人害怕。 “帝胤，不要再伪装帝祥的模样了。你不配！”他冷冷地说着，张手向着帝胤一压。 “你找……”帝胤大怒，立时就要出手，但刹那间，他的身体凝固住，被一种无形的巨力禁锢。 造物之主与新神皇一时色变，同时长身站了起来。 “您不用怕。”那十冲造物之主一笑，“我可不是杀人魔王，也不会对您乱来。您过去虽然一直保持中立，看似是明哲保身，但却建造基底世界，帮助宗成敏学长藏好了帝祥帝印，可见您是有是非观的好人。至于现在，您从中调停两方霸主，更是为了整个星系的无数生灵。只冲这点，我就很佩服您。” “发生了什么？”造物之主问，“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强大？” “这件事，要从很久以前说起。”那十叹了口气。 他的眼里突然绽放神光，那神光飞射而出，将这大殿化成了一方世界。一幕幕精彩的大戏就在这世界之中展开，演绎出了一年前某一段时间里，那十参与到的所有惊天大事件。 造物之主与新神皇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幕，心中震撼无比。 帝胤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原来是你！”新神皇看着帝胤，眼里透出无限杀机，“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你却逃到了起源之地，竟然还杀害了帝祥。你简直是个畜生！” 帝胤目光冰冷，以精神力回应：“你以为自己又是什么？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是同一个人。你只不过是我的血肉衍生，只不过是我造出的一具神躯，凭你，也想取代我？” “您怎么看？”那十问造物之主。 “他竟然想要借我之手拖延时间，血祭起源之地，满足他一人私欲……”造物之主叹了口气，转身而去。“那十，你是真神之子，你是整个星系偌大文明的源头。那么，这一切就由你来决定吧。” “好。”那十点头，“那么就请造物之主与造物殿诸神，一起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吧。既然他们两个都是帝胤，既然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与自己之间的问题，那么就让他自己来结束一切吧。” 他一抬手，刹那间，帝胤与新神皇都升腾而起，穿过大殿之顶，被送到了造物殿之外。 那十随之而起，抬手一挥，一道重叠空间在造物殿上方生成，两位帝胤皆被送入其中。 瞬间里，那空间锁死。那十笑着说：“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要再连累无辜的人了。打吧，让我们看看谁会活下来。活下来的就是赢家，死掉的就是败者，多简单？” 新神皇惊恐至极，愤怒咆哮：“那十，朕并没有害过你，与你无冤无仇，你……” 不等他说完，帝胤已经冲了过来，向他出手。 新神皇怒喝，顾不得与那十对话，与帝胤打成了一团。 两位真神巅峰交手，威力惊人，一时间，重叠世界中充满了种种能量波动，爆炸横生，烟火纵横，仿佛星球崩灭一般的可怕力量四下绽放。 但它们却都无法冲破这道重叠空间。 那十抱着双臂，落到了造物殿中央宫殿顶上，坐在屋顶看着他们的战斗，抬手变出了一桶爆米花，然后递向刚刚来到他身边，一起望着上方的造物之主。 造物之主微微皱眉。 “边吃边看。”那十说。 造物之主犹豫了半天，抬手抓了一个丢在嘴里咀嚼起来。 “嗯。味道还算不错。”她一笑。 这一场战斗持久了上百个小时，他们就这么静静坐在这里看着，直到看到能量风暴充满了整个重叠世界，又再没有新的风暴生成。 “结束了。”那十说。 “谁胜谁负？”造物之主问。 “没有赢家。”那十说，“帝胤自己杀了自己，同时也被自己杀死，所以是自杀。因此，没有胜负之分。” 造物之主诧异地看着他：“就这样了？” 那十笑了：“其实这世间的许多事往往都会如此：轰轰烈烈地开始，震动四方地发展，然后突然间熄灭无声。生命如是，文明如是，人生如是，小说如是，万物皆如是。” 他站了起来，看着那重叠世界，突然生出奇想，问：“您能不能以它为基础，创造出一个世界？” “很难。这里充满了两位神境巅峰强者的毁灭之力，只有破坏的力量，没有创造的力量……”造物之主看着那重叠世界，想了半天后说：“但可以一试。谁能说得准？也许毁灭与创造，本来是同一种力量的两面。如果成功，这将是一个很精彩的世界。” “哪个世界不精彩呢？”那十说。 然后他抬手一指，就创造出一道空间之门，他缓步走向那门，摆了摆手：“您忙着，有空时咱们再聚、再聊。” “两方的军团怎么办？”造物之主问。 “您多想想怎么创造吧。”那十说，“至于毁灭，交给我好了。” 造物之主看着他，一时怔怔。 烈王殿中，烈元和看着眼前的图阵，脸上充满了不安。 他看到的是无数文明被毁灭的景象，是无数人流离失所的景象，是无数尸体堆积成山的景象。他忍不住问自己：这就是我要的吗？ “父亲。”烈星伦走了进来，目光炯炯。 “怎么了？”烈元和头也不回地问。 “我想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烈星伦说，“根据先前纪河发来的报告，起源之地现在应该已经落入我们手中了……” “什么？”烈元和愕然回头，“你们对起源之地动手了？神皇正在和谈，你们怎么能……” “这本就是神皇的意思。”烈星伦说。 “这不可能！”烈元和皱眉。 烈星伦笑：“父亲，人总是会变的。这一年来，您亲眼见证了神皇的铁血手段，难道还不明白？他已不再是过去那个懦弱的神皇了，血的教训让他成长了。” 烈元和沉默不语。 “他要起源之地做什么？”他问。 “重新打开家园圣地——只要血祭整个星球，他就能将家园圣地之力同化，掌握了如此伟力后……”烈星伦眼里满是憧憬之色：“神皇就可以将那个以为我方有意停战的愚蠢冒牌货直接击杀！冒牌货一死，神圣殿堂群龙无首……” 烈元和怔怔地听着，却又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一开始我就错了。”他叹息着摇头，然后向外走去。 “父亲？”烈星伦一怔，“您这是？” “我不是你的父亲。”烈元和摇头，“我从没想过要组建家庭，没想过要延续后代。我一心想的，只是如何将那个星球治理得更好，使它变得更美丽……但现在，我却将要亲手毁了它。多么讽刺？” 他自嘲地笑着：“我只是一个死去的凡人，你们这些真神继续争斗吧，那已经与我无关。我要去起源之地，跟它一起毁灭。” 烈星伦怔怔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不知所措。 这时那十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十！？”烈元和立刻停步，一脸震惊。 烈星伦也吓了一跳：“天啊，你竟然还活着？” “是的，还活着。”那十微微一笑。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烈元和笑了，然后问：“那么公主殿下呢？” “被我杀了。”那十说。 烈元和惊得呆住。 “你说什么？”烈星伦也吓了一跳。 “您所见到的帝祥，是由帝胤伪装的冒牌货。真正的帝祥确实逃入了家园圣地，但却又因为太过仁慈，将帝胤放入其中，还帮他恢复力量，结果反被其吞噬融合。”那十说，“帝丹阳和真正的神后，其实早就被帝胤杀了。您所见的，是帝胤的妻女。” 烈元和全身颤抖。 “难怪，难怪……”他轻声自语，“难怪他会变成一个战争狂人，一个指挥的天才，一个果断得令人害怕的独裁者……” “现在他也已经不存在了。”那十说。 “这是怎么回事？”烈元和急忙问。 “这是一个复杂的故事，您自己慢慢口味吧。”那十直接将一段精神记忆单位丢给了烈元和，在后者惊愕地体验着那段故事之际，那十冲烈星伦一摆手：“我先跟家里人说一声，跟老朋友们见个面，然后再回来收拾你们的烂摊子。” 说完他就不见了。 烈星伦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起源之地上，基础世界里，某一个偏僻的小岛上，金甲女子将柴堆整齐地码好后，坐在夕阳之下的林边，端起了一杯茶。 “茶多无味？”有人从林里走了出来，冲她微笑：“酒才够味。” 女子看着他，平静地说：“哦，是你啊。好久不见。” 那人来到她面前，看着她的机械肢体，摇了摇头：“不好看。像我这样才好看。” 说着，他挥了挥手，于是女子的四肢就从冰冷的金属变成了有温度的血肉。 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变化，然后抬起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两臂，平静地说：“嗯，确实是这样才好看。” “走，我们去见一见老朋友。”那人说。 “然后呢？”女子问。 “然后我就有得忙了！”那人感叹。 “是去见她们吗？她们还好吧？”女子似乎是很关切，但从她的语气里却听不出来。 那十人点头：“她们都很好。但我们先不去见她们。我们先去见见……” 基础世界，帝国首都。 小酒馆里，老人端起了杯，看着杯里的酒，然后慢慢饮尽。 酒馆之外有无数便衣侍卫，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大街小巷。有他们守在外面，连只苍蝇也别想飞进酒馆里。 酒馆里，老人轻轻叹了口气：“怎么也品不出旧时的味道。真是令人难过。” “酒仍是旧时酒，味道不对，只因旧时的人不在。”一个声音传来，老人惊讶地望过去，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人。 老人一脸惊喜地站了起来，喊出了那个名字。 “那十！？”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